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后我在武侠世界开后宫》 正文 《被甩后我在武侠世界开后宫》正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被甩后我在武侠世界开后宫》 被分手?还穿越? 出租屋里的泡面味混着霉味,廉价塑料叉子悬在半空。手机屏幕亮得刺眼,那行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眼里:“我们结束了。别找我,没结果。”是林薇。泡面汤泼了一键盘,油腻腻的,像此刻糊住心脏的东西。结束?一个月工资全砸进她生日那款包的时候,怎么不说结束? “操!”拳头砸在吱呀作响的桌子上,泡面桶应声翻倒,褐黄汤汁肆意横流。就在那油腻液体即将漫过我摔裂的手机屏幕的瞬间,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仿佛被塞进高速旋转的滚筒,骨头缝都在尖叫,视野被光怪陆离的碎片彻底撕裂。最后一点意识,是出租屋发黄的墙角和林薇那条冰冷信息交织成的讽刺画面。 再睁眼,呛人的霉味变成了浓重的草药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汗馊气?身下硬邦邦,不是那张塌陷的沙发床。破洞漏风的屋顶,歪斜糊着草纸的窗户,墙角堆着几件辨不出颜色的破烂衣衫——这地方比我的出租屋还绝。脑子里猛地一抽,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硬生生塞了进来:古一凡,十七岁,青阳门最底层、最没存在感的外门弟子,根骨奇差,练了五年,一套入门拳法还打得七扭八歪,标准的武学废柴。昨天挑水摔进后山寒潭,高烧不退,差点直接报销。 “青阳门…外门…古一凡?”我摸着胸口,那里属于现代社畜的憋闷和被甩的剧痛尚未散去,又被一股属于“古一凡”的、深入骨髓的自卑和麻木覆盖。双重打击,真他妈够劲儿。正想问候一下贼老天,破门板“哐当”一声被粗暴推开。 一个穿着同样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青阳门短打弟子闯了进来,三角眼,颧骨高耸,一脸刻薄相。记忆碎片翻涌——李魁,外门一霸,专爱欺负原主这个软柿子。 “哟,废物古一凡,阎王殿嫌你晦气不收啊?”李魁抱着胳膊,斜睨着我,嘴角满是嘲弄,“躺够了没?躺够了就给老子滚起来!后山那十缸水,今天归你挑!少一滴,晚饭就别想了!” 肚子适时地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声。属古一凡的身体记忆瞬间唤醒了强烈的饥饿感,胃部一阵痉挛。这具身体,似乎就没吃饱过几顿。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现实里当社畜被甩,穿过来还要被这种货色骑脸?我撑着发虚的身体坐起来,眼神冷冷地钉在李魁那张刻薄脸上,没说话。属于现代人的冷静和古一凡残留的怯懦在脑子里交锋。 李魁被我看得有点发毛,随即恼羞成怒:“看什么看?皮痒了是不是?”他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就朝我肩膀抓来,显然是想把我直接拖下床。 就是现在!在他重心前移、手指即将碰到我肩膀的刹那,我猛地向床内侧一缩!李魁完全没料到这个一贯逆来顺受的废物敢躲,一抓落空,庞大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个趔趄,脸朝下重重砸在床边那个积了层厚厚污垢、散发着馊臭味的木盆边缘!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李魁杀猪般的惨叫:“嗷——!我的鼻子!古一凡!你找死!” 他捂着瞬间飙血的鼻子,疼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又惊又怒地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这具虚弱身体的力气。我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声音嘶哑却清晰:“李师兄,走路可得当心脚下。这盆,它又没长眼。”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狼狈不堪的脸,“后山的水缸…我晚点去挑。现在,烦请你出去,我要换药了。”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很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李魁捂着鼻子,血从指缝里不断渗出,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上那个臭烘烘的破盆,再看看我那平静得有些瘆人的眼神,脸上凶戾的表情第一次被惊疑不定取代。他似乎想放句狠话,但最终只是含糊地骂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悻悻地捂着鼻子,弓着腰,狼狈地退了出去,还差点被破旧的门槛绊倒。 门板在他身后合拢,发出“哐”的一声。世界暂时清净了。我瘫回硬板床上,望着漏风的屋顶,剧烈的心跳慢慢平复。刚才那一下,纯粹是依靠现代人的反应速度和一点预判。这具身体,确实虚弱得可以。原主练了五年都毫无寸进的青阳门入门心法口诀,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试着按那粗浅的法门引导气息…果然,丹田空空荡荡,经脉滞涩得如同淤塞的河道,一丝微弱的气感都难以凝聚。废柴之名,名副其实。 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胃袋。我挣扎着爬起来,在角落里那个散发着霉味的破瓦罐里翻了翻。几块黑乎乎、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还有一个干瘪发蔫、布满虫眼的野果子,这就是全部家当。我拿起那枚果子,在身上蹭了蹭,狠狠咬了一口。酸涩、粗糙的汁液混着腐烂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难吃得令人作呕。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味觉的抗拒,我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活下去。林薇那条信息带来的刺痛,此刻被更原始的生存需求覆盖。得想办法搞到吃的,改善这该死的处境。原主记忆里,后山除了水潭,似乎还有一片林子,里面偶尔能采到些野果野菜,运气好还能抓到野兔之类的小兽。 拖着依旧酸软的身体,我避开人,溜出了破屋,凭着记忆往后山摸去。山林茂密,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几丛老得发苦的野菜,一无所获。肚子叫得更凶了。就在我靠着一棵大树喘气时,一阵奇异的“嗡嗡”声传入耳中,不同于寻常的虫鸣,低沉、密集,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威胁感。 顺着声音小心拨开前方浓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一窒。前方一小片林间空地上,散落着几具尸体!看衣着,像是普通的行脚商人或樵夫,尸体肿胀发黑,皮肤上布满可怖的紫黑色斑点,口鼻流出黑血,死状极惨。更诡异的是,他们周围的地面上,稀疏地生长着一种暗紫色的小草,草叶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 而就在空地边缘,一个穿着青色劲装、身姿挺拔的年轻女子正陷入困境!她长剑舞动,寒光闪闪,剑法迅捷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显然功力不俗。然而,她的对手并非活物,而是一大团浓密得化不开的“黑雾”!那是由无数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翅膀高速振动发出刺耳嗡鸣的毒蜂组成的蜂群!它们疯狂地冲击着女子布下的剑网,悍不畏死,数量多得令人绝望。 女子身形灵动,剑光如匹练,每一次挥剑都能斩落一片毒蜂,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溅出粘稠的墨绿色浆液。但毒蜂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喷吐极其细微的黑色毒雾。女子显然已经中毒,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气,动作虽然依旧迅捷,但每一次闪转腾挪都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呼吸也变得急促沉重。她的剑网,正在被那无孔不入的毒雾和蜂群一点点压缩、蚕食!情况岌岌可危。 我躲在灌木后,心脏狂跳。唐门!原主记忆深处关于江湖门派的零星信息瞬间翻涌上来。这种诡异恐怖的毒蜂,这标志性的杀人手段——是唐门的“腐心瘴蜂”!那地上诡异的紫草,恐怕就是吸引和催生这些毒物的“引魂草”!这女子是谁?怎么惹上了唐门这种煞星? 跑!这是冒出的第一个念头。这浑水不是现在的我能蹚的!我刚想悄悄后退,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女子腰间滑落的一个东西——一个朴素的绣花钱袋。钱袋口松开了,里面滚出几块东西,在昏暗的林间闪着诱人的、温润的、属于金属的光芒。 是银子!至少好几两!还有几枚黄澄澄的铜钱! 那一瞬间,饿得发昏的胃袋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了雷鸣般的抗议。那几块银子在我眼中迅速放大,仿佛散发着救赎的光芒。有了它,就不用啃那能崩掉牙的黑饼,不用吃这烂果子!可以买肉,买药,甚至…买一本最粗浅的拳谱?活下去!在这个该死的武侠世界体面地活下去! 身体里属于现代社畜的算计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跑?跑个屁!富贵险中求!那女子明显是个高手,只是被毒蜂克制。她若死了,银子也带不走。她若能活…我救她一命,要几两银子当报酬,不过分吧?至于唐门…管他呢!这荒山野岭,谁知道? 电光火石间,前世课堂里学过的、几乎要还给老师的知识碎片,在强烈的求生(和求财)欲望驱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脑海中拼凑、组合!蜜蜂怕烟?对!浓烟!它们靠灵敏的触角和复眼定位,浓烟能干扰!还有声音?低频震动?唐门用毒…引魂草…腐心瘴蜂…毒雾…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猛地成型! 我像一头饿疯了的孤狼,猛地从灌木丛后蹿了出去,目标明确——空地边缘那些高大乔木下堆积的厚厚枯枝败叶! “喂!穿青衣服的!”我一边用尽力气大吼,试图引起女子注意,一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些干燥易燃的落叶层,手脚并用疯狂地扒拉、聚拢,“想活命就听我的!往我这边靠!快!” 那青衣女子正被蜂群逼得险象环生,突然听到我的吼叫,明显一惊,剑势都顿了一下。她百忙中瞥了我一眼,眼神锐利如电,带着审视和极度的怀疑——一个穿着破烂青阳门外门弟子服、脸色苍白虚弱的少年?在这种地方?找死吗? “别发呆!快过来!点火!”我见她迟疑,急得跳脚,声音都劈了叉。同时,我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原主仅有的财产之一——一块边缘磨得锋利的燧石,又手忙脚乱地扯下自己破烂外衣的一条袖子,缠在一根相对粗壮的枯枝上。感谢原主这废柴,为了省火折子钱,还保留着用燧石取火的“传统技艺”! “嗤啦!嗤啦!”燧石拼命刮擦着枯枝,火星四溅。快啊!快燃啊! 也许是看到了我眼中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也许是蜂群的压力已让她别无选择。