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弃子,从宠妻开始争霸天下》 第3章:精盐问路 “三千个老婆,宿主你在白日做梦!” “唯有与宿主两情相悦,且评分高于95分的女子,才能获得本系统认可,另温馨提示,明媒正娶的妻妾方可触发稀有、暴击奖励。” “至于奖励物品,种类繁多,包括食谱菜谱,各种技术产线,武道功法丹药秘籍,军火枪械……” 陈恪算是明白了,系统提倡光明正大娶回家,还有这系统奖励的物品,也太让人眼馋了吧! 陈恪将心神从系统上收回,看向旁侧的朱子茵,顿时一块虚拟面板呈现在瞳孔深处。 姓名:朱子茵 身份:犯官朱重山之女,大楚宗室弟子陈恪之妻 评分:95 好感:70(经过大半天的深入了解,对你大为改观,觉得你是个可靠的人!) 愉悦值:100% 朱子茵绝对是个大美女,与前世影视剧中的紫霞仙子神似,而且身高身材更胜一筹,居然才95分,在系统所定的妻妾标准中还是垫底的。 夏天赶路大汗淋漓,好在陈恪与朱子茵终于返回王府大街,并找到了朱家老宅。 门牌塌了一半,院墙也东倒西歪,里面的庭院杂草丛生,不少屋顶都塌了大洞。 朱子茵打量着眼前这栋荒废的宅子,急切道:“明明父亲说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族叔照看打理老宅,怎么就变成废弃破宅了?” 这是一栋三进的大宅子,简单来说就是有前中后三座四合院,而且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王府大街,只是可惜荒废了。 陈恪一通寻找,终于在西厢房收拾出了两个相连的房间,还找到一张塌脚的床榻。 紧接着又在东厢耳房的厨房里,找到了一些破旧的碗碟筷子,以及一口破损的生锈铁锅,好在还能用。 在庭院东南角有一口水井,陈恪用藤蔓绑了一个破旧木桶,算是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打水桶。 两人通力合作,全面洒扫,井水都用干了方才将庭院、房间彻底洒扫干净。 陈恪三下五除二,用砖石在庭院垒了一个柴火灶。 正好水井里的泉水又蓄积了不少,清澈甘甜,居然是一口甜水井,安排朱子茵起锅烧水。 将买来的十斤盐巴放入锅中,等彻底融化后,没有滤纸就用好几层的丝绸布匹叠在一起,用来过滤盐水中的杂质。 过滤完杂质后,将盐水继续放人锅中,持续加热,直到将所有水分彻底蒸发,变成白色结晶,再将之捣碎。 朱子茵惊喜道:“夫君,这洁白如雪,细如粉末的东西,就是你说的精盐吗?” “嗯,你尝一尝这精盐的味道,”陈恪捻了一点精盐放入朱子茵嘴中,后者顿时惊叫起来。 “夫君,这也太神奇了吧,就这么煮了一下,这盐巴澄澈至极,再也没有酸涩味了。” 陈恪笑着说道:“这精盐提炼法,别看简单,却蕴藏着天大的商机,甚至关系到天下民生。我没想过捂在手里,咱们也保不住,这是我用来投石问路的法子。” 朱子茵满脸温柔的看向陈恪,每次看到陈恪这副笃定自信的摸样,就令她感到心安。 “将你的银簪子借我杀鱼,再用这精盐给你做一道鲜美的鱼汤。” 陈恪干净利索杀好鱼,将鱼肉放入滚烫的开水中。 紧接着又在荒草中寻到几根野葱,揭开锅盖,放入精盐,撒上葱花,顿时清香扑鼻。 滚烫浓白的鱼汤新鲜出炉,俩人在庭院凉亭里痛快吃喝起来。 “这鱼汤也太鲜美,太清甜了吧!” 朱子茵从未吃过如此鲜甜的鱼汤,连声称赞精盐太神奇了。 俩人劳累了一天,胃口大开,三两下就将一锅鱼汤吃的干干净净。 朱子茵吃得小肚子滚圆,坐在凉亭中感觉懈意无比,自朱家出事以来,天天焦虑,到处奔波,就没吃过一顿安心的饭菜。 此时黄昏已至,庭院里虫鸣鸟叫,烦人的吵闹声既也觉得赏心悦目起来。 “娘子,本来还想给你熬个酸梅汤,今天太劳累了,还是洗漱一番早点睡觉吧!” “明天再给你做冰镇酸梅汤。” 朱子茵自无不可,毕竟连灯笼灯油都没买,晚上黑灯瞎火太不方便了,还是早早洗漱睡觉为妙。 “娘子,这间有床榻的房间给你睡,我睡隔壁这间,如果害怕了可以大声叫喊。” 朱子茵一听到这话,连房间都不敢进了,拉扯着陈恪一只衣袖,苦苦哀求道:“夫君,还,还是同睡一个房间吧,我害怕……” 窗户关闭不了,房间门也关的挺勉强,还黑灯瞎火,这样的情况朱子茵打死也不敢一个人睡。 “那好吧,这是你恳求的,可不是我趁人之危。” 黑夜里,烂窗,破门,冷风呼呼的倒灌。 “夫君我害怕!” “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 “夫君,你压着我头发了。” …… 一夜旖旎,却又相安无事,朱子茵又害怕又担心又紧张,直到天光拂晓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陈恪笑着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 “我陈恪的大婚之日,必然是在金碧辉煌的殿宇广厦,受到所有人的祝福,而不是在这破窗烂门的狗窝里耦合!” 朱子茵心神俱震,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强烈的自信与蓬勃的野望,迟疑道:“为何你昨晚不同我说?” “昨晚与你说,你会信吗?徒增笑料尔!” 起床洗漱,陈恪用一个尚好的小陶罐装了半斤精盐,打算出门了。 “娘子,你守好家,看好那些精盐,我办完事情便回家,会给你带惊喜哦!” 在朱子茵挥手告别声中,陈恪走出破牌坊,便来到了王府大街。 王府大街是晋州城最重要的主干道,贯穿南北城区,北城的王府大街是权贵大族富豪聚集之地,南面的街道才是商业经贸重地,聚集了青楼,酒楼,赌坊,武道擂台馆,各种形形色色的商铺。 花了三文铜钱,叫了一架肩舆,就是那种两根竹竿绑一张竹椅子的简陋轿子,一路从北城抬到了南城。 别看三文钱不多,可也能买到一斤糙米,两个轿夫也能分到半斤。 下了肩舆,远远的就能看到两栋五层高的大酒楼,分列街道左右两边,错开了不足五六十米。 一座叫鸿运大酒楼,一座叫东来顺大酒楼。 鸿运大酒楼门庭若市,宾客满座,生意火爆,背后乃是晋王府世子陈彦。 而东来顺大酒楼,乃是布政司大人小舅子开设,可惜如今门庭冷清,宾客稀稀疏疏,相比对面的火爆那真是秋风萧瑟。 陈恪扫了一眼门庭若市的鸿运大酒楼,转身走向门可罗雀,生意惨淡的东来顺大酒楼。 “你们掌柜在哪里,就说我陈恪要见他,”陈恪朝迎上来的店小二挥手喝道,大咧咧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第4章:没座,晋王府分家了 陈恪穿着一套青衣直裰,头上连四方平定巾都没戴,用一根木簪子束发,看着是个连读书人装扮,都配不齐的穷酸书生。 然而那大咧咧坐下,随手挥斥方遵的气度,怎么瞧都不像是普通人,这让店小二心里也拿捏不准,当即拱手问道。 “这位陈公子有些面生,不知有何事要求见俺家掌柜?” “求见?你家掌柜还没这个资格!” 陈恪冷笑道:“去禀告你家掌柜,本公子这里有盘活东来顺,让你家酒楼生意火爆的东西。” “想要的话,速速来见我,过时不候。” 这口气大的,店小二片刻不敢耽搁,同时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若是此人在装腔作势,那就少不了一顿棍棒伺候再扔到大街上。 其实并非陈恪一定要摆谱,而是酒楼青楼赌场这等场所趋炎附势最为严重,今天不把架势拿捏起来,这东来顺的掌柜根本就不会见自己。 今天是来求合作的,把气势提足了,合作谈判中才能占据更多的主动。 很快,店小二引着一身穿绫罗绸缎,体型很重的大胖子前来,粗大的手指带着金灿灿的戒指,富态的很。 “掌柜的,就是这位陈公子,”店小二上前介绍。 东来顺的掌柜眯着双眼仔细打量陈恪,拱手行礼,“鄙人张有财,是东来顺大酒楼的掌柜,听说阁下姓陈,瞧着公子面生的很,不知从何处来?” 陈是大楚皇姓,晋州城也有世袭罔替的晋王府。 陈恪淡然说道:“我少小离家,最近刚从京城返回,当年在家里倒是常见到布政使周大人。” 东来顺的掌柜心神大震,盯着陈恪惊讶道:“你,你是晋……” 陈恪打断对方的话,摆手说道:“我已经从家里出来了,你可以叫我陈恪,今天是来帮东来顺扭转生意惨淡处境的。” “张掌柜确定要在这大堂里,讨论此等商业机密?” 富态大胖子张有财赶紧引路招呼,道:“陈公子,这边豪华包厢有请。” 包厢里分宾主落座,各种瓜果蜜饯上了大半桌,张有财挥手喝退旁人,满脸好奇的问道:“陈公子,听说晋王府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晋王府把持晋州军务,统辖三十万大军,一举一动都受到各方密切关注,昨天发生的事情,城内各方都在密切打探。 陈恪知道对方在打听什么,直截了当回道:“昨天晋王府分家了,陈彦今后继藩,我陈恪娶了朱子茵,净身出户。” 张有财哈哈笑道:“陈公子说笑了,晋王府家大业大,哪能净身出户?” 陈恪捻了一颗果子吃了起来,慢条斯理道:“昨天我陈恪赤条条走出王府大门,不拿丝线,不取分文,今后与晋王府一刀两断。这就是事实真相,信与不信都随你。” 张有财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真的净身出户,一刀两断?” 陈恪:“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 张有财盯着陈恪的神色反复打量,终于确定这是事实。 见面的机会难得,陈恪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罐,介绍起来,“这是我以独门手法提炼的精盐,味道澄净,没有丝毫酸涩味,用来炒菜煮汤可保留菜品的原汁原味,大幅提升菜品的鲜甜可口。” “只要东来顺采购我的秘制精盐,很快就能扭转如今惨淡的生意……” 张有财按捺不住了,起身拱手行礼歉意道:“陈公子,你方才所说的话,事关重大,鄙人得去一趟布政司,向我姐夫禀告此事,还请原谅我先行告退。” “至于陈公子提及的精盐,我会安排东来顺的二掌柜与你对接,有什么要求不用客气,尽管跟他提。” 张有财再次拱手行礼,转身快步离开包厢。 