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影后不想复婚》 1、第 1 章 “许姐,暮雨姐走不开,让我来接你去庆功宴,我一个小时后到。” 许为霜拿着电话,电话那端是烟暮雨的小师妹傅之之的声音,许为霜淡淡地回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许为霜并不惊讶烟暮雨不来接她的消息,虽然昨晚对方浓情时在床上承诺了今日要来接她一起,不过烟暮雨床上说过的话,又几时实现过? 今日是烟暮雨拿下白鸟影后的庆功宴,不过这奖她已经拿过两回了,也不算很重要的奖项。所以说是庆功宴,实际只是喊来了朋友聚聚,顺便接受点大家的祝贺。 电话那端又说了几句,许为霜的回应不多,傅之之习惯了许为霜的冷淡,倒没什么感觉,随即将电话挂断。 许为霜在床上愣神了一会才起身收拾起自己来。 她其实身子有些不舒服,与烟暮雨结婚六年,对方在床事上越来越肆无忌惮,折磨人的手段也愈加激烈。 许为霜婚后尽力地配合,她总是讨好烟暮雨,也助长了烟暮雨对她越发过分的行为。 不仅身体疲惫,许为霜也并不怎么想见烟暮雨那些所谓朋友。 六年前,还在上学的许为霜凭借一部爆火的青春电影悲情女配,拿下了最佳新人与最佳女配。 她在刚刚小火时嫁给了烟暮雨,那时烟暮雨如日中天,拿了影后,跻身顶流,却突然宣布与一个还在读书的小演员结婚。 了解过烟暮雨的人都认为这位新晋影后是找了个替身,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烟暮雨有个死了好几年的白月光司瑜。 而许为霜的眉眼像极了那人。 许为霜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烟暮雨在床上总是会蒙住她的眼睛,两人浓情到极致时,烟暮雨难得会柔情地亲吻她的眼睛。 湿润炙热的气息,与许为霜难以承受而溢出的眼泪,浸湿了那蒙住眼睛的薄薄的布料。烟暮雨会俯下身子来,轻轻在上面吻过。 好像在亲吻什么深爱之人一样。 许为霜不觉得烟暮雨爱她。 那人的目光总是款款深情,温柔至极,却不曾有过爱意。 许为霜从一开始就知晓。 但她与烟暮雨结了婚,从此退出了娱乐圈,那部得奖的电影,也成了她最后出演的戏。 烟暮雨的粉丝骂她不要脸,觉得影后突然跟她结婚是受了什么威胁;许为霜的粉丝骂她恋爱脑,在事业刚起步时恋爱脑跟人结婚退圈,甚至当时她才二十岁。 不过她消失得彻底,很快便没了讨论。烟暮雨也没有因为结婚而影响事业,几年间重要的奖项拿了不少,只差一个金鹭奖便能大满贯。 偶尔会有人因为烟暮雨提起许为霜,大多都只会说一句:烟暮雨找的那个替身。 若是认识许为霜的人,也只是可惜她为爱情冲昏了脑袋,浪费自己的天赋。 对这些许为霜都不以为然。 她换好了衣服,打扮得体面些,磨磨蹭蹭也差不多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傅之之又打了电话过来,说自己快到了,许为霜这才瞧见自己脖子侧边烟暮雨昨晚留下的痕迹。 她只是皱皱眉,也懒得遮掩。只是拿起了提前买好的祝贺礼物,出门正好遇上傅之之来接她的车。 “许姐。”傅之之其实比许为霜还大一岁,不过辈分在那,她喊姐喊得顺口。 但也只有她这般叫。烟暮雨的朋友知晓许为霜只是个替身,烟暮雨婚后甚至没有给许为霜任何资源,甚至她们都认为是烟暮雨让许为霜退圈的。 这么多年也不怎么在她们面前秀恩爱,除了重要的场合需要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出席,连提起许为霜都很少,大家便认为烟暮雨对许为霜很不在意,更加对许为霜不屑。 许为霜淡淡地对傅之之点头,她今日化了淡妆,本就清冷的面容此刻更是似雪一般,淡漠的态度与眉眼间的冷让傅之之只感到一阵清寒。 许为霜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傅之之低下头。 这大概也是大家对她敬而远之的缘由。 坐上车傅之之为自己的师姐烟影后找补了一下,说是有什么拒绝不掉的事,还特意打电话让她来接人呢。 但许为霜什么都未回应。 “你是生气了吗,许姐?”傅之之觉得自己太难了,早知道不接下这事。 “我为什么要生气?”这个问题让许为霜终于有了反应,她转头来看向傅之之,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但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 她问得坦然,神情也淡漠,像是真的在疑惑为什么傅之之会这样问。 可所有人都知晓她深爱着烟暮雨,烟暮雨平日对她也不太关心,她对此应该伤心难过才对。 傅之之也是这样认为,毕竟她接触两人还算多一些,更加知道许为霜对烟暮雨几乎是百依百顺,真真是爱惨了。 傅之之只当许为霜是在掩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两人到了一家音乐酒吧,烟暮雨只打算私下朋友聚聚,简单道个贺就行,选的地方也就不太正式。 而且这里都是名人、有钱人来的地方,环境不错,隐私安保也很好。 傅之之带着许为霜进了包间,开门声让包间内的人都转头来看向她们。 傅之之也没想到烟暮雨竟然已经到了,后者说有事不能去接许为霜是真的,只是事情处理得快,烟暮雨想着傅之之已经去接人了便自己先独自过来。 可在傅之之与许为霜看来,烟暮雨平日就对自己老婆不太上心,这回自然也是如此。 傅之之尴尬极了,正想着如何开口打破尴尬,不料许为霜跟没事人一样走到了烟暮雨面前,将手中包装好的礼物送给了对方。 “恭喜。”她声音也冷淡,却也能听出几分真心,目光落在烟暮雨身上,好似专注得深情。 仿佛全世界只剩了烟暮雨一人。 这让傅之之也看不出她究竟有没有生气。 不过生气了又如何,傅之之还从未见过许为霜与烟暮雨发脾气的模样,对方受了再多委屈也是自己独自承受。 “谢谢。”烟暮雨含着笑,接过了许为霜的礼物,却并不当场打开,像是不在意对方究竟送了什么东西。 她抬了抬手,拉住许为霜的手腕,将人拉在身旁坐下。 “真好看,这是上回送你的耳环吗?”烟暮雨伏在许为霜肩头,轻笑着问她,温热的气息洒在许为霜裸露的脖颈。 对方手指挑起了许为霜耳环上的流苏,指尖轻蹭过耳垂,让许为霜感觉好痒。 可许为霜也未躲开,只是停顿了下,随后回应道:“嗯,是的。” 其实并不是,这耳环是许为霜自己买的,从未在烟暮雨面前戴过,对方上次送她的礼物确实是一对耳环,但款式许为霜不喜欢,所以只在收到那天戴给烟暮雨看过一次。 但…… 她其实也无所谓烟暮雨送了她什么,只要烟暮雨此刻专注的看着她,那双始终含情脉脉的眼眸将她整个包裹其中,便也足够了。 烟暮雨是个很温柔的人,用“温柔”来概括或许还不太全面,她温和有礼,举止优雅端庄,有一种贵女的气质。 她也确实算得上贵族了,娱乐圈的狗仔这么多年都没挖出烟家具体的信息,只知道是个很隐秘保守的大家族。 烟暮雨年轻时明眸皓齿,如今温润如玉,在影视圈是极为独特的一种类型。加上家里有实力,不怪她人气这么高,还很有路人缘。 她身上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六年前突然与许为霜结婚,到现在还不离婚了吧。 “很适合你。”烟暮雨一边说一边将许为霜搂住,还顺便整理了后者额前的碎发。 许为霜的腰被这人昨夜折腾得不太舒服,又十分敏感,被这么一碰当即受不住地轻颤了一下。 烟暮雨有所察觉,稍稍垂眼看来,她有一双如水般温润的眼睛,含笑时柔情至极,专注看人时更是无尽深情。 让人以为她深爱着自己。 许为霜看过这双眼更浓情的时候,但此时看着这眼睛依旧喜爱。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手指摸上烟暮雨那温柔的眉眼,眷恋缠绵。 但烟暮雨不喜欢在外面有太过亲密的行为,立即抓住对方的手,示意许为霜不要。 烟暮雨还是含着笑,却也带着警告的意味。 许为霜对她依顺惯了,什么也不说,只是立马规矩了下来。 包间内除了她们二人与一起来的傅之之外还有两人,是烟暮雨儿时的玩伴。烟暮雨有空了便会在一起聚聚,许为霜也见过几回。 但许为霜性子冷淡,也不太与烟暮雨的社交圈接触,大部分都只是见过,点头之交。 几人互相打过了招呼,也都没有继续深交的意思。许为霜来参加这类的聚会几乎都是来当个花瓶,烟暮雨在时还自在些,等烟暮雨去洗手间了,她的这两位朋友便忍不住对许为霜的鄙夷。 她们都是与烟家有关系的富家小姐,自然看不上许为霜这样的替身。 她们第一次没忍住对许为霜故意恶言相向,许为霜一副毫不反抗的懦弱的模样,事后她们也并没有被烟暮雨警告什么的。 她们只认为烟暮雨根本不在乎这个小替身,之后对许为霜的冷嘲热讽便愈加肆无忌惮。 不过两人体面,并不当着烟暮雨与傅之之的面。前者是怕当面做会损了烟暮雨的面子,后者是傅之之与她们不是同类人。 这会儿烟暮雨去了洗手间,两人便开始对许为霜露出另一副面孔。 “有人还以为自己能抓住暮雨呢?不知道替身终究是替身,总会有更好替身出现。” “暮雨也真是的,当初要找也该找个符合身份的嘛。” 她们这回还当着傅之之的面说,全然不加掩饰,只是因为这件事傅之之也是知晓的。 傅之之脸色有些难看,看向许为霜毫无波澜的神色,心中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烟暮雨真找了个新人,最近带着那人出席了电影节,比许为霜更像死去的司瑜,烟暮雨曾经深爱的人。 见许为霜没什么动静,那两人更是变本加厉,直接掏出了手机,将烟暮雨带新替身出席电影节的视频递到了许为霜眼前。 画面里,那新替身与死去的司瑜长得很像,年龄更小一些,跟在烟暮雨身后,清纯又稚嫩。 烟暮雨伸手将她小心地挡住,完全保护者的姿态。 许为霜微沉下眼帘,对此依旧一言不发,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烟暮雨回来,先敲了几下门再推门而入,自然错过了她们为难许为霜的情景,只奇怪几人怎么都沉默不语? “饿了,先让服务员上菜吧。”她笑着走来,再度坐到许为霜身旁。 或许是因为刚刚洗了手,她伸手碰许为霜时让后者感到一阵突兀的寒意,下意识地躲开。 烟暮雨稍稍一顿,又伸手强势地扣住许为霜手指,不容许为霜退开。 嘴上却轻声细语地说道:“冰了吗?那就麻烦小霜帮我暖暖了。” 她眼中含笑,瞧着许为霜,温柔似水,仿若在凝视着什么深爱之人,眷恋痴情。 许为霜听闻一顿。 烟暮雨难得在人前与许为霜表现亲密,许为霜心中稍有疑惑。 但随即又什么都不再想,垂眸轻声回应道:“好。” 她其实都不在意。 她与烟暮雨,从来就不是别人所想的那样。【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 2 章 烟暮雨已经连轴转好几天,电影节,得奖后的应酬。今日只是与朋友一起,不是什么无法拒绝的投资商,所以吃完了饭她便带着许为霜离开。 朋友虽然嘴上说她扫兴,但也阻挠不了,只能抱怨着放她离开。 开车回到家中,这间别墅是烟家家长烟兴悦送两人的结婚贺礼,禹城最寸金寸土的地段。 烟兴悦是烟暮雨的奶奶,烟家的掌权人,烟家历来女性掌权,出生的孩子也只能姓烟。 烟暮雨带许为霜去主家宣布两人要结婚时倒没遇上什么阻碍,烟暮雨不是家族培养的继承人,她这一辈顶头有个姐姐,从小便比同龄人优秀,在烟暮雨不到十岁时便已定为了继承人。 烟暮雨不回到这间婚房时许为霜总觉得这屋子虽大,却十分的冷清,虽然也有佣人住着,但她不怎么交谈,也无心与人来往。 只有烟暮雨到来时,许为霜才觉得一切都变得热烈。 譬如此刻,许为霜刚走进门,伸手按开了客厅的灯,还未来得及换好室内鞋,便被身后的烟暮雨猛然袭来,将她转了个面,按在了门上。 “小霜今天很好看。” 许为霜听到了对方的含笑低语,烟暮雨一手压着许为霜身体,一手再将灯熄灭。 许为霜没有回答她。 被按在冰凉的门壁上,身后却是炽热暧昧的吐息。 烟暮雨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前调幽香清冷,中调裹着丝丝甜意,尾调似茶花的香味徐徐而来,一缕一缕钻入鼻息,回过神时那股清香已渗入了心间。 许为霜知道那款香水,她还买过同样的,但此刻却一时想不起那香水的名字。 只因混乱的脑袋已无法思考,如同烈火般的高温已将她烫得全身发软。 是烟暮雨暧昧的唇齿,将许为霜含住了,将许为霜完全掌控了。 烟暮雨实在太过了解她,哪怕隔着衣物,纤长的指尖掠过之处,都能准确地找到许为霜的敏感之地。 腰间的酸胀感是昨夜烟暮雨过火的证明,当烟暮雨指尖再次抚过那处,许为霜几乎条件反射的跟随寒颤不止。 “小霜是在害怕吗?”那火热的唇贴在许为霜洁白似雪的后颈之上,齿间摩挲着,像是品尝山珍海味。 许为霜随着对方的动作乱了气息,脑袋里已经一团糨糊,但还是本能地要回答烟暮雨的话语:“没有,我没有害怕。” 因为仅存的理智提醒着她,如果此刻不回答,便会受到惩罚。 “不害怕为什么会全身发抖呢?” 身后又传来轻柔的声音。 烟暮雨的声音中含着笑,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溢出的话语里都带着发笑时喉间的颤动。 “我没有害怕。”许为霜不知该怎么纠正烟暮雨的想法,只能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再度说了一遍。 她不害怕。 烟暮雨对她做的事,从未让她害怕过。 她被烟暮雨拉进了卧室,她看着烟暮雨将她粗暴地推倒在床上,她盯着烟暮雨的眼睛,那里面渗透出了强烈又灼人的情绪。 冷傲,暴戾,危险。仿佛要将许为霜生生吃下,浓烈到骇人的占有欲望。 这才是烟暮雨,真正的烟雨暮。 隐藏在温柔的皮囊之下,只对她完全显露的烟暮雨。 “小霜要接受惩罚。” 许为霜仰望着她,黑暗中那张温柔的脸也变得具有攻击性,她明明在笑,却让许为霜感到一阵寒意。 可为什么要接受惩罚? 许为霜不解。 伸手抵住压下来的身子,目光变得清明了些,固执地向烟暮雨索要着答案。 烟暮雨似乎心情还算不错,没有像以往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还顺着许为霜的手停下,解答了许为霜的疑问:“因为你撒了谎,我没有送过你这副耳环。” 烟暮雨说完,不再给许为霜反应的时间,将后者阻挠的双手压过头顶,强势又粗暴地吻入了许为霜唇齿。 许为霜被禁锢着四肢,被烟暮雨完全掌控,无论怎样反抗都无济于事。 何况她也不会反抗,她的心也早已被套上了枷锁。 她只能被动地承受。 因为烟暮雨的粗暴而微微皱起眉头,因为双手被狠狠压住而不舒服地扭动。 但也仅仅是这样。 她早已沉醉于烟暮雨如此对待,在这些肆无忌惮的动作里,隐约能瞥见烟暮雨浓烈的占有。 那双平日对任何人都深情至极的眼,此时全心全意只是许为霜的身影。 而这个吻也只是刚刚开始。 许为霜压抑着过快的呼吸,等待着对方的惩罚。 轻柔的白纱布遮住了她的双眼,除了眼前这一点点白色,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更加黑暗。 她感觉到手腕与脚腕都被布条紧紧绑住,这个质感与这样的方式她已体验过无数次。 而烟暮雨的气息也在这时飘远,对方身上独特的香味开始在许为霜鼻息间淡去。 许为霜脸色苍白,缓慢地呼吸着。 她尽量表现得不那么慌张,尽量镇定下来。 但在她听到烟暮雨离开的脚步声时,还是没忍住发出了声音:“别走。”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许为霜不知道烟暮雨究竟有没有离开,只是没过一会儿,被死死禁锢的身体变得不安又躁动。 她觉得冷,又感到热。 不能视物的双眼让她判断不出自己所处的环境,人在黑暗中总是会莫名地产生恐惧。 而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又黏腻的东西倏然滑过了她的脸颊,掠过了她的颈间。 许为霜被刺激了一下,不受控地叫出了声。 她觉得失态,立即想闭上唇,但一个东西却更快地侵入到她口中。 或许是看不见而导致感官更加灵敏,许为霜立即就辨认出这是烟暮雨的手指。 双指很是强硬地按着她的上颚,让许为霜的口无法闭合上。 手指还不断往喉口处探去,一阵阵异物感袭来。 若只是这样,许为霜还可以忍耐。 只是这样的惩罚的话。 可肌肤上冰冷潮湿的异样感愈发明显,许为霜不知道那是什么,不断地滑过她的皮肤,让她因未知而生出恐惧。 她想要开口询问,但无法闭合的双唇除了发出短促的呜咽声,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这明显是烟暮雨故意的,对方说了是惩罚,便不会轻易地让许为霜度过。 许为霜的脸色更加苍白,忽地,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烟暮雨养了一条小蛇,通体白色,身子两指宽,平日里养在观赏缸里,许为霜偶尔还会去喂养。 许为霜谈不上害怕蛇这类的生物,但也不算喜欢。 阴冷、潮湿、黏腻,此刻身上所有的感受,不就与那蛇对应上。 许为霜想到那东西就爬在身上,一瞬间想要尖叫出声,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 烟暮雨立即将她按住。 她拼命地摇头,白纱被她的动作蹭开,她以往寡淡清冷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她对上了烟暮雨危险警告的目光。 许为霜的身上并没有一条蛇在爬行,那不过是一个沾了冰水的石质小玩具。 许为霜在蹭掉白纱,看到烟暮雨的脸时就冷静了下来,这么多年来,烟暮雨再如何过分的折磨,也不曾让她真的痛苦。 许为霜的心沉沉地坠下,她违反了规则。 烟暮雨却并没有生气,垂下的眼也变得更加欢喜。 她低下头,肆无忌惮地撕咬在许为霜肩头,许为霜立即感到疼痛,口中的手指也更探入了几分,让后者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可许为霜却不再挣扎。 许为霜与烟暮雨相遇时便已知晓,烟暮雨是个病人,每时每刻都在压抑自己的真实,塑造了一个从头到尾都虚假的温柔人设,将不堪的自己掩埋。 因为她明白无人能承受她,无人会爱真实的她。 但许为霜也是病人,需要烟暮雨肆无忌惮的占有与折磨。 烟暮雨满足着她,唇齿落下,是炙热的吻,也是让人疼的撕咬。 许为霜在疼痛中体验到快乐,天旋地转,如江河奔涌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全数承受,已透不过气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 3 章 一夜的沉沦,满身的痕迹。 因为许为霜昨晚违反了规则,自己将白纱掀开,惩罚就变得更加严厉。 烟暮雨对这种事很是小心,虽然有时也会有疼痛教育,但不会刻意弄伤她,手段极多。 她们当初设定的规则,是双方都完全认可的,是许为霜知道不能违背的。 所以被按在被褥中,后颈被烟暮雨的手指死死扣住,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身体一阵阵地抽疼,许为霜也再没有反抗过。 许为霜不太擅长发出声音,被折磨成何种模样,都不愿吐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词汇。 烟暮雨大概是喜欢听的,以前常常强迫她溢出声音来,使尽了手段,让许为霜也无法承受的崩溃失控过几次。 但见许为霜确实不喜欢,之后便不再强迫。 昨夜烟暮雨的惩罚到后面愈发过火,许为霜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不过烟暮雨很有分寸,会一直让她保持在临界点上,上不得,下不去,持续不断的折磨她到力竭之时。 许为霜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能承受住这般多,好几回都以为快要崩溃,却又总是能忍耐到烟暮雨说停止。 是天明了,所以停止了。 烟暮雨习惯了白天将自己的真实掩盖,哪怕是在家中,她也恪守着这样的原则。 当烟暮雨嘶哑的声音中带上了刻意的温柔,伏在许为霜身上轻柔的落下安抚的吻。 许为霜便知晓这次的惩罚终于能结束。 她全身湿透,一直苍白的脸也因为憋气而红润了不少。 已经疲惫到眼睛都睁不开,被解开的四肢也早已麻木得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许为霜偏头看向窗外,从白纱帘子上隐隐有阳光渗透进来,烟暮雨小心地拨开了她额间湿透的发丝,用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水渍。 “要开窗吗?”烟暮雨的吻落到了她的脸颊,见许为霜眯眼看着窗子,便轻声询问道。 “嗯。”许为霜没了力气,只从喉咙里发出了短促的应声。 烟暮雨倒是明白她的意思,按下床头的自动控制按钮,玻璃窗便随即打开。 此时晨曦初露,薄雾散开,一缕朝阳顺着窗沿溜入屋内。清风中挟着露珠,带来了丝丝清爽的凉意。 许为霜燥热的身体仿若被这晨风净化,她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向窗外,缓慢吐出一口气,微弱到裹入了风中便一秒就消失不见。 仿若是生命最后的一点生气。 烟暮雨不知她在看什么,并不打扰她,只是起身去拿了毛巾,温柔地帮她清理身上的痕迹。 许为霜大抵是太过于疲惫,一直盯着窗外,竟就这样睡了过去,等烟暮雨发现时已熟睡好一会儿。 烟暮雨无奈地将许为霜抱去简单地洗漱了下,她平时有健身的习惯,女明星想保持身材,只得饿肚子或是健身。 烟暮雨人气高,工作连轴转,长期靠饿瘦身体根本维持不住。早些年也饿过,一次在片场晕倒后便从此坚持健身。 况且许为霜很瘦,据家里的阿姨说许为霜这么瘦并非减肥故意不吃东西导致的。她身体一直不太好,大毛病倒是没有,小病却总是不断。 烟暮雨为她清洗了身体,中途还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不过很快又疲惫地睡去。 烟暮雨无奈地笑笑,随后将人抱到另一个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自己却不睡下,换了身衣服又准备出门。 她边走边拨通了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烟暮雨的目光也随之更柔和了几分。 许为霜看不见烟暮雨离去的身影,熟睡中的她很是安稳,只要烟暮雨回来,她都能睡个好觉。 …… 之后几天许为霜都没有再见到烟暮雨,后者很忙,一般也很少回来,这次回家两天也是因为工作的地点就在禹城,回家比较方便。 许为霜早已习惯如此,从不向烟暮雨抱怨,烟暮雨也不曾问过她感受。 许为霜退出娱乐圈很久,这几年也刻意地不去关注那些,要不是有人把关于烟暮雨的消息拿给她看,或许她得等烟暮雨将新的替身带回家后才会知晓这事。 但许为霜并不信任别人,便自己去搜索了与烟暮雨相关的事。 这次那二人确实没说谎,被烟暮雨带在身边的女孩叫许夏,许为霜见过烟暮雨白月光司瑜的照片,网上就能找到,许夏与司瑜至少有七分相似。 特别是那双眼睛,与许为霜的冷漠不同,那双眼灵动清澈,像极了司瑜刚出道时的形象。 烟暮雨最近不少活动都有着许夏的身影,看样子是要带她,也是在为她拉拢人脉。昨晚那两人说烟暮雨对这新人十分上心,看来确实如此。 许为霜关掉手机,又去阳台坐了会儿,这会儿家政阿姨也来了,做好了午饭喊着许为霜用餐。 许为霜最近胃不太好,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什么东西,走到餐桌前吃了几口,便轻皱着眉对阿姨抱歉地摇了摇头。 她又到花园里去坐了会儿,腰肢的酸痛感使得她无法长时间站立,便干脆抱膝坐到了花坛的边沿。 “诶……”家政阿姨在这里做了好几年,这里佣人其实也不少,不过主人大多时候只有许为霜一人,所以许为霜干脆辞退了一些,也不让人留宿。 但许为霜不太与她们接触,在佣人眼中许为霜脾气很怪,冷漠,不与人接触。有时佣人与她搭话,她也十分冷淡,大家都觉得她很不好相处。 阿姨也是这样想的,看见她坐到花坛上,刚想提醒花坛有些脏,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她与许为霜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也不熟,没必要多余的关心。 许为霜不知晓别人的想法,只是低头看着眼前的花。 鲜花娇艳美丽,根茎却深埋污浊的泥土,绽放时夺人眼目,盛放过后枯萎的花瓣落下,又成为了泥土的养分,归于一抔黄土。 许为霜坐在这里许久,她喜欢坐在花园中,倒不是为了欣赏花儿的美丽,只是这里没有高楼的遮挡,头顶温暖的阳光能紧紧将她环抱。 她的身体因体虚而常年冰冷,只有烟暮雨与太阳能温暖她一些,烟暮雨不在时她便会站在太阳下停留许久,今日也不过同往常一样。 九月中旬的红日并不灼人,舒适的清风藏着秋果的香甜。花香在许为霜周围弥漫开来,温暖的阳光沐浴着她。 她低着头,呼吸缓慢,眼底的霜仿佛因为温暖而慢慢褪去。 微风勾住了她脸颊旁的青丝,恍若一只手,正轻柔地拨开她的头发。 等到天色悄然暗下,许为霜才换了身衣服出门。 驱车到了禹城的影视基地,她已许久没来这里,一时再见竟有些熟悉。 六年了,这里还是差不多的景色。 “许为霜。”接她的人就在停车场外等,她长相尤为出挑,哪怕在娱乐圈也是公认的美人,一出现便能立马认出。 许为霜闻声看去,只见一人正对她挥手,那人齐耳短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材高挑,脸却秀气十分。 许为霜快步走了过去,对着女人点头问好:“学姐好。” 这人叫李云,是许为霜大学时的学姐,哪怕是学生时代,许为霜的社交关系也很简单,这位学姐当时缠着许为霜的老师林眠要学习,林老师本来不同意,学姐便又来缠着颇受林老师欣赏的许为霜。 虽然最后林老师还是没有教学姐,不过一来二去她跟许为霜混得熟了,许为霜退圈这么久李云学姐是唯一与她还有联系的。 李学姐其实外在条件不错,但表演实在没什么天赋,出道那会因为拍校园偶像剧火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没演技被人黑,很快就被后来的人替代。 这两年更是接不上什么戏,又跑去转了导演,随着流媒体的发展,开始自己拍雷人小网剧,竟还真让她找到了点门道。 这次就是李学姐让许为霜来一部新网剧里拍个女配。 李学姐平日只会与她发发短信闲聊,知道她退圈了,从来不会邀请她来演戏什么的,这次却忽然十分坚持。 “为什么一定要找我?”许为霜的眼帘稍稍坠下,有些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冷,说话的声音也极为平淡。 她觉得奇怪,今日也不想待在那栋别墅中,所以李学姐打来电话时便同意直接来一趟影视基地。 “林老师让你试试。”李学姐瞥了眼许为霜的脸色,她们并不常见面,这回见到,忽觉许为霜怎么脸色白成了这样。 知道许为霜与烟暮雨结婚内情的人都明白许为霜不会幸福,给人当替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学姐跟许为霜保持联系这几年也不觉得对方过得好。 “林老师其实一直有问你的消息,她总说你最有天赋,这些年还在念叨。”李学姐虽然最后也没拜成师,但一直视林老师为偶像。 提起林老师,李学姐便无奈地笑出声:“也不是什么有深度的角色,你随便演演,我好给她老人家交差呢。” 李学姐其实没抱希望,许为霜要想演早就出来演戏了,她就随便劝劝,心里虽然也惋惜,但作为朋友,她下意识地不想强迫许为霜什么。 眼前的女孩,仿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潭,看不透,也毫无生气。 她可怜她。 可对方周围聚起的冰寒,让李学姐又畏惧。 她们虽然一直保持联系,但其实并不亲近。 李学姐说完已经做好了许为霜拒绝的准备,却不想眼前的人唇齿微张,竟说出了令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好,我会演。” 李学姐惊得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许为霜。 许为霜回视过来,眼中给出了肯定。 “请学姐告诉老师,我过得很开心。”她又说了一句,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李学姐听着她说“开心”,可那张清冷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情绪。【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 4 章 李学姐最终还是将这事应了下来。 正好这部小网剧的筹备工作也已经差不多,女主都已经定下,许为霜演的角色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反派。 这年头短视频横行,剪辑成短视频的小网剧早已迅速走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李学姐研究过,同性的搞笑霸总剧最是上头有流量,只要两个主演颜值好,不愁没钱赚。 这回她找了两个在网剧圈很火的一对cp,专门给她们量身定做了剧本。 许为霜这个反派角色,对于已经长时间退圈,以前也不算太火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资源,不过许为霜在拿到剧本时还是因这无厘头的剧情无语了一阵。 剧情讲述了一个鲤鱼精在几千年前被渔夫打捞,那时候村里并不怕这种半化形的鲤鱼精,反而传出了谣言说鲤鱼精身上都是宝物,捞上来卖给富贵人家能得不少钱。 鲤鱼精小白第一次好奇岸上的世界,便被一个渔夫当场抓住,卖给了城里的有钱人。 那家人还算是良善,谣言传说这鲤鱼精是种药材,形容的模样并不像人,还以为跟人参一样呢。 没想到小小鲤鱼精竟长着半身金黄鱼尾,上身与人类完全无异。 只是不会说话,也无法脱离河水。 这家人觉得小鲤鱼也可怜,便想着找个机会放了,但家中十岁大的小姐偏吵着要与小鲤鱼精做朋友。 这家人对女儿溺爱,她吵着闹着,于是说要把小鲤鱼精放回河里的想法便耽搁了。 没想到这富家小姐还真跟鲤鱼精做成了朋友,让修了个奢华的水池给鲤鱼精住,也不跟朋友们玩了,天天就在水池边与小鲤鱼精嬉戏。 家里人觉得她只是一时兴起,但十年时光过去,小姐已长得亭亭玉立。城中提亲的人无数,她却依旧守在鲤鱼精身旁。 家里人开始怀疑女儿是不是被那鲤鱼精给诱惑了,在小姐说想要一辈子待在家中,绝不出嫁时,家里人便越发觉得是那鲤鱼精施了什么妖术才让小姐变为如今的模样。 于是偷偷把小姐骗走,再将那鲤鱼精丢回了河中。 本以为鲤鱼精回到了江河里便不会再回来,不想对方竟也对小姐生出了情,得了自由也不肯离去,每日趴在江河边等待小姐来寻她。 可她是别人眼中的银子,很快就又被抓住,这次她没有再遇到好人。 皮可入药,血可润肺,骨肉能补人血气,心能让人延年益寿。 小姐找到鲤鱼精时后者已被分食殆尽,只留下了不能食用的金色鱼鳞,被丢在肮脏的废水池中。 小姐万念俱灰,一时间也跟着去了。 这剧本到这里还算正常,是个感人的妖鬼题材剧本,但小网剧讲究搞笑吸引人,哪里能用这么沉重的剧本。 况且古装剧也不太好拍。 于是故事正式开始在几千年后的现代世界,小鲤鱼精投胎转世还是做了一只鲤鱼精。 不过如今科技发达了,人类的思想进步了,连带妖怪也赶上了好时代。 能帮助小妖怪化形的仪器应有尽有,只要给得起钱,小妖连修炼都不用,直接一步无痛化形,还没有一点副作用。 而大小姐因带着怨恨离世,死后怨气不散,再转世也很快做了怨鬼。 鲤鱼精从小就外物化形生活在人类的世界,没修行什么法术都不会,连怨鬼附身她人都看不出来,进了小姐所化的珠宝公司工作,实际这家公司都是小姐给自己养的食物。 小姐意外看到鲤鱼精做的鱼鳞首饰,对此有了兴趣,经历一系列事终于认出了这就是当年那条鲤鱼精。 本以为两人从此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承想许为霜饰演的这个小反派,一定要收了小姐这只怨鬼。 不说这后面的剧情跟白蛇、许仙、法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扭曲的反派竟还暗恋上了鲤鱼精,要收怨鬼还带了私心。 而且小姐在人间作恶许久,这段时间竟然一个来管她的人都没有,偏偏要她与鲤鱼精重逢后,想改邪归正了,这时候才跳出一个反派来。 许为霜看完剧本不知该作何评价,但她已经答应下来,没有反悔的想法。 一周后小网剧就开拍,许为霜来到片场,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竟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不适应也是应该的,她孑然一身来,连个帮忙拿东西的助理都没有,导演招呼人去接她,她跟着走进化妆间,都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幸好这部剧的主演之一认出了许为霜,一下就把人拉到了身旁,熟络地与许为霜交谈:“你是许为霜是不是?!” 这人叫单可可,染着奶奶灰的微卷长发,明眸皓齿,目光清澈,望过来的眼里淌着暖人的笑意,让人不由想要亲近。 许为霜提前查过这部剧两个主演的资料,两人已经合作过好几次,走的剧里剧外人戏不分的cp炒作模式,姐姐与爱撒娇的可爱小狗人设,不少人嗑她们嗑得昏天暗地。 而眼前的单可可,此时表现得也如可爱小狗一样,她对着许为霜也热情不怕生,自来熟地一下靠许为霜很近,微微低头说话,乖巧的模样真像是一只大狗狗般。 许为霜抿唇不语,不太习惯陌生人突然这样的距离,稍稍往后退开一些。 可她总是冷颜,目光清冷,让人总误会她是故意为之,觉得她不好相处。 许为霜退开时便意识到了这点,只是稍稍顿住一瞬,随后依旧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从前她讨好“那个人”,如今处处讨好烟暮雨,她只留有专注一人的精力,已疲惫不堪,再没有力气去应付别人。 单可可的人设是依靠姐姐的阳光小狗,爱撒娇,幼稚,但满眼都是姐姐兼搭档关书心,粉丝很吃她这样的。 但实际单可可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家里需要她快速长大,从小她就心思细腻,很会观察人。 许为霜冷漠下的局促,退开时的犹豫,她都瞧得仔细。 她是烟暮雨的铁粉,虽然当初好多烟暮雨粉丝都对许为霜印象不好,还有人觉得许为霜是故意对烟暮雨用了什么手段。 但两人都结婚六年了还没离,许为霜自从结婚后也不再在娱乐圈出现,单可可更愿意相信她们是真爱。 何况许为霜真的很好看啊! 精致到挑不出毛病的长相,清冷幽静的气质,在娱乐圈都没有重号的。 单可可看过她出道时拍的那部电影,前期纯洁无瑕的模样演绎得十分真切,后期爆发的演技更是让人惊艳不已。 单可可觉得烟暮雨爱上那样的许为霜也不是没道理,毕竟烟暮雨出了名的戏痴,许为霜当时一个完完全全的新人却拿下了最佳女配,足以说明她的天赋。 单可可此时爱屋及乌,觉得许为霜哪哪都好。 看出许为霜的尴尬不适应后立即退开一些,但并不完全拉开两人的距离。保持在想要亲近的范围,让自己变得更柔软无害。 “许姐姐,我看过你当年的剧,当年好喜欢,可把我哭死了。”单可可很会哄人开心,这话也是真话,说得真诚,自然会让人产生好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许为霜微眨了下眼,对单可可表示感谢:“谢谢你的喜欢。” 她都有些记不清当年拍的那部电影了,没想到竟还有别人记得。 “可可在外面乱喊人姐姐哦。”这时一旁的化妆师突然插话调侃。 单可可与搭档关书心是cp绑定的关系,平时工作与私下都待在一起,剧组的人也都默认她们cp的关系,所以也经常调侃两人。 “那你可不能告诉小书,你知道她可喜欢吃醋了,等会片场十大酷刑伺候我。”单可可立即回道,仿佛生怕被关书心知道,还真像是情侣间的做派。 调侃她的化妆师笑出了声,当场保证绝不告密。 “许姐姐今天也是来拍定妆照的吧。”单可可实在热情活泼,刚跟化妆师闹完,又转头来与许为霜搭话,一刻也没闲着。 许为霜点点头,李云学姐是这么通知她的。 “没化妆师吗?”单可可像是看出了她的茫然,赶紧自告奋勇,“我让助理帮你去问问。” 边说边让她的随身助理跑出去问,没一会便见李云亲自进来安排了许为霜的事情。 化完妆,换好戏服,两位主演先拍了定妆照,等到许为霜时已将近晚上八点。 许为霜站在一旁等着,李云做演员时没什么天赋,当起导演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前面的人李云终于拍满意了,接下来就是许为霜,刚有人来喊她过去,手机却突然在这时响起。 她手机里的联系人没几个,也几乎不怎么给她打电话。 踏出的步伐不由停顿住,转身将手机拿出来。 来电显示竟是烟暮雨。 许为霜一时有些惊讶。 她与烟暮雨打电话的时间很固定,对方很少主动联系。 许为霜将电话接起,扬声器贴在耳边,电话那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在哪里?” 烟暮雨的语调十分温柔,像是在关切,许为霜轻抿了唇,回答了对方的问句:“在片场。” “哪个片场?你去拍戏了?为什么突然去拍戏?”烟暮雨的声音带上了惊讶,语调也升高了一些。 “我现在在家里。”她说完没有等许为霜回答,立即又补了一句。 许为霜听着她的话,她很了解烟暮雨,或许比烟暮雨以为的还要了解。 这样刻意温柔的声音,刻意到连伪装都算不上。她在家里,在许为霜面前,所以褪去了温婉的皮囊。 或许是习惯了许为霜这六年间的随叫随到,此时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恼怒。 许为霜看着不远处催促她快过去的人,垂眸对电话那端问道:“你需要我现在回去吗?” 电话那端倏然安静下来,许久都没有了动静,但许为霜知道对方还在。 果然再等了一会,烟暮雨终于又开了口,温润若水的声音,先前暴露出的一点真实已全然消失不见。 “不用,我今晚不在家里住,小霜好好拍戏,晚上结束后再给我电话哦。” “好。”许为霜眼眸落在前方,语气淡淡地回应道。 随即挂断了电话,朝前边快步走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 5 章 虽然剧本挺雷的,但许为霜还是好好研究了剧本以及自己所表演的角色。 剧中的小反派前期是鲤鱼精的发小,也是条鲤鱼精。如今科技发达,她们这些小妖很早就能化形,几乎与常人无异。 但这小反派却天生有些缺陷,化形总是不完全。留有妖怪特征,总是受别的妖欺负,只有女主不仅不嘲笑她,还保护她。 小反派对女主崇拜又爱慕,后来因天赋极佳,被山上的野道士收了做徒,带到山里苦修法术。 等与女主再见面时,女主已经跟怨念缠身的小姐好上了。 对小姐的忮忌,对女主的爱恋,导致小反派最后越走越偏激,强行收了小姐后,也与女主再也无缘,最终回到了山里,再不出世。 今日许为霜只是拍个定妆照。 因为设定上她天生缺陷无法完美的化人,额头两侧与身体表面留着明显的鱼鳞,所以服装将她全身包裹,只露出脸来。 她不擅长与人交谈,长发盖过太阳穴周围的鳞片,整个人冰冰冷冷的。 但小网剧不考虑那么多合理不合理,美就对了,观众看颜值的。 鱼鳞道具贴在许为霜脸上,青白色的鳞片泛着幽幽寒光,使得许为霜清冷的脸染上邪魅。 妖物怪异的特征配上许为霜此刻冷漠的神情,竟有一种神性与妖邪的矛盾感,美得像锋利的刺刀,扎入人心间。 李云在镜头里看着,当许为霜跟随摄影师的要求将目光转过来时,竟让她有种胆战心惊的感受。 心跳不止。 眼前像是真的站着那从山间走来,因爱偏执的冷漠妖怪。 李云看过许为霜演戏,当年许为霜那部片子还挺火的,但时隔这么多年,观众早已忘记当时那位惊才绝艳的小演员,李云也是如此。 有时林老师念叨起许为霜,李云虽然嘴上没反驳,但心里却觉得林老师对许为霜过于偏爱了。 甚至不懂许为霜哪里值得林老师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娱乐圈如今鱼龙混杂,流量当道,但要说演技派、实力派也不是没有啊。 直到看到已经许久不演戏的许为霜在镜头面前的表现。 只是一张定妆照,她都准确地演绎着,肢体与眼神,都表现得恰如其分。 “她真好看。”女主的演员单可可也凑了过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到这样的许为霜,没忍住赞叹了一句。 她早就结束了拍摄,这会在等搭档关书心,两人等会得一起离开,因为收工前还得在粉丝面前秀秀恩爱。 李云回过神,无语地白了单可可一眼,又转过头皱眉对造型师说:“妆容要改一下,现在太漂亮了。” 本来小网剧对于演员颜值高当然更好,但许为霜不是主角,她现在太过漂亮,都不用同框,李云已经知道双女主会被她压住。 要是别的剧或许就给她压了,反正剧里反派火,也能增加流量。 可这部小网剧是李云投资专门给单可可与关书心炒cp的,不能让许为霜完全压着她们。 又调整了几套妆容,李云还是皱眉,干脆抓着身旁的单可可问:“你觉得如何?” “嗯……”单可可想了想,“漂亮,但不如第一套那样让人动心。” “那就这样吧。”李云觉得也是,已经修改好几套了,哪怕把许为霜故意弄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会让人感受到她的魅力。 李云说完,招呼摄影师拍几组动作,单可可对许为霜的表现力很是惊叹,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正看得入迷,身后倏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动什么心?” “可可你要对谁动心?”关书心在化妆间时就被化妆师调侃单可可对新来的演员喜欢得不行,这会又听到后者对许为霜的赞美。 “额……”单可可说不出话来。 关书心已经走到她身后,直接上手将她抱住,身体贴在她背上。 两人组cp后一直都形影不离,公司甚至还给她们的公寓都安排在了一起。 “怎么,喜欢上别人了吗?”关书心的人设其实是御姐温柔款,两人又正好差了三岁,设定的人设轻松代入。 “怎么可能,我只喜欢关关哦。”单可可赶紧转身把关书心抱住,一边解释一边撒娇,“你知道我偶像是烟暮雨嘛,这可是我正主的老婆!我这叫爱屋及乌。” 单可可用脑袋蹭着关书心衣服,维持着她爱撒娇的人设。 心中却有些无奈。 她们组cp挺久了,已经一同演了几部剧,越来越火。开始两人都挺敬业的,毕竟都想出名嘛,往高处走走。 两人私下相处也还算合拍,没什么大矛盾。只是关书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单可可越来越有占有欲。 上回因为一个粉丝给单可可单独送了花,关书心应该适当表现出一点吃醋,让粉丝get到她对单可可的占有,又不至于得罪粉丝。 但她当时直接黑了脸,站在台上差点发了脾气,要不是主持人掩饰过去,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 虽然事后粉丝帮她找了理由,是太在乎单可可了,更说明两人真的在谈恋爱,粉丝一点都不介意。 可单可可有些不舒服。 对方没按规矩办事,行为也越来越过分。此时抱住她的双手收得好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能感受到关书心的情绪,两人形影不离这么久,晓得关书心此时脸上虽然挂着笑,眼里却藏着怒意。 哎。 单可可心累,她只想上个班,挣个钱,给妈妈买个房子以后再不用那么辛苦。 她从关书心的衣服上蹭到后者颈间,脸颊贴在关书心的肌肤上,故意用鼻尖点在关书心脖颈。 “我最喜欢关关了……”单可可柔着嗓音,安抚着关书心的情绪。 两人这姿势暧昧,周围看到的人倒是见怪不怪。她们总是这样,黏黏糊糊的,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炒作还是真情。 不过粉丝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她们做得很好,所以才在网剧圈里火起来。 单可可这边安抚着关书心,许为霜那也差不多结束了。 今日拍完定妆照,差不多下周就开始拍摄,李云交代了许为霜几句,又找来个助理,带到许为霜面前。 “之后拍摄没人帮你也不行,晓琪之前做过助理,先让她跟着你,你之后再找合适的人。”李云看着已经换好常服的许为霜说道。 “谢谢学姐。”许为霜点头。 她这会没完全卸妆,脸上还有角色需要点在额间的金色花钿,点点金芒,在冷白肌肤上落下一丝贵气。 “许姐好。”晓琪跟许为霜打了招呼,许为霜有些冷然,看上去不好接触,让晓琪心里发怵。 许为霜并不多言,简单地与小晓琪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便自行开车离开。 大多数人对许为霜其实没什么印象,毕竟离开圈子太久了,当年火的那部剧她也不是主演,又十分年轻。 对她的印象都是她的合法妻子烟暮雨,晓琪见她整个人冷冰冰的,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毕竟没有人想自己接下来工作的对象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许为霜不知道别人的看法,就算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也全然不在意。 驱车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她有些饿,今日出门从中午到现在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方才拍定妆照折腾了会,才终于有了点饿意。 不过这时候家里的阿姨也应该回家了,她不喜欢除烟暮雨之外的人待在家中,所以晚上别墅里不会有阿姨过夜。 只是许为霜没想到烟暮雨竟然还在家。 别墅里亮着灯,许为霜把车停入车库时看到了之前烟暮雨开走的车。 她疑惑地走进屋内,看到了烟暮雨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对方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与人开视频,听言语应该是在工作。 许为霜走进屋内,烟暮雨很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到许为霜回来,对许为霜笑着挑了挑眉。 许为霜想不出烟暮雨说了不会在家过夜,此时却还留在这里的原因,于是走过去,坐到了烟暮雨身旁。 烟暮雨是个骄傲的人,甚至可以用孤傲来形容,她不会带着怒气说出那种话后,还留在这里等许为霜回家。 这六年,她从未对许为霜低过头,从来都是她掌控一切。 烟暮雨见许为霜坐过来,似有话要讲,于是很快结束了视频。 关掉笔记本,转头来笑盈盈地看向许为霜。 “你有话要说?”烟暮雨一边问一边朝着许为霜靠近。 顺手脱下许为霜的外套,又温柔地抚了抚许为霜苍白的脸。 “你该多吃些东西,上回去的医院好像没什么用,我明天让施砚重新约一个。”她指尖缓慢地滑过许为霜脸颊,又落到许为霜的唇畔上。 许为霜的唇还带着拍定妆照时的口红,比她自己的唇色要红艳一些,红色如血,娇艳动人。 许为霜总是冷冰冰的模样,眼里淡漠,神情也如冬日寒霜。 唯有床上被折磨至极时才会绽放出惊世绝俗的模样,此刻这般,额间金色花钿贵气典雅,实在少见。 烟暮雨低眸黏在许为霜唇畔,指尖不由得用了几分力气。 她缓慢地更贴近许为霜,贴到两人唇齿接触。 “是要去拍什么戏?”烟暮雨并不急着吻她,只是轻蹭着她下唇,勾着她细微的气息。 许为霜并不躲闪烟暮雨的亲密,只是越发不明白烟暮雨的意图。 她想不明白,便不想再想了。 随口回答了烟暮雨的问题:“我的老婆是恶鬼。” 烟暮雨抬手抚上许为霜脖颈,本已经准备用力掐住许为霜脖颈,却突然听到了后者的回答。 这剧名让烟暮雨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半晌才实在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暧昧的气氛随着这一声闷笑而消失。 “好,好好演。”烟暮雨无奈地笑着回应。 气氛虽然没了,但人已经在嘴边,她们也不需要什么气氛,想要了,便要。 烟暮雨沉下眼,直接吻了上去。 “小霜,我还有一个小时。”烟暮雨边吻边说,故意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两人接吻时的喘息,让人听得面红耳赤。 什么一个小时? 许为霜没能理解,还想思考一番,却被烟暮雨撬开了唇齿,被烟暮雨咬住了舌尖。 敏感的部位被人咬住,轻微的疼痛刺激着大脑,让许为霜的思维只能随着烟暮雨动荡。 何况她们之间极少有轻松的亲密体验,方才被打断的手指又攀上她纤细的脖颈。 在烟暮雨不断加重的力道下,许为霜仅有的意识还记得自己一周后要去拍戏,不想脖子上留下痕迹。 睁眼艰难地对烟暮雨说道:“我一周后,开拍,不要。” 她已经有些难以呼吸。 双手撑在身后,知道不能让烟暮雨留下痕迹,嘴上说着不要,却并不伸手阻止对方。 烟暮雨听闻稍顿,眼眸变得危险,收紧的手指也完全没有放松。 她死死抵住许为霜咽喉,唇舌也并不从许为霜口中退出。 她看着许为霜难受得仰起脖颈,轻蹙起眉头的模样。额间那金色花钿随着她这般受人凌辱的动作,也仿佛失去了贵雅端庄。 烟暮雨喜欢极了她这样任人掌控的模样,笑着放松了手指的力道。 但烟暮雨可不是要放过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眉间,随后将她压在沙发边缘,眼中也敛去了笑意。 “可小霜满脸写着‘快来欺负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 6 章 听到烟暮雨的话,许为霜想起上回在沙发上也被如此对待的情景。 是烟暮雨被一个小演员在采访中冲撞了,故意惹她想蹭她的黑流量。 烟暮雨在节目中表现得大方得体,许为霜却知晓对方并不是真的脾气好。 但烟暮雨几乎不会将工作的情绪带到许为霜面前,只是那时许为霜给她打去了电话。 两人相见,大多时候都是这种亲密的事。 烟暮雨将许为霜绑在沙发上,就是如今许为霜坐着的位置。 她的双手双脚背在身后,跪坐着承受身体的异样。 烟暮雨只是坐在一旁观看,看着许为霜额间渗出薄汗,看着许为霜清冷的脸被染上红。 “小霜是在安慰我吗?” 烟暮雨欣赏地看许为霜紧咬唇畔,颤抖不止的模样,温和的语气还以为她在与许为霜说着情话。 许为霜摇摇头又点点头,身体难受极了。 双腿无法直立,在柔软的沙发上,跪坐的姿势让她找不稳着力点,有一种飘忽无法控制的感受。 使许为霜本能的不安。 听到烟暮雨的话,许为霜下意识地思考着。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因为知晓了烟暮雨不开心才会打电话让烟暮雨回来,还是因为身体的本能而主动与烟暮雨索要。 但一切都是她先开的头。 在烟暮雨进屋时就上前去亲吻了对方,在烟暮雨错愕的目光下将自己送入对方手中。 许为霜只觉身体里燃着一团火焰,希望烟暮雨把那火焰熄灭,又希望那火焰能烧得更加猛烈些。 而烟暮雨接住了她。 一切都如许为霜所愿,又超出了她的想法。 她忘记了那是她难得的主动,她不知道自己脸上露出的渴望,会让烟暮雨有多喜爱。 烟暮雨要她跪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地乞求,她咬着唇,难以启齿说出那些话语。 她做得很好,乖巧的模样极大地取悦了烟暮雨,也勾起了烟暮雨恶劣的兴致。 于是之后只能反复承受不断攀入云端,又倏然间坠入地底的感受。 直到后来不知承受了多少,喉间不受控的发出呜咽,已失去了理智。 她看到烟暮雨依旧坐在不远处,唇畔绽放着迷人的笑意。 那双柔和的眼依旧,饱含深情,如流水般温润。 许为霜喜欢那样的眼睛,她已控制不住自己发出的声音,控制不住身体的渴望。 但她执拗地抬头凝视着烟暮雨,看着烟暮雨笑,对上烟暮雨望过来的目光。 到后来许为霜有些记不清了,因为长时间裸露,她着凉而发起了高烧。 醒来时烟暮雨已经离开,只有医生和阿姨在照顾她。 许为霜此刻回想起那时,记得的不是生病的难受,是烟暮雨那时温柔的眼。 与此刻完全不一样。 她有些失望。 她阖上眼,感受到烟暮雨期身而来,炙热的唇勾住她,呼吸被一点点夺走,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 心里却又突然没了兴致。 但她并不挣扎,只是任由烟暮雨掐住她的喉咙,任由身体流露出原始的痛苦。 一个小时。 许为霜不明白方才烟暮雨说的这个时间,直到别墅的智能门铃响起,这个时间又被烟暮雨提起。 “这么快就到一小时了吗?”烟暮雨埋在许为霜颈窝轻缓的chuan息,平复着身体的燥热。 她紧紧抱着许为霜,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了小霜,今天只能到此了。” 许为霜无神地望着前方,并没有太听清烟暮雨说话。 她有些难受。 今日因为拍定妆照本就很累,一天下来也没怎么吃东西,早就体力不支,到家后又被这样折腾,人已经晕乎乎的了。 烟暮雨把她抱进了卧室,为她清理干净身上的痕迹,又柔声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四周一息间就安静了下来。 许为霜很困,于是阖上了眼。 可她却忽然无法入睡,疲惫的大脑不知因为什么,在阻止她沉睡。 这么晚了,谁会来家里? 烟暮雨说的一个小时又是什么意思? 许为霜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些疑问,让她的倦意淡去了几分。 她躺在床上,耳畔隐隐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大脑控制了身体,使她从床上挣扎地爬起来。 她整个人都晕,因为饿又没吃东西,胃里冒酸,她有些想吐。 慢慢走到卧室的窗边,窗帘打开,便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别墅前院的大门此时已经打开,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门口。车子并未熄火,说明它很快就要离开。 许为霜低下眼帘看那辆蓝色跑车,她认得烟暮雨经纪人和助理开的车,都不是她们的。 随即又奇怪烟暮雨这时候需要离开为何不直接说明? 不过很快许为霜就知了答案。 车门被打开,从驾驶座出来一人,那人往别墅里走进,迎着正从前院走出的烟暮雨。 许为霜看着她伸手亲昵地将烟暮雨挽住,烟暮雨也并未将她推开。 那人许为霜还认识,在网上搜索的视频里见过。 许夏,烟暮雨最近十分上心的新替身。 许为霜偏了偏脑袋,面无神色地看着两人走到了车边。 这时许夏忽然朝她这里望了一眼,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她房间里一直亮起的小台灯。 许为霜就站在窗边,背对着屋内暖黄色的光芒。 许夏应该看到了她立在窗前的身影,不仅毫无避讳,还冲着她点了点头。 隔得远许为霜没看清对方的表情,但那点头的动作,仿佛是在与她挑衅一样。 许为霜的眼眸没有一丝变化,看着两人钻进了车内,随后离开。 她更困了。 眼前都开始模糊,一切都变得天旋地转。 身体也愈发的无力,她又慢慢回到床上,将自己摔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可这样也依旧没能让她感到舒服,她觉得又热又冷,当快失去意识时,她才忽然察觉,自己好像又发烧了。 直到第二天阿姨来叫许为霜吃饭,因为一直得不到她的回应,这才进屋来发现她生病发烧。 连忙叫来医生,又给烟暮雨打去电话。 阿姨急着把情况告诉烟暮雨,挂了医生电话就给烟暮雨打了,人还在许为霜床边。 许为霜这时已经被吵醒,只是人昏昏沉沉的,目光落在前方,却没能聚焦。 阿姨把电话贴到了她耳畔,又见她这了无生气的模样,话语里不由带着一点担忧:“烟小姐有话跟你说。” “小霜,你还好吗?”许为霜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的轻柔嗓音。 