青衣女子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一咬牙,剑光陡然暴涨,如一道青色的旋风,硬生生将面前密集的蜂群撕开一道口子!她身法展开,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带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黑雾”蜂群,向我这边疾掠而来! “成了!”就在她身影离我还有三四丈远时,我手中的枯枝终于“呼”地一声,窜起了一股小小的、却无比珍贵的火苗!我毫不犹豫地将燃烧的布条引子猛地插进刚刚聚拢的那堆枯叶中心! 干燥的树叶和细枝简直是绝佳的燃料!火焰如同被压抑了许久的猛兽,瞬间获得解放!“轰——!”一股浓烈呛人、带着焦糊味的黑烟冲天而起,迅速弥漫开来,形成一道翻滚的烟墙! 几乎就在烟墙升起的瞬间,那狂暴的“嗡嗡”声猛地一滞!冲在最前方的毒蜂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攻势骤然混乱!浓烟极大地干扰了它们的感官,许多毒蜂像无头苍蝇般乱撞,相互碰撞,甚至晕头转向地掉头乱飞。它们喷吐的细微毒雾也被浓烟裹挟、冲淡。 “蹲下!捂住口鼻!快!”我冲着已经冲到近前的青衣女子大吼,自己率先扑倒在地,用破烂的袖子死死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混乱的蜂群。 青衣女子反应极快,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矮,紧贴地面,同样用衣袖掩住口鼻,那双清冷的眸子透过烟雾看向混乱的蜂群,又扫了我一眼,闪过一丝极度的惊异。 但这还不够!腐心瘴蜂毕竟不是普通蜜蜂,短暂的混乱后,它们似乎开始适应烟雾,一部分毒蜂开始试图绕过烟墙,从两侧包抄!那“嗡嗡”声再次变得狂暴而充满杀意! 赌一把大的!我猛地吸了一口满是烟尘的空气,强忍着咳嗽的冲动,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片混乱的蜂群,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那是一种模仿记忆中某种低频震动、试图引起共鸣的嘶吼,低沉、浑厚,带着胸腔的共鸣,模仿着记忆中某种大型野兽的威胁低吼,又掺杂着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某种扰动频率的尝试: “嗡——呜——!!!” 声音穿透烟雾,显得有些怪异和笨拙。但就在这声音发出的刹那,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狂暴冲击、试图绕过烟墙的毒蜂,猛地集体一滞!翅膀振动的频率似乎被打乱,整个蜂群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凝滞”感,如同被无形的音波击中。紧接着,一部分毒蜂开始毫无规律地原地打转,另一部分则像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甚至相互攻击撕咬起来!整个蜂群的协同性被彻底破坏!那致命的“黑雾”瞬间溃散! 成了!物理干扰加声波攻击!前世科普没白看!我心头狂喜。 “趁现在!冲出去!”我对着青衣女子吼道,自己率先爬起来,猫着腰,沿着来路,玩命地往回跑!烟熏火燎加上刚才那一声怪吼,嗓子眼火辣辣的疼,肺里像塞满了沙子,但我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银子!活下去! 青衣女子没有丝毫迟疑,身影如一道青烟,瞬间超过了我,长剑虽未出鞘,但身法快得惊人。她甚至反手一把抓住我后领,像拎小鸡一样,带着我一起在林间急速穿梭!劲风刮得我脸颊生疼,但速度比我两条腿跑快了十倍不止! 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死亡空地,再也听不到一丝蜂鸣,她才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小溪边停下,松开了手。 我直接瘫倒在溪边草地上,像条离水的鱼,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腔火辣辣地疼,咳得撕心裂肺。 青衣女子站在几步外,气息也有些急促,但很快平复下来。她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倒出一粒碧绿色、散发着清香的药丸服下,脸上的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这才转过身,那双清冷如寒潭、此刻却带着浓烈审视意味的眸子,居高临下地落在我身上。 她的眼神锐利如剑,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清里面藏着的所有秘密。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溪水潺潺和我尚未平复的粗重喘息。 “你,”她的声音清冽,如同山涧冷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审视,“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如何知晓破解‘腐心瘴蜂’之法?”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身上那件破旧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青阳门外门弟子服,“还有…那怪声,是何门道?” 我挣扎着坐起身,抹了把脸上的烟灰和汗水,努力让自己的喘息不那么狼狈。银子!钱袋!那才是重点! “我叫古一凡,青阳门…外门打杂的。”我指了指自己衣服上那个模糊的、代表青阳门外门的简陋标记,语气尽量显得老实巴交,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她腰间刚才钱袋滑落的位置瞟,“至于那法子…咳咳,小时候在乡下,被野蜂子追过,听村里的老猎户说过一嘴,烟熏火燎再加敲铜盆能吓跑…刚才没铜盆,我就瞎吼了一嗓子,没想到真管用…运气,纯属运气!”我咧嘴,露出一个自认为憨厚、实则因为饥饿和紧张有点扭曲的笑容,“那个…女侠…刚才的钱袋…好像掉在那边了?” 青衣女子柳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我的解释漏洞百出——乡下野蜂如何能与唐门精心培育的腐心瘴蜂相提并论?那怪异的吼声,也绝非“瞎吼”那么简单。她看着我,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了,但并没有立刻戳穿。 “钱袋?”她似乎才想起这茬,素手在腰间一探,随即恍然,“哦,是掉了。”她看着我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并没有立刻拿出银子,反而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冷峭的意味:“唐门的腐心瘴蜂,凶名赫赫,便是成名高手陷入其中,也九死一生。今日若非…你那‘运气’,我确实麻烦不小。”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我那张写满“想要银子”的脸上停顿片刻,才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救命之恩,自当重谢。不过…古一凡,你身手如此…稀松,在这青阳门,怕也是举步维艰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几个意思?重谢呢?银子呢?怎么扯到我身手上了? 她向前一步,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清冷的眸子锁定我,缓缓道:“我观你方才应变,胆识、急智,倒是不缺。可惜根骨…嗯,确实如你所说,差了些。” 她的话音里听不出褒贬,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若无人指点,你这一身‘急智’,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里,怕是活不长久,更遑论…挣钱?” 挣钱?她提到挣钱了!我心头的警惕瞬间被银子冲淡了一半,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女侠明鉴!我就是想混口饭吃,挣点银子买肉吃!太难了!” “呵,”她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快得像风吹过叶梢,“想学点保命、也能挣钱的本事么?”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学…学本事?跟您学?” 天上掉馅饼?还是带肉馅的? 青衣女子微微颔首,目光清冷依旧,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打量一件有趣物品般的审视:“我姓凌,单名一个霜字。剑法…还算有些心得。”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你今日表现,也算有几分…缘法。明日卯时初刻,后山寒潭东侧,那块卧牛石旁,我等你一刻钟。过时不候。” 说完,她不再看我,身影一晃,青影闪动间,已飘然远去数丈,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语随风传来:“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若泄露半句,唐门的手段,想必你也清楚。”话音落处,人已消失在林间小径尽头。 我呆立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生死搏杀和这突如其来的“收徒”提议而狂跳不止。凌霜?没听过。但那一手快得吓人的身法,那面对唐门毒蜂依旧凌厉的剑势…绝对是高手!跟她学剑?能挣钱?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后怕!有门了!终于有门了!不用当一辈子挑水劈柴的外门废柴了! 等等…银子呢?!说好的重谢呢?!我猛地想起关键,下意识地往刚才她站立的地方看去——溪边湿润的草地上,静静地躺着几块散碎的银子,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着无比动人的、属于温饱和希望的光芒! “哈哈!发了!”我怪叫一声,饿虎扑食般扑过去,一把将银子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却让我心头滚烫。数了数,足足五两!还有十几枚铜钱!足够我吃好久的肉,买几身像样的衣服,甚至…买点基础的药材补补这破身体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银子和铜钱贴身藏好,咧着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什么唐门,什么李魁,什么废柴根骨,都被这巨大的收获和即将到来的“剑法”冲淡了。卯时初刻,寒潭东,卧牛石!我记下了! 夕阳的余晖将青阳门破旧的外门区域染上一层暗淡的金色。我揣着那几两救命的碎银子,脚步轻快地往回走,仿佛踩在云端,连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汗馊和劣质草药味都变得顺眼了些。 刚走到那排破屋附近,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刺了过来:“哟呵?这不是咱们的‘大英雄’古一凡嘛?挑水挑到太阳落山,水缸里怕不是都能养王八了?” 李魁!他靠在门框上,鼻子用布条胡乱缠着,还能看到渗出的暗红血渍。