《恋爱游戏的正确打开方式》 第1章 新游戏 空气里那股味道实在难以形容。 浓稠的铁锈味——新鲜热乎的那种,混着泥土被翻开的腥气,还有一种脏器暴露在外的、令人作呕的温热甜腻。风一吹,搅得更混,沉沉地压在嗓子眼儿,堵得人喘不过气。 第三次了。 视线勉强聚焦,只能看到一片狼藉的泥地。几个模糊的、属于孩童的轮廓歪斜地倒在不远处,像被随手丢弃的破布娃娃。刺目的红,泼墨似的,在他们身下洇开大片暗沉。视野边缘,一截苍白细小的手指,指甲盖儿还透着点稚嫩的粉色,孤零零地躺在泥泞里。 那个叫萧宴清的男人,就站在那片猩红中央。墨色的袍子下摆吸饱了血,沉甸甸地垂着。他手里那柄剑,还在往下滴东西。一滴,又一滴,砸在泥地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他慢慢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能刮下骨头上的肉,精准地钉在趴伏在地的你身上。 “同乡……” 他薄唇微动,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扎进耳朵,“……该死。” 剑光一闪。 剧痛甚至来不及蔓延,眼前就彻底黑了下去。 【您已死亡】 冰冷的游戏记录下方,一行刺目的红字标注着死亡原因: 〔您因与[萧家灭门]参与者同乡,惨遭愤怒的『萧宴清』报复〕 …… 意识重新在破败的茅草屋里凝聚。屋顶破了个大洞,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身下是硬得硌人的稻草,霉味和灰尘味直冲鼻腔。你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仿佛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还堵在喉咙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够了。真的够了。 什么孤女逆袭,什么仙缘奇遇,全是狗屁!这破游戏的开局,就是给那个萧宴清当屠宰场里的待宰羔羊! 一股邪火“噌”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去他妈的循规蹈矩!去他妈的苟且偷生!横竖都是死,不如玩点变态的!死也要死出点花样来! 念头一起,眼前的世界瞬间褪色,扭曲,时间像倒流的河水般哗哗作响。再睁眼,又回到了那个散发着陈腐霉味的茅草屋。 【存档点:重生茅屋】 起身,踹开吱呀作响的破门。外面天色灰蒙蒙的,是那种让人提不起劲的清晨。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下,倚着个人影。青色布衫洗得发白,身量挺拔,侧脸线条干净利落,正望着远处出神。 啧,好皮囊。可惜了,生在这破游戏里。 你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大步流星走过去。目标明确,动作迅捷。在他察觉到动静、刚转过半边脸的瞬间,你的爪子已经精准地、带着点戏谑的力道,在他紧实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那触感……啧,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底下蕴藏的韧劲。 “哟,手感不错嘛!” 你吹了声口哨,声音刻意扬得轻佻。 青衫帅哥的脸“唰”一下由白转红再转青,活像开了染坊。那双原本还算清亮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羞愤和暴怒! “登徒子!找死!”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腰间佩剑“呛啷”一声出鞘,寒光刺目,带着被冒犯的滔天怒火,直劈你面门!速度比萧宴清慢不了多少。 剑锋撕裂空气的尖啸刺得耳膜生疼。 你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甚至有点想笑。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涨红扭曲的脸,像是在欣赏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景。那点羞愤,比纯粹的杀意有趣多了。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干脆。 【您已死亡】 “……” “第三次……死亡结局。” 云岫猛地从游戏仓中坐起,手指死死扣着仓门边缘,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某人的脖颈。 至少这次爽了一下才死。 云岫这样安慰自己。 “易怒症……能滚出江湖吗?”她咬着牙,齿缝间挤出低语。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怒火,恐怕比那位“愤怒的萧宴清”还要炽烈几分。 是数据分配的问题?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云岫深吸一口气,再次躺回游戏仓的冰冷怀抱。 --- 《修仙模拟器》角色数值面板 姓名:云岫(默认“孤女”) 性别:女 外貌: 30(平平无奇) 年龄: 16(初始) 道德值:70 痛觉感知:70%(下调30%) 〖未解锁数值不做展示〗 特殊天赋: 【回档不死身】:死亡后自动回溯至最近存档点 云岫的目光凝固在面板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 《修仙模拟器》角色数值面板 姓名:云岫(默认“孤女”) 性别:女 外貌: 100(不太像人) 年龄:16(初始) 道德值: 0(已锁定) 痛觉感知:0%(下调100%) 特殊天赋: 【回档不死身】:死亡后自动回溯至最近存档点 「警告」:道德值过低,部分NPC可能对你采取极端手段,请谨慎作死。 