本平静的心因为这熟悉的声音而泛起一丝波澜,许为霜全身都无力,却硬要伸手去拿耳畔的手机。 阿姨明白许为霜要自己拿着,便在她碰到手机时松了手指。 许为霜只感觉此时嗓子眼都疼,手指碰到手机冰冷的外壳,仿如寒意从手指渗透进了身体。 她忽然不想听到烟暮雨的声音,忽然感到耳畔传来的声响让她烦躁不已。 烟暮雨还在说话,因为始终没得到回应,声音中不免有了几分焦急。 许为霜不知这几分焦急是真是假,心头的情绪便也越发躁动。 低烧了一整夜的大脑已经无法再好好运作,许为霜更不想再理会这些。 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管烟暮雨如何。 结婚六年里,许为霜从未发过脾气,此时也不算发脾气。 只是昨夜站在窗前时,许为霜想到一件事。 烟暮雨既然已经找到了新的替身,那她们两人的关系也应当就此终结。【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 7 章 被许为霜挂断电话后,烟暮雨又打来一次,阿姨同对方说明了方才的情况,烟暮雨沉默一阵,不再让许为霜接听电话。 只是交代了阿姨照顾许为霜,便直接将电话挂断。 阿姨为难地看了眼床上虚弱的许为霜,犹豫了一会只说:“烟小姐说让你好好休息。” 许为霜睁开眼,难受得不想回应烟暮雨,但还是对眼前的阿姨点头表示感谢。 阿姨来这里工作这么久,也是从未见许为霜动过怒,虽然对方确实有些难以接近,脾气古怪了些,但从未找过家里佣人的麻烦。 今日这明显与烟暮雨置气的模样阿姨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为霜瞧见了阿姨脸上探究的神情,无意解释其中的缘由,只是又阖上眼,沉睡了过去。 …… 这场病来得迅速,好得倒是挺快,赶在许为霜开工前就已痊愈。 这几日烟暮雨没有再与她联系,打电话时都打到了阿姨那里。 不过家里哪有什么事,无非就是问许为霜的病情如何。 阿姨只以为两人是闹别扭了,每次都故意重复烟暮雨询问许为霜身体的话语,想让两人别再吵架。 但许为霜从不回应。 甚至有些不明白,烟暮雨已经将许夏带在了身边,摆明了与之亲近,对方又像极她曾经的白月光,为何还要来关心她许为霜? 难道想着家里一个外面一个? 这种想法许为霜只是想想,却不认为烟暮雨是这样的人。 不说烟暮雨对待感情的态度,光是婚内出轨的罪名,许为霜也不觉得烟暮雨会这么糊涂。 不明白烟暮雨的情况,但许为霜自己已经想好了要与烟暮雨离婚。 烟暮雨是公众人物,烟家也不是普通家庭,两人离婚的事不是去民政局拿个证明便能了事。 许为霜想了想,也实在无人可问,只好给李云学姐打去了电话。 她询问了李云若是与烟暮雨离婚会有什么影响,这主要还是因为烟暮雨的身份,毕竟许为霜如今都算不上什么公众人物。 两人毕竟六年妻妻,许为霜不想因为这事让烟暮雨名声受损。 她与烟暮雨,应当好聚好散。 李云听闻两人要离婚这事十分吃惊,随后小心翼翼地问她,“烟暮雨知道吗?” 因为这属于公关事件了,烟暮雨要是知道,许为霜怎么会来问她,早就让那位有名的大经纪人施砚去处理了。 “快知道了。”许为霜回答。 那就是还不知道。 李云听闻更是头痛,“你要什么时候跟她说?” “演完这部戏之后。” 听着电话里许为霜的声音,李云不知该夸这小学妹还挺敬业的,还是该无语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说得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最后只能无奈地提醒许为霜,这种公关问题直接问烟暮雨就行,对方养着一整个公关团队呢。 这话李云的意思是让她先去找烟暮雨商量商量离婚的事,或许只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呢。 但在许为霜耳中却是,烟暮雨的公关足以应付两人离婚所带来的冲击。 心中不由安定了几分。 “谢谢学姐。”许为霜由衷地道谢。 “不,不用。”李云惶恐,不知道许为霜道谢的意图,到底听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又惶恐自己提前知道了这么大个新闻。 “你明天早点到片场……”最后只能跟许为霜说起拍戏的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许为霜应下,挂断电话后又去咨询了离婚的律师,等了解完一切,挂断电话,不由得缓缓舒了口气。 四周变得安静,她眼眸扫过周围,看着屋内的东西。 烟暮雨不经常回来这里,但六年之久,两人也有不少相处的时间。 这里的一切,许为霜都如此熟悉,每一处也都留有她与烟暮雨的痕迹。 她渴望烟暮雨,当年相遇时,烟暮雨的出现让她的生命得到了延续。抚平了那时她惶恐不安,一心求死的痛苦。 如今烟暮雨不再需要她,她要从对方的庇护下走出去,许为霜又突然感到彷徨。 可六年时间,许为霜也成长了不少,脱离烟暮雨,也再也不像离开“那人”时让她撕心裂肺。 只是这栋别墅,此时太过寒冷,卧室的窗户没关严,一股股冷风灌到许为霜脸上,她转身按了窗子的智能控制按钮,将寒风隔绝在外。 不过她依旧没能感受到温暖,寒风被一扇薄薄的窗阻挡住,室内已经涌入的冷空气却无法顷刻散去。 但许为霜早已习惯如此,人是具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动物,冷了便知道去寻找热源,走在寒冷之中,终有一天会自己生起火焰。 许为霜抱紧了自己冰冷的身体,知晓她也该学会自己生起的火焰的方法。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许为霜搬进了剧组的酒店,烟暮雨也不再打来电话,只有从最近新认识的单可可那里,许为霜才知晓一些关于烟暮雨的近况。 大多是商业活动,以及带着许夏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别说烟暮雨的朋友,连媒体网友都在扒烟暮雨把许夏多次带在身边的意图。 甚至有狗仔直接怼脸问烟暮雨,“请问您这样随时带着许夏小姐出席,您的妻子不会介意吗?” 这话还冲上了热搜,被媒体添油加醋的描述后,不少人指责烟暮雨。 进而有人翻出了许为霜的资料,当年说她抓了烟暮雨的把柄促成两人结婚,又说她恋爱脑,结了婚连事业都不要。 如今再翻出这件事来,又说她对烟暮雨万般痴情,烟暮雨却还在外面公然与别的女人成双成对。 同一件事以前用来攻击许为霜,如今用来攻击烟暮雨。 不过烟暮雨的公关团队处理得很快,许夏是烟暮雨公司新签的艺人,烟暮雨的公司规模不大,签约艺人也不多,老板亲自带新人找资源以往烟暮雨也做过。 只是这回明显对许夏十分上心,所以才传出了谣言。 许为霜对此不为所动,以烟暮雨地位,以及烟家的地位,只要没拍到什么实际性的照片,这点小事影响不到她多少。 许为霜只是待在剧组认真演戏,将那些关于烟暮雨与自己的新闻都抛之脑后。 她已经计划好了这部戏结束就找烟暮雨谈离婚的事,却不想竟会在杀青前就先见着烟暮雨。 烟暮雨风尘仆仆赶来,以来探班许为霜为由突然出现在片场。 “小霜。”烟暮雨走到许为霜身前,微微眯起的眼眸,在看向许为霜时饱含深情。 她对许为霜亲昵地称呼,抬起手亲密地为许为霜捻起耳畔的碎发,这一切都落入周围人的眼中。 许为霜先是吃了一惊,不明白烟暮雨怎么会突然来探班。 心中虽是疑惑,但身体早已习惯了烟暮雨的亲昵,不由自主地将脸贴在烟暮雨的指尖,乖顺的模样让剧组其她人都惊讶不已。 大家也相处两个多月的时间,许为霜平时除了演戏时都是冷冰冰的,面上也少有过多的神情,此刻竟对烟暮雨露出这般依赖的模样。 单可可更是在不远处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剧组的摄影会经常记录演员私下的花絮,本来是专门给两个主演准备的,两人私下的相处也是粉丝嗑cp的重要物料。 不过烟影后来探班,这种蹭热度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李云赶紧让摄影拍了烟暮雨与许为霜的互动,又上前询问烟暮雨能不能让她们把这个发到社交媒体上。 “当然可以。”烟暮雨笑着回应李云。 许为霜本还在疑惑烟暮雨到此的目的,听见她与李云的对话后倏然明白过来。 烟暮雨只是为了证明她们妻妻感情很好,洗清最近疑似出轨的谣言,所以才会突然来剧组探班。 剧组为了蹭她的热度,一定会拍到她的出现,拍到她们亲昵的行为。而且就算没拍到,烟暮雨大概也通知了狗仔在附近拍到她需要的照片。 许为霜低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想到了烟暮雨有的是办法解决网上的言论,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 “李导,能让我借走许为霜一会吗?”烟暮雨敏锐地察觉到了许为霜的低沉,停顿一瞬后,抬头对不远处的李云笑问道。 “当,当然,她的戏份今天结束了,直接离开都行。”李云一边惊喜大影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一边还记得许为霜之前说要与烟暮雨离婚的事。 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家亲,李云恨不得两人赶紧去解决一下感情问题。 并且不仅她忧心这事,要是许为霜真离婚了,林老师那边估计也得跟着担忧。 这小学妹虽然冷漠得很,但当年事业刚刚起步,被林老师骂,被全网骂,都执意要跟烟暮雨结婚,妥妥的真爱了。 何况许为霜方才对烟暮雨露出那样的神情,哪里像是不爱了的模样。 而许为霜被烟暮雨带进了片场外的保姆车内,车内没有其她人,只有她们二人。 脱离了人群与摄像,烟暮雨终于松开了牵着许为霜的手,许为霜眼眸稍顿,更加坐实了烟暮雨此行的目的。 她虽然希望离婚后烟暮雨好,毕竟是曾经拯救过她的人,却并不想此刻与烟暮雨逢场作戏。 但许为霜习惯了对烟暮雨顺从,也明白若是在外面拒绝烟暮雨会造成什么后果。 只是没料到进了车内,最先不想演戏的却是烟暮雨自己。 烟暮雨放开她的手如此迅速,像是躲避什么污秽一般。 许为霜心里刚为此下了定论,却不料烟暮雨竟又倏然靠近,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这是两人做亲密之事时才会有的动作,平日相处,烟暮雨很少会如此。 一时让许为霜惊愕,乱了呼吸。 “我不寻你,你便一个电话都不肯打吗?”烟暮雨瞧见许为霜惊讶的模样,后者清冷的脸上出现明显的情绪,这让她烦闷的心情竟稍稍好转了些。 以往两人不经常见面,但还是会偶尔通话,可自从那天许为霜莫名其妙挂断她电话后,她也生气地不再与之联系。 就这样许为霜在剧组拍了两个多月的戏,与烟暮雨便也断了两个多月的联系。 “什么事让你生这么大的气,总得让我知晓原因吧。”烟暮雨低声在许为霜耳畔叹息,似是不解,又似是委屈。 让人听着不禁对她怜惜。 许为霜听闻下意识眨了眨眼,不仅是因为惊讶烟暮雨此时的行为,又是不解对方的意图。 现在已经没了摄像机,烟暮雨做戏的意图是为何? 若不是做戏,又为何要用这样的语气来哄她? 除了两人在床上的时候,烟暮雨何时哄过许为霜? 哪怕是在床上,对方也习惯了掌控,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况且烟暮雨已经有了许夏,又来与她许为霜纠缠做什么? 许为霜蹙眉将烟暮雨推开,对上了烟暮雨此刻望向她依旧含情脉脉的双眸。 太多太多的疑惑,许为霜想不明白,于是干脆开口询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烟暮雨,许夏是你什么人?” “与你又是怎样的关系?”【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 8 章 “烟暮雨,许夏是你什么人?” “与你又是怎样的关系?” 烟暮雨听闻此话,却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她盯着许为霜眼眸,停顿了许久。 随后拂开许为霜推搡她的手指,勾唇嫣然一笑:“小霜以为我与她是怎样的关系?” 烟暮雨说完也不等许为霜回答,直接抬手勾住许为霜下颚,又期身逼近而来。 “小霜又为何要问?”她此时眼中已没有了先前的深情,逼近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你在意吗?”烟暮雨的话直直撞入许为霜耳畔。 她在意吗? 若是在意,她又究竟在在意什么? 许为霜自己都不曾明白,又如何回答烟暮雨的话。 见许为霜沉默,烟暮雨却反倒不依不饶,她缠着许为霜的眼眸不放,仿若一定要讨个答案。 “你若是在意,我便告诉你。”她说着这话,眼里仿若泛着微光,对上许为霜的目光,好像她才是那个追问一切的人。 她明明知道我回答不出。 许为霜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许为霜低下眼眸,错开了烟暮雨的目光。 “我不在意。”她回应道。 烟暮雨听闻并不惊讶,只是低声浅笑,随后一口咬在许为霜唇畔。 她咬得不轻,但知道许为霜还得拍戏,所以并未留下痕迹,咬过之后又轻轻舔吻,似动物互相舔吻安抚。 “我知道你不曾在意。”一吻过后,烟暮雨退开身子,留下了这话。 许为霜更加沉默,她无从反驳,也下意识地要自己认同这话。 全然没注意到烟暮雨久久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的目光。 等许为霜再抬起头来,烟暮雨又恢复如常,勾着唇对她浅笑,是烟暮雨对所有人都展现的模样。 “既然小霜今天没有工作了,不如跟我去吃个饭吧,正好有家不错的餐厅。”烟暮雨对上许为霜眼眸说道。 许为霜下意识地顺从,又倏然想起明日还要拍摄,于是开口要拒绝烟暮雨。 “放心,不会太晚,会送你回来。”烟暮雨说这句话时目光更加温柔,可语气里却带着许为霜熟悉的强势。 许为霜并不反驳,只是不再回答,表示了默许。 烟暮雨走向驾驶位,看样子是要自己开车去。 许为霜这时才注意到烟暮雨的妆容,近红棕色的眼妆,衬托着她比常人更浅几分的棕色眼珠,似琥珀般清透,如潺潺溪水般柔润。 许为霜猜测她是刚结束了哪个工作就匆匆赶来。 许为霜看了一会又转开目光,眼眸落到行驶途中的景色上。 天色无云,这条路上冷冷清清,连指尖滑过的风,都被染上了悲凉。 道路两旁掠过的树影已有秋日的模样,落叶纷纷扬扬,满目枯黄是生命凋零的色彩。 许为霜一路无话,直到车子驶入一家音乐餐厅的露天停车场,眼底才稍稍显露出一丝情绪。 被烟暮雨带着进入了餐厅的包间,与其说是包间,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舞会厅。 许为霜与烟暮雨结婚后便退出了娱乐圈,除了烟家与烟暮雨那些朋友的聚会,几乎没有出入过这样的场所,不免惊讶这小小的厅内居然摆放着一架钢琴。 “这里的老板是之之的朋友,禁止媒体的人进入,不会被拍。”烟暮雨说。 傅之之的朋友? 那便也是她们家族圈子里的人了。 许为霜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耳朵听着却完全没到脑子里去。 只是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还是不明白烟暮雨这些行为的意义。 若是来找她拍些物料发到网上去以洗清最近的谣言,那在车里时也不用再与她亲近,此时也不需要再带她出来。 除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摄像头正对准了二人。 许为霜不认为烟暮雨是这样用尽手段的人,何况两人的关系也不需要对方用上那种手段,所以此时才更加混乱。 明明已经有了新的替代品,为什么还要来与她纠缠? 这是许为霜对如今的烟暮雨始终不解的问题。 “小霜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时烟暮雨已站到了钢琴前,手指抚过琴键,低头垂眸,问着许为霜话却并不朝许为霜看来。 许为霜轻蹙眉想了想,并不记得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于是疑惑地对烟暮雨摇头。 随后见烟暮雨没看她,又出声补上:“不知。” 烟暮雨听闻轻笑一声,脑袋低垂,叫许为霜看不清她的神情。 “确实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她轻声细语,说话带着温柔的笑意,尾音里却又让许为霜听出了莫名的叹息。 但还等不到许为霜细究烟暮雨其中真实的情感,就直接被烟暮雨接下来的话打断。 “最近要演一个钢琴家,重温了以前学的曲子,小霜听听我练得如何?”说完这句,烟暮雨也不等许为霜回答,在钢琴前款款坐下,指尖落于琴键之上。 包间的灯光暗沉,只有钢琴前有着明亮的白光。烟暮雨被光芒照耀着,竟比这刺眼的白炽灯更加耀眼。 她手指置于琴键之上,优雅地敲响了悦耳的音符。 这首钢琴曲,曲风婉转,淡淡哀伤。 许为霜不怎么懂欣赏音乐,但依旧能从忧伤的琴键中感受到层层涌来的伤痛。 她的眼不由自主地落到烟暮雨身上,不断舞动的双手犹如蝴蝶振翅,优雅美丽至极。 那双琥珀般的眼眸始终低垂,却依旧让许为霜瞧见那眼底聚起的星光。 这样的烟暮雨,是许为霜见过的大多数时候,光彩夺目,群星也不及她分毫。 许为霜坐在沙发上,等到烟暮雨一曲终了,开口询问这首曲子的名字。 烟暮雨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站起身,款款朝着许为霜走来。 走到了许为霜面前,忽地伸出双手将许为霜搂在了怀中。 “tears。”烟暮雨的声音落在许为霜耳畔,一同落下的,还有烟暮雨清浅的笑意。 怀中是对方柔软的身体,烟暮雨此时的动作带着强硬,却并不像以往那样会让许为霜喘不过气。 tears. 眼泪。 许为霜的呼吸停顿了一瞬,后又恢复平静。 她忽地有些看不懂烟暮雨,不懂今日后者的行为,也不懂此刻对方脸上的笑意。 那笑温柔深情,眼底也溢满了快乐,可许为霜心里却又感觉到烟暮雨身上散发出的哀伤。 就如方才的钢琴曲。 眼泪。 许为霜想到这,下意识地朝烟暮雨的眼睛看去,而后者饱含笑意的眼中,什么痕迹都未留下。 许为霜倏然觉得眼前之人是一团迷雾,她见过烟暮雨真实的模样,以为自己所见已是烟暮雨的全部。 此刻又忽然不再确定了。 许为霜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抚过烟暮雨眼底,她有些好奇烟暮雨的内里此刻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烟暮雨好像有千种模样,神秘得让人忍不住去探究。 但掠过烟暮雨眼眸之后,许为霜冰凉的手指顺着对方的脸颊滑下,不再在此留恋。 其实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她与烟暮雨,已经拥有了结局。 烟暮雨有了许夏,而许为霜也第一次思考起自己今后的路,她已经有了独自向前走的勇气。 许为霜将烟暮雨推开,清冷的眼注视着后者,语调冷然的开口宣判了她们的结局。 “烟暮雨,我们离婚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 9 章 “烟暮雨,我们离婚吧。” 许为霜的声音冷然又理智,毫无征兆,突然开口,让烟暮雨一时间竟未反应过来。 她看着许为霜毫无波澜的脸,过了半晌眼中的情绪才颤动着起了变化。 先是惊讶,再是不可置信,随后眼里涌出许为霜看不懂的哀伤。 最终,却是慢慢归于了平静,只留下众人都熟悉的和煦笑意。 烟暮雨露出浅笑,偏了偏头,调侃许为霜也学会了与人玩笑。 “是真的,我想跟你离婚。”许为霜再说了一遍。 无所谓烟暮雨是不相信她,还是故意伪装如此,许为霜直视着烟暮雨再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只是这回烟暮雨先移开了目光。 那双琥珀的眼像是失去了光芒,被掩盖在长长的睫毛之下。 烟暮雨终于相信了这话,再抬起头时,目光里已没有了先前的温柔。 “为何?”烟暮雨问道,沉思良久才又补上一句,“许夏?” 烟暮雨自然联想到,最近也就是许夏与她关系的猜测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 她已经让经纪人施砚去处理了,却还是有些不好的声音。 烟暮雨想起两个多月前许为霜挂断她电话那次,那是许为霜少有的直白地对她发泄脾气。 那时她想不明白为何,只是以为许为霜对她厌烦,便也不想再热脸相贴。 烟暮雨始终觉得许为霜不会在意与她有关的那些消息,她方才也问过了,得到了许为霜亲口的回答。 可除了许夏,烟暮雨想不到任何许为霜突然提起离婚的原因。 若是真的因为许夏与她的事…… 烟暮雨想到这里,倏地抬起头,眼眸又聚起了光。 “是因为许夏吗?那些谣言?”烟暮雨追问。 她的语调稍稍提高,但并不突兀,她极力克制着,尽量使自己一切的表现看上去稀松平常。 许为霜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在烟暮雨的注视下,她启唇说出了回答:“是也不是,无论你与许夏如何,我都已做出了决定。” 许为霜最开始或许是因为许夏,但她在还未询问烟暮雨时就已经去了解了离婚的事,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许夏与烟暮雨的关系,是谣言还是真实,对她做出的决定其实影响并不大。 她只是因为许夏的出现,开始思考离开烟暮雨的可能。 她认为这对两人都没什么影响,毕竟她们从一开始,就未曾有过爱意。 “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事吗?”许为霜对烟暮雨问道。 她问完并不等烟暮雨回答,只是看向后者眼睛,在烟暮雨眼前竟露出了一抹浅笑。 似冰雪融化,似人间洁净绽放的花。 那样美丽,白得无瑕,且无情。 “记得。”烟暮雨忽地全身都卸了力,手掌撑在沙发椅座的边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起自己的身躯。 许为霜的话让她明白,对方不是因为介意许夏与她的关系,不是因为对她有一丝情愫而生气。 只是时候到了,离开她的时候,到了。 就像她们当初结婚的誓言一样,彼此利用,谁都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谁都不会爱上对方。 烟暮雨低声轻笑着,她倨傲至极,不允许自己在许为霜面前露出脆弱,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发出的笑声一如既往。 好像离婚这件事,于她而言,也是毫无意义。 这六年来,她在许为霜面前,也都一直如此。 …… 许为霜提起的相遇之时,烟暮雨清晰地记得,许为霜也从未忘记——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们相遇的那个夜晚。 许为霜记不得自己是怎样走到的酒吧,被“那人”抛弃后她便一直这样浑浑噩噩。 她不擅长喝酒,但连续几天,都只能借着酒精来麻痹自己。 只是她干净又悲伤的模样吸引着太多人。她喝了许多酒,有人上前来搭讪都被她拒绝,而有人在阴暗之处等待她的不省人事。 烟暮雨也如其她人一样很早就注意到了她,那双眼睛悲伤脆弱得让人忍耐不住心底的恶意。 烟暮雨被家里逼得太紧,此刻见到这样一个值得破坏,还毫无防备的人,她也与周围的人一样,被阴暗笼罩着。 女孩身边围了更多的人,烟暮雨终于起身走了过去,她坐到女孩身边,更近距离地打量着。 烟暮雨认出了许为霜,前段时间火起来的新生演员。 这种小火的女配烟暮雨本不会注意到,只是偶尔瞥过许为霜饰演的片段,那溢出屏幕的灵性与天赋才让烟暮雨多看了一眼。 不过表演圈不缺乏所谓的天才,找到了适配的角色,适配的导演,也能暂时地成为“天才”。 烟暮雨只是堪堪过了一眼,能把许为霜的名字与长相对上。 没想到还能在酒吧里遇到,对方还是这副模样。 烟暮雨的靠近让许为霜似有察觉,喝了这么多竟还留有一丝警惕,朝她看来的目光充满了戒备与寒意。 烟暮雨看着她目光的转变,心中的恶念终究是被压住。 眼前的女孩不是她的猎物。 既然不是她想要的,她本该直接走开,不再多管,可她却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对方,取下眼镜,完全露出了自己的脸。 烟暮雨的脸,在圈子里的人应当都知道的。 “你是一个人吗?”烟暮雨收起了全身的气势,眉目温柔含情,对女孩轻声细语。 许为霜眨了眨眼,看清了烟暮雨的脸,她喝得有些迷糊了,却始终谨慎。 她是一个人来的,但她却说:“我朋友去洗手间了。” 可她还太过青涩,烟暮雨一听便知道她说的假话。 烟暮雨并不拆穿,只是手指突兀地点在桌面,眼眸瞥向周围以及阴暗处观察的人。 “那或许你该跟朋友回家了。”烟暮雨说出这话时心里还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可她已说出了口,也打算只说到此。 她以为女孩会反驳,或是完全无视她,像之前拒绝其她人一样,可没想到对方捧着酒杯,似醉非醉的模样看了她一会,忽地点头说:“好。” 眼眸迷离,又似隐着哀伤,苍白的脸被酒染红了几分,微微低下的脑袋竟显得莫名乖顺。 这个动作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是许为霜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好像做过无数遍,身体已形成了本能。 烟暮雨目光也因此一顿。 “谢谢。”许为霜回应之后便起身结了账。 她其实真有些醉了,但还记得自己在外面喝酒,警惕性不敢忘,绵软的身体却是已无法控制。 烟暮雨见此伸手将她扶住,反正闲事都管了,不在乎多管几分钟。 周围那些跃跃欲试的视线,让烟暮雨心中了然。 她与那些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今日她不想狩猎这只误入狼群的小兽。 她不猎,还露了脸,那别人也不能猎。 烟暮雨将许为霜扶到了门口,许是冷风吹来,许为霜的眼眸此刻已多了一丝清明。 “谢谢。”她又道了声谢。 烟暮雨垂眸看她,轻声笑了笑。 干净的小兽不仅警惕性高,还很聪明。 真可惜。 要是糊涂些,蠢笨一些,心思别这般敏感,她便不想放过了。 “回吧,注意安全。”烟暮雨笑得温和,她眼角轻扬,眼眸含情脉脉,看着许为霜的目光似视珍宝。 她一向如此,别人会被她的眼吸进去,连她眼角下的泪痣都变得醉人。 许为霜看着烟暮雨教人沉沦的眼眸,以及那似要如花绽放的泪痣,忽地定在原地,混乱的情绪仿佛也随那眼动荡着。 她微仰着头,没回应烟暮雨的话,也未说一句话,只是看着烟暮雨,一副毫无防备,任人欺负的模样。 烟暮雨放缓了呼吸,恶念又一下窜了上来。 她忽地拉住女孩的手腕,朝着女孩靠近。 近得已突破了人际交往之间的安全距离,近得她的呼吸都全数落在了女孩唇畔上。 她的唇也落在了上面。 但烟暮雨只是轻轻一吻,随后立即退开。 柔软的甜蜜感让她有些懊恼,她已在酒吧里看清了许为霜的敏感,便歇了招惹的心思,可此刻却又忍不住试探对方。 若是,这小兽也心甘情愿呢? 她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是压抑狠了,太想肆意妄为的发泄,见着一块“瓷玉”,便有些忍耐不住。 可她惯会忍耐,破功只是这一瞬,随后立即换上另一副面具。 她满是窘迫,满脸歉意,柔着声音,又放低了姿态,“对不起,对不起。” 烟暮雨退后半步,像是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微红了眼,不停地对许为霜道歉:“对不起。” 连那眼角的那颗泪痣都被染上一抹夺目的红。 可许为霜并不责怪,甚至对此没有丝毫厌恶,她只是受到了一丝惊吓,酒又醒了几分。 酒醒了,眼眸更加清明,惊讶过后她抬头看向满脸歉意的烟暮雨,看向对方那双浅棕色,宛如琥珀般清透又深情的眼眸。 伸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对方手腕。 她凝视着烟暮雨,在幽冷的夜风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再亲亲我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 10 章 烟暮雨把许为霜带进了车里。 她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本来打算等会叫代驾来,没想到遇上了许为霜。 地下停车场此时很安静,没有人来往,烟暮雨将许为霜带到了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事情发展成这样,烟暮雨看着身旁女孩眼眸迷离又专注,真不知对方是清醒的还是混乱无知的。 方才许为霜清冷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脆弱的语调里带着渴求与讨好,乖顺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染指。 烟暮雨被那模样冲昏了头,把人带走了,这会坐到车里冷静下来才觉得头疼。 即便是此刻,被烟暮雨拉着上车的许为霜,方才大胆求吻的是她,此时却又只是凝视着烟暮雨,像一只温顺的猫,安静地等待着烟暮雨的动作。 真是…… 烟暮雨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眼。 却不打算真的做什么。 刚刚小火的新生代女演员,清冷中满是正经,还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 怎么想之后的事都会让人头疼。 “不做吗?”见烟暮雨半天没有动作,许为霜终于开了口。 她听起来十分清醒,语调平稳,说出的话却十分惊人。 烟暮雨都有点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故意装出醉酒的模样来哄骗她的。 “你家在哪里,我喊代驾来送你回去。”烟暮雨摇摇头,对身旁的许为霜露出微笑。 这是她荧幕前的人设,一直以来她都扮演得很好。 温柔,脾气好,善解人意。 最近几年她演得越来越好,连她的朋友们,甚至于她自己都已快不知晓她真实的样子。 可眼前的许为霜却倏地捧起她的脸庞,哀伤的目光穿透了她的视线,最终停在烟暮雨眼角那颗诱人的泪痣上。 在烟暮雨的不解之下,许为霜说:“不想笑,又为什么要笑?” 烟暮雨的目光因这话沉下去,但伪装并未撕破,只是稍稍停顿一瞬,复又恢复了眼中的笑意。 “你喝醉了小朋友。”她语气更加温柔,随后自然地扯开了许为霜贴在她脸颊的手指。 许为霜倒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她像是知道自己的状态,但脑袋却发着热,无法清醒地处理眼前的事。 若是平时,她绝不会轻易戳破烟暮雨的面具,不是烟暮雨的演技不好,是她长久以来也带着伪装在生存。 她明明已经那样努力地讨好“那人”,忍受着身体与精神的痛苦,最后却依旧被抛弃。 眼前这人也是这样,明明将她带进了车里,却也随意地要丢弃她。 许为霜蹙着眉看向烟暮雨,因醉酒而泛红的眼里充满了迷茫。 她此刻如一只寻不到路的小兽,痛苦无措地在荒野shen吟。 可即便如此,她竟还保持着乖顺的模样,烟暮雨不禁想,她究竟是天生这般柔软乖巧,还是长时间习惯了收起自己的锋芒? 许为霜将头靠在座椅背上,仍然专注地凝视着烟暮雨,像是没能听到烟暮雨前面说的话,又启唇重复了一遍前面说过的话:“不做吗?” “再亲亲我吧。” 烟暮雨听闻眼皮一跳,呼吸也跟随停顿一息。 目光不由自主地下垂,落在那张微启的唇畔上。 “小朋友,清醒了再来找我。” 烟暮雨终究还是再度亲吻在许为霜唇上,但她没有深入,只是轻轻咬了眼前这嫣红似血的唇。 随后抵着许为霜唇畔,声音喑哑地说出了那话。 她说完便下了车,喊来代驾,在停车场吹了好一阵冷风才再度回到车上,询问许为霜住址:“小朋友你住在哪里?” 这回烟暮雨语气强硬许多,大有一副许为霜再不说就把人丢下去的准备。 许为霜不知是察觉到了烟暮雨的意图,还是经过刚刚后,酒醒了,消停了,所以这会乖乖地报了自己的地址。 烟暮雨离开时给她留了电话,她抓紧了手机,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睡梦中也不曾松手。 烟暮雨虽然私心地留下了电话,但还是认为许为霜清醒后不会联系她。 这件事本应该被她很快遗忘,却不想她几天后再次在酒吧遇到了许为霜。 许为霜依旧独自喝酒,依旧不理会身周那些人的搭讪,只是她看上去更加痛苦,整个人都笼罩在悲伤之中。 烟暮雨看着她好一阵,这次却并没有走上前去。 因为烟暮雨开始觉得许为霜不仅是简单的猎物,她开始对许为霜产生了好奇。 这并不是一个好迹象。 于是她转过身,不再将目光放在许为霜身上。 可有时,有些人,有些事,或许真是冥冥中注定了的缘分,烟暮雨第三次遇到许为霜,是在海边。 烟暮雨在河边拍摄完一组杂志照片,这条河是景点,但游客不多。 工作结束得早,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加上周围人流量小,她便独自在河边休了几天假。 因为是私人行程,也不太怕暴露身份,所以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许为霜。 不知许为霜是来散心还是做什么,依然是一个人,坐在河岸边沿,无神地看着前方平静的河面。 烟暮雨半阖着眼瞧她,这回对方没有喝酒,状态却更加差了。 烟暮雨本想转身就走,不料许为霜正巧这时转头来也看到了她。 那双漆黑眼眸凝视着她,幽冷空洞,万念俱灰,与第一次烟暮雨所见的感觉竟大不相同。 烟暮雨无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脑子里想的是不要多管闲事,可双眼却定在原地,与许为霜相视着。 最终还是许为霜朝她走了过来,走到了她的跟前。 “又见面了。”烟暮雨避无可避,于是扯出笑来,装出温柔的模样与许为霜打招呼。 许为霜点点头,算是回应。 随后看着烟暮雨的脸,轻声问道:“要一起去喝酒吗?” 她说得冷然,语气无所谓,不像是在对烟暮雨发出邀请,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可她们并不熟悉。 烟暮雨唇角扯出笑来,除了她的朋友,还没有人敢这样直白地邀请她去喝酒的。 毕竟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发出这样的邀请,可不会只去喝酒那么简单。 烟暮雨干脆一步上前,贴近许为霜,眼神变得幽冷,声音也稍稍低沉下去。 “小朋友,别随意做这种事。”她不接受邀请,也没有责怪这样不懂规矩的许为霜。 只是提醒对方,不要这样。 烟暮雨不是什么好心人,闲得无聊要教育一个娱乐圈的新生小演员。 只是因为眼前许为霜的模样,痛苦得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只是这彷如瓷玉破碎的女孩,总让人忍不住对她产生好奇与关切。 烟暮雨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只能轻声安慰一句:“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可许为霜却好像听不见她的话语般,伸手将她手腕抓住,双目紧紧锁住了她,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狠狠揉碎。” 烟暮雨听完此话,目光一滞,温润柔和的眼眸在许为霜眼中一点点变冷。 “哦,是吗?”唇角扯动,连声音也变得凛冽,刺得人生疼。【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 11 章 许为霜无惧于烟暮雨,也并不惊讶后者这副冰冷的模样。 就如她所说,第一眼见到烟暮雨时,便已经注意到烟暮雨看她时充满了占有的眼神。 烟暮雨掩饰得很好,只是许为霜对那样的目光太过熟悉。 被许为霜这样戳穿,烟暮雨也不想再掩饰什么,在人前保持的温婉伪装已迅速消失。 面对许为霜的无畏,她目光幽冷,掌控的欲望也倾泻而出。 许为霜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如今还当着她的面提起,更没有逃走的意思,烟暮雨只认为对方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 于是抬手反扣住许为霜的手腕,带着压迫说道:“那就跟我走吧。” 许为霜垂下眼帘,并不反抗,甚至不曾问过烟暮雨要带她去哪里。 不过牵着走了一段路,烟暮雨就将许为霜放开,快到酒店的位置,人也多了些,烟暮雨与许为霜毕竟是明星,不想被人拍到,也不想被媒体造谣。 烟暮雨给了许为霜她酒店房间的地址,让许为霜晚上再过来。 “这次你会来吗?”两人分开之时,烟暮雨笑着问许为霜。 许为霜看着眼前人,后者直直盯住她,像是在看猎物一般,充满了危险与侵略。 许为霜无惧于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许为霜等到了晚上,敲开了烟暮雨的房门。 门被房内的主人打开,烟暮雨的脸慢慢出现在许为霜眼前。 对方见许为霜到来,轻笑一声,低哑的声音像是手指拨动琴弦,让许为霜心尖一跳。 许为霜抬眼看她,她笑得很温和,眼角的那颗泪痣在她的笑容中显得更加诱人。 或许是因为晚上,暧昧的气氛在夜晚倏然变得浓郁。 “进来吧。”烟暮雨并不想在门口逗留,侧过身子让许为霜进屋。 在许为霜进屋时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许为霜方才就注意到,烟暮雨发尾有点湿润,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 路过她身旁时还能嗅到沐浴露的清香与淡淡的水汽。 许为霜有些喜欢这种味道,干净清透,让她能放松下来。 “现在还想喝酒吗?”烟暮雨从酒店的冰箱中拿出一瓶酒来晃了晃,询问许为霜。 许为霜神色不动,只是点点头。 烟暮雨便提着酒与许为霜一起坐到窗边的桌椅前。 这间酒店算是景区的一个主题酒店,窗户是及腰线的透明大玻璃窗,拉开窗帘便能看见不远处江河的夜景。 夜晚的河岸边亮起盏盏星灯,熠熠生辉,橙黄色的灯火如一颗颗星星,坠落在河面。 水波荡漾,灯火辉煌,相互交映之下,如一幅奇幻的艺术画,描绘着繁星在江河中翩翩起舞的绝美景象。 但烟暮雨只瞧了一眼便将窗帘拉上,对这样美丽的夜景此时也无心欣赏。 扭头看向许为霜,却见后者只喝了两杯酒就双眼不再清透,呆坐在椅子上,不禁轻笑。 “你不怎么喝酒吧。”烟暮雨抿了一口酒,这酒滋味不错,可惜许为霜并不懂得品尝。 虽然烟暮雨几次遇到许为霜对方都是喝醉的模样,但从她喝酒的状态以及这么快就醉酒来看,应当是以前不怎么喝酒的。 许为霜此时只是微醺,理智还在,听到烟暮雨的问题下意识点点头,又朝烟暮雨看去,正正经经地回答道:“不爱喝酒。” “不爱喝怎么还喝?”烟暮雨之前无意了解许为霜的过往,本不会问出这种希望对方接下去的话。 此时却忽地想问了。 许为霜听闻一顿,她不是傻子,反而十分敏感,知道烟暮雨之前的几次拒绝都是因为不想多管闲事。 但此刻烟暮雨却主动打破了界限。 “喝醉了,就能彻底地安静。”许为霜并不隐瞒自己,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她扭头想朝窗外看去,但厚重的窗帘此时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伸手将窗帘拉开,只是面对着眼前灰棕色的帘子,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这话:“若是沉到河底去,双耳是不是就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烟暮雨听闻稍顿,随后抿唇一笑,伸手帮她将窗帘拉开,连同玻璃窗户一起推开来。 “你是想寻死吗?”烟暮雨问。 她问得直白,好像丝毫不惊讶许为霜说出那样的话,甚至于烟暮雨也并不惊讶许为霜想要寻死的状态。 “从这里跳下去,只需要几分钟,你也能彻底地安静。”她放下酒杯,笑意更深,身子靠着椅背,找到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 侵略的目光垂落在许为霜身上,说出的话却这般骇人。 夜晚的冷风灌进屋内,烟暮雨住的楼层高,街道的灯光照射不到这里,江河上的灯火也显得暗沉。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许为霜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但她神色平静地抬起头,对上烟暮雨探究的眼,冷峻的神情。 “明天会上头条吧。”她淡淡地接过了烟暮雨的话。 她想过寻死,但又不那么想死。心头应该一片死寂,但似乎又有还未熄灭的希望。 烟暮雨这回止不住地笑,伸手为许为霜空了的酒杯再倒上一杯酒。 等许为霜将酒饮尽,等那双哀伤的眼眸更加迷离。 “你应该明白今晚到这里来会发生什么吧。”烟暮雨说完这话,微扬起头,直白地凝视着许为霜。 目光将许为霜包裹,浓郁的侵略变得赤luo,也不再掩饰分毫。 “过来,到我身边来。”她命令道。 窗子再一次被关上,屋内的一切都与外面隔绝。 许为霜浅浅地呼吸着,听到烟暮雨倏然强硬冷漠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起身走到了烟暮雨身旁。 烟暮雨喝着酒,指尖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响让许为霜心尖控制不住地战栗。许为霜随即蹲下身子,乖顺地倚靠在烟暮雨的腿边。 烟暮雨这才扭头看她。 居高临下,目光幽深,毫不掩饰掌控的欲望。 这与她平时在荧幕上的形象差距实在太大,若是被其她人瞧见不知会被媒体狗仔写成什么样子。 但许为霜不在意,她将下颚贴在烟暮雨膝盖处,低垂着眼问:“你会给我宁静吗?” 她了解过烟暮雨这类人,了解过那个圈子,她曾以为“那人”也是圈子里的人,因为“那人”总是笑着折磨她。 要她痛苦,要她受尽折辱。 她拼命地忍耐,讨好对方,却发现对方只是恨她,恨到想将她毁掉,恨到明知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却还是要狠心地将她赶走,要她自生自灭。 或许,是希望她无声地死在某处地方。 “跟人做过?能承受多少?”烟暮雨抬手勾起许为霜的脸,低下的眼眸还有最后一丝理智。 许为霜听闻摇头:“她从不碰我。” 许为霜说完这话,望着烟暮雨的脸,不刻意维持笑意的烟暮雨让她感受到巨大的压迫。 烟暮雨垂下的目光强势又赤luo,眼角的泪痣都仿若染上了阴霾。 这才是真正的烟暮雨吗? 许为霜想着。 与“那人”完全不同。 烟暮雨的疯狂克制在内里,压制得完美,哪怕已经到了此时,也只被许为霜探寻到一分。 “让我哭出来。”许为霜在烟暮雨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像是被囚禁的奴隶,要接受主人的审视。 烟暮雨听了此话,微微眯起眸子。 随即手指捏紧了许为霜下颚,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声冷笑:“这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语罢,她的指腹顺着许为霜下颚移动到喉间,雪白纤细的脖颈,很快被烟暮雨的手指扣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 12 章 烟暮雨微低下脑袋,细致地观察着许为霜的神情,只见眼前人因为窒息感而轻皱起眉头。 清冷的脸上逐渐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不断加重,双唇无意识地张开,仿若离了水的鱼儿,本能迫切地在寻找生机。 烟暮雨的手指越来越紧,让那张洁净苍白的脸生理的透出淡淡绯红。 若是常人,此时已经本能地挣扎起来,会下意识地对烟暮雨做出攻击性行为。 可许为霜跪坐在烟暮雨身旁,双手攀附着桌椅边沿,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本能,任由烟暮雨对她所做的一切。 她这时候依旧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所以才能克制生理上的抗拒。 但她也没有如烟暮雨所想的发出痛苦的shen吟,哪怕已经到双目都无法正常聚焦,整个人已经处于眼前一片花白的状态,许为霜也没有一点声音来。 烟暮雨看着许为霜笑了笑,这个笑邪性又癫狂,又像是找到了什么至宝,饱含极度的喜悦与珍视。 她低下头来亲吻在许为霜脸上,又慢慢凑近了许为霜的右耳,低声对后者说:“承受不了就推开我。” 这句话是给许为霜的余地,是掌控者的警示。 说完这句,烟暮雨更加用力,几乎到了正常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她这也是试探,却不是试探许为霜的承受力,而是试探许为霜能乖顺到怎样的程度。 结果如她所料,许为霜立即无法承受的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也因缺氧发麻失去身体的控制,整个人都软了,几乎要昏厥过去。 却依旧没有要阻止烟暮雨的意图。 许为霜说她从未与人做过这样的事,烟暮雨却很早就发现她无意间会露出近乎变态的顺从的状态。 人本能的会害怕、反抗伤害自己的人和事,一个人哪怕长期受到洗脑,身体本能的疼痛神经也依旧会不断提醒她,这是伤害,这是痛苦。 但许为霜却能有意识地克制住这种本能。 要么她天生如此,性格上缺乏对疼痛与危险的恐惧;要么她长期处于这种痛苦与恐惧之中,已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烟暮雨之前不想探究许为霜的过往,但此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许为霜让她暴露出她隐藏的真实,强烈的控制欲望,让她不仅仅是想要控制对方的身体。 许为霜的精神,许为霜的真实,烟暮雨都想要掌控。 她好想知道许为霜的一切,她像是得到了一件从未有过的新鲜玩具,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玩具占有,甚至拆开玩具的每一个零件,彻底地了解其中的结构。 烟暮雨更欣喜于许为霜此时所表现出的模样,毫无反抗,明明十分痛苦,却还在努力地想要讨好。 烟暮雨从许为霜的神情来看,看不出后者是否喜欢这种事,但她给了许为霜余地,并没有任何强迫,许为霜依旧乖乖地留在这里,那自然该是喜欢的吧。 于是烟暮雨的双手越来越用力,直到许为霜已完全无法承受,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才松开了手指。 许为霜生理的咳嗽着,弯下的背脊如被折了翼的美丽鸟。 她痛苦的声音,眼中聚起的生理泪水,让烟暮雨眼底闪过一丝涟漪。 居高临下看着这样的许为霜,烟暮雨心中长久以来压迫的偏执与掌控欲,此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极力地扮演一个好人。她冷漠至极,倨傲偏执,所以给了自己一个大度温柔的人设。 她扮演了许多年,别人都信了,连她自己也快相信了,却全都在此刻彻底地暴露出来。 她并不以折磨人为乐,只是想要完全属于她的东西,或是一个人。 完全信任的,无条件的,只属于她。 许为霜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此时也足够满足她这样变态的需求。 因为许为霜生存的欲望很低,又想要在她这里寻求到“宁静”。 她与许为霜,各取所需,完美契合。 烟暮雨任由自己在许为霜面前变得阴沉,变得可怕,不再克制自己的贪念。 她再度抬起许为霜的脸,眼前这张因为窒息而憋红的脸颊,此时眼睛红了,唇上的妆花了,星星点点的泪光,稍稍凌乱的发丝。 这一点狼狈,竟能这般动人心弦。 许为霜本就很白,眉目也不算柔和的类型,清冷寡淡的面容此刻因这点颜色宛如霜雪中那枝头盛开的一枝冬梅。 娇艳,又带着冰雪的寒意。 “你真好看。”烟暮雨夸奖她。 娱乐圈美人如云,烟暮雨接触到的更是其中的翘楚。但在她看来,许为霜的脸也在其中称得上绝色。 烟暮雨看过许为霜在荧幕里的样子,像是未经雕琢却完美无瑕的美玉。 她此时探究的目光也带着审视的意味,她承认许为霜破开冰冷的神情后,露出的一切表情,都十分适合那个大荧幕,是观众会喜欢的脸。 她也喜欢极了眼前这张脸。 烟暮雨的手指慢慢从许为霜脸上滑过,仿若在抚摸一件名贵的艺术品,她小心翼翼,又贪恋痴迷。 许为霜被迫仰头看她,半阖着的眼因醉酒而迷离,又因先前的疼痛还保留着清醒。 许多认识烟暮雨的人都觉得她温润似水,但烟暮雨却觉得面前的许为霜才是真正的清澈如高山融雪后的清水,仿如不染一丝尘埃。 烟暮雨指尖摸到了许为霜眼角,顺手抹掉后者眼角的一滴未落下的泪珠。 “你的眼睛……”烟暮雨说到这却没有说完,话卡在这里,许为霜没有听到后面的。 虽然心中下意识地生出疑惑,但烟暮雨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她无心再想其她。 只见烟暮雨站起身,将许为霜抱到了椅子上坐下,不知从何处找来根红色的绳子,将许为霜绑在了椅子上。 许为霜平静地看着,烟暮雨绑完后抬头与她对视,不禁轻蹙了眉头。 许为霜眼里的平静是她唯一不满的地方,她想要这人哭,想要这人彻底的疯魔。 于是烟暮雨找来了一块布,将许为霜的眼睛蒙住,随后顺势将指尖探入许为霜口中。 湿热的口腔包裹住烟暮雨的食指,她不满足这样,再用两指挑开了许为霜的双唇,迫使后者张开嘴承受烟暮雨的挑逗。 因为双眼无法视物,许为霜的感官被无限扩大,烟暮雨指腹挑起她的唇舌,在她口中肆意妄为。 口腔中突然进入异物的感受让她不舒服,下意识地用舌尖想要将异物顶出。 “不准反抗。”而这时传来烟暮雨冷峻的呵斥声。 不是“不要”,而是“不准”,是命令,要许为霜立即屈服。 许为霜也只能屈服,她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身前的幽香几乎贴到了她鼻息,而喉咙又被死死卡住,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 “好好听话,就会得到奖赏。”烟暮雨低头咬着她的耳垂,一边挑弄着她耳部敏感的部位,一边低声哄骗着她。 许为霜喘不上气,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耳朵处不断传来的痒意,耳畔还有烟暮雨低哑诱惑的声线。 她已被烟暮雨引导着在想象,若是她乖乖听话,究竟能得到怎样的奖赏? 竟控制不住的心尖都轻颤起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 13 章 烟暮雨的吻不断落在许为霜脸颊、颈间,许为霜被那缕幽香完全包裹,沉溺其中,无法逃离。 许为霜其实从未体验过这样的亲密,哪怕装得再温软,装得再乖顺,一时还是无法适应。 她尽力地在克制自己,却还是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忐忑。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所有的神情都luo露在烟暮雨眼前,烟暮雨的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过她。 她表面的冷淡已被烟暮雨看破,烟暮雨满意她暴露出的无法适应,这样之后让她彻底崩溃才更加美丽。 烟暮雨垂落下眼,勾着许为霜的衣领,将领口的纽扣缓缓挑开。 酒店房间内开着空调,是温暖的,但许为霜一时仍旧感到了凉意。 是烟暮雨指尖的冰凉,顺着她的颈部,慢慢向下滑去。 可对方并没有更过分的行为,只是替她脱下了衣物。 不过脱下衣服也不能说完全不过分吧。 她被绑住四肢,双眼被蒙住什么都不能看见,身上连内衣裤都被烟暮雨全都脱下,在这间陌生的酒店,如此luo露的面对着只在电影里了解过的人。 肌肤所带来的直白感受更加清晰,许为霜嗅到面前烟暮雨身上的香味。 那香先前她只是觉得好闻,包裹了她,此刻因为没有了遮挡,让她错觉地感受那香在侵入她的毛孔,融进了她的身体。 她感到羞耻。 人类是有着羞耻感的动物,被教化的思维里,对于身体的luo露有着强烈的不适感。 用衣服包裹住自己,用衣服显示着地位。 她此时没有了遮蔽,与那些只靠本能生存的林间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许为霜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没有想过会受到这样的教化。她以为烟暮雨或者说那个圈子里的人只会让她痛,让她痛到能忘记一切。 可烟暮雨却要她完全清醒地承受这样的屈辱。 许为霜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起来,人可以在求死时战胜生理的本能,却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她的挣扎是烟暮雨能够预料的,烟暮雨看着许为霜的不安,没有任何担忧。 毕竟她早已将人绑住了。 她发现自己真是喜欢极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偶遇。在许为霜表现出完全顺从时她惊喜万分,在许为霜被撕开伪装,表现得青涩、反抗时她也同样对许为霜充满了兴趣。 烟暮雨做这件事前没有给许为霜安全词,她其实并不多喜欢那个圈子,也对那里面过分的事无感。 她只是痴迷于完全掌控对方的快感。不需要给许为霜安全词,许为霜若是真的不情愿,她随时都能停下。 烟暮雨蹲下身,让许为霜感受到她故意收敛的气势,忽然不那么逼迫,忽然不那么强势。 “我可以解开,可以现在就停止,你要吗?”烟暮雨又恢复了轻柔的声音,她表现出十足的耐心。 可眼前是许为霜完美无瑕的身体,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我说过了,你乖乖听话,就会得到奖赏。”还未等许为霜回答,烟暮雨再说了一次这话。 是在加深许为霜的渴求,让她对奖赏产生更加强烈的猜想,让她在犹豫中被烟暮雨再度掌控。 她在试探,在诱导,这种程度,许为霜会接受吗? 若是在平日,许为霜自然能分辨出烟暮雨口中的引诱,但此时的她已失去了身体的自由,在不安与审视之中,已无法正确思考自己的需求。 究竟是那奖赏更加诱惑,还是停下来会更让她心安。 许为霜不知道。 她若是知道便不会与烟暮雨做这种事,不会此时被死死绑在椅子上。 实际上她挣扎的动作很小,映射着她矛盾的心理,她有所求,想要得到烟暮雨的教化;又无法完全信任烟暮雨,害怕未发生的一切。 烟暮雨了解许为霜此刻的心情,跪在后者面前,慢慢地安抚着。 被蒙住双眼的许为霜看不见她眼睛里疯狂的占有欲,只能听见她故意柔和下去的轻缓嗓音。 “不要害怕,我会带领你,交给我就好。”她说着吻在许为霜手背,吻着许为霜手指。 她用方才自己做过的行为取悦许为霜,轻咬住后者纤细的手指,随后含入口中。 许为霜微微弯曲的指节顶到了她的上齿,指腹压住了她的舌尖。 一直都是被动承受的许为霜被烟暮雨这样含着,一下乱了心神。 一时就把先前羞耻屈辱的感受抛之脑后,感官只停留在指尖、烟暮雨炽热的气息里。 烟暮雨的吻也不断落下,在她每一处地方,每一下都温柔至极。 许为霜落入了她编织的陷阱之中,本就不强烈的抗拒情绪不断消散。 烟暮雨此时已吻到了她眼角,她被蒙住的眼睛感受到眼前的炙热。 她知道烟暮雨离得好近,两人的气息在交融。 对方的呼吸,对方发丝间的幽香,都变得如此浓烈。 肌肤被烟暮雨触碰,好像不是有意为之,是离得太近烟暮雨身上的衣服剐蹭到她的身体。 她被动地只能靠感官去判断、想象一切,直到烟暮雨再度发出声音。 “我要帮你脱下外裤。”她笑着说,“毕竟你此时不太方便。” 话语响起时烟暮雨已解开了她裤子的纽扣。 