他身后跟着两个平日总巴结他的外门弟子,狗腿子甲和狗腿子乙,三人抱着胳膊,像三尊门神堵在路中间,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 要搁以前的原主,这会儿早就吓得腿肚子转筋,低头认怂了。但现在?兜里沉甸甸的银子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底气。我停下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李魁那滑稽的伤鼻,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李魁非常不舒服的嘲弄。 “李师兄,鼻子还疼吗?”我慢悠悠地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三人耳中。 李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鼻子上的伤是他最大的耻辱!被一个废物“暗算”的耻辱!“古一凡!你他妈找死!”他勃然大怒,猛地向前一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我面门砸来!他身后的狗腿子甲乙也狞笑着围了上来,显然准备好好教训我一顿。 若是几个时辰前,这一拳我绝对躲不开,只能硬挨。但经历了后山生死搏杀,又被凌霜拎着在树林里“飞”了一段,这具身体的反应似乎被强行激活了一点。更重要的是,兜里的银子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头一股狠劲直往上冲!老子有钱了!凭什么还要受这鸟气? 就在李魁拳头离我脸还有半尺的刹那,我猛地一矮身!不是后退,而是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动作狼狈却异常迅疾地朝着他两腿之间的空隙钻了过去! “哎哟!”李魁一拳落空,用力过猛,加上鼻子受伤本就影响平衡,顿时一个趔趄。而我,已经从他胯下钻过,出现在他身后几步远。 这动作极其难看,甚至可以说是羞辱性极强。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外门弟子都愣住了,随即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李魁稳住身形,听到嗤笑声,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转身,眼睛都红了:“古一凡!老子今天不废了你,就不姓李!”他咆哮着,招呼狗腿子甲乙,“给我上!打断他的腿!” 三人呈品字形再次扑来,拳脚带风,封死了我所有退路。看这架势,是真要下狠手。 硬拼?我这废柴身体,打一个都够呛,何况三个?跑?这地方就这么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银子!破财免灾! 就在李魁的拳头再次砸向我胸口,狗腿子甲乙的腿风也扫向我下盘时,我猛地大喊一声:“等等!” 声音突兀而响亮,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李魁三人的动作下意识地缓了一瞬。 就在这瞬间的迟滞,我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最小的碎银,约莫半两重,高高举起!银子在夕阳下反射出诱人的光芒。 “李师兄!小弟错了!”我脸上瞬间堆起谄媚讨好的笑容,变脸速度之快让李魁都懵了一下,“小弟今天摔糊涂了,冲撞了您!这点小意思,给师兄买点伤药补补!您大人大量,别跟小弟一般见识!” 我一边说,一边弓着腰,双手捧着那块碎银,像进贡一样递到李魁面前。 李魁的拳头僵在半空,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那块银光闪闪的东西,贪婪瞬间压过了怒火。半两银子!对他们这些外门底层弟子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足够他买好几壶劣酒,甚至去山下小镇的低等窑子里快活一次了! 狗腿子甲乙也看直了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着。 “哼!”李魁强行压下眼中的贪婪,故作凶狠地一把夺过银子,掂量了一下,分量十足。他斜睨着我,鼻子里哼出冷气:“算你小子识相!今天这事,看在这银子的份上,暂且揭过!下次再敢…”他挥了挥拳头,威胁意味十足。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多谢李师兄高抬贵手!”我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心里却在冷笑。半两银子,买个暂时的清静,值!等老子学了本事… 李魁得了银子,又找回了面子,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带着两个同样心满意足的狗腿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围观的外门弟子也纷纷散去,看我的眼神复杂,有鄙夷,有同情,更多的是对那半两银子的羡慕。 我直起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平静。兜里剩下的四两多银子,沉甸甸的,是希望,也是本钱。 回到那间破屋,我立刻行动起来。先去外门简陋的膳堂,在管事和厨子惊愕的目光中,用三十文钱买了整整一只油光水滑、还冒着热气的烧鸡!又花了五十文,买了十个白面大馒头!最后,咬咬牙,用一两银子买了一小包据说能固本培元的劣质药材粉末。 当烧鸡的浓郁肉香和馒头的麦香彻底填满这间破败小屋时,我盘腿坐在硬板床上,扯下一只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油脂的芬芳、肉质的鲜美瞬间在口中爆炸开来,混合着白面馒头扎实的口感,那种久违的、属于食物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差点让我落下泪来。这具身体的原主,恐怕一年到头也尝不到几次真正的肉味。 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只鸡,十个馒头,被我以惊人的速度消灭了大半。直到胃袋被撑得隐隐发胀,一股暖流从腹部升起,流向酸痛的四肢百骸,我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感觉…太他妈爽了! 吃饱喝足,精力恢复了不少。我拿出那包药粉,就着凉水,捏着鼻子一股脑吞了下去。味道苦涩辛辣,难以下咽,但一股微弱的暖流似乎真的在丹田处缓缓升起。聊胜于无。 躺下休息,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交替闪过林薇那条冰冷的分手短信、出租屋的泡面、腐心瘴蜂的恐怖嗡鸣、凌霜那清冷如霜的眸子、银子诱人的光芒、李魁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明天!卯时初刻!寒潭东,卧牛石! 一个废柴的江湖路,似乎真的要从那一块冰冷的石头旁,从那个叫凌霜的女人手里,开始转动了。这一次,老子不仅要吃饱饭,还要学最狠的剑,挣最多的钱!至于那八个红颜知己的“小目标”…嘿嘿,万一呢? 现在我能学怎么捅人了吗? 天光尚未撕破墨蓝的夜幕,后山寒潭的水汽已经凝成刺骨的冷雾,丝丝缕缕缠绕着嶙峋的怪石和枯败的草木。古一凡蜷缩在那块巨大的卧牛石背风面,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单薄的破夹袄根本挡不住这浸透骨髓的寒意。他不停搓着手,哈出的白气瞬间就被寒风吹散。卯时初刻…这女人真会挑时候!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冻成一根冰棍时,一道青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卧牛石顶端,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与冰冷的岩石融为一体。 凌霜来了。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孤峭。她垂眸扫了古一凡一眼,眼神淡漠,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 “起来。”声音清冷,比寒潭的水还冻人。 古一凡一个激灵,连忙从石头后面爬出来,冻僵的腿脚有些不听使唤,差点踉跄摔倒。 “想学剑?”凌霜居高临下,目光锐利如冰锥,直刺过来,“先学会挨打。” 话音未落,甚至不给古一凡任何反应的时间,她手中那柄连鞘长剑如同活过来的毒蛇,毫无征兆地动了!不是刺,不是劈,是快得只剩一道青色残影的——抽! “啪!”一声脆响,剑鞘末端狠狠抽在古一凡左臂外侧!剧痛瞬间炸开,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他“嗷”地痛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右侧歪倒。 “躲!”凌霜的声音毫无波澜,第二下紧随而至,目标是他的右肩! 古一凡脑子里一片空白,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疼痛和愤怒,身体本能地顺着歪倒的势头往地上一滚!姿势难看至极,像个滚地葫芦,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狠辣的抽击。剑鞘带起的劲风刮过他头皮,凉飕飕的。 “起来!”命令再次响起。 古一凡咬着牙,手忙脚乱地刚支起半个身子—— “啪!”第三下精准地抽在他撅起的屁股上,力道十足! “嗷——!”古一凡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捂着屁股再次狼狈地滚开。这女人!她不是要教我剑法,她是想抽死我! “废物!只知道滚?”凌霜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冷峭的嘲弄,身影鬼魅般欺近,剑鞘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落下,专挑他手臂、肩膀、后背这些肉厚但痛感十足的地方招呼!“缩头!沉肩!拧腰!用最小的动作避开要害!你的骨头是豆腐做的吗?挨一下就散架?” 古一凡被抽得嗷嗷直叫,像只被丢进滚水里的虾米,在冰冷的溪边草地上翻滚、扑腾、扭曲。每一次狼狈的闪避都伴随着火辣辣的剧痛和凌霜刻薄的点评。他引以为傲的现代人脑子,在这纯粹的速度和力量压制下,屁用没有!只剩下最原始的、连滚带爬的本能。 “看准来势!用眼睛看!用身体记!不是用你的蠢脑子想!”凌霜的剑鞘抽在他试图格挡的小臂上,疼得他整条胳膊都麻了,“预判!野兽都懂的本能!” “缩!缩成一团!减少受击面!” “滚!滚不是让你躺平!是借力拉开距离!” “起来!挨打就要立正?蠢货!” 谩骂和抽打如同冰雹,毫不留情地砸在古一凡身上。他滚得满身泥泞草屑,冻得发青的脸上混杂着汗水、泪水和屈辱的泥痕,手臂、肩膀、后背火辣辣一片,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老子不学了! 可兜里那几块银子沉甸甸的触感,和昨天烧鸡的油香味,死死压住了这份冲动。挨打…总比饿死强!总比被李魁那种货色踩在脚下强!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眼神里的愤怒和不甘慢慢被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凶狠取代。缩!滚!躲!老子就不信学不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有一个时辰那么漫长。当凌霜的剑鞘再次带着风声落下时,古一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一矮身,同时肩膀诡异地一缩一拧,整个人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贴着冰冷的草地,“嗖”地一下从剑鞘下方蹿了出去!