云岫面无表情地叉掉了猩红的警告框,眼底一片漠然。 --- 〔新的开始〕 云岫在简陋得勉强能称之为“床”的草垛上熟练地坐起。熟悉的茅草屋,熟悉的干草气息,一切都与前三次别无二致。 视线投向远方。护城河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两三具肿胀发臭的流民尸体,面目早已模糊难辨。人群像被驱赶的蚁群,匆匆涌向城门;零星几个衣着华贵的出城者,则不知要去何处寻欢作乐。 高天之上,锦城的护城法阵如巨兽般无声运转。漫天洒落的彩色灵光与法阵缝隙中不断喷涌的白色蒸汽交织缠绕,将这座城池妆点得如同虚幻的仙家洞府。这道无形的屏障冷酷地分割了内城与外城,也划开了天堂与地狱。被隔绝在外的流民在城墙脚下搭起低矮的草棚,逐渐汇聚成一片弥漫着潮湿腥臭气息、终年难见天日的贫民窟——云岫在二周目曾踏入过那片令人窒息的土地。 她的“家”,则蜷缩在锦城南边更偏远的山坳里,一个比贫民窟还要闭塞的小村庄。村民们沾亲带故,守着几亩薄田勉强糊口,日子虽清贫,倒也勉强维持着一份脆弱的安稳。 “三娘,来。”汤婆婆端着一碗几乎清澈见底的菜汤走来,碗底零星沉着几颗米粒。 “小狐那丫头总吵着要下山,说什么……去考科举?三娘你有空帮我劝劝她。一个小妮,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下山凑什么热闹?别再……”话未说完,她猛地收声,只余下一声沉沉的叹息。放下汤碗,又絮叨了几句家常,便佝偻着背离开了。 汤婆婆是旁边草棚的主人,心善,常接济村里无依无靠的孩子。一个孤苦的老太太,一群同样孤苦的孩子,相依为命,在这乱世里也算一点微弱的暖意。村里人私下议论,说她儿子早年外出闯荡便杳无音信,大约是怕老来无依,才想多结些善缘,寻个依靠。云岫没心思深究其中缘由,对她而言,眼下活命才是头等大事。 [好心的婆婆]——云岫一抬头,便看见对方头顶那熟悉的绿色标识。她接过汤碗,嘴角习惯性地扯出一个笑容。 看着碗里那点可怜的食物,云岫的动作顿住了——玩家本无需进食,这碗汤对她而言,不过是浪费。 ……算了。她放下碗,利落地从草垛上翻身站起。更紧迫的事情压在心头。 “明天必须离开这里。” 上周目的记忆清晰如昨:三天后,萧宴清会带着滔天怒火降临此地,掀起一场针对同乡者的、毫无悬念的屠杀。挥舞着锄头的农夫,在持剑的仙人面前,脆弱得如同蝼蚁。他的力量强大到令人窒息,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云岫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汤婆婆蹒跚远去的背影上,随即毅然转身,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身后,只余下那碗寡淡的汤在地上漾开一圈圈孤寂的“回”形涟漪。 开文啦!因为喜欢的文断更啦,作者只能自割腿肉聊以慰藉了qaq[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新游戏 第2章 下山 那碗荡着涟漪的汤,是云岫与这个“家”最后的联系。道德值归零的冰冷提示在她意识深处闪烁着,却无法再在她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前三次的死亡,尤其是那红得刺眼的“同乡”罪名,像淬毒的冰锥扎穿了所有无谓的温情。 “活着,离开。” 只剩下这个念头在颅腔内轰鸣。 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刚苏醒的“孤女”。 茅草屋外,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远处锦城护城法阵的光芒已经将天际染成一片诡异的彩色。往常她会多看几眼那所谓的“仙人之境”,但现在,那光芒只让她想到萧宴清剑上可能沾染的同村人的血。 「外貌:100(不太像人)」。这个数值的改变并非简单的美化。 云岫走到屋角积着薄灰的水洼边,水面倒映出的脸孔精致得毫无瑕疵,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的比例完美得超越了凡俗的极限,反而透出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疏离感。 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任何光,也看不出丝毫情绪。这张脸,美得惊心动魄,也美得令人心悸,完全符合“不像人”的描述。 痛觉感知归零带来的,则是身体上一种奇异的“轻”和“空”,仿佛这具躯壳只是一件可以随意驱使的工具,无需担忧磨损或疼痛。 她没有任何行李。汤婆婆的善意?村民的互助?在死亡的威胁和锁死的道德值面前,这些都是需要被立刻剥离的累赘。 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村庄通往外界唯一的那条崎岖山路,目标是锦城的方向——不是进城,而是绕过它,进入更广阔的、未知的荒野。进城需要身份、需要盘缠、需要面对护城法阵的筛查,她一个“孤女”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贫民窟?那里是绝望的泥潭,只会拖慢她的脚步,更容易被萧宴清找到。 