她说得好像真心实意要帮助许为霜一样,好像许为霜确实不方便自己动手一样。 许为霜已经维持不住神情,下意识地咬住唇不语。 她再度感到羞耻,但羞耻感这东西是可以被一点点破坏的。 烟暮雨前面所做的一切已有了效果,此时的许为霜虽然犹豫,但最终还是任由了烟暮雨的动作。 烟暮雨满意地看着许为霜的反应,察觉到后者不断塌陷的内心,更加耐心地诱导许为霜彻底顺从于她。 她克制着想要现在就品尝一切的欲望。她是个贪念很重的人,但也具有极度的耐心。 不断地让许为霜感受到温柔的快乐让她沉溺其中,又突然给予她身体上真实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反反复复,却始终不真正地给出奖赏。 许为霜颤栗着,痛苦地轻哼,已临近崩溃,却始终未能断开那根弓弦。 她明明可以祈求烟暮雨,可以主动去讨要奖赏,因为她已经乖乖听话了。 烟暮雨就是在等她彻底放下自尊的时刻,可她却死死咬着唇,未说出一句话来。 一直到东方既白,阳光透进了这间昏暗的屋内。 烟暮雨也从这场游戏中醒来,她虽未脱去衣物,却也算不上干净整洁。 看到天已亮时她才倏然惊醒,呆愣过后不禁瘫坐在床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早已与许为霜一样沉浸其中,竟如此兴奋不已。 她低低地笑着,明明身体上未能有过释放,却有一种餍足的感受。 随后烟暮雨给许为霜解开了束缚,面前的女孩似乎还未从那样的状态脱离,生理的反应让她还在无意识地抽泣与颤栗。 烟暮雨看她的样子,转身想拿毛巾先帮她清理身上的痕迹。 但许为霜却在烟暮雨转身时倏然将人拉住,抬起那双早已哭红的眼,极度冷静地对烟暮雨说道:“谢谢。” 她在表达感谢,也在划清界限。 用这副狼狈luo露的模样,以及还未停下的生理反应。 烟暮雨顿在原地,定定地看向她,唇角勾出笑,眼里却全是偏执疯狂。 她好可爱,好想完全占有她,让她身心都留下自己的痕迹。【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许为霜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放纵,但她已经与烟暮雨产生了瓜葛,又怎么能轻易地结束。 她确实得到了安静,只沉溺于欲念之中,被烟暮雨完全掌控,根本无法思考任何。 烟暮雨也极会攻心,事后以退为进的态度让许为霜放下戒备,最终一次次地与她纠缠。 许为霜不是不知道其中烟暮雨的那些哄骗,但她又何尝不是在自我纠结中妥协。 她无处可去了。 烟暮雨说,她们只是彼此利用,许为霜是她宣泄的地方,她自己也同样是许为霜逃离痛苦的工具。 结婚也只是应付烟家的催促,烟家不允许女儿染上娱乐圈的恶习,既然要与许为霜在一起,那就得以结婚为前提。 烟暮雨与许为霜无所谓这些,结婚于她们而言连婚礼上的誓词都是虚假的。 许为霜只记得新婚夜里烟暮雨终于给予她的奖赏,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痛苦与快乐。 也让她明白,结婚前烟暮雨其实克制了许多,或许是害怕吓到她,或许是害怕她承受不了逃离。 直到新婚之夜,烟暮雨才第一次完全地露出那一面。 她细数着许为霜反抗过她的每一次,一遍一遍,不断惩罚着许为霜,要许为霜忏悔,要许为霜求饶。 许为霜跪坐在客厅的茶几上,双眼被蒙住,烟暮雨最不喜这种时候看到她的眼睛。以前许为霜不知道,后来知晓了她的眼睛原来是烟暮雨心中人的替代品。 将她当作那个人的替身,却又不想看到她眼睛。 是因为对许为霜所做之事是对心中人的亵渎吗? 许为霜觉得可笑,却也并不在意烟暮雨真实的想法。 脑袋已经完全不能理智地思考,因为赤luo跪在茶几上是烟暮雨的惩罚。 惩罚,便不会那般轻松。 烟暮雨撬开她的唇,喂给了她水喝,她在这里跪了许久,膝盖已经疼得麻木,整个人又冷又难受。 烟暮雨时不时地亲吻她,时不时抽打她,许为霜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却一次也未喊过停止。 也不肯对烟暮雨求饶。 她好像知道自己用怎样的姿态会讨烟暮雨喜欢,所以下意识地做出那样的行为。 许为霜是几年后才知晓的,她一直活在需要对人讨好的环境里,长久以来已形成了习惯。 那时烟暮雨盯着她的眼睛,半引导半强迫地让她说出真实的话语。 两人这六年间彼此利用,彼此需求,却无关于爱,她们从未越界,所以许为霜提出离婚时未曾想过烟暮雨会拒绝。 …… 此时餐厅内烟暮雨站在许为霜面前,许为霜突然说起她们相遇之时,便是在提醒两人之间毫无感情的事实。 也是她从烟暮雨的笑意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后,下意识地抗拒。 “离婚的事我会配合你的时间安排。”许为霜错开烟暮雨的目光说道,“公关与烟家那边也都可以尽力配合。” 她说完这些话,哪怕心里觉得烟暮雨应当不会拒绝,但随着后者久久的沉默,始终未回答一句,不免心头也升起疑惑与不安定。 她再度朝烟暮雨看去,却还未看清烟暮雨的神情,就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你好,请问现在需要上菜吗?”门外服务员的声音传来。 许为霜稍稍停顿,再朝烟暮雨看去时,对方脸上已是平常的神态。 “请现在就上吧。”烟暮雨一边说一边从许为霜身前退离,走到门边,拉开包间门与服务员说话。 “这是钢琴师稍后要演奏的曲目。”服务员递来一张曲单。 这家音乐餐厅的包间不是有钱就能订上的,请来的表演人虽并非业界有名,但也绝对专业。 烟暮雨随意选择了一首,不一会菜肴与钢琴师便一起到来。 悠扬的钢琴曲让人愉悦舒畅,可惜此时听到曲子的人却无心欣赏。 许为霜先前所说的事烟暮雨依旧没有回答,如今又有外人在场,许为霜也不好再开口询问。 两人用完餐,烟暮雨将许为霜送回酒店后,又因工作急匆匆地离开了,始终没有给许为霜再度开口的机会。 许为霜看着烟暮雨离开得匆忙,心头又生出一丝异样。 但也仅仅是疑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两人六年来都是如此,没什么可在意的。 烟暮雨也确实很忙,许为霜想着已经通知了对方离婚的事,烟暮雨应当会计划好,到时候她尽力配合便是。 倒是烟暮雨来探班她的视频被发出去后,不仅打破了近期烟暮雨与许夏的谣言,更让许为霜重新出现在粉丝的视野。 当年她惊才绝艳出道,拿下最佳新人与最佳女配,谁都以为她是演艺圈冉冉升起新星。 却不想她竟直接嫁给烟暮雨,从此退圈消失。 那时候的事过去太久了,已经在人们脑海里模糊,只有真正喜欢过她的粉丝还记得她那时光彩夺目的姿态。 看到她再度出现,看到她竟然在剧组拍戏,有人一时怀念起当年对她的喜爱,有人只是遗憾她如今的处境。 更有人对她已漠视不理。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许为霜,拍戏时她也基本不看那些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许为霜都在剧组认真拍戏,烟暮雨又很少再与她联系,两人像是恢复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许为霜一直未听对方提起关于离婚这事的进展,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着急,想着大抵是烟暮雨太忙来不及处理。 许为霜也还没拍完戏,还是决定等拍完后再与烟暮雨商量细节,于是也不再提起这事。 就这样在剧组里待了两个多月,许为霜终于杀青,杀青日她收到了杀青红包,以及单可可为她准备的礼物。 单可可其实每个人都送出了礼物,所以许为霜收到礼物时并不惊讶。 “许老师,这是我的心意,恭喜杀青。”单可可送礼物时并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是在收工后单独找到了许为霜。 许为霜接过礼物的手一顿,察觉到这份礼物与单可可以往送出的不一样。 “许老师您真的很厉害,我以后是您粉丝了,希望您还会接着演戏。”单可可说这话时有些局促,她本是极为敏感的人,感受得到许为霜并不喜欢别人的热情,但此时她却在热情地表达喜爱。 她是真情实意,演这种小网剧本就不需要什么演技,这个时代也不需要她有多好的演技,会炒作,跟人组cp,得到的比所谓的好演技来得快多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至少为了挣钱她不觉得有错。 可许为霜在表演中每一次的淋漓尽致,片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她不觉得许为霜就是对的,她要挣钱,她要出活动,没那么多时间去磨炼演技,何况她根本也演不了什么好剧。 可当听到有人嘲笑许为霜的努力时,她感到愤怒。 后来她鼓起勇气去求许为霜指导,许为霜也毫无保留地教她。 “许老师,我今后会努力磨炼演技,好好演戏。”也希望你能好好演戏。 单可可听到过导演说许为霜不想复出,心里觉得十分可惜。 许为霜像是听出了单可可话中的深意,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半晌才浅声回应:“好。” 许为霜捏着单可可的礼物,却无法应下后者未说出口的真诚话语。 她与剧组的人道别后独自回到了家,路上倏然有点恍惚。 她确实没打算复出演戏,却又止不住地想单可可望向她时目光里的期望。 曾经也有人那样期待她,满是欣赏的眼光,欣喜她在演戏上的天赋。 但许为霜辜负了她。 许为霜驱车回到了别墅,发现烟暮雨竟在家中,遂才记起烟暮雨说过她杀青这日正好会回来。 烟暮雨就在健身房锻炼,听到开门声便猜测是许为霜到家了。 她随意地抹了汗走出去,正见到许为霜的身影。 许为霜站在门口半晌不动,怔怔地看她,烟暮雨奇怪前者的反应,正要开口询问,不料许为霜先开了口。 “你觉得我还能继续演戏吗?” 她问的问题突如其来,烟暮雨却只是稍稍惊讶,随后朝着许为霜走去,笑道:“你从来都不需要我帮你做决定。” 烟暮雨走到了许为霜身前,抬手抚过许为霜清冷的脸,眼眸低下,语调轻缓:“你从来都不乖。” “离婚的事也是这般。”【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 15 章 这是烟暮雨第一次提起离婚的事。 许为霜闻言看向她,不明白对方口中的“不乖”是在说离婚之事,还是在说以往。 但许为霜也不太在意,她与烟暮雨要讨论“乖与不乖”的问题,涉及的范围可就太不正常了。 无论是被烟暮雨强迫要她求饶,还是被抵在镜子前要她看着自己被惩罚。 烟暮雨都会说她不乖,不够听话。 许为霜只当对方在调情,干脆不理会,直接走进屋内。脱掉身上的外套,她风尘仆仆地回来,想要先洗个澡,整理一下自己。 推着行李箱往卧室走,边走边随意地询问烟暮雨:“离婚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吗?” 她问出这话时烟暮雨一顿,许为霜瞧着那睫毛轻颤,随后低垂下。 如缓缓坠落的蝴蝶,美丽,却在凋零。 许为霜喉间一顿,呼吸也跟随着变轻了些。 随后却又听到烟暮雨的轻笑声,柔润清澈,立即将许为霜的疑惑抚平。 “奶奶让我们明日回老宅去。”烟暮雨没有正面回答许为霜的问题,只说与烟家讲明了这事。 许为霜以为她跟烟家提起过了,便是有了安排,明日带她回去估计就是交代一下。 烟暮雨结婚后很少带她与烟家的人接触,除了见家长与结婚,许为霜只去过烟家老宅三回。加上她不善社交,去了也只是当一个跟在烟暮雨身旁的花瓶。 对烟家属实没什么印象,便也没有想太多。 “需要我配合什么?”许为霜问。 烟暮雨目光停在她脸上,深深地看她,随后轻轻摇了头,回应道:“不用,你先去洗澡休息吧。” 许为霜瞧着烟暮雨的神色,不再多言,转身上楼去。 她脱下衣物进入了浴室,在途中听到一声开门声,猜测是烟暮雨进来了,果然没过多久浴室的门便被后者拉开。 许为霜站在花洒下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只见烟暮雨穿戴整齐,身上还是方才那件米白色的长袖衬衫,胸前别着粉钻的胸针,衣领处绣满了小苍兰花的金丝纹,显得贵雅又不失简洁。 烟暮雨走了进来,走到许为霜身前,不理会花洒溅湿了她的衣衫,修长的手指轻按在许为霜湿透的肩头。 “我帮你洗。”她放柔了声音说。 她的眼睛一直垂下,没有与许为霜对视。 许为霜沉默以对,这段时间拍戏很累,其实她并不想此时与烟暮雨做什么,只想好好休息。 但这种事她从不拒绝。 与烟暮雨亲密许为霜并不讨厌,身体也早已习惯了烟暮雨的触碰,不管她的意志如何,早已给出讨好烟暮雨的反应。 不过许为霜所想的亲密这一次却没有到来,烟暮雨仔细地帮她清洗了身体与长发后,便推着她出去。 随后明明自己全身也已湿透,却执意要先为许为霜吹干头发。 许为霜坐在梳妆台前不解,看向身后的烟暮雨,忽然觉得陌生。 橘黄色的水晶灯悬挂在烟暮雨头顶,她的衬衣与长发都已湿透,贴在她身上,虽依旧好看,甚至别有一番风情,但许为霜很少见烟暮雨如此不整洁的模样。 室内黄色的暖光照在她脸上,她的指尖轻柔缓慢地勾起许为霜的青丝。 她们少有这么温馨的时候,两人并不谈情,自然也没有所谓的温情。 许为霜从镜子里看到烟暮雨的动作,那般小心翼翼,像是害怕弄疼自己一分。 但刚有这样的想法许为霜便立即打住,烟暮雨太擅长伪装,没人知晓她何时是真,何时是假。许为霜与她相处了六年,自认自己十分了解她,却也无法每一刻都准确地判断。 这么多年在娱乐圈,烟暮雨私底下的形象从未暴露,连家里的阿姨都以为烟暮雨是个温柔的人,只是太过忙碌所以才不经常回家。 除了在许为霜面前她似乎从未露出过另一面,如此擅长伪装之人实在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真实想法和目的。 那便都当作虚假的,眼前的温情,也只是烟暮雨一时兴起的行为。 被动地接受,不要反抗,不要过问,否则又会受到莫名的惩罚。 只是耳畔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不断,烟暮雨指尖的轻柔让她感到舒适,疲惫的身体仿若一瞬松懈下去,再也没有力气支撑。 很快她便意识模糊,昏昏欲睡。 “睡吧。”耳畔除了吹风机发出的声音,还有烟暮雨温柔到极致的嗓音,伴随着温柔的风,缓缓飘入许为霜耳中。 她太困了,被这样安抚,没一会就撑不住倚在烟暮雨身上彻底沉睡过去。 烟暮雨见此环住她,关掉吹风机,看她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色,看她眼底疲惫的青色,指尖轻轻拂过,小心轻柔,不敢将她弄醒。 只有这种时候,烟暮雨才能怜爱地看她。抱住她,在她唇畔落下刨除欲望,只饱含爱恋的亲吻。 这吻轻到极致,因为烟暮雨害怕沉睡的人察觉到。 “对不起,我无法放你走。”她轻声喃语,微不可闻。 似对许为霜说,又似对自己所说。 …… 许为霜第二日醒来好好打扮了一番,毕竟是去见长辈,哪怕她再冷淡的性子,也知晓其中礼数。 烟家她了解不深,只知是禹城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以前的年代家族里出过高官,现如今以烟暮雨的名气,都查不到烟家具体的人。也或许早已经查到,只是被压下了消息。 只知烟暮雨还有个姐姐,是烟氏企业的掌权人,因为在烟暮雨拿下影后时露过脸,才被人知道。 烟家的老宅并不在寸金寸土的都市中,隐在郊外的老林子,进去路只有一条。 背靠着山,这一片都是烟家的产业,周围没有其她人家。 中式的老宅,更没有华贵的修饰,只有屋檐下精美的龙凤雕刻,让人隐隐窥探到这里的悠久与名贵。 烟家如今的家主烟兴悦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老太太早已习惯这处山野间的安宁,便不愿搬去繁华的都市。 烟暮雨的车子开进了老宅,老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她们。 “华姨。”烟暮雨与许为霜恭敬地称呼。 华姨是老太太儿时的陪读,当初本只是以老太太的名义资助她读书,不过两人一见如故,烟家干脆将人接来养在烟家。 华姨也与老太太关系亲密,如同姐妹,更为了报恩情,一直留在了老太太身边做事。 虽说华姨只是个管家,但也是老了不想再管大事,才干脆在烟家做个管家继续陪伴老太太。 烟家的后辈都知晓这事,所以对待华姨也如对待老太太般尊敬。 “任性。当初执意要与她,如今才过几年,又吵着要离婚。”华姨没放她们进屋,在门口站着,腰身笔直,看向烟暮雨神情不悦,语气却有一丝关切,“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呢,你现在进去免不得受苦。” 烟暮雨听闻却是摇头:“总归要受的。” 她说完拉起许为霜的手,神色温柔,眼底却尤为冷淡。 华姨见此只叹息一声,放了两人进屋。 屋内老太太端坐于会客厅,烟暮雨带着许为霜走过去,刚问候一句,便被老太太厉声打断:“跪下!” 许为霜听这话一惊,没料到事情的发展。 目光下意识朝烟暮雨寻去,却见烟暮雨神色更加淡然,放开了牵她的手,独自跪在老太太面前。 从进入老宅开始,烟暮雨再没看许为霜一眼,此时跪在地上,更全是疏离,好像对许为霜毫不理睬似的。 许为霜却来不及想这都是怎么回事,只因眼前一根紫檀木做的拐杖闪过,倏然间落在了烟暮雨身上。 伴随着身前烟暮雨压抑的痛哼,老太太第二棍也重重地打了下去。 许为霜的心一瞬收紧,脸色当即变得惨白。【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 16 章 烟暮雨从未与她详细说过烟家的情况,只说家风保守,不用许为霜与她们多接触。 在公众场合烟雨暮似乎也从不提起家人,甚至过年过节都不怎么与家里联系。 以往许为霜只当她忙,大家族规矩多,她们也不是什么正经恋爱结婚的,不接触烟家对许为霜来说乐得自在。 她们结婚时老太太在婚礼上出现过,一身旗袍,端坐于主席。姿态贵雅,气势威严,旁人不得亲近。 但许为霜却未预想过今日的这情况。 拐杖打在烟暮雨身上,许为霜离得近,听得见那落击的声音不小,看得见烟暮雨受了三棍子后身体已软了下去。 “烟家没有女儿会背弃婚姻!你这个不孝女!” 结合在门口华姨的话,这是烟暮雨跟家里说了离婚的事,让老太太生气了。 许为霜不知她究竟怎么说的,但也不会就这样看着烟暮雨挨打,赶紧上前说道:“我们是和平离婚,谁都没有过错。” 许为霜试图阻止老太太的同时也一下就明白过来其中的缘由,估计还是烟暮雨与许夏的事。 虽然之前烟暮雨已经澄清,也控制住了舆论,但这个节骨眼来提离婚,旁人自然会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可许为霜也无法说两人的婚姻本就不正常,只得说两人是和平分手,是彼此的感情出了问题,与她人没有关系。 她这般解释,老太太便停了手,却依旧没让烟暮雨起身,只是转过头来看向她。 老太太衣着墨绿半袖旗袍,颈上戴了串珍珠白项链,一眼瞧着低调朴素。但老太太姿态端庄,气势惊人,腕上的青白美玉手镯许为霜认识,价值连城。 老太太双目扫过许为霜,却又始终不发一言。 还是华姨走了过来,打破了三人的沉默,“孩子大老远回家来还没喝上一口水,哪有什么天大的事,别太动气了,你如今可比不了以前。” 华姨笑着替烟暮雨解围,许为霜却注意到她虽这般说,却依旧是站在了老太太身旁,表明了立场。 但华姨的话还是起了作用,老太太歇了力往身后的沙发上坐下。 “你可是知错了?”她坐下后轻咳了两声,大抵是身体不太爽利。 她这话是对着烟暮雨问的,根本不理会一旁的许为霜。明明许为霜已经同她说明了离婚的缘由,对方却似从未听过般,依旧要烟暮雨认错。 老太太这般将许为霜视作无物的态度,简直是在明说这里没有她说话的资格。 许为霜垂下了眼帘,见烟暮雨跪在地上的身影,大抵是身上疼的,许为霜能清楚看到烟暮雨手臂轻微地颤抖。 可她却并不认错,身躯不曾弯下分毫,让许为霜看着似比老太太手中的紫檀木拐杖还要笔直。 而她的良久沉默,让老太太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我不管你们商量的是什么,只有外面的人会怎样议论烟家。”无论烟暮雨与许为霜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婚,别人都会想是烟暮雨与许夏有了情,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许为霜离婚。 她们自然可以解释清楚,但在别家眼中却也不过是烟家权大,欺负许为霜无权无势。 何况外面都认为许为霜是为了烟暮雨退圈的,蹉跎六年,此时因为许夏的存在而离婚,没几个人会相信她们是真的和平分手。 烟暮雨可以不在乎这些,时间会冲淡这些谣言,可老太太不允许烟家染上这样的污点。 “你不洁身自好,坏了烟家的名声,我就当着祖先的面废了你。”见烟暮雨迟迟不出声回答,老太太也没了与烟暮雨周旋的耐心,“当初你执意要进娱乐圈,我就不应该放任你。” “你已过三十,也该收心了,与妻子好好过日子,离了娱乐圈去帮你姐姐也挺好。” 老太太这时终于提起许为霜,但话语的内容却让许为霜全身一寒。 烟暮雨在娱乐圈一直有戏痴的称谓,她热爱演戏,不止一次在公开访谈中表示过演戏是她一生会做的工作。 许为霜听到老太太这样威胁她,抿了唇反驳的话竟情不自禁要说出口来。 不想老太太却先瞧了过来,气势灼人,一对招子隐在满是褶皱的眼皮下,充满了冷漠与威胁的意味。 教许为霜的话卡在嗓子眼,竟一时无法吐露出。 她不曾见过这般的人,竟失了方寸。 “奶奶糊涂了。”这时烟暮雨的声音却倏然响起,“我们今日来是要同你说离婚的事。” 她抬起了头,许为霜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只听得她柔和的语气。 许为霜十分熟悉烟暮雨这样的声音,刻意的轻柔,是在掩饰她的真实。 她的真实此刻已无人可窥视,哪怕许为霜已仔仔细细地观察,却依旧无法从烟暮雨身上看到分毫其她的情绪。 老太太听闻这话怒极反笑,不再与烟暮雨争论:“你大可试试。” 随后让华姨把两人赶了出去。 烟暮雨带着许为霜走到车库,上了车,四周终于无人,车内只剩了她们。 “饿了吗?也到饭点了,正好去餐厅吃饭吧。”她笑得温柔,问许为霜话时的语气比平日还要轻缓。 许为霜动了动唇,随后将手搭在她手背上。 烟暮雨手指崩得紧,指节苍白,握着方向盘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大概已极力克制,却也抵不过生理的疼痛。 “去医院吧。”那三棍子打下去的力道,让许为霜甚至怀疑老太太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将孙女废了。 哪怕许为霜与烟暮雨无情,也对那场景不适。何况烟暮雨与她怎么说也有六年的肌肤相亲,亲密无间,多少有点其她的情谊。 “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忧。”可烟暮雨却是摇头,抽出被许为霜按住的手,对许为霜安抚一笑。 她这话是回答离婚的事,让许为霜不用担心老太太的威胁。 她说得轻松,笑得也自然,许为霜却一时感觉呼吸不畅。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只是不想再看眼前烟暮雨这副模样。 其实烟家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干系?是当初结婚时烟暮雨没说明情况,她们本就只是利用关系,双方随时可以喊停。 她更无所谓老太太的威胁。 至于烟暮雨,于她许为霜而言…… 许为霜一时却想不到答案。 只是看着眼前烟暮雨越发苍白的脸色,心尖像是被堵住,如何都无法顺畅。 她别开脸,目光冷淡,不愿再与烟暮雨对视,不愿再去看后者唇色惨白,却还对她笑语的模样。 她看了六年早该习惯了,此时却莫名生出一丝厌烦。 这副伤痕累累却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是虚假。【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 17 章 烟暮雨很忙,那日之后许为霜与她又不怎么能见面,烟家的事许为霜也插不进去,于是干脆事不关己,等着烟暮雨处理好。 烟暮雨倒是跟她说明了与许夏确实没那种关系,许夏只是她一位故人的妹妹,也是公司近期要培养的对象,所以烟暮雨一直带在身边。 许为霜也听得明白,那位故人不就是烟暮雨死去的白月光司瑜嘛。 怪不得两人长得很像。 但离婚这事许为霜也不打算撤回,已无关乎烟暮雨的行为,是她动了心思,不想再困在过去,想往前走一走。 接下来的时间许为霜待在家里整理自己的东西,随后小网剧播出,竟意外地小火了一把。 许多烟暮雨的粉丝,甚至都不看这种无脑小网剧的,却跑来支持。 许为霜上了社交软件才知道,烟暮雨竟转发了官方剧集播出的宣传。 李学姐因为小网剧火了高兴得不行,给许为霜打来电话,对许为霜表达感谢,毕竟烟影后不会随随便便就转发一个小网剧的宣传。 不论是许为霜拜托的,还是烟暮雨自己所为,原因自然都是许为霜,李学姐对她表示感谢也算合乎情理。 顺便也是要跟许为霜说林老师的事。 “林老师说你既然愿意出来演戏了,就去找她演。” 许为霜听到这话一时没能回答,抿着唇顿了许久才回了声:“好。” “哦记得先打电话过去,最近林老师跟着舞蹈系的叶教授练舞呢,经常不在家。”李学姐又叮嘱了几句,才高高兴兴地把电话挂断。 留下许为霜听着通话另一端的忙音沉默不语。 许为霜从跟烟暮雨结婚后就再没有联系林老师过,当初她电影出道的角色就是林老师给的资源,那会她们已经不是普通大学教堂的师生关系。 林老师一生未婚,也不想要孩子,本来打算一辈子在电影事业里,却在遇到许为霜时突然生出了育人的愿想。于是正式收她为徒,带她进入圈子里,打算把她当接班人一样培养。 可许为霜拿了奖转头就结婚退圈,气得林老师连她婚礼都没去参加,也从此不再联系她。 若不是李学姐说起林老师这些年来的百般挂念,许为霜以为对方还在生气,绝不会原谅她。 要说她最对不起的,除了“那人”的母亲,便是一心培育她的林老师。她把自己困了太多年,如今终于想要走出去。 拨通电话,短暂的等待却在许为霜心中延长,她想象不到对方第一句会说什么,直到通话被真正接通,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演技烂成这样了还敢打电话给我?”林老师这会都50多了,声音从通话筒传来,却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许为霜也实在没想到师徒重新联系后的第一句是这样,一时语塞,却也尤为熟悉。 况且林老师虽在骂她如今演技不行,却也正说明前者看了她近日那部戏。 许为霜心头愧疚,低声应下林老师的教诲。 “之后到峡宁剧院来,重新学。”林老师在电话里说了这话。 语气却不似方才那样强势。 许为霜知晓林老师的意思,去剧院学,就表示真的打算回归。 林老师不问她这六年都做了什么,也不再责怪她之前退圈的行为,只想着她要是愿意回去,便再培养她。 许为霜以前的人生都被人牵着行走,这次她想要自己选择了。 “好,我知道了,老师。”她轻声回应道。是对老师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什么日子来?”林老师大抵是没想到许为霜能当场答应下来,顿了好一阵才再度开口。 “三天后,我整理些东西。”许为霜回答。 她说出这些话后竟倏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抬头朝窗外望去,别墅客厅的大落地窗此时能清晰地看见屋外的景象。 和煦的阳光似金色的星点,透过别墅前院的林荫缝隙,洒在屋内,留下斑驳温暖的色彩。 她的心,好似也活了过来,好似也变得滚烫。 ……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来。 许为霜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环顾着别墅的四周。 出门前她先去喂了小白蛇,阿姨很怕这小东西,平时都是她负责喂养的。 许为霜开始时不理解烟暮雨为何会养一条蛇做宠物。 但有回见到烟暮雨把小白蛇缠绕在手中,眉目冷然地盯着手臂上爬行的生物时,许为霜又隐隐能够理解几分。 烟暮雨不似她表面那样温暖包容,她就如这条小白蛇一般,美丽洁净,通体白色,蛇类的危险性都仿佛消失了,像只无害的漂亮宠物。 可蛇鳞是冰冷的,蛇眼紧紧地盯住了你,蛇尾死死缠绕着你。 碰到它的躯体时无法避免的会产生阴凉的感受,蛇信子露出时,心中依旧会感到生理的恐惧。 只是烟暮雨掩饰得很好,美丽的外表,温润的气质,一切都与小白蛇一样,是她们的伪装。 小白蛇很聪明,认得许为霜,只要许为霜靠近观赏柜便会直接爬过来。 它似乎很喜欢许为霜,除了烟暮雨外,许为霜是唯一能触碰它的人。 但许为霜并不知晓它的喜欢是把许为霜当作亲近的同类,还是想要捕杀的猎物。 许为霜盯着小白蛇看了会,寻不到答案,毕竟小白蛇也不能真的开口告诉她。 只是从今以后,她估计也无法再喂养这小家伙了。 去峡宁剧院,不仅仅是去学习工作,更是重新开始。 与烟暮雨离婚的手续只是两人分开的证明,但从她提出这件事开始,两人便应遵守当年的约定,结束这段关系。 所以她甚至未曾提前同烟暮雨说过离开的事,只是在投喂小白蛇时忽然想起,她离开后得重新找人喂养小白蛇,这才给烟暮雨发去消息说明。 她全然不知烟暮雨突然得到这通消息时是何种心情。 只在几天后的峡宁剧场外,倏然见到烟暮雨从绵绵雨幕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慢慢朝她走来。 这场雨不间断地下了一天,天色始终灰蒙蒙的,空气里透着黏人的水汽,又冷又闷,教人不舒服一整天了。 烟暮雨走到许为霜身前,她没带助理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手臂被雨水打湿了一半。 她收了伞,许为霜身旁还有别人,她便扬起了笑与她人打招呼。 旁人都被烟暮雨温柔的笑容迷住,知晓她是来找许为霜的,不敢多扰她们妻妻相聚,快快地离开了。 可许为霜却嗅到了烟暮雨身上的冷。 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冷,比眼前这绵绵细雨还要凉。 “你怎么会来?”许为霜垂下眼问她。 她却并不回答。 周围没有其她人,她也不再笑,只是安静地看着许为霜,身后是漫天坠下的雨滴,灰暗一片,不见一丝光亮。 世间万物仿佛都被染上了阴霾。【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第 18 章 许为霜很少看到烟暮雨这样,本能地感到怪异。 她知晓烟暮雨在看她,却本能地不想抬头与烟暮雨视线相交。 周围的空气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晓得是烟暮雨带来的这种感受,却依旧下意识地逃避,将一切归咎于此时漫天的雨,潮湿烦闷的天气。 “先离开这里吧。”两人站在剧院门口的台阶上,虽然因为是下雨天周围这时候除她们外再没有人,但一直这样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何况烟暮雨虽打了伞,但从雨中走来,身上也被淋湿了一片,她穿得更是过分单薄了些。 烟暮雨目光依旧停在许为霜身上,随后点了点头。 许为霜见此更加觉得她奇怪,却还是先领着人到了自己住所。 许为霜来峡宁剧院已有半月之久,一直住在剧院的员工宿舍里,简单的单人小房间,虽不大,却被她收拾得很干净。 烟暮雨走进屋内,立即就能看到许为霜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不在那个她们所谓的婚房,许为霜似乎也过得很好。 屋内的一切都十分温馨,许为霜还放了香薰,刚进门时烟暮雨便嗅到一股清雅的香气。 整间屋子唯一突兀的便是窗前放了一面大镜子,烟暮雨也是演员,自然知晓那镜子是什么用处。 许多年轻演员在刚刚开始练习演技时,需要进行声音、肢体、表情三项基础训练。 所以会经常在居住的地方放上一面镜子,随时观察调整自己的面部神态。 以前上表演课时便会有这项专门训练,是为了让演员清晰确认到自己每一个情绪所展现出的神情。 不过这种基础训练也都是在学校里的内容,烟暮雨看过许为霜的戏,后者真是上天赏饭吃的类型,早就不需要这种基础练习了。 “你如今还要做表情练习吗?”她这样想便开口问了出来,一是解答自己疑惑,二是随便找个话题与许为霜交谈。 许为霜进门后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抹了抹被打湿的发尾,先去浴室拿了毛巾出来递给身后被雨淋湿更多的烟暮雨。 正巧也听到了这话。 她顿了顿,回答:“林老师让我重新学。” 许为霜来峡宁剧院后只做了最基础的练习,林老师不允许她做其她的,只冷着脸每日检查她的练习成果。 不过许为霜并无怨言,她练习的不是基础,那些东西六年前便已经得心应手,是林老师要磨炼她的性子,更是对她的小惩罚。 “林眠老师吗?”烟暮雨倒是知晓许为霜与林老师的关系。 林眠老师是老一辈的演员,在演员圈很有地位。后来去演话剧,也颇有成就。她当年收徒的事,圈外的人或许不知道,但圈内的人还是有所耳闻。 就是这徒儿很快就销声匿迹,便极少有人在意了。 “是。”许为霜简洁地回答道。 转头看烟暮雨不仅手臂的衣袖湿透,后背也被淋湿大片,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你去洗个澡吧,我这里有换洗的衣服。” 她说这话时其实内心坦然,两人结婚六年虽然大多时候是身体的交融,不关于感情,但也有过普通的相处。 虽说很少很少,但毕竟结婚这么久,总归也会有日常的相处。 哪怕在那种事上,烟暮雨也不算个很急切的人,往往会用尽手段,拉长每一次的体验。 此时许为霜只是不想烟暮雨这样一直穿着湿透的衬衣,可烟暮雨听到这话后,避开了她的目光,微微低下脑袋的别扭动作,倏然让许为霜也感到一丝别扭。 许为霜不自觉地吸了口气,直到烟暮雨轻声回了:“好”。 她却依旧不通畅。 烟暮雨转身走进浴室,许为霜踱步到窗边,在窗边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神色。 这段时间因为林老师的要求,许为霜每日都会在镜子中审视自己。 观察自己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好的演员一定是先充分地掌控了自己,才能在表演中随心所欲地展示出角色需要的状态。 此刻许为霜看到了自己的脸,脸上的情绪却并不平静。 许多人看她的表面觉得她冷情冷心,没有多少情感变化。但这样一个在表演上能快速进入角色内心,快速准确明白角色情感的人,是不可能冷情的。 许为霜的情感,是长久压抑后淡漠。 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所以会被烟暮雨的到来牵动情绪,哪怕她不想承认,哪怕她掩饰得很好,但真实已在眼前的镜子里显现。 她转开目光,不想再看,习惯性地把一切情绪都掩埋,逃避地凝望窗外的景色。 细雨如织,敲打在窗台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城市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峡宁剧场标志性的尖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许为霜无神地看着眼前玻璃窗上缓缓滑落的雨珠,心中却始终无法安宁。 直到浴室的水声停止,她才阖了阖眼,转身到衣柜里找出要给烟暮雨换洗的衣物。 抬手轻敲了门,对浴室里头询问道:“换洗的衣服我拿来了,能开门吗?” 许为霜问完等了一会,虽没得到回答,但浴室的门直接从里面被打开。 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朦胧之中的身影倏然钻入许为霜眼中。 随着屋内与浴室里的空气流通,那道婀娜的身影也变得清晰。 烟暮雨无疑是美的,赤luo的身体因体温此刻泛着淡淡的粉,光洁的肌肤每一处都完美无瑕。 许为霜站在门外看她,她毫不掩饰,淡然地回看着许为霜。 两人自然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但这漂浮的朦胧雾气,将烟暮雨包裹,让许为霜似乎双目迷离。 顿了半晌才伸出胳膊,把手中的衣物递给烟暮雨。 烟暮雨却没接,瞥了眼递到眼前的衣服,又将目光移回到许为霜身上。 后者眉梢轻蹙,眉宇间的清冷,仿若被这潮湿的雾气晕染,带上了点点暧昧的韵味。 “你要一起洗吗?”烟暮雨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进了浴室之中,门再度关上。 许为霜被烟暮雨拉进了怀中,对方身上的水珠立即将她打湿。 她还来不及说话,烟暮雨便已先一步双手搭上她的腰肢,贴近她的脖颈,轻声地笑着:“我好想你,小霜。” 许为霜被迫微微抬起头,耳畔是烟暮雨浅笑的声音。 一直烦闷的心,忽地停止了动荡。 烟暮雨总能让她“宁静”,六年始终如此。【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第 19 章 可两人的关系如今已有了许多变化,许为霜无比熟悉烟暮雨的靠近,生理下意识的顺从,心理上却又生出许多隔阂。 当烟暮雨吻在她颈间时,她的感官却又在这一瞬被掠夺。 湿热的气息,浴室内满屋的香气,迷惑着她,同时引诱着她。 许为霜分不清那是沐浴露的气味,还是烟暮雨身上醉人的香气。 分不清触碰到颈间肌肤的是微凉的水珠,还是对方滚烫柔软的唇。 她太习惯烟暮雨的触碰了,也太容易被后者摆弄。 她自然可以拒绝,两人虽还是合法妻妻关系,但已经算是分开的状态。 可烟暮雨的唇压在她唇上,快速地把她撬开,占据着她的口腔,让她说不出话来。 对方的吻那么急切,一下就给予了许为霜全部的热烈,烫得许为霜只能被动承受,始终未能说出拒绝的话语。 可她又真的想要拒绝吗? 哪怕说不出话来,也可以动手将人推开。 烟暮雨搂着她的腰,并未束缚她。 许为霜却什么都不做,只是仰着头,被动地接受着烟暮雨的给予。 她双手将烟暮雨抱住,两人间很少有烟暮雨赤luo了身体,而她还穿戴整齐的时候。 烟暮雨的身体也如这人平日的形象一样,全身肌肤温润柔美,又因为长时间健身的关系不失力量感的美丽。宛如一块名贵的玉,完美无瑕,光洁无比。 许为霜的手指在上面留恋,如同抚摸着上好的丝绸,指尖细腻,丝滑。 她再一次接受了这样的亲密,与烟暮雨纠缠,可心境却又有些不同。 许为霜不禁再度想起方才烟暮雨从雨中走来的场景,雨幕中对方的身影那般模糊,身上褪去了所有的光芒。 雨滴将她打湿,她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与阴沉。 那不是平常会出现的烟暮雨,那不是会在旁人眼中显现的烟暮雨。 何况就算是只面对许为霜,烟暮雨也绝不暗淡。 冷傲,自负,偏执,疯狂,不再平易近人,却更加如同上位者般,是绝对的掌控者,是不容忤逆的霸道者。 她身上的光芒,也更加灼热,更会让人受伤。 绝不会是雨中那样,仿若从阴暗潮湿中走来,让许为霜陌生至极。 直到方才烟暮雨再度笑出来,许为霜才终于又找到了熟悉的感受,才终于不再因此烦躁。 许为霜从未见过那样的烟暮雨,那样的神色让她难以忘却。 她睁开眼去看烟暮雨此时的神情,后者因为在亲吻她而垂着眼眸,让她正好能看清烟暮雨眼中的情绪。 朦胧的爱恋,倾泻而出的喜悦,以及浴室中不断弥漫的水汽, 爱恋? 许为霜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烟暮雨怎么可能会爱她? 因为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让许为霜下意识地打断了烟暮雨与她亲密的动作。 烟暮雨停下来看她,许为霜看见烟暮雨眼中的爱意已完全不见,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她停下头去,看着浴室黄莺草图案的绿色瓷砖,也认同了那是她的错觉。 她只是因水蒸气花了眼。 烟暮雨不会爱她,她们之间也不该存有爱意。 爱是束缚,是剥夺,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枷锁。 许为霜不想要这种牢笼。 “你要拒绝我吗?”烟暮雨不知道许为霜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惊讶于后者此刻的拒绝。 她问这话时已不自觉带着强势的口吻,唇角勾着笑,却不让人感到放松。 许为霜熟悉这样的她,也顺从这样的她。 所以轻轻摇了摇头,主动地靠上去,吻在烟暮雨唇角。 吻得极为克制,她少有主动的时候,却又清楚自己的主动会让烟暮雨愉悦。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烟暮雨这次却并没有因为她的主动而表现得多高兴,反而问起了许为霜想知道的事。 许为霜自然不知,贴着烟暮雨的唇摇了摇头。 两人唇畔触碰着对方,气息融入彼此,呼吸与身体都变得暧昧。 但烟暮雨依旧不急,只抵着许为霜,蹭着她唇上的纹路,克制又压抑:“因为你擅自离开,因为你惹我不开心了。” 这种话,只有烟暮雨兴致来了时才会说出来。 不过是找个理由掌控许为霜,惩罚许为霜。 可如今许为霜已经与她说了停止,许为霜的任何行为都不再与她相关。 许为霜心里十分清楚,却依旧被这话撩拨得呼吸混乱。 但混乱不只是她,她们相识与结婚的历程本就不正常,此刻烟暮雨与她唇齿相依,说着这样控诉的话语也不正常。 “要接受惩罚。”这时烟暮雨终于再吻了上来。 香甜的气息不断钻入许为霜鼻间,在听到“惩罚”二字时她心尖也随之一颤。 “你要拒绝我吗?”烟暮雨像是知晓她的思想,亲吻过她之后,撤开一些再度询问让她无法躲避。 许为霜可以拒绝,她从来都有拒绝的权利。 可她从不曾拒绝烟暮雨,她把人带回了住所,任由烟暮雨将她拉进浴室,方才还主动贴上去吻在了烟暮雨唇畔。 烟暮雨知道的,此时却要她亲口说出来。 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明明许为霜提了离婚,说了结束,却还在这里同烟暮雨纠缠。 究竟是谁越了界,究竟是谁不遵守约定。 “请,惩罚我。”许为霜终究还是开了口。 她说出这话,大脑混乱至极。感受着烟暮雨落到身上的吻,感受着身体因这句话而更加兴奋。 她无法说出自己与烟暮雨不愉悦这种话,她也从来没说过自己不喜欢被烟暮雨这样对待。 烟暮雨因她的回答轻笑,极浅的笑声,落入许为霜耳中,勾得人心痒。 “睁开眼小霜。”烟暮雨的声音中带着更加欢愉的笑意,她将许为霜带到了浴室的镜子前,从后面将许为霜紧紧抱住。 许为霜乖顺地应着烟暮雨的命令,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被淋湿了的自己,长发贴在身上,脸上也残留着烟暮雨亲吻她时落下的水珠;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薄薄的衣衫遮不住里面的躯体。 她努力维持着冷漠的神态,克制着自己的触动。 烟暮雨要她看清自己的模样,看着此时正探入她的口中的手指,顶着她的唇舌,在如何将她掠夺。 看清她维持不住的清冷,她无意识露出的媚态,她眼里已藏不住的兴奋与渴求。 好舒服。 许为霜也看清了自己眼中完全暴露出的情绪。【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第 20 章 这一次的惩罚烟暮雨十分凶狠,不允许许为霜闭上眼,也不让许为霜停下。 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湿润的许为霜,神情比以往都要痴狂。 哪怕许为霜已承受不住,她也没有停下,让许为霜清楚地看着镜子里的人,让许为霜崩溃地哭出来。 可即使如此,烟暮雨依旧没有停止,她的心就如浴室的水蒸气般,热得翻腾;也似窗外的细雨一样,冰冷入骨。 她与许为霜一样chuan息着,却又与许为霜不同的哀叹着。 许为霜不在意她,被她引诱,被她掌控,却从不爱她。 离婚,离开。 她们之间是连财产分割都不需要的关系。 烟暮雨轻轻吻着她,脑袋里还压抑着,克制着,还想着她明日要去剧院,不能在她luo露的地方留下痕迹。 直到许为霜受不住昏迷过去,烟暮雨才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潮湿,阴暗,甚至胆怯懦弱,她紧紧抱着累得睡过去的许为霜,嘲笑这般不堪的自己。 可烟暮雨已习惯了伪装,在任何人面前伪装,她所展现的所有模样,都是她想要展现的模样。 烟暮雨为许为霜清理完身上的痕迹,将人抱到床上,眷恋看了一会,等许为霜彻底熟睡,随后离开。 许为霜这一觉睡得很好,她离开别墅后睡眠更加不安稳,今夜终于能睡个好觉。 一觉醒来已经天明,许为霜没有在屋内看见烟暮雨的踪迹,若不是身上传来的酸痛感,她还以为昨夜的一切是一场梦。 毕竟若真的是梦许为霜也不觉奇怪,她的身体与心在那方面被烟暮雨调教得很好,她依恋那种滋味,否则也不会每次都轻易地被烟暮雨蛊惑。 许为霜看了眼时间,洗漱收拾好准备去往剧院。 她不询问烟暮雨此时在何处,就如以往,烟暮雨何时回家,何时离开,她都不会干涉。 她们之间,本就是如此。 昨日的一切,就当作是一场意外。 或许烟暮雨提前离开,也是这样的打算。 许为霜将此事抛在脑后,很快出了门,到了峡宁剧院。 峡宁剧院在全国都十分有名,有不少话剧的名人都曾在此出演过。之前的台柱因为身体原因离开了剧院,所以剧院如今在努力培养新的主演。 林老师年轻时也是剧院的主演,后来去了娱乐圈发展,退圈后便去学院教书,也同时做了峡宁剧院的主指导。 许为霜是她唯一收的徒儿,以前也带来剧院锻炼过,许为霜对剧院以前的一些老人还有些熟悉。 只是她六年前青涩,如今淡漠,来这混了小半月了还没跟剧院的人混熟。特别是剧院的主演,似乎不太喜欢她,每每与她见到便会主动避开。 许为霜也不是什么擅长社交的人,别人避开她,她自然更不会去招惹,两人从许为霜来这里起,竟是一句话都没对上过。 连旁人都察觉到她们之间的不对。 许为霜依旧不在意那些,到剧院后找了间练习室,走到镜子前开始今日的基础训练。 虽然这些都是入门的演员才会刻意去训练的内容,也知晓林老师是故意要磨她性子。但许为霜从不偷懒,也并不觉得这一切枯燥。 别人看她到剧院来这么久,林老师不让她演戏,不给她机会,每天都在消磨她的时间,甚至还公开说过要她这样练习一年,一年后再谈演戏的事。 不禁问她是否不服气? 许为霜却始终摇头否认。 旁人看不出她的想法,只觉得她要不在装,要不是个傻子。 许为霜的生活没有被这些影响,她的时间在六年前就停滞了,如今选择重新开始,也并不急着飞翔。 她其实感谢烟暮雨,她与烟暮雨都不是人群中的正常人,但她躲离了世界,将自己完全遗忘在无人的地方,任由自己在孤独里越发沉默。 可烟暮雨却能掩饰好自己的本态,游刃有余地面对周围的一切。 她始终站在光里,让许多人都爱她。 许为霜也潜移默化地从她身上学到了一些,也为自己戴上了面具。 六年来许为霜表面越渐冷漠,也越来越无法让人看清。 所以此时剧院的主演陈欣走到她身旁时,她依旧毫不动摇,做着自己该完成的练习。 陈欣留着微卷的长发,五官深邃,有些异域的美。她跟许为霜差不多大,如今是剧院培养的主演,虽还不如前辈,但也有了一定的实力。 她也没有跟许为霜打招呼,只是拿着台本练习,无视许为霜的存在。 渐渐来排练的人变多,林老师也到来了,一眼就看出许为霜两人别扭的气场,皱了皱眉,高声对两人喊:“阿欣,小霜你们过来。” 两人听到声音,停下在做的事,一齐走了过去。 许为霜其实颇为惊讶,林老师虽然要求她每天都得与其她人一样到剧院来,但除了给她布置课题的时候,几乎都不会理她。 “你们两人来搭戏,我看看。”林老师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抬眸看向两人。 许为霜眨了眨眼,并不拒绝。 倒是身旁的陈欣,不敢置信地看向林老师,但也没有立即出声询问。 “即兴演一对情侣,阿欣跟小霜闹分手,小霜想办法挽留,给你们20分钟准备。” 这种即兴表演也是新人演员常会训练的,陈欣以前也有过这样的训练,林老师的题目也算不上多难。 但……她下意识朝身边的许为霜看去,后者面部的神态没有半分变化,总是一副什么都与她无关的作态。 陈欣稍稍蹙眉,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不过就算说了林老师也不会理会。 其她人都知晓陈欣与许为霜之间不对付,看她们居然要即兴演情侣,一个个全都好奇得不行。 陈欣与许为霜走到了一边,既然要演对手戏,林老师还给了她们时间排练,摆明了要她们先解决内部不和的问题。 其实她们也没什么不和,只是她单纯看不惯许为霜罢了。许为霜对此应该心知肚明,所以从不理会她,从不靠近她。 可两人如今要搭戏,陈欣不想在林老师面前被比下去。 “你想怎么演?我都可以配合。”她看着许为霜冷然的面容,先开了口。 她这话不是要与许为霜商量,是摆明了对许为霜的不认同。 都可以配合。 只有认为自己是更厉害的人才会说出这话。 是对许为霜赤luoluo的挑衅。 许为霜依旧没有什么神情,只是移了目光看向陈欣,淡淡地回应:“好。” 陈欣听到回应不知怎的脑袋里涌现出一股恼怒,她随后上前挨近许为霜,牵住了许为霜的手,与对方掌心相贴。 “先熟悉我的触碰。”她的行为已打破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许为霜睨视一眼,并未挣脱,但脸色却更加冰冷。 而比她更冷的,却是训练室门口,跟着峡宁剧院经理一起,突然到访的烟暮雨。 烟暮雨站在门边,一眼就能看见训练室中许为霜与陈欣紧紧牵住的双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第 21 章 许为霜先是背对着门口,并不知晓烟暮雨的到来,直到有人惊呼出烟暮雨的名字。 她动作一滞,松开了陈欣的手,垂眸转过身去。 烟暮雨已走进训练室,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与众人打过招呼后,才转到许为霜面前。 许为霜心里还想着对方原来没有离开,却见烟暮雨倏然拉起许为霜的手,十指紧紧相扣,自然地与许为霜贴近站立。 许为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毕竟烟暮雨以前很少会在公开场合与她亲近。 但她也不挣扎,在公众眼中两人还是合法关系,她也不想惹上什么舆论麻烦。 于是任由烟暮雨牵着,也任由对方指尖悄悄地勾过她手心。 有些痒。 许为霜习惯性地承受着。 “小霜在做什么?”烟暮雨侧着头对她微笑。 外人看来不过是她们妻妻亲近美好的一幕,许为霜在这样的氛围下被迫与她对视,无法逃避。 烟暮雨的面具很是真实,不然也不会除了许为霜谁也不知她的真性情。 许为霜此时与她如此近距离地相视,也看不见她眼中的任何其她情绪,仿若真是在关心许为霜。 可许为霜了解她,她不会刻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许为霜置于人群的视线之下。 许为霜这六年是封闭的,两人虽有约定只是交易,但烟暮雨知晓一些她的痛苦,每次不得不出去面对她人时,烟暮雨都会刻意地帮她挡住麻烦。 每年在烟家的聚会,也几乎不让她为难。 许为霜晓得那些,所以能察觉到此时烟暮雨异样的行为,以及心中那未表露出的不悦。 “与她演戏。”许为霜指了指身旁的陈欣,回答了烟暮雨的问题。她心里虽然清楚,却不想去理会烟暮雨的情绪,对方既然没有表明,她又何必追问。 “哦,那正好我也看看。你好,我是烟暮雨。”烟暮雨笑着对陈欣伸手问好,温和的态度却并没有让陈欣轻松多少。 毕竟眼前这人是烟暮雨,陈欣虽不是娱乐圈的,但烟暮雨实在有名,之前也涉足过话剧,都一样是陈欣钦佩的人。 “你好。”陈欣握上烟暮雨,虽然在笑却实在僵硬,始终绷着脸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幸好烟暮雨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随即便走到林老师身边,与林老师交谈起来。 许为霜瞥了一眼,转身再次面对陈欣:“我们开始吧。” 陈欣也收起其她心思,点点头,更加认真地对待。 20分钟过得很快,等两人准备好,林老师让大家围在训练室周围,把中间的场地腾出来给两人。 许为霜与陈欣走到中间,面对着林老师与烟暮雨,开始了表演。 台词与剧本她们简单地商量过,许为霜望向陈欣,整个神态已发生了改变。 两人的身份是情侣关系,亲昵的动作在所难免,许为霜挽着陈欣,神情温柔,以往淡漠的脸上竟浮现着浅浅笑容。 烟暮雨直勾勾看着她这样的神情,看着她眼底对陈欣显露的温柔。 全都是演的。 烟暮雨自然知道,却还是低下眼帘,避开了场中两人的亲昵。 不过她们要表演的是分手剧情,所以很快陈欣便将许为霜推开,情绪变得激动,高声控诉许为霜的虚伪。 “你别在我这装深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跟她的事吗?!” 这台词一出周围人立马知道什么剧情,敢情许为霜还演的是个渣女啊。 看她长得这么好看,这被骂了还保持微笑,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众人顿时觉得很有说服力。 “你误会我了,我跟她只是朋友。”许为霜低下头,轻声道歉,神情疑惑又委屈。 “你知道我只喜欢你。”她抬眼凝视陈欣,故意乖顺的模样,眼中饱含深情,让人真的能看到她的爱意。 陈欣最能感觉到她的演技,相视的眼中,许为霜无奈的委屈,绵绵的爱恋,全都落入陈欣眼里。 许为霜给予的情绪并不强烈,却真诚无比。 陈欣顿了顿,这里本该是她接着质问许为霜,随后表达对许为霜的彻底失望。 但她却被许为霜的演技惊讶,一瞬间出戏,再接上时出现了明显停顿。 林老师严肃地看着她们表演,像是看出了陈欣的异样,稍稍皱起了眉头。 但许为霜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在陈欣说出她出轨的证据后,依旧没有认错的打算。 “是你从不关心我。”她的神情更加低顺委屈,反过来指责陈欣的过错。 说完还不等陈欣再次反驳她,又牵住前者的手,更是温柔深情:“可我爱你,我只是利用她来骗你,让你看看我。” 她整个人柔和又满眼眷恋,肢体与神情都自然得不像在演,周围的人哪怕知道她这会说的都是假话,却也不由自主地信了几分。 且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气质变得温润优雅,让大家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她的演技。 但因为许为霜没有完全按照两人所商量的演,陈欣有些被影响到了,被许为霜一直带着走完了这场戏。 直到表演结束,她回过神来,再看到许为霜冷淡的面容,心中怎么也无法平静。 陈欣晓得自己发挥得很差,不仅是演技,还对许为霜有意见,在表演中出了戏。 抬头看向林老师,林老师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神情严肃,抿着唇似是不满。 林老师没说话,一旁的烟暮雨倒是突然提了个建议:“看得我都心痒了,不如我跟小霜再演一遍吧,我还从来没跟小霜搭过戏呢。” 许为霜听闻瞧着她,点了点头。 许为霜自然看过烟暮雨的戏,读书那会烟暮雨的表演片段还有老师用来当过教材呢。 烟暮雨也是天赋型的演员,这么多年得了许多奖,人气与实力都被所有人认同,却依旧没有停下探索与挑战。 许为霜对两人搭戏产生了一丝期待。 周围的人更是兴奋,能看见烟影后在眼前演戏可实在难得,还是跟自己的妻子搭戏,搞得剧院的小演员都想嗑cp了。 林老师自然同意,招呼陈欣坐到身边来,把场地让给两人。 陈欣低着头,紧紧抿住唇,坐到林老师身边。 “别低头,好好看。”林老师出声提醒她,语气里却没有不悦,也没有指责的意味。 而烟暮雨与许为霜两人并不要准备的时间,只见烟暮雨走到场中对周围的观众笑着弯腰行礼,随后站在许为霜面前,缓缓闭上眼。 再睁眼时,她已换了另一副神情。 烟暮雨的整个面部都发生了改变,变得冰冷,变得阴沉。 因为她这样的变化实在太快了,也变化太大,让旁人看着产生出强烈的震撼感,心一下就被她揪住。 “我们分手吧,许为霜。”她直直盯着许为霜,面部神情愈发冷硬,但眼睛却越来越红。 