虽然姿势依旧难看,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剑鞘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劲风刮得皮肤生疼,但——没打中! 他滚出两米多远,喘着粗气,双手撑地,抬起沾满泥污的脸,看向凌霜。 凌霜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剑鞘斜指地面,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寒冰的表情。但古一凡敏锐地捕捉到,她那清冷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缝般的波动。 “马马虎虎。”她吐出四个字,听不出情绪。“今日到此为止。” 古一凡浑身一松,差点瘫软在地。身上的疼痛这时才排山倒海般涌来,每一处被抽打过的地方都在灼烧、抗议。但他心里,却奇异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亢奋。他躲开了!不是靠运气滚开,是靠身体的本能反应躲开了最后一击! “明日,卯时初刻,老地方。”凌霜丢下这句话,青影一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中,留下古一凡像个泥猴一样,瘫在冰冷的溪边草地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身上的淤青,心头却像烧着一把火。 日子就在这种冰与火的淬炼中,一天天过去。 古一凡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破屋、膳堂、后山寒潭。兜里有了银子,伙食标准直线上升,顿顿有荤腥,隔三差五还买点固本培元的药散,身体肉眼可见地壮实了一圈,不再是之前那副风吹就倒的芦柴棒模样。 凌霜的“教导”简单粗暴到了极致。每日卯时初刻,寒潭边,雷打不动地开始“挨打训练”。她的剑鞘就是唯一的教具,每一次抽打都精准、狠辣,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酷。古一凡的躲闪动作也从最初的满地乱滚,逐渐变得有了章法——缩头、沉肩、拧腰、侧身、蹬地翻滚…这些被抽打出来的本能,一点点刻进了他的肌肉记忆里。 疼痛是家常便饭,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古一凡骨子里那股属于现代社畜的狠劲和求生欲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每一次被抽中,他就在心里骂一句“操”,然后下一次更拼命地去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在变快,身体更灵活,对危险的预判也隐隐有了些模糊的感应。这种看得见的进步,成了支撑他每天爬起来去“找抽”的最大动力。 当然,也有憋屈到极点的时候。一次训练间隙,他揉着肿起老高的胳膊,忍不住喘着粗气问:“凌…凌前辈,咱什么时候…能学点真格的?比如…拔剑?刺一下?” 凌霜正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毫无灰尘的剑鞘,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像看一块石头:“拔剑?刺?”她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就凭你丹田里那点游丝般的内息?握剑都嫌沉。刺出去,是给人当靶子,还是给人递剑柄?” 古一凡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根骨废柴,内力稀薄,这原主的身体天赋,确实是硬伤。 “剑,是杀人器。”凌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在你学会用它杀人之前,先学会别被人轻易杀掉。挨打,就是你的剑道根基。根基不稳,万丈高楼顷刻崩。懂?” 古一凡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清冷眸子,心头那点憋屈的火苗被浇得透心凉,只剩下冰冷的现实。他默默低下头,用力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懂了。想学杀人技,先当缩头乌龟。活着的废柴,才有资格变强。 这一日午后,阳光难得驱散了寒潭上空的薄雾。凌霜似乎心情尚可(或者说,她那张冰山脸上看不出心情好坏),没有立刻开始“抽打”课程,而是让他对着寒潭边一棵虬结的老松树练习闪避步法。 古一凡全神贯注,按照这段时间被抽打出来的本能,绕着老松树腾挪躲闪,模拟着可能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动作虽然依旧带着几分被训练出来的狼狈,却少了最初的笨拙。 凌霜抱着剑鞘,靠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目光清冷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偶尔用剑鞘凌空一点,指出他重心不稳或预判不足的地方,声音简短而精准:“左!沉!拧!” 就在古一凡一次拧身侧滑步避开假想敌的“攻击”时,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溪流对岸下游不远处——几块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干净的巨大鹅卵石上。 一个极其熟悉、让他瞬间头皮发麻的东西,正静静地躺在其中一块鹅卵石的凹陷处! 那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薄如蝉翼的翅膀已经破损折断,六条细长的腿蜷缩着,身体干瘪——赫然是一只死去的“腐心瘴蜂”的尸体! 一股寒意瞬间从古一凡的尾椎骨窜上头顶!唐门!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他猛地停下脚步,呼吸都停滞了半拍,目光死死盯住那只死蜂。 “发什么呆?”凌霜冰冷的声音传来。 古一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指着溪流对岸下游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凌前辈…看那边!有…有那天的蜂!” 凌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清冷的眸子骤然一凝!她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掠过并不宽阔的溪流,落在那块鹅卵石旁。她蹲下身,没有直接触碰,而是用剑鞘尖端极其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那只干瘪的死蜂,仔细观察着。 古一凡也连忙跟了过去,心怦怦直跳。 凌霜的目光顺着溪水流淌的方向向上游延伸,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岸边湿润的泥土、茂密的水草、裸露的树根…最终,定格在距离死蜂位置上游约十丈远的一处缓坡下。 那里的泥地上,印着几个非常浅淡、几乎被水流和风沙抹平的痕迹。那痕迹…不是人的脚印,更像是某种大型犬科动物,或者…某种特制鞋套留下的爪印?爪印的朝向,正对着他们所在的这片后山区域! “尸粉。”凌霜站起身,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腐心瘴蜂死亡后,尸体干燥会析出细微的毒粉,带有独特气味,常人难以察觉,但唐门豢养的‘嗅风犬’,专为此而生。”她目光落回那浅淡的爪印上,眼神冷得能冻住寒潭,“有人带着嗅风犬,顺着溪流,找到这里了。” 古一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唐门的人追来了!为了那几只被烟熏火燎搞死的毒蜂?这他妈也太记仇了吧! “怎么办?”古一凡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现在这点躲闪的本事,对付凌霜的剑鞘都够呛,对上唐门那些神出鬼没、浑身是毒的煞星,绝对是送菜! 凌霜没有立刻回答。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寒潭、树林、溪流,最后落回古一凡那张写满紧张的脸上。她的眼神深邃难测,似乎在评估着什么,又像是在下一个决定。 寒潭的水汽似乎更冷了,阳光也变得毫无暖意。古一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 毒烟遇蛊,苗女腰铃乱我心 溪流淙淙,却带不来半分安宁。凌霜那句“嗅风犬”像冰锥扎进古一凡的耳朵里。唐门的人,追着死蜂的尸粉,来了!他下意识就想跑,腿肚子都在发颤,脑子里全是那些肿胀发黑、死状凄惨的尸体画面。 “慌什么。”凌霜的声音比寒潭水更冷,瞬间冻结了古一凡的慌乱。她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四周的地形——嶙峋的怪石,茂密的灌木丛,奔流的溪涧,还有那片终年弥漫薄雾的寒潭。“想活命,脑子动起来。” 古一凡猛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恐惧。脑子!对,老子还有脑子!他飞快地回忆前世那些零碎的化学知识,毒烟、引燃、干扰……目光在周围环境上急速搜寻。 “那边!”古一凡指着寒潭下游不远处,一片生长着大片枯黄芦苇和低矮、油性十足灌木丛的洼地,语速极快,“那些枯芦苇和油松枝!点着了,烟大,味儿冲!还有那些暗紫色的苔藓,”他又指向洼地边缘潮湿石壁上生长的成片苔藓,“烧起来会冒浓烈的辛辣紫烟,能呛死人!就算毒不死唐门的狗鼻子,也能熏得它找不着北!我们躲上风口!” 凌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化为果断:“好!你去引火!动作快!”话音未落,她青影一闪,已如鬼魅般掠向洼地深处,剑光几不可察地一闪,几丛最干燥、最易燃的油松枯枝和成片的枯黄芦苇被精准削断、聚拢。 古一凡连滚带爬冲到洼地边缘,掏出燧石和早已备好的引火绒——自从上次烟熏毒蜂后,这玩意儿他就一直贴身带着。生死关头,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嗤啦!嗤啦!”火星飞溅!快!再快! “呼!”一小簇火苗终于窜起!他小心翼翼地将火苗凑近凌霜聚拢的那堆干燥引火物。“轰!”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油性的松枝和蓬松的芦苇,浓烈的黑烟夹杂着松脂燃烧的刺鼻气味冲天而起! “苔藓!”古一凡吼着,抓起几块边缘长满厚厚暗紫色苔藓的石块,不顾烫手,猛地扔进火堆中心! “滋啦——!”一股妖异的、浓得化不开的深紫色烟雾猛地爆开!辛辣、呛人,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败腥气,瞬间与黑烟混合翻滚,形成一片遮天蔽日、气味极其复杂猛烈的毒瘴烟墙!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将洼地及下风处大片区域笼罩。 “走!”凌霜低喝一声,抓住古一凡的后领,身法展开到极致,带着他几个兔起鹘落,悄无声息地掠上洼地侧后方一块巨大、背风且视野相对开阔的岩石顶端,伏低身体,隐入岩石的阴影之中。这里,恰好是上风口,浓烈的毒烟被风卷着,滚滚涌向下游和洼地深处。 古一凡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死死盯着下方那片翻滚的紫黑色烟海,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浓烟翻滚和火焰噼啪的声音。