陈恪听着张有财慌慌张张远去的脚步声,便能猜到此刻的布政使周牧民有多么焦头烂脑。他是朝堂委派到晋州的封疆大吏,肩负朝堂钳制晋王府的重任。 因为自己娶了朱子茵,却又净身出户,与晋王府分家,意味着朝堂对晋王府的谋算要落空了。 此事办砸了,布政使周牧民办事不力,辜负了圣命,他该如何自处,如何回复圣命? 陈恪提起桌面上的茶壶,以茶代酒,自斟自饮,再尝尝各种瓜果蜜饯,悠然自得! “陈公子,俺叫田大力,东来顺的二掌柜,大掌柜吩咐俺来听候您的差遣。”一个脸大脖子粗的汉子,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田大力你来说说,对面鸿运是如何将东来顺的生意打压到如此惨淡的?” 田大力是个耿直的家伙,“对面鸿运的背后是晋王府世子,那是个心黑手辣的家伙,他威逼利诱将东来顺三个厨艺最好的大厨给弄走了,又四处放谣言说俺们东来顺后厨发现了死老鼠。” “尽管俺们停业整顿,多次清扫后厨,但是出来的菜品味道大不如前,食客流失,自此生意一落千丈。” 陈恪心里暗忖道,陈彦这个白眼狼弟弟还是有些手段的,怪不得受到父母如此偏爱。 “后厨被挖墙脚,你们东来顺就不会反挖回去吗?” 田大力愤概不平,“那晋王府世子太可恶了,居然派遣一队军卒将鸿运的后厨看管起来,甚至连所有大厨的生活起居都在监控之下,俺们无从下手。” 真惨,东来顺面对鸿运的恶意竞争与打压,居然束手无策。 陈恪摇了摇头,再次掏出装了半斤精盐的陶罐,“方才本公子已经与你们大掌柜谈妥了,用我秘制的精盐,帮助你们东来顺彻底扭转生意惨淡的局面。” “现在你吩咐后厨,煮两份鸡汤与鱼汤,其中两份用日常的盐巴,另外两份用本公子带来的精盐,然后咱们比较一下味道有何不同。” 这田大力是个管理后厨的二掌柜,陈恪没跟他客气,直接吩咐他照做,很快后厨便送来了四份煮好的鸡汤鱼汤。 一番品尝比较之后,田大力双眼瞪的跟牛眼一般大,那是又惊又喜,“陈公子,你这秘制精盐太不可思议了,煮出来的鱼汤鸡汤鲜甜可口,太鲜美了!” “外形也好看,洁白如雪,细如粉末。” “相比之下,这盐巴煮出来的鱼汤鸡汤,有一股酸涩味,将鱼汤鸡汤的鲜美大幅掩盖了,简直不堪入口。” 田大力激动的搓着双手,兴奋的说道:“有了陈公子的精盐相助,东来顺的生意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 陈恪招呼田大力凑到近前来,“本公子看你听话懂事,顺便传你两手营销手段,保证让东来顺的生意更胜从前。” 一番耳语之后,田大力的双眼又一次瞪大如铜铃,连声陈赞,眼中满是对陈恪的敬仰。 第5章:陷入绝望的朱子茵 东来顺对精盐如此满意,接下来就是谈价钱了。 陈恪沉声道:“本公子这秘制精盐,制作艰难,耗损巨大,价格必须得是官盐的数倍,方能稍稍回本,暂定的价格是600文一斤。” 田大力连连点头,“陈公子的秘制精盐,太神奇了,当得起如此高价。” 陈恪又说道:“我目前有制作好的精盐八斤,你们东来顺要订购的话,就得先付定金。” “你们大掌柜让我支会你一声。” 田大力连连点头,“大掌柜让俺全力配合陈公子,既然是大掌柜吩咐的事情,俺依言照办。” 田大力是个耿直人,只记得大掌柜吩咐让自己全力配合贵客的要求,他是做梦也没想眼前的陈公子哄骗了自己,直接说跟东来顺已经将生意谈妥当了。 八斤精盐,六百文一斤,那就是四千八铜钱,田大力做主多给两百,凑足五千文,正好五两白银。 “记住了,本公子住在北城区的王府大街朱家老宅,要是急用精盐,可派人上门来提取。” 陈恪酒饱饭足后,怀揣五两白银,出门叫了一架肩舆直接回北城区大采购。 田大力目送陈恪离去后返回酒楼,立马遵照陈恪交代的事情大声吆喝吩咐起来。 “牛大,你支点银子去做招牌,招牌要大,数量要多,酒楼附近的街道两边都要插上咱们东来顺的招牌。” “招牌上就写东来顺,天下第一鲜!” “牛二,你支点银子,安排王府大街附近街道的小乞儿都传唱咱们东来顺的歌谣。” “歌谣就唱东来顺天下第一鲜,消费满三百赠送一份秘制汤,不鲜甜不要钱……” “牛三,你去准备一只通透的琉璃水晶宝箱,里面盛放咱们洁白如雪,细如粉末的秘制精盐,呈列在大堂供所有食客参观。” 东来顺酒楼的人,都品尝过了精盐熬制的鲜鱼汤,全都赞不绝口。 现在遵照田大力的指令行事,那是干劲十足,一个个都对东来顺的未来充满了盼头。 …… 陈恪花费三文钱,乘坐肩舆又从南城返回了北城,足足十五里路啊,感觉这个时代的人工费,真是低到令人发指。 陈恪没有给赏钱,毕竟自己还穷着呢,贩盐的本钱都还是找朱子茵借的,实在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出于对两个轿夫的关爱,陈恪决定继续雇佣两人,这次除了运人还要运物资,当然陈恪会支付双倍运输费,也就是六文钱。 陈恪先去买了一口大铁锅,没想到足足花费了一两银子,这才知晓由于冶炼技术的限制,铁锅也是奢侈品,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 听说北方的草原蛮夷,为了争抢一口大铁锅,就能发起一场部落战争。 紧接着,陈恪又去了官盐店,采购了十六斤盐巴,每斤售价150文,共花费2400文也就是二两四钱银子。 官盐买卖,特别是大批量采购,受到严格盘查,陈恪掏出了东来顺大酒楼给自己预定款的单据,言称自己是东来顺大酒楼的后厨采购,这才成功买下十六斤盐巴。 刚到手的五两巨款,这就花出去了三两四钱,陈恪却没有停下买买买的节奏。 入手一把菜刀三十文,入手一柄短剑五百文。 十五文一斤的猪肉,直接买了五斤,让猪肉贩子切了两个一斤出来,当场给两个轿夫一人一斤。 “公子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今天俺们能碰上公子这等贵人,也是祖坟冒青烟了!”两个抬肩舆的轿夫,激动的热泪眼眶,要不是抬着肩舆,当场就要跪下来磕头了。 陈恪挥挥手,让俩人继续上路,去瓷器店置办了碗筷碟,买了精米。 最后直奔春桥路,去给朱子茵置办衣裙。 昨天赶的急,朱子茵只记得给陈恪买了三套衣服,自己却没有置办,也有可能是舍不得。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恪就看到了,于是记在心上,打算今天赚钱了就给她买,这就是要给她带回去的惊喜。 “掌柜的,我家娘子一米七出头,身材苗条,需要置办三套衣裙,从里到外都要配齐。” …… 此时,已近黄昏,约莫下午六点。 朱家老宅,劳作了一天的朱子茵坐在庭院里生火做晚餐。 早上中午吃的是盐开水泡炊饼,干硬的炊饼很难下咽,晚餐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么吃了。 朱子茵学着陈恪的样子在草地里寻到了一大把野葱,直接放进沸腾的盐开水里煮,除了野葱其它的野菜,她也不认识。 再将仅剩的半个干硬炊饼,一点点撕碎洒进野葱汤水里煮。 傍晚倦鸟归巢,荒废的宅子里虫鸣鸟叫好不吵闹,随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朱子茵内心越发焦急起来。 陈恪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这让她越发彷徨害怕,担忧起来。 陈恪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 是不是嫌弃自己罪官之女的身份,撇下自己一个人远走天涯了。 权势滔天,世袭罔替,荣华富贵的晋王府,都不能束缚陈恪,一无所有,背负罪名的自己凭什么留得住陈恪? 越想越伤心的朱子茵,端着一碗野葱盐水煮的炊饼糊糊,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一边泪如雨下。 “小姑娘,这座宅子乃是有主之地,你为何会住在这里?” 一个黑脸汉子冷着一张脸,领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精壮男子,凶神恶煞般闯入进来,团团围住朱子茵。 朱子茵自然是惊恐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这是我朱家老宅,家父十几年前入京为官,小女子近日方才返回晋州城。” “妾身夫君外出,马上就要回家了,你们一群陌生人,突然闯入我家,不知有何用意?” 为首的黑脸汉子放声冷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子今天终于逮住了一个朱家人。” “这宅子是你朱家的,那老子手里这张字据是什么?”黑脸汉子啪的一声甩开一张字据,凑到朱子茵面前,让她自己观看。 朱子茵小声读了起来。 “今将北城区王府大街78号朱家宅子,抵押给青蛇牙行,抵押一千两银子。九出十三归,一年后奉还一千三百两银子,逾期朱家宅子归青蛇牙行,签字人朱金牙。” 朱子茵念完字据,顿时面色大变,争辩道:“这朱家老宅乃是我父亲所有,朱金牙只是我父亲委托照看打理宅子的一个旁系族叔,他没有地契房契,如何能抵押我朱家老宅?” “抵押时,朱金牙拉了不少街坊邻居来作证,说他全家在此住了十几年,他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由于走水地契与房契已经烧毁了。” 黑脸汉子冷声道:“没过多久,城里便流传朱家人在京城犯下大案,被抄家下监了。等我们反应过来,朱金牙早已将朱家宅子洗劫一空,卷款跑路了。” “这么多年,敢在青蛇牙行坑蒙拐骗的,你朱家是第一个!” 黑脸汉子大步迫近,煞气腾腾呵斥道:“还银子,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朱子茵孤零零一个人,本就在伤心抹眼泪,现在更是大脑一片空白,惊恐,慌乱,无助,犹如面对群狼环伺的小羊羔。 “我,没钱,能不能等我夫君回来再商议?” 此时此刻,偌大的晋州城,朱子茵唯一能抱有一丝期望的,也就是陈恪了。 第6章:绝望中的那束光芒 暮色黄昏中,庭院里篙火的光芒,映照在一群黑衣汉子凶狠的脸上。 黑脸汉子指挥手下,举着火把搜查整栋朱家宅子。 