垂下手紧紧捏住,全身都紧绷着,让人看出她肢体不和谐的僵硬。 她没有交代任何前因后果,只说了一句话,只做出了表情,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 她是在爱人面前强装冷硬,说出“分手”的话语时,眼里满是悲凉。 她的身上聚满了痛苦,让人一下代入,仿佛也感同身受那股强烈的苦涩。 久久绕在心间,无法散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第 22 章 而许为霜也同样很快入戏,她们没有商量过任何剧情,完完全全地即兴表演。 她又有了变化,方才温润斯文的气质再一次改变。看着面前烟暮雨用这样的神情与她说分手,她立即红了眼圈。 烟暮雨的情绪是克制的,压抑的,而许为霜选择了外放。 她死死咬着唇,不断对烟暮雨摇头,眼泪顷刻间涌出,像是被抛弃的宠物,对着主人乞怜。 “不要,不要分手……”她的情绪完全没有落后烟暮雨。 她抽泣着,声音颤抖,字被吞入了哽咽中。 她无措的捧起烟暮雨的脸,手指颤抖的抚摸着烟暮雨的脸颊:“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我们说好会一直在一起,是我犯了什么错吗?你怪我,你惩罚我!求你,不要离开。” 许为霜的动作如此亲昵,又如此小心翼翼,将对爱人的依依不舍展现得淋漓尽致。 烟暮雨却在这时将她推开,故意装出的冰冷的神情掩盖不住眼眶的湿润,不断起伏胸腔、加重的吸气声,暴露着她最真实的痛苦。 她张开唇,几乎绝望地对爱人说出最残酷的话:“可我不爱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对你妥协,我已经好累好累。” “许为霜,放过我,放过彼此吧。”她的泪聚在眼眶,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滑落。 “求你,不要这样说。”许为霜看着她,拼命地摇头,早已泣不成声。 许为霜的姿态一直很优雅,却在这一刻弯下了笔直的背脊。 仿若承受不住这样的苦痛,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这句残忍的话抽离。 烟暮雨在这时阖上了眼,转身要离开,转身的一瞬,泪水决堤。 可她依旧压抑着,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我爱你!”许为霜这时猛地将烟暮雨抱住,哭泣着,坚定地喊着自己无尽的爱意。 “我爱你。” “我爱你。”她一遍一遍地说,夹杂着泪水,夹杂着绝望的痛苦。 她哭得所有人都跟随她揪心,支离破碎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没有人会怀疑她口中的爱恋,完完全全被她牵动了情绪。 可烟暮雨始终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背过身去的她也同样悲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的泪比许为霜克制,她一切的情感都聚在了身体里,像是随时要爆掉,却始终被她压抑。 周围的观众已经被两人完全感染,连呼吸声都下意识变得微弱,她们在表演中痛苦的情绪不断朝着人们涌来,仿佛要将观众吞噬一般。 直到烟暮雨自己喊了停,周围的人才长呼一口气回过神来。 “见笑了。”烟暮雨谦虚地对大家鞠躬,她是表演过话剧的,有段时间专门做着这个,并且取得了一些成绩。 此时的表演算是处于她的舒适区,观众看起来揪心,但于她而言演起来并不算难。 只是从许为霜口中听到“我爱你”三个字让烟暮雨心头一震,随即又反应过来一切都只是台词,只是虚假的。 她没想到许为霜竟也演得如此好,话剧的表演是需要放大情绪的,没有镜头对演员每一个动作、神态的精准捕捉。无论从声音还是表演的方式,都会与普通的表演有所差距。 烟暮雨自然知道许为霜是演技不错,也知道后者的大致水平,她看过许为霜的戏,确实是很有天赋的演员。 但也仅仅是很有天赋,在今日之前,她始终认为许为霜是一块未完全雕刻的美玉,还不成熟,也不完美。 可此时与许为霜对过戏后,烟暮雨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别的想法。 这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比她以为的还要珍贵。 演戏有体验派与技术派的说法,虽然烟暮雨认为厉害的演员总是两种形式都能熟练地掌握,但有时候会有个别的人会极端地展现出其中一种。 娱乐圈中,影后洛沁便是技术派的代表,充分诠释了什么是技巧就是感情。 她总是能准确地表达出人物角色最应该展现的情感,却不会让人觉得这是表演,一切的肢体与语气,都恰如其分。 而许为霜……只是对了这一场戏,烟暮雨便能判断出,对方与她所认识的所有派别都有些差距。 许为霜是完全将自己当作了角色里的人,从她进入角色的那一刻起,便像是失去了她真实的自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烟暮雨转身看向正面无表情擦眼泪的许为霜,对方眼角微红,眼中浓烈的哀伤似乎还未完全消退。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完完全全丢弃自我式的表演,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娱乐圈有过这样的例子,基本是演得心里出问题退圈了,甚至还有因出不了戏疯掉的。 但这也是一种天赋。 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上天眷顾,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这样的天赋。 感受到许为霜在表演中纯粹又真挚的情感时,没有人不会动容,与她最直接对戏的烟暮雨更是切身感受。 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表演方式,浓烈的情感像密不透风的蜘蛛网,将她紧紧缠住,完全包裹住她。 只是许为霜还不够成熟,那股无形的压力还不足以威胁到烟暮雨。 但若是哪一天许为霜成长起来…… 烟暮雨勾了勾唇,直直地盯住许为霜,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她的笑声很轻,只有离得近的许为霜能听见,后者擦眼泪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烟暮雨难得这样直白地期待一个人成长,她喜欢演戏,甚至可以说痴迷。娱乐圈都知晓她对待演戏的态度,却很少听她提及真正欣赏谁。 因为她的天赋已足够的高,她看别人的表演时总是带着审视的眼光。如今已很少有人能在演戏上给她压力,直到看到许为霜方才的表现。 “小霜也表现得很好,让我都感到了压力。”烟暮雨作为前辈自然可以夸奖许为霜,不过由于两人还有合法妻妻关系,这句话夸奖有些夸大的意味,倒像是在说甜蜜话。 周围人察觉不到她话中真正的含义,只是笑烟老师在老婆面前这么会甜言蜜语。 许为霜望进对方的眼睛,比起周围人调侃的笑声,眼前的烟暮雨竟让她感觉到无形的压迫。 她心间沉沉,抿着唇应下了夸奖:“谢谢。” 微微低下头去,那股压迫便更加强烈。 烟暮雨的影子正好投射到她身上,笼罩着她,包裹住她,吞噬了她。【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第 23 章 陈欣看向场中的许为霜,窗头的暖阳正好映在她身上。 白皙甚至有些苍白的肌肤在照射中仿若透明,晶莹剔透,让人晃眼间如见到了天使。 不过许为霜不是天使,除了表演的时候,她的面部表情很少,让人觉着冷淡。大多时候她就如冬日未能结冰的溪水,清澈见底,也刺骨冰凉。 陈欣一直不喜欢她,觉得她冷漠,清高,也辜负了林老师的栽培。 林老师在剧院工作了很久,在演艺圈和话剧圈都很有名,陈欣来峡宁剧院发展就是冲着林老师,那会剧院的台柱还没离开,她也只是一个配角。 她一直想拜林老师为师,但林老师只收了许为霜,也只愿意收许为霜。 许为霜之前的表演陈欣也看过,虽然不错,但陈欣同样是被眷顾的人,是峡宁剧院愿意去培养的年轻主演,她并不缺少天赋。 她比许为霜努力,比许为霜更懂得珍惜。崭露头角时选择结婚退圈,陈欣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许为霜有什么值得林老师期待的。 直到看到许为霜与烟暮雨这场表演。 在影视圈,在峡宁剧院,每个能留下来的人都具有天赋,但天赋也是有明显差距的。 剧院的台柱只有一个,绝对的主演也只有一个。 陈欣也有前辈,但主演的位置被她这个后辈抢走了。 而许为霜便是要抢走她位置的人。 “她不会进入剧院。” 陈欣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恐慌之中,却忽然被身旁的声音打断。 她抬头朝林老师看去,后者脸上有些无奈,并不看陈欣,目光始终落在许为霜身上。 陈欣忮忌许为霜,但更讨厌自己产生这样的情绪。 “她应该不会喜欢反反复复地去表演一个角色。”林老师笑了笑,随后又变得严肃起来,“你应该看得出她的表演方式吧。” 陈欣自然能看出来,方才与许为霜对戏时已有一些感受。 对方就是那种真正的幸运儿,沉浸式将自己完全变为角色,不留下自我的表演。 不是谁都可以做到,不是谁都有资格感受到。 这种天赋,危险,却也令人羡慕。 “你知道我不喜欢扯上那些所谓的师徒关系。”圈子里有圈子里的规矩,收了徒,认了师,资源与人脉就会随着你的身份不同而变化。 林老师就是不喜欢那样,所以从不收徒,却独独认了许为霜。 “我只是不希望一个好苗子,最终走向自我毁灭。”林老师有个同学,与许为霜一样的表演方式,但不如许为霜幸运。 没有过分好看的外表刚出道就备受瞩目,没有遇到好的老师教她如何避免自己陷入戏中无法自拔。 她甚至没有出名,演了部小成本恐怖片就自取灭亡。 留下的消息只有被某部戏导演折磨到疯,随后退出演艺圈的女主角。 林老师不想许为霜也变成那样,所以才破了例。 陈欣听懂了这话,猛地抬头直直朝林老师看去。 “你也不该跟她比,你们不是一道的。剧院要培养你,自然是因为你有培养的价值,别为了所谓的私情而迷失自己。” “你们都有各自的功课。”林老师的话响在陈欣耳畔,她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放下,但心中的结却已有了松动。 她再度朝着许为霜看去,对方依旧站在暖光之中,依旧美丽无瑕。 许为霜似察觉到了异样的视线,转头朝陈欣看来。 陈欣本想立即移开,却又本能地顿住,许为霜的目光便正好与她相交上。 她停了停,最终对许为霜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许为霜惊讶陈欣突然的态度,但她本就不在意这些,陈欣愿意示好她也没理由拒绝。 于是点了点头算作了回礼。 两人的互动落入了烟暮雨眼中,她朝陈欣看去,又想起进门时看到的情景,脸上的笑容不免冷硬了几分。 不过谁也不会察觉到她的变化,她始终都伪装得很好。 这段即兴表演的小插曲只是剧院练习的一部分,烟暮雨也不好一直打扰,众人知晓她是来看老婆的,林老师便干脆放了许为霜的假。 “小霜喜欢演戏吗?”两人到了剧院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烟暮雨其实很忙,经纪人施砚已经打来了电话催促,但她看着许为霜,却不想现在就离开。 许为霜想了想烟暮雨的问题,回答道:“喜欢吧。” 她说得不算肯定,但她很少会表达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这份不肯定已经足够了。 “我可以帮你。”烟暮雨笑,这是她想要听到的回答。 许为霜想要演戏,就需要资源,她便有了理由掌控她,有了理由让两人的联系变得紧密。 从许为霜说离婚开始,烟暮雨就一直恐惧着对方离开的场景,她无法接受,也不想如许为霜所愿。 窗外又下起了雨,又是这种绵绵细雨,许为霜被雨滴声吸引过去,转头看向窗外。 烟暮雨始终直直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等了许久,依旧听不见许为霜的回应。 烟暮雨垂着眼,也转头看向了窗外,街道因突然的降雨迅速变得冷清,寒意也随之席卷而来。 面前的热咖啡挡不住那股冷,也抹不开许为霜眉间的漠然。 许为霜这时终于转过头来与烟暮雨对视。 烟暮雨也已经明白了她的回答。 “我不想离婚后还与你做朋友。”许为霜还是说出了口。 她不想离婚后与烟暮雨再有交集,不想与烟暮雨维持所谓的朋友关系。 只因对方的出现让她有些烦闷。 如昨日的那场雨,如昨夜的那次亲昵。 她有些失控。 烟暮雨没有察觉到。 或许看到了,但也只是当作她兴奋时的反应。 昨夜许为霜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因烟暮雨的触碰而欣喜。她一直都很喜欢,哪怕身体被紧紧束缚,哪怕粗糙的绳子勒紧了她让她感到窒息。 她兴奋得想要尖叫,但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连生理行为都无法控制,看到身后烟暮雨占有掠夺的模样。 冰冷的洗漱台接触着她的肌肤,她在热烈中始终保持着清醒。 所以她清的知道自己不仅是因为“性”而感到愉悦。 更是因为烟暮雨的突然出现让她兴奋。 烟暮雨出现时她的心便起了变化,烟暮雨亲吻她时她终于感受到了轻松。 她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了,所以不想承认自己依旧对烟暮雨依赖。 如六年前那样,依赖烟暮雨用疼痛与抚慰来让她安静。 所以她接下来的世界里,不能有烟暮雨的存在。 而听到许为霜的话,烟暮雨捏着温暖的咖啡杯,杯子上有一个爱心的图案,刚才服务员端上咖啡给她们时,还特意说了这两个杯子是情侣杯。 烟暮雨笑了笑,没有避开许为霜,微微端坐身子,直直望进许为霜眼中:“那我也不想跟你离婚。”【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30 第24章 小宠物 许为霜有想过烟暮雨会说这类的话,想过烟暮雨或许不想结束两人的关系,烟暮雨很喜欢那种感受。 以烟暮雨的性格,想再去找一个让她完全放心展露出真实性格的替身确实不容易,所以许为霜想过或许对方想要继续保持联系。 她们还是那样,只是这一次烟暮雨给她资源,她与烟暮雨维持着床上关系,各取所需。 离不离婚于烟暮雨而言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婚姻关系会让两人的亲密不被旁人关注,不被外界议论。 许为霜以为烟暮雨会直接跟她谈条件,上次回烟家老宅她便有所察觉烟暮雨的意图。 毕竟烟暮雨不是那种会给人看到她的狼狈的人。 她是故意要给许为霜看烟家对于她们离婚的态度,也完全知晓自己的行为惹怒的老太太,于是故意让许为霜看到她的难堪。 事后她说会解决,却又不说究竟什么时候解决。 这些都是她有意设置的圈套。 这些骗不到许为霜,但烟暮雨也十分清楚,许为霜不在乎那张结婚证,也同样不在意离婚证。 两人没离婚许为霜一样可以直接离开到峡宁剧院来生活,一样不需要对烟暮雨报备什么。 许为霜对于办不办理离婚并不焦急,因为六年的婚姻,在她心中毫无意义。 她猜测着烟暮雨的想法,试图给烟暮雨的行为找到合理的理由。 只是许为霜没想到烟暮雨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想”这个字。 “想”,代表需求,代表了烟暮雨真实的想法。 但,许为霜总是看不透这个人,并不确定烟暮雨那句话的含义。 她抬头看向烟暮雨的眼睛,疑惑对方这话真实性。 可烟暮雨含笑回望她,什么也未表达,也什么都不让她看清。 许为霜也沉默不语,耳畔听见外面的雨声变大了,她余光瞥见,天色已是灰蒙蒙一片。 “噗,小霜不会信了吧?”这时烟暮雨却突然出声,调笑的声音钻入许为霜耳朵。 “离婚后我们自然不会再保持特殊的关系,这是最开始就说好的不是吗?”烟暮雨的目光紧紧追来,眼中是许为霜看不懂的情绪,“我只是给你一些便利,何况以后在同一个圈子,总归会遇上的。” 她说着这话,直直地盯着许为霜:“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是吗?” 许为霜听到了这话,眼眸轻轻颤动后,轻声回了句:“是。” 她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是她自己还没完全整理好自己。 烟暮雨听闻笑笑,眼眸垂落,无人再能窥视她眼中的情绪。端起手边咖啡抿了一口,似乎不太合她的口味,只喝了一口便彻底放下。 随后说道:“不过烟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还需要处理,只能委屈小霜再等等了。” “安排施砚带你一段时间也是我对你补偿吧,况且法律上我们也在一起六年时间了,我还不想看见小霜进娱乐圈被那些家伙吞掉。”烟暮雨故意说得夸张,但语气又调笑,说完伸手摸了摸许为霜脸颊,目光柔和地停在许为霜眼角。 “这张脸我很喜欢,干干净净地去演戏,别让我失望了。” 她的审视像打量一件物品,许为霜沉着眼眸,依旧看不到外边雨停下,世界仿佛总是这般阴霾。 许为霜最终还是应下了烟暮雨所安排的,但应下之后,心中却并不顺畅。 烟暮雨说得一切都很合理,不合理的是她自己。 烟暮雨离开后许为霜的生活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还是在剧院做着千篇一律的基础演技训练。 陈欣从那次即兴表演后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会在每日的排练结束后来找她,与她交流。 许为霜这才察觉,陈欣与她完全不同。 对方热情又很有亲和力,不似单可可那般单纯,也不如烟暮雨平时那样温柔包容。 陈欣十分真诚的直率,带着天赋者的傲气,自信又张扬。 故意与许为霜作对是她的不服气,那次在表演中被许为霜压制也是因为她的不专心,后来与许为霜私下搭戏,陈欣充分展示着自己被选为剧院主演的资本。 不过她也不是为了跟许为霜证明什么,只是因为许为霜确实厉害,跟许为霜对戏总能让她感受到压力,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 也终于明白了林老师收许为霜为徒,和一直要求许为霜做基础练习的原因。 林老师总是要求许为霜牢记基础的演技,一是她已经离开六年,演戏不是什么时候都得沉浸角色,拥有技巧也是重要的一步。 二是完全陷入角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许为霜需要掌握更多的能力来帮助自己入戏与出戏。 对于许为霜来说,入戏并不难,出戏却尤为痛苦。 她的演艺生涯还很短,所以还没有深陷其中。 陈欣明白了林老师,与许为霜对戏也是在帮助后者。 不过她也没那么好心,对戏时故意处处压制着许为霜,凭借着经验与技巧总是耍得许为霜狼狈不堪。 毕竟六年空窗期的演员,再有天赋也无法每一次都比她这个剧院混的主演稳定。 陈欣享受这样的交流,也习惯了许为霜总是沉默不语的状态,知道许为霜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难以接近后,时不时还会逗逗她。 冷淡的人被这样逗着,那疑惑又正经的反应有时确实十分好笑。 “要不你就在剧院发展吧,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的不是吗?”今日的表演结束后,剧院的人聚在一起聚餐。 这是陈欣第一次独自作为主演上台演出。 一部戏当然不会只有一个演员,今日是峡宁剧院的传统之日。 剧院推出台柱时会让她单独表演一场默剧,舞台上只有她一人,身边没有依靠,没有同伴。是为了向观众展示,她的实力,她的魅力。 陈欣本来还不够资格的,要等上一位台柱完全退出,帮助她,带领她,直到她能够独当一面。 但上一位台柱是突然离开的,所有的戏需要重新配合,峡宁剧院也有了新的形式。 年轻的台柱,不完美,却足够令大家期待。 陈欣的默剧与之后的正式演出都十分完美,陈欣这个主演陪着喝了不少酒,实在不想再被大家灌酒,干脆溜到餐厅外面透气。 她没想到许为霜也在这里,站在右门的拐角,一个人,抬头看着城市的景象。 许为霜总是孤零零的,陈欣从认识她时便有这样的感觉。 陈欣走过去笑着说了让许为霜留下的话,大概是因为实在喝得太多,脑子虽然还算清醒,说话却有点大舌头了。 “不过最好还是别在峡宁剧院了,我可不想跟你竞争。”陈欣无语地摆摆手。 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怎么就先承认自己会害怕呢? “我明天就离开了。”许为霜却回了句让陈欣意想不到的话。 城市的街道亮着霓虹的灯光,灯红酒绿,眼花缭乱,是映在人们心中的景色。 好像这样便是繁华,这样就是生活。 她也处在这样的生活之中,与她人分别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陈欣没什么真正的朋友,许为霜也算不上朋友,她跟许为霜都不太熟,她自己开始将人视作对手,忮忌许为霜得到林老师的青睐。 后来解开心结,经常与许为霜对戏,但也仅仅如此。 可此刻陈欣却对即将到来的分别生出一点遗憾。 或许是因为她们差不多大,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比身边的人更具有天赋。 让陈欣体会到一丝同类的感觉。 “挺好。”陈欣笑了笑,“那祝你前程似锦吧。” 许为霜点了点头,也说出了今晚的祝福:“恭喜。” 陈欣听闻又笑,能让许为霜这样表露一次也属实难得。 “怎么感觉像大学毕业那会?大家各奔东西,从此难再相聚,于是站在操场上发表悲伤感言。” “我们应该没那么好的关系吧。”陈欣说道。 “嗯。”许为霜点了点头。 她们没那么好的关系,只是峡宁剧院是新的开始,连许为霜也有了些感慨。 …… 许为霜离开峡宁剧院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她在这里接触最多的除了林老师就是陈欣,其她的人就没有了交集。 烟暮雨让施砚来带她,替她保驾护航,虽然六年前她以天资进入娱乐圈,还第一部电影出道就拿了最佳女配。 但六年过去,娱乐圈变化得很快,观众早就忘记了她究竟是谁。要不是前段时间许为霜参演的小网剧出了圈,加上她是烟暮雨的合法妻子,才终于有粉丝回忆起她是谁。 施砚其实早就联系过她,也联系过林老师,考虑到许为霜目前没有作品傍身,所以施砚不打算让她快速进组演戏。 让许为霜在剧院继续磨炼,等待施砚找到合适的时机将她带入公众的视野。 关于两人要离婚的事烟暮雨也告知了施砚,刚知道时施砚头疼得不行,但她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头疼之后立即制定了计划。 “近期不可能公开你们离婚,等许为霜有了一定的人气后再提离婚的事。还有不管你们商量的什么,我不允许这件事对暮雨造成较大的影响。”施砚当时直接当着两人说的,她是烟暮雨的经纪人,签了合同的,她自然可以作为朋友帮忙带带许为霜,但也只是帮忙。 烟暮雨自然明白这点,并不反驳。 “我会好好配合。”许为霜对此也没有异议,她一开始本就是如此打算。 只是离婚的事又得拖下去了。 三人那会是视频对话,许为霜看着烟暮雨在屏幕中讨好地说抱歉,心里有些牵动。 她知道烟暮雨在拖。 只是不知是烟家的关系、舆论的关系,抑或其她什么原因。 许为霜偶尔会产生疑惑。 自从与烟暮雨提出离婚后,她就发现看不懂对方。 而如今要离开剧院,是因为施砚让许为霜去参加一个演戏综艺。 金台推出了一个女演员真人秀节目《演员的她》,让50名女演员以舞台剧的形式搭戏比拼,一轮轮筛选,选出最优秀的一名演员,获得节目组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电影资源。 节目组这次邀请的演员主要集中在年轻演员,年轻便是市场,何况这个流量的时代,年轻演员也更具有在年轻人的消费群体中产生价值的能力。 这次节目很多演员都想上,不仅是因为节目新颖,节目组刚提出概念时网上就有不少人表示支持。 许多资本已经看出了它的价值,没什么名气的演员自然想要去试试。毕竟是个真人秀,哪怕演技不行,或许还能靠性格出圈呢。 更是因为节目组立项时抛出的导师名单,有如今实力与人气顶尖的烟暮雨,有刚刚拿了奖的影后洛沁,以及拿过视后,一直在娱乐圈口碑极好的秋舒,最后一位更是拿过无数奖,家喻户晓的大导演陶倩秀。 而最终的胜利者,能与陶导合作,由陶导量身定做一个女主角。 这样的阵容与奖励也难怪无数人挤破了头颅都想进去。 许为霜有施砚的关系,自然能轻易进入邀请名单,比起其她人还需要从大多数中被挑选出,许为霜算是走后门,直接到现场走个形式。 “我安排了小十一去接你,她跟你差不多高,长得很可爱,人也特别阳光,以前就给人做过助理,你看见她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 “三天后就是海选,之后你所有的日常需求都可以找小十一,三天后我和暮雨到节目组了再跟你见面。” 电话那端施砚的语速极快,许为霜一句话也插不上,等到施砚说完停下,才终于回上了一句“好”字。 施砚也不管许为霜什么性格,她做经纪人对艺人有许多规矩,连烟暮雨都不例外。 “我会跟节目组对接你的剧本与人设,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到时候乖乖听话就行。”施砚做经纪人有许多自己的规矩,她不喜欢不听话的艺人,也不喜欢总是特立独行的艺人。 只是烟暮雨如今有了地位,可以有许多自己的选择,所以施砚不再过多干涉。 但许为霜刚刚开始,所以施砚不想听到对方任何不合理的拒绝话语。 好在许为霜本就是乖乖听话的人,也在六年里接触过施砚,了解一些对方的脾气。况且她对那些资源与节目的潜规则完全不熟,自然也不打算顶撞施砚。 施砚对此满意不少,最后还叮嘱了许为霜几句才将电话挂断。 许为霜独自去往夏南市,一下飞机便接到了小十一的电话。 【许老师你好,我在8出口等你,你拿完行李可以直接出来找我。】 许为霜出声应下,不过从听筒里传来的小十一的声音倒让许为霜稍稍有点惊讶。 施砚描述小十一是个长相很乖的甜妹,可许为霜是听见的,对方声音低哑,带着一点北方人的口音,足足的御姐声线。 这个疑惑一直等到许为霜见到小十一才终于得到解答。 “许老师!这里这里~” 许为霜刚走出8号门的出口,方才电话里的声音便在她前方不远处响起,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大约一米五几,穿着米白色卫衣,胸前印着十分可爱的兔子图案的女孩正笑着跟她挥手。 一边挥手还一边喊着许为霜的名字。 哦,这下跟描述对上了。 哪怕是许为霜都有点被这样的反差逗笑。 不过她总是面不露声色,神色冷然,走到小十一面前,眼角都没动一下。 “许老师你好,我是小十一,施砚姐应该都跟你说了吧。”小十一并不在意许为霜冷淡的神情,极为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你好。”许为霜淡淡回应道。 看着小十一顶着这么一张奶里奶气的脸,刚刚到她肩膀的身高,声音却是磁性沙哑,实在有些别扭。 不过小十一做明星助理已经好几年,业务很熟,立即对许为霜交代接下来的安排:“今天我们先去订好的酒店,明日要去节目的现场试装跟抽签,海选那天会安排你去洛影后的队伍试选。” “虽然许老师你只是去走个形式,但海选的内容也会播出,并且节目组会有意给你和烟老师话题,所以准备的表演请尽量让人眼前一亮些,免得营销号乱写。” “不过也不用太有压力,施砚姐会控制好出现的话题与舆论。”小十一边带着许为霜往露天停车场走,一边快速地与许为霜说明接下来的行程。 施砚姐说过许为霜没什么经验,完全可以当新人带,所有的情况都尽量要同她说得清楚一些。 小十一说完后朝许为霜瞧去,却见后者脸上一点神情变化都没有,不禁心头打鼓。 没几个新人能这么稳定的,对节目的情况也一点都不问。 还是说根本没认真听? 任性型? 小十一一路开车到达了入住的酒店也不见许为霜开口,已经开始隐隐了解自己这次工作的难度了。 “这是施砚姐定的酒店。”小十一推开了许为霜入住的房门,推着行李先走了进去,“这边离录制的地方很近,您跟烟老师会住在一起,不过烟老师应该后天才会到。” 小十一尽职尽责地给许为霜交代着,却依旧只得到许为霜一个冷淡的“嗯”字。她撇撇嘴,开始觉得自己已经习惯对方冷冰冰的态度了。 反正工作就是工作,老板不好相处,这工作也还是要做下去不是吗? “那许老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做造型,请养足精神,上镜时跟烟老师站一起肯定超级养眼。”小十一眯眼笑着恭维道。 许为霜觉得她有趣,不过两人不熟,她不会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只点点头应下。 小十一见此立即关上房门,开心地结束了今日的工作。 许为霜有些睡不着,却足够听话,闭上眼,清空了自己的大脑努力入睡。 第二日被小十一带着试装,到节目组的现场提前踩点,彩排。 她以为在海选之前能见到烟暮雨,却不想烟暮雨实在太忙,一直等到海选的拍摄快开始了才终于现身。 施砚将许为霜带去了烟暮雨的休息室,因为烟暮雨来得太晚了,许为霜推门进去,见着化妆师还在给她化妆。 烟暮雨本是在补眠,推门声惊醒了她,透过镜子她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许为霜,不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更是下意识地想转头朝许为霜看去。 “别动哦。”化妆师赶紧喊住她,“就算想看老婆也得等我把妆化完。” 化妆师明显是在调笑她们,烟暮雨当然听得出来。 若是平时她就回嘴了,不过今日本就耽误了时间,没办法只能乖乖坐着听话。 好在许为霜可不会管别人的调笑,烟暮雨对她招了招手,她便径直走了过去。 “怎么像听话的小宠物?”等许为霜走到她面前,她坐着抬眸朝许为霜看去。 她这话说得自然,其她人不会有什么疑惑,只当是两妻妻在调情。 可许为霜却知晓烟暮雨以前很少当众对她说这种暧昧调戏的话,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那是只有在烟暮雨要惩罚她时才会说出口的命令,小宠物,就要讨好主人,就要寻求主人的抚慰。 许为霜的身体因这一句话便热了起来,她实在被烟暮雨调教得太好,两人如今分开了这么久,她依旧会因为对方的话语而起了反应。 许为霜呼出一口气,有些不自在地靠在化妆台上,低眸与烟暮雨相视。 明明她此时比烟暮雨站得高,却仍旧感觉自己在被后者压迫着。 而许为霜并不觉得这样不舒服,反而比方才更加舒畅。 烟暮雨这时伸手牵住了她,手指将她扣紧,指尖蹭着她的指关节,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许为霜喉间一动,无法理解烟暮雨此时的行为,心中甚至忽然生出郁闷。 果然一见到烟暮雨,她就会被对方影响。 但眼前她无法甩开烟暮雨的手,在周围人的眼中,她们还是合法妻妻关系,这时候甩开烟暮雨,别人会以为她们闹了矛盾。 许为霜抿唇看向烟暮雨,后者正巧也笑着看她。 她眼中是柔和的情愫,是倾泻的爱意。 许为霜垂下眼帘,知晓那都是装出来,做给别人看的。 “原来烟大影后在老婆面前这么腻歪啊,怎么不早点带出来,哦,我知道了,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漂亮的老婆是吧,只想自己偷偷藏着。”一旁的化妆师就如许为霜所料,看她们两人的目光充满了暧昧。 烟暮雨笑了笑,自然不会反驳,许为霜也无力反驳。 于是干脆跟以往一样,站在一旁当个不说话的花瓶。 等烟暮雨妆化得差不多,小十一也在这时过来催促许为霜是时候去海选的现场。 烟暮雨这时站起来,拿出一对冰蓝色的耳环:“我特地选的,很衬你今天的造型。” 蝴蝶花形状的冰蓝色耳环,尾部还挂着两颗透明的水滴冰晶,十分精致美丽。 并且与她脖颈上的蝴蝶项圈尤为搭配。 许为霜直视着烟暮雨手中的耳环,猛然明白了过来,她今日这身造型也是烟暮雨亲自挑选的。 禁锢住她的蝴蝶项圈,她进来时倏然说她是“小宠物”。 烟暮雨又在玩那种把戏。 当着旁人的面,故意说着只有许为霜能懂的暗语。 许为霜仿佛自己一瞬间回到了那间用作她们婚房的别墅,烟暮雨叫着“小宠物”,要她摇尾乞怜。 许为霜已经感受到身体倏然升起的热,是她无法压抑的潮热。 她的心在此刻不受控的疯狂跳动,哪怕她拼命地掩盖脸色的神情,哪怕察觉不到,却还是被眼前的烟暮雨轻易看懂。 烟暮雨以前绝不会在人前这样,此刻却破了界。 许为霜轻轻摇了头,想要祈求烟暮雨不要这样,她呼吸都慢了下来,但烟暮雨却笑着故意贴近了她,说要亲自给她戴上耳环。 烟暮雨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身体贴到了她的身体,两人的距离变得紧密,但就算如此,在旁人眼中也只是妻妻之间亲密了些。 两人也没在镜头前,倒没什么不妥。甚至大家笑了*笑她们的亲密,随后识趣地移开目光,让她们能够自在。 可对于许为霜来说,这样的距离,足以让烟暮雨听到她剧烈跳动的心脏。 “小霜太敏感了。”烟暮雨借着帮她耳环的动作,手指捏住她的耳垂,指尖轻蹭,勾得许为霜耳朵迅速染红。 烟暮雨的低语太过轻微,或许是怕她人听见,她抵在许为霜耳畔的喃呢,连许为霜都未能完全听清。 但那轻笑的语调,暧昧的气息,许为霜觉得就算封闭了感官,她也一样能感受到。 她太熟悉烟暮雨的触碰,像是刻在了身体里的印记。 “小霜最近是不是不怎么戴耳环,也没有好好戴耳棍,有些闭合了。”烟暮雨捏了捏许为霜耳朵说道。 许为霜没有回复,她在剧院时不需要盛装打扮,也疏于了这方面的保养。 但她却倏然想到了什么,全身僵硬住。 随即,强烈的刺痛瞬间席卷而来,立即蔓延全身。 “好了。”耳畔烟暮雨的声音里裹着明显的笑意,无法让人想象到,她方才直接用耳针刺破了许为霜有些闭合的耳垂,不顾许为霜是否会痛。 当然会痛,烟暮雨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许为霜全身战栗不止,耳部的疼痛让她生理的弯下身去,正巧脑袋搭在了烟暮雨肩膀前,从背后看像是两人正亲密的抱着。 许为霜死死咬住嘴唇,压抑着喉咙里的痛呼,烟暮雨笑着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在她的注视下舔掉了指尖方才在许为霜耳部蹭上的鲜血。 “还有一边没戴。”烟暮雨接着说,眼眸微阖,目光里是赤luo的侵略,“靠过来,小霜。” 许为霜全身都变得冰冷,呼吸与疼痛连接在一起,每一次胸腔的起伏都扯动着她的神经。 但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周围的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不仅疼,还生理性地兴奋着。 烟暮雨举着另一只耳环垂眸看她,前者唇角温润的笑是迷惑人的伪装。 许为霜动了动脑袋,将另一只耳朵移到烟暮雨眼前。 她垂着头,死死咬住唇,有意识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等待烟暮雨替她戴上另一副耳环。 等冰冷的银针刺破耳垂血肉时,许为霜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叫出声音。 她拼命地忍耐住,攀附着身前烟暮雨温热的躯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压抑疼痛带来的刺激。 烟暮雨说她太敏感了。 许为霜确实太敏感了,她们的xing爱中并不是没有过疼痛的给予。虽然很少,烟暮雨不喜欢弄伤她,比起残缺的美感,烟暮雨大概更喜爱她如一件艺术品般被摆弄成各种姿态的模样。 许为霜会因为痛而兴奋,譬如此时此刻,烟雨暮指尖滑过她冒出血珠的耳垂,她疼得颤栗不止,双腿之间却已有了湿润的触感。 “去吧,好好表现,小霜。”烟暮雨笑着退后一步,示意许为霜可以离开了。 其她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化妆师还对许为霜鼓励:“我会帮你加油的!” 许为霜点头表示感谢,随后快步离开。 她脸色有些苍白,哪怕上了妆也被小十一注意到:“怎么了许老师?你不舒服吗?” “没事。”许为霜死死捏紧指尖,不断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的痛苦表露出来。 小十一有些不信,但许为霜完全没有要分享的意思,她一个新上岗的小助理,也不会去多嘴打听。 “啊,有您的讯息。”因为快入场了,许为霜的手机放在了小十一那,小十一听到消息铃声,屏幕显示来讯息的人是烟暮雨,小十一识趣的立即把手机递到许为霜手中。 许为霜接过手机打开,确实是烟暮雨的发来的消息。 【想看小霜哭出来。】 许为霜将屏幕熄灭,又重新递给了小十一。 “不回吗?”小十一惊讶。 许为霜目光幽幽,什么都不回应,只是朝着节目组的拍摄地快步走去。 小十一撇撇嘴,越发觉得许为霜难以相处。 幸好到了现场后助理不能再跟着,得演员自己进去等待试镜。 现场有很多人,导师相继亮相后说了一些官方鼓励的话,随后所有海选演员根据昨日的抽签两人一组依次进入导师的房间试镜,所有演员试镜结束,便直接当场淘汰一半的人。 许为霜一开始就被内定安排,会去洛沁的房间。这是施砚安排的名额,但洛沁不会配合她们,能不能晋级,最终还要看许为霜自己的实力。 许为霜好好准备了这次节目的试镜,她并不想失败,但此时却心烦意乱。 耳部的疼痛让她难以平静地思考,脑袋里的兴奋与每一次呼吸牵扯的痛感在不断撕扯着她。 她将头发放了下来,可以遮住已经发红微肿的耳垂。 她低着头,感觉这样漫长的等待,也是一种折磨。 幸好她的签比较靠前,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到她,与她搭戏的演员这时才站了过来,两人一起走进导师洛沁的试镜室内。 这个屋子是节目组临时搭建的,每一组演员在这里的表演都会投放到等待场馆内的大屏幕上。这样所有的演员都能看到每个人的表演的情况,也方便节目拍摄等待区一些演员的状态。 “葛竹和……许为霜,是吧?”屋内除了摄影师,便只有导师洛沁。 “洛老师好,我是葛竹,22岁,桥周电影学院大四生,参与过《海洋营救计划》等影视剧集。”葛竹经纪人之前不断提醒她要表现得活泼大方,足够显眼才可能被留下来。 不过她到底还是个新人,这段介绍是提前背过的,说得十分流畅,但说完后洛沁没接话,她便立马局促起来。 “很好,另一位呢?”洛沁在娱乐圈常开口就得罪人,曾被经纪人严禁说话。 是之前跟偶像爱豆夏薇歌一起去参加节目,让观众发掘出了她的搞笑天赋,经纪人才放她出来参加综艺的。 不过早些年洛沁还在做女配时因为说话不对出过很多事,所以哪怕如今观众只会觉得她说话就好笑,她也秉承着多看少说的原则。 “许为霜,六年前演过戏,前段时间演了一部网剧。”许为霜用舌尖抵着牙齿,试图缓解耳部的疼痛,随后慢慢说出这段话来。 “……”一旁的葛竹听完人都傻了,这可是在拍摄,居然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特立独行?给观众留下强烈的印象? 葛竹突然悟到了。 洛沁听到这介绍也一时无语,她当然认得许为霜,烟暮雨的合法妻子,相信这档节目里大部分的演员就算不认得人,也至少听过她的名字。 而且导师阵容里又有烟暮雨,节目组一定会拿她们做热度,许为霜这样介绍自己,不免会让人觉得她敷衍了事,或是因为烟暮雨的关系走后门。 不过洛沁倒是没什么感受,眼前有个比她还不会说话的,她很乐意见到,到时候一定得把这段拿给经纪人看。 “给你们的题目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再度重逢,五分钟即兴表演。”既然自我介绍完了,洛沁便直接报出两人要试镜的内容。 她对许为霜与葛竹的演技都不熟悉,两人之前的戏也都没看过,所以带着完全公平的眼光观看两人的演出。 两人有五分钟准备时间,简单商量了下便开始表演。 葛竹很紧张,她饰演的是妹妹,因为待在母亲身边,所以幸福快乐地长大了。 葛竹立即进入了情绪,她见到姐姐时便哭了出来,急切地走到姐姐面前,“姐,真的是你?” “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里?怎么这么瘦?妈妈一直记挂着你。”葛竹很聪明,她选择的人设不需要发挥很多,完全可以演自己,将一个学校出来的女孩形象自然展现出便是最好。 而许为霜则是站在原地,眼眸微阖,眼里溢出喜悦,却让人看不清她目光里的光芒。 葛竹朝她走来,她不仅没有迎上去,反而踌躇不安。手指与身体,都像是在抗拒妹妹的亲近。 但葛竹热情地拉住了她,她的眼不自然地朝一旁看去,又不由自主移到妹妹脸上。 妹妹拉住她的手关心她,妹妹的泪水落到她手背上,她的呼吸都变得不正常。 “我,我很好,过得很好。”许为霜张了张唇,说出的话却有些吞吞吐吐,最后扯动唇角,对妹妹扯出了笑来。 她的目光也在这时变得怜惜,抬起手指无声地替妹妹擦掉了眼泪。 可妹妹一直在哭,“你刚不见的时候,妈妈每天都在半夜哭,躲起来偷偷地哭。我问她姐姐怎么不见了,她说她有罪,把你弄丢了。” “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你怎么不回来?” 在妹妹眼中,姐姐记得回家的路,一定会回来,每天都在小院子的门口等待姐姐的出现,却始终没有见到姐姐回家。 “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过,你们搬走了,我问了好多人,找不到你们了。”姐姐慌忙地解释着,她的眼也泛起了红,眼泪聚在了眼眶里,痛苦与悲伤并不比妹妹的少。 许为霜说话的语气比葛竹虚弱,身体姿势与状态也演出了一种病态感。 洛沁十分认真地看着两人的表演,本以为会是什么新人的普通表演,没想到还会惊喜给她。 “没事了小竹,我回来,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了。”姐姐捧起了妹妹的脸颊,笑着说出承诺。 她脸上的情绪并没有妹妹强烈,但疲惫的状态,慢慢释放的轻松,对找到亲人的喜悦,全都杂糅进那双眼睛里,让人一眼就代入其中。 “好,我们,再也不,不要分开。”葛竹这会哭得有些接不上台词了,她说完这句直接猛地将许为霜抱住,干脆更大声地哭出来。 许为霜伸手接住她,但葛竹的动作太突然,指尖意外擦过了许为霜耳垂,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让许为霜一瞬出了戏。 她疼得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猛地闭上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表情不脱离表演的剧情。 【想看小霜哭出来。】 她的脑袋里倏然蹦出这句话来。 许为霜死死握紧了拳头,顺着葛竹的力将后者紧紧抱住,她脸上隐忍的神情崩溃,眼眶中的泪也终于坠落而下。 这一整段的演绎因这滴泪而变得精彩,姐姐这个人设所有的痛苦都在这滴眼泪里完全地诠释。 “很好!五分钟时间到。”连洛沁都不由得赞赏,“今天有许多优秀的演员来,但许为霜,你是第一个让我毫不犹豫想给予晋级的人。” 许为霜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整理好,她垂着泪朝洛沁看去,脆弱忍耐的模样实在让人痛心。 洛沁越发欣赏她,主动上前递了纸巾。 “谢谢。”许为霜的声音还是抖的,不仅是情绪,更是耳部火辣辣的疼痛。 “你的演绎很有灵气,情绪克制但更让人代入,演得很好。”洛沁说,“不过下次要专心才行哦。” 许为霜一顿,立即明白对方看出她方才出戏了,且没有直接说出来批评她,于是认真地对洛沁鞠躬表达感谢。 许为霜直接拿到了晋级,走出试镜间时便接收到许多羡慕的目光。 虽然她的表演已经结束,但因为这是真人秀节目,无论是晋级还是淘汰的演员都不能提前离开,所以许为霜得一直等到今日的拍摄完全结束。 耳部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她从现场的大屏中看着烟暮雨,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愈发无法忍耐。 终于熬到拍摄结束,小十一问她要不要去吃饭,许为霜立即拒绝,表示要直接回酒店。 小十一表示老板说啥就是啥,送走老板好下班。 “那许老师再见,我明天早上七点来喊你。”小十一把许为霜送到了酒店的房间门口,微笑着跟老板说拜拜。 许为霜点头回应,随后打开了房门,独自走进屋内。 可她没有料到,屋内早就有人,烟暮雨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小霜回来了。”听到开门声烟暮雨转过了身子,微笑着朝门口的许为霜望去。 她身后是夏南市城市的夜景,灯光点点,仿如夜空繁星。 她笑得实在好看,眼角的泪痣也融入了星星中一般,熠熠生辉。 许为霜这才记起,小十一入住第一天就说过,这间房她要与烟暮雨一起住。 她抬头与烟暮雨相视,后者虽然在笑,眼中却满是危险的气息。现在只有她们两人了,烟暮雨的面具也彻底摘了下来。 许为霜的呼吸又变得混乱,但她并不是惧怕烟暮雨。 “别愣着,过来,我看看你的耳朵,还疼吗?是不是发炎了?”罪魁祸首从柜子上拿出早就买好的药,说着关切的话语,诱惑着许为霜到她的陷阱中去。 许为霜在这种时候尤其了解烟暮雨,烟暮雨在试探她。 白天故意做那种事,发那种讯息,都是在试探她。 因为她们本该结束这样的亲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联系在一起。 许为霜忍耐了化妆间里的疼痛,是烟暮雨第一步的试探。 那时许为霜没有拒绝。 她带着烟暮雨给予的疼痛,度过了节目的整个拍摄。 如今烟暮雨再一次试探她,试探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许为霜自己也不知道。 她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烟暮雨眼前,看到了烟暮雨不加掩饰的戏谑。 “我想念你的身体。” 许为霜抬眼,看到了烟暮雨眼中赤luo的占有,听到了烟暮雨的声音。 她无法抗拒。 加重的呼吸代表着她的情绪,她缓慢地伸手脱下衣物,遵循着烟暮雨的命令。 她赤luo的站在烟暮雨眼前,却独独留下了颈间黑色的蝴蝶项圈。 像是在向烟暮雨证明,她还是那只听话的小宠物。 第25章 “吻我,小宠物。” 许为霜知道,她与烟暮雨都越了界,她们都没有遵守当初的约定。 烟暮雨想要延续这段关系,至少延续两人的亲密行为,烟暮雨的态度明显是想要照旧。 而许为霜经受不住诱惑。 许为霜明白,烟暮雨是一个很好的掌控者,在这段关系中,无论是两人亲密时的掌控,还是对许为霜心理上的掌控,烟暮雨都表现得得心应手。 她一步一步试探着许为霜,时而占有,露出掌控的模样;时而温柔,让许为霜落入甜言蜜语中。 或许,连那雨中在剧院与许为霜见面时的迷茫与脆弱,都是她完美的计划。 她始终戴着面具,在许为霜眼前出现的任何一面,或许都不是真实。 许为霜不知道,她已经越来越读不懂烟暮雨,但她却又清楚地明白,烟暮雨要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烟暮雨要她。 烟暮雨说过,许为霜总是乖顺的,她们之间,契合着彼此所有的癖好,烟暮雨无需在许为霜面前忍耐克制任何。 能够将所有都在许为霜身上释放。 许为霜受她掌控,承受她的侵略,却又从不失去自我。 烟暮雨要许为霜听话,但更享受许为霜顺从后始终保留的冷漠。 这对想要掌控占有一切的人来说,是永无止境的征服,永无止境的乐趣。 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许为霜,也不愿失去这样完美的适配者。 在许为霜眼中,她们之间无关乎爱,却始终对彼此有着强烈的生理与心理需求。 对方就像是自己在阴冷黑暗中的唯一容身之所,满身肮脏的两人,都无法割除彼此的印记。 许为霜贴近了烟暮雨,后者拿着药要查看她耳部的伤势,即便许为霜此时已全身赤luo的模样,烟暮雨却还是一副温柔担心她的神态。 烟暮雨在戏弄她,许为霜知晓的。 烟暮雨也同样在关心她。 对方会给予她许多惩罚,会偶尔给予她疼痛,但总是不喜欢她受伤。 “有些发炎了。”烟暮雨撩开她遮挡的长发,对着她侧脸轻声说。 许为霜抿唇不语,她只觉得疼,尖锐的疼,慢慢变得火辣辣的,像耳部起了火,烫得她越发难以忍受。 但她忍了许久,忍到拍摄结束,已疼得麻木。 此时烟暮雨沾了酒精消毒,疼痛变得强烈起来,许为霜疼得闭上眼,chuan息声不断加重。 等烟暮雨终于上完消炎药,怜惜的吹了吹她的右耳,微微的凉风带着烟暮雨身上的幽香,飘入许为霜鼻息。 许为霜一直喜欢这股香味,她用过与烟暮雨同样的香水,却只能在烟暮雨身上找到这种味道。 烟暮雨的呼吸也随着这股香气飘到了许为霜面前,许为霜抬眼看去,入目的是前者含笑的眉眼。 “吻我,小宠物。”她手指勾住许为霜脖颈上的黑色项圈,将许为霜拉到了眼前,轻声说。 许为霜是被驯服的宠物,所以会乖乖地听话。 她前倾一些,含住了烟暮雨的唇,后者无条件地接纳着她,启了贝齿,邀请她进入更深的地方。 许为霜是被调教好的宠物,自然明白主人的意思,毫不犹豫,将烟暮雨深深吻住。 柔软的触感,满鼻的馨香,灼人的温度。 许为霜瞬然迷失其中,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与烟暮雨紧紧相贴,对方身上的衣物不断蹭着她光洁的肌肤。 这种时刻很适合拥抱,她有一瞬想将烟暮雨抱紧。 可烟暮雨不允许她的行为,对方咬了咬她的唇,扣住她的双手,忽地退开。 许为霜还未从亲密甜美的吻中抽离,迷茫的朝烟暮雨看去,后者轻舔着唇,看着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许为霜看不懂,但不懂也没关系,她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 乖乖听话的人总会得到奖励。 她看着烟暮雨,仿佛真的是一只宠物,只有得到了主人的命令才会有所行动。 烟暮雨喜欢她这样,拉着她走到床边,随后把她按在床上。 许为霜上半个身子摔进了柔软的被褥,并不会疼,但烟暮雨紧随而来,死死掐住她后颈的双手,却让她感觉到疼痛。 烟暮雨用了很大的力气,死死掐住她脖颈,因为是从后面用的力,手指的指腹正好按在她喉咙的位置。 这样的动作让许为霜更加痛苦,因为全身在被褥中下陷,她不得不抬起脑袋一点,来支撑自己,但烟暮雨又正好卡死了她的喉咙,迫使她感受到更加强烈的窒息。 并且烟暮雨并没有打算循序渐进,一开始就用了很大的力气,强迫着许为霜的身体进行本能的应激反抗。 许为霜下意识地挣扎,想要撑起身体,想要掰开烟暮雨的手指,但这样的反抗只维持了五秒,在烟暮雨整个人压上来咬住她后颈时,她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小霜承受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烟暮雨见她安静下来便更加大了力度。 不过即便如此,也再也不会得到许为霜的反抗。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待许为霜,再会克制的人都会有本能反应,许为霜很早就学会在痛苦时压抑自己的本能。 但烟暮雨依旧觉得不够,她让许为霜反复经历着突发的袭击,一次一次,来教化许为霜在突发情况暴露出本能反抗时,依旧会下意识地顺从她。 只有她。 她身上的味道,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她要让许为霜完全记住这些,让许为霜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刻进血肉里。 烟暮雨不喜欢弄伤许为霜,但有时候疼痛确实会让对方记忆更加深刻。 她不介意对许为霜进行更加深刻的调教,六年前她能掌控许为霜,如今同样可以。 这一次,她要制定新的规则,不会再允许许为霜逃走。 烟暮雨早已无法承受眼前这人离开,她早已将许为霜视作生命的全部。 烟暮雨低头凝视着身下因为窒息而痛苦不堪的人,她整个人都快要昏厥,却没有一点反抗的动作。 她的训从已克制了生理,她此刻像是将命都交给了烟暮雨。可烟暮雨却知道明日她醒来,依旧会离开。 烟暮雨阴沉下来,看着许为霜已经控制不住生理的反应,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声音。 这是窒息导致气门受到压迫而响起的异常声音。 这表明许为霜已到了极限。 烟暮雨重重的chuan息,终究在这一刻松开了手指。 她在许为霜眼中看到了兴奋,这种情况下流露出的最原始的兴奋感,直白,热烈,是许为霜的欲望。 真好。 烟暮雨痴笑着拉起狼狈不堪的许为霜,再度压了上去,再度给予后者窒息。 许为霜离不开这样的欲望,真好。 这样她们彼此之间,便永远不会结束。 …… 节目正式的录制是在下个周五,会直接采用直播的形式,而海选的内容则是作为先导片提前两天在平台播出。 并且会建立演员的投票通道,观众可以给喜欢的演员投票,若是支持的演员被淘汰,复活赛时得票率靠前的演员便能得到参加复活赛的资格。 而随着先导片的播出,本就备受瞩目的节目再次在社交网站上掀起火爆的讨论热度。 烟暮雨的人气很高,加上这次50位演员现场直播表演的形式足够新颖,瞬间吸引了大量的观众。 节目组还有意宣传烟暮雨与许为霜的关系,毕竟烟暮雨结婚六年,可从来没有带伴侣公开出现过,甚至几乎拍不到她们私下同行,所以前段时间烟暮雨带许夏频繁出席节目才会被各大媒体狗仔造谣。 但也因为这层关系,节目官宣名单时就有不少人说许为霜是烟暮雨硬塞进节目的。 否则她一个六年没演戏,最近只有一个小网剧的无名n线小演员,凭什么能上这档节目? 大家都知道这节目会火,挤破了头皮想上,许为霜占了位置,还没有傍身的作品,自然会成为首要攻击对象。 连带着烟暮雨也受到了一点牵连。 烟暮雨虽然在外的口碑很好,但粉丝多,黑粉自然也就不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烟暮雨毕竟有实力有人气高,在娱乐圈里也有着地位,媒体不敢得罪得太过,粉丝群体也有组织,很快就控制住了不好的舆论。 只是许为霜没有这些,哪怕施砚已经让公关帮她控评,但还是抵不过别家找到了宣泄的靶子,将枪口对准了她。 更重要的是,施砚不想烟暮雨被这种事牵连太多,所以认为两人都闭麦比较好。 反正她看过许为霜海选时的表演,节目组那边她也去沟通过了,不会故意乱剪辑许为霜,所以只要等到先导片放出,她们再给许为霜正名,一切都会容易许多。 “许老师,施砚姐说你这几天最好不要看社交平台,可以的话,社交账号暂时交给我保管。”小十一在海选结束后的第二日去找许为霜说的。 许为霜也听说了网上的一些情况,她本来也不爱看那些,于是直接把账号密码给了小十一。 这几天烟暮雨还要去忙,并不在酒店,许为霜没有其她的工作,只能一直住在这里等待节目正式的录制开始。 “许老师可以去夏南市的景区看看,我听说夏南市有个3A景区,这个季节正是景色最美的时候。”小十一建议道。 许为霜却是摇了摇头:“能帮我买一面全身镜吗?” “当然可以。”小十一虽是不懂她要全身镜做什么,但老板的想法你别多问。 小十一做事很快,许为霜上午要的镜子,下午小十一就让人给搬来了。 许为霜不想出去,也无心游玩,她让人把镜子放到窗边,等小十一离开后,心无旁骛地进行每日的基础练习。 林老师说过,她耽误了六年,想要再好好演戏,就要比别人更加努力。 而且许为霜比旁人更清楚她演戏的问题,比她人更是直接地感受到。 她很难出戏。 六年前演那部戏时她便用了很久的时间出戏,别人哪怕进入了角色,入戏很深,但只要有外界的干预都很快就能出戏。 她却不行。 她沉浸于那种角色让她完全改变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总是不喜欢自己,所以痴迷于变成她人的感受。 