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汗水混合着泥污,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岩石上。 来了! 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风掠过草丛的沙沙声,从洼地下游的密林边缘传来!紧接着,一个低矮、迅捷如同鬼魅般的黑影,贴着地面,无声无息地滑入浓烟边缘!那东西形如猎犬,但体型更精瘦,通体覆盖着哑光的黑色鳞甲,吻部异常狭长,此刻正疯狂地翕动着鼻孔,发出一种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急促呼吸声——嗅风犬! 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毒烟打了个措手,在烟墙边缘焦躁地原地打转,不断发出低沉的呜咽,那灵敏的鼻子显然被辛辣的紫烟和复杂的燃烧气味彻底干扰了。 “畜生就是畜生。”一个阴冷、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嗅风犬后方响起。浓烟边缘,一个穿着紧身夜行衣、脸上蒙着只露出双眼的黑色面巾、身形如同竹竿般瘦高的男人,如同烟雾凝聚般悄然现身。他眼神锐利如毒蛇,冷冷扫视着眼前的浓烟火海。 “雕虫小技,以为能挡得住我唐七?”瘦高男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并未贸然闯入浓烟,而是从腰间一个皮囊中摸出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赤红的药丸,指尖微一用力捏碎,一股带着辛辣异香的赤色粉末飘散开来,瞬间融入周遭的空气。 那焦躁的嗅风犬嗅到这赤色粉末的气息,如同打了鸡血,呜咽声停止,狭长的吻部再次疯狂抽动,竟强行压制了浓烟的干扰,猛地抬头,那双在烟雾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如同两点鬼火,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古一凡和凌霜藏身的那块巨大岩石! “在上面!”唐七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嗜血的兴奋,“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他身形不动,双臂却闪电般在身前交叉一挥! “咻!咻!咻!咻!” 四道细若牛毛、几乎完全融入烟雾的乌光,无声无息却又快得匪夷所思,撕裂浓烟,呈一个刁钻的扇形,带着刺骨的阴寒死意,瞬间覆盖了古一凡和凌霜藏身的岩石顶端!角度封死了所有腾挪空间! 古一凡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将他彻底笼罩!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一凡感到一股巨力猛地从侧面撞来!是凌霜!她闪电般将他狠狠撞开,同时自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拧身、沉肩、缩头!整个人几乎在狭小的岩石顶端化作一道贴地旋转的青色虚影! “叮!叮!叮!叮!” 四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脆响,如同冰珠落玉盘!四枚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细针,三枚擦着凌霜翻滚的虚影钉入他们刚才藏身的岩石,瞬间腐蚀出几个细小的黑点!而最后一枚,几乎是贴着古一凡被撞开时扬起的破烂衣角掠过,射入后方的草丛,几株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古一凡被撞得滚落岩石边缘,狼狈不堪,但毫发无伤!他看着岩石上那几个冒着丝丝黑气的针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咦?”下方的唐七发出一声轻咦,显然没料到对方能完全避开他这志在必得的“锁魂针”。 凌霜已如青烟般飘落回岩石,挡在古一凡身前,气息微乱,但眼神锐利如初,死死锁定下方的唐七。她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悄然出鞘寸许,一抹凝练到极致的寒光在剑鞘缝隙中吞吐不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唐七眼中凶光爆射,正要再次出手—— “叮铃…叮铃铃…” 一阵极其突兀、清脆悦耳、如同山涧清泉滴落玉盘的银铃声,毫无征兆地从溪流更下游的方向传来!这铃声空灵剔透,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林间的肃杀和浓烟的沉闷,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活物的耳中! 古一凡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溪流转弯处,一个身影赤着雪白玲珑的双足,踏着清澈的溪水,分波逐浪而来。那是一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穿着色彩极其鲜艳繁复的苗疆短裙,裙摆只到膝盖,露出一双笔直修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的小腿。她腰间束着一条镶嵌无数细小银铃的腰带,随着她轻盈的步履,发出那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少女的容颜带着异域风情的野性美,大眼睛灵动狡黠,鼻梁笔挺,嘴唇是饱满的樱桃色。她乌黑的长发编成许多细小的发辫,发辫间同样缀满了细小的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肩膀上,趴伏着一只婴儿拳头大小、通体碧绿剔透如同上等翡翠雕琢而成的螳螂!那螳螂的前肢如同两柄锋利的弯刀,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一双复眼正饶有兴致地转动着,盯着岸边的对峙。 少女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边的剑拔弩张和浓烟滚滚,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那只在浓烟边缘焦躁不安的嗅风犬,红唇轻启,声音清脆娇憨,带着浓重的苗疆口音:“咦?好丑好臭的小狗狗,谁家的呀?跑到这里,是想吃我的‘小翡翠’吗?”她说着,还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肩膀上那只碧绿螳螂的背脊。 这诡异又绝美的一幕,让紧绷到极点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唐七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少女肩头那只碧绿螳螂,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忌惮!“碧玉刀螳!你是苗疆五毒教的人?!” “五毒教?那是什么地方?”少女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赤足踩着溪水又往前走了两步,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清脆得让人心头发痒,“我叫蓝蝶儿,是来找虫虫玩的。小狗狗,你挡着我的路啦!”她似乎对那凶名赫赫的嗅风犬毫无惧意,反而像在逗弄一只普通的小狗。 就在蓝蝶儿靠近嗅风犬的瞬间,那原本被毒烟干扰得焦躁不安的畜生,喉咙里猛地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幽绿的眼睛凶光毕露,后腿肌肉绷紧,作势欲扑!它显然将靠近的蓝蝶儿也视作了威胁! “小狗狗不乖哦!”蓝蝶儿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带着点娇嗔。她肩头那只一直安静趴伏的碧玉刀螳,复眼瞬间锁定了嗅风犬,两只锋利的前肢如同淬毒的弯刀,缓缓抬起,交错摩擦了一下,发出“嚓”的一声轻响,冰冷而致命! 唐七脸色剧变,厉声喝道:“畜生!回来!”同时手腕一抖,一道乌光射向嗅风犬前方地面,显然是警告。 嗅风犬对主人有着本能的畏惧,扑击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不甘地低吼着后退一步。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一直如同毒蛇般蛰伏的唐七,眼中凶光爆闪!他等的就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趁着凌霜的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苗女和刀螳吸引的刹那,他蓄势待发的左手猛地一扬! 这一次,不是细针! 三道细长、扭曲、通体闪烁着诡异蓝紫色磷光的“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无声无息却又迅疾无比地破空而出!目标并非凌霜,而是——被撞到岩石边缘、刚刚爬起身的古一凡!这三道“线”在空中诡异地分散,划出三道刁钻的弧线,封死了古一凡所有闪避的空间! “小心!”凌霜的厉喝声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急! 古一凡只觉得眼前蓝紫色光芒一闪,一股阴冷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快!太快了!比刚才的细针更快!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想要缩头滚开,但身体反应根本跟不上那毒线的速度!完了!这次真的躲不开了! 就在这生死一瞬! “叮铃——!” 一声异常清越、如同裂帛穿云的银铃声陡然炸响!比之前所有的铃声加起来都要响亮、都要急促! 蓝蝶儿腰间的银铃无风自动!她那双天真的大眼睛瞬间变得冰冷,带着一丝被冒犯的薄怒!她纤细的手指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腰间一抹、一弹! “咻!咻!” 两点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金芒,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上了射向古一凡面门和胸口的两道最致命的蓝紫色毒线! “嗤!嗤!”两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如同烧红的铁签插入冰雪。那两道诡异的蓝紫色毒线,竟被那两点金芒凌空击中,瞬间爆开两团微小的、带着焦糊味的黑烟,随即化为飞灰消散! 然而,第三道毒线,角度最为刁钻,目标直指古一凡的腰侧!那点救命的金芒,终究慢了一丝!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败革被刺穿的闷响! 毒线没有射中古一凡! 一道青影如同瞬移般挡在了他身前!是凌霜!她终究快了一步!那第三道阴毒的蓝紫色“线”,如同活物般,狠狠地钉在了凌霜挡出的左臂小臂上!瞬间没入! “呃!”凌霜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涌上一股骇人的青黑之气!那毒线之猛烈,远超想象! “凌前辈!”古一凡目眦欲裂,失声惊呼! “别碰我!”凌霜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强忍剧痛的压抑,她右手长剑猛地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左手死死按住中毒的手臂上方,试图阻止毒气蔓延,但那青黑之气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侵蚀! 