她的步伐很快,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冷酷的决绝。路上遇到早起劳作的村民。 “哟,三娘?这一大清早的,去哪……” 扛着锄头的李叔话没说完,就对上了云岫的眼睛。那双过于完美、过于空洞的眼睛让他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背上莫名窜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前的“三娘”美得不像真人,更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孤女。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漠然,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云岫没有回答,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秒,径直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微冷的空气。李叔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困惑又带着一丝惧意地挠了挠头,看着她迅速消失在通往山下的拐角。 【警告:道德值0(锁定)生效。NPC[李叔]对您产生‘警惕’与‘畏惧’。关系度轻微下降。】 云岫无视了这行只有她能看到的提示。关系?毫无意义。她需要的是距离,是速度。 山路崎岖,碎石硌脚,荆棘划破了她单薄的衣衫,在苍白得异常的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然而,「痛觉感知:0%」她感觉不到任何刺痛或不适,只有身体移动时清晰的物理反馈。这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奔跑、攀爬,像一具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人偶,目标明确,效率惊人。 太阳逐渐升高,驱散了晨雾,也带来了燥热。云岫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呼吸依旧平稳。她回头望去,那个依偎在山坳里的小村庄已经缩成了视野尽头模糊的一点。还不够远!萧宴清是修仙者,他的速度绝非凡人可比。 她必须在今天日落前,尽可能远离村庄,最好能找到一个足够隐蔽、或者足够混乱、足够大的地方暂时藏身。锦城周边的荒野,或是更远一些、据说流寇出没的乱石滩? 萧宴清的怒火,还有三天。 〔偶发事件〕 [前路有人在打斗,是否继续向前?] 新事件!从未见过的提示! 玩家大脑飞速运转了一秒,愉快地决定:存档,然后上去看看。 毕竟,鲁莽的家伙在这江湖里通常活不过片头曲。 【您已死亡】 云岫甚至没看清来者面容,只觉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喉间,便被那「当街行凶的狂徒」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回档。 聪明的玩家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这次,云岫选择蛰伏在远处的岩石后,屏息凝神。 只见前方狭窄的山谷中,两道身影正缠斗不休。一人身着黑衣,面罩遮脸,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另一人则是一身白衣,挥舞着一柄通体漆黑的短弯刀,刀刃流转着幽暗的灵光。 毫无疑问,方才动手的定是那黑衣剑客。 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那顶在黑衣人头顶、闪闪发光的鲜红名号,简直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云岫盯着那刺目的红名,眼中仿佛也燃起了跃跃欲试的红光,如同发现了稀有精英怪的猎人。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黑衣剑客此刻正牢牢占据上风,而玩家……只是一个身无长物、平平无奇的流民。 云岫低头检视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一件粗糙的麻衣,一双磨薄的布鞋,外加一根刚捡来、聊胜于无的木棍。冲上去?无异于给人家送战绩。 然而,两位“狂徒”的生死之舞,竟鬼使神差地朝着云岫藏身之处旋了过来!云岫似乎“看入了迷”,忘了躲闪——或许是被那白衣男子的容貌摄去了心神。那张脸,着实精准地戳中了玩家的审美靶心。 命悬一线! 黑衣剑客敏锐地察觉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虫豸”,杀意骤起。银剑如毒蛇吐信,直刺而来!千钧一发之际,玩家面板上竟突兀地弹出了〖装备〗的选项! 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反应!云岫的手指在虚空中猛地一点—— “除你武器!”(玩家内心OS) 一道无形的力量掠过,那柄致命的银剑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不偏不倚落入了云岫下意识伸出的手中! 悬在回档快捷键上的手指,缓缓收了回来。 --- 黑衣剑客(没剑版)死死盯着云岫手中那柄本该属于自己的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眼前分明是个灵窍未开、脚步虚浮的普通流民,不通武艺,手无缚鸡之力……这剑,究竟是怎么被夺走的?! 可惜,战场瞬息万变,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白衣男子在他失剑的瞬间,眼中精光爆射,守势顷刻转为凌厉杀招!弯刀裹挟着幽暗灵光,如鬼魅般袭至!黑衣剑客心神剧震之下,反应慢了半拍,弯刀已狠狠斩入肩胛,鲜血迸溅! 剧痛袭来,黑衣剑客心知大势已去,怨毒地瞪了云岫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受惊的鹞子般向山林深处疾掠而去,眨眼消失无踪。白衣客似乎并无追击之意,他缓缓收刀,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锁定了云岫。 这个奇迹般活下来的流民……是如何从以剑术闻名的“剑痴”林无咎手中夺剑的? “在下青冥派萧晏殊,”白衣男子面上瞬间换上温润如玉的谦和笑容,甚至优雅地伸手欲扶起跌坐在地的云岫,“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又为何会在此地现身?” “云岫,一介孤女,无字无辈,仙长随意称呼便是。”云岫避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无处可去了?”萧晏殊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怜悯。 “无处可去。”云岫答得干脆。 萧晏殊的眼神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光彩,带着一种近乎爱怜的审视看着云岫——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那么……可愿随我回门派?”他发出了邀请。 「注意:重要选择,请谨慎决定!」 存档。 云岫指尖轻点,先选了拒绝。 萧晏殊头顶那温和的绿名,毫无征兆地瞬间化作刺目的血红! 【您已死亡】 冰冷的提示浮现。萧晏殊的动作快如鬼魅,云岫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觉颈间一凉,视野便被黑暗吞噬。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悲悯的神情尚未褪去,残暴的杀戮却已完成。他轻叹一声,仿佛在惋惜一朵花的凋零: “真可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甚至懒得处理尸体,转身飘然而去。乱世之中,多一具无名尸骨,又算得了什么? 回档。 云岫果断点了同意。 萧晏殊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伸出手,像抚摸一只路边捡到的、脏兮兮但还算顺眼的小狗般,轻轻揉了揉云岫的头顶。那眼神里的怜悯依旧,手上的动作也带着施舍般的“爱怜”。 高高在上的姿态,啧。 在他心里,眼前这人恐怕与路边的猫狗并无二致,算不得一个需要平等对待的“人”。 他再次伸出手,掌心向上。 云岫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那只手养尊处优,细腻光滑,除了拇指根部和虎口处一层薄薄的剑茧,触感竟比玩家这双饱经风霜的手还要柔嫩几分。 美色当前,玩家心中那点被轻视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毕竟……在玩家眼里,眼前这位“仙长”,也不过是个提供剧情和颜值的高级NPC罢了。谁又真的把谁当人呢? “抓紧了,我用轻功带你回门派。”萧晏殊手臂一揽,将云岫带入怀中。 下一刻,云岫只觉身体一轻,随即是剧烈的颠簸感袭来——这位“仙长”的轻功,实在谈不上舒适。两人就这样以一种不太优雅的姿态,一路向着青冥派的方向飞掠而去。 [奶茶]这个是前一个周目杀了女主的萧晏清的哥哥萧晏殊(小鼹鼠)。 [奶茶]哥哥的性格相信大家也有自己的解读。 [奶茶]女主看来他是伪善者。 但或许在他自己心里,他是个顾全大局的君子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下山 第3章 入宗门 到了青冥宗,入目是一块巨大的牌匾。 青冥宗的山门牌匾高悬,三个大字金光灼灼,几乎要烫伤仰望者的眼睛。 底下那些攀爬长阶的凡人,渺小得如同滚落山石的蝼蚁,在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上挣扎。 爬不上,滚回山下做一个“朝生暮死”的蜉蝣;爬上去,或许也只是别人手下“命由天定”的蝼蚁。 云岫没有在山脚下停留。 云岫只瞥了一眼,便被萧晏殊裹挟着,越过那巨大的门楣,直接落到了山腰的广场。 脚下一实,是冰冷的触感。 整片广场由巨大的白玉铺就,光可鉴人,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气。低头细看,繁复到令人眼晕的剑纹浮雕如同活物般在玉石内部流转、交错,每一道线条都透着森然锐气,看久了仿佛魂魄都要被吸进去绞碎。广场尽头,数座主殿拔地而起,飞檐如剑,带着无匹的锋芒撕裂稀薄的云雾,直插青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股冰冷金属混着松针清冽的怪异味道,深深吸一口,寒气直透肺腑,激得人一个哆嗦。 萧晏殊面色依旧平淡,掏出一张暗黄色的符纸,指尖微动,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细小的金光直射主峰方向。 