林老师说这是她的天赋,她以前不那么认为,如今因为练习能更好地出戏后,终于摆脱那种被角色与现实反复拉扯的痛苦后,她也终于开始正视这种天赋。 许为霜倒是安安静静地在练习,网络上此时却因为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本来她因为烟暮雨的人气和其她人乘机故意泼脏水才有了讨论,许为霜本身没什么人气,六年前的那些粉丝也早就剩不下多少,剩下的也不可能为她冲锋陷阵。 再说网友骂的也没错,说她没作品,确实六年都没演戏了,最近的那部小网剧低成本,烂剧本,纯给两个主演嗑cp用的,许为霜演的那个配角,也看不出什么演技来。 加上她的定妆照和节目组露出的几个镜头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都没表情,不少人看着就说她这副面瘫的模样能演好戏? 骂声一片片的,开始倒还好,只是关注节目的人骂,没过多久却突然冒出一个爱豆,转发了许为霜演的小网剧的剧照。 小爱豆是最近演古偶剧火的,转发了许为霜的剧照后,还配文:可是姐姐真好看。 这爱豆平时就喜欢追这种剧,她粉丝都知道,还拍到过她在训练室练舞时,一边活力四射地跳舞,一边手机放着搞笑小网剧播放。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与许为霜相关的内容,没法不让人觉得她是故意为之。 她的粉丝还想维护一下,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了美女,有感而发一下。 不过网友可不会放过她,涌进这条转发的评论区,谩骂她连这种没演技的资源咖都支持。 小爱豆的粉丝见姐姐挨骂,顿时坐不住了,直接下场跟路人开撕,导致本来只是在节目圈子里的谩骂上演到了圈外,许为霜先前演的小网剧也被人恶意截取其中的片段,来证明她如今演技很差。 许为霜挨骂总是会牵连到烟暮雨,烟暮雨的粉丝也不乐意,凭什么我姐姐什么都没做,要因为是许为霜的合法妻子就平白受牵连? 说白了还不是许为霜没能力吗?怪烟暮雨做什么?这不是摆明了节目组故意搞事把两人都请来做话题吗?说不定这场对许为霜的骂战还有节目组的推波助澜。 最后这事都闹到整个网都知道了,连峡宁剧院的人都知晓了。 陈欣不怎么玩社交平台,剧院其她人在说许为霜被骂的事时被她听到,这才了解到许为霜离开剧院是去做什么了。 陈欣皱着眉翻了翻网上的言论,不少人将许为霜说得一无是处,毫无演技,连她六年前的最佳女配奖都给剥夺了,说是导演的能力,她不过是沾了大导演的光。 陈欣看着实在气不过,上网帮许为霜说了话。 这一开麦,这件事的热度便更加火爆。 峡宁剧院虽然不在娱乐圈混,但很有名,稍微了解过的都知道,剧院最近换了主演,还是剧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台柱,足以让许多人关注到。 陈欣用的不是官号,但她的私人账号也有很多人知道。 【我的姐姐呢?我是不是眼花了?这是谁上了我陈姐的账号?】 【不是,怎么还有人帮许为霜说话的?资源咖连剧院都有人?】 【楼上别乱说,我陈姐八百年不上社交平台,一直好好演话剧,根本不参与娱乐圈。】 【两人估计认识呗,许为霜是烟暮雨老婆,认识一些圈内大佬很正常吧,陈欣只是不懂娱乐圈这些复杂的东西,以为只是出来帮朋友说句话。】 【楼上好一个不懂,冰清玉洁是吧。】 【只是参加了一个综艺的海选,就已经是资源咖了吗?】 【有烟暮雨在,海选包过的啊。】 【讲道理,烟老师对演戏的态度一直都很认真,应该不会让老婆来毁了自己名声吧。】 【别带烟老师谢谢,跟烟老师就没关系,节目组搞事而已。】 【先导片播了再说也不迟,万一许为霜要是表现得很好呢?】 【楼上是没看她前面演的那个小网剧片段吗,面瘫式演技?别逗我笑了,还不如夸她好看呢。】 【有一说一,确实好看。】 【都长成那样了,没演技就没演技呗,我就爱看美女怎么了?盯着那张脸就够我心情愉悦了。】 【资源咖恶心,滚出节目,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 “这大概就是那些人在背后这么起劲的原因吧。”施砚让许为霜别上网看这些东西,她自己却是得随时盯着的。 烟暮雨自然也会看,施砚也不是很清楚烟暮雨的态度,她一开始也没想到许为霜这事会闹得这么大。 但施砚依旧不建议烟暮雨出面,先导片还有三天就放出来了,许为霜又没被挖出黑料,不可能真把她退了,何况—— “那些人也不是要她的位置,只是想逼你表态,从你身上撕点资源下来。”施砚冷着脸对面前的烟暮雨说。 哪怕烟暮雨为了保护老婆放点资源出去让她们收手,那点东西也不过是烟暮雨根本不想要的。 “你处理就好。”烟暮雨很信任施砚的能力,并不会在这种事上与施砚有争论。 施砚点点头,联系团队去评估哪些资源能给出去,哪些资源是那些人想要的。 不过她也不会白给,施砚做经纪人这么久,可不是能让人随意欺负到头上的。 这回拿了她的东西,下回要让那些人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这边施砚在忙着,把那些人摆平,网上的舆论倒不急着表态,等先导片出来自然会有个反转,到时候再趁着反转推高许为霜的演技。现在的舆论越差,那会的反转便会越让人惊艳。 “咦?许为霜认识柳月白?”施砚看着网上的信息,不解地皱眉问烟暮雨。 柳月白是近几年很优秀的新锐导演,拍了两部剧,两部爆*火,今年刚拍了部电影,电影也火了。 虽然赶不上那些影视圈的大佬,但票房与口碑的双重保证,她无疑是如今风头最盛的导演。 加上柳月白长得很好看,不输给娱乐明星的外貌,让她的个人粉丝也极多。 施砚没想到这位新锐导演也要来凑热闹。 “不知道,没听她提起过。”烟暮雨也拿出手机翻到了对方的发言,心头忽地一沉。 【她无人能及。】 柳月白发了这话,配图是许为霜六年前获得最佳女配上台领奖的照片。 那张照片中,许为霜一袭礼服,还是稚嫩年轻的相貌,却已能让人看出她光彩夺目的模样。 她站在聚光灯下,宛如被金色的繁星环绕着。 她那时的眼睛还没有变得沉寂,眼中干净,清透,比高山的清泉还要洁净。 烟暮雨盯着这张照片,盯着柳月白的发言,目光一点点冷得彻底。 …… 网上的世界纷纷扰扰,但许为霜一点都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小十一让她别看,她就一点也没看。 小十一本来还担心她会忍不住,实在是没想到许为霜不仅没看,连门都不出。除了每天维持身体的基本进食需求外,她几乎不出去,一直在屋子里练习演技。 小十一好久没见过这么纯粹的人了,虽然她还是觉得许为霜有点难以相处,但至少认可了对方工作的态度。 并且表示有许老师这样的恒心,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呢。 终于到了节目正式录制的时候,小十一带许为霜到了录制的地点。 选手与导师的化妆间依旧是分开的,这次后台准备的时间很多,烟暮雨照旧唤了许为霜去她那里。 小十一尽职尽责给许为霜带路,虽然心里吐槽烟老师这么想老婆吗?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跟老婆见一面吗? 她是不懂结婚六年的妻妻怎么还这么腻歪,只能默念着“小小打工人,莫得感情”。 几个导师倒是在一个化妆间,不过每一期都会有一位飞行嘉宾,节目组到现在都没公布是谁。 没想到此时被她们给遇到了。 “许老师,她是柳月白导演。”小十一怕许为霜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赶紧小声地提醒。 许为霜停在原地,看着前边走来的那人,呼吸骤然停止,全身都僵硬住。 “小霜。”柳月白走到她面前,轻声唤了她,“好久不见了。” 许为霜忽地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就不用听见对方的声音。 曾经的一切随着柳月白的声音浮现在脑海,她感觉四肢忽然变得麻木,快要无法支撑住她的身体。 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重,连一旁的小十一都有所察觉到。 “六年没见了,都不会跟姐姐打招呼了吗?”柳月白无声地笑道。 许为霜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涌上来酸楚,堵在她的嗓子眼,压抑着她的呼吸,难受得让她想要发出嘶吼与尖叫。 大脑一遍一遍地在对她发出痛苦的警告,那些痛苦的记忆,又要出现,又要将她吞噬掉。 她无法站在这里,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许为霜,过来。” 这时,终于有个声音打破了此刻的一切。 是许为霜无比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里含着笑意,却又带着命令的口吻。 许为霜忽地抬头,不用再考虑任何,放纵着身体的本能,朝着后方的烟暮雨走去。 她越过了柳月白,柳月白随着她的动作转身,与不远处的烟暮雨对视上。 第26章 柳月白只是病了。 许为霜是个孤儿,她在五岁时被柳家收养,她长得好看,不止一家人想要收养她。 但她最喜欢的是那个一头黑色微卷发,总穿着浅黄色衣服的温柔阿姨。 她很喜欢那个阿姨,对方说话温润缓慢,是唯一能让她完全听清,听懂的人。 别的人都说到了新家会给她买很多裙子,买很多玩具,只有那个阿姨说,家里有个跟许为霜一样大的女孩,会做她的姐姐,会跟她一起玩,会保护她。 许为霜好奇阿姨口中的姐姐,直到有一天阿姨把小小的柳月白带到了她的眼前。 许为霜一直记得那天,对方穿着红色的裙子,她没有那样的裙子,鲜艳,夺目。 柳月白看到许为霜时飞快朝着许为霜跑来,热情地牵住许为霜双手,脸上洋溢着比那时的太阳还要绚丽的笑容。 许为霜从未忘记过那日柳月白的笑颜,柳月白就像她生命中的永远燃烧的太阳,带给她所有的温暖。 柳家很好很好,她是柳母与柳月白想要个妹妹,而万分期待之下来到的这个家里。她们对新成员许为霜,给出了所有的爱意。 许为霜小心翼翼地接受着这份突如其来浓烈的爱意,一点点变得贪心起来。 她好喜欢妈妈每日下班回家后一定要抱着她们亲吻的行为,好喜欢家里阳台上养得漂亮的雏菊花。 好喜欢她们一家三口每月会在假期日去小旅游,好喜欢妈妈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好喜欢柳月白逗她开心时的笑容。 许为霜贪婪地想要一切都能永远地拥有,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们。 这是心甘情愿所做的事,哪怕被妈妈发现了,让她不要再这样,许为霜也并没有听话。 她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大家都以为她乖巧懂事极了,但她一直都不是个听话的人。 她明白,这是她应该付出的,她从来都没有理所当然得到的资格。 在孤儿院中,因为长得好看,许为霜被不少家庭看中,孤儿院的小孩早早成熟,早已丢失了孩童的天真无邪。 她被人忮忌,所以受到欺负。 许为霜始终坚信,她们这种被遗弃到孤儿院的小孩,是不会被幸运眷顾的,上天给予她们的美好,都需要她们付出同等的代价。 而这个想法在她高中时期得到了证实。 柳月白跟她告白,说喜欢她。 她很喜欢柳月白,不知道那种是不是柳月白想要的喜欢,听到柳月白所表达的爱意,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思考自己对柳月白究竟是何种感情,而是若是妈妈知道了,会不会对她失望? 甚至于她此刻若是拒绝了柳月白,对方会不会从此与她疏离? 无论哪一种情况,许为霜都不敢接受。 她想那个三口之家里谁都不会缺席,她们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想失去。 “我不想现在就知道答案,我们还要好好学习,等高考结束后,再告诉我吧,小霜。”柳月白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依旧如以往那样,让她感到温暖。 许为霜沉默地蹭着柳月白的掌心,假装一切都没有改变。 许为霜崇拜柳月白,后者什么都做得很好,人际交往,学习,运动,爱好。 她是人群中的太阳,所有人都喜欢她。 许为霜总是讨好她,很听她的话,学她的模样,努力跟她考进同一个尖子班。 柳月白说要考导演,还说许为霜这么漂亮,以后做导演了一定要先拍许为霜,许为霜要成为她镜头里的第一个女主角。 于是许为霜决定做一个演员。 哪怕她并不知道演员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演戏。 柳月白喜欢就好了。 她依旧不明白自己对柳月白的情感,却还是在大学时接受了柳月白的再次告白,只要柳月白答应她不告诉妈妈这件事。 这样她们还是那个幸福的一家三口,她心中的疑惑与割裂并不重要。 许为霜与柳月白的恋爱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纯洁,她们的亲密只停留在牵手与拥抱的程度。 一是两人都是初恋,难免青涩;二是两人亲密时,柳月白始终觉得许为霜并不快乐。 “小霜,你不喜欢吗?”柳月白总是这样问许为霜。 许为霜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但她心甘情愿地顺从着柳月白。 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她想要变成柳月白想要的样子。 “第一次紧紧抱你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整个人都感觉要燃烧了一样,我好喜欢那种感觉,也好喜欢你。”柳月白对她说。 可她们儿时也经常拥抱,许为霜感受不到两者有何不同。 “我也喜欢你。”许为霜总是这样回答。 可柳月白却始终没有与她再进一步。 有次两人放假回家,柳月白拉着她躲在房间里突然想要亲吻她,屋外妈妈的声音传来,喊着她们的名字,柳月白恶劣地笑着,说自己心跳加速,这样的感觉好刺激。 可许为霜只觉得惊恐,她害怕妈妈发现这一切,害怕如今的平静被打破。 她求着柳月白快些,那是她第一次主动,主动亲吻在柳月白脸颊。 柳月白沉醉于此,此后总是要求许为霜主动给予亲密的行为。 只是牵手,拥抱与亲吻,只是这种程度许为霜都可以忍受。 许为霜全都照做,她顺从着柳月白所有。她不在乎自己对柳月白是怎样的情感,她在这段关系里能得到快乐。因为柳月白快乐,因为妈妈快乐,所以她也会快乐。 就这样一辈子,许为霜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一生。 但即使她这般努力了,老天还是不肯眷顾她。 许为霜在大学时因为长相与专业出众已经有一些小的工作了,妈妈害怕她年龄太小被娱乐圈那些脏东西坑害,干脆直接做起了她的生活助理,在她需要出去接工作时陪着她。 她永远记得那天,天气很好,舒适的温度。抬头看见的天空是蔚蓝色的,飘远的云朵,一切都像是画中的景象。 那天妈妈开车带她去试镜,那会时间还早,许为霜难得任性一回,让妈妈绕远路要去买一样东西。 她想不到这次的请求会是她人生最后悔的决定,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程是妈妈生命终点的路。 是一辆黑色轿车失控撞向了她们,那辆车里的女士被卡死在了车里,没等到救援就断了气。妈妈受了重伤,与许为霜一起被推进了急救。 许为霜活了下来,也只有她活了下来。 她无法忘记妈妈抓着她的手,满脸是血,用最后的力气说:“你跟月月好好的,你们以后好好的。” 柳月白接到消息后赶来医院,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许为霜将一切都怪于自己,若不是她要妈妈绕路,她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躺在急救室内,怨恨老天为什么要夺走她的一切。 “不是你的错。”柳月白紧紧抱着她,擦掉了她的眼泪,一遍一遍告诉她,“姐姐以后会照顾你。” 柳月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休学了一年,安慰许为霜,处理妈妈的身后事,回到柳家面对那些并不喜欢她们的柳家长辈,只为了争取到她们之后几年上学和生活的费用。 在一年的时间里,柳月白变得越来越沉默,她从来不说在柳家经历了什么,只是偶尔紧紧抱着许为霜,许为霜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疲惫与麻木。 许为霜想与她一起休学,她们不要去求柳家,她去拍戏挣钱,以她的外貌条件,会有很多机会。 “不行,小霜好好上学,好好接正经的戏,不要想钱的事。”柳月白总是这样说。 柳月白从妈妈死后便独自撑起了这个家,她不允许许为霜过问她在柳家的事,也不允许许为霜帮助她。 在发现许为霜想偷偷接些不好的剧来赚钱时,柳月白第一次对她发了火,甚至管控了许为霜的工作行程。 “我不要你帮忙,小霜,我不需要你来帮忙。”柳月白直视着她的眼睛,要她好好听话。 许为霜那时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哪怕柳月白想要变得坚强,也不意味所有的一切都要她独自承受。 但她没办法对那时虽然在笑,却目光幽冷的柳月白说“不要”。 她听着柳月白不断说出的“不需要你的帮忙”,眼神完全黯淡下去。 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妈妈忌日那天崩塌。 那天柳月白没有出去,她不愿去妈妈的坟前祭拜,拒绝听到有关妈妈的一切信息。 她呆呆坐在沙发上,目光无神地将许为霜紧紧抱住。 许为霜任由她抱着,哪怕柳月白力道大得将她勒疼。 许为霜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阳台上已经枯萎的雏菊,她们很久没有回到这个家里,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了。 这时柳月白开始亲吻她,亲着她的眼,亲着她的脸。柳月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她亲昵了,连简单的拥抱都已经许久没有过。 许为霜麻木地回应着,胸腔里心脏的跳动都不曾有一丝变化。 “你爱我吗?”柳月白捧着许为霜的脸问,“真正的爱,不是作为家人。” 许为霜努力地想要自己表现得愿意,她说:“我爱你。” 可今日的她,脑袋里只有妈妈死亡的阴霾,她的演技是那样的拙劣。 柳月白盯着她的眼睛,突然拉开了她的衣服,指尖落到她胸前,笑起来的模样仿若下一秒要完全碎裂了一般:“你愿意给我是不是?” 许为霜本能的生出了害怕,但她拼命的忍耐住,迎着柳月白的手指,贴到自己的身体上:“我愿意,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可柳月白已经看到了真相。 她忽地大笑,又忽然哭出来,随后站起身,将许为霜粗暴地压在身下,大声地对许为霜质问:“就算我现在要你求我上你,你也愿意是不是?!” 许为霜惊恐地望着她,却又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敢将她放开。 “我求你,姐姐,求你。”许为霜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顺应着柳月白所有的要求。 她只想要柳月白开心,她不敢想象连柳月白也离开这里。她可以做任何事,所有的一切,她都心甘情愿。 可当她说完这话,柳月白却将她狠狠推开,站在昏暗的客厅里,盯着许为霜凄厉地大哭起来。 柳月白在柳母死后一直强撑到现在,除了到医院领走柳母尸体时,她再也没有流过眼泪,她把所有的泪水与痛苦都憋进了内里,直到此刻彻底地崩塌掉。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今天她知道许为霜从不曾爱她。 她已经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是许为霜死死地将她拉住,拼命地求她留下。 她低头朝着许为霜看去,后者半跪在她脚边,死死拽着她的手,衣衫不整,卑微又慌乱。 柳月白的眼泪不断下坠,她看着许为霜,说出明知是错却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我一直都怨恨你。” 柳月白痛苦地闭上双眼,这句话像是一道咒语,说出口便会将她身体里的魔鬼完全释放。可此时此刻她只想发泄,对许为霜发泄一切。 “我一直都恨你!恨你为什么要让妈妈绕路,恨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恨是不是你抢走了她活下来的机会……” “恨我为什么要爱你。为什么连想象如果死的人是你,也还是让我痛苦。”柳月白崩溃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嘶吼着心底肮脏的念头。 这些都不是许为霜的错,她知道的,可她没办法不去想象,没办法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她不停的怨恨许为霜,又不停的谴责自己的思想。 她拼命地想要保护许为霜,又不断想象着如果许为霜死在那场车祸里。 她过不去,从妈妈离世那天起,她便被困在了痛苦之境,没有出路,无法逃离。 许为霜听到了她的话,抬头凝望着她,眼中的温度一寸寸变得冰凉,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瞬破裂。 许为霜的眼眶中聚起水光,宛如细碎的透明钻石,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但她却安静了下来,她望向柳月白,十分平静地说:“死的人应该是我。” 被困在那一天的人不是只有柳月白。妈妈的死,就是许为霜的过错。 是她那次的选择,造成了那场车祸的结果。 她每时每刻都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那样妈妈与姐姐就会为她哭泣,她的相片会留在家里的某个角落。 然后终有一天,她们的悲伤与痛苦会消失,许为霜会永远留在她们的记忆里,会永远被她们爱着。 她凝视柳月白的眼睛,在那双空洞的瞳孔中已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那现在你就去死好了。”柳月白低下头来,漆黑的眼眸中是一片死寂。 她们看着彼此,却再也无法在对方身上找到生机。 柳月白伸手掐住了许为霜的脖子,张开唇,发出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们一起去死好了,一起去找妈妈。” 她说完手指不断收紧,许为霜因本能开始挣扎,但又被她不断地压制。 慢慢的,许为霜的挣扎越来越小,直到大脑缺氧,四肢已开始麻木。 那一刻,她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被柳月白杀死,竟让她感到解脱与快乐。 但柳月白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她猛然松开许为霜,盯着许为霜狼狈咳嗽的模样惊恐不安,崩溃地对许为霜尖叫着,嘶吼着。 许为霜回过了气,不断的咳嗽chuan息,眼前因泪水而模糊一片,却丝毫感受不到劫后余生的愉悦。 她再也无法控制的痛声大哭,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都被撕碎了,都彻底地烂掉了。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无法将柳月白放开,她将柳月白抱紧,乞求柳月白留下,不要丢下她一人。 从那天起,柳月白彻底地变了,许为霜越是顺从讨好她,柳月白就越是暴戾。 许为霜成了她的宣泄口,她也不再扮演什么温柔的好姐姐。 她对许为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许为霜恶语相待,甚至折磨许为霜的躯体,让许为霜经受痛苦。 她给予许为霜的只有刺痛人心的话语,只有越来越无法承受的疼痛。 日复一日,即使这样许为霜也不愿离开,她去学习那个圈子里的知识,用特殊癖好来掩盖柳月白恨她的事实。 即便柳月白再也没有与她亲密,不碰她,也不再与她亲吻。 可许为霜依旧这样蒙蔽着自己,她告诉柳月白她喜欢这样,告诉自己喜欢这样。只因为偶尔被折磨得昏迷前,能恍惚看到柳月白眼中对她的爱意。 柳月白只是病了。 她答应了妈妈,她们要好好在一起。 她们还在一起。 直到她被选中出演一部电影,那部电影让她得到了无数的赞美。她拿了奖,站在领奖台上,强烈的聚光灯晃得她眼睛有些难受,但她还是看到了台下柳月白对她微笑的模样。 许为霜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柳月白对她露出笑来,她渴求地望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恍如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柳月白的时候。 那天是妈妈与她来接许为霜离开孤儿院,许为霜还记得她的笑比那日的太阳还要温暖,记得她眼角下的泪痣,在许为霜眼中晃动,恍如盛放的向日葵花。 许为霜以为她们总有一天会牵着彼此重新回到家里,会将那个昏暗的屋子打扫干净,会让阳台上枯萎的雏菊再次开花。 那一刻,许为霜没有想到,等来的是柳月白说要与她彻底地分开。 柳月白说:“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从来都不爱我,我只是抱着幻想,折磨彼此。” 她说:“妈妈的忌日快到了,我们要努力往前走了。” 她说:“祝贺你,今后好好演戏,活在别人的赞美里。” 她把许为霜赶走,不允许许为霜再回到这个家中。许为霜拼命地乞求她,她却将房子卖了,然后彻底地消失。 许为霜找不到她,只认为她恨透了自己,恨到连许为霜最后一点容身之所也要剥夺,恨到连她们的家也要毁掉。 第27章 “许为霜,过来。” 许为霜听到了这声命令,像是在她无…… “许为霜,过来。” 许为霜听到了这声命令,像是在她无尽黑暗痛苦中突然亮起的灯塔,身周包裹住她的潮水在顷刻间全都退却。 许为霜错开了柳月白的身影,看到了不远处的烟暮雨,后者柔和的眼眸印在她身体上,周围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立即变为了春日暖阳下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水。 烟暮雨的身上总是温暖的,哪怕对方露出本来的面目,折磨她,疯狂地占有她时,也总是暖的。 因为那种情绪里,没有一丝对她的怨恨。 许为霜能感受到那种热烈的喜爱,烟暮雨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神情,喜欢她的顺从。 许为霜十分清楚,烟暮雨对她不是如柳月白那般的爱意,更多的是因为许为霜足够符合她想要的模样。 但这样的喜欢正是许为霜所需求的,那样纯粹,让许为霜不会有一点负担。 所以她总是能在烟暮雨那里寻到安宁。 柳月白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临时嘉宾与导师的化妆间挨得很近,她也认得烟暮雨的声音。 她低头无声地笑了笑,转身朝着烟暮雨看去,友好地朝烟暮雨点头。 烟暮雨在娱乐圈的口碑很好,不仅是在观众粉丝眼中,哪怕是圈内,对她也多是赞美。 说她演技好,咖位大却很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 柳月白知道她跟许为霜结婚的事,私下去仔细了解过烟暮雨,查到的资料都说明烟暮雨是个很好的人。 柳月白看到许为霜走到烟暮雨身旁,紧紧地挨着后者,下意识地依靠动作,像是在寻求烟暮雨的庇护。 柳月白眼神暗了暗,随后扯出笑来与烟暮雨打招呼:“烟老师,你好,我是柳月白。” 柳月白比烟暮雨小,加上烟暮雨的地位,她自然得尊称一声烟老师。 “柳导好。”烟暮雨也同样笑着回应。 她不愧是被誉为最深情的女人,笑起来眉眼含情,眼眸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眼角下的泪痣都晃得人沉醉。 但柳月白却对着那颗泪痣有些失神。 她与烟暮雨有一颗一样的泪痣,不完全在同一地方,但也是极为相似。 柳月白看着烟暮雨亲昵地拉住许为霜的手,柔着声音对许为霜关心。手指触碰到许为霜脸颊,怜爱又温柔地整理着许为霜额前的发丝。 她与柳月白打过招呼后便不再看向后者,只顾着与许为霜说话,一副不想被旁人打扰的模样。 柳月白能察觉到她微妙的敌意。 不过这也挺好的,说明她是真的喜欢许为霜,对许为霜有占有欲。况且就算是面对她这个伤害过许为霜的人烟暮雨也尽量表现得体面了。 柳月白理所当然地认为许为霜应该告诉了烟暮雨所有。 柳月白抿了抿唇,不想再打扰她们,于是开口告辞:“我得先去化妆了,那之后台上见。” “好的,台上见。”烟暮雨还是回应。 柳月白转身离开时扫了许为霜一眼,后者并不看她,只是冷着脸,目光幽幽,除了回答烟暮雨,不多说一句话。 柳月白见此只在心中叹息一声,随后转身走进了临时嘉宾的化妆间,消失在许为霜两人的视野。 许为霜依旧不看那边,直到烟暮雨支开了小十一,牵着心不在焉的她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 柳月白以为烟暮雨应该是知道她的,毕竟她与许为霜结婚六年之久,虽然外界很少有她们妻妻的消息,但方才看到两人的状态感情应当是好的。 柳月白自然想象不到许为霜与烟暮雨关系的复杂,而烟暮雨更是在此之前根本不知晓她的存在。 也不算完全不知,烟暮雨知道许为霜有过别人,只是许为霜当初要求了两人不深究彼此的过往,烟暮雨遵守了约定,从来没有私下调查过。 直到此时见到柳月白,看到许为霜对柳月白露出的神情,以及后者眼角那颗泪痣。 烟暮雨靠近了许为霜,眉眼低垂下,鼻尖贴近了后者鼻尖。 她动作亲昵,呼吸轻柔缓慢,身上带着一股令人舒心的幽香。 “等会要上台演戏,紧张吗?”烟暮雨不提起方才的事,也不提起柳月白,她本来让许为霜来找她就是想给对方一些鼓励,毕竟待会要面对台下许多观众,许为霜一直都不太适应那样人多的场景。 许为霜没想到烟暮雨什么都不问,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觉得合理,又觉得不合理。 烟暮雨确实没必要管她与柳月白有什么纠葛,她们不过是快要结束的交易关系。但烟暮雨又在轻声地关心她,知晓她可能不适应等会上台,知晓她此时情绪的不稳定,所以尽力地安抚她。 许为霜被烟暮雨这矛盾又混乱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安宁了下来。 在烟暮雨身边,她不需要去思考什么,对方是个完美的掌控者,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候掌控她。 许为霜接受着烟暮雨的亲昵,这正是许为霜此刻所需要的,任由烟暮雨一点点亲吻她的唇,任由对方双手钻入她衣服,轻抚着她的腰侧。 这样简单的抚慰让许为霜舒适,与烟暮雨肌肤相贴让她感受到熟悉与沉醉。 她回应着烟暮雨,吻到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依旧不愿分开。 还是烟暮雨察觉到她因憋着气而异常的声音,这才将她拉开一些。 两人抵着额头轻chuan着气,许为霜脑袋里热得有些缺氧,她还觉得不够,微抬下颚要去寻烟暮雨的唇,触碰到时,被烟暮雨轻轻推开。 “等会还要录节目。”烟暮雨平复着chuan息,叹息地说道。 是啊,等会还要录节目。 许为霜点了点头。 她只是觉得热,只是贪念此时的宁静,只是好想时间停在此刻,不用走出去,不用去面对别的人。 她与烟暮雨之间很少有这样眷恋的时候,而此刻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安心。她不想去想其中的缘由,这样就好,或许她们这样也挺好。 若是烟暮雨只需要她,不再去找比她更好的替身,或许她们也能永远这样在一起。 许为霜抬眼看到了烟暮雨深情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泛着一丝浅浅的水光,清丽温润,包裹着主人的柔情,也温和地将许为霜包裹进去。 许为霜常想,烟暮雨的真实是否也包括了这部分,不带一点攻击性,与她强势又偏执的一面如此割裂。但很多时候,很多人,看不出她这一面的虚假。 就如此刻,许为霜离得这般近了,还是只能感受到烟暮雨身上散发出的温暖。 她分辨不出此刻烟暮雨这面是真是假,她只是将烟暮雨抱紧,只是抬起头情不自禁地吻在烟暮雨眼睛上,让此时这股温润的气息彻底将她包围。 她们的呼吸交融,与她们每一次的激烈亲密不同,她们之间的气息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眷恋。 但烟暮雨却在此时倏然停顿住。 她抱紧了许为霜,不仅是因为对方忽然主动地亲吻,更是因为许为霜的吻正好落在她眼角的泪痣上。 烟暮雨只觉心口的热在一点点变冷,她克制着自己,不想在此时多做什么,但许为霜的气息涌入了她的身体,一寸一寸勾引着烟暮雨欢愉。 她们太熟悉彼此的触感,许为霜只是与烟暮雨浅尝辄止的亲吻便起了反应,烟暮雨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许为霜,此时亲吻着她,却并不想着她。 烟暮雨阖上眼,心口仿如被生生掏空,她不觉得疼,却那样难受,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该多说什么的,她与许为霜如今的关系已经摇摇欲坠,她不该多问任何不适宜的话语。 但她还是躲开了许为霜的亲吻,退后一步,露出真实的自己:“你将我当作了谁?” 却又不够真实,她对着许为霜笑,依旧温和,仿佛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烟暮雨不明白此时的自己,像是儿时那个无法克制天真地向烟老太太寻求公平的自己,明知不会得到善终,却依旧固执地要去尝试。 但她又知晓,那是弱者的祈求,只能狼狈地跪在地上,等待老太太的仁慈的低眸。 所以那时她拼命地抬起头,倔强地挺直腰,维持着那份可笑的尊严。 就如此刻她下意识露出的笑容,故作的轻松。因为她不愿让许为霜察觉到,笑容下那股已无法抑制的,愤怒。 许为霜,你将我,当作了谁? …… 许为霜在回到选手休息室后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心中回想着烟暮雨方才的话语。 烟暮雨那句问话让她稍稍吃惊,但烟暮雨并不要她回答。问完后也没有一点压迫的神情,不像是在问她,倒像是在调笑一样。 随后烟暮雨便岔开了话题,让许为霜差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烟暮雨确实问了,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柳月白,让对方想起了当年她不愿说起的往事。 许为霜知晓烟暮雨有时候占有欲很强,虽然她们现在已经决定离婚,但前几天才纠缠在一起过,许为霜也无法无视两人如今这复杂的关系。 她以为烟暮雨会介意的,但对方开始只是温柔地安抚她,并没有多说什么。问出那句话后,也不要她的回答。 许为霜是越来越看不懂烟暮雨,她不习惯深究缘由,便干脆将此事压下,不再多想。 何况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演员的她》从开始立项起便有了很大的讨论,提前发布的先导片更是火热,先前几乎关注节目的都在骂许为霜,其中自然是因为烟暮雨的关系。 不过有时候讨厌一个人便更会去关注她,挑刺一般要从她身上找到更多令人讨厌的地方,来让周围的人也一起更厌恶她。 现在很多黑许为霜的人便是这样的心理,先导片一上架比各家粉丝跑得还快,立即在每个镜头中寻找许为霜的身影。 也因为节目组本就想拿烟暮雨与许为霜妻妻关系做点流量,所以先导片中给许为霜的镜头很多,哪怕不是她演戏的时候,她也一直有各种其她演员演戏时插进来的反应镜头。 但很快有人发现了,许为霜她,根本没在看。 节目组剪辑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一点,还故意将几组镜头插进来,并配文:【*她究竟在看哪里?】 【她一直低着头呢,啥也没看,要不是偶尔还动动,我都以为她睡着了。】 【说不定是真困想睡觉了,只是环境不对没睡着而已。】 【搬个床来给你表演随时随地大小睡。】 【太抽象了,她不是来比赛的吗?看看她旁边的人多紧张?不愧是资源咖,就是超绝松弛感,反正不会被淘汰。】 【确实,前面一个演很好的演员因为稍微失误就被淘汰了,我更讨厌这个资源咖了。为什么她要是烟老师的老婆啊!烟老师那么敬业的一个人!】 【哎,楼上,哎,别说了。我柳导八万年不夸别的演员的人,说她无人能及呢,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等会就看看这位资源咖怎样的“无人能及”。】 这种弹幕还是老老实实从头开始看的,有不少人心急地直接拉到许为霜出场试镜的地方想证实她不堪的实力。 毕竟有时候就算她表演得还行,她们还是能找到理由黑她。 却没想到短短五分钟的表演,根本不需要有专业的鉴赏能力,就能直观地让人感受到许为霜的演技实力。 很多人说不出那种感觉,比起一些老演员,演技不错的新生代,许为霜身上更有一种能力,让观众下意识地沉浸其中,被完全代入进去。 她的眼神,她的肢体,每一步都极为自然,又透着不可思议的感染力。 并且她演戏时实在与平时的模样反差太大了。很多人其实第一眼不怎么会喜欢许为霜的外表,当然纯粹的颜值党除外。 她过于冰冷没有生气的外表气质,哪怕她已经尤为漂亮,依旧会让她人感到不好接近,疏离至极。 她整个人像是漂亮得过分的人偶,是放在展柜里的名贵品,人们只能隔着玻璃观赏,上前去真实地摸一摸都会觉得害怕弄坏了她而要赔钱。 但许为霜演戏时是极度热烈的,像是突然将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每一个呼吸都在倾泻着那强烈的情绪。 她的表演与她本人私下的状态完全相反,是活的,充满了生机与灵动,让人无法克制地被她吸引。 观众没有那么多专业的知识,只能从直观的感受上来分辨一个人的演技如何,只能从演员的感染力中判断对方的实力。 若许为霜只是单纯的演技好那些看不惯她的人还可以用误导人的说法,但看过许为霜这段极具感染力的表演后,很多人一时竟找不到话来污蔑她。 【真的假的?这是媒体说得演技不行?】 【虽然不是专业的,但短短五分钟的表演,让我看完心抽抽的人以前只有烟老师,如今加了个许为霜。】 【这实力进海选有什么问题吗?】 【终于能为我许宝正名了,她出道时就这么优秀,难道都忘记了她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拿下最佳女配吗?那会媒体还说她是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有实力不代表不是资源咖吧,这个综艺只是开始,后面不知道要抢多少资源。】 【有实力还叫抢吗?凭本事好不好,总比那些毫无演技的爱豆好!】 【只有我觉得那自我介绍很搞吗?许为霜不会其实是闷骚,内在很搞笑吧?】 【旁边真正的新人演员听完她的自我介绍都傻了,哈哈哈。】 【那我们洛老师可开心了,这娱乐圈终于来了个说话跟我洛老师能一较高下的人了。】 【楼上指不会说话得罪人是吧。】 【哈哈哈哈那还是洛老师无敌点,毕竟半个娱乐圈都被她怼过。】 先导片到后面还是有许多许为霜的镜头,不过越到后面骂她的声音越小,也有了人帮她说话。 当然这里有部分是施砚安排的水军,就是准备在先导片放出时洗白许为霜。 所以此时节目正式开启直播,弹幕上的许多言论对许为霜还算友好。 四位导师出现引起了现场观众与弹幕的一阵欢迎,随后主持人介绍起赛制的流程。 每一位导师加上邀请的嘉宾,每轮会决定上台的选手是否通过,得到四票通过的演员便能直接晋级到下一轮,得到一至三票的演员处于待定,最终由现场观众投票决定最终去留,而一票未得的演员便会被直接淘汰。 而每位演员会提前一天得到要表演的剧本,并在当天完成分角色与彩排,这十分考验演员快速熟知剧本并分析好角色的能力。 而提前录制的真人秀内容会在演员上台前先以视频的形式在现场播放出来,随后才是演员的现场演出。 这样做主要还是这个节目虽然重点是演戏,但同时也是一个真人秀综艺,自然需要演员私下的表现,同样也是为了每组表演之间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布置现场。 许为霜她们坐在后台是看不见前面的情况的,她这组被安排的上台顺序还算靠前,等了一会,便有人来叫她们准备。 与她同组的人一个是一直演配角的一位中年演员,叫蒋叶。许为霜看过她的戏,年轻时还演一些有灵气的女配角色,如今因为接不到女主,大多时候演的都是母亲的角色了。 而另一位叫庒诗桃,是爱豆转型做演员,爱豆时就还算有人气,转型演的两部古偶剧在公司的运作下都小火了一把,人气攀升了不少。 许为霜还记得自己走进练习室时庒诗桃便热情地起身招呼她,许为霜依旧冷淡,只是简单地与她与另一位中年演员蒋叶问好。 那会先导片已经播了,许为霜没看过,庒诗桃却是已经看过。节目组不会提前告知她们跟哪几个演员分在一起,得等人到了才会知晓。 见到是许为霜她心里就知道自己靠常规手段赢不了,甚至可能会被许为霜完全比下去。 于是故意不停地夸奖许为霜,再不动声色地把剧本里一个完全不讨喜的角色塞给了许为霜。 她是爱豆,很会哄人,也很会做表面功夫,想着哪怕许为霜拒绝也要让对方下不来台,要么最终遂了她的愿,要么让观众可怜她,来拉高自己的观众票数。 她计划得很好,哪怕节目组拍摄也看不出她有多大的问题,谁知许为霜并不接招,沉默地看着剧本,并不对角色的分配提出反对。 庒诗桃暗地里扯了扯唇角,看许为霜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轻视。 这种只会演戏的傻子,根本不懂一个不讨喜的角色会拉低多少观众分,就算演技好又有什么用? 【演员的她】是一档真人秀,演员不仅要注重演技,更应该注重的是如何讨到观众的喜欢。 只有人气高了,才会有戏可演,投资方才会对你青睐。 不过她还没傻到要去提醒别人,许为霜靠着影后烟暮雨呢,估计都看不上她这点手段。 正好,她们都一样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现场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请欣赏许为霜、庒诗桃、蒋叶三位演员的表演。”主持人的声音从前台传来,因为隔着距离,又是现场的话筒,传到后台时已经有点模糊不清。 许为霜抬眼注视着通往舞台的道路,被幕布遮住的出口,隐隐透出一丝光芒。 身侧的工作人员检查好了她们身上的设备,带领着她们走到幕布前。 台前是光芒万丈的,是所有视线的交汇之处,许为霜并不紧张,她只是感到奇妙。 或者说每一次演戏她都觉得奇妙,因为每一次她都能清晰地察觉到,她在一点一点将自己抽离。 变成另外的人,她将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仿佛不是在扮演什么人,而是她就是这样。 许为霜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演戏,别人说她演得很好,老师说她是难得一见的天生演员。 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自己是否有天赋,学习表演最开始也是为了柳月白所做。 但,她已经走到了这里。 : 出去之后,站在台上,烟暮雨会看到她的表演,那双温润眼睛里会涌出一股情愫,是许为霜上次与烟暮雨对戏时,后者不由自主涌现的。 对她成长的期待,又想要将她吞噬掉。 许为霜一直没说过,她最开始学表演时常看烟暮雨的录像,不过上学那会很多人都看。 老师也会拿烟暮雨的录像来做演技分析。 只是许为霜看到那些时与别人或许不太一样,她看着屏幕里烟暮雨,也产生过那样危险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烟暮雨演戏时的压迫,那股无形压迫让她不能忍受想要反制。 林老师说她是个矛盾的人,看上去那样听话,好像不争不抢,演起戏来却具有十足的侵略性。 与许为霜对戏过的人要不是全程被她掌握,要不是不断被她压制。她的表演宣泄而出,具有很强的压迫感,她也根本不理会搭戏的人是否能够接住。 后来她与烟暮雨结婚,她总是乖顺地待在烟暮雨身下,承受烟暮雨的肆意妄为。 她变得越来越听话,越来越不会对烟暮雨反抗。 但偶尔,她看到烟暮雨的戏。依旧会情不自禁地紧紧盯着屏幕,盯着那肆意展现着演技的烟暮雨。 许为霜会想象自己就站在烟暮雨面前,如那次剧院对戏一样,用尽手段给烟暮雨压制,最终彻底地吞掉她。 第28章 舞台的灯光暗下,又亮起,表演已经开始。 比赛所用的剧…… 舞台的灯光暗下,又亮起,表演已经开始。 比赛所用的剧本是以往的经典影视剧,根据舞台剧做了一些改编,但大致上还是保留了原本的剧本。 而许为霜所饰演的这个角色,之所以被庒诗桃这么不看好,主要还是在原剧中这个角色性格跋扈,是个完全没脑子的恶毒女配,纯粹的工具人角色。 原本演员在诠释这个角色时也几乎只演出角色令人讨厌的地方,毕竟为了服务于剧情,且给主角铺路,不需要这个角色有什么过多的表现。 但此时的舞台不同,她们拿到的剧本只有这一段,她们所要展现的也只是此时站在台上,她们三人的故事。 许为霜不需要去遵循原作中这个角色的定位,也不用管之前的演员将这个角色演得多深入人心,在这段故事里,她重新赋予了角色的性格。 她并没有改变原本的台词,只是换了语气,换了神态,原本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形象,变得骄傲乖张,灵动有趣。 她笑起来时眼睛眯起,整个五官都变得柔和乖巧。 她的每个神态都带着孩童般的率真,哪怕她说着威胁人的话,哪怕她扬起手中的鞭子,也让人觉得无害。 原剧里这个角色的年纪本就不大,只是之前的演员已经年近三十,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但演这个角色的神态还是过于锐利了些。 这才导致这个角色以前呈现的效果会让人无法喜欢。 许为霜抓住了这点,将角色更为天真的模样展现出来会讨喜许多,也更符合原剧中的描述。 当然并不是说之前的演员演得不好,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诠释,导演的要求也会影响最终的呈现,这个角色被之前的演员演得成了经典,留在许多观众的印象中了,便也是好的表演。 只是许为霜这临时改变的表演让庒诗桃一下失神,根本没能接住戏,一时整个人都慌乱了。 她出戏的表情太过明显,加上慌得忘了词,眼看这场戏就要毁掉。 许为霜却像是完全没受到影响一样,更加逼迫着庒诗桃,让庒诗桃本能地给出她想要的反应,这样竟巧妙地让庒诗桃接上了戏,让表演能够继续下去。 随后庒诗桃也反应过来,她已经完全被许为霜带领,被困在对方的节奏里。 但她无法挣脱出来,她的演技还不足以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自如地发挥。 庒诗桃此刻所呈现的演技已经有大部分是本能的反应,是被许为霜压制着,被许为霜逼迫出的。 不懂行的观众或许还会夸她一句演技不错,但在专业的演员与导演眼中她的表演已经毫无胜算。 庒诗桃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她开始还以为许为霜是那种只知道演戏的傻子呢,没想到心思比她还要恶劣。 而同组的另一位演员蒋叶,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基本功很扎实,也有过话剧的经验,在台上对于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很强。 与年轻演员不同,她们这辈演员对台词与剧本下的功夫很深,从许为霜神态与动作的变化中,蒋叶立即就想到了前者要做出怎样的改变。 她没看过先导片,不怎么用社交软件,对许为霜也不了解,只知道助理告诉她的一些简单的消息,是烟暮雨的老婆,多半是节目组会保下的人。 娱乐圈这些潜规则她看得多了,演戏这么多年,在这个圈子里待了这么久,对这种事虽然讨厌,但也已经麻木。 所以开始庒诗桃故意与许为霜为敌她也不加阻止,这两人都比她有背景,互相咬起来她乐得清静。 她上这个节目也不说一定要翻红吧,反正总归会有戏演,她确实也很喜欢演戏。 在这个组她是边缘人,年龄大了,没有人气,连话题都没有,她本来想着好好演完,能混一期就是一期,混不下去了经纪人也不会说什么。 但蒋叶实在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场戏,许为霜临场变了人设,庒诗桃直接卡壳到忘词。 简直灾难到极点。 等许为霜帮庒诗桃接上戏后便马上到了她的戏份,她经验足,很快明白了许为霜演的是什么,心中一面烦躁许为霜突然改戏的行为,不顾人死活,破坏规矩;又一面不由想这孩子真是敏锐。 蒋叶演戏时会分析剧本里所有相关的角色,连对手的台词都会记住。她是很典型的经验技巧派的演戏方式,对于许为霜所饰演的大小姐角色,她一开始便察觉到这个经典反派角色的修改空间。 节目组又没说不能对剧本改动。改好了,不仅讨喜,还会给观众带来反差的惊喜感。 而许为霜的表演,比她预想的还要精彩许多。 对方不仅完成了自己饰演的部分,更是在庒诗桃卡台词时及时引导让这段表演不会垮掉。 她看向许为霜的姿态,后者的相貌没有一点改变,虽然妆造上还是比较符合角色,但与许为霜私下的模样对比,此时看上去许为霜真的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双眼睛里像是没有一点杂质,只是此时剧中这个人。 蒋叶心中忽地涌出一撮小火苗,点燃了她心中早已枯竭的土地。 火光微弱,星星点点,却让她此时的躯体感到了热烈。 四十岁的人了,没红过,没演过主角,还在这谈什么演戏梦实在可笑,可蒋叶这么多年在这个圈子里沉浮,始终没有离开过。 许为霜那扑面而来的感染力如狂风暴雨般涌向她,她无法忽视,也不允许这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地压迫她。 蒋叶不由自主地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虽说她的表演是偏技巧型一点,但也会有十分入戏的时候,此刻便是。 与许为霜对戏的过程让她畅快无比,她完全沉浸其中,对着眼前这个并不了解的演员倾情表演。 等到三人的台词终于说完,等到戏终于演完,观众的掌声响起,蒋叶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她下意识朝许为霜看去,对后者的演技感到吃惊。 演到后半段她跟许为霜两人几乎是拉扯着庒诗桃在演,庒诗桃已经完全接不住,但始终被许为霜引领着做出正确的反应来。 蒋叶经验丰富,演技虽说比不上那些实力影后,但也绝对不差,她方才已经觉得自己有了八九十的投入,爆发的演技许为霜却能全程接住,甚至反倒还给了她一丝压迫感。 蒋叶深吸一口气,有些羡慕这小孩的天赋,又有些愉悦这回参加个综艺竟能如此畅快的跟人对戏。 不过她在这舒畅了,一旁的庒诗桃却是十分的不舒服。 庒诗桃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方才的表演有多差,若是不做点什么,她很可能第一轮就被淘汰,并且从此还会被打上演技差的标签。 这场表演根本不是她真实的实力,都是被许为霜害了! 她心头越想越气,但面上却装出委屈懊恼的模样。 也不全算装的,许为霜确实临时改变人设,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导致了失误,她心头当然委屈。 装出来的,跟真情实感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当场对着导师与观众落下泪来。 她还记得自己在镜头前,哭得压抑小声,像是害怕被人发现,赶紧抹掉眼角的泪珠。但收音设备就挂在嘴边,好几个摄像机正对准了她,她一点神态的变化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庒诗桃当然是知道的。 流了泪自然要有能利用的价值,柔弱会让她人产生怜惜的情绪,就算有人会觉得矫情,但也同样会有人可怜她。 “这是怎么了,庒诗桃怎么哭了?”在舞台上流泪还被发现,主持人很懂这种情况,赶紧指出这点。 主持人一说,所有人都朝庒诗桃看去。 庒诗桃立马做出闪躲的动作,伪装自己不想被拍到哭泣的模样。 但主持人接着追问,她便顺势露出自己因哭泣楚楚可怜的样子。 庒诗桃长相属于清秀乖乖女,人气爱豆嘛,是很讨喜的长相,她明白自己此时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委屈,不甘,还要有一点坚强。 “我不知道许姐刚刚演的时候怎么突然改剧本了,昨天彩排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她小声地说。许为霜比她大一些,她叫一声许姐,更显得她弱势一些。 但实际昨天彩排时她一直出错,三人基本没有完整的彩排过,节目组为了在视频不提前暴露正式表演的内容,是不是将彩排的内容剪辑进去的,只会剪一些彩排前的准备。 庒诗桃经常参加综艺,深知其中的套路。 而此刻她哭着这么一说,无疑是将矛头指向了许为霜,临场改变剧本,影响其她演员的发挥,若是故意的,那实在太有心机,必定会遭到观众与导师的不喜。 主持人耳机中立即收到后台导演的指令,转头看向许为霜:“庒诗桃说是刚刚临场改的剧本,是真的吗?” 许为霜眼帘微低,眼眸隐在睫毛的阴影之下,与方才演戏时的灵动不同,此时的她又变得十分安静,眉宇间还蕴藏着丝丝寒意。 薄唇微启,并不解释什么,冷冽如冰的声音缓缓吐出:“是的,我认为这个角色这样诠释更好。” 许为霜说得没错,至少在专业的导演看来她所展现的角色很好,让原本符号化的反派形象更加立体,但…… “那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对其她演员的表演造成困扰吗?还是说,你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在四位导师中存在感最低的视后秋舒这时突然开了口。 秋舒与烟暮雨不同,算是大器晚成的类型,出道时没有资源,前期一直混在各种烂剧里,没有出头。 她与洛沁也不同,洛沁虽然早期一直只演配角,但演技好,长相妖媚,很多角色都给人留下了印象。 洛沁前期不火很大的原因是资源太差了。洛沁在圈子里说话没情商,容易得罪人是出了名的,资源一直差大部分也都是自己作的,要不是她经纪人真厉害,恐怕早就没戏可演了。 后来运气好跟一个转型的顶流偶像搭上戏,又得到一个富家大小姐的青睐,跟大小姐成了闺蜜。资源一跟上,实力不俗的洛沁很快就在影视圈站稳了脚。 秋舒不喜欢她们,她是自己沾了满身肮脏才爬到如今的地位,却也仅仅是个视后。 无论是运气好被人捧着的洛沁,还是老天赏饭吃的烟暮雨,都像是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看她的眼神中仿佛都带着不屑。 而眼前的许为霜,更让她不舒服。 碾压同组庒诗桃的天赋,强势不顾她人的表演方式,临时改剧本的嚣张行为,还有烟暮雨保驾护航的背景关系,真是每一样都在秋舒的雷点上。 不过这样也好,许为霜的锋芒不知收敛,必定会刺伤自己。 她偏头朝烟暮雨瞥去,想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影后此时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面对自己的老婆,帮还是不帮? 