朱子茵没有做任何争辩,免得激怒对方,但是干坐着更恐惧,最后发现干活似乎能缓解恐惧,于是默默的刷锅,洗碗,洒扫庭院。 夫君说过会回来的…… 夫君一定会回来! 朱子茵已经不敢去想,如果陈恪没回来,自己会是何等下场了。 搜查宅子的黑衣人,举着火把陆陆续续返回。 “大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破烂。” “大哥,搜查到了一大包这种洁白如雪,细如粉末的东西,尝着像是盐巴,可又不像是盐巴。” 一个黑衣人将朱子茵捻碎的精盐给取了出来,摊放在庭院里。 “这是我夫君辛苦熬制出来的东西,你们不能带走。”朱子茵没法无视了,站了出来挡在精盐面前。 这是花光所有积蓄采购私盐,方才提炼出来的精盐,若是被带走,俩人再也没有翻身的希望,甚至连生存下去都困难。 火光的映照下,这群黑衣汉子看得清楚,眼前这落难的千金小姐长得是真漂亮,顿时一个个都起了坏心思,想要动手动脚先占点便宜。 “大哥,这小娘皮长得真漂亮,不如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吧!” “是啊,真漂亮,跟年画里走出来的天仙似的,天香园里的头牌姑娘给她提鞋都不配。” 一群黑衣汉子簇拥上前,就要动手动脚。 朱子茵面色决绝,右手将云髻上的银簪子拔下,紧紧抵压在白皙脖颈上,厉声喝道:“你们再逼迫,辱我清白,今日我朱子茵便自刎于此,让你们一个铜板也别想要回去。” 黑脸汉子一眼便看到,朱家小娘子白皙脖颈上已经有殷红血迹渗出了,顿时面色大急,厉声呵斥起来。 “一群狗东西快快退开,别把人逼死了,到时候谁还老子银子?” 此时,陈恪乘坐肩舆,刚刚从王府大街转入朱家老宅破损的牌坊处,陡然听到朱子茵凄厉绝望的叫喊,顿时面色大变。 “不好,我家娘子出事了!” 陈恪按停肩舆,翻身跳了下来,自怀中抽出短剑,便飞奔进入前院。 “朱子茵,我回来了!” 绝望无助的朱子茵陡然听到熟悉的嗓音,就像黑暗中见到一束希望的光芒,大声回应道:“夫君,妾身在这里!” 陈恪手持短剑飞奔至前院,只见庭院里十几个黑衣汉子围聚成一个圈,各个都面色不善,而朱子茵被围困在中间,右手紧握银簪子死死的抵在脖颈上。 陈恪面目阴沉,冷声喝问,“你们干什么的,一般的地痞流氓可没有你们这么大的阵仗?” 为首的黑脸汉子大咧咧的走了出来,打量着孤身一人的陈恪,“你就是朱家小娘子口中的小白脸吧,倒也有几分血性,孤身一人也敢来营救自己的婆娘。” “老子是青蛇牙行的黑老三,今天是来找朱家讨债的……” 一番解释,陈恪终于知道朱子茵是如何莫名其妙背上这笔债务的,但眼下救人要紧,当即扬声说道。 “黑老三,你先给老子把人放了,这一千三百两银子我陈恪认了,我来还!” 黑老三冷声嗤笑,“你小子算哪根葱,你说放人就放人?听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三天之内老子没有收到一千三百两银子,那就只能将她卖给天香园抵债了。” “我黑老三只能保证她三天的清白,你小子凑不齐银子,以后就上青楼找她吧!” 黑老三大手一挥,两名黑衣汉子架起朱子茵,就要将之强行带走。 陈恪挡住前路,右手挥舞着短剑,厉声喝道:“今天你们要将我娘子带走,那就只能从我尸体上踏过!” “另外奉劝一句,虽然朱家犯案下监了,但朱子茵却是圣上降下圣旨特赦,并且朝堂专程派人千里护送来晋王府完婚的。” “今晚你们将她带走,那就是欺君犯上,罪同谋逆,回去等着抄家灭族,全家砍头吧!” “不信,大可派人去布政司打听打听。” 篙火在燃烧,干柴噼啪作响,庭院里那么多人却死寂一片,全都被这番话震住了。 “大哥,情况不妙,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羊臊味,怎么办?” “这小子多半在胡说八道吓唬人!” “大哥还是杀人灭口吧,反正这里荒废僻静,杀了一了百了。” 黑脸汉子黑老三听着麾下兄弟们七嘴八舌的建议,额头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眼神中泛着跃跃欲试的杀意。 陈恪看出了黑老三面上的狠色,当即大声说道:“黑老三你别想着杀人灭口,方才我是乘坐肩舆回来的,那两个轿夫已经逃离了此地,你杀人灭口也封锁不住消息。” “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将人放了,这一千三百两银子一个月之内,我陈恪必定还清如何?” 已经走漏了轿夫,即便杀人灭口也封锁不住消息了,黑老三萌生退意,沉声喝道:“一千三百两银子可是大数目,你小子名不见经传,老子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说空话?” “哈哈哈,我可以作证,陈公子绝非空口白牙说大话的人。” 随着大喝声,一个浑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大胖子,领着一大群手持火把的侍卫军卒鱼贯而入,将整个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鄙人东来顺掌柜张有财,朋友哪条道上的?” 张有财先拱手朝陈恪示意,紧接着向黑脸的黑老三喝问。 陈恪赶紧进入包围圈,将朱子茵带了出来,黑老三与他的手下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任凭陈恪将人带出来。 黑老三拱手道:“东来顺的大掌柜,在下久仰大名,不过今天这是我青蛇牙行追讨朱家欠债的事情,阁下非得横插一脚嘛?” 张有财冷声喝道:“你们的财务纠葛我不参与,但是当着布政司的面绑架朱姑娘,欺辱晋王府世子妃,不给上一份赔罪礼,一个都别想跑。” “这样吧,你们所有人自断一臂赔罪,至于让不让你们活,就看陈公子的意思了!” 随着张有财大手一挥,随行而来的军卒护卫齐刷刷亮出佩刀,黑老三以及他的十几名麾下大手,人人皆被斩断一只右臂却不敢还手。 “陈公子,你看这份赔罪礼可还满意?” 陈恪看出来了,这青蛇牙行可能背景通天,就连布政司也不想将之彻底得罪,甚至打算放黑老三等人一条生路。 “多谢大掌柜仗义相救,至于朱家与青蛇牙行的债务问题,还是留待陈恪与青蛇牙行自行解决吧。” “陈公子仁义,放过你们了,”张有财挥手呵斥道:“还不快滚?” 黑老三等人拾捡起各自的断臂,急匆匆离去,断臂如果续接的及时,还是可以接回去的。 “夫君,你可知道妾身刚才有多么绝望,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子茵紧紧的抱着陈恪,感觉找到了倚靠,心里的委屈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呜……夫君你一直没回来,还以为你撇下妾身,不辞而别了!” 陈恪伸手拍打着朱子茵的后背,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让夫君看看你脖子的伤口好点了没?”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你就不用如此担惊受怕了。” 第7章:宫廷秘制冰镇酸梅汤 “咳!”张有财清了清嗓子,终于将眼前这对旁若无人秀恩爱的小夫妻给惊醒。 陈恪再次拱手行礼,“还要多谢张掌柜的援手恩情,否则今晚还不知会如何收场?” 朱子茵也行万福礼表达谢意,。 “哈哈,两位无需再谢了,我也就凑巧碰上,再说陈公子可是我东来顺的贵人啊,我张胖子岂能不出手相助?” 朱子茵脖子上的是皮外伤,敷上张有财给与的金疮药已无事。 张有财八面玲珑,谈话相当风趣。 “今晚我专程登门拜访,受布政使周大人委托为公事而来,同时也为东来顺的私事而来。” 陈恪看到张有财率领大批的侍卫军卒前来,便有所猜测,果不其然。 “古人言家徒四壁,我这更寒酸,连四面墙壁都没有,还请张掌柜勿要嫌弃,院中凉亭一叙。” 整个朱家老宅子能招待客人的,也就剩个院中小凉亭,里面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乃是浑然一体的搬卸不走,这才得以保留。 陈恪邀请张有财落座后,朱子茵自去忙碌了,说是要拿点吃的东西招待一下贵客。 双方落座后,张有财小声劝道:“张某痴长几岁,便托大喊你一声陈老弟,你说你这带着刚结婚的小娇妻在这破宅子里风餐露宿,还有今晚此等祸事,何苦来哉?” “不如就此回家,只要你点头愿意,我便以晋州布政司的名义护送你二人返回晋王府,此事已获得布政使周大人的首肯,晋王也不得阻拦你夫妻二人回家。” 陈恪嘴角含着淡笑,丝毫不为所动。 张有财继续谆谆诱导,“虽然你弟弟陈彦在晋王府根基稳固,还受到晋王夫妇的偏爱,但他的世子之位并不稳固。” “要知道,朱子茵可是受到圣上钦点的晋王府世子妃,陈彦没有娶她,已经算是忤逆圣意。而你娶了她,等若于有了晋州布政司,甚至朝堂给你撑腰,大可返回晋王府,与陈彦好好争夺一番这世子之位,甚至未来成功继藩。” 陈恪笑道:“我陈恪虽然尚年轻,但蹲过三年天牢,当过五年质子,饱尝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区区挑拨离间之术在我面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笑话。” “我之所以离开晋王府,不是因为我在晋王府混不下去了,而是我已经想通了,想透了。” “今后自立门户,不仰人鼻息存活,不看他人脸色行事!” 陈恪心中默念吕布的名言,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不过此时的处境说出这句话,徒增笑话尔,还会引起有心人的戒备提防。 张有财认真打量陈恪,随即拱手歉意道:“陈老弟有胆量有志向,倒是做哥哥的狗眼看人低了,不过这是布政使周大人的意思,我已经代为转达了。” 陈恪心中感觉好笑,也不知这张有财是不是在贬低自己的姐夫,不过对此人的坦率倒是颇生好感。 “陈老弟,聊完了公事,咱们来聊聊东来顺。” 