变故陡生! 唐七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阴狠和贪婪,身形如鬼魅般再次扑上,目标直指中毒的凌霜!他手中已多了一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分水峨眉刺! 而溪水中,蓝蝶儿看着凌霜手臂上蔓延的青黑之气,小嘴微张,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愤怒取代:“坏人!你弄伤了我的虫虫!”她肩膀上的碧玉刀螳发出尖锐的嘶鸣,化作一道碧绿流光,直扑唐七面门!同时,她手指再次急弹,数点金芒如同暴雨般射向唐七周身要害! 场面瞬间陷入混战!刀螳嘶鸣,金芒破空,毒刺幽蓝!而古一凡,看着挡在自己身前、脸色青黑、摇摇欲坠的凌霜,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怒火和恐慌,瞬间席卷了他!他该怎么办?! 毒侵玉骨寒 “凌前辈!” 古一凡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那抹青黑之气如同活物般,沿着凌霜纤细却坚韧的左小臂急速向上蔓延!她按在臂弯上方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却丝毫无法阻止那毒性的侵蚀。她单膝跪地,右手长剑深深插入地面岩石,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牙关紧咬,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那万年冰封般的脸庞第一次显露出难以掩饰的痛苦。 “别碰我!”凌霜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嘶哑低沉,带着一种濒临失控边缘的压抑,“是‘缠丝腐骨毒’…见血封喉!” 缠丝腐骨毒!唐门七绝毒之一!古一凡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一股冰冷的恐惧混合着滔天的怒火直冲脑门!唐七!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向那毒蛇般的瘦高身影! 溪水中的混战已至白热! 碧玉刀螳化作一道凌厉的碧绿闪电,刀臂挥舞,带起尖锐刺耳的破空声,直取唐七面门!唐七手中的分水峨眉刺幽蓝光芒吞吐,舞动如风,精准地格挡着刀螳快如疾风的劈砍,发出“叮叮当当”密集如雨的脆响!每一次碰撞都溅起点点幽蓝与碧绿的火星!那刀螳的刀臂竟坚硬如精钢! 而蓝蝶儿,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燃烧着怒火,娇俏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她纤细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在腰间、发辫、甚至裸露的皓腕上飞速拂过!每一次拂动,便有一点或金、或银、或赤、或紫的微小光芒,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暴雨般射向唐七周身要害!角度刁钻,轨迹诡异,逼得唐七不得不分心闪避,峨眉刺的攻势顿时受阻。 “五毒教的贱婢!坏我好事!”唐七又惊又怒,厉声咆哮。他身形诡异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几道几乎贴着他咽喉掠过的金芒,那金芒射入他身后的树干,瞬间腐蚀出几个深不见底的小孔!他猛地探手入怀,似乎要掏出更歹毒的暗器—— “小翡翠!别玩了!咬他!”蓝蝶儿娇叱一声,带着浓重的怒意。 那碧玉刀螳闻声,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嘶鸣!它猛地振翅,速度陡然再增一倍!碧绿的身影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放弃了劈砍,如同跗骨之蛆般直扑唐七握刺的手腕!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唐七瞳孔骤缩!他深知这碧玉刀螳剧毒无比,被它划破一点油皮都足以致命!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一个铁板桥,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险险避过刀螳的扑击!同时,他左手一扬,一大蓬闪烁着惨绿色磷光的粉末猛地炸开,瞬间笼罩了他周围三尺之地!腥臭刺鼻,显然是剧毒之物! “小心毒粉!”古一凡失声喊道。 蓝蝶儿却冷哼一声,小指轻轻一弹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小铃铛。“叮”一声轻响,奇异的是,那些弥漫的惨绿毒粉,在靠近她身体尺许范围时,竟如同遇到无形的屏障,纷纷诡异地避让开去!而她肩头另一只悄然爬出、形如瓢虫、通体赤红的小虫,正微微振翅,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驱散着毒粉。 碧玉刀螳也早已振翅高飞,避开了毒粉范围,复眼冰冷地锁定着下方的唐七。 唐七趁此机会,猛地一个后空翻,如同鬼魅般退入浓烟边缘。他怨毒无比地瞪了蓝蝶儿和中毒的凌霜一眼,又扫过目眦欲裂的古一凡,发出一声不甘的冷哼:“五毒教…这笔账,唐门记下了!还有你,小子!下次见面,定让你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狠话撂下,他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那只鳞甲猎犬般的嗅风犬立刻窜到他身边。一人一犬,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翻滚的紫黑色浓烟与下游的密林之中,只留下弥漫的毒雾和刺鼻的腥气。 强敌退去,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洼地里的火焰还在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浓烟依旧翻滚,却失去了目标。 “凌前辈!”古一凡再也顾不上其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凌霜身边。 此刻的凌霜,状态极其糟糕。那青黑之气已经蔓延过手肘,向肩头侵蚀。她整条左臂都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扭曲的黑色蚯蚓般凸起。她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全靠插入地面的长剑支撑才没有倒下。那双清冷如霜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痛苦和竭力维持的清明。 “别…别动我…”凌霜的声音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毒…很烈…会蔓延…” 古一凡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青黑,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缠丝腐骨毒!听着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怎么办?! “喂!那个谁!”清脆娇憨的声音响起。蓝蝶儿赤着雪白的双足,轻盈地踏过溪边碎石,走到近前。她好奇地蹲下身,歪着头仔细打量着凌霜手臂上的毒伤,大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反而充满了专业的研究兴趣,鼻翼还微微翕动了几下,似乎在分辨毒性的味道。 “哇!真的是‘缠丝腐骨毒’诶!还是加了‘三更断肠草’提纯的加强版!唐门那丑八怪,好东西不少嘛!”蓝蝶儿的语气带着点发现新奇玩具的惊叹,仿佛眼前不是一条濒临坏死的手臂,而是一件难得的标本。 古一凡听得心胆俱裂,急声道:“姑娘!蓝…蓝姑娘!求你救救她!只要能救她,我古一凡做牛做马报答你!” 蓝蝶儿抬起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古一凡焦急的脸,樱桃小嘴一撇,带着点娇蛮:“谁要你做牛做马啦?我又不是放牛的!”她随即又看向凌霜的手臂,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似乎想去碰碰那凸起的黑色血管。 “别碰!”凌霜和古一凡几乎同时厉声喝止!凌霜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凌厉的警告。 蓝蝶儿的手指停在半空,不满地嘟了嘟嘴:“凶什么凶嘛!不碰就不碰!这毒是很厉害啦,见血就钻筋蚀骨,半个时辰不解,这条胳膊就废了,再拖一会儿,毒气攻心,大罗神仙也难救哦!”她说着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古一凡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脸色煞白。 “不过嘛…”蓝蝶儿话锋一转,大眼睛狡黠地转了转,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算你们运气好,碰到我蓝蝶儿啦!这种毒虽然麻烦,但我的‘小金’最喜欢吃了!”她说着,炫耀般地摊开手掌。 只见她白皙的手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通体金光灿灿、宛如黄金铸就的…蚕宝宝?那东西只有小拇指大小,胖嘟嘟的,正慵懒地在她掌心蠕动,周身散发着柔和的金光,看起来人畜无害。 古一凡和凌霜都愣住了。这东西…能解毒? “小金,开饭啦!”蓝蝶儿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金蚕胖乎乎的身体,然后将小手小心翼翼地凑近凌霜中毒手臂上青黑之气最浓郁的手腕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懒洋洋的金蚕,在靠近毒气的瞬间,猛地昂起了圆滚滚的脑袋!它那几乎看不见的小嘴张开,一股无形的吸力陡然产生!只见凌霜手臂上那狰狞凸起的黑色血管,如同被一股力量牵引,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汁般的黑气,竟被硬生生从皮肤下抽离出来,化作一缕缕细小的黑色烟流,源源不断地涌入金蚕那微小的口器中! “嘶…”凌霜紧咬的牙关间溢出一丝痛苦的低吟,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抽离毒气的过程显然伴随着巨大的痛苦。 古一凡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住她,却又怕干扰到那神奇的金蚕,手僵在半空,只能紧紧盯着凌霜惨白的脸和那条正被“净化”的手臂。 随着黑气被不断吸走,凌霜手臂上那骇人的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凸起的黑色血管也逐渐平复下去。她脸上的痛苦之色稍缓,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 蓝蝶儿则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那只金蚕,小脸绷得紧紧的,额头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这“开饭”的过程对她而言也并不轻松。 时间一点点流逝。洼地的火焰渐渐熄灭,浓烟也稀薄了许多。当最后一缕粘稠的黑气被金蚕吸入口中,那小东西满足地打了个嗝(如果那算打嗝的话),周身金光似乎更明亮了一些,然后懒洋洋地蜷缩回蓝蝶儿手心,不动了。 