无论哪样,都讨不到好的,秋舒乐见其成。 此时还是直播,秋舒的话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目光与镜头都对准了许为霜,只等着她的回答。 “会吗?”许为霜有些疑惑地开口。 她的神情冷冰冰的,脸上因为方才投入的表演渗出了一点薄汗,回答这话时疑惑的表情并不明显,但镜头一直怼着她,恨不得放大她脸上的所有的神情,所以即便是这样轻微的神态变化也被完整地捕捉到。 秋舒听到这话没忍住轻笑了声,随后不再讲话。 一个没人气、没过硬的作品,在这种比赛的场合说出这样炸裂的发言,足以毁掉她了。 就算有烟暮雨保她,但网上的言论堵也堵不住,烟暮雨硬要保她只会更加劲爆,甚至可能连带烟暮雨都受到牵连,这样足够秋舒开心了。 果然如秋舒所料,许为霜这句反问一出,直播的弹幕直接炸开了锅。 【这么狂?】 【无语,虽说她确实演得不错吧,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狂?烟影后都没她这么狂过。】 【没看出她演技多好啊,只看出了她心机重,临时改剧本陷害同组的演员,要不是桃桃太委屈没忍住哭了,这事大概就给她成功了吧。】 【楼上庒诗桃的粉丝别在这浑水摸鱼,你家什么演技刚才的表演还不够看清吗?被许为霜按在地上打。】 【人家许为霜狂归狂,真有实力的好吧,我就喜欢这样的。】 【是是是,都喜欢道德有问题的,临时改剧本陷害同组演员还能洗,真是开了眼界了。】 【人家又不会被淘汰当然狂了,反正有个坐在导师席位上的影后老婆保她。】 【资源咖真恶心,先导片时还有人吹她,这回烟暮雨还要保她吗?让她进下轮再祸害别的演员?】 施砚在屏幕前盯着这弹幕头都大了,实在没想到许为霜能搞出这样的事来,赶紧让人去找水军刷一下正面的言论。 但许为霜如今跟个新人差不多,没什么粉丝,大多数帮她说话的还是烟暮雨的粉丝,因为她是烟暮雨老婆,对她稍稍爱屋及乌而已。 是个人都知道这时候帮她说话会引火上身,而且有些人也觉得她这回答实在不让人喜欢,所以哪怕施砚安排了水军,也抵不过满屏咒骂她的话。 “接下来请导师点评和投票,第一个请烟影后说吧。”节目还在继续,节目组看热闹不xian事大,这种老天赏的流量,没理由不吃的。 烟暮雨听闻笑了笑,抬眼看着许为霜。 她了解许为霜,此时脸上虽然还是冷冷的,但微微蹙起的眉头说明许为霜已经知道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那话不对了。 许为霜在家太久,封闭太久,烟雨暮无奈地笑自己忘了教她小心言论。 不过也没关系,施砚会处理好,网友也很快会忘记这些。 有她护着,许为霜还不至于被这点小事影响。 烟暮雨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身旁坐着的秋舒,与嘉宾席的柳月白,唇角微不可察的轻轻扯动一下。 只是,有太多人盯着许为霜了,真让人不舒服。 “庄庄的表现还需要努力,蒋叶老师我以前有合作过,基础很扎实,今天的表现让我十分惊艳,比之前蒋老师的一些角色更多了几分灵气,我敢说这段表演不输给原剧了。”烟暮雨拿起话筒笑容温和地评价道。 说完这段话她稍稍停顿,目光落在许为霜身上。 她知道众人都在等她对许为霜的评价,众人也都知道她对演戏尤为较真。 施砚估计很想她现在先撇清关系吧,至少不要开口声援许为霜任何。 烟暮雨无声地笑了笑,并不打算让施砚更加为难,于是说道:“我身份特殊,就不评价许为霜了。我的票投给蒋叶,她这场的表演值得晋级。” 秋舒听闻顿时觉得无趣,第二个点评的导师就是她,她公式地说了说,也不怎么点评许为霜,并同样把票给了蒋叶。 洛沁就个人而言蛮喜欢许为霜的表演的,这个她认为极具天赋的演员无论是演技还是说话的情商都很对她胃口,毕竟又有片段能发给她的粉丝看看了,别整天说她没情商的。 不过洛沁已经学会收敛,她可不敢在这时候帮许为霜说话,经纪人盯着她呢,她敢乱说一句经纪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她也有点疑惑:“许为霜临时改了剧本,蒋叶老师立即接住戏,完全没受影响,我觉得是三人中最厉害的。” “额……”蒋叶有些迟疑地接上话,瞥了瞥许为霜和庒诗桃,“小许改了点人设,台词基本没变,不难接戏。” 她说这话也不是要帮许为霜什么的,实话实说。对于这种程度的改变,基础扎实点,仔细解析过剧本的角色,都能接上。 况且台词没变,哪怕直接按照自己原本的戏表演,也不算困难。 蒋叶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以前她们时常进行即兴表演,连完整的剧本都没有。这考验演员的创造力、想象力以及情绪控制能力,这是演员学习表演时十分基础的能力。 何况这比赛是现场表演,演员本身就时刻要准备应对现场的突发状况。 在她眼里,许为霜临时变化的行为不好,庒诗桃直接慌到现场忘词并且后续没有一点挽救的能力,更是不好。 她并不帮许为霜说话,但也并不认同庒诗桃这样靠着流量,没有实力,连剧本都没好好研究的人。 洛沁听闻这话挑了挑眉,并不再追问:“我的这票投给蒋叶,希望在后续还能看到蒋老师的精彩表现。” 最后是陶导,陶导在影视圈地位很高,前面几组她的评价也都十分尖锐,不怎么给演员留面子。 这会她缓慢地拿起话筒,夸了蒋叶,批评了庒诗桃的不专业,最后盯着许为霜,脸色十分严肃。 “若是我的演员,在我的剧组拍戏,我很不喜欢她临时修改剧本,哪怕只是修改一点人设。”陶导的语气很沉,“我给演员的剧本是编剧与导演反复打磨过的,倾注了心血,不能某个演员觉得不符合自己的理解,就直接去修改它。” 陶导说话时直视着许为霜,像是对许为霜的行为尤为不满。 许为霜偏了偏头,并不畏惧陶导的目光,但心头也有了思考。 她下意识看向烟暮雨,对烟暮雨她总是习惯性地依赖。但此时在台上,烟暮雨只是保持着微笑,并不会给予她回应。 许为霜以为自己会慌乱,但聚光灯打在身上,周围的目光落在身上,陶导严厉的指责响在耳畔,她却十分平静。 她思考着陶导的话,也认同陶导的话。 所以她低下头,当场对庒诗桃与蒋叶道歉:“我的行为对你们造成了影响,很抱歉。” “噗!”洛沁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看许为霜的眼神越来越感兴趣。 她这一笑,打破了现场因为陶导的指责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惹得陶导神情严肃地转头睨视她。 “陶导您说,您接着说,别管我。”洛沁赶紧缩了缩摆手道。 陶导跟洛沁合作不少,晓得这人没什么情商,要不是身后有个捧着她的富二代闺蜜,这辈子都别想混出头。 不过她不讨厌真诚又有实力的演员。 “我的票投给许为霜。”自然也不会讨厌眼前这个天赋绝佳的许为霜。 傲气的美玉更值得打磨,她已经许久没遇到许为霜这种全心全意投入角色的演员了,怪不得林眠对她这个徒儿宝贝得紧。 陶导这一票给得实在出乎众人预料,若不是陶导地位太高,节目总导演根本提都不敢提做票这回事,总导演都要以为自己说服陶导做票了呢。 她赶紧让人盯着直播的热度,配合实时话题上热搜再推动节目的流量。 而接下来还有临时嘉宾的发言,虽然柳月白这会如何发言都无所谓了,毕竟除了陶导地位高,加上是导演估计也不在乎自身热度问题,其她人应该都不会再帮许为霜说话,以免引火上身。 但柳月白的发言,还是着实给了大众意外。 “我很喜欢许为霜的表演,你们不喜欢吗?”年轻的新锐导演,不输给娱乐明星的美貌,乌黑到脖颈的微卷中短发,慵懒又温和的气质,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浪漫又书卷气的艺术人气息。 她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许为霜,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对许为霜浓厚的兴趣。 “我的票投给我喜爱的人,许为霜。”她说这话时目光转向了烟暮雨,眯眼笑着,眼角的泪痣随着她脸部表情变化而变化着位置。 烟暮雨也看向她,停了半晌,随后也露出一个笑来:“谢谢柳导的喜欢。” 她在替许为霜道谢,用妻子的身份替许为霜说话。仿如在宣告自己的主权一般,强调她与许为霜的关系。 烟暮雨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这会让施砚为难,会让眼前的情况变得更糟。 她都知道。 但她有些失控了。 第29章 烟暮雨为什么跟柳月白走在一起? 而从陶导投票给许为霜开始的离谱走向,已经让看直播的网友越来越无语了,直播间的议论的弹幕已经刷得满屏皆是。 【???????陶导你那么严肃的批评了一段,然后把票投给了谁???】 【节目组这么明显还做票?】 【楼上知道陶导是谁吗?能导演国家演出的人,一个娱乐综艺节目敢让她做票吗?】 【习惯了,陶导以前还公然骂过洛沁呢,但洛沁得影后那次陶导给洛沁颁奖*,还说洛沁是她最喜欢的演员,两人私下关系也很好。】 【陶导虽然讨厌乱改戏的演员,但也特别喜欢有灵气有实力的演员,明眼人都能看出许为霜的灵气,陶导那段话看上去不是在指责她,而是教导她。】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票投给了谁代表陶导真心觉得谁该晋级,哪怕对方犯了错,但真心悔改就行。节目组也确实没能力让陶导做票。】 【前面还真会洗,会演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因为许为霜的缘故让庒诗桃直接被淘汰了,这公平吗?】 【演员都没投许为霜,导演都投了许为霜,这种行为果然只有演员才能共情。】 【我柳导只是单纯喜欢许为霜,没办法,柳导搁这追星呢,说不定六年前就喜欢呢。】 【柳导是这样的,开播前“无人及她”,现场更直接大胆开麦:我喜爱许为霜。】 【“喜爱”这词就用得很微妙。】 【楼上别别别,人家老婆就在导演席坐着呢,我们柳导只是导演对演员的欣赏。】 【你们在那又争又骂,聪明的我已经嗑得醉生梦死了。烟老师本来都避xian不评价老婆的表演,结果被柳导这一么刺激,现场直接吃起醋了。】 【哈哈哈,人家柳导表示喜欢许为霜的表演,烟老师急得直接开口替老婆回答,我勒个宣示主权啊。】 【哦,烟暮雨粉丝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帮许为霜洗吗?这种心机女凭什么留下?】 【那你去投票啊,无语,陶导投的,又不是烟老师投的,烟老师可没有对许为霜有优待。】 弹幕吵吵闹闹,热度不断飙升,但节目还在按照流程继续,最后主持人宣布许为霜与蒋叶待定,庒诗桃因为一票未得,直接淘汰。 庒诗桃哭着说感谢大家的话,委屈与伤心全都展露,惹得直播间她的粉丝更加咒骂许为霜,甚至连带上给许为霜投票的陶导与柳月白。 整个直播间的弹幕气氛也变得异常难看。 庒诗桃是爱豆,粉丝很有组织性,团队再在粉丝群带一下节奏,直接让大量粉丝义愤填膺,纷纷为偶像不甘,甚至组织去爆破节目组的官方账号。 更是故意引导路人对许为霜产生负面的印象。 施砚看着这一切发展,头疼得不行,买了水军跟庒诗桃的粉丝对上,又让团队想了其她角度来洗白许为霜。 不过许为霜的行为与言论确实有问题,这种热度最热的时候,她也没办法一下子扭转舆论,只能任其发展。 “联系庒诗桃方,谈谈条件,别最后闹到无法收拾了就行。”施砚捏了捏鼻梁,她真是讨厌这种不可控的艺人。 不过这一切对许为霜此时都没什么影响,她并不在意在网友眼中自己的形象,或者说她演戏时几乎不怎么有多余的思考。 何况六年前她刚火就退圈,也不怎么能与观众接触,这些年对娱乐圈的关注也不多,最多从别人口中知晓一些烟暮雨的消息。 她这六年活得很封闭,在接触娱乐圈的新鲜信息上,或许比那些老演员都要老古董。 这会许为霜与蒋叶一起坐到了待定席的位置上,冷着脸,身上的寒意比方才更胜。 从柳月白开口起,许为霜的目光便瞬间冷了下来。 她绷紧了神经,也绷紧了身体。 她一直很佩服烟暮雨,带着平易近人的面具,掩埋自己的真实,走出去,在阳光下活得很好很好。 被许多人喜欢着,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尽情展现着自己的才能。 许为霜却任由自己躲藏起来,将自己完全封闭。 但哪怕只有一点,烟暮雨也影响着她。 如今的她也学会了伪装,也学会为自己带上面具。 虚假的,却能够保护自己。 她不能总是祈祷她人来带领她,祈祷能躲到她人的庇护之下。 以前是柳月白,后来是烟暮雨。 她带上冷冰冰的面具,掩盖住自己真实的痛苦。 六年,她很少再主动想起柳月白了。 她差点都要以为她真的可以放下了。 直到柳月白出现在眼前,全身的肌肤好像又能感受到那些疼痛。 好疼好疼。 那时许为霜拼命的说服自己喜欢那样,甚至在被柳月白抛弃后还找到烟暮雨,证明自己喜欢那样。 只是为了告诉柳月白,她可以承受那些,不要离开她。 可真正的与烟暮雨做过后,她终于明白那是不一样的。 她欺骗自己的谎言,被彻底的打碎掉。 烟暮雨看她时的眼神,烟暮雨抚摸她时温柔,哪怕掐着她脖子,教化她时,永远都在观察她是否能够承受,那样疯狂的喜欢,又那般小心翼翼害怕真的伤害到她。 许为霜那一次后才终于明白,柳月白真的只是恨她,亦或是在那时畸形的关系中产生的扭曲恨意。也终于明白那些她拼命忍耐的痛苦,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放不下。 因为妈妈的话一直在她心中。 因为那些痛刻进了身体,重新见到柳月白,被掩埋在深处的疼痛,便擅自涌现出来。 柳月白不该来见她,不该再与她靠近。 但许为霜克制着,她不想自私的在节目里表现出来对柳月白的情绪,让烟暮雨为难。 之后许为霜尽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烟暮雨身上,她看着烟暮雨认真观看别组的表演,对演员温和的评价与鼓励。 她很少见到这样工作中的烟暮雨,专业又风趣。每一个学员的优点与缺点她都点评得很准,还会给出适当的建议。 烟暮雨的口碑一直很好,无论是圈内还是圈外,她此刻所展现的也是在证实这一点。 许为霜一直认为烟暮雨的温柔是装出来的,是融入这个社会不得不做出的伪装,但此时后者对于演戏,对于那些新生代的演员,好像真的在尽力的教导她们,好像真的开心演员们对于演戏的付出。 许为霜看得入神,不由自主的想要了解这样的烟暮雨,解析着烟暮雨的每一句话。 直到许夏的登场。 许为霜因为开播前被施砚要求断网,自己也不怎么主动去了解其她参加节目的演员,所以并不知晓许夏也参加了这个节目。 她不知道是自己一点没听到消息,还是烟暮雨将许夏保护得太好。 毕竟哪怕许为霜直接断网了也还是知道自己之前被全网骂的消息,连烟暮雨也受到了牵连,但之前让烟暮雨陷入出轨谣言的许夏,竟没有多少人讨论。 施砚告诉过她之前骂她的那些人不都是所谓的路人,很多是其她公司买的水军,故意黑她的。 那为什么许夏会一点都没有受到牵连? 许为霜并不明白娱乐圈的那些事,但若是没有烟暮雨的保护,应该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没人议论许夏吧。 毕竟当初虽然烟暮雨出轨的谣言澄清得很快,但还是有不少黑子还在拿这事故意抹黑她。说许为霜根本没办法违抗烟暮雨,许夏是烟暮雨在外面养的金丝雀。 还有人又挖出烟暮雨那位死去的白月光司瑜,关于司瑜,其实烟暮雨最开始的老粉都知道一些,那会烟暮雨出道就与司瑜关系很好,虽然两人没有公开承认过情侣关系,但两人有不少cp粉,司瑜死亡后每年烟暮雨都会在忌日悼念她。 这也是不少烟暮雨老粉当初觉得烟暮雨跟许为霜突然结婚不正常的原因之一。 许为霜确实眼睛有些像司瑜,那种情况下真的会让人猜测许为霜是烟暮雨找的替身。 也是烟暮雨明明也亲自带过工作室的其她艺人,却只有许夏被人误解的缘由。 许夏与司瑜,更是相像了。 不过这都是谣言,烟暮雨早已澄清过。 烟暮雨也对许为霜解释过许夏的身份,是司瑜的表妹。 许为霜不认为烟暮雨会说谎骗她这种事,但与司瑜有关系的人,也足够烟暮雨这般费心了。 许为霜不介意的司瑜的存在,她垂下眼,她也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她与烟暮雨,只是各取所需,没有多余的感情。 许为霜将目光放回台上,许夏的演技不错,比她同组的两人要出色不少。 导师点评时烟暮雨看着她轻笑:“这么紧张吗?” 她说话轻松,没有急着评价,先温柔的问了许夏一句,这不仅是普通的问话,在这种场合说话都挺讲究的,这是在故意给许夏多一些表现的镜头。 真人秀节目,大家不仅是看你的实力,更会看到一个演员的性格与内在。 性格讨喜了,有时候会更受到观众的偏爱。 “还,还好。刚在后台看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不过上台后有剧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许夏缩了缩脖子紧张回答道。 她嘴上说着还好,拿起话筒时手都在抖,烟暮雨笑着戳穿她,她抿了抿唇回道:“那这不是演戏的时候有剧本,现在没了嘛……要不再给我发个剧本?” 她这回答着实逗笑了现场的人,惹得烟暮雨都没忍住笑她:“想要新的剧本可得进到下一轮才行了。” 许夏跟烟暮雨熟,聊了两句后便也没那么紧张了,定了定神后接受导师的点评。 “作为年轻演员你的表现很不错,看得出基础很扎实,表情与肢体的表达都控制得很好,台词功底也有感染力,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 许为霜听着烟暮雨对许夏的夸赞,并将手中的晋级票投给了许夏。对于年轻的演员,导师的标准会更加放松,许夏得到了四票直接晋级,高兴得她当场没忍住转头就朝着烟暮雨的方向欣喜看去。 人在分享喜悦时,第一时间会寻找自己最在意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烟暮雨公司的人,两人还传过绯闻,烟暮雨却没有避xian,毫不掩饰的夸赞她,并直接投了晋级票。 许为霜也知晓她们的关系,沉下眼帘,避开了柳月白这时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录制的现场人声嘈杂,许为霜闭上眼睛,倏然想要安静。 但她身处闹市之中,没有宁静,也无法逃离。 以往她能躲避到烟暮雨的庇护下,但此时的烟暮雨就在不远处,许为霜却不想睁眼朝那里看去。 看对方的笑颜温雅至极,目光含情脉脉,对着许夏,对着在场的所有人。 后面的录制倒是没再出什么意外,等所有演员的表演结束后,会统计现场观众的票让待定区的选手补位晋级。 蒋叶的表演很好,要不是柳月白和陶导投了许为霜两票让她进入了待定,放别的组里她的表现是绝对能直接晋级的,所以她的观众票数很高,晋级几乎没有疑问。 倒是许为霜的票数很是挣扎,有些觉得她的行为不好,有人认可她的实力,最终她以微弱的票数差距,拿到了最后一个晋级席位。 烟暮雨知晓时还有些吃惊,关于许为霜她没有让施砚对节目组干涉,这份工作施砚的意思是让许为霜能录几期就录几期,除了海选的资格,施砚没有与节目组达成其她协议,毕竟目的只是让许为霜露个脸,告诉大众她复出的消息,好方便之后找资源。 所以要不是投票确实如此,要不是节目组想留下许为霜这个现成的话题。 果然许为霜晋级的消息一出,不仅直播间的弹幕炸了,网上的议论也在不断的增长。 大多是咒骂的声音,施砚很了解节目组的目的,恐怕那些咒骂的评论里还有节目组的水军在推波助澜。 但有时候,对于完全没名气的艺人,黑红也是红。 这样也算是快速提升流量的一种方式。 何况许为霜还留在节目里,并且有实力,之后有烟暮雨的帮助,也不会缺资源,想要洗白其实并不困难。 节目组也是清楚这点,所以哪怕知道许为霜背后有烟暮雨,也敢这样做的原因。 这是给许为霜送热度,是娱乐圈无数艺人求都求不来的幸运。 但施砚还是先询问了烟暮雨,毕竟很多艺人都经受不住全网的网暴。 许为霜身份特殊,她也要谨慎行事。 “施砚姐想怎么做都行,你让她别看,她就不会看的。”烟暮雨好笑的听着施砚的话,“她很听话。” 这事要是放烟暮雨身上,施砚只会直接冷面无私的跟她说完其中的利弊,然后逼迫她答应施砚认为最好的方案,根本不可能这会还跑来用商量的语气同她讲。 “许为霜长得太有迷惑性了是吧。”烟暮雨笑得有些放松。 大概是想到了许为霜的模样,目光里多了丝温情。 许为霜看上去很冷,让人产生距离,难以接近,但又有一种破碎的脆弱感。 不是那种让人想保护她的柔弱感,是一件昂贵的易碎品摆在眼前,让人不敢轻易去触碰的感觉。 人们会本能的害怕她受到外界的破坏,害怕她哪里出现了裂痕,让她支离破碎,失去昂贵的价值。 但许为霜,只是外表看着像那样而已。 “你应该直接去问她,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我是她的妻子,不是替她做决定的人。”许为霜实际并不是展柜里成列的工艺品,她足够听话,只在她想要听话的时候。 烟暮雨是她受伤主动选择躲避的巢穴,不是禁锢她的铁笼。 何况她想走就走,想离婚就要离婚,烟暮雨从来都未能完全掌控她。 或许有时候烟暮雨真的想将许为霜关起来,让后者永远待在她们的婚房里,不再有任何别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每日只会在烟暮雨身下喘息,只会不断喊着烟暮雨的名字,只会依恋的对烟暮雨述说爱意。 烟暮雨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施砚听闻烟暮雨的话真的去找了许为霜,得到许为霜肯定的回答后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虽然艺人在直播综艺里乱说话让她忙到现在,但还算听话,也能承受舆论的打击,所以还好。 她叮嘱了小十一几句,让小十一严格监管许为霜别上社交平台,随后还替烟暮雨带了话。 “哦,暮雨说让你采访结束后去她的车,一起回去。” 许为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许为霜的后采有些久,工作人员问了许多问题,小十一怕她说错话,提前跟她说过注意事项,并模拟了一些回答。所以被问到一些刁钻问题时,许为霜反应很快,并没有让节目组抓到她的破绽。 等她终于结束,小十一过来接她,带她去烟暮雨的车那。 “烟老师应该还会晚一点,她们导师跟我们不是一个流程,还会有选手总结什么的,之前的流程表上有写,我们先过去等她吧。”小十一边走边说。 烟暮雨的车停在专门的地下停车场,为了防止被狗仔拍,这边的场地是只允许演员与工作人员使用的。 许为霜出来时已经有些晚了,停车场内已有些空旷,小十一带着许为霜找到了车,司机早就得到了消息,赶紧给她们开门,没想到车内还有另一个熟人。 许为霜低垂的目光与车内的许夏对上,她呼吸倏然一滞,眼中只浮现着锐利的冷意。 “许姐姐。”许夏看到了许为霜的眼神,冰冷彻骨,让人寒颤。 不过她并不在意,据她观察许为霜一直如此,这副样子只是对方的平常表情。 她打了声招呼,许为霜却并不回她,和小十一一起坐进车内,也不开口询问许夏在这里的缘由。 她不问,许夏却自顾自的要开口,像是看不见两人之间的疏离,盯着许为霜不放。 “许姐姐有看到我今天的表演吗?你觉得如何?”她这样问,倒像是笃定许为霜看了。 许为霜听到这话,终于把脑袋转向了许夏。 许为霜当然看了,也看到了烟暮雨对她的夸赞,并将晋级票毫不犹豫的投给了她。 只是许为霜不明白许夏这时提起的原因,烟暮雨说与许夏不是那种关系,那为何现在对方又像是在挑衅她? 许为霜抿了抿唇,冷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很好。” “那下期我们一组演戏怎么样?”许夏笑着提议。 下期的比赛形式方才节目组已经公布了,下一期是两人一组的表演,由现场的观众投票人气从高到低,人气高的演员有优选选择队友的权利,且被选择的人不能拒绝。 许夏的现场人气是第12,而许为霜则是待定最后一名晋级的,自然是人气最后一位,若是前面没有人选择她,那许夏选择她时,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许夏此时在询问她,实际上她根本不能说“不”。 许为霜神色不变,目光不移,许夏强硬的与她对视,她也没有变化过一分。 “好。”她依旧是简洁的回答,像是毫不在乎的回答。 许为霜不知道许夏究竟要做什么,她不想去理会那些,便干脆真的不去想了。 她惯会这样躲避,只想得到一丝清净。 可许夏就像是纠缠上来的黏黏糖,怎么也不肯安静下来。 “许姐姐,她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许夏盯着许为霜,这样看了许久,哪怕先前在与许为霜交谈时也目不转睛。许为霜开始还不明白她究竟在看什么,这会儿终于知道了。 许为霜没有宁静下来,因为身旁的许夏喋喋不休,因为烟暮雨没有提前告诉她这里还会有别的人存在。 “没有,她没有说过。”许为霜的声音更冷淡了些,冷得已经脱离了她平日的语气,连许夏都能轻易听出来。 许夏停顿一瞬,更加专注的看着许为霜,过了半晌才眼眸低垂下,情不自禁的叹息着:“你真可怜。” 许为霜不明白自己可怜什么。 因为她明面上是烟暮雨的妻子,实际是司瑜的替身吗? 所以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来说她可怜吗? 她与烟暮雨,没有所谓的爱,她从来都谈不上“可怜”二字。 可她胸腔中却聚集着一团火,从心底冒出来,开始只是一团小小的火苗,却燃烧得越来越旺。 烧得许为霜心口变得滚烫,喉间也像是要窜出火来。 让她没办法呼吸。 她不断的忍耐,却忽的不想再克制。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在小十一和许夏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打开了车门走出去。 她想要透气,不想待在那个闷逼的空间里,不想本就烦躁的心还被许夏不断搅乱。 许为霜下了车朝外走去,步伐急切,依旧没有得到安宁。 但她忽然又停下,因为她看到了前边熟悉的身影。 烟暮雨。 以及站在烟暮雨身边笑容和熙的柳月白。 两人一齐走来,自然都迎面看到了许为霜,目光同时落到了她身上。 烟暮雨为什么跟柳月白走在一起? 第30章 许为霜从不爱她 许为霜不知道烟暮雨与柳月白是怎么撞见的,或许只是顺道走到了一起,或许是有人刻意的等待,她脑海里有无数的猜测。 两人笑着一齐走来,让许为霜感到不舒服。 她不想面对柳月白,此时也不想面对烟暮雨。 “小霜,你怎么在这?没找到车吗?”烟暮雨走上来询问,一时并未察觉到许为霜的异样。 只是疑惑许为霜怎么还在外面,看了看四周,随即皱眉:“你的助理呢?” 许为霜却依旧不语,抬眼朝烟暮雨看去,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温情。 烟暮雨也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停顿一息,随后不顾在场还有柳月白的存在,逼近了许为霜,抬手捧起后者的下颚,眯眼笑问道:“怎么了,小霜?”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命令,以往她这样说总是能让许为霜屈服,但此时许为霜却并未理会她。 依旧那样凝视着她,呼吸缓慢,像是在做着什么决定。 烟暮雨眼帘微动,再靠近了她一步,举止比方才更加亲密。 后面的柳月白见此垂下了眼帘,轻咳一声。 她是在路上偶遇到烟暮雨,本来是想借着机会接近许为霜,与许为霜说些话的,但此刻这情况好像不是能平静说话的样子,便干脆地与两人道了别。 烟暮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拉着许为霜到角落去,她抬眼望了望四周,大致看清了周围摄像头的位置,寻到一辆车后边,躲避周围的监控。 “究竟怎么了小霜,你愿意告诉我吗?”烟暮雨沉下眼,但放缓了语气,温声再次询问许为霜,并带着控制的意味对许为霜展现着亲昵。 许为霜知晓烟暮雨的意图,有一瞬身体已经顺应着烟暮雨的触碰而变得顺从,但她心中的火焰却始终没有消散下去。 她面上越是冷漠,心头的烦躁便积攒得越多,她下车时以为烟暮雨会如以往一样安抚好她,可见到烟暮雨时那股火焰却烧得更加旺盛。 她有些不懂自己此时究竟在烦躁什么,只是连带着烟暮雨的触碰,烟暮雨安抚的笑颜都让她觉得难受。 她不愿意同烟暮雨讲任何,只想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许为霜这样想,便要这样做。 她抬眼直视着烟暮雨,冰冷地说出心头的话。 烟暮雨不明白她究竟在闹什么,盯着她半晌,最终妥协地呼出一口气,不再询问什么,只温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说完伸手拉住许为霜的手腕,要带着对方走。 可许为霜依旧违抗着她。 那副冷冰冰一句话不说的模样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还未等烟暮雨再说什么,许为霜终于先开了口:“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她的话如此直白,饶是烟暮雨想要为她找点其她理由,欺骗自己对方不是这个意思都无法做到。 烟暮雨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最终才沉声问道:“为何?” 究竟是为何? 许为霜自己都没有答案。 但不想见到烟暮雨的念头却尤其强烈,连此刻对方脸上强行露出的微笑都让她产生出一丝厌恶。 许为霜不想再多做什么解释,只是摇头,挣脱了烟暮雨的手,全身都在拒绝对方。 这个拒绝的动作让烟暮雨眼神一顿,她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找不到自己究竟是哪里会惹得许为霜这般。 但又颓然想到,许为霜一切的异样倒是从某个人的出现开始——柳月白。 烟暮雨眼中波动的情绪终于全都散去,她的笑意加深,再度亲昵地触碰着许为霜,不管许为霜是否接受。 “你知道任性的后果吗?小霜。”烟暮雨的笑变得危险,不再温和,甚至包含着威胁的意味。 她生气起来那般明显,完全显露给许为霜看,要许为霜知晓她的情绪。 许为霜本能的加重了呼吸,这是长期受烟暮雨调教后的生理反应,这只是她的本能,左右不了她此时的情绪。 “乖乖听话。” 烟暮雨将她抱住,呼吸抵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钻入她的耳中,那股让她沉醉的体香也绕在她鼻息。 可许为霜没有臣服,加重的呼吸声,被烟暮雨挑逗,微微战栗的身体,都浇不灭心中的火。 为什么浇不灭呢? 许为霜想不明白。 等到烟暮雨一口咬住她耳垂,刺痛的感觉蔓延而来,一寸一寸侵蚀她的神经,她却依旧没有改变想法。 “我会自己回去。”许为霜面无神情地伸手将烟暮雨推开,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做。 在亲昵时拒绝对方,在烟暮雨要她臣服时做出反抗。 她看到烟暮雨惊讶又阴沉的眼神,心头却始终没有得到舒坦。 只觉得窒息,这里的空气,烟暮雨身边的一切,都让她窒息。 她直接跑了出去,但没跑几步就停下来慢走。 因为她知道周围都是摄像头,烟暮雨也不会追来。 烟暮雨生气了,方才露出的神情已带着明显的怒意。 许为霜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惹对方生气,但那一瞬她并不想理会。 于是她自顾自地走出地下停车场,不管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人,抬眼看见了宽阔的街道,街上来往的人,终于感到了一丝畅快。 想起小十一还在那边,于是给小十一发去了短信,说明自己的行踪,随后一个人往酒店的方向走。 虽然这段时间在网上很有讨论度,但许为霜的名气实际并不大,也没什么真正的粉丝,走在街上自然也无人认识。 她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过,以至于怎么也无法理清自己。 想到最后,她只能归结于因为今日见到了柳月白,所以一切都失控了。 把所有的原因归咎于柳月白后许为霜终于稳定了下来,走回了酒店,站在住宿的房门前,给小十一又发了短信报平安,随后打开房门。 屋内亮着灯,昭示着房间里有人。 这间房许为霜一直住着,不过一开始就是间情侣双人房,是准备给她与烟暮雨的房间。 外界不知道她们在谈离婚的事,施砚也不允许她们还在节目时就爆出离婚的消息。所以避免麻烦,她们录制期间都会住在一起。 许为霜接受这样的安排,走进房间后将门反手关上,随后一步一步走到烟暮雨身前。 烟暮雨正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做脸部护理,她穿着睡衣,慵懒地靠在木椅上,神情放松。 却没有看一眼走来的许为霜。 她自然听到了关门声,自然也知晓许为霜的到来,却从一开始就无视着后者。 许为霜这时已经平静,走到烟暮雨身旁蹲下,偏头倚在烟暮雨的腿旁。 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如以往一样,烟暮雨停顿一瞬,没有将她推开。 烟暮雨放下了手中的面霜,终于转头看向许为霜,叹息地说道:“你现在想谈谈了吗?” 她没有责备,温润的目光里克制着情绪,她低头凝视许为霜,等待着许为霜的回答。 “我不知道。”许为霜说。 许为霜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以为烟暮雨会因为她的不听话而惩罚她,那样或许更好,只要承受疼痛或是痛苦,便能把今日的一切都淡化掉,像以往烟暮雨所给予她的一样。 但烟暮雨却平静地询问她,平静地要许为霜给予答案。 许为霜趴在烟暮雨大腿上,讨好似的蹭了蹭,希望结束这个话题。可烟暮雨不知是没能明白她的意图,还是不想就此掀过这事,低眸看她,温和地开口说:“柳月白。” 如此的直白的挑明,让许为霜避无可避。 许为霜听闻微微蹙眉,心头也将一切的异常都归咎于柳月白,但心中却又觉得不尽是这样。 但她自己都没整理清楚,又如何能反驳烟暮雨? 只是,反驳不反驳又能怎样? 她与烟暮雨不是能畅聊曾经的关系。 她们都有封闭的过去,她有柳月白,烟暮雨有司瑜。 “你生气了吗?”所以许为霜抿了抿唇,问了一句她认为无关紧要的话,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烟暮雨自然不会生气,至少不是因为柳月白的存在而生气。 而也烟暮雨听懂了许为霜的躲避,心间瞬息间仿如被万千利刃刺穿,揪心般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全身,但她还是笑着,沉下眼帘,说出违心的话语:“你不该反抗我。” “你要惩罚我吗?”许为霜抬头与她相视,并不畏惧。 “是。”烟暮雨看着对方冷然的模样,终究妥协的轻语。她顺着许为霜的话接,便失去了继续之前话题的契机,她当然明白,只是毫无办法。 她已经小心翼翼地做出试探,许为霜一个字都不愿提起,若是再揪着不放,只会让结局更无法掌控。 烟暮雨克制着所有的情绪,目光沉下,深邃让人无法看清,她将手指探入许为霜口中,后者乖巧地含住,湿热的口腔内部,烫人的暧昧气息将两人包裹。 但烟暮雨依旧感受到寒冷,是从她的身体内部,她的心房之中,不断蔓延出的寒意。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甚至控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在许为霜面前表现得如以往一样。 烟暮雨将手指探入得更深一些,几乎抵到了许为霜喉间,许为霜立即感受到不适,但惩罚就是惩罚,本就不会让她舒服。 何况这是她求来的惩罚,所以她张开唇,强迫自己承受它。 好像这样做了,便能躲避掉心头那莫名的不安,便能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遗忘掉。 她跪在烟暮雨身前,仰着头吞咽着烟暮雨侵入的手指,喉间的异物感让她愈发难受,但她攥紧了烟暮雨裤脚,却比以往更加主动。 烟暮雨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目光里隐藏着丝丝痛苦,可烟暮雨无法倾诉,那些话不会是许为霜想要听到的。 许为霜从不爱她,也从不在乎她。 烟暮雨猛地低头吻在许为霜眼角,那双漂亮的眸子便紧紧闭上。 她总是会在这种时候蒙住许为霜的眼睛,因为她不想看到这双眼睛里哪怕在极致快乐时,也没有半分对她的爱意。 她炽热的呼吸洒在许为霜脸上,每次两人亲密时烟暮雨都做得很好。 她掌控许为霜,知晓许为霜的欲念,看着许为霜沉迷,看着许为霜讨好她。她以往都做得很好,也在其中体会到欢愉,但此时此刻,烟暮雨却忽然觉得艰难。 喉间忽然涌上来一阵阵酸楚,是因为她知晓了许为霜不是真正绝情之人,只是对她如此罢了。 有一个对方禁止触碰的存在,不允许烟暮雨踏足。 烟暮雨的吻慢慢到了许为霜颈间,不断蔓延的苦涩让她发泄式的在后者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但习惯性的克制又使她依旧保持着理智,避开了衣领遮不住的地方。 她连发泄都无法做到忘乎所以。 她吻着许为霜,唇齿间处处留恋,她将许为霜禁锢住,让后者以极为不舒服的姿势承受这场惩罚。 她展现出两人亲密时候应有的高傲,给予许为霜折磨,疼痛,以及快乐。 她今夜的每一分都做得恰如其分,如以往如出一辙。 烟暮雨控制得太好,克制到极致,许为霜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同。 就连最后看似过*火,逼迫许为霜跪在窗前哭泣的行为,也只是惩罚应有的程度。 烟暮雨垂下眼,看着身下无力跪在椅子上,已经昏迷过去的许为霜,终于颤抖着卸下伪装紧紧将许为霜抱住。 这是烟暮雨第一次无法在亲密中感到快乐,她的心被撕碎了,许为霜越是拼命讨好她,越是无下限地顺从她,便越是让烟暮雨痛心。 为了让她不再过问柳月白,许为霜究竟还要做到什么程度? 烟暮雨将许为霜揉进身体里,以为这样便能缓解心口的痛楚。 烟暮雨还记得第一次与许为霜亲密时,她打破了自己的克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了自我。 那是烟暮雨曾经难以想象的事。烟家不是一个好的家庭,烟暮雨儿时的回忆里只有无尽的学业,与处罚室里摆放的荆条。 她不能犯一点错误,因为那样不仅她会受到处罚,连姐姐烟晴雪也会一起被罚。 只因她的一次反抗,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肯低头认错。烟晴雪跪在老太太面前替她求情,于是老太太把烟晴雪也一起丢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处罚室。 烟暮雨最终还是认了错,她太小了,没有反抗的力量,自然也没有任性的资格。 她跪在老太太面前,吊着口气一下一下磕头,鲜血从额头往下流,染红了她的双眼。 她的眼前变成了一片血色,那时她才真正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原来是这种颜色。 那时她十五岁,她有着年少之人的傲气与自尊,但那份尊严,被她亲手碾碎洒在老太太面前。 她被折弯了背脊,只为在那个吃人的烟家里生存。 烟家所有的女儿都是这样,陈旧保守的教条压在烟家所有人身上,一代传一代,烟家就是这样延续了下去。 从那之后烟暮雨便学会了隐藏伪装。 她变得越来越温和有礼,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她的压抑克制伴随着她成长,再没有人见过她真正的模样。 人前她包容温柔,优雅得体,谁也不知她真正的渴望。 烟暮雨在公众面前有特定的理想类型,这是她贴合自己人设所塑造的。 温柔,孝顺,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很可爱。 不一定要努力上进,但要懂得享受生活。 她给予了大众自己的标准,全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想要的人,是许为霜。 破碎迷茫,任由她掌控,心甘情愿臣服于她,承受她的疯狂与掠夺。 但又比任何人都坚强,不会轻易地坏掉。 烟暮雨这些年来唯一的任性便是与许为霜结婚。她无法告诉别人许为霜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她压抑了太久,很多时候已经快要疯掉。 或许已经疯掉了,在十五岁跪在老太太面前时,烟暮雨就已经开始腐烂。 她疯狂地爱上许为霜,她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给对方,可她又害怕许为霜无法承受,害怕哪怕是许为霜也厌恶那个腐烂的她。 何况许为霜不爱她。 六年里烟暮雨不敢过分靠近,遵守着约定,想着就算她们只是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也何尝不行? 她能感受到许为霜对她的需求与依赖,哪怕在对方提出离婚时也未曾让烟暮雨太过慌乱,她们始终在纠缠,甚至比以往更加紧密。 直到柳月白的出现。 那颗泪痣,不是表明烟暮雨只是个替身而已,是烟暮雨突然发现,许为霜对她的那些依赖、需求,或许也能被她人轻易代替。 这让烟暮雨惊慌不已,害怕得不知所措。 但她压抑惯了,几乎本能地隐藏起自己,在与许为霜亲密时也戴上了那虚假的面具。 烟暮雨把许为霜抱回床上,依旧紧紧地拥抱住后者,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敢露出自己的脆弱不安。 她与许为霜之间,她早已不是那个真正的掌控者。 可即使这样,烟暮雨也不要放手。 …… 节目新一轮的比赛又开始了,依旧会提前两天给演员剧本,并且通知到演员新的规则。 这次是两人一组的合作剧本,并且采取了1v1单人晋级的方式。分在同组的两位演员既是合作关系,又是对手关系。 这个分组在演员拿到剧本的这天节目组便告知了彼此,同时还直接在官方账号上公布。 而许为霜与许夏分在了一组。 小十一告诉她时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消息。 小十一那日可是看到了许为霜与许夏闹矛盾,接到两人一组的消息时没忍住嘴角都抽抽了。 节目组是真的会搞事,活该它火。 毕竟网友们可太爱看热闹了。 虽然大多数理智路人和烟暮雨粉丝都知道烟暮雨没有出轨,和许为霜看上去还挺甜蜜的,但把许为霜与许夏放在一组,还是莫名有点乐子可看。 毕竟许夏跟烟暮雨真的传过绯闻,虽然澄清了,但作为老婆的许为霜,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爱看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许为霜在这个综艺里又话题度很高,加上还牵连了烟暮雨,流量这方面简直不用担心。 所以小十一说节目组真是会搞事。 这个分组许为霜拒绝不了,等到提前录制和彩排这天,许为霜住宿的酒店离录制的地方不远,加上她目前也没有其她的工作,所以很早就到达录制的练习室。 只是没想到许夏来得也不晚,许为霜前脚刚到许夏后脚就走进了屋内。 “许姐姐,你来得这么早?”许夏也就二十出头,还年轻,长相也是清纯可爱型的,身上带着许为霜没有的朝气。 许为霜凝视她半晌,几乎在许夏都觉得有点尴尬的时候,才面无表情回了个“嗯”字。 许夏撇撇嘴,没有多介意,许为霜冷淡惯了,她觉得对方还能开口回个字都算是给她面子。 毕竟前几天她们闹得可不愉快。 烟暮雨后来上车后虽然在笑,但许夏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同的气氛。 何况许为霜算是被她气走的,她得负全责。 所以她知道能跟许为霜同组时还有些高兴,一是能跟许为霜再接触接触;二是许为霜的实力很强,她也想与其对戏。 但许夏也没法在这时候与许为霜解释,毕竟周围摄像机都开着。 只能叹口气先工作要紧。 节目组这回的分组是花了心思的,不仅是许为霜与许夏这组,其她分组演员间都有着各种关系,什么互相看不顺眼的仇人,以前组过cp的啊,反正话题度拉满。 还玩了一手提前曝光分组名单,观众是吵着闹着要提前看直播。节目组这热度都带上来了,干脆让洛沁接受了这个临时拍摄的任务。 洛沁正好今日没行程,于是开着官方直播间,带着摄影就去突袭各个组的练习室。 这一天热门话题上是鸡飞狗跳,《演员的她》几乎都刷屏了,节目也是真的爆火出圈了。 “好的,下一个房间就是大家都很感兴趣的许为霜和许夏组了,希望她们没有打起来。”洛沁举着手机,看着直播间不断滚动的弹幕,十分配合观众的诉求。 她近几年参加了几个综艺,以往别人都骂她不会说话,没想到去参加综艺后风向却有了改变,说她讲话实在好笑,之后她说得那些没情商的话,都会被网友打上搞笑的标签,这倒让洛沁舒心不少。 她还专门去学了那些网络用语,保证自己随时讲话都带梗,以后再也不怕说错啥。 【又来了,太敢说的洛老师。】 【没事,洛姐放心飞,我们小粉丝只在后面笑。】 【那万一真打起来了呢?】 【那我可更爱看了。】 洛沁瞥了眼弹幕,心虚虚的,幸好刚才说的话大家没乱曲解,感谢她的搞笑人设。 吸了口气,直接带着摄像推门而入,既然是突袭拍摄,当然不会给里面的人准备时间。 不过洛沁也不觉得那两人会真有什么矛盾,最多是许为霜太冷淡,不太好相处。 想到这又觉得好笑,看来是个人都觉得许为霜难以相处啊,突然有点好奇她跟烟暮雨那样温和的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哈喽~”门被推开,训练室里的情景一览无余,洛沁身后的摄像机也完整地记录下发生的一切。 “你们好呀……”洛沁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一幕,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嘴又比脑子快了:“是这么打起来了?” 只见眼前许夏整个人跨坐在许为霜身上,身子柔软的伏在后者身前,模样妩媚,带着勾人的意味。 洛沁咽了咽喉,问:“你们这是在……” 许夏与许为霜发现了洛沁的存在,一齐转头看过来。 不过她们还不知道洛沁的目的,于是许夏并未起身,还将头倚在许为霜下颚,媚笑着诚实回答:“我在勾引她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演戏 “我在勾引她啊。” 洛沁初听闻这话惊得话都没接上,还是无意瞥到弹幕才恍然大悟:“你们在对戏?” “当然。”许夏回应。 除了在对戏还能是什么? 许夏是烟暮雨公司的新人,许为霜是烟暮雨的妻子,训练室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两人还能有什么事嘛。 洛沁又看了眼两人的姿势,终于从震惊中彻底回过神来:“你俩这回不会演情人吧?” 许夏也不能一直坐在许为霜身上,站起了身,整了整衣服,听见洛沁的问题后朝许为霜瞥了眼,晓得后者性格,应该不会回答,干脆自己先接了话:“还真是,一段虐恋。” 洛沁:“……” 节目组真有你的。 让烟暮雨的妻子和曾经的绯闻对象一起演情人。 真不怕烟影后当场发火啊。 “好看,爱看。”洛沁干巴巴地接上。 “你们这次表演的是哪部剧的剧情?”洛沁无视弹幕上疯狂刷屏让她细问两人合作感受的问题,这问出口不是纯让她尴尬吗? 还是直接开口问了节目组交代的任务。 因为每组演员所表演的剧本都是曾经影视作品的选段,所以只要大致知道她们这次所要表演的是哪部剧的哪一段,观众便可知晓她们所饰演的角色与内容。 节目组让洛沁问这个也是故意提前爆出,勾起观众的好奇心。 毕竟每组的剧本节目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这是在拍吗?”不过这时许夏终于发现了洛沁拿着的手机,和跟在洛沁身后但镜头始终对准了她与许为霜的摄像师。 按理说今日只是各组选手合作练习和录制彩排的时间,导师是不上班的,总不能洛沁闲得发慌跑来关心她们吧。 许夏反应很快,立即就凑上前来,一眼便看见洛沁手机中的画面,“果然节目组又在搞事情。” 被发现后洛沁反而更加淡定,笑了笑示意摄影靠前拍摄得更清晰些,并说道:“那就回答一下问题,助我完成任务吧。” “《浣江歌》中少将军与舞女的剧情。”许夏撇撇嘴,还是回答了洛沁的问题。 毕竟是个真人秀节目,选手配合这些也是必要的。 “哦,那你饰演的就是舞女了?”洛沁反问一句。 从方才进屋时许夏与许为霜的神态看,两人所饰演的角色一目了然。 洛沁对许为霜很是欣赏,也很好奇,想到两人可能要出演的剧情,不由得充满了期待。 许为霜长相虽然精致漂亮得过分,但眉宇间的冷漠与淡然,让人完全能想象到,妆造合适下,那种意气风发,美丽又帅气的少将军形象。 不少观众也跟洛沁一个想法,不过也有只想吃瓜的,和单纯讨厌许为霜的。 毕竟许为霜上次的表演太有争议,这遗留问题始终伴随着她。 洛沁眼见弹幕越吵越厉害,干脆直接选择遁走:“那我就把惊喜留到正式比赛那天了,你们加油排练。” 等洛沁一走,许夏转过身对上许为霜,头又疼起来。 其实她们之前一直排练得不顺利。 “我们还练吗?”许夏抬眼朝许为霜看去。 许为霜点点头,眼眸依旧冷淡。 她总是如此,许夏知道。喊了开始后许为霜能变化自己的神态,可许夏不是她那样的天才,许夏入戏需要代入感,更需要搭戏的人给予反馈。 许夏不知道许为霜是不是每次演戏都是这般,喊开始之前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情感,没有情绪的波动。 许夏好几次主动靠近对方,许为霜并不拒绝,但也不给予反馈。 甚至有些僵硬。 “我们需要培养一点亲密感。”许夏觉得自己的要求得没错,毕竟剧本里她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 演员之间并不熟悉却要演情人是很经常的事,可是人对陌生人的防备是天生的,所以都会彼此先熟悉下,培养培养感情,更方便双方入戏。 许夏做不到心无旁骛地立即进入角色,所以对于许为霜的不配合有些无奈又生气。 许为霜并不拒绝排练,却又一直没有全身心投入。 许夏看过对方真正演戏时的样子,相信许为霜上一次的表演打动的不只是观众和评委,后台她们这些同期的竞争对手,也心中明了许为霜的实力。 许夏自认自己有点天赋,不然也不会第一场比赛直接就获得晋级的机会。 但“有点天赋”与真正的天才是能看到明显差距的。许夏并不自卑,也不忮忌,她觉得许为霜又厉害又可怜。 肉眼可见的实力,许夏知道她已经六年没出来演戏了,却还是让人如此惊艳。 许夏也看过许为霜六年前的戏,那时对方已经远超同龄人,但还能看出一丝的青涩。如今六年的空白期却并未让天才伤仲永,反倒许为霜的演技更多了份稳定。 她实在喜欢又钦佩,所以主动与许为霜靠近。 但又可怜许为霜与烟暮雨的关系。作为司瑜的表妹,许夏也如烟暮雨周边的朋友一样,认为许为霜是司瑜的替身。 她对许为霜有些好奇,自然会多关注这人一些。冷漠的性子,绝艳的外表,还有让人惊叹的演技。 她真觉得许为霜可怜又可惜。 为什么要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呢? 前几日她在车上对许为霜说的话只是惋惜,但随后看到许为霜生气,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她欣赏钦佩许为霜的演技,所以对许为霜此时不专业的行为更加难以接受。 不过许夏也只是沉溺于自己的思维,她与许为霜并不熟悉,只是一味地想象着许为霜的处境与天赋。脑袋里给许为霜做好了设定,所以当许为霜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在演戏上趋近完美时,就产生出不舒服的情绪。 “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之前的事。”许夏故意露出舞女的神态,眼眸如钩子一般,钩着许为霜的目光。 许为霜低眸与她对视,顿了半晌,才出声回应:“并未。” 她这样回答,心里却并非真的这般肯定。 那日她心头聚起了火,她想否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她在生气。 因为许夏肆意地挑衅她,让她不想克制胸腔中喷涌而出的怒气。 可她又在生什么气? 许为霜一直都没能想明白。 这几日她已经想了许久,却始终没能寻到答案。 再见到许夏,那股怒意竟还是存在,没有如上次一般汹涌,却始终压在她心底,让她每时每刻都需要克制。 “那你为什么这样?你知道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像面对情人时该有姿态吗?”许夏又靠近了一分,依旧保持着舞女的状态。 不过她演技还没那么好,随时随地能入戏、能准确演出角色的模样,此时许夏只是运用技巧勉强维持着戏感。 但她故意靠近的身体,故意流露的暧昧气息,让许为霜立即退后一步,一副并不想接触的模样。 “喏,又是这样。”许夏瞧着对方拉开的距离,收敛了神情无奈地说。 许为霜被逼退了一步,直直站在原地,手指下意识地捏紧,神色更冷了几分,抿着唇不语。 这种身体自然的排斥反应,是她已经有意识地克制过的。她的身体,被烟暮雨调教得太好,对烟暮雨身上的香气极为敏感,导致对她人身上的气味也尤其敏感,天然带着排斥。 何况她不喜欢许夏。 许为霜深深吸了口气,抑制着心头的厌烦,朝着许夏凝目:“我会做好。” 她给出了承诺,便不会食言。 …… 到了第二期节目直播这天,节目组提前的漏题带来了很大的热度,比开播第一期的数据还要高。 但这有好处也有坏处,观众的期待值太高,有几个舞台没有达到预期,惹得弹幕上一片骂声。 很快便到了许为霜与许夏。 许为霜虽然因为实力让一些观众对她改观,但上次比赛的事让她的口碑始终很差。 骂她的声音总是充斥在满屏的弹幕里,哪怕还是别的小组的表演,都能找到对她嘲讽咒骂的言语。 这已经是施砚控制过后的环境,但一大群人在网上想对着一个人发泄情绪时,如何都是无法控制的。 许为霜身上有太多不适应这个时代、让大家不太能喜欢的点,流媒体时代夸张传播后便能引起全网对她的厌恶。 但幸好,她是个封闭在自己世界的人。施砚在注意网上评论的同时给她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在观察她是否受到了那些恶意的影响。 毕竟这样铺天盖地的全网骂声,足以完全毁掉一个人。 虽然不是跟她签了合同的艺人,她没义务尽心尽力地保护,但怎么说也是烟暮雨老婆,她处理起来还是用了心思。 让施砚惊讶的是,许为霜真的能做到完全封闭,不看,不理,甚至小十一说她都没有产生过好奇。 在施砚眼中其实这样爆炸的骂声也是一场机遇,许为霜毫无人气,刚刚复出,哪怕是不好的话题,也是老天送来的热度。 俗话说黑红也是红,口碑这东西说不定哪个时候、哪件事后就180度转变了呢。 “接下来有请许为霜、许夏的表演。”主持人为她们介绍完后慢慢下台。 在观众的注视下,摄影机的镜头中,灯光缓缓打在了已经准备好的两人身上。 许为霜这次饰演《浣江歌》中的少将军,原剧里的扮演者是一位长相十分英气的演员,凭借少将军一角名声大噪,更与舞女的扮演者被评选为年度cp,两人戏里戏外都收获了无数的cp粉,到至今还是最让人意难平的情人cp。 许为霜的扮相比原剧的少将军要漂亮许多,但她进入角色后总是能诠释出角色本身的魅力,看过她的观众当然熟悉她的脸,毕竟她的脸在娱乐圈内也是极为出彩的相貌。 但又总能让观看者感觉到明显的不同,她的眼,她说话的神态,都在随着角色调整,让人很快会忽视掉她本来十分冷然的相貌。 看着她便能确信这就是那个意气风发,清秀俊逸的少将军。 少将军与舞女从儿时起就一起长大,舞女是她的贴身侍女,在舞蹈方面很有天赋,便被送去了学舞。 故事背景中学舞之人虽算不上高贵,但也被无数学子追捧,对于只是个小小侍女身份的人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出路。 但舞女不愿与少将军分开,哪怕已经小有成就,仍旧要做少将军的侍女。两人情投意合,不顾身份的尊卑,私订了终身。 