张有财热络的抓住陈恪的手,眉飞色舞的说道:“陈老弟你真是高人呐,你指点田大力的那些高招,简直妙不可言。” “今晚的东来顺,已经食客大增,照这样的好势头发展下去,东来顺很快就能结束亏损,重新赚钱了。” 东来顺的今晚的生意立竿见影的大为好转,陈恪哄骗田大力的言行那就是高人风范,反之,那就不是现在这番说辞了。 朱子茵端了两碟乌梅、山楂过来,满脸羞愧道:“张掌柜你是贵客,本应热情款待,奈何家贫没什么招待,失礼了。” 张有财动手捻了一颗乌梅,笑着说道:“这乌梅正好,生津解渴,再说我与陈老弟相见恨晚,不会见外的。” 陈恪心念一动,当即起身抱拳朝四方拱手,高声道:“今晚多谢张老哥,还有诸位兄弟的援手。为表谢意,我来给大家伙熬制一锅宫廷秘制酸梅汤,保证大家吃了都叫好!” 张有财一听到宫廷秘制酸梅汤,顿时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毕竟宫廷秘制可不是有钱就能品尝到的。 朱子茵负责生火,打下手。 陈恪亲自掌勺,根据酸梅汤配方的比例与步骤,一步步加入主料乌梅,山楂,陈皮,甘草,再加入辅料冰糖。 很快一锅酒红色通透的酸梅汤,便熬制成功了,浓郁的香气在整个庭院飘荡,在场所有人全都被诱得狂吞口水,食指大动。 陈恪打来一大桶冰凉的井水,给刚出锅的酸梅汤降温,然后每个陶碗里放了一小块冰块。 炎炎夏日,干燥烦闷的夜晚吃上一碗冰镇酸梅汤是什么滋味? 在场众人连声高呼酸爽,畅快! 大家盯着陈恪都眼神发亮,满满的感激,连声夸赞,争相将陶碗添的点滴不剩。 张有财大感好奇,“陈老弟,这朱家老宅莫非还有一个藏冰窖,如今炎炎夏天你能拿出冰块来招待,真是阔气啊!” 这个时代,富豪权贵之家修有藏冰窖并不稀奇,冬天储存冰块,夏天拿出来解暑。不过夏日的冰块,非常珍惜,非贵客不可尝。 张有财时刻惦念他的生意买卖,“要是这冰镇酸梅汤拿到东来顺当噱头,那必然生意火爆啊!” 陈恪打马虎道:“这宫廷秘制酸梅汤,我能每天供应,但这冰块储量极少,怕是供应不了几天的。” 张有财当场掏出两个十两重的银锭,拍在陈恪的手上,恳求道:“能供应几天是几天,陈老弟帮帮老哥这次忙,东来顺亏损太久,再不赚钱就要关门倒闭了。” “这二十两银子是精盐与这冰镇酸梅汤的定金,冰块在夏天贵如金子,价格你可以稍微贵点,哥哥知道你现在也艰难,保证不让你吃亏。” 陈恪笑着与张有财击掌为誓,“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 由于今晚东来顺生意大为好转,张有财今晚登门拜访一来转达布政使周牧民的话,第二嘛顺便来认路,将预定的八斤精盐带回去应急。 粗盐提炼精盐合格率80%,上次采购了十斤粗盐,正好得八斤精盐,算是交付了五两白银预订款的货物。 张有财来的快去得也快,一行人护送着八斤精盐,浩浩荡荡重返南城。 庭院里燃着篙火,陈恪与朱子茵正在收拾张有财等二三十个人吃过的破旧陶碗。 “恩公,恩公!” “太好了,你没事俺们就放心了!” 两名抬着肩舆的轿夫,抬着满满的物资,还隔着十几米远,就满脸欣喜的往这边招手了。 陈恪惊喜的迎了上去,一边卸物资,一边笑着问道:“刚才这里闹腾的凶狠,你们俩人还没逃走啊?” “恩公,方才这里那么多提刀拎剑的凶狠人,俺们没敢出来助阵。” 俩个轿夫面有愧色道:“但您有恩于俺们,俺们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俺们寻思着先躲藏起来,事后可以帮忙报官,会是帮忙找大夫救治。” 朱子茵上前询问怎么回事,陈恪便将俩人介绍了一遍。 这两个轿夫算是踏实可靠的人,没有趁机将物资抢走,没有撇下陈恪这个雇主逃走,甚至还留到最后过来打探陈恪的情况。 至于指责对方没有出来助阵搏命,那就太强人所难了,给别人一斤猪肉,就要求别人把命都卖给你,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朱子茵热情的招呼俩人,“两位大哥辛苦了,喝口水歇歇脚再走。” “多谢夫人!” 陈恪给俩人发了六文铜钱,又给俩人各盛了约莫三斤精米,叮嘱道:“回去给家里做顿好吃的饱饭,明天将家里能干活的人都带过来,帮我这里清扫除荒,我会付工钱还包两顿饭。” 两个轿夫居然是两兄弟,一个叫王大石,一个叫王二石,俩人怀揣着赚到的工钱,一手提拎着米,一手提拎着猪肉,热泪盈眶连连道谢后,方才快步离去。 陈恪盯着朱子茵,轻笑着说道:“娘子,还记得夫君早上离家时说过,要给你带个惊喜吗?” 第8章:宠老婆,大丰收 “哇,夫君你带回来了这么多东西!” 朱子茵高兴的清点着一项项不同的物资,有三斤猪肉,十六斤盐巴,三十斤精米,全新的大铁锅,还有碗筷碟。 “这是给我买的袄裙,居然配齐了里衣、内衬、外衬,还……还有肚兜,裹裤……” 朱子茵还在清点便满脸羞红起来,小声呐呐道:“夫君下次不要如此帮妾身买衣服了,恐遭人笑话。” “娘子,你就说夫君给你准备的惊喜,喜不喜欢嘛?” “自然是喜欢的,就是太羞人了……”朱子茵越发羞涩了,俏脸如花儿般红艳。 其实这些衣裙,是陈恪委托裁缝铺的女掌柜帮忙挑选的,陈恪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朱子茵的身高体态,顺便挑选了一下喜好的颜色。 “娘子快去洗漱一下换上新衣裙,等下夫君要鉴赏,”陈恪催促起来。 “今天难为你啃一天炊饼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丰盛美味的大餐。” 陈恪切了一块肥肉给新买的大铁锅开锅,然后将三斤生猪肉放下去焯水,趁着空隙去庭院旁边的园林里采摘了些野生木耳,以及拔了些野葱。 做了一份颜色红亮,香气四溢的红烧肉,一份瘦肉炒木耳,一份葱花瘦肉汤,简简单单两菜一汤。 炒好菜方才发现忘记焖饭了,赶紧打了两碗米焖饭。 “夫君你做的饭菜好香啊!”洗漱完换上一套紫色袄裙的朱子茵,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梳了云髻,戴上了珠花银饰,脚上穿的是崭新的白色小皮靴。 “啧啧啧,真漂亮!” 陈恪故意作揖行礼,“请问这位跌落凡尘的漂亮仙子,可有见到我走失的小娘子?” 朱子茵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狡黠的笑,满脸羞涩道:“这位公子,我也没看到你的小娘子,我猜不是被野狼叼走了,就是被你宠上天飞走了。” 好看的皮囊千千万,有趣的灵魂万中挑一,能对上脑频的夫妻更是少之又少,俩人相视一笑都感觉有趣。 就连空气中,都飘荡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朱子茵很开心,但却并没有触发系统奖励,陈恪打量了一眼人物属性信息。 姓名:朱子茵 身份:犯官朱重山之女,大楚宗室弟子陈恪之妻 评分:95 好感:90 愉悦值:98% 系统提示:请为妻子做一杯仙气氤氲的冰镇酸梅汤,让她感受到你独一无二的宠爱! 陈恪盯着系统提示若有所思。 方才给张有财等人熬过酸梅汤,朱子茵也喝了,但并没有触发系统奖励,看来必须专程为她一个人做,才算是独宠。 陈恪笑道:“娘子你今天饿坏了吧,先吃饭,我再给你准备一份特殊的礼物。” 朱子茵颇有些难为情,娇羞道:“夫君,你对妾身也太好了吧!” 天色越来越暗,陈恪将庭院里的篙火添加木柴,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一步步加入主料乌梅,山楂,陈皮,甘草,再加入辅料冰糖。 庭院里,酸梅汤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招来了许多飞舞的萤火虫。 “夫君,妾身已经吃饱了,”朱子茵颇为期待的看着陈恪。 陈恪招手道:“你站到篙火旁边来,闭上双眼,我要趁今晚的月色,送你一份意义特殊,举世无双的礼物。” 朱子茵乖巧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陈恪将锅里熬制的酸梅汤盛在白瓷碗里,用托盘托着,撒上洛神花与桂花,增添浓郁的花香,再放入数块干冰。 “娘子,可以睁开眼睛了。” 朱子茵睁开双眼,顿时看到了足以铭记一辈子的梦幻场面。 夏日的夜空,繁星满天,月华如水般倾洒而下。 庭院里篙火熊熊燃烧,受火光与香气招引而来的萤火虫,在庭院里四下飞舞,浪漫至极。 朱子茵一身紫色衣裙,白色小皮靴,云髻上珠花银饰闪闪发亮,立身于庭院中。 在她面前一个白瓷碗正喷涌出大量的氤氲仙气,似朦胧雾气,似白云飘荡,又像白茫茫的江水在半空中流淌奔涌。 这滚滚白雾经久不散,在朱子茵纤细十指间缠绕,在她堪堪一握的腰肢轻抚,在胸前缓缓涌动,犹如仙女临凡尘,飘逸灵动。 如梦似幻,仿若仙境坠入人世间! 朱子茵整个人陷入巨大震撼之中,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娘子,这是一份我用仙人手法点化过了的冰镇酸梅汤,真正的世间独一份!” 陈恪大声说道:“这是夫君送你特殊的定情信物,你可喜欢?” 朱子茵喜极而泣,“谢谢夫君,妾身很喜欢这份礼物,非常满意!” “叮!娇妻受宠,愉悦值300%,触发奖励!” “叮,奖励大爆发,触发稀有奖励!” 陈恪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随即目光一凝看向奖励目录单,顿时神情剧震。 “叮,奖励功法炼气诀,破境丹一粒,黄金沙漠之鹰一把,子弹五百发,手雷五十颗!” “叮,奖励硝石人工制冰法,硝石二十份,陶瓮青铜鉴双层制冰容器。” 陈恪迫不及待查想要看系统的丰厚奖励,边跑边挥手道:“娘子,我去小树林方便一下。” “发达了,发达了,”陈恪双手搓了搓,迫不及待的查看起系统奖励。 ‘炼气诀:末法时代,别人习武你修仙,天道不绝可寻仙,参悟人道获真法!’ 陈恪心中默念学习,随即写着炼气诀的光团在脑海中轰然炸开,顿时凭空增添许多呼吸吐纳,打坐入定的记忆。 当即盘膝而坐,试着吸气呼气吐纳了好几次,然而除了差点憋不过气来,半点反应都没有。 陈恪摇了摇头,右手平伸随即出现一把通体金黄的手枪。 ‘黄金沙漠之鹰:枪乃百兵之王,火枪更是王中王,让你更好的保护妻子。’ 陈恪的目光掠过子弹以及手雷的介绍,锁定那颗光晕流转,异香扑鼻的破境丹。 ‘破境丹:一种神奇的丹药,普通人服之可当场武道入品,完成一次蜕变,身体素质大幅提升,气力大增。’ 陈恪略作打量,便将破境丹扔进嘴中,犹如嚼糖豆般吞下。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就像发烧的人服下布洛芬溶液,一分钟没到便浑身热气腾腾冒大汗,不过这冒出的汗水混杂着黑色的污垢。 整个伐毛洗髓的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顿时感觉耳清目明,神清气爽,浑身使不完的劲。 陈恪看到园林里有一架废弃的石磨盘,上前一只手提拎一块,轻轻松松单手提起一百四五十斤重的石磨。 “这破境丹才是好东西,那炼气诀,狗都不学!” 第9章:娘子你好香啊 当朱子茵看到陈恪赤着肌肉线条明显的上半身,两只手各提拎一块大石磨返回庭院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夫君,你力气这么大,以前习过武吗?” 朱子茵欣喜的迎上来,却嗅到从陈恪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怪味。 “嗯,以前在京城无聊透顶,学过很多东西。”陈恪觉得这是一个好借口,今后系统给的各种奖励,都归咎于在京城所学。 陈恪盯着朱子茵认真打量,想到系统所给的丰厚奖励,心里越发欢喜,“娘子,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我离开晋王府的时候,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却不知整座晋王府最珍贵,最宝贵的就是你呀!” 朱子茵哪受得了如此直白炽热的表白,看着陈恪越凑越近的嘴脸,满脸娇羞道:“快点去洗洗吧,你是怎么做到浑身发臭,还能说出如此甜蜜羞人的话?” 陈恪哈哈笑着去提冷水冲澡,换上干净舒爽的衣服后,发现朱子茵已经将两块石磨冲洗干净了,当成了桌面来用。 将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帮陈恪盛好了饭,盛好了汤,摆放在了大磨盘上。 陈恪吃了破境丹后,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胃口大开,将所有的饭菜统统吃完,方才感觉到六七分饱。 陈恪当即查看自己的人物属性,发现果然大不相同了。 姓名:陈恪 身份:大楚宗室子弟,原晋王府嫡长子 境界:武道一品(武道九品为尊,目前刚刚武道入品) 功法:炼气诀 军械物资:黄金沙漠之鹰一把,子弹五百发,手雷五十颗。 食谱配方物资:硝石人工制冰配方,硝石二十份,双层制冰容器一个(陶瓮青铜鉴)。古法酸梅汤配方,以及各项配料若干。 陈恪心中有数了,原来胃口大增,气力大涨,是因为服用了那颗神奇的破境丹,直接武道入品了。 陈恪认真吃饭,朱子茵则安静的坐在旁边,双手托香腮,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恪打量。 看到陈恪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朱子茵赶紧为其添加了一大碗酸梅汤,关切问道:“夫君,你吃饱了吗?” “今天有美人作陪,为夫胃口大开,只吃了个半饱,不过天色已晚,咱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陈恪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朱子茵伸手拉住了。 “夫君,方才张掌柜等人在场,妾身没有道破朱家老宅并没有冰窖一事。妾身非常好奇,夫君是怎么在炎炎夏日随手掏出冰块的?” 朱子茵继续说道:“要是妾身所料不错,方才夫君给妾身所盛的那碗酸梅汤涌出大量白色雾气,应该是添加了传说中的千年寒冰,或是万载玄冰吧?” 陈恪不由好奇道:“娘子从何得知?一般人看到此等超出常识认知的事物,都会归咎于鬼神之说。” 朱子茵多少已经心中有数了,笑着回道:“妾身喜好读书,山海经中有千年寒冰的记载,其它古籍中也有万载玄冰的记载,一旦现世便会升腾起大量的白色雾气,犹如仙气飘飘。” 自穿越以来,陈恪总有种站在数千年文明高峰的肩膀上,俯瞰这个蒙昧时代的优越感。 然而现在听到朱子茵的话后,这才让他意识到,原来古人也有极其聪慧之辈,只是眼界受到时代限制而已。 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灵魂平等对话的人,陈恪高兴的很,伸手一揽将旁侧的朱子茵拥入怀中,在其香腮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哈哈笑道:“娘子,你好香啊!” “娘子果然聪慧绝顶,蕙质兰心,既然你已经猜测到了,那夫君便与你透露一个最大的秘密。” “为夫在京城蹲了三年天牢,当了五年质子,整整八年不是白待的,我结识了一群奇怪的人,见识到了许许多多神奇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这凝水成冰。” 朱子茵猝不及防就被偷袭了,顿时俏脸娇羞,慌忙推开陈恪,但内心强烈的求知欲,还有浓烈的好奇心,让她没有慌不择路离开,反而停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恪,等着他的下文。 陈恪大手在空荡荡的石磨上轻轻拂过,随即一个陶瓮青铜鉴双层制冰容器,便安安静静的躺在石磨上。 思虑再三,陈恪决定向朱子茵透露自己有神奇的法子,能随时掏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毕竟是生活在一起的枕边人,随手就能从系统仓库掏出东西的举动,根本瞒不住,还不如主动打预防针。 朱子茵认识到夫君学习过很多神奇古怪的东西,这次倒是没有震惊,反而美眸亮晶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法子,妾身能学会吗?”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障眼法,我没法教会你,不过我能教你如何凝水成冰。” 朱子茵听到这话,没有半分失落,反而兴致高涨。 陈恪又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几份硝石,介绍道:“这凝水结冰是丹道手法,这硝石就是炼丹师偶然所得。” 朱子茵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大楚好几个皇帝都渴望长生,宫内豢养着炼丹师,看来陈恪结识的神秘人是那群炼丹师。 陈恪往容器内层的青铜鉴内注入清水,然后又往外层的陶瓮注入清水,紧接着将硝石放入外层陶瓮中。 随着硝石在水中溶解,瞬间吸收大量的热气,内层青铜鉴内的清水,眨眼间便凝结成了冰块。 朱子茵沉底震惊了,“这凝水成冰,如此简单?” 陈恪将青铜鉴内的冰块取出来,抓住朱子茵的右手去触摸,冰冷的触感令她打了个哆嗦。 “这凝水成冰看似简单,但不知晓的人永远也不会,今后制冰由你亲自来,万万不可假手于他人,以免泄露机密。” 朱子茵连连点头,她是个聪明人知晓轻重,这些陈恪所传的秘法,事关俩人能否快速积攒实力,毕竟全家还在京城大牢中等待救援,刻不容缓啊! 陈恪伸手掏出两锭银子,递出一锭给朱子茵,“这十两银子你攒着,剩下十两明天我还得外出办点事,顺便采购熬制酸梅汤的物资。” “咱俩昨天提炼的八斤精盐,六百文一斤,共卖了四千八百文,今天采购各种物资已经花光了。” “六百文一斤!”朱子茵大惊失色,这可比官盐整整贵了四倍。 陈恪回道:“食盐毕竟是日常消耗品,定价太高不太合适,这冰块,我打算定价一两银子一斤。” 陈恪觉得定价太低了,朱子茵却感觉定价太高了,还有这硝石一百文一担,外加一盆清水就能卖出千文一斤的天价,也不知东来顺能不能接受,好不好卖? “娘子,夜已深,咱们歇息吧。” “嗯,听夫君的。” 也不知朱子茵想到什么羞人的事情,俏脸红艳艳的娇羞不已。 第10章:步步相迫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鸿运酒楼第五层顶楼,陈彦成大字型躺在竹躺椅上,身边五个身娇体柔的美貌女子正给其揉捏按摩,端茶喂糕点好不懈意。 陈彦的竹躺椅就摆放在观赏风景的窗前,一眼便能看到楼下街道上熙熙囔囔的热闹场面。 晋州城是北方有名的繁华大城,商业气息浓厚,从来不宵禁,每晚的夜生活嗨到凌晨两三点。 陈彦冷眼打量着斜对面东来顺依然进进出出的食客,大为费解,“往常这个时候,对面东来顺不是早就关门打烊了吗?今天为何如此热闹?” “禀世子殿下,这东来顺今天花费重金铺天盖地的打了广告,吸引了不少食客。” 另外一人上前拱手道:“世子殿下,此事卑职了解最为透彻,这东来顺在大堂用水晶箱子盛了一种洁白如雪,细如粉末的精盐在展示,据说用这精盐煮的汤,鲜甜无比,炒的菜更是香脆可口。” “卑职历经艰险,花费心思,终于托人从东来顺的后厨偷拿了一点所谓精盐,数量稀少但煮个汤倒也够了。” 此人立即上前,用托盘呈上一小撮洁白如雪,细如粉末的精盐。 陈彦略微打量了一眼,便挥手喝道:“吩咐后厨速速煮两份一样汤水,分别用咱们的盐巴以及东来顺的精盐调味。” “本公子倒要亲自尝尝,看看这所谓精盐,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侍女端来两份鸡汤,陈彦坐直了身子,亲自用汤勺盛汤品尝,“这份鸡汤很鲜美,好吃!” 然而随着陈彦品尝另外一份鸡汤时,直接一口吐了出来,扔下汤勺气急败坏道:“这份难吃的鸡汤,是不是咱们鸿运用盐巴煮的?” 手下垂手躬立,“世子殿下所料不错,就是如此。” 