不过须臾,几道白色身影如同撕裂云雾的箭矢,自那高耸的殿宇方向疾射而来。衣袂翻飞间,是统一制式的白衣墨袍,宽袍广袖,仙气渺渺。他们落在白玉广场上,纤尘不染,眼神淡漠地扫过萧晏殊和他身边形容狼狈、穿着粗布麻衣的云岫,如同俯瞰凡尘。 “师父,”萧晏殊上前一步,对着为首那位面容清癯、眼神却如深潭般古井无波的墨衣中年修士微一躬身,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几人都听见,“这便是弟子在石桥镇发现的‘天生剑骨’。” 那被称作“师父”的墨衣修士,道号池砚。他目光落在云岫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浓得化不开,如同在评估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又像是在确认一件货物的成色。片刻,池砚脸上缓缓堆起一个堪称和煦的笑容,仿佛春风化雨,驱散了广场上些许寒意。他朝云岫招了招手,声音温润: “小姑娘,莫怕。来,试试看。”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那剑鞘古朴,隐有流光暗藏。 〔游戏面板触发:装备〕 两个硕大的光字突兀地悬浮在云岫的视野下方,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云岫的心脏猛地一跳。来了!她几乎是凭借着前几次“装备”成功的肌肉记忆,意念瞬间锁定了池砚腰间那柄剑! 选择——装备! 就在意念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池砚腰间的佩剑猛地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哀鸣!仿佛沉睡的凶兽被强行惊醒,带着无边的愤怒与抗拒。剑身剧烈地震颤起来,连带着包裹它的古朴剑鞘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嗡鸣声瞬间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耳膜! 池砚脸上的和煦笑容瞬间凝固。他按在剑柄上的手骤然发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虬龙!一股沛然莫御的灵力自他掌心汹涌而出,试图强行镇压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本命法器的疯狂反噬! 然而,那柄剑的挣扎却愈发狂暴!嗡鸣声已化作实质的音浪,震得广场地面微颤,连池砚自己都被那巨大的力量带得身形不稳,脚下在光滑的白玉地上滑出刺耳的摩擦声!剑鞘剧烈跳动,仿佛随时要炸裂开来! “铮——!” 一声裂帛般的金铁长鸣! 那柄剑,终究挣脱了所有束缚!它如同挣脱囚笼的凶禽,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自池砚腰间悍然离鞘!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气势! 流光并未飞远,它绕着僵立在原地的云岫急速盘旋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带,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将她牢牢环绕其中。剑身清鸣,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欢愉的震颤。 云岫下意识地伸出手。 那柄刚刚挣脱主人束缚、桀骜不驯的凶剑,竟温顺无比地、主动地落入了她摊开的掌心。剑柄冰凉,剑身依旧在微微嗡鸣,传递来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般的悸动。 死寂。 广场上只剩下那柄剑微弱的嗡鸣和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池砚保持着按剑的姿势,僵在原地。他腰间的剑鞘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乌黑的空洞。他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和煦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当众剥落了所有伪装的震惊与难堪。他盯着云岫手中那柄本该属于他的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难以置信,有被冒犯的愠怒,更深处,却翻涌着一丝……灼热的贪婪。 萧晏殊和其他几位白衣墨袍的修士,也都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目光死死锁在那柄环绕云岫飞舞、最终乖顺落于她手的灵剑上。空气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 “咳…”池砚终于动了动,发出一声干涩的轻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脸上重新挤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意,带着一种强行挽回颜面的尴尬。