凌霜手臂上的青黑色已完全褪去,只留下被毒线洞穿的伤口周围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但已无大碍。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支撑身体的长剑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好了!”蓝蝶儿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收回金蚕,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搞定!小金吃得可饱了!这唐门的毒,味道还挺冲!” “凌前辈!”古一凡这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凌霜的肩膀,入手一片冰凉湿冷,那是被冷汗浸透的衣衫,“您感觉怎么样?” 凌霜借着他的搀扶,缓缓站直身体。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依旧刺痛乏力,经脉滞涩,但那种钻心蚀骨的剧痛和麻木感已经消失。她看向蓝蝶儿,眼神复杂,清冷的嗓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多谢…蓝姑娘救命之恩。” 这份谢意,发自肺腑。 蓝蝶儿摆摆手,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不客气不客气!小金吃饱了就行!不过这位姐姐,你这几天不能用这条手臂哦,里面的毒虽然被小金吃掉了,但筋脉被腐蚀过,得慢慢养,乱动的话会留下病根的。”她顿了顿,又看向古一凡,狡黠地眨眨眼,“喂,那个谁,古…古一凡对吧?你师父现在可是半个残废啦,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哦!” 师父?古一凡一愣,下意识看向凌霜。凌霜也微微一怔,但并未出言反驳,只是默然。这默认的态度,让古一凡心头莫名一跳。 蓝蝶儿却不管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里不能待啦!唐门的丑八怪虽然跑了,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叫帮手?而且这烟味臭死了!我的小虫虫们都不喜欢!”她嫌弃地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肩头的碧玉刀螳也配合地晃了晃刀臂。 “蓝姑娘有何建议?”凌霜沉声问道。她深知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蓝蝶儿歪着头想了想,赤足踩了踩溪水:“我知道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很安静,虫子也多,适合养伤!跟我来!”她说着,转身就沿着溪流向下游轻盈走去,腰间的银铃再次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梦。 古一凡看向凌霜。凌霜点了点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扶我,跟上她。” 古一凡连忙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凌霜的右臂。入手的感觉比想象中更加纤细,隔着冰凉的衣料,能感受到她手臂肌肉因虚弱而微微的颤抖。一股淡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冷冽幽香钻入鼻尖,混合着血腥和草药的气息,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心悸的味道。古一凡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烫,连忙收敛心神,搀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前面那如同山野精灵般的苗疆少女。 溪流潺潺,穿过一片更加茂密的原始森林。古一凡搀扶着凌霜,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凌霜身体的重量大半倚靠在他身上,那份清冷下的虚弱感,比任何剑鞘抽打都更让他心头沉重。她偶尔因脚下不稳而微微踉跄,身体便会与他贴得更近,那股冷冽的幽香也更加清晰,让古一凡的手臂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走在前面的蓝蝶儿却像只快乐的蝴蝶,时而蹲下采摘几株不起眼的草叶,时而对着树梢上奇异的昆虫发出惊喜的低呼。她肩头的碧玉刀螳“小翡翠”也显得异常活跃,复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溪流转入一片隐秘的山坳。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般垂落,空气湿润而清凉。蓝蝶儿在一处爬满青苔的陡峭石壁前停下,拨开几丛茂密的蕨类植物,竟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天然洞口。一股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凉风从洞内吹出。 “就是这里啦!里面很宽敞,还有个小水潭!”蓝蝶儿得意地回头一笑,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古一凡搀扶着凌霜,小心翼翼地跟着钻入。洞口狭窄潮湿,但前行几步后豁然开朗。一个约莫两间屋子大小的天然岩洞呈现在眼前。洞顶有裂隙透下天光,照亮了洞内。一侧岩壁下果然有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水潭,水汽氤氲。地面相对干燥平坦,铺着厚厚的落叶和干燥的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清新,带着水汽的微凉。 “不错吧?”蓝蝶儿像主人般炫耀着,走到水潭边,捧起水洗了把脸,晶莹的水珠顺着她光洁的下巴滑落,在透过裂隙的天光下闪闪发光。 “有劳蓝姑娘。”凌霜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她示意古一凡扶她到水潭边一块平坦干燥的大石上坐下。 古一凡依言照做,动作轻柔。安顿好凌霜,他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和饥饿感袭来。从清晨被凌霜“抽打”开始,到遭遇唐七,再到一路搀扶至此,精神和体力都已接近极限。肚子也适时地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 蓝蝶儿正用一片大叶子舀水喝,闻声噗嗤一笑,大眼睛促狭地看向古一凡:“饿啦?等着!”她像只小鹿般蹦跳着跑到洞口附近,不一会儿就抱回来一堆东西:几串紫红色的野果,几根肥硕的、沾着泥土的根茎,甚至还有两个用宽大树叶包裹着的、烤得焦黄流油的不知名鸟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喏,吃吧!这‘地薯’烤熟了又甜又面,果子有点酸,但解渴,鸟蛋是早上小翡翠抓的,我顺手烤了。”她将食物一股脑塞给古一凡,然后献宝似的捧着两个烤鸟蛋,跑到凌霜身边,大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受伤了,吃点这个补补!可香啦!” 凌霜看着递到眼前的、还带着温热和焦香的鸟蛋,又看看蓝蝶儿那张满是期待、不谙世事的纯真笑脸,冰封般的眼神微微融化了一丝。她迟疑了一下,伸出完好的右手,轻轻接过一个:“多谢。” 蓝蝶儿立刻开心地笑起来,自己剥开另一个鸟蛋,小口小口地吃着,粉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古一凡也顾不上形象,抓起那烤得滚烫的地薯,剥开焦黑的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薯肉,狠狠咬了一大口!甘甜、粉糯、带着泥土的清香,瞬间抚慰了饥饿的肠胃。野果虽然酸涩,但汁水丰富,正好解腻。他狼吞虎咽,感觉这是穿越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顿。 洞内一时只剩下咀嚼的声音和洞顶滴落的水滴声,气氛竟显得有些温馨宁静。 吃饱喝足,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古一凡靠着岩壁坐下,眼皮沉重。 “你,守夜。”凌霜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已盘膝坐在大石上,闭目调息,试图恢复紊乱的内息,脸色依旧苍白。 古一凡一个激灵,睡意全消。守夜!这荒山野岭,还有唐门的威胁,确实大意不得。 “哦。”他应了一声,强打精神,挪到洞口附近,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昏暗的森林。 蓝蝶儿则像只玩累了的小猫,蜷缩在水潭边一块铺着厚厚干苔藓的石头上,怀里抱着她那装着金蚕的小竹筒,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细微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夜色深沉。洞外林间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幽寂。古一凡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洞内。 凌霜静坐调息,如同一尊冰雪雕琢的玉像,清冷孤绝。而蓝蝶儿蜷缩着,睡颜恬静,像个不染尘埃的山野精灵。两个气质迥异、却同样绝色的女子,在这危机四伏的夜晚,与他同处一室(洞)…古一凡的心跳有些不稳,赶紧甩甩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压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刻意压低的谈话声从洞外隐约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古一凡瞬间警醒,屏住呼吸,悄悄挪到洞口缝隙处向外窥视。 只见月光下,两个穿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只狰狞狼头图案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蹲在溪边喝水,低声交谈着。 “…妈的,搜了一整天,连根毛都没找到!那铸剑山庄的小娘皮和东西到底藏哪儿去了?” “少废话!三当家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玄铁剑胚’必须弄到手!明天再往北边那片‘鬼哭林’搜搜!那林子邪门,指不定躲里面了!” “鬼哭林?嘶…听说里面毒虫瘴气多得很…” “怕个鸟!有唐门给的‘避瘴丸’!赶紧喝,喝完去前面那个破庙眯会儿,天亮了继续找!” 铸剑山庄?玄铁剑胚?黑风寨?古一凡心中一动。黑风寨是这方圆百里臭名昭著的悍匪,据说背后有势力支持,行事狠辣。他们竟在追捕铸剑山庄的人?还和唐门有勾结? 他悄悄退回洞内,压低声音将所见所闻告诉了凌霜和刚被惊醒、揉着眼睛的蓝蝶儿。 凌霜睁开眼,眸光如寒星:“黑风寨…唐门…玄铁剑胚…此地已成是非漩涡。”她看向自己依旧无力垂落的左臂,眉头紧锁。 蓝蝶儿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铸剑山庄?好玩!他们打的兵器最漂亮了!还有玄铁诶!小翡翠的刀臂要是用玄铁淬炼一下,肯定更厉害!”她跃跃欲试,完全没把黑风寨的威胁放在眼里。 古一凡看着凌霜虚弱的左臂,又看看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蓝蝶儿,再想想洞外那些凶神恶煞的悍匪,心头沉甸甸的。