陈彦冷声喝道:“这种精盐哪里来的,居然比官盐好这么多,如果东来顺自己能搞出来,不至于等到生意萧条至此,方才推出来。” “东来顺有精盐,鸿运也要有精盐,而且要想办法与这精盐生产商签订独家供应契约。” “如果对方不卖,那就直接报官举报有人贩卖私盐,要是对方背景身份棘手,那就报上来,本世子亲自带人去抓捕。” 一群人皆躬身,毕恭毕敬道:“谨遵世子令!” 此时的陈彦满脸狠戾果决,根本不是陈恪所见,在父王母妃面前那般乖巧讨好。 同样的夜晚,晋王府正殿内。 一名黑衣人半跪在地,正向晋王陈元禀告密信。 “王爷,今晚东来顺的大掌柜张有财,亲自带领布政司的侍卫与军卒,浩浩荡荡直奔北城区而来。” 陈元疑惑道:“张有财这老小子,带人来北城干什么?” 张有财是布政使周牧民的小舅子,却没有担任官职,他能率领布政司的人马出行,自然是出自周牧民的授意。 “大公子与朱姑娘,暂住在王府大街那座荒废的朱家老宅子,张有财从南城直奔此处而来,并与大公子进行了一个时辰的会晤。” “期间正巧碰上青蛇牙行的人找朱姑娘讨债,听说已经将朱姑娘劫持了。” “张有财喝令青蛇牙行所有登门的人,自断一臂,向大公子与朱姑娘赔礼谢罪,方才放任青蛇牙行的人离开。” 啪!陈元一巴掌重重拍击在八仙桌上,冷声嗤笑,“这个逆子,原来带着那个贱女人窝在朱家废弃荒宅里住狗窝,简直丢人现眼!” “那天趾高气昂的跟本王叫板,叫嚣着要分家,脱离晋王府,本王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结果就这?” 旁边的陈母王淑芬,也就是晋王王妃,看到暴跳如雷的晋王赶紧劝道:“王爷消消气,为了这个忤逆不孝的孽障,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陈元怒道:“这个逆子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于是主动搭上周老狐狸的线,想要借助布政司的力量重返晋王府。” “本王岂能让他们如愿?” 陈元朝手下吩咐道:“对外放出风声,就说陈恪要求分家,自愿脱离晋王府,本王已经同意了,今后他的一切言行都与晋王府无关。” 陈母王淑芬高兴的说道:“王爷此举高明,一举断绝那个逆子在外面打着晋王府的旗号招摇撞骗,让他好好认识外面的险恶。只有狠狠的栽跟头,真正认清自己是什么货色,才能老实听话。” 晋王府虽然权势滔天,但躲藏在暗中的仇家可不少,陈元与王淑芬都知晓这个风声放出去,意味着晋王府不再庇护陈恪,必然会有许多人对陈恪肆无忌惮的出手。 但这一切,都是那个逆子自作自受。 谁让他桀骜不驯,忤逆不孝,不识好歹,认不清自己是哪路货色,找不准自己该摆放的位置。 早晨,天光微亮。 陈恪早早起床,趁着四下无人,提炼了好几锅精盐,至于将之碾成粉末是个力气活,陈恪打算等王家兄弟的家人来了,让他们干。 朱子茵另有活干,她得留在房中制作冰块。 大概早上六点,牌坊方向传来一阵孩童吵闹的叫喊声,很快便看到王家兄弟领着十三口家人来到庭院。 “快,跪下叫主家!”两兄弟大声催促。 陈恪赶紧将两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家给搀扶起来,“你们并非奴仆不要叫主家,叫东家吧,你们做工我给你们发放工钱。” “东家好,俺们今天来帮忙不要工钱,”两个花白头发的老翁与老妪赶紧说道:“东家昨天赏赐了俺们儿子大石兄弟猪肉,还有粮食,俺们全家感激不尽。” 王家兄弟说道:“公子昨天说家里能干活的都带来,俺们便将全家都带来了,那几个小娃娃干活也利索,能帮忙拔草洒扫等杂活。” “这年头贫民百姓都活得不容易,本公子不差那几文钱,来干活的都有工钱领。” 陈恪大手一挥,“全部都留下来,让夫人给你们安排活计,除了清扫宅院,还要捣盐,熬制酸梅汤。” “如果干得好,那就一直留下来,包吃住,有工钱。如果当真对本公子心怀感激,那就日常干活手脚勤快些,细心些把活干好了。” 王家人齐声应好。 洗漱好的朱子茵,听到庭院的热闹也走了过来,顿时听到一片齐刷刷喊夫人的叫声,这让她又是面色一片羞红。 “娘子,今后家里就交托给你了,他们十几个人都归你安排管理,她们的工钱由你来发放,奖罚制度也由你来制定。” 朱子茵以前是深闺大小姐,哪有管理经验,但她博览群书,打算依葫芦画瓢从书籍上照搬一些管理案例试试看,倒也镇定自若。 “大家来的这么早,都饿着肚子吧,劳烦两位嫂子煮一锅白粥,再做两碟小菜,大家吃饱了肚子好干活。” 朱子茵立马指挥了起来,然而当看到米袋里盛出来的是精米,不由的神色一愣,却也没有当场叫出声。 将陈恪拉扯到一旁,小声说道:“夫君,以后家里吃饭的嘴巴多了,还是用糙米吧,糙米才三文一斤,精米要十几文一斤哪消耗的起?” 看来还是个懂勤俭持家的好妻子……陈恪笑着说道:“以后采购的精米留着咱俩吃,我习惯了吃精米,这糙米太粗糙了,难以下咽。” 朱子茵点头应好,又忙着回去指挥了起来。 第11章:路遇白眼狼弟弟 陈恪在家里吃过早餐后,乘坐王家兄弟抬着的肩舆,直奔王府大街,然后转向夏至路。 大批量采购乌梅,山楂,陈皮,甘草,硝石,蔗糖,桂花,洛神花,这些都是熬制冰镇酸梅汤的主料与辅料。 又采购了两百斤糙米,三文一斤,合计六百枚铜钱。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又与掌柜们约定送货上门。 抬肩舆的王家兄弟不由的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陈恪又要像上次一样统统搬到肩舆上,虽然可以挣到双份工钱,但是这次的货物实在太多了。 乘坐在肩舆上,看到的都是街道上熙熙囔囔逛街人群的头顶,陈恪不由的暗暗感概,怪不得说钱财腐蚀人心,原来有钱真的能高人一等,就比如自己赶路逛街都是乘坐肩舆,而王家兄弟没钱就只能抬肩舆。 当然肩舆只是最低等级的乘坐工具,远不如轿子,马车,甚至车马仪仗,藩王仪仗,天子仪仗出行威风舒坦。 正在街道上闲逛的时候,陈恪若有所觉,扭头朝身后的一扫,便看到一张略有些眼熟的面孔,正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打量,被发现后,对方立马心虚的缩进旁边的街角不见了。 陈恪也没当回事,毕竟乘坐肩舆逛街,犹如鹤立鸡群,被人羡慕多打量几眼也不稀奇。 然而当后面又一次发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另外一条街道盯着自己打量时,便已经知晓自己被人盯梢了。 也不知是谁盯上了自己,陈恪没有声张,免得吓坏抬肩舆的王家兄弟。 “王大,王二,你们可知晓哪条街道上有狗崽子与鹅崽子买,需要特别凶猛,养大了能看家护院的那种。” 王家兄弟叫王大石与王二石,而不是王大王二,但东家这么叫了,那就应呗,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 “东家,俺知道秋丰路有守山犬,有猎狗,有土狗卖,鹅崽子应该也有卖。” 陈恪挥手,“那就去秋丰路。” 来到秋丰路,果然这里有很多山货草药与猎物售卖,店家将不少铁笼子摆放在店门口,什么野货都有。 一番挑选,看中了一家店铺门口铁笼子里的七八只小奶狗,狗崽子还小似乎睁开眼睛没几天,然而却叫声洪亮。 “掌柜的你这狗子养大了凶不凶猛,会不会看家护院?” 掌柜的好一通吹嘘,“这位公子,俺家这狗子虽然是土狗,然而那条母狗却能跟随主人上山打猎,前几天进山碰到一群野狼,忠心护主独战群狼,最后被活活咬死。可怜一群小奶狗睁眼没几天,没了狗娘,主家又没米粥养活,只能忍痛割爱放在俺这店里售卖。” 陈恪也不知掌柜所说真假,倒是看这一窝狗崽子顺眼,有黑毛,有黄毛,有白毛,一共七只。 “便宜点,这一窝狗子我便全买了。” “那便十五文一斤吧,这是猪肉价,不能再低了。” 点钱结账,陈恪提拎着店家赠送的一个狗笼子,王家兄弟说道:“东家,店家卖贵了,狗肉比猪肉便宜三文钱。” 陈恪坐在肩舆上逗弄着狗子,“贵点没事,这毕竟是活狗,抱回去喂米粥,养大了还能看家护院。” 接下来还真找到了卖鹅崽子的店家,鹅比狗子笨,不需要从小培养感情,而且鹅崽子娇贵很容易养死,干脆买了九只半大鹅,大概每只一两斤左右,十四文一斤。 陈恪之所以想买鹅养,那是因为朱家老宅荒废太久,而且面积大,园林树木杂草多容易藏蛇,而养鹅能驱赶毒蛇。 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最后又去了一趟卖陶翁的地方询问有没有冰鉴卖。 冰鉴是一种青铜容器,容器里层贴上铅或者锡纸,将冰块放在里面可大为缓解冰块消融的速度,是这个时代常见运输途中保存冰块的东西。 掌柜的笑嘻嘻说道:“这位小哥,俺店里有青铜冰鉴卖,不过一般都是供应富贵人家,作用嘛就是夏日储存冰块或是保存食物,价格可比铁锅还要贵。” 掌柜打量了一眼乘坐肩舆的陈恪,左手提着一笼汪汪叫的狗子,右手提着一笼昂昂昂叫的鹅,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买不买得起昂贵的青铜冰鉴。 “掌柜你说价钱,我买,”陈恪将最后六两银子抛了过去,共买了五个脸盆大小的青铜冰鉴。 十两银子可是巨款,又花的一干二净。 陈恪打定主意,这买青铜冰鉴的银子必须找东来顺报账。 王家兄弟抬的肩舆,最终还是逃不了堆的满满当当,五个青铜冰鉴架放在肩舆的抬杆上,好在两人长年抬肩舆,耐力悠长。 回到王府大街,陈恪又发现了盯梢的人,共出现了三次,不过都是远远的盯着,并没有上前动手。 陈恪佯装不知,毕竟对方只是远远跟着,不逼到近前,自己也没机会展现枪的艺术。 陈恪正在沉思想事情,突然感觉到肩舆停了,王家兄弟还小声催促起来,“东家快下来,免得冲撞了贵人”。 陈恪不解,“怎么了?” “东家,咱们撞上了晋王府世子殿下车驾,这是真正的贵人,所有骑马坐轿的人都要下来,以示恭敬,免得冲撞了贵人。” 王家兄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陈恪也不想俩人害怕担心,于是顺从俩人的意思跳下了肩舆,三人静静站立街边,等待陈彦的车队通过。 半条街道都在静默,行人,车辆纷纷退散两边,全部原地等待晋王世子的车驾通行。 