他走到云岫面前,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在触及她冰冷警惕的目光时,手在半空中顿住,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那动作,不像是对待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更像是安抚一件刚刚到手、尚需驯服的奇珍异兽。 “好…好孩子!”池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从袖中取出一物,塞进云岫空着的另一只手里,“此乃青冥玉牌,持此牌,可自由出入山门法阵,亦可传讯门内。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池砚座下亲传弟子了。”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触手温润的青色玉牌,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和一个细小的“砚”字。入手微沉,带着淡淡的灵气波动。 没有询问。没有选择。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高自由度,呵。 师父后面也会吃到[猫头]大家都会被吃到[猫头]好人坏人都会被吃到[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入宗门 第4章 入峰 〔获得物品:青冥玉牌(已绑定)〕 〔身份变更:青冥宗内门弟子,池砚座下亲传〕 〔新地图:青冥宗已解锁〕 游戏面板冰冷地刷新着信息,像盖棺定论的印章,直接将这既成事实烙印下来。 高自由度?呵。 云岫握着那柄还在微微嗡鸣的剑,指尖感受着玉牌的冰凉温润,心头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浸透了冰水的棉絮,沉重而冰冷。她抬眼,望向池砚那张努力维持着师道尊严、眼底深处却暗流汹涌的脸,再扫过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目光复杂难辨的白衣修士。 那些目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有毫不掩饰的嫉妒,如跗骨之蛆;有深沉的审视,仿佛要剖开她的皮囊看看内里究竟是何怪物;有纯粹的不屑,视她为撞了大运的蝼蚁;更有浓浓的忌惮,显然“林无咎失剑”的消息,已如瘟疫般在这群白衣“仙人”间悄然蔓延。 这扇看似为她打开的仙门,更像是一个精钢打造的囚笼,而她,就是那只被意外捕获、价值连城的珍禽异兽。所谓的“亲传弟子”,不过是又一个华丽而虚伪的标签罢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这柄惹出天大麻烦的剑。剑身光洁如镜,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的身影,以及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刺骨的嘲弄。 剑身微微震动,嗡鸣声似乎更清晰了一分,像是在回应她眼底的寒光。这牢笼已然铸成,但笼中的“兽”,真的会甘心引颈就戮吗? —— “林无咎的剑是好剑,你既然抢来了,便拿着吧。” 池砚的声音如同玉磬敲击,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大殿的寂静中回荡:“既入我门,当守我规。随我来,无涯峰便是你日后清修之所。” 他目光扫过云岫紧握长剑的手,那深邃眼底的探究与灼热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盛了一分。 这柄能让林无咎失手的剑,这来历不明、根骨“平平无奇”却能夺剑的孤女……每一点都像投入他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表面展现的要汹涌得多。 他转身,宽大的白色云纹道袍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率先向殿外走去,步履从容,仿佛笃定身后之人必定跟随。 云岫沉默地迈步。脚下的青玉石砖光可鉴人,倒映着她渺小而格格不入的身影,以及周围那些如同凝固雕像般、目光依旧如芒在背的白衣修士。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檀香和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每一步都像踏在无形的泥沼之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的粘稠——嫉妒、审视、忌惮、不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中心。 “无涯峰……” “竟是池砚师叔亲传……” “她何德何能……” 极细微的议论声如同蚊蚋,从那些低垂的头颅和快速翕动的嘴唇间逸散出来,又被大殿空旷的回响迅速吞没。但那份不甘与疑惑,却如同实质的寒气,丝丝缕缕缠绕上来。 不过玩家根本不在意——NPC 的嫉妒是玩家最好的嘉奖。 走出宏伟却压抑的大殿,眼前豁然开朗。青冥宗坐落于连绵的奇峰之间,云海翻腾,灵禽清鸣,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浓郁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的薄雾,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仙家气象,恢弘壮丽,足以让任何初来者心生震撼与向往。 