前有唐门毒蛇窥伺,后有黑风寨群狼环视,凌霜重伤未愈…这刚找到的避风港,转眼就成了风暴中心! 他望向洞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无数双贪婪而凶残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这江湖路,果然一步一杀机! 笛摧瘴海千虫沸 “鬼哭林?”蓝蝶儿非但毫无惧色,大眼睛反而瞬间亮起,像两颗落入林间的星子,“那里虫子最多了!好多外面见不到的稀罕货!”她兴奋地搓着小手,肩头的碧玉刀螳“小翡翠”也配合地摩擦了一下刀臂,发出“嚓”的轻响。 古一凡却听得头皮发麻。黑风寨悍匪的凶名,原主记忆里可是血淋淋的!再加上这听起来就邪门的“鬼哭林”,还有唐门这条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蹿出…他下意识地看向凌霜。 凌霜盘坐在青石上,脸色依旧苍白,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她睁开眼,眸光沉静如深潭,扫过跃跃欲试的蓝蝶儿,最终落在古一凡身上:“此地不可久留。黑风寨人多势众,唐七随时可能折返。鬼哭林…虽是险地,亦是屏障。走!”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古一凡心头一凛,明白这是唯一的生路。他立刻起身,麻利地收拾好所剩无几的干粮和水囊,又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浸了潭水,递给凌霜和蓝蝶儿:“捂住口鼻,林子里瘴气重。” 蓝蝶儿接过湿布,好奇地闻了闻,皱了皱小鼻子:“这点瘴气算什么呀,我的小宝贝们才不怕呢!”话虽如此,她还是学着古一凡的样子捂住了口鼻。凌霜默默接过,覆在面上,只露出一双清冷锐利的眸子。 三人不再耽搁,由蓝蝶儿带路,小心翼翼地钻出岩洞,一头扎进了溪流下游那片更加幽暗、更加原始的森林——鬼哭林。 一入林,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参天古木的树冠层层叠叠,将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腐朽气味,那是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烂木和湿滑苔藓混合的味道,带着一股令人胸闷的甜腻感,正是瘴气的源头。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深浅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每一次落脚都让人提心吊胆,生怕陷进去或者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跟紧我哦!”蓝蝶儿走在最前面,赤足踏在湿滑的苔藓和盘虬的树根上,却如履平地,轻盈得像只林间小鹿。她腰间的银铃被刻意压低了声响,只有细微的“叮铃”在死寂的林间偶尔响起。她时不时停下,侧耳倾听,或者用指尖轻轻触碰某些颜色诡异的花朵、藤蔓,甚至俯身观察潮湿泥土上爬行的奇异昆虫,大眼睛里充满了专业的研究兴趣。 “别乱碰!”凌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急促,从湿布后传来,清冷的眸子警惕地扫过蓝蝶儿触碰过的一株通体漆黑、花瓣如同骷髅头般的诡异植物,“鬼哭林一草一木皆带奇毒,非苗疆秘法,沾之即死。” 蓝蝶儿吐了吐粉舌,收回手,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我知道啦!这叫‘鬼面花’,它的汁液能让伤口永不愈合,但根茎晒干磨粉,是解‘腐心草’毒的良药呢!”她说着,还从腰间一个小巧的银盒里捏出一点灰白色的粉末,得意地晃了晃。 凌霜眉头微蹙,不再言语,显然对蓝蝶儿这种“玩毒”的行径并不认同。两人一个出身名门正派,讲究堂堂正正,剑破万法;一个生于苗疆秘教,精研百毒,驭虫通幽。理念的碰撞如同冰与火,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悄然滋生着隔阂。 古一凡夹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凌霜,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既要留意脚下湿滑的腐殖层和盘绕的毒藤,又要警惕四周可能潜伏的毒虫猛兽,还得时刻关注两位姑奶奶之间的微妙气氛,精神高度紧绷。 突然! “呜——呜呜——呜——” 一阵极其诡异、凄厉如同万千怨鬼齐哭的笛音,毫无征兆地穿透浓重的瘴气,从森林深处幽幽传来!那声音尖锐刺耳,忽高忽低,毫无旋律可言,却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阴寒和混乱!仿佛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人的耳膜,搅动着脑浆! 古一凡瞬间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发黑,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直冲喉头!他闷哼一声,脚下发软,差点带着凌霜一起摔倒! “音攻!”凌霜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强忍着眩晕,低喝出声。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呀!我的虫虫!”蓝蝶儿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小脸第一次露出了慌乱!只见她腰间、袖口、甚至发辫间,瞬间涌出无数细小的黑影!那是她豢养的各类毒虫——色彩斑斓的毒蛾、长着狰狞口器的甲虫、通体碧绿的细蛇、多足的蜈蚣…此刻,这些平日里被她操控自如的小东西,在诡异笛音的刺激下,竟变得无比狂躁!它们疯狂地扭动、振翅、嘶鸣,互相撕咬攻击,完全脱离了蓝蝶儿的控制!有几只甚至张开毒牙,朝着最近的活物——蓝蝶儿自己扑咬过去! “小金!”蓝蝶儿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失控的毒虫,同时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金蚕的小竹筒。一道柔和的金光闪过,金蚕的气息似乎让周围狂躁的虫群稍微迟滞了一瞬,但笛音愈发急促凄厉,瞬间又将这点压制冲垮!更多的毒虫从她身上涌出,场面混乱而恐怖! “小心!”古一凡强忍着头痛欲裂,看到一条碧绿的小蛇失控地弹射向蓝蝶儿雪白的脖颈!他想也没想,几乎是凭着这段时间被凌霜抽打出来的本能反应,左手猛地一探,五指如钩,快如闪电般朝着那小蛇的七寸抓去!动作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狼狈,却精准狠辣! “噗!” 入手冰凉滑腻!古一凡死死捏住了那条碧绿小蛇的七寸!那小蛇疯狂扭动,毒牙外露,却无法挣脱! “呀!别捏死它!”蓝蝶儿心疼地叫起来。 古一凡一愣,下意识松了点力道。那小蛇似乎也耗尽了力气,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就在这时! “呜——!!!” 笛音陡然拔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尖锐频率!如同千万根琴弦在耳膜上同时崩断! “噗!”蓝蝶儿首当其冲,小脸煞白,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对毒虫的控制彻底崩溃!无数狂躁的毒虫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向着距离它们最近的三人疯狂涌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刺鼻的腥气和毒腺的味道!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尖厉到极致的笛音,前方浓得如同紫色幕布般的瘴气,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剧烈地翻滚沸腾起来!紫色的雾气中,隐隐浮现出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各色光点——那是无数被笛音催发、陷入狂暴的毒虫复眼!嗡嗡的振翅声、嘶嘶的爬行声、毒牙摩擦的嚓嚓声,汇聚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潮音,如同紫色的死亡海啸,朝着三人汹涌扑来! “退!上树!”凌霜厉喝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她不顾左臂伤势,右手长剑猛地出鞘!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雪亮剑光如同匹练般横扫而出! “嗤啦——!”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撕裂!冲在最前面的一波毒虫,无论是飞蛾、甲虫还是毒蛇,瞬间被凌厉无匹的剑气绞成齑粉!爆开一团团腥臭粘稠的浆液!硬生生在汹涌的虫潮前撕开一道短暂的真空! 但这真空只维持了一瞬!更多的毒虫悍不畏死地填补上来,如同无穷无尽!凌霜脸色更白,显然这一剑牵动了她的内伤。 古一凡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一把抓住身边因反噬而精神萎靡、摇摇欲坠的蓝蝶儿的手臂,另一只手猛地推向旁边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古榕树那虬结凸起的粗壮树根! “上去!”他嘶吼着,几乎是连推带拽地将蓝蝶儿往树根上方送!自己也手脚并用地拼命向上攀爬!湿滑的树根和苔藓让他几次打滑,指甲在粗糙的树皮上刮出血痕,但他不管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爬上去! 凌霜再次挥剑,剑光如幕,勉强抵挡着从侧翼包抄过来的毒虫,为两人争取时间。剑气纵横,不断有毒虫被绞碎,但那紫色的虫潮依旧疯狂地涌上! “快!”凌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古一凡终于连滚带爬地将蓝蝶儿推上了离地丈许高的一个巨大树杈,自己也狼狈地翻了上去。他回头望去,只见凌霜已被紫色的虫潮包围!她身形在虫海中辗转腾挪,剑光舞得密不透风,如同一个青色的光茧,所过之处,虫尸如雨点般簌簌落下,粘稠的浆液几乎将她青色的劲装染成斑驳的紫色!但毒虫的数量实在太多,无孔不入,她身上的伤痕在不断增加,动作也显露出凝滞! “凌霜!”古一凡目眦欲裂,下意识地就要往下跳! “别下来!”凌霜的厉喝声穿透虫鸣和笛音。她猛地一个旋身,剑光暴涨,再次清空一片区域,脚尖一点地,身如青鹤般拔地而起!然而,就在她即将落在古一凡他们藏身的树杈下方另一根粗枝上时—— “呜——!” 那催命的笛音陡然一变!从尖锐刺耳转为一种低沉、粘稠、如同沼泽淤泥般令人窒息的嗡鸣!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古一凡和蓝蝶儿瞬间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血液都仿佛要凝固!动作猛地一僵! 下方无数狂暴的毒虫,在这诡异低音的刺激下,竟放弃了攻击凌霜,如同受到统一的指令,齐齐昂首!它们的口器、毒针、甚至是复眼,瞬间对准了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凌霜!下一刻,无数道细微却致命的毒液、毒刺、甚至是毒粉,如同密集的紫色暴雨,带着刺鼻的腥风,朝着凌霜那无处闪避的身影,铺天盖地攒射而去! 这是绝杀之局! “不——!!!”古一凡绝望的嘶吼响彻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