十几骑骑兵开道,当头的骑兵扛着一杆大纛,旗帜上写着金灿灿的晋字,那是晋王府的晋。 后面的骑兵各自举着旗帜,有彩旗,三角旗,有藩龙旗,有写着世子的旗帜,镞旗招展,好不威风! 一辆四匹马拉着的豪华车驾,在空旷的王府大街飞驰而过,后面又是十几名骑兵护送。 陈恪站在街道边,一只手提拎着狗笼子,一只手提拎着鹅笼子,乳狗子见到飞奔而过的骑兵吓得汪汪直叫,鹅被狗叫吓到,又是仰着脖子昂昂昂的大叫。 静默的街道如此凸显,陈彦的车驾想不注意都不行。 飞驰的豪华马车停在陈恪面前不远处,车帘被掀开,一双熟悉的眼神瞥了过来。 那是一种何等蔑视的眼神,饱含着冷漠!鄙夷!不屑! 第12章:形同陌路 街道上的百姓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冲撞到贵人。 陈彦坐在豪华马车内,目光透过车窗,漠然的扫视了一眼站立街边静立的昔日大哥,随即车帘重新落下。 “继续出发!” 随着马车内漫不经心的喝令,整支车队停留了不足三秒,随即再次启程,浩浩荡荡沿着街道轰隆隆远去。 昔日的兄弟,早已界限分明,身份更是犹如云泥之别,已经不足以让他这个世子殿下为其多停留一秒。 至于打招呼,还有这个必要吗? 世子之争犹如皇子夺嫡,失败者就是废物,就是蝼蚁,就是可怜虫! 陈彦端坐马车内,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陈恪站在街头目送陈彦的车队远去,心里也在暗暗感概真不愧是白眼狼,对自己这个有大恩的哥哥也能视而不见,趾高气昂的扬长而去! 可惜你神气不了多久了,很快就会低声下气的找上门来苦苦哀求…… 晋王世子的车队离去后。 周围的百姓七嘴八舌的指责陈恪,怒斥道:“小子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死俺们了,幸好世子殿下大人大量没有计较,否则俺们大家都要陪着你受罚!” 王家兄弟赶紧挺身而出,将抬肩舆的两根竹竿抽出来,俩人紧紧护在陈恪左右,拱手向大家赔礼道。 “各位老少爷们不好意思,俺们东家买了狗子跟鹅,没想到这畜生不长眼叫唤起来冲撞了贵人,还好贵人没有怪罪,给大家赔个不是了!” 周围的百姓见陈恪身边还有两个身强体健的随从,也是个不好惹的有钱人,于是指责了两句,也就自行散去了。 王家兄弟抬着肩舆继续上路,依然胆战心惊。 “东家,刚才俺们真是捏了一把汗,是俺们思虑不周,没有事先绑住这些畜生的嘴巴。” “没想到冲撞了贵人,导致东家都受惊了。” 陈恪安慰道:“没事,别放在心上,这世子殿下管天管地还能管住畜生不叫唤?” “走吧,先将采购的东西送回家。” 原本陈恪还想找一找木匠跟泥瓦匠,商讨一下朱家老宅如何修缮翻新的问题,但银子都拿去买储存冰块的青铜冰鉴了,此事只能暂缓个一天。 先回家,还要给南城的东来顺运送第一批冰块,还有酸梅汤。 陈恪坐肩舆回来的时候,尚在上午十点左右。 朱家老宅附近街道边停靠着七八辆运货马车,各家商铺的小厮,正在搬运陈恪订购的各种物料,进进出出忙碌的很。 左右的街坊邻居,不少出来看热闹的,纷纷议论朱家后人回来了。 朱家老宅破损严重,最外围的门牌坊,街门,倒座房统统塌了一大半。 运送货物的马车只能停在街道上,再用人力搬运各种物料到二进院,也就是正房前的大庭院里。 陈恪回到庭院,正看到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有熬制酸梅汤的,有捣盐的,有除草清扫的。 朱子茵更是忙的不可开交,熬制酸梅汤的各种主料辅料配比,需要她亲自称重。 还有各家商铺送来的物料,需要她亲自过目签字。 正在忙碌的众人看到回来的三人,纷纷叫囔起来,“东家好,东家回来了!” 七只小奶狗汪汪叫,还有九只半大鹅崽子也昂昂昂叫,将一群小孩子全都给吸引了过来,场面顿时热闹的不可开交。 陈恪摸出一包牛皮纸包扎的蔗糖,递给其中一个半大男孩,叮嘱道:“领弟弟妹妹去洗手,刚才认真干活的人发放一块蔗糖奖励。” 这是个半大小子,约莫十三四岁,人长得黑瘦精神,声音特别洪亮,“谢谢东家赏赐,俺是三牛,一定认真完成东家托付的任务,偷懒的人半块蔗糖都不给。” 陈恪笑了笑,夸赞道:“三牛不错,精气神十足!” 此时,朱子茵也放下手头的活,笑着迎了过来,“夫君采购了这么多东西,辛苦了。” 七只小狗子在她脚边跑来跑去,奶声奶气的汪汪直叫,瞬间让朱子茵的少女心都萌化了,伸手抱了一只白色皮毛的小狗崽子高兴的逗弄起来。 “夫君,这小狗也太可爱了吧!” 连朱子茵这个夫人都喜欢这窝狗子,围聚过来的小孩子也纷纷夸赞起了狗子。 此时不受待见的九只半大的鹅,似乎对受到冷落颇为愤怒,抬头挺胸,目高于顶,昂昂昂直叫唤。 扑腾着双翅,飞奔过来逮住小狗子,便是大嘴巴一顿狂咬,直将七只受宠的狗子撵着的七零八落,汪汪直叫的四散狂奔。 朱子茵与一众小孩子,顿时为七只软萌可爱的小狗子揪心不已,陈恪却看得哈哈大笑。 陈恪招手将王三牛叫到跟前,拍着他稚嫩的肩膀说道:“三牛,东家交给你一项重任,今后这些狗子与鹅就交给你来养了,务必要养好了,今后可是要给咱们看家护院的。” 王三牛大声回应道:“东家放心,俺肯定养好了!” 陈恪挥手让三牛自己去忙活,转头对朱子茵叮嘱道:“今后娘子劳累了,就停下来休息,顺便逗弄狗子解闷解烦,万万不可将自己累着了。” 朱子茵心里甜滋滋的,感觉夫君心里时刻都惦念着自己。 陈恪抱上青铜鉴,招呼道:“娘子且随我回房,我有点事情要交代于你。” 西厢房收拾出了两间房,一间当卧室,另外一间正好用来当储物间,堆放满了各种物资。 这制作冰块的工作室,没办法只能临时设置在卧室里了。 房间里关上门后,陈恪一边用硝石制作冰块,一边说道:“娘子,眼下咱们采购了很多物资,院墙却还没来得及修缮,有可能会引来别人觊觎,继而进来偷盗。” “不如让王家十几口人住进来,人多热闹,也能打消觊觎者占便宜的念想,再说有十几个人陪着你,夫君外出的时候,也能安心不少。” 朱子茵并无意见,“妾身听夫君的安排。” 陈恪:“好,娘子也同意的话,那就先在倒座房收拾两间房出来,让王家十几口人住进去。” 倒座房在三进的四合院中属于外宅,本就是下人的居所,只不过它是一整排房屋,还带有一个狭长的院子。 陈恪之所以如此急切的让王家十几口人搬进来,那是因为今天上街看到的好几拨盯梢的人,这让陈恪心里警觉,担心自己外出的时候朱子茵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安危。 俩人通力合作硝石制冰,不一会儿便制作出了足够多的冰块。 陈恪将制作好的冰块倒出来,放入青铜鉴内密封好,这些都是需要今天运往南城东来顺酒楼的。 庭院里,熬制好的酸梅汤,也已经倒入陶翁里封存好,足足三个半人高的大陶翁。 此外,还有五个脸盆大的青铜鉴,如此多的货物,根本不是肩舆所能承载的。 王大石开口道:“东家,俺会驱赶马车,要不俺们租借一辆马车来运送货物吧。” “你还会驱赶马车?那再好不过了,”陈恪跟朱子茵要来银子,吩咐王大石赶紧去租借马车。 不一会儿,租借的货运马车回来了,大家一起帮忙装车。 临出发之际,陈恪叮嘱道:“娘子你在家小心些,夫君天黑之前便会赶回来。” 陈恪又单独将留守在家的王二石叫到旁边,小声吩咐:“王二,你要注意宅子周围的动静,多多巡视。” “一旦发现情况不妙,那就赶紧带领大家转移到东边的花园林子里,那边有好几处地方可藏匿踪迹,财物丢了没关系,一定要保证大家的安全,记住了吗?” 王二石郑重其事道:“东家放心,俺们全家都会保护好夫人。”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王大石驱赶马车,陈恪坐在副驾驶位置,马车一溜烟直奔南城而去。 第13章:夏日一斤冰块一两银子 租借一辆货运马车,押金十两银子,一天租费就要五钱银子,也就是五百文,还是一匹拉着货物慢悠悠的老马。 相比之下,陈恪雇佣一架肩舆从北城来一趟南城,十几里路程只需三文钱,真是便宜又实惠啊! 这年头,人力便宜到令人心疼又喜欢。 好在终于抵达了南城,东来顺附近的街道到处都旗帜招展,上面写着金灿灿的大字,东来顺天下第一鲜! 驾驶马车的王大石不识字,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了,“东家,这彩旗招展可是要举行什么庆典?” “这是东来顺大酒楼做宣传的彩旗,用来招揽食客的手段。” 东来顺门口热闹的很,食客熙熙囔囔接憧而至,与上次来时门可罗雀的冷淡场面完全不一样了。 门口招揽食客的小厮一眼认出来了,赶紧上前热情的招呼起来,“陈公子,大掌柜一早就吩咐下来说今天您会来,俺早就盼着了。” 陈恪伸手指了指马车上运载的大陶瓮以及青铜鉴,“我是来送物料的,此事早就与你们大掌柜谈妥当了。” 酒楼小厮赶紧上前引导,“陈公子这边请,咱们走侧门直接进后厨。” 来到东来顺的后厨,二掌柜田大力早早闻讯迎了出来,态度那真是热情中带着恭敬,“陈公子您来了,俺早就盼着向你报喜了。” “陈公子上次传授俺酒楼营销的法子,俺一一照办,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眼下东来顺的生意火爆的很!” “大掌柜心情美得很,一天最少夸赞俺二十次。” 陈恪拍了拍田大力宽厚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听话照办,执行能力强,这也是你的本事,合该你受到大掌柜的夸奖,很多人却连听话照办这四个字也做不好。” 田大力安排手下卸货,原以为马车上装运的是精盐,一番检查却是另有其物。 “这几个陶瓮里盛装的,是用秘法熬制出来的酸梅汤;这五个青铜鉴里密封的是冰块。” “这是清热解暑,生精止渴的宫廷秘制冰镇酸梅汤。” 陈恪的介绍让田大力很是震惊,炎炎夏日的冰块可是非常稀有的,这价格自然也不是他一个后厨的二掌柜可以定下来的。 田大力在前面引路,“”陈公子,这边包厢已经泡好了香茗,备好了各种糕点,俺这就去请大掌柜过来与您亲自洽谈价格。” 陈恪去豪华包厢里稍作歇息,就连驾驭马车的王大石,也有茶水点心招待充饥。 很快,一身富态的大胖子张有财快步赶来,哈哈笑道:“陈老弟真乃信人啊,昨天刚刚提及这冰镇酸梅汤,今天就已经送货上门了。” “合作嘛,就该互相成就,急对方所需。” 