然而,云岫眼底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这仙境越是美好,越衬得她这个“闯入者”的突兀与寒酸。远处峰峦叠嶂,飞瀑流泉,琼楼玉宇掩映在云雾霞光之中,美得不似人间。但这美景之下,是森严的等级,是盘根错节的势力,是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 池砚并未御剑,只是看似闲庭信步地走在蜿蜒向上的玉石小径上。他的速度却奇快,云岫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麻衣布鞋在光滑的玉石上几次打滑,显得异常狼狈。每一次的踉跄,都引来前方那道白色身影几不可察的停顿,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在评估某种物品性能的目光。 手中的剑,自离开大殿后,嗡鸣声便低微了下去,却并未停止。那细微的震颤顺着掌心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警惕?尤其是在池砚偶尔投来一瞥时,那嗡鸣会瞬间变得极其微弱,近乎消失,仿佛连这柄凶戾的剑,也在忌惮着这位看似温润的师尊。 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路越来越陡峭,四周的云雾也越来越浓。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孤悬于绝壁之上的山峰。峰顶被削平,建着几间样式古朴的竹木屋舍,屋前是一小片平整的灵田,屋后则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劲烈的罡风在崖边呼啸盘旋,卷起云雾如怒涛翻涌。此地灵气比山下更为充沛精纯,却也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绝与肃杀之气。 这便是无涯峰。 “此地清静,少有俗务打扰,正适合你静心参悟。”池砚终于停下脚步,站在崖边,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背影挺拔如松,却又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感。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云岫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她手中的剑上。“你根骨虽……寻常,然能于危急中夺下林无咎之剑,可见灵性非凡,或有常人难及之悟性。此剑凶戾,非寻常法器,在你手中,倒也算一段机缘。” 他的语气温和,带着一丝“勉励”。但云岫清晰地捕捉到他话语中刻意的停顿,以及那眼底深处对“机缘”二字毫不掩饰的兴趣。 “谢师尊。”云岫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所有情绪,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被“仙缘”砸中的喜悦。 池砚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抬手指向其中一间竹舍:“那便是你的居所。今日你且安顿,熟悉环境。明日辰时,来此处寻我。”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柄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此剑……暂且由你保管,好生体悟其性。切记,无涯峰规矩,非召不得擅离。”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言,身形微微一晃,便如一片毫无重量的云絮,悄无声息地飘向了峰顶另一侧、位置更高、隐在云雾深处的另一座更为雅致的精舍,留下云岫独自一人,站在呼啸的罡风与冰冷的孤峰之巅。 手中的剑,在池砚身影消失的刹那,猛地发出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嗡鸣!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躁动不安的低鸣,更像是一声饱含警告与……某种奇异共鸣的剑啸!冰冷的剑柄紧贴着掌心,那嗡鸣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云岫的意识深处。 眼前是绝美的仙家景致,脚下是万丈深渊。 身后是简陋的竹舍,身前是未知的“师尊”。 手中是凶戾难测的长剑,腰间是束缚身份的青冥玉牌。 这无涯峰,哪里是清修之地? 分明是锁住她这只“珍兽”的……最高、最华丽的囚笼核心! 罡风卷起她破旧的麻衣,猎猎作响。云岫缓缓抬起头,望向池砚消失的方向,又低头凝视着手中嗡鸣不止的长剑。那剑身映照出的,不再是狼狈,而是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冰冷的锐意。 作者本来想直接开始谈恋爱的,一不小心就把世界观给写开了…… 给女主升升级再谈恋爱哈 还有简介里面的NPC 小传是后面会出场的女性NPC 。是副本,她们有自己的故事,大家敬请期待[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