后来舞女随着少将军出征,战事持续了很多年,两国之间都元气大伤。 少将军几次的作战计划都被敌方猜到,多次试探后,她对舞女产生了怀疑。 少将军当然不肯相信,两人感情深厚,从小一起长大。她都想好了,等战事结束,回家就请圣上给她们赐婚,那样就算家里反对也改变不了圣上的旨意。 舞女并不习武,本不该跟随而来,但她太过执拗,悄悄追着少将军,一路跟到边疆才被发现。 少将军重重罚了她,但最终还是将她留在了身边。 舞女一直负责少将军的生活起居,彼此亲密无间。 放于桌上的情报军情从不瞒舞女,甚至都是舞女每日在打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之后看待这个人的所有行为都会带着审视。 少将军多希望自己是误会了对方,多希望有机会与舞女道歉。 可一切的期许都在证据面前毁灭了。 探子查清了舞女的真实身份,也找到了舞女送信的手段。 少将军掀开帐帘走进屋内,舞女正收拾着东西。 少将军的宝剑是圣上所赐,上面的剑穗是舞女亲手所做。 少将军宝贝得不行,舞女此时并未注意到少将军进屋,她正抬手抚着剑穗,睹物思人,满脸柔情。 少将军被这一幕刺痛,胸腔中涌出无尽的悲凉。 她走过去,舞女终于有所察觉,转头来欢喜地喊了声:“姝兰。” 这是少将军的名。 少将军沉默着,走到舞女跟前,伸手拔出了那把宝剑。 剑身寒光凛冽,少将军的眉眼被印在了上面。 舞女顺势看去,只觉平日温和贵雅的人今日竟让人感到压迫。 她并不知晓少将军查到了东西,或许就算知道了也毫无所谓。 从第一次递出情报时她就没想活了,从小被当作细作送进这个国家,到了少将军身边,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上月我与母亲送了信。”少将军手指尖抚摸着剑身,冰冷刺骨的感受让她心尖一顿。 她忽然说这话,是给舞女说,却低着眼,不看。 “我说回朝后要与你成亲,要请圣上为我们赐婚。” 少将军的话让舞女一怔,胸腔中的气息倏地不安稳。 她欣喜地抬眼向少将军确认真实,眼中是不可置信,又仿佛早有所料。 她们是真的有情,从小长大的情谊,彼此诉说爱意时的欢喜,肌肤相贴后的战栗。 若不打仗,若不是出生时便已注定不同,若舞女真的只是普通的舞女,或许真的能与少将军相伴一生。 她看到了少将军此时的神情。 眉间冰寒,神色悲痛。以往牵着她撒娇或是搂着她嬉戏的手,此刻正紧紧将长剑握住。 剑尖点在地面,寒光凛冽,舞女的心也跟随着冷了下去。 她做了对的事,也做了错的事。 最终该是怎样的结局,她心知肚明。 “我今日进城买了些当地的特产茶叶,商贩说有股桂花的香味,别玩剑了,我来泡给你喝。”舞女笑了笑,弯腰伸手去握少将军拿剑的手,紧绷的手指因太过用力显得苍白,舞女温柔地贴上去。 少将军没有躲,松开手任由舞女将剑夺取。 她到此时还对舞女有些信任,信对方绝不会伤她。 宝剑被放回了剑鞘,舞女欢喜地拿出茶叶,泡了一壶,热气将茶香带出,果真有着浓郁的桂花香味。 她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摆在正坐在桌旁的少将军面前。 “我们若是被抓住了,都会有一条路。”舞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丸子,当着少将军的面丢进了茶中,墨绿色的丸子在水中化开,溶解。 这是什么东西,两人此刻都心知肚明。 少将军立即要起身试图阻止,谁知舞女早她一步跨坐在她身上,额头抵在她颈间,暧昧地轻笑:“姝兰,喂我喝。” 杯子递到了少将军跟前,好闻的桂花香气具有抚平人情绪的功效,却抚不平少将军心间翻涌的悲怆。 “为何你要这样,我们曾经在花灯节许下了承诺,说好要一生一世。”少将军低下头,眼珠通红,她在舞女面前总是会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进来时她已经做好了了结一切的准备,此刻却依旧忍不住将怀中的人搂紧,懦弱地乞求对方否认一切。 “骗你的啊。”舞女又笑了笑,接着说,“我不想死得很难看,你亲手送我走,以后你都会记得我。” “我晓得你最听话,这回也听话好不好。”她如以往一样带着撒娇的语气。 她要少将军接过这杯毒茶,她知道她的少将军一定会满足她。 比起被揭穿细作身份,受将士唾弃,被当众斩杀;少将军宁愿她安安静静地死在这里。 她哪里会骗她,花灯下她们私订了终身,那一刻是舞女最美好的时刻。 可国破便家亡。 她的家在战线的对面,她的根也在对面。 人死之后魂魄能回到故土吗?她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 “我对不起你。”舞女望着少将军落泪的眼睛,“唯独对不起你。” 说完,她猛地端起毒茶,一口饮下。 最终舞女还是没让少将军亲自杀死她。 少将军慌乱地挥开茶杯,茶水洒下一地,但舞女已咽下许多。她紧紧将人搂住,低着头不断地说“不要”,可说完这苍白的词语,却发现已做不了任何。 少将军不能叫军医来救人,不能阻止舞女,不能不让她死去。 她垂着头,悲怆地哭,无处宣泄的痛苦聚拢在她身体里。 她的哭声并不大,却撕心裂肺。 舞女在她怀中死去,少将军的眼中也再没有了柔情。 演播厅的灯光集中在许为霜身上,她的每一个神情都被完整地拍摄出来。 她的悲痛那般直入人心间,让全场都跟随着落泪。 表演终于结束,观众也为她们鼓掌赞扬,当主持人接过话来,许夏才睁眼催促着许为霜起身。 许为霜凝视着许夏,神色有一瞬不自然,她皱了皱眉,眼中的泪还在滑落。 “我们等演员平复一下情绪。”主持人贴心地递上纸巾给许为霜擦眼泪。 许为霜伸手接过,擦干了泪水,身体却始终不由自主地与许夏贴近。 许夏因为刚完成表演很是兴奋,所以完全没注意到许为霜的动作。 许夏很满意自己这次的表演,也很满意许为霜在表演中的全情投入。 她们直到昨天彩排完都没有配合得很好,没想到今日上台后许为霜不仅完全投入进去,还感染着她的情绪,让她几乎忘记自我,完全以为自己就是剧中的舞女。 她真的演得太爽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结束时还能感受到舞女情绪中同样撕裂般的痛楚,以及许为霜不断传来的悲伤。 她朝许为霜看去,后者注视着她,通红的眸子里此时还能让她直观地感受到角色身上的疼痛与绝望。 许夏没有多想,两人虽然在这场综艺比赛中是竞争者,但一起合作了舞台,是彼此成就着彼此,所以许夏此时下意识地对许为霜感到亲近。 稍稍拉住许为霜衣袖,察觉到许为霜贴近的动作,于是也顺势跟后者靠近一些,顺手还接过了对方擦完眼泪的纸巾。 她这动作做得自然,做完了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她可还记得许为霜不太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演戏是演戏,这会都演完了,估计这人又会抗拒。 许夏立即悄悄避开一些,抬头看向了导师席。 她没能注意到,许为霜此时并不因她的靠近而抗拒,表演结束后,眼眸更是只扫过周围一眼,随后便始终落在她身上,不曾离开一刻。 许为霜眼中的情绪依旧浓郁,不见消散。 若是林老师在这里,定能发现许为霜此时还没出戏,现实与戏在割裂着她。 此时她的状态是能分辨自己的身份,但无法剥离角色的情感。 别人不知道她这样的状况,烟暮雨也很少见到她演戏时的模样,所以同样不知晓。 只是看着许为霜亲昵地贴近许夏,不理会周遭的一切,似乎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人。 甚至未看过烟暮雨一眼。 烟暮雨盯着两人,换了个姿势,眼眸里的笑意更甚。 别人不知,在镜头面前,她越是不悦,越是笑得深情。 眸子清润似水,仿佛流淌出的都是对许为霜的爱意。 她勾了勾唇,面上笑得比以往更加温柔。 心间却早已因占有的欲望,泛起一阵阵寒意。 第32章 “脱下吧。” 不过烟暮雨不悦归不悦,还是了解许为霜的。看到后者盯着许夏的神情实在太过专注,久久不移开,也不免察觉到一点异样。 她虽不知许为霜在演戏方面的毛病,不过娱乐圈也确实有这样很难出戏的演员。 她们方才的表演十分让人动容,想让观众相信戏中真实,必然演员自己得先相信。入戏太深一时没能从戏中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世界总是不会过分责怪有实力又认真的人。 现场的观众安静了一会,等待许为霜平复,等许为霜看上去情绪稳定了,主持人才继续将流程推下去。 导师的点评是这个节目十分重要的一个看点,经过了第一期的播出,观众给几位导师找到了角色定位,烟暮雨就属于专业但温和的点评,对大多数演员都是鼓励为主。 不说太好,也不说太差,但会给出一些演技与角色理解上很专业的分析与建议。 洛沁点评会更看重演员诠释角色是否准确,需要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感。 视后秋舒说话尖锐直观,网友说她绝对拿了节目组的剧本,被要求要苛刻地评价演员的缺点。因为粉丝说其她节目中她脾气很好,并不是这么严厉的。 秋舒有没有剧本大家无从得知,但陶导绝对是没有。 陶导的点评突出一个在给自己的戏找演员的感觉。 遇上不喜欢的,表演不太行的演员就说“你还需要努力”;遇到自己喜欢的演员,就现场邀戏,什么角色都直接说,让人之后来试镜看看。 洛沁第一个点评,海选时她就给了许为霜很高的评价,这回依旧给予了许为霜肯定。 这场比赛不仅是两两对决,导师还会分为四个战队,需要挑选自己战队的人选。 许为霜与许夏都是导师预想的人员,在场四位导师,烟暮雨自然不必说,洛沁和陶导都表达过对许为霜的欣赏。 秋舒倒是不太喜欢许为霜,更喜欢许夏一些。 洛沁看了看烟暮雨与陶导,叹息自己真是没什么竞争力。 不过洛沁还是得争取一下:“你们两人的表演让我在这里看到了表演的意义,不是竞争,不是*比赛,是真真正正地在表演一出戏,全心全意地把一段故事呈现给观众。” “我很喜欢也很感谢你们的投入。”洛沁先夸奖了一段,随后眼珠落到许为霜身上,“虽然大家都觉得我是技巧型演员,不过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很喜欢你的表演,你要不要考虑下我的队伍?” “洛沁导师一上来就发起攻势了,直接就邀请吗?”主持人接过话,本来导师邀请环节需要所有导师评价结束才会进行,没想到洛沁根本等不及,直接跳过了流程。 于是赶紧把流程拉回来:“选手可以不用现在就回答哦,可以等所有导师点评结束后回答。” “哎。”洛沁无奈地再叹一声。 随后是秋舒的点评,她果然对许为霜不太认同,虽然说了许为霜这次的表演不错,但上次演出的事故还是让她怀疑许为霜在演戏的道路上是否专业。 许为霜听着并不出声反驳,上回节目结束后,施砚专门打来电话让她以后在台上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许为霜最是听话,也知道自己离开圈子太久,很多情况都不了解,自然施砚说什么全都应下。 不过秋舒也没有说得太过,毕竟这场许为霜的表现很好,节目又是直播的形式,哪怕秋舒真的拿了节目组的剧本,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乱批评演员。 不想夸许为霜,那不还有许夏嘛。 “你的长相并不属于十分性感的类型,却很准确地抓住了舞女这个角色的神韵,演绎得特别自然,我很喜欢。” “谢谢导师。”许夏笑着鞠躬感谢。 后面陶导与第二期的临时嘉宾也都分别点评了两人,自然都是夸的,陶导还指出了两人还需要练习的一些小技巧。 “那最后请我们的烟影后点评吧。”主持人说。 烟暮雨自然是节目组故意留到最后的,毕竟两位演员一个是她合法妻子,一个是她公司艺人兼前段时间的绯闻对象。 “真是,都爱看戏。”烟暮雨无奈地捏了捏面前的话筒,抬眼朝台上的两人看去。 她自然知道节目组的把戏,这种看点,节目组从分组时就计划着,这会的直播间估计热闹得不行。 “我先说许夏吧,这场你的进步很大,有些超出我的意料,对于专业的东西和夸赞前面的导师都点评完了,我都没词说了。”烟暮雨微微眯起眼睛,笑意在眼中溢满,看着许夏的眸子温润柔和,满是欣喜与赞赏,“我想你继续努力,一定能帮公司赚很多钱,公司未来就靠你了。” 她这话一出,顿时惹得大家哄笑,这一副老板的样子,倒是打破了许夏绯闻对象的尴尬身份。 本来这标签在许夏身上就不好,毕竟烟暮雨与许为霜是合法关系,虽然早已澄清,但节目组明显想拉着这个话题炒作,到时候真有什么处理不好,被人拿去扭曲事实,对三人的名声都不好。 烟暮雨这样处理让明白内情的人直呼高情商。 许夏被经纪人提点过,立即就反应过来,当即原地站直身体,顺着烟暮雨的话往下接:“好的老板,我肯定给公司赚大钱。” “无敌了你们。”一旁的洛沁没管住嘴脱口而出,这一说,台下更是一顿大笑,整个气氛彻底变得轻松。 【无敌了我洛姐。】 【洛姐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她肯定又是没过脑子,等着经纪人打电话骂你吧洛姐。】 【都知道我洛姐是这样的,还好,没直接说想加入她们,不错了。】 【节目效果这块还得靠我洛姐,节目组别成天想着搞事了,学学我洛姐,搞笑就够了,收视率噌噌往上涨。】 【不过烟影后情商高啊,这组合给她点评,许为霜和许夏还是演的情人,节目组是真会搞事。】 【要我说还是洛姐情商第一,一句“无敌了你们”话题的画风都改变了。】 【情商吗?第一吗?哈哈哈哈哈,那你无敌了。】 “洛沁姐,不要再刷存在感抢人了。”烟暮雨转头朝洛沁说,又巧妙地为洛沁找了个理由。 洛沁赶紧接下台阶:“你快点评,我急着抢人。” 洛沁再不会说话也在娱乐圈混了大半辈子,这点意识还是有的,回了烟暮雨的话,顺便提醒后面的流程。 烟暮雨心领神会,又转头看向许为霜。 她盯着台上的许为霜顿了三秒,在大家产生疑惑时才幽幽开口:“许为霜你演得很好,让人很信服少将军与舞女之间深刻的情谊。” 烟暮雨说完这句便再没有多余的话,众人还有些惊讶,不免怀疑她是不是要避嫌所以才只说了这一句。 许为霜却忽然愣神,之前一直未能平复的剧烈心跳此时慢慢平静了下来。 因为烟暮雨的话。 她说了许为霜的名字,又故意在后面强调了“少将军”与“舞女”的角色名,让许为霜的思维一瞬间割裂开,猛然出了戏。 许为霜这时终于抬眼朝烟暮雨看去,对上后者温和的眼眸,烟暮雨始终凝望着她,她瞧见了那里面的深情,溢出的眷恋。 许为霜知道,在大众眼前,烟暮雨还要维持两人妻妻的关系。 终于到选择队伍的时候,这一轮选手若是被某位导师选择,便可以加入该导师的队伍;有多位导师选择时,选手可以进行反选;最后没有任何一位导师选择的演员,则无缘接下来的比赛。 许夏被秋舒选择,洛沁与陶导都直接选了许为霜,只有烟暮雨没有做出决定。 其实也不是她不做,只是节目组故意让主持人拖延了时间。 她们这组的看点就是烟暮雨、许为霜、许夏三人碰撞的火花,这种环节自然要吊足观众的胃口。 不过烟暮雨刚刚的点评只有许为霜领会到其中的深意,别人都猜测她是不是又要避嫌。 烟暮雨只是笑了笑,说:“我想与她一起演戏。” 节目组提前放出的规则中,在第五期时,每个战队会角逐出一名最优秀的演员,在第六期与导师完成一场合作拍摄。 导师选择人时也会考虑是否与自己适配。 这样的规则下,烟暮雨实际是应该避嫌的,毕竟导师的队伍里会有四个人,选入了许为霜,几乎就明牌在偏袒自己的妻子。 但烟暮雨盯着许为霜清冷的面容,并不退让,再度开口说:“许为霜是一位很有实力的演员,看了她刚才的演出,我就很想与她一起表演。” 虽然两人身份特殊,但从烟暮雨口中说出这话却没有多少人会质疑。 都知道烟暮雨很看重演戏,是真正的戏痴,这几场看下来许为霜的实力也有目共睹,她想与之合作是情有可原。 洛沁与陶导也都想要呢。 特别是洛沁,还不想死心,开口调侃烟暮雨:“你们私下演多少了,给其她人让让呗。” “可小霜私下不跟我演戏。”烟暮雨接上话,略带委屈的语气,还故意暴露私下的话题。 洛沁感觉自己输了,人老婆都当众委屈上了,她能怎么办嘛。 “我有部戏,一直没想好女主角找谁演,你来试试。”陶导惯例开出资源来争取人。 “不过就算你不选择我,也来试试,下去后把你经纪人联系方式给我。”陶导又补充了一句。 陶导是真心邀约,跟所有人都说的是试戏,并非真的把人定下。 很多时候这种综艺节目上说的话都是口头嗨,什么选秀节目上送你资源,送你乐器,很多导师说完下来就再也不提。 但陶导的身份,说出让你来试戏,就真的是给你机会,所以得到邀约的演员都十分激动。 许为霜不算激动,施砚跟她说她刚刚复出,所有的工作活动还需要做明确的计划,等她找到哪家公司签约了,再与团队规划之后路线最好。 此时许为霜对陶导弯腰应下,随后直直看向烟暮雨。 她并不如其她演员一样为了节目效果和镜头表现出为难的神情,只是直直地看着烟暮雨,直白地说出对烟暮雨的渴望。 “烟暮雨是我最想合作的演员。” 这一刻,她的目光专注,充满了侵略,直勾勾地盯着烟暮雨不放。 那隐隐约约涌来的气势让烟暮雨一愣,随即微微勾唇,难得笑容不再只有温柔,昂首,神色傲然的接住了许为霜的视线。 现场的摄影机一直对准了她们,力求不放过两人脸上任何一个神情,许为霜与烟暮雨此时的神态自然被观众完全看清。 粉丝都知道,唯独在演戏这方面,烟暮雨从不退让。 甚至有合作过的演员说过,烟暮雨在片场进入工作后很是严肃,烟暮雨也公开表明过最不喜欢不敬业的演员。 此时她接住许为霜的目光,让她感到新奇,又有些理所当然。 新奇于许为霜如此正面地与她相对,但上回在峡宁剧院与许为霜演戏时她其实早有所察觉,许为霜的演技带着隐隐的侵略性。 那时还很微弱,这几次已表演愈发明显。 她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倾注,不允许搭档的演员落下,必须对方跟着她的节奏演戏,若是对方不能跟上,又左右不了她的情绪,那她便会强行引导,让对方不知不觉跟随着她。 她在深入角色时的能量是肉眼可见的强大,是会夺走所有人目光的存在,将对手的光芒掩盖。 哪怕观众能看到她的搭档,就如许夏这般,但也会下意识的认定许为霜才是主导者。 许为霜也确实是主导者,许夏感觉自己演得很爽,沉浸其中,完全诠释了角色。自然是有着她主观意识的理解,但她没能察觉到许为霜一直在带着她沉入戏中。 烟暮雨看得出来,毕竟她也是如此,她与许为霜演戏的方式十分冲撞,总是试图用自己的节奏掌控对方。 不过烟暮雨又与许为霜不同。 许为霜完全是本能行为,自顾自的沉入角色,表演时已忘却自我,是在逼迫对手戏的演员与她一起投入。而烟暮雨是有意识的在引导,演戏时是她为数不多在她人眼前暴露掌控欲的行为。 “那恭喜许为霜加入烟影后的队伍。”随着主持人的宣布,许为霜走入了烟暮雨队伍的区域。 四个小队的位置也是分开的,烟暮雨队伍中已经有一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演员,经常出演主旋律剧,虽然流量不算高,但在圈子里有些地位,资源很好。 接下来的内容对许为霜来说便有些无聊,她观察着她人演戏的方式,却又看得不专心,有些恍惚。 脑袋里都是烟暮雨方才回望她的目光,让她一瞬之间回忆起别墅里,昏暗之中对方侵略而来的目光。 烟暮雨竟在直播节目中露出那样的神情,让许为霜震惊,身体也下意识的起了反应。 端坐在椅子上,许为霜望着导师席上的烟暮雨,越来越坐立难安。 身旁的的另一位演员本想与她打招呼,毕竟在直播,镜头扫过来时两人互动一下也会多些曝光。 不过许为霜冷谈的神色让人望而生畏,女演员犹豫再三,还是作罢。 她怕打了招呼人家不理她。 那多尴尬啊。 终于熬到录制结束,小十一过来喊许为霜,烟暮雨正在等她。 这回没有直接让她去车里等,小十一把她带到了烟暮雨后采的门外等待。 “烟老师说今天很快就会结束,要许老师你等一会她。”小十一朝屋内正在接受采访的烟暮雨看了眼,随即给许为霜解释。 许为霜点点头,不接话但也不反驳,乖乖地站立在墙边,眼眸透过了半开的门落在巧笑嫣兮的烟暮雨身上。 小十一瞥了眼的许为霜的神情与动作,嘴角难得勾起一丝浅笑。 给许为霜打工也有不少时日了,终于有点了解许为霜的行为。 许为霜看着难以接近,实际上接触下来,发现对方只是不怎么表达情绪,脾气并不差。反而比小十一遇到的那些所谓“好相处”的艺人要听话得多。 她也不多事,几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只有烟暮雨在的时候会多一点情绪。 小十一其实认为许为霜不太适合娱乐圈,粉丝都是要哄的,你再大的咖位,不哄着粉丝,总是冷冰冰的模样,让粉丝的付出得不到反馈,终究会让粉丝不满。 可当小十一看到许为霜在台上的表演,每一次,她整个心都被许为霜揪住,那种感受又让她觉得许为霜就应该待在那里。 “您冷吗?需要披件外套吗?”两人站在走廊上,一阵微风卷来,小十一忽觉有些冷,于是立即回过神凑过去询问许为霜。 许为霜摇摇头,盯了小十一半晌,就在小十一都被盯得有点尴尬了,许为霜才恍然地偏了偏头,说:“你冷?披上吧。” 小十一手上拿的是许为霜的外套,她一个打工的,可没准备自己的。 听许为霜的意思是要自己穿她的衣服,小十一赶紧摇头:“不冷不冷。” 许为霜听闻并不怀疑,又转头去看烟暮雨。 小十一轻舒了口气。 谁说许为霜性格不好?这绝不刨根问底的性子,真好真好。 两人再等了会,烟暮雨终于结束,小十一跟着她们一同回到酒店,把许为霜的东西放下,便赶紧退了出去。 跟许为霜单独相处还好,烟老师一在,她就倍感压力。 看着小十一离开,烟暮雨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房间里便只剩她与许为霜两人。 烟暮雨靠近许为霜,垂着眸轻笑,她手指触碰到许为霜腰侧,立即感受到后者的僵硬。 她何其了解许为霜,那张冷冷清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情绪的波动她都了如指掌。 还在录制时烟暮雨便已经注意到许为霜的不自然,别人分辨不出,她却一眼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脱下吧。”烟暮雨用身子压住许为霜,两人还逗留在门口,她将许为霜禁锢在眼前,凑近了后者的唇畔,气息已然交融,却并不真正地亲吻。 若即若离,两人之间的呼吸好似拉了看不见的丝,勾着,缠绕着,扯不断。 许为霜听见烟暮雨的话稍稍一愣,明白烟暮雨是要她以这样的姿势将湿透的内裤脱下来。 这在别人眼中是极为羞耻的行为,但许为霜却只是停顿片刻,便面无表情地伸手解开裤子扣。 随后当着烟暮雨含笑的目光,脱下长裤,脱下**所有的遮蔽。 她在这时候总是很听话,很听烟暮雨的话。抬眼凝视着烟暮雨,等待对方吻上她。 许为霜其实很喜欢烟暮雨的吻,温柔的,窒息的。无论是故意逗弄她,还是惩罚式地折磨她。 她都是喜欢的。 所以当烟暮雨吻在唇角时,许为霜下意识地伸手抱紧了烟暮雨的身体。 但这个吻很浅,不似烟暮雨以往那样激烈直白。 许为霜察觉到她心情很好。 只有烟暮雨心情很好时,会抵着她的额头,不停地蹭她鼻尖。 这是一个很亲密温馨的动作,烟暮雨很少会做,而每次这种时候,两人的亲密行为也会变得十分漫长。 许为霜缓缓地呼吸着,心头竟也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眷恋。 她感受着烟暮雨轻柔地亲吻住她,下身裸露的肌肤也被轻轻蹭着。 一切都似乎陷入了甜蜜之中。 “甜蜜”似乎不是会出现在她们两人之间的词汇,但许为霜却仿佛真的在唇齿之中尝到了一丝甜意。 是因为什么? 烟暮雨这般高兴,连她都被影响着尝到了糖,是因为什么呢? 许为霜想不明白。 只是睁开眼,看着烟暮雨清温漂亮的眉眼,那垂下纤细颤动的睫毛,以及眼角那颗勾人心弦的泪痣。 许为霜逐渐被吻得喘不上气,烟暮雨却并不放过她,温柔的,不断夺走她的呼吸。 把控着许为霜的临界点,终于在她快要撑不住时才将人松开。 许为霜受不住地仰头chuan息,烟暮雨将她紧紧抱住,一边同样微chuan着轻笑,一边温柔地抚摸着许为霜的背脊。 许为霜很少被烟暮雨这样温柔地对待,两人的亲密总是伴随着激烈与窒息。 此刻这般温柔缠绵的亲吻却让许为霜更加无法呼吸。 她仰着头,胸腔还在不断起伏,眼前烟暮雨的脸印在她脑海。 对方眼底的那颗泪痣摇摇晃晃,让她的视线有些迷离。 有句话许为霜一直哽在心中很久,早就该说,却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此时又突地涌上来,话语已挤到了嗓子眼:“我从未将你当作她人。” 第33章 许为霜对她,有了一些感情了吗? 烟暮雨听到这话时气息一滞,整个人都静止了一瞬。 她因接吻而急促的chuan息就埋在许为霜耳畔,那一瞬明显的停滞,让许为霜轻易的捕捉到。 但许为霜没有细想,此时的气氛也让她无力思考。 烟暮雨也只停了这一秒,随后便恢复正常。 许为霜讲出这话,只是不想让烟暮雨认为她将对方看作柳月白。 许为霜与柳月白,有太多太多的痛苦,那些结痂的痕迹,依旧让许为霜痛苦。 何况两人之间完全不同,只是放在一起比较都会让许为霜感到不舒服,她也不愿让烟暮雨知晓她的那些过往。 而许为霜完全不知这话对烟暮雨来说是何等的震惊。 烟暮雨只是表面平静下来,实际整个人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将许为霜抱紧,吻在对方颈肩,抚摸着许为霜身躯,以此来压抑自己无法宁静的内心。 她不知道许为霜忽然解释这件事的缘由,是因为晓得她在意,所以想要同她解释吗? 还是只是单纯的告诉烟暮雨她与柳月白的不同。 但无论哪一种都足够让烟暮雨开心。 烟暮雨的心中溢出喜悦,胸腔被填满,她眷恋的叫着许为霜的名字,身体里奔涌出前所未有的欢愉。 她的血液仿佛都为之沸腾,心底一直隐藏的那个秘密,那些对许为霜爱恋的情感,好像也在宣泄着要破土而出。 她好想告诉许为霜她的爱意。 此时的许为霜会接受吗? 许为霜对她,有了一些感情了吗? 烟暮雨将许为霜压在墙上,微微低头,轻咬住后者的耳垂。 轻缓却炙热的呼吸洒在许为霜耳畔,烟暮雨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霜……”她暧昧的喃呢着,勾着许为霜情动。 但烟暮雨还是忍耐了下来。 她不敢赌。 有些话说一旦出口便会没有了未来。 她不敢。 她已经习惯了压抑,习惯了不让任何人窥视到她的内心。 “我知道了。”她这样回答。 好似并不在意。 以她与许为霜协议的关系,烟暮雨确实不会在意。 但烟暮雨说完这句又咬了咬许为霜扬起的下巴,唇齿轻咬细舔,又暧昧又似带着惩罚的意味。 “我不高兴。”她补充到。 只因烟暮雨如今已不再完全恪守着六年前的约定,她克制情感,却又偷偷的想让许为霜察觉到不同。 等到许为霜一点一点习惯,陷入其中,再也无法与她割舍,烟暮雨便能为两人制定新的规则。 所以此刻她说出好似不在意的话,却又做出相反的行为。她掌控着尺度,让许为霜疑惑,但又无法理清根本的原因。 她的吻没有停下,既温柔,又伴随着浅浅的疼痛,如被蚂蚁啃噬一般,酥酥麻麻的感受一直不断,是烟暮雨进一步在剥夺许为霜此刻思考的能力。 许为霜有时候是一个很会逃避的人。 想不通了就会放弃,烟暮雨知道了她与自己相处的六年都在逃避什么,以往不知,如今却是知晓了。 一个习惯了逃避的人,太容易被迷惑。 “你犯了错,小霜。”烟暮雨再度开口。 许为霜阖上眼。 耳畔是烟暮雨炙热的呼吸,以及那句指责。 她确实犯了错。 两人约定过,不要提及彼此的曾经,她却在此时在烟暮雨面前提起柳月白。 她被烟暮雨掌握,所以下意识的顺着烟暮雨的话思考。 无法想象烟暮雨话语里的真实,也已看不清烟暮雨的真实。 她曾说过不想离婚后还与烟暮雨有联系,但如今两人这样反复的纠缠,是烟暮雨不断诱惑她的陷阱。 许为霜其实有所察觉,但总是静不下来深想,甚至开始动摇与烟暮雨彻底分开的决定。 就如此刻,烟暮雨两种不同的态度一齐抛给了她,再故意诉说她犯下的错误,用惩罚的手段阻碍她理清一切的逻辑。 一次又一次,许为霜其实只要说出拒绝,便能避免这种情况。 但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徜徉在温润的流水中,身体里浸满了烟暮雨身上迷人的馨香。 她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被烟暮雨精心控制着,她的身躯也痴迷着对方的爱怜。 许为霜此刻的脑子里便只有要接受的惩罚,她抱紧烟暮雨,害怕又渴求的等待惩罚到来。 她的乖顺让烟暮雨笑了笑,抚摸着她颈间白皙的肌肤,手指不自觉的在上面勾勒。 许为霜觉得痒,不自觉的仰头,听见耳畔烟暮雨轻柔的声音。 “少将军。”烟暮雨这样喊着她。 声音倏然有了变化,柔媚无骨,连抱住她的双臂都改为攀附在她身上。 “少将军怜惜我。”烟暮雨又笑着说。 声音里藏着钩子,吐出的气息将许为霜牢牢套住。 许为霜不知她突然这般是为何,但习惯于被烟暮雨带着,所以下意识的回忆起剧中的剧情,可她拿到的剧本是少将军与舞女决裂的情景,翻来覆去都找不到烟暮雨这一段暧昧至极的内容。 在她困惑之际,烟暮雨不允许她思考太多,又期身吻了上来,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舌尖。 唇齿的芳香与柔软让许为霜无法自控的屏住了呼吸,但脑袋里还徘徊着烟暮雨先前的话语。 烟暮雨说这是惩罚,可与她在这时候对戏便是惩罚吗? 她极力放缓了呼吸,与烟暮雨回吻,她大胆的主动伸出手,将烟暮雨腰肢搂住。 因为剧中的少将军总是会这般对待舞女。 许为霜将自己慢慢沉浸进去,烟暮雨所说的,她都会乖乖听话。 至少在亲密之事上,她从不质疑对方。 她吻得越来越深,这是许为霜极少这般主动主导的亲吻。 借由剧本中的角色,也只有在演戏的时候,她那强势的一面才会显露出来。 烟暮雨在她怀中轻chuan,放任自己的身体变得柔软,让许为霜能轻易掌控。 这也是她布下的陷阱。 她说是惩罚,却要许为霜主导她。 她要许为霜更加困惑,又让许为霜对她产生更多的迷恋。 她勾引着她。 这一刻,烟暮雨让许为霜产生出是许为霜在索要她,是许为霜在掌控她的感受。 暧昧的吐息,露出的迷离神情,都是因为许为霜唇齿中不断的深入。 许为霜被这样的诱惑侵蚀,不由自主的隔着衣服抚摸烟暮雨的身体。 烟暮雨在许为霜滑动的指尖下战栗,背脊一寸一寸收缩。 伴随着她克制压抑的呼吸,在许为霜耳畔震响。 可还不够,烟暮雨微微眯起眼睛,眼前的一切变得迷离梦幻,她额间渗出薄汗,脸颊因身体的悸动变得火热。 “要我,姝兰。”她在chuan息的间隙说出这话,喊着少将军的名字。 许为霜却倏然一顿,眸子倏然变得清明。 胸腔里的火焰刹的熄灭,连一丝余温都没留下。 这是许为霜很少有过的,忽然从角色中剥离。 她停下了亲吻,直直盯着烟暮雨半晌,随后说:“不要。” 烟暮雨却霎时绽放出笑来。 “那要我,许为霜。”烟暮雨再度说了一次。 她还是那副舞女妩媚的模样,与平时的烟暮雨完全不同,但她又直白的喊着许为霜的名字。 许为霜分不清眼前的人就是烟暮雨。 是她此刻想要吻住的人。 她再度亲吻上去,吻在烟暮雨唇角。 听着烟暮雨因接吻适时发出的呜咽声,许为霜忽的全身酥麻一片。 烟暮雨开始唤她少将军,是要用戏的角色让她更容易带入。 但许为霜却不想从烟暮雨口中听到别的名字,从少将军过度到她自己,让她察觉不到这一切也是烟暮雨的主导。 让她误以为此时是自己在掌控烟暮雨,体验到这样新奇又让人沉醉的经历。 始终高高在上的烟暮雨,倚在她怀中,被她控制住,因她的触碰颤栗着。 结婚六年,许为霜自然为烟暮雨服务过,但她无论是坐在烟暮雨身上,还是跪在地上仰头将烟暮雨含入口中。 对方始终都倨傲的凝视她,命令她。哪怕愉悦的到达之时,扬起的脖颈,也带着绝对的克制,不会有半分失控。 烟暮雨从不在她面前露出柔软,不是温柔的神情,是真正的柔软之处,脆弱得一不小心就会受到伤害的地方。 许为霜不晓得此刻的烟暮雨是否会显露出她的柔软,只知对方此时低眉乖顺,一副任由许为霜如何的模样。 许为霜亲吻她,她便顺势启了唇,让许为霜轻易的侵入进去。 许为霜抚摸她身体,她便随着轻颤,好似承受不住一般口中轻轻发出声音。 她是烟暮雨,在chuan息中不断喊着许为霜的名字;又似戏中的舞女,娇柔的任由少将军采摘。 许为霜的胸腔里已全都是无处宣泄的情绪,她甚至想立即就撕碎烟暮雨的衣衫,立即将眼前的人完全融入身体。 掠夺,占有,这是动物的本能。 许为霜的心底涌出这强烈的本能,她以为是自己自然产生的,却不知她此刻的一切,都在被烟暮雨引导。 像是当初两人第一次时,烟暮雨一步一步褪去她的衣物,要她在原始的欲望中被慢慢剥夺本能的羞耻欲望。 烟暮雨让许为霜生出占有的念头,占有她,索取她,便会更加难以割舍她。 许为霜不懂操控人心,她敌不过烟暮雨的手段,她被眼前的美景迷惑,眼里只有烟暮雨主动褪下衣衫后,美到极致的躯体。 她喜欢的。 她一直都喜欢烟暮雨外在的一切,当自己变为掌控者时,这样本就令她喜爱的美丽,便会变得更具诱惑。 许为霜垂下头,亲吻眼前的烟暮雨。 她取悦烟暮雨,亲吻到烟暮雨耳后,听到烟暮雨因为痒而难耐的笑声,心中便生出更多的满足。 这样的体会让她比自己承受时还要愉悦,她不由自主的跟随着烟暮雨chuan息,跟随着烟暮雨悸动。 好像烟暮雨紧闭双眼,在云端飘荡时的感受,她也能同样体会到。 许为霜咬住唇,第一次在这其中体会到另一种快乐。 烟暮雨在余韵中睁眼看她,那迷离痴痴的眼眸,让许为霜生出一种感觉,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会记得这刻烟暮雨望来的目光。 许为霜没有那些折磨人的法子,以往烟暮雨总要得她无力承受,她在崩溃与极度兴奋之中徘徊。 她需要那样,却下意识觉得烟暮雨不需要那样。 哪怕烟暮雨缠上来,任由她胡为,任由她留下满身的痕迹,始终一句拒绝都没有。 事后烟暮雨沉睡了过去,许为霜却怎么也无法安睡,她呆呆的坐在床沿看着烟暮雨的睡颜,困惑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烟暮雨突然如此? 她晓得烟暮雨不想离婚,两人身体上的纠缠,以及烟暮雨撕下面具的真实,是烟暮雨不想分开的理由。 烟暮雨活在聚光灯下,一言一行都受人窥探。 许为霜从未见过她在其她人面前暴露真实,两人合作六年,烟暮雨自然不想失去这处为数不多可以让她发泄的地方。 但只是这样,烟暮雨需要做到如昨晚那样吗? 许为霜以为烟暮雨的真实就是病态的,偏执的,又有着近乎变态的掌控欲望。 但自从许为霜提出离婚后,烟暮雨却不断的在打破那些许为霜所熟悉的印象。 使得她愈发困惑,对烟暮雨的行为也越来越不理解。 但哪怕再不理解,她也记得昨晚唇齿间的香甜,指腹触及到的滚烫温度。 许为霜疲惫的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很喜欢。 那刻几乎要冲破胸腔跃出的兴奋与喜悦,让她头昏目眩,无法自抑。 但许为霜又忽的害怕这份喜悦,她想起柳月白,这份喜悦便一瞬蒙上了阴霾。 …… 之后的几天烟暮雨都不在,她确实行程太满了,到节目第三期、第四期的期间都没什么时间能与许为霜见面。 甚至匆忙来参加完节目的录制,连夜又得坐飞机离开,与许为霜都说不上几句话。 许为霜倒是如往常一般,因为之前入戏太深而又出现出不了戏的情况,所以更加努力的练习林老师规定的课程。 许为霜因为与许夏的那场戏赢得了更多正面的口碑,观众都是健忘的,人也都是慕强的。 加上每一次她所饰演的角色带来的魅力,随着比赛曝光,慢慢挽回口碑是可以预料的。 甚至现在有人提及许为霜第一期与庒诗桃的表演,都会说是庒诗桃演技差,不专业,同组的蒋叶怎么就没被影响呢? 虽然被庒诗桃的粉丝攻击,但这样的观点也得到了一部分人认同。 这日许为霜做完晨练健身后换了衣服,出门赴约。 健身是烟暮雨让施砚为她安排的,施砚虽然一直说只是因烟暮雨帮忙照看许为霜一段时间,但做起事却一直尽心尽力。 她看许为霜身子太弱,经常吃不下东西,哪怕烟暮雨一直都有请营养师为她调理也不起效果,施砚便干脆直白的拉着许为霜讲。 “暮雨以前不强迫你是因为你呆在家不用出来工作,如今你出来演戏了,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打算复出的吧?” “演戏这事的辛苦程度想必你也清楚,暮雨说让我给你安排健身项目,你也必须养好身体。”这是施砚的原话,许为霜点点头,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仅是健身项目,施砚还亲自跑了一*趟重新找了营养师来。 这些都是烟暮雨让她安排的,那夜之后烟暮雨依旧不怎么主动联系许为霜,但许为霜的生活却处处都有对方的影子。 许为霜现在想不通烟暮雨的意图,索性也不想了,乖乖听从安排,反正这些事也都是为她好。 今日要赴的约也是施砚,对方要与她谈正事,施砚隐约透露出了一些,许为霜到达约定的地方,推门便见到了早已等候的施砚。 “暮雨说你总是很准时。”施砚正沏了茶,听到开门声抬头便见着了许为霜,随即笑着招呼许为霜进来。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示意许为霜坐到对面去。等许为霜慢慢入座,她的茶也刚刚沏好。 “尝尝。”施砚将茶杯递到许为霜面前。 许为霜闻言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后面无表情的放下。 “浪费我的好茶,之后给你安排个品茶的课。”施砚看出她不会品茶,无奈的说道。 “今日叫你来的意思,你应该知道一些吧?”施砚放下茶杯,坐正的身体,神情也变得严肃几分。 前段时间施砚已经与许为霜透露过,想与许为霜签约。 如今许为霜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什么工作都无法展开,陶导那里的试镜虽然应下了,但后续的工作也需要人去做。 许为霜自己做不好这些,更没有认识的人脉。 烟暮雨的公司是她最好的选择,而施砚更是提出想亲自带她的想法。 “是烟暮雨安排的吗?”许为霜轻声问。 施砚晓得她会问这个,挑了挑眉,坦言道:“她提了建议,不过主要在于我想签你。” 施砚是个很有经验的经纪人,照理说如今不会再带新人了,但她看人的眼光很毒,看得到许为霜身上独有的星味。 长相出众,实力很强,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拿到最佳女配,在综艺节目里又能掀起话题,还得到了大导演的欣赏。 在烟暮雨委婉提起要给许为霜找公司找经纪人时,施砚便动了想带许为霜的心。 而烟暮雨十分赞同她,甚至她看得出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有意把许为霜推到她眼前。 施砚说完便盯着许为霜不放,仔细观察着许为霜的神情。 可惜许为霜面上实在没什么变化,但没有立即回应,必然有着不想答应的理由。 施砚想了想,说:“因为你与暮雨的关系所以犹豫吗?” 她们说了之后要离婚,这事施砚还记得。 许为霜听闻点头。 她明白想在娱乐圈立足必然不可能一直自己一个人,烟暮雨的公司,施砚亲自带她,这对一个根本没有人脉的演员来说简直天上掉下的馅饼。 但这块馅饼必然会有附加的条件。 她与烟暮雨又会多了一层联系。 她的犹豫听在施砚耳中却是觉得好笑,“难道你以后都要避着她吗?”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点,暮雨如今的地位,涉及的太广,你以后要一次也不与她撞上吗?” “你们离婚后,要双方粉丝和资本都知道你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吗?” 施砚目光沉下,神色更加严肃:“许为霜,别天真,你想避着暮雨,暮雨还想方设法要给你资源呢。你不是刚出道的时候,想再回来立足,就不该拒绝烟暮雨。” “哪怕你们离婚了。” 许为霜听闻沉默下来。 “你若是真的这么想,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我也劝你别进娱乐圈来受罪。”施砚有些失望的站起了身,准备结束话题。 她以为许为霜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回来复出,且这段时间许为霜与烟暮雨也十分亲密,没想到许为霜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 这个圈子是个大染缸,早就黑得彻底了。两人离婚的问题还不算大,但许为霜若是真的与烟暮雨决绝,这缸黑水能瞬间就将她吞没。 哪还有空间让她脚踏实地慢慢成长? “我会好好考虑。”就在施砚失望的走到门口时,身后的许为霜忽然开口回应。 她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凉意,让施砚停下脚步。 施砚转头看去,只见许为霜还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半分慌张,好像施砚所说的话并未影响到她任何。 窗子只开了一小扇,屋外明媚的阳光照射不到她身上。 古香古色的室内装潢幽静冷清,衬得她愈发清冷。 施砚赞赏许为霜的气质与长相,这份不慌不忙,清清冷冷的性子也让人觉得独特。 艺人是需要独特的。需要站在人群中也被人一眼看见的特质。 施砚很看好许为霜身上特质。 只是…… “我不喜欢等很久,犹犹豫豫的人会让人觉得不够坚定。”施砚欣赏归欣赏,做事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 “我知道了。”许为霜应答道。 施砚这才再度露出了笑,推门走出房间。 许为霜看着施砚离开,又静坐了会,才起身离开。 她思考起方才施砚的话语,也思考起她与烟暮雨的关系。 她原先对烟暮雨说离婚后不想再做朋友,深层意思便是不想再与烟暮雨有交集。 但施砚今日的话点醒了她,她们在一个圈子,总归会有遇到的时候。 她也不可能真的与烟暮雨完全割离,毕竟她与烟暮雨做了六年的妻妻,无论是与烟暮雨有仇的,还是卖烟暮雨面子的,到时候都不会让许为霜好过。 许为霜与烟暮雨,早已绑在了一起,不是她们宣布一个离婚声明,就能瞬间毫无关系。 况且此时的许为霜连两人离婚的事都有所动摇。 许为霜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酒店,她一路上心不在焉,自然没注意到前台站着一道她熟悉的身影。 等她走到电梯里,才猛然看见那人迎面走来。 许为霜下意识的深吸口气,脑袋里方才烦恼的一切都在此时烟消云散。 只要那人出现,她便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 柳月白。 对方的名字就仿佛绕在了许为霜齿间。 “小霜,别跑。”柳月白对上许为霜的眼眸,抬腿跨进了这狭窄的电梯。 许为霜死死捏紧了手,感受到周围的空气突兀的变得压抑,心中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疯狂涌出。 上回烟暮雨在,她能够在烟暮雨怀中撑过去。 可这次谁也不会来帮她,柳月白就站在她身侧,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肆意的凌迟着她。 许为霜全身彷如瞬间有千只蚂蚁在啃噬,她真的控制不住本能的恐惧与痛苦。 柳月白怎么可以开口说出让她“别跑”的话?! 她从未逃跑过,她被柳月白发疯抽打的时候都从未离开过一步。 是柳月白抛弃了她。 她跪在地上不停的恳求柳月白不要离开。 她什么都愿意做,什么痛都愿意受,可柳月白还是抛弃了她。 六年前她没想明白柳月白的行为,只觉得柳月白怨恨她。 如今她想明白了,希望柳月白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柳月白不该来见她。 第34章 “我爱你,许为霜。” 电梯门在许为霜眼前关上,她被关进了有柳月白存在的地方。 许为霜的神色更加冰冷,她想着烟暮雨的模样,在烟暮雨那里学会的伪装。 极力的克制着身体的颤抖,逼仄的电梯空间内,柳月白身上的气息也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躯体。 许为霜太熟悉,也太恐惧。 不是恐惧柳月白这个人,是害怕她用六年时间想逃避的东西又出现在眼前。 她们曾经那个家。 许为霜曾经无法割舍的家,她用了六年终于不再抱有天真的念想,她太害怕自己又与柳月白产生纠葛,又想要回到那里。 她不能再回去了。 许为霜如今想明白了,她不能再与柳月白相见。 “小霜,我想跟你谈谈。”柳月白离开太久,已看不出许为霜的伪装,仔细观察着许为霜冰冷的神情,斟酌再三才开了口。 许为霜听闻却猛地摇头,煞白了脸,目光幽寒地拒绝。 她本就身体不大好,脸色比一般人还要白上几分,此刻又因柳月白愈发惨白,看上更加病态。 柳月白关切地看着她,自然注意到许为霜异常的脸色,眉梢轻皱:“她,对你不好吗?” 柳月白这话问得并非无凭无据。再见到许为霜时她以为后者过得很好,毕竟她是见过烟影后的,也私下了解过,还以为对方真如传闻一样是个温婉柔情之人。 但真正见过烟暮雨与许为霜的互动,加上上回几人在停车场相遇后,柳月白却隐隐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烟暮雨与许为霜两人看上去很亲密,但在柳月白看来,她们肢体接触与状态上都有些别扭怪异。 柳月白开始还认为两人只是吵架了,但她恰好认识了一个跟烟家有些接触的朋友。那人看到网上烟暮雨与许为霜节目上的互动,网友嗑糖的言论,嗤笑着对柳月白说那两人的恩爱都是虚假的。 许为霜只是烟暮雨找的替身,一个玩具而已。 她们那个圈子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事,只是圈子里的事不能外传,所以旁人无从得知。 网上也有说许为霜是替身,但烟暮雨以前否认过这些谣言,并且两人最近的表现看来很恩爱,所以谣言也不攻自破。 柳月白知晓后多处求证,得到了肯定的答应,才再度来找到许为霜。 而许为霜听闻柳月白这话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她不得不转头看向柳月白,含着霜雪般幽深的眸子盯着柳月白一眨不眨。 “我不想与你相见。”许为霜没有回答柳月白的话,只是语调冰寒地再度拒绝。 柳月白听见一愣,心口被针扎了一样抽疼,随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喃呢:“你如今也学会拒绝了……” 当年那个死也不肯松开她的女孩,也能这样冰冷无情地说出拒绝的话来。 “我晓得,我……”柳月白停了一瞬,电梯头顶的灯光闪了下她的眼,她有点不适的阖上,话也断在这里。 停了半晌,柳月白终究还是要说:“妈妈的忌日到了。” 而这句话,终于让许为霜再无法伪装下去,眼眸倏然通红。 她怎么敢提起?! 许为霜心头震颤,掩饰不住痛苦,克制不住悲伤。她没有烟暮雨那样的本事,对任何人都可以泰然处之,永远维持住完美的面具。 许为霜压抑不住生理涌上来的悲伤,胸腔因不受控的呼吸而不断起伏。 好想离开,全身的皮肤忽然像是被撕开了一样疼。 许为霜死死咬住唇,忍耐着剧烈的生理反应。 但她没有哭出来,在柳月白面前她已哭过太多太多,不肯再为这人落下眼泪。 “我们回去看看她吧。”柳月白无措地看着许为霜皱起的眉头,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渴望。 这时电梯门开了,酒店空旷的走廊里没有一丝声音,许为霜走出电梯,柳月白却主动留在了电梯里,没有跟她出去。 “我这次会去,会在那里等你。”柳月白微低着头,许为霜这才注意到她脸色也白得过分,齐肩的短发明显精心打理过,却仍有些枯燥。 许为霜没有回答,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闭,也看着柳月白完全消失。 她转身走回房间,昏暗的室内只有窗口透进一丝光亮。 许为霜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近乎暴躁地将窗帘猛地关紧,把屋内所有的光芒都从眼前驱散,让室内变得黑暗。 做完这些她才安静下来。 柳月白的话许为霜不愿去想,但对方带来的影响她无法控制。 那些话语始终绕在耳畔,柳月白说她这次会去,若是自己去便会遇到她。 常人若是听到这话只以为柳月白在告知许为霜她的行程,或是在对许为霜表明她会在那里一直等待的决心。 但许为霜却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柳月白笃定了她会去。 离开柳月白的第一年,许为霜在墓碑前等到天黑,只想见柳月白一面。可柳月白始终没有出现,那时许为霜以为柳月白不会来看妈妈了,原来只是刻意地避开了她。 因为她听出了方才柳月白话语中透露出深意,对方知晓她去墓地的时间,或许还在暗处看到过她。 许为霜觉得可笑。 不过她已不想再去计较那些。 她躺上床,抱紧自己的身体,觉得好冷,但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睡去,慢慢地她真的阖上了眼,沉沉睡去。 六年了,许为霜已没有那么脆弱。 她早已学会承受分离,早已不再需要她人的牵绊。 …… 柳母忌日这天,许为霜都会化上浅妆,再穿一身鲜艳点的衣裳,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她依旧如往年一样,并不因为会见到柳月白而改变计划。况且她根本避无可避,哪怕今日不去母亲的墓前,明日柳月白依旧可以到酒店来再与她相见。 但今日天气不好,出门时许为霜已看到天气预报提示禹城会降雨。 许为霜坐飞机回禹城只用两个小时,随后坐车到达了葬下柳母的墓园。 老天此时仿佛也感受到她的情绪,在车子快到墓园时,天上降下了小雨。 幸好许为霜提前带了伞,雨滴打在黑色的伞面,“滴滴答答”低沉的声响仿若一首悲伤至极的哀曲。 但许为霜已经习惯了这一日的悲痛,她的眼里凝聚了冰霜,早已不会让人轻易窥见她的真实情感。 寒凉的冷空气裹挟着潮湿的雨雾,伴随着风浸入身体时,让许为霜感到明显的阴凉。 许为霜打着伞走近母亲的墓碑,果然在那见到了一道挺立的身影。 柳月白今日也穿了黑衣,上身宽肩小西装,衬得她身姿愈加修长挺拔,但她站在雨中,头发被淋湿,衣衫也浸了雨水,实在有些狼狈。 许为霜停顿了一瞬,随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买来的白菊轻轻放在母亲的墓碑前。 柳月白还淋着雨,许为霜不想看她,但人就站在身旁,余光怎么也能瞥到。许为霜瞥见她被雨水淋得苍白的嘴唇,水珠顺着她的眉骨滑下,像是她落下的泪珠一样。 许为霜深吸了口凉气,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都被这股阴寒之气侵蚀。她靠近了柳月白一步,将伞倾斜在对方头顶一些。 许为霜凝视着墓碑,她不是想与柳月白再有联系,但也不想让妈妈看见她们两人这副样子。 至少不要是今日,不要在她的墓前。 或许柳月白也晓得这样能让许为霜妥协。 但只有今日,许为霜没有任何力气与她人争吵和计较。 雨一直没有停下,还隐隐有变大的趋势。她们两人在原地站了许久,先是沉默不语,后来柳月白开始对母亲诉说她这几年的一些经历。 她说她去了国外治疗,她说她重新考了导演,在娱乐圈也有了一点成就。 许为霜不知对方是真的说给母亲听,还是说给她听,始终未发一言,直到柳月白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她说:“对不起。” 她红着眼转过头来,对许为霜说:“对不起。” 先前淋在柳月白发丝上的雨水未能干透,此时漫天的细雨又朝她打来。因为头顶的黑色雨伞因她的话而发生了倾斜,是握住伞的主人手指太过用力,失去了对雨伞的掌控。 不仅是这把伞,连许为霜自己也是摇摇欲坠。 许为霜绷紧了唇,因这场阴雨,天地灰败,显得她此时绷紧的唇,也笔直惨淡。 许为霜极力克制着,她不想在母亲的墓前与柳月白争论以前。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装下去?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祭拜之后离开墓园,从此再无往来? 但许为霜明白,柳月白今日一定要见她,她既然来了,就不会就此轻易放她离开。 那一声声对不起,混杂着雨水,从柳月白口中吐露出。 许为霜痛苦地站在原地,任由那灼人的道歉声吞噬她的内心。 许为霜从来都不需要一句“对不起”。 母亲死后,她们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柳月白开始总对她道歉,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许为霜不解又痛苦,拼命地想赚钱减轻柳月白的压力,后来柳月白病了,发病时会伤害许为霜,会对许为霜恶语相向。等许为霜被折磨得支撑不住时,又会偶尔听到她哭着说“对不起”。 许为霜那时不愿听她道歉,遍体鳞伤地抱着柳月白说自己喜欢被这样对待。 她并不喜欢。但她从未后悔对柳月白那样讨好。 她们病态的关系需要那样去维持。 哪怕胸口疼得揪心,哪怕身体已经快无法承受。 许为霜也没有怪过柳月白。 都是她心甘情愿。 许为霜撑着黑色雨伞,就像在撑起她所剩无几的狭窄天地。四周的阴雨肆意飞舞,想浸湿她,想让她也落入这漫漫风雨里。 她拼命维持着体面,每一次呼吸都在压抑体内翻涌的情绪。 可柳月白不会放过她,她不知道柳月白的目的,却知晓柳月白此时在逼迫她。 逼迫她开口,逼迫她在母亲的墓碑前撕下两人可笑的伪装。 “小霜,我想你。”柳月白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通红的双目连漫天的雨雾都不能遮盖。 许为霜的心口也因这话而刺痛,极力克制的一切都瞬息间崩塌。 “那你为什么要丢弃我?”许为霜拼命告诉自己放下,曾经痛得身体每一寸都仿佛被生生撕裂开,心口被掏得空荡荡。 若是没有遇到烟暮雨,她定然会死在六年前的某个夜晚。 “你发病打我,掐着我脖子让我去死,要我承认是我杀了母亲。”许为霜终于承受不住,尖叫着对柳月白嘶吼着。 她已经没办法好好抓住那把为她遮风挡雨的黑色雨伞,摇摇欲坠的身躯在这阴冷刺骨的大雨之中也快支离破碎。 鼻息间厚重的潮湿气息越来越浓郁,许为霜不受控的抽泣一声,是雨珠灌入了鼻腔,更浓厚的水汽浸入她的呼吸。 她的长发也被淋湿,她眼前一片模糊,已看不清柳月白此时的模样。 “既然想我死,为什么不杀了我,带我一起去死。”许为霜执拗地盯着柳月白。 柳月白听闻脸色更加煞白,拼命地摇头,声音颤抖着说:“我想你活,小霜我想你活下去!” 柳月白明白那时许为霜再跟自己待在一起,迟早会变得与她一样。 她看到许为霜站在领奖台时,聚光灯打在后者身上,她的小霜那样美丽,鲜活,还保留着希望。 柳月白无法再欺骗自己将许为霜困在身边,许为霜不该与她一起,在那间已经没有未来的“家”里彻底腐烂掉。 所以她一定要走,一定要与许为霜分开。 她要保护她的女孩,无论是爱恋,还是对妹妹的爱意。 但许为霜听闻只是痛苦地阖上双眼:“可我活不下去。” 那时许为霜已经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她说她“活不下去”,柳月白却咬着唇摇头,突然上前一步将许为霜紧紧抱住。 “你活下来了。”柳月白的声音在雨中震响,她呜咽着,无需她人仔细分辨,也能轻易听出她声音里的沉痛。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抱着许为霜不放,感受到许为霜挣扎,她愈发收紧了手臂。 就一会。 就让她拥抱一会。 柳月白自私地为自己开脱着。 其实一开始她本没打算再来打扰许为霜,那档节目签约后才在网上看到许为霜的消息。节目里再见面,已经让柳月白满足。 但听到许为霜过得不好,柳月白又控制不住地前来寻她。 当许为霜的目光再落到她身上,当许为霜的气息再萦绕在她周身,柳月白知晓自己更加贪心了。 “我会保护你,做个好姐姐。”柳月白不敢再奢求其她,只希望她们的关系能回到原点,只希望她们还能再回到那个家里。 她对许为霜扯出笑,可那笑被大雨蒙蔽,已失去了本来的温暖。 许为霜这时终于安静了下来,目光涣散,恍惚间仿佛看见了离开孤儿院那日,柳月白站在门口,比头顶太阳还要刺眼的笑颜。 柳月白说想回到姐姐的身份,在妈妈的墓前,她这样说出,就像是一句郑重的承诺。 原来这就是柳月白的目的。 许为霜想通了这点,反倒不再挣扎。只是冷,毫无声息的冷,比此时的大雨还要阴寒。 “我说过了,我活不下去。”被柳月白抱了好一阵后许为霜终于开口。 “她已经死了。”她再度伸手将柳月白推开,这次不知是对方愣神还是故意松了手,很轻易便将人推离。 推开后许为霜后退了半步,在柳月白的震惊中重新撑起雨伞,将两人的距离彻底隔开。 她的神情再无波澜,只是理了理湿透的长发,语调平静又冷淡告诉柳月白答案:“我不再需要家人。” 许为霜说完便转身,不再看柳月白惨白狼狈的面容,慢慢走入大雨之中消失不见。 身后的墓园在雨中更加凄凉,这里埋下的白骨是无数人的思念。可这些思念实在太过沉重,许为霜一边往外走,一边感受到那无尽的悲痛始终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身躯上。 她远没有方才所说的那样决绝,否则又怎会在母亲的墓前失控对柳月白嘶吼,又怎会困住自己六年还无法放下? 她是强装的纸老虎,笨拙地学着烟暮雨的样子装出无所谓的神情,最后落荒而逃。 因为柳月白方才那样坚定地对她说:“我想你活下去!” 许为霜口中反驳那句话,心里却因那话掀起了巨浪。 她突然意识到,她与柳月白之间,她与柳月白走到现在的局面,一直都是她犯下的错。 是她用亲情的名义,守着所谓的“妈妈的遗言”,用那样的方式,逼迫着,将柳月白强行留在身边。 是她看到柳月白已经生病了,也不肯放对方离开。哪怕两人已经遍体鳞伤,也固执地要将两人绑在一起。 她还怪柳月白六年前抛弃她,偏执地认为柳月白恨她,卑鄙地扮演着受害者。 许为霜意识到这些,心中所有的一切全都轰然崩塌。 她离开墓园后连禹城都不想再待,回别墅换了身衣服,又匆忙赶飞机回酒店去。 许为霜虽然把自己外表打理整洁了,但精神状态实在不好,在机场还被人认出来,偷偷拍了照发出去。 不过许为霜还不知晓这些,只是匆匆赶回酒店,想要躲回房间的黑暗里。 她未曾预料会在这里遇到烟暮雨,以及烟暮雨身侧的许夏。 其实并不能算意外,再过一天就到下期剧本发送的时间,这家酒店离录制的地点很近,有不少参加节目的演员入住,许夏之前本就住在这里。 烟暮雨与许夏也认识,此时在回房间的路上走在一起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许为霜不知道烟暮雨提前回来了,施砚说她很忙,她们已经许久不联系。 而见到烟暮雨与许夏,本就痛苦的许为霜,脑海里再钻入更多情绪,她已经无法再处理,整个人已经混乱到了极致。 许为霜的模样很难让人忽视她,何况是熟知的人。 烟暮雨一眼便瞧见许为霜,微微一愣,随后立即出声并朝许为霜走去。 “你这是从哪儿来?今日……”烟暮雨说到这里顿住,明显看到许为霜的神色不对劲。 她靠近许为霜,呼吸都慢下来,轻声询问道:“你还好吗小霜,脸色这般不好?” 烟暮雨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才会提前回来。本来打算回禹城别墅,但给家里打电话后,阿姨说许为霜回去换了身衣服又走了,烟暮雨便想她应该会回到这里。 其实许为霜并未告诉过她今天是什么日子,只是每年这个时候许为霜都会穿一身黑衣出门,烟暮雨撞见后有心一查便能查到。 之后烟暮雨总会在这日特别留意许为霜,但又不想被许为霜察觉,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她不主动提,许为霜就不会知晓。 譬如此刻,她询问的内容也不会涉及许为霜的隐私,只是看对方脸色不好才出言询问,合情合理地关心而已。 自那日两人亲密之后,已经许久不再接触,许为霜被烟暮雨关切地搂住腰身,一时还有些恍惚,但目光落到一旁的许夏时,她便又立即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我想回房间去了。”许为霜说。 她声音太过冷淡,让烟暮雨微微蹙眉,但想着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所以只当是许为霜太过劳累。 于是烟暮雨点点头,同许夏道别后便与许为霜一同回了酒店的房间。 屋内没有开灯,烟暮雨伸手按下灯光的开关,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亮。 许为霜这时转身看来,烟暮雨没能看懂前者眼中的情绪,但又敏锐地察觉到许为霜此时涌出的脆弱。 她上前了一步,将许为霜拥入怀中。紧紧抱着这人时,烟暮雨才察觉到许为霜满身冰寒。 她皱着眉贴近许为霜脸颊,用自己的肌肤贴在许为霜冷冰冰的皮肤上。 因为离得近,她的气息也在与许为霜慢慢交融,后者稍稍抬起头,好像也感受到这股温暖在包裹着自己。 不是好像,眼前烟暮雨紧紧拥住她,低下的眉眼温润柔和。对方身体传来的丝丝暖意,不断浸入了她的毛孔,她舒服得忍不住迎合上去,忍不住贴得更紧。 可烟暮雨不属于她。 许为霜抬起头想亲吻烟暮雨,后者似有所察,发出一声极短的轻笑,先一步低头向许为霜吻来。 许为霜知晓烟暮雨在这方面霸道,吻也是极为磨人,心中已做好了被折腾一番的准备。但烟暮雨吻她,轻柔到极致,不折磨她,连喟叹着咬她的唇时;都只用了齿尖,轻轻磨着。 许为霜只觉得麻,没有一丝疼痛与不适,只觉一切都太过梦幻。从何时起,烟暮雨变化这样大了? 她又思考起这个问题。可想到一半,许为霜又颓然感到无趣。 烟暮雨究竟如何,其实与她又有何所谓?又有什么关系? 这段时间她被烟暮雨莫名的变化弄得思绪万千,心神不宁。却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 烟暮雨不会属于她。 哪怕只是继续她们的交易关系,哪怕烟暮雨已表现出明显不想离婚的态度。 都无法避免一个问题,许为霜只是司瑜的替身。 虽然许夏不是烟暮雨新找的替身,但谁也不能保证某一天真的出现一人,像极了司瑜。 那时烟暮雨又会如何选择? 许为霜对那样的情景厌恶,因为她已经做出了走出去的决定,不该再想要回头的。 她知道自己对烟暮雨产生出了依赖,她不该再依赖别人。 她实在太过混乱了,她不该在今日做下任何决定,可烟暮雨身上温暖,烟暮雨不属于她的事实。 让许为霜不禁想,若是她们继续下去,有一天烟暮雨要离开,她该如何? 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柳月白的脸在脑海里闪过,不是如今的柳月白,是那个在她面前疯狂尖叫,无法自控的柳月白。 那时许为霜就站在柳月白身旁,紧紧将想要逃走的柳月白拉住,一遍一遍地对柳月白说:“姐姐,我们只有彼此了,求你不要离开。” 许为霜全身都生出寒冷,原来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她不能再这样了。 “烟暮雨,我们离婚吧。”许为霜猛地抬头,这是许为霜第二次说起这话。 她说完凝视住烟暮雨,不再对此毫无所谓,不再任由烟暮雨拖延。 烟暮雨立即反应过来,对上许为霜双眸时已看清了答案。她慌乱不已,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在烟家烟暮雨遇到过许多危机的时刻,在烟家总是如履薄冰,她还不成熟时脸上的面具总是带得小心翼翼。但越是这种时候,烟暮雨越是平静,她总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烟暮雨松开了许为霜,在许为霜眼前绷紧了身体,她的神情有了变化,似一时受到了天大的打击,身躯也因此摇摇欲坠。 她张了张唇,满目已通红,眼眶中垂下一滴泪来:“我不愿。” 许为霜想过烟暮雨或许会拒绝,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副模样。许为霜愈发不解,但疑惑也好,烟暮雨不情愿也好,她都已做出了决定。 烟暮雨看到许为霜眼中的决绝,知道这次对方不会再听话。她心尖突兀地抽疼,但她克制下去,也不打算放手。 烟暮雨垂下眼帘,突然伸手把许为霜紧紧拉住,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却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爱你,许为霜。”她在做一场豪赌。 为了留住许为霜,她这些时日用尽手段,身体是她的筹码,感情自然也能是。 烟暮雨压抑惯了,克制多了,身体里每一处都能成为她利用的武器。 只要能将许为霜留下,都没有关系。 但这一次,烟暮雨完全赌错了。 许为霜听到她的话后,如惊弓之鸟般突然狠狠的将她推开,她不受控的撞到门上,当她忍着疼再抬起头时。 却只见许为霜满眼惊恐地望着她。 第35章 “许为霜,留在我身边。” 烟暮雨没想到许为霜会是这样的反应,除了在床上被她折磨狠了,许为霜很少有这般失态的模样。 这让烟暮雨呼吸一瞬间停滞,目光顿时沉下。 许为霜过激的反应让烟暮雨明白她方才的话赌错了。 烟暮雨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情绪,迫切地想要寻找出解决办法,大脑却仿如宕机了般,思绪完全连不成线。 她上前靠近许为霜一步,却靠近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为霜那惊恐的目光,犹如利刃刺入了她的心脏。 烟暮雨近日不断迷惑着许为霜,让许为霜一步步落入她的陷阱。 她让许为霜对她更加依赖,会自然而然地对两人的情感产生疑惑,慢慢陷入其中。 那时候,无论是怎样的情感许为霜都已离不开她。 但今日许为霜突然的决然打破了烟暮雨的计划,烟暮雨开始只当许为霜是因为母亲的忌日而悲伤不够冷静,所以慌急之下才故意坦白自己的爱意,让许为霜更加混乱。 她想过许为霜拒绝,退缩,*疑惑不解。 却从未想到对方会恐惧。 许为霜今日,还发生了什么吗? 烟暮雨捏紧手指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可以在这时候说错任何一句话。 她让自己更柔和些,更加无害,不会对此时的许为霜造成一点威胁,要让对方放松下来。 她总是做得很好,伪装成她想要的模样,一切不合适,不需要的情绪都压在内里,不让任何人窥见。 为什么恐惧她? 烟暮雨强迫自己不断地思考,想着无数的可能,却不敢真的开口说出一句话。 “许为霜……”她本能的喃语,连呼唤许为霜的名字都变得这般小心翼翼。 她连呼吸都放得轻缓,眼角垂着泪,是方才滑下还未干透的痕迹。 她从未在许为霜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她祈求许为霜因此垂怜她,而不是全身警惕想要避开她。 烟暮雨不能接受这样,阖了阖眼,依旧想不明白这一切,喉间压着哽咽,却还是固执地对许为霜摇头。 “我们之后再谈好吗?”她想不出办法,只能强行结束此时两人的针对。 许为霜凝视着她,似乎也明白自己此时情绪并不稳定,于是再度退后,与烟暮雨隔开了很远的距离。 她的动作在烟暮雨目光下变得尤为刺眼,气息有一瞬混乱,但她立即克制,只是眨了眨微红的眼角,又让自己恢复了神态。 她习惯如此,觉得这样压抑已是理所当然,她的心,她的思维,被狠狠撕裂着,但烟暮雨每时每刻都处在这样的状况。 她习惯了。 疼痛可以忍受,心底不断涌来的嘶吼也可以掩埋。 可许为霜此时紧紧注视着她,瞥见了她压抑下一点情绪,瞥见了她未能完全克制住的一丝痛苦。 许为霜也沉默下去,屋内除了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便许久没了声响。 “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你好好休息吧。”烟暮雨最终留下这话。 她说完像是受不了这窒息般的沉默,转身就走,脸上简单的笑都没能维持住。 许为霜已恢复冷冰冰的神情,烟暮雨走出房门时还用余光瞥见许为霜望过来漠然的目光。 以往她看那目光虽冷,却总是清透,此时再看过去,不知是不是屋内的灯光不够亮堂,许为霜的眼眸如一口死寂的深潭,毫无波澜,幽深无光。 烟暮雨把门关上,与许为霜彻底隔绝。 她有些脱力地抵在门上,但随即想到自己已不再封闭的室内,周围随时都会有窥视她的目光。 于是撑起身子,抬手随意地擦掉眼角遗留的泪痕,缓缓又露出平常那般温柔的模样,哪怕此时她并未在走廊上见到其她人。 她走进停车场,给助理打了电话,要助理去查查许为霜今日都做了什么。助理本还疑惑,烟暮雨突然查自己妻子干什么? 不过老板的吩咐不得不做,况且许为霜今日被人拍到了,查起来很是简单。 机场流出的照片只能说明许为霜状态不好,烟暮雨知道今天是许为霜母亲的忌日,往年这个时间许为霜也同样状态不好。 烟暮雨看了看照片,沉吟片刻后又打电话给施砚,让施砚处理一下,不想许为霜母亲的事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助理根据这张照片的时间一查,轻松查到了许为霜的行程,自然也查到柳月白先她一步去墓园的消息。 墓园内发生了什么没办法还原,但助理顺手又查了许为霜与柳月白的关系,把这些资料都发给烟暮雨,烟暮雨便也知晓了许为霜异常的原因。 烟暮雨还清楚记得在节目相遇时,许为霜异常的反应,她以为柳月白是许为霜的前任,没想到她们竟然是同户口的姐妹。 烟暮雨觉得荒唐至极,又忍不住猜测许为霜与柳月白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 以前许为霜不允许她探查曾经,可烟暮雨此时卑劣地想要掌控所有的情况,然后想出留下许为霜的方法。 她让助理去查,但许为霜与柳月白,曾经的一切都被抹去,除了助理最开始查到的那些,从柳母意外开始,所有关于两人的痕迹都被抹去。 烟暮雨寻不到答案,但也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柳月白的出现。 那个人影响着许为霜的感情,烟暮雨亲眼看见许为霜在对方面前是怎样的失控。 这让烟暮雨痛苦,寻不到解决办法也导致她不敢主动与许为霜见面。 烟暮雨实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产生逃避的心态。 不过两人还在参加节目,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每周都会在拍摄地点见上一面,但也只是一人站在台上,一人坐在导师,镜头前也说不上几句话。 许为霜依旧那样沉默,烟暮雨更掩饰得很好,旁人看不出她们之间的割离,何况在镜头前,烟暮雨处理这种情况更加游刃有余。 她并不忌讳在台上故意与许为霜表现出亲昵,哪怕许为霜并不回答她,她也能很快把话圆回去。 她做得太好,好到许为霜都产生了一丝恍惚,但看着烟暮雨完美到不会出现一点错误的笑颜,心中又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面具。 第三期、第四期许为霜都很轻松地晋级,她所饰演的角色也与前两次有很大的不同。 随着口碑的好转,许为霜的人气也在不断飙升,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实力强,可塑性强,等到下一期她与烟暮雨合作表演后,只要不演砸,个人热度只会更高。 毕竟她还占了烟暮雨妻子的身份。 烟暮雨的粉丝就算对许为霜无感,也会因为偶像为许为霜投去关注。 况且许为霜的演技很好,坚定选择烟暮雨战队那次就有不少人嗑她们cp。 真实妻妻嗑起来的爽感可不是别的cp可以比拟的。网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期待许为霜与烟暮雨两人一起演戏。 距离第五期还有好几天,这次的规则又与之前不同,因为是与导师共同演戏,这次的制作不再是舞台上的情景剧。 而是真正地拍摄一部小短片,毕竟陶导人家是导演,跟导师的合作总不能让陶导上台演戏吧。 导师中三位演员与队伍里被选出的选手一起演戏,而陶导则是亲自执导拍摄自己战队的演员。 时间是从上次节目结束后就开始计算,到下次节目前的前一天提前成片。 六天需要拍摄,剪辑,制作后期成片,时间已经很紧张,而烟暮雨还因为其她活动,会比原定的时间更晚。 但总归会到的,两人再怎么刻意躲避,也总归要见面。 “抱歉,来得晚了。”烟暮雨匆匆赶来,买了小礼物跟工作人员赔礼。 随后马不停蹄赶去上妆,因为是小短片,内容不长,局限在一段很短的剧情,所以十分考验演员的能力。 或许因为是导师合作,这回准备的时间要比前几次充足许多,剧本许为霜在确定人员那天就拿到了。 这次的剧本她与烟暮雨要演一对情侣,许为霜其实很期待同烟暮雨再一起演戏,但不愿是这种时候。 烟暮雨对周围的人都掩饰得很好,到化妆间时自然的与她招呼,自然的靠近她,自然的将手搭在她肩上,暧昧亲密。 烟暮雨不愧是影后的实力,可许为霜做不到那样。始终绷着一张冰冷的脸,在烟暮雨触碰她时全身都僵硬起来。 幸好别人不意外她的神情,烟暮雨也足够有手段让她看上去正常。 “放松。”她身体的每一寸烟暮雨都了如指掌,笑着摸上许为霜后腰,知晓这处能让她暂时放松下来。 许为霜绷直了唇,她以为习惯烟暮雨如此,此时却倏然有了抗拒的心。 她知道是什么原因。 许为霜害怕那样。 换好戏服后,两人走进摄影棚,烟暮雨的神情变得严肃许多,大家都知晓烟影后在片场的状态,所以并不惊讶。 许为霜看向烟暮雨的脸,想要入戏,心头的情绪却不断影响着她。 看着烟暮雨的模样,便想起那天在酒店里,她站在门口,含着泪,眼眸殷红。 她的声音,她喉间微动,那明显能听到的哽咽。 从那日之后,许为霜没有一刻宁静下来。 此时再见到烟暮雨,心中翻涌不止的浪潮已无法阻挡,正拼命地想要从她身体里破出。 她背熟了剧本,却入不了戏。 导演已经在叫她们准备,许为霜不得不走过去,站在指定的机位前。 烟暮雨此时的妆容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她是一个很专业的演员,她的神情与姿态在换上戏服开始就已有了变化。 两人调整好了动作,只等导演喊下开始。 许为霜阖上眼,努力压下心中的躁动。 林老师告诉过许为霜,沉迷于自己的天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许为霜一直谨记着,演戏时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过度依赖那种感觉。 比别人更容易入戏,完全沉浸失去自我,轻易地做到她们辛苦练习无数次的事。 这样的感觉是会让人上瘾的。 以往这样的天才大多都是因此堕落,沉醉于这样的能力,然后有一天发现自己被角色影响到分不清剧本与现实。 林老师在这方面对她尤其严格,六年前许为霜演那部女配时就长时间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对柳月白的事也用同样的方法欺骗自己。 她已体会过这种情况的结果,但许为霜已毫无办法。 当她睁开眼时,她的目光已发生了改变。 烟暮雨离得近,很快注意到,她们都是在这行被上天眷顾的人,烟暮雨勾了勾唇,对许为霜惊人的天赋本能地感到兴奋。 随后,她也同样彻底地沉入角色,成为另一个人。 —— 叶雨与方曼是一对情侣,在一起好几年,感情也十分稳定,两人买了房子,刚刚搬进新家,小情侣幸福美满,可上天却似乎总见不得她人的快乐。 方曼被夺走了双腿,此后余生都只能做个残废,两人生活的重担一下交到了叶雨身上。 “方姐,我们到家了。”叶雨推着轮椅,语气里是强装的欢愉。 “方姐你等我一下哦。”她小心翼翼地把方曼推进屋内,又折回去关门脱鞋放东西,“今天感觉有点凉了,出去一会我都被风吹得不行,方姐你冷不冷啊?” 叶雨比方曼要小,以往方曼都是成熟大姐姐的角色,叶雨总是经常对她撒娇。 但如今方曼沉默不语,坐在轮椅上始终漠然地看着四周,也不回叶雨的话。 叶雨没有得到回答,也沉默一瞬,随后又自顾自地傻笑起来,说:“方姐,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她说完也不要回答,直接转到轮椅前,蹲下给方曼换鞋子。 她一直笑着,但脸色苍白,眼底带着严重的淤青。 这个角度方姐不得不看她,但依旧没有应答。 叶雨像是无所谓如此,替方曼换好鞋子便又推着轮椅到卧室的床边,如以往一样将方曼抱到床上去。 她比方曼要矮一些,抱得时候有些吃力,但已经做了很多天,也找到了方法。 只是今日她太累了,竟在床沿边脱了力,两人一起摔在床上。 幸好床铺够软,叶雨知晓方曼没有受伤,她压在方曼身上,脸颊蹭到了方曼的心口,稍稍贴近一些,便能听到后者心脏的跳动。 “方姐……”叶雨仰起头笑。 这个家突然需要她支撑,每天都很累,她每天都努力的挣钱,努力的笑着,努力的逗方曼开心。 此时倒在方曼怀中,好像又回到以前被方曼呵护的时候。 叶雨情不自禁地蹭上去,随后吻在方曼的唇上。 爱人还有着年轻人的炽热,恍如未落下的太阳,带着灼人的温度。 方曼却早已是一片死寂的寒冬黑夜,她闭上双眼,在这漫长暧昧的亲吻中掩饰痛苦与崩溃。 —— 但许为霜突然出了戏。 两人的动作十分亲密,她亲吻烟暮雨,她本该沉溺于与“方曼”的亲昵之中,却在烟暮雨手指搭上她腰肢时突然从戏中脱离。 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况,她信任自己的天赋,以为自己哪怕排斥着此时与烟暮雨靠近,依旧能做得很好。 可她仅仅因为与烟暮雨这样亲吻,仅仅因为烟暮雨下意识摸到了她腰间的敏感,还有烟暮雨身上那股令人迷醉的香味。 便被扰乱到直接从角色中抽离。 她出戏的一刻自然也未能控制好表情,导演与烟暮雨立即察觉到,当场喊了“卡”。 “小许这里表情要更投入一些。”导演倒是没说什么,演员表演中途有点失误很正常,本来拍戏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一条过。 何况许为霜在她眼中只是个有天赋没经验的小演员,又跟烟影后搭戏,紧张失误都很正常。 只是烟暮雨站在一旁,低眸漠视着许为霜。 她此时的气质与平日很不相同,没有完全从方曼的角色中抽离。哪怕在拍摄停下时,烟暮雨也会有意识地维持角色的感觉,方便之后更快入戏。 但又不完全是角色的模样,她周身的气势让许为霜感到压迫,强势的气场一点也不带掩饰。 烟暮雨在演戏这方面十分具有攻击性,这是许为霜第一次与烟暮雨搭戏时就已经知道的事。 但当那股阴霾排山倒海朝她压来时,许为霜依旧感觉到不适。 对于她突然的出戏,烟暮雨一句话也未说,只是等待着许为霜调整,但那双冰冷的眼眸,却仿若毒蛇看待猎物一样,死死盯住了她,将她完全笼罩其中。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许为霜只觉自己周身刺骨冰凉,蛇的身躯已缠绕在她颈间,蛇的獠牙已嵌入她肌肤。 叫她难以呼吸,生出恐惧。 许为霜抿紧了唇,抬眼迎上烟暮雨的目光。她畏惧极了,但避无可避。 烟暮雨是她必须面对的人,此时她也必须演好这场戏。 强迫自己更加投入进去,哪怕陷进去无法自拔,哪怕真的会失去自我。 许为霜对导演点了点头,终于摒弃全部的杂念,完全变为了剧中的人。 —— 叶雨撑在方曼身上,亲吻越来越深,她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做这般亲密的事,此时的吻像是撬开叶雨沉寂许久的渴望,她低低chuan息着,怎么也不满足。 “方姐,我想……”爱人的目光赤luo又热烈,身体的温度也在不断地上升。 她们曾经是那么契合,方曼总是喜欢将叶雨紧紧抱在怀中,好像要将对方完全融入身体里。 叶雨会对她撒娇,会仰着头让她亲吻,肆意。 不是此时这样,她是一个残废,她的下肢没有一点感觉,叶雨落下的亲吻,让她感受到的不是以前的燥热,而是无尽的痛苦。 “不要。”方曼哑着嗓子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她动作无力,却又有着明显的拒绝。 叶雨立即停顿住,随后抿了抿唇,慌乱地起身道歉:“啊,我,对不起。” 为什么她要道歉? 方曼闭上眼,更加怨恨自己残缺的身体,对所有一切的无能为力。 她根本不想活着,出车祸前她多么光鲜亮丽,有着体面的工作,有着可爱的女友。 她还买了房子,要与叶雨共同生活。 她…… 方曼看向床边的叶雨,疲惫苍白的面容,哪怕难过也还要在她面前努力维持笑容。 她的叶雨已经折磨成这副模样,全都是因为她这个累赘。 “方姐,我去做饭了。”叶雨低头扯了扯唇角,说完假装镇定的模样,转身走去了厨房。 被那样拒绝,她尽力装出没事,心中却还是委屈。但方曼的情况她不敢奢求更多,只能逃离这里,掩饰住自己的眼泪。 她本来很爱哭的,但如今已不再在方曼眼前落泪。 生活就是如此,不幸的人拼命地活着,哪怕已经累到无法chuan息,依旧无法让自己停下休息。因为明天醒来,所有灾难与苦痛,依旧在那里,从未离去。 叶雨躲进了厨房才低声抽泣着,她真的好累好累,照顾一个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人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可她爱方曼,哪怕方曼今生再也无法站立起来,她也希望方曼能开心。 她用尽了力气讨好,用尽了力气微笑,方曼却越来越消沉下去。 叶雨吸了吸鼻子,哭了一会又使劲把眼泪擦干,她觉得委屈极了,但更害怕方曼放弃她。 她没有多少时间消极,平复情绪后便开始做饭。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恢复如初。 直到突然听到一声异常的响动。 叶雨心头一惊,赶紧关火去查看。方曼在家因为双腿不便,移动和拿东西都很困难。经常会有不小心磕到,或将东西撞倒的情况。 叶雨听到厕所方向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连忙跑了过去。 过去一看,便是方曼半摔在厕所洗漱台附近,台面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的情景。 见叶雨过来,方曼迅速抬头,无措地看向她,说:“我想……对不起。” 叶雨听到方曼这样道歉,深吸了口气,走上前蹲下,将方曼抱起来:“我帮你。” 方曼一般很少会自己移动,她很害怕给叶雨添更多的麻烦,唯独解决生理这事一再坚持自己做。 但她摔倒了,叶雨十分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手指落在方曼的裤子扣上,想帮方曼将裤子脱下来。 方曼却因她这个动作惊呼,全身都强烈地抗拒:“我自己来!” 方曼咬住唇,死死拉住叶雨的手,双目通红,不肯让叶雨再动一下。 叶雨愣了愣,终究还是松开。方曼也不让她再扶着,叶雨没法,只得稍稍退后一步。 方曼整个人都在颤抖,绷紧的身躯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屈辱。她咬着唇不想让口中的痛苦溢出,可老天就是要与她作对,也或许她真的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 她再次滑倒了。 这一次她没有摔下去,叶雨就在一旁,稳稳地接住了她,紧紧地把她抱住。 她挂在叶雨身上,当叶雨触碰她的时刻,以为叶雨还是要帮她,她痛苦地大喊,只有这件事,她没办法接受! “别碰我!”方曼控制不住自己尖锐的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叶雨推开,眼眶中泪水不停落下,“我可以做好,我自己可以做好。” 叶雨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方曼撑着拐杖起身,这一次她站起了,可摇摇晃晃的身躯展现着她做这件事的艰难。 叶雨看她一边哭一边解开裤子扣,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去抱着方曼大哭不止。 “别这样,方姐,我受不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她们回到以前?她已经那么努力,生活却依旧一团糟糕。 叶雨的痛苦方曼无法排解,她的世界早已没了希望。 镜头的最后定格在方曼死寂漆黑的瞳孔上,爱人的哭泣将她推入了更深的黑暗。 —— 许为霜入戏后这段小短片后面的拍摄都十分顺利,导演夸赞了一番,成片得赶在节目开播前提交上去,不过后期的工作便与两位演员没有了关系。 烟暮雨带着许为霜感谢了片场的工作人员,又让小十一带许为霜离开。 许为霜比以往更加沉默,还带着“叶雨”独有的忧郁气质,明显还沉浸在戏中没有完全脱离,烟暮雨有些担心。 许为霜倒是没有抗拒,跟着烟暮雨和小十一回到酒店,但其实她没有烟暮雨想象得那样严重。 这部戏,是一部很老的片子,她以前没看过,拿到剧本后才去仔细研究了一番。不知是近日受柳月白或是烟暮雨的影响,许为霜在看这部戏时总是会联想到自己。 解析剧本时演员确实也经常会联想自己的经历来增加代入感,但许为霜的代入感并不美好。 强行留住爱人的叶雨,被方曼拒绝、推开,依旧强颜欢笑地靠近。 许为霜不喜欢叶雨,对着这样的角色,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她比叶雨更加偏激,所以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 如今的许为霜不想再那样,所以演戏时总是在抗拒成为叶雨。 跟着烟暮雨走进酒店的屋内,她看着烟暮雨的脸,又倏然想起那日烟暮雨说“爱她”的情景。 那日之后许为霜想了好久,却依旧认定了烟暮雨所说的话皆是谎言。 因为她在脑海里反复回忆着那时的景象,那个时刻,烟暮雨眼角垂下的泪,都还带着表演的痕迹。 她们之间也从未有过爱,烟暮雨所展现的一切都是她想要展现的伪装。 许为霜抬起眼,主动靠近烟暮雨一步,嗅到那熟悉的馨香,有着让她莫名安心的气味。 许为霜一直都知道,烟暮雨身上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连这股醉人的香气,也是对方刻意为之。在知晓许为霜喜欢这种味道之后,烟暮雨在见她时,再也没有换过香水。 仔细想来,从她提出离婚开始,烟暮雨就开始改变了与她相处细节。让她不停地猜测对方的意图,在其中晕头转向,最后又被烟暮雨反反复复的态度迷惑。 烟暮雨对她,没有一刻是真实,那句爱意,自然也是虚假。是她的手段,是她故意展露的伪装。 “我们谈谈吧,烟暮雨。”许为霜轻声说。 她知晓烟暮雨的掌控欲,却没能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样不择手段的地步。 那夜缠着她索要,在她身下脆弱shen吟,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烟暮雨呼吸一顿,垂下的眼看不清情绪。 许为霜无所谓她的模样,不管她又会拿出怎样的面具来,这段时间许为霜的念头没有动摇过一刻,或许是因为柳月白,她豁然明白了自己不该再躲避起来。 她拒绝了柳月白的求和,厌恶曾经的自己,可她六年来没有进步一点,连柳月白都努力治疗走了出来,要放下曾经,她为何还停留在那个让人痛苦的时候? “烟暮雨,我们应该结束了,你说遇到我是因为在我面前可以展露你本来的样子,可你看看你自己,你从未有过真实的模样。”许为霜平静地揭开烟暮雨的虚伪,也揭开两人之间真正的情愫。 “你从未爱过我,烟暮雨。”她直直看过去,目光再也没有迷茫。 烟暮雨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她们住的酒店是特意订的情侣房,桌子上每日都会有打扫卫生的阿姨来换上新鲜的玫瑰花。火红的娇花是情人爱恋时的热情,可许为霜与烟暮雨之间,隔着沟壑,隔着冰川。 许为霜的不在乎烟暮雨的虚伪,她们的感情,从未有过热烈。 烟暮雨浅浅地呼吸着,吸气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屋内实在太过寂静,还是被许为霜听到。 许为霜不知道烟暮雨又要使出怎样的手段,但她本就从未相信过,此刻也不会相信。何况她们各取所需,没有谁亏欠了谁。 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摆在了桌面,就在那鲜艳的玫瑰花旁。 “签下吧,我们约定好的。” 烟暮雨终于有了反应,她低着头嗤笑一声,喉间像是压抑着,这声笑也变得凉薄:“你又凭什么这样判定我?” “你何时又看清过我?” 她说完抬起了眼,手指拨开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边往许为霜的方向走,边将自己身上的布料脱下。 “你从未真正注视过我。”她走到许为霜眼前,身躯已完全赤luo。 烟暮雨裸露的酮体完美无瑕,似造物主刻下的最美的作品,她的目光偏执又疯狂,许为霜在床上见过她这模样。 可此时这份疯狂里边,似藏着刀,锋利得能伤了她人,也会伤了她自己。 可烟暮雨已不管不顾,眼里皆是碎裂的火花,迸射出灼人的温度。 她朝许为霜压来,用着她以往那样强势的姿态,停在许为霜眼前,拉起许为霜的手,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我究竟是何种模样,我的真实是什么,你看得清吗?你又凭什么知道哪个是真正的我?” “你又凭什么否认我的爱?”烟暮雨压抑着嗓子,说得尤为艰难,许为霜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 第一次见面时,烟暮雨要许为霜脱光衣物,驯化着许为霜作为人的羞耻,许为霜始终记得那刻。 记得烟暮雨那时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烟暮雨话语里的每一层意思。所以她不解地看着烟暮雨luo露的身躯,震惊烟暮雨垂下脑袋,无可奈何地乞求她:“许为霜,留在我身边。” 烟暮雨没有落泪,许为霜却仿佛能尝到对方的悲凉与苦涩。 全都倾泻在她身上,让她快要无法喘息。 许为霜从未见过烟暮雨这样屈辱的姿态。 她皱起了眉,心间一阵阵抽搐,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真实的模样,还是又想了种新的手段。 许为霜摇着头,拒绝看烟暮雨这副模样。 其实烟暮雨再做出怎样的行为都与她许为霜再无关系,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也不想要烟暮雨如六年前的她一样,为了留住她人,欺骗自己,将自己所有的真实都吞入心底。 许为霜已经试过了,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六年前她与此刻的烟暮雨一模一样,从未问过对方需要什么。她不曾询问过柳月白,烟暮雨也不曾问过她。 “可我不喜欢。”许为霜说。 “我不喜欢你那样对我,不喜欢疼痛,我一直都厌恶着。”她说得平静,但越是说,喉间越是堵塞,眼前也越是模糊。 她竟然哭了。 许为霜抬手面无表情地擦掉眼角莫名流下的眼泪,她无法停下:“烟暮雨,爱与不爱我们都没有可能,我们都是病人,永远无法治愈彼此。” 她们在一起,或像这六年一样,用交易维持着这段比瓷器还要脆弱的关系;或是如她与柳月白那般,折磨彼此到再也无法挽回。 许为霜不想要那样了。 她与烟暮雨,不能走到那样的结局。 烟暮雨终于松开了许为霜,她退后一步,失态到连呼吸声都无法平静下来。 她无措极了,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烟暮雨想过许为霜不爱她,想过任何可能,却从未想到许为霜厌恶她们之间的亲密,厌恶那些她在许为霜身上使过的手段。 那这六年,许为霜是否从未愉悦过? 若烟暮雨此时能冷静地想,自然立马便能发现许为霜在骗她。只是她已无法冷静下来,也从未想过许为霜会为了离开而欺骗她。 烟暮雨震颤地退后,脑袋已一片空白。心口仿若被生生掏空,血淋淋的染透了她的双眼。 咽喉被死死掐住,她快要无法呼吸。许为霜冷漠的眼在眼前变得那样不真实,她像是无法承受,她真的承受不了了。 烟暮雨飞快捡起地上脱掉的衣物,迅速穿好,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她顾不上自己狼狈的姿态,顾不上早已无法维持慌乱的神情。 出了房间后烟暮雨甚至不知自己该去到哪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以为许为霜那里是,她自以为是,以为许为霜从不在意她的面目,无论她是何种模样,许为霜都只会接受。 不爱她,不在乎她,也没有关系,接受她,任她掌控占有便足够了。 可许为霜说,从来都不喜欢,只有对那种事的厌恶。只是厌恶那些疼痛,还是对烟暮雨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厌恶? 烟暮雨不敢再想下去。 慌乱地跑到了电梯口,忽然从电梯门的反光中瞥见自己糟糕的模样。 几乎本能的,她立即调整了神情,紧紧注视着反光中的自己,慢慢又变为了那个完美温婉的烟暮雨。 她注意到殷红的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泪痕,她自然地抬手抹掉,随后对着反光中自己露出一个笑,一如既往的温润优雅。 这才是她应该的模样。 烟暮雨,从来都不被允许显露真实。 她的真实也不会被任何人接受。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烟暮雨含笑走入其中,任由这狭窄的方寸之地将她永远困住。 第36章 烟暮雨同意了离婚。 离婚协议烟暮雨签完字,又安排好时…… 烟暮雨同意了离婚。 离婚协议烟暮雨签完字,又安排好时间,两人一同很快就把手续办理完。 办完了两人才跟施砚说明,气得施砚先在电话里把两人大骂了一顿,又连夜赶飞机过来再骂了一顿。 “不管你们怎么商量的,近期都不能公开离婚的事!”施砚脸色可以说十分难看,偏偏面前这两个人,一个笑着沉默不语,一个冷成冰块一句话不说,让她的愤怒都要蹿到头顶了。 “现在节目还在播,你们两人的cp热度很高,现在爆出来离婚,不仅会让观众感觉到欺骗,节目组那边也不好交代。”施砚不允许立即公开有理有据,她这话烟暮雨自然很清楚其中利弊,是专门说给许为霜听的。 “至少等节目结束之后,你们减少合体和互动,慢慢放出消息后再公开。”施砚头疼,因为即使是这样,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前段时间虽然从烟暮雨口中听到了她们要离婚的事,但烟暮雨的态度很暧昧,两人之后的行为也十分亲密,还以为这事能过去呢。 没想到突然给她来个大的,竟然直接离婚手续都办完了。 “我可以接受。”许为霜神色不变,语调冷然地回应道。 施砚一顿,垂下眼,下意识地朝烟暮雨瞥去,心头有些感叹。 “之后的事我会安排公关团队做出具体的方案,节目结束之前,在公众场合你们还是要保持必要的接触。”施砚说道。 烟暮雨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至少施砚与她合作这么多年,几乎没怎么看过她做错事。 她是大众眼中的完美女神,娱乐圈几乎每个人都维持着与自身不完全相同的人设,但烟暮雨似乎私下与台前毫无区别。 哪有人在娱乐圈走到这个位置还能真的做自己的?可烟暮雨似乎太过完美,没有露出过不好*的一面。 虽然说不上每个人都喜欢吧,但好像有一个尺度,烟暮雨绝不会做超过这个尺度的事,永远能获得大部分人的喜爱。 但跟许为霜冲动结婚,如今又突然离婚,绝不在那个尺度之内。 烟暮雨做事没那么随性,许为霜在她那里,特殊到让施砚惊讶。 譬如施砚知道烟暮雨对许为霜很关注,每次回家都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好,但这几年她并不经常回家。 她会在节日精心挑选礼物送给许为霜,但送礼时又十分随意。 甚至于她们那个圈子里的替身传闻,施砚是少数了解的。烟暮雨出道时司瑜帮了她很多,所以两人一直都挺要好,不过仅仅只是朋友。后来司瑜去世了,烟暮雨又一直没谈过恋爱,众人把两人凑一起,谣言越来越离奇。 再后来烟暮雨结婚,因为许为霜与司瑜稍微相似,许为霜是替身的消息就传来了。 烟暮雨在刚结婚时来让施砚准备澄清过,但公关还没出去,又被烟暮雨说取消澄清。 让她以后不用再管这个话题。 施砚吸了口气,她一个单身,真是搞不懂这些妻妻的想法,只求这两人别再惹出其她的事就好。 “那再见,路上注意安全。”谈话结束,几人走出茶室,烟暮雨一如既往地对许为霜微笑。 或许也并不同以往完全一样。 烟暮雨从第一次见她起,看她眼神都带着莫名的侵略与占有,许为霜总是能察觉到。 但此时没有了。她温和优雅,无论是态度还是目光,清透干净,与她荧幕的形象完全一致。 这是烟暮雨虚假的面具。 许为霜知道,这副样子不是烟暮雨的真实。 可烟暮雨的真实又是什么? 那日烟暮雨赤luo着身体,将自己在许为霜面前完全展现,剥开,要许为霜看清,她的真实又是什么模样。 许为霜听见了她哽咽的声音,对自己的判断混乱。 许为霜对眼前的烟暮雨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们已经结束了,真正彻底地结束。 脑袋里总是翻来覆去地想与烟暮雨相关的那些事,只是因为她六年来已经习惯于对方的存在。 总会恢复正常的,分开之后,没有交集之后,总会都遗忘掉的。 许为霜压制着心间传来的异样,朝前走去,不再回头。 这一次,她有好好地放手。 …… 接下来的节目许为霜因为热度很高,实力也强,一路进到了总决赛。 特别是她与烟暮雨的那段短片,很多人因为那段短片垂直入坑嗑cp,纷纷说不愧是真妻妻,嗑起来就是带感。 许为霜的演技被更多人认可。之前都晓得她厉害,但跟烟影后搭戏还不被压的演员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毕竟烟暮雨的演技在电影圈十分有说服力,三十多岁就只差一个奖项大满贯,且上回没拿到奖大多数人都觉得是她运气不好。 与她同期竞争的那名演员,电影中的角色弧光比她所饰演的要好很多,不少人都觉得是剧本拖累了烟影后拿奖。 实际烟影后在剧中的演技爆发十分惊人。 虽然许为霜与烟暮雨演的这个小短片,很多人还是觉得烟暮雨是在压着自己的演技在演,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 不过不管网上怎么解读,这个节目都让许为霜收益巨大,哪怕总决赛这天她没有拿到总冠军,总冠军是演艺圈一位流量不错,咖位也不错的大热剧当红演员。 请她来一开始就奔着冠军的。 很多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观众都是有眼睛有判断的人,还是不少人都觉得许为霜拿不到冠军纯粹是资历不够,论实力长相演技,都能压那位总冠军流量大花。 甚至有些cp粉还大胆开麦,调侃烟影后怎么回事,怎么没给老婆撑腰? 当然这都被那位流量大花的粉丝给怼了回去,也顺带得罪了烟暮雨的独粉,人家不磕cp,也不喜欢许为霜。 许为霜退圈六年复出,现在什么都没有,竟然敢来踩一脚烟暮雨,那就别怪她们下场。 一时许为霜又被多方粉丝攻击,她自己还没什么死忠粉,很多cp也战力不足。 施砚发现这事后又无奈又欣喜,毕竟黑红也是红,何况这也算不上黑。 有流量有讨论,对于如今刚复出的许为霜来说肯定是好的,她让公关处理一下,又思考起许为霜依旧没有给她签约的回复。 如今那两个人还离婚了,这约究竟还签不签,她还得去问问烟暮雨。毕竟要是签了,以后就得在一个公司,施砚她也想亲自带许为霜,与烟暮雨便难免会有交集。 许为霜这里倒是不慌不忙,施砚建议她去试试陶导那部戏,她便在节目结束后自己找到陶导,拿到了试镜的机会。 陶导这回要拍一个悬疑警匪片,是一部双女主剧,另一位女主已经定下了洛沁,空缺的女主角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直到陶导在节目里看到许为霜的表演。 不过这部两位女主间没有爱情元素,是很纯粹的对立又惺惺相惜的关系。 许为霜要饰演的角色是一位冷情冷心,脑子里只有案件,极度洁癖加心灵创伤的刑警;洛沁则是正义十足,警局万人迷一般的性感女警。 两人因为一起离奇杀人案相遇,随后作为搭档一起处理了各种大案。 两人从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甚至在查案中各种针对,到后来一次次互相拯救,终于彼此认可,成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许为霜的清冷气质很符合陶导要的感觉,在节目里就忍不住邀约,等着许为霜来试镜。 这次试镜也不是公开试镜,只约了许为霜一人,若是效果不好陶导是打算接着等演员,并不急着开拍。 不过或许是她对许为霜第一印象很好,试镜这天专门喊来洛沁陪着搭戏。洛沁乐意至极,比许为霜还早一些到了现场。 “难得见你这么开心。”陶导见洛沁在摄像机周围不停晃,有些吃惊她这样高兴的模样。 “您知道,我可稀罕这种天赋的小孩了,毕竟我没有。”洛沁是出了名的演技派,中生代女演员技巧性演技的代表。 她年轻时因为过于不会说话得罪不少人,星路走得很不顺,但演技出色,经纪人很厉害,才在圈里一直有戏可拍。 她演过太多角色,与烟暮雨不同,她是很纯粹的技巧型演员。很多人有一个误区,以为技巧型演员演戏就都是技巧,缺乏感情。 洛沁便是打破这种刻板印象的人。她的技巧为感情服务,演戏时十分高效准确,自然得让人几乎看不到她的表演痕迹。 不过洛沁为学习技巧付出了很多很多,所以一直对烟暮雨那样老天赏饭吃的人很是羡慕。 如今又有个许为霜。 她与陶导,如当年林老师看许为霜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演戏时的状态。很惊人的入戏能力,溢出屏幕的灵性。 “确实是个好苗子。”陶导微笑着赞许。 许为霜的演技比现在不少演员都好,但在陶导眼中,那还是块可以雕琢的原玉,她的形象与气质都还可以打磨,这样有天赋的小孩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经常能遇到了。 “你也许久没跟很好的年轻演员演戏了吧。”陶导对洛沁感叹一句。 洛沁点点头,有些无奈地笑。 这年头好的剧本实在太少,递到陶导那里的本子都难得能挑出几本好的,更别说别人。洛沁的外在形象其实挺受限,戏路不如烟暮雨这样的宽,所以能遇到的好剧就更少。 最近几年虽然有戏拍,但质量一直在下降,跟年轻演员合作,剧本的质量更参差不齐。 这部双女主悬疑剧正是陶导对市场的一次尝试。 许为霜是提前到的,到达时陶导与洛沁还在讨论剧本,见她到来熟络地招手让她过去。 “陶导好,洛老师好。”许为霜弯腰与两人打招呼。她人虽冷淡,但基本的礼数还是知晓,陶导与洛沁也都是前辈。 “节目里都认识过了,没必要这么拘谨。”陶导温和笑了笑。 陶导拍戏时严肃,不能接受不认真努力的演员,但对好苗子又十分有耐心。 “正在想让你试镜哪段,不如你自己选吧。”陶导顺手给许为霜搬了张椅子,让许为霜坐下。 许为霜顿了顿,随后挨着陶导坐了下去。 一旁跟着的小十一见这情况比许为霜还紧张,大导演,大影后,对许为霜这个刚复出的小演员怎么这么接地气的。 还不等她吃惊完,洛沁见就她一个人站着,也搬了张椅子来,说:“你也坐吧。” “不了不了不了。”小十一赶紧摆摆手,退得更后面。她觉得她们三人那边的空气都变得一样了,她这个小助理实在无福消受,还是躲远点好。 洛沁挑了挑眉,也不勉强,转头朝许为霜看去。 许为霜今日的妆容很浅,化妆组那边提醒过,今日试镜让她不要上太浓的妆,可能要试试角色的妆容。 虽然之前递过来的简历上有许为霜素颜的照片,但陶导还是要亲眼看看。 许为霜的脸并没有因为淡妆而减弱魅力,反而更凸显了她清冷的气质。 陶导并不怎么看参赛演员在节目里真人秀的部分,只关注她们呈现作品时的模样。 所以许为霜在她眼中无疑是复杂的,她所饰演的角色交织在一起,才是陶导眼中的她。 此刻她眉眼比以往看上去要更加淡漠,没有妆容对她的塑造,没有角色情绪的影响,许为霜看上去比陶导以为的还要寡淡几分。 陶导看着许为霜的脸想了想,觉得后者像张白纸,画上什么颜色,就会立马呈现出什么色彩。 “选好了吗?”陶导又问。 剧本早几天就发给了许为霜几小段,许为霜试镜的内容就在那几段里面选。 陶导还直接让许为霜自己选要演什么,连洛沁都觉得陶导很看重许为霜。 让许为霜自己选这其中可是有些门道的。 若是许为霜选的片段毫无难度,那不仅体现不出自己的实力,还会被陶导认为不够努力。 若是选择的内容太过难演,演失败了,则会让陶导觉得演员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够清楚。 “选好了。”许为霜站起身,指出了自己选择的部分。 她选择了女刑警洁癖发作,生理性焦虑,无法自控,第一次对着搭档莫名发泄的情景。 陶导只是瞧上一眼,并不多问许为霜的选择,抬手让洛沁配合她表演。 洛沁这段的台词很多,但实际拍摄时为了体现女刑警这个角色此时的神态,镜头会一直在女刑警身上,洛沁大多时候都只会在镜头的边缘,占到镜头三分之一的部分。 不过这时候不是正式拍摄,陶导要先看看整体。 许为霜站起身,与洛沁一起走到陶导前面一些。 她阖了阖眼,需要一点准备时间。 这一段表演最关键的在于如何把握好人物发作时姿态与神情的合理性,让人信服她确实有这方面的疾病,但又不能太过演得像个神经病。 许为霜来之前已经做过功课,虽不知道陶导竟会直接让她选择表演的片段,但剧本里的每个片段她都做好了准备。 入戏,充分深入角色的心理是她的优势,但她也从未因为这种优势而放松对其她技巧的懈怠。 在陶导与洛沁的注视下,许为霜的状态已有了明显的改变。虽然剧中的女刑警与她本身都是比较冷的人设,但女刑警长期办案,出外勤,气势与身体的力量感与许为霜本人完全不同。 她的目光锐利很多,眉宇间也透着一股正气,说话的声音要更加明亮,中气十足。 许为霜在练习时反复调整过自己的站姿,目光,说话的声音。身姿笔直,端正,全身都透着一股力量感,像一把寒光乍现,锋利无比的尖刀。 她为了肢体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每日会对着镜子站军姿五个小时以上,此刻入戏之后呈现出的姿态才会让陶导惊喜。 一个演员,光有天赋可是不够的。 许为霜此时神情绷紧,眼中明显的焦虑情绪。剧本中女刑警调查案件时被人泼了一身黑狗血,浓郁的味道与污秽立即让她进入发作状态。 但哪怕洁癖发作时,她也始终维持着笔直端正的姿势,女刑警对身上染上的污秽厌恶至极,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开始失控。 这时洛沁饰演的警花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刚才那些人行为,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搭档绷紧的身体,与异样的神色。 这一段女刑警的情绪十分强烈,但人物性格使然,此刻所表现,所释放的,需要克制,所有的情绪要完全收缩在内里。 十分考验演员对角色的理解程度和自身情绪的控制。 陶导聚精会神地看着,期待着许为霜的表现。 不过她却倏然不怎么担心,从方才许为霜开始表演后,心中已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许为霜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许为霜的表演让她欣喜万分。她太过喜欢,甚至忽视着许为霜一些微小的瑕疵。 上回她遇到这样年轻有如此实力的演员还是烟暮雨,话说这对妻妻某些方面真是尤其的相似。 表演结束,陶导没说话。盯着因为先前情绪过于激烈此刻还没回上劲的许为霜,眼里已满是赞许。 洛沁见此笑了笑,她是演对手戏的人,许为霜所展现的爆发她可是最深有体会。 而且从许为霜哪怕蹲下身,有些狼狈地咳嗽,也始终保持着上身笔直,眉目正气的姿态,实在让洛沁喜欢。 说明她对角色做了十足的研究,不是有了天赋就扬扬得意,不知进步。 两人等许为霜缓和下来,又试了其她的片段,还叫来化妆师简单试了角色的妆容。陶导说让许为霜选择演什么,又没有说只让她试演那一段。今日专门搭了棚子,还把洛沁喊来,就是要好好试许为霜的。 许为霜的表现也对得起她们的用心,演到后面陶导神情都轻松了,恨不得当场让许为霜把合同签了。 不过签合同有专门的人负责,陶导先与许为霜口头约定好。 “烟影后平时是不是经常跟你对戏?”陶导跟许为霜谈得差不多后,洛沁突然凑上去询问。 虽然烟暮雨在节目说过许为霜私下不跟她演戏,但洛沁才不信,烟暮雨出了名的戏痴,跟厉害的演员对戏,真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烟暮雨能忍住不过把瘾的? 突然听到烟暮雨的名字,许为霜神情恍惚了一瞬,她近日失眠严重,总是会莫名其妙想到与烟暮雨相关的事。 她将这种情况归咎于自己还是太过习惯烟暮雨,对烟暮雨的气息有过依赖,所以心中因为明白了已与烟暮雨彻底分开,才突然有了戒断反应。 她以前也有过,刚结婚那会烟暮雨与她亲密得十分频繁,在她身边待得久,烟暮雨因工作离开后许为霜短暂的有过很轻微的依赖反应。 她不喜欢那种感受,更害怕再对其她人产生依赖,于是与烟暮雨约定了减少见面的次数。 烟暮雨那时并不反驳,只是笑着说她很忙,大概没那么多时间回来,让许为霜不用担心。 “我不与她私下演戏。”许为霜回答了洛沁的话,说出了与烟暮雨相同的回答。 洛沁有些吃惊,不过随后便恢复正常。陶导听到这话后也凑了过来,笑着说:“那你这回可以跟她好好演演。” 许为霜听闻停顿住,不解地望向陶导。 陶导看懂了她的眼神,笑着解释:“剧本里你那角色不是有个早死的老婆吗?定下你我就准备让烟暮雨来客串,这回她总不能拒绝了吧。” 许为霜张了张唇,想反驳这话,但突然又想起施砚说过暂时不许暴露她与烟暮雨离婚的消息,于是又抿紧唇,唇线绷得笔直。 心中升起一些异样的情绪。 直到烟暮雨出现在试镜会那天,许为霜绷紧的神经都没有放松过。 她不懂烟暮雨为何要来,施砚说她们要减少接触,减少同框,那为何对方还要来? 今日是这部剧的公开选角,选其她配角,烟暮雨这个角色已经在施砚那定下,烟暮雨只是来露面走个过场。 许为霜与洛沁都陪着公开选角,烟暮雨进来时其她人都暧昧地朝许为霜看去。 烟暮雨微笑着与众人打招呼,到许为霜时她笑意更深,语调更加轻柔。 陶导让两人去演一段,许为霜站起身,神情冷漠至极。 旁人不觉得有异样,许为霜每天都是这样的冰山脸,但烟暮雨却还是轻易地发现了她的不舒坦。 烟暮雨垂眼看她,勾着唇笑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演戏而已,你很擅长的不是吗?” 许为霜呼吸一顿,不是因为烟暮雨的话,而是因为她嗅到了烟暮雨身上的香味。 烟暮雨换了香水,满身都是她陌生的味道。 第37章 开拍 一个女明星忽然换了常用的香水是一件很普通寻常的事,只是这是许为霜第一次在烟暮雨身上闻到别的香水味,一时恍惚陌生而已。 连带着烟暮雨这个人,都倏然让她感到一丝陌生。 许为霜自然不是什么靠气味分辨东西的动物,只是她对那个香味熟悉了六年,曾经十分迷醉,如今那味道好像还掩埋在她身体里,未能完全散去。 许为霜别开脸,想要避开此时鼻息间扩散的香气。她与烟暮雨已经彻底结束,不该再有这样的亲密。 演戏时的接触无可厚非,烟暮雨也足够专业,上一秒两人还在戏中含情脉脉,戏一结束烟暮雨便立即收敛了神情。 虽然依旧温柔地对待她,周围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许为霜却能明显感觉到不同。 像是刻意做给许为霜一人看的一样。 但许为霜知道烟暮雨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许为霜也收敛的情绪,以往只要有烟暮雨在的场合,她的目光与心神都会不由自主地只能关注到那一人。 如今她微微蹙眉,在让自己克服这种习惯。 或许是因为许为霜明白了两人真的已经彻底结束,不再像以前,明明她说了结束却还纵容烟暮雨靠近。 烟暮雨身上陌生的气味,烟暮雨温柔的态度中再没有对她隐秘的占有,许为霜能明显感受到不同。 许为霜适应着这样的不同。 试镜进行了许久,烟暮雨只在第一天来过,许为霜与洛沁也不是每次都能来。 许为霜近日被陶导要求练习体术与搏击,并同时增肌。 剧中女刑警虽更多担任脑力,但自身体术也很出色,许为霜如今的身子有些单薄,虽比起她刚刚上节目时要好了很多,但并未达到陶导的要求。 许为霜自然不会反驳,反正节目结束后她除了几个广告和陶导的剧,再没有接受其她的工作。 又因为与烟暮雨正式离婚,施砚上回提议合作的事也被搁置。 许为霜并不清楚施砚与烟暮雨的态度,她与烟暮雨那晚,并不愉快。 那时她说了谎话,因为想要彻底与烟暮雨断绝,所以说出了那样的话。 许为霜依旧不相信烟暮雨真的爱她。 哪怕真的对她有一丝好感,也仅仅是因为她的顺从罢了。 她未曾预料到烟暮雨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许为霜第一次见到烟暮雨那般慌乱,那时烟暮雨已极力在克制,但颤抖的手指,眼中的脆弱,慌急离开,连发丝都未整理整齐