陈恪笑着说道:“今天我送来了五十斤冰块,这定价嘛一两银子一斤冰块,至于这酸梅汤就当是添头了,张哥看着随便给就行。” 在商言商,价格必须讲清楚,别看现在俩人一口一个张哥陈老弟热络的不行,然而更多的是因为商业利益凑到了一起。 张有财点头说道:“夏天的冰块号称等同于金价,然而实际买卖中自然不可能如此之贵,你这一斤冰块一两银子的价格,虽然颇高却也还能接受。” “至于酸梅汤,你没有给出定价,那就等我们先卖完这一批,核算出一个合理的价格,下次补货的时候再把货款结清如何?” 陈恪当即起身,双手抱拳道:“多谢张哥照顾,陈某感激不尽!” “另外,老弟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张哥,虽然朱家冰窖里的藏冰不多了,但是老弟在京城期间,曾见识过高人施展凝水成冰之法。” “虽然法子艰难,而且耗费极高,但为了咱们的合作共赢,老弟最近在拼命钻研,而且颇有进展。” 张有财闻言大喜,拉着陈恪的右手亲切的说道:“还有这等好事?为了咱们的合作共赢,为了东来顺的生意火爆,一切就拜托陈老弟了!” 陈恪深谙人性之复杂,如果现在说出自己掌握了凝水成冰之法,张有财必然压价。 毕竟一个能长期供应的商品,跟一个稀缺且随时会断供的商品,定价根本不可能一样。 又一桩买卖达成合作,宾主尽欢,俩人小酌了几杯。 张有财端起酒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摸样,随意说道:“陈老弟,再过三天就是布政使周大人的五十大寿,哥哥我带你去赴宴混个脸熟,顺便拜访一下周大人如何?” “去见周大人?”陈恪神色一愣,随即欣喜道:“小弟最近一直想要去拜访周大人,只是苦于不知因何缘由登门。张哥如果愿意提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陈恪心知肚明,布政使周大人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张有财也绝非一时兴起就带自己去求见。 只有一个原因,这是布政使周牧民想要见自己一面,却又不想搞得人尽皆知,于是想到了眼前这个法子,让张有财带自己去贺寿,顺便接见自己。 陈恪斟酌道:“周大人三天后五十大寿,老弟想要筹备一件特殊的寿礼,这些天恐没法登门送货。” 张有财大手一挥,笑道:“此等小事好解决,我派人登门取货,一应货款也会送上门来结清。” 陈恪双手抱拳,“多谢张哥关照,三天后的寿宴上小弟必奉上一份技惊四座,无与伦比的寿礼,不仅要给哥哥长脸,还要帮东来顺造一波势。” “好,拭目以待,”张有财颇为好奇,陈恪这份寿礼似乎还关联到东来顺,真是让人期待。 “对了张哥,我为了运输途中保存冰块,特意买了五个青铜鉴花费六两银子,能不能给报销了?” 陈恪丝毫不掩饰现在的穷,直截了当说道:“我与娘子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最近打算将朱家老宅修缮翻新一下,好有个容身之所,银子方面非常紧张。” 张有财当即大手一挥,欣然应允了,“老弟修缮宅子,这事必须支持,采购青铜鉴的银子,必须东来顺付。” “另外老弟的宅子修缮落成之后,做哥哥的必然给你送上一份贺礼。” “张哥仁义!”陈恪当场起身给张有财倒酒,这朋友阔气,必须好好相处。 下午五点,酒饱饭足的陈恪带上一个五十两的银元宝,以及六两的散碎银子,准备启程回家了。 张有财,田大力等人亲自陪同吃了一顿丰盛的酒宴,又热情的送出大门外,这一幕被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第14章:枪术惊人 下午六点,陈恪乘坐马车返回了北城区。 南城区到北城区单程大约十五里路,去的时候走了一个半多小时,回程空车快多了,仅仅一个小时便赶回来了。 天色还早,陈恪让王大石先去还租借的货运马车,毕竟租费一天五百文,明天还马车便算是两天了。 租借马车,马匹都在马市,由于晋州与草原接襄,这边的马市非常活跃,每天都有众多外地商贾来这里挑选买卖马匹,一条街便是一座马市,热闹繁荣的很。 王大石租借的马车,是在奔马路的马市,交付马车拿回十两银子的押金,再付清一天五百文的租借费用,便算完成了此次交易。 俩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赶。 路过一条街道时,王大石指着街口的路牌说道。 “东家,你不是说要找木匠与泥瓦匠修缮宅子吗,这就是鲁班路,俺知道这条街住着一个手艺很不错的木匠。” 陈恪挥手道:“既然顺路,那就进去拜访一下,顺便讨杯水喝。” 张家木枋。 一家招牌已经非常老旧,斑驳掉漆的老字号。 一个满脸凶相,浑身黑衣穿得包浆的中年男子,正指点四五个学徒在玩墨斗画线,刨板,拼装木板凳。 “张木匠,最近生意如何?”王大石领着陈恪进屋,便自来熟的同对方打起了招呼。 “唉,还是老样子,自父亲过世后大活难接,都是些零散活计,艰难度日。”张木匠吩咐徒弟去端茶水。 王大石伸手介绍陈恪,“这是俺东家,手里有大活,至于你能不能承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东家好……唉,唉公子好,请,请喝杯白水……”张木匠年约三十五六岁,长得凶悍,然而此刻却满脸窘迫,家里连粗茶都拿不出来招待客人,只有一杯白水端出来。 陈恪挥手示意王大石接过粗瓷碗的水去喝,有没有茶叶倒无所谓,主要是没有煮开的水,陈恪是不会去喝的。 张木匠以为这位公子嫌弃自己连粗茶叶都没有的水,于是一张脸越发窘迫黑红了。 “王大石是个老实可靠的人,他说你的手艺不错,我便登门拜访一下,不知张木匠可有把握接下,修缮翻新三进四合院的大活?” 张木匠双眼瞪得跟铜铃大,惊道:“修缮三进四合院,这可是真正的大活,门窗屋檐,横梁廊桥等等,工序繁多复杂,用木料极多,没有上百两银子接不下来。” 陈恪摆手,“只要活干的好,银子不是问题。” 张木匠迟疑道:“俺父亲在世接过这种大活,俺也跟着干过多次。” “东家如果信得过,俺想找个可靠的泥瓦匠一起来接这个大活,泥瓦匠与木匠的活,很多时候需要相互配合,才能完成的更好。” 陈恪听这个张木匠说话,也是个踏实可靠的人,当即抛了几两碎银子过去,说道:“这是预付的定金,我的宅子在北城王府大街78号,你明天便带人进场做工。” “只要手艺过得去,此事便定下来。” 张木匠双手抱拳,郑重行礼,“多谢东家信任,俺这就出门联络匠人朋友,大家一起为东家修缮好宅子。” 从张木匠家里出来后,已经七点半,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 街道上还有走动的行人,然而却一个个面色凝重,全程面无表情,冷淡的眼神在陈恪以及王大石的身上来回扫视。 明明街道上还有行人,却给人压抑的沉闷感,甚至听不到行人相互之间一句交谈。 陈恪扫了一眼身后跟随的王大石,沉声喝道:“王大石,咱们给人盯梢了。” 王大石神色大惊,“东家,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哪个是盯梢的?” “街道被他们封锁了,你看到的这些行人都是盯梢的,衣袍下都携带了匕首。” “等下逮住机会,你便往回跑,躲到张木匠的店铺里。” 陈恪站在街上,主动停下了脚步,周围的行人便不约而同的上前几步,拔出匕首短剑,将陈恪与王大石包围起来。 对方有备而来,今晚没法善了。 “哪个是主事的?” “今夜你们围堵我陈恪,总要给个明白吧?” 陈恪冷眼打量这七八个黑衣人,发现三个都没有右臂,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小子,昨夜你虚张声势,又借助东来顺张胖子的势,让我们兄弟人人断了一条右臂,今天找你报仇来了!”一个左手持匕首的光头黑衣汉子,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这群围堵的黑衣人,果然是昨天登门逼债,意图绑架朱子茵的青蛇牙行黑老三一伙。 “黑老三呢,让他来见我!”陈恪打定主意,等对方人来齐了再一网打尽。 “黑大哥知道你现身鲁班街,已经带人杀过来了,小子你就准备等死吧!” 陈恪拥有手枪,还有手雷,又晋升为武道一品,可谓艺高人胆大,面对七八个街头混混的围堵半分不怯,相反缩在身后的王大石就吓得麻瓜了,双腿跟打摆子一样直哆嗦。 “这是我雇佣的马夫,他与此事无关,不如先放他离开吧?” 围堵的黑衣汉子态度坚决,“不行,在黑大哥到来之前,一个也不准离开。” 很快,独臂的黑老三在一群独臂汉子的簇拥下,来到了陈恪面前。 “陈大公子,又见面了!” 黑老三的脸更黑了,说话更是咬牙切齿,“昨夜东来顺的张胖子给你撑腰,还以为你的身份有多硬,没想到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晋王府弃子。” “我青蛇牙行已经获悉,晋王府有人传出话来,说你陈恪是王府弃子,个人死活与晋王府无关。” “你陈恪一点倚仗都没有,今夜你插翅难飞!” 陈恪冷笑道:“我说你青蛇牙行今天就敢派人来盯梢,原来是晋王府有人传话了,可你不该这么快就凑上来找死呀!” 陈恪心念一动,黄金沙漠之鹰瞬间紧握在右手,脚下一个大跨步,便欺迫到黑老三近前。 “给我拿下他,记住了老子要活……” 砰! 一声炸响,子弹裹挟着巨大冲击力,狠狠的击中了黑老三的脑袋。 脑袋像西瓜一般爆裂开来,无头的尸首仰面栽到在地上。 四下俱惊! 青蛇牙行这群手持刀剑的街头混混,何曾见识过如此吓人的恐怖场面,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陈恪一刻都没耽搁,手持沙漠之鹰连发数枪。 八个青蛇牙行的黑衣汉子,应声倒在地上没动弹了,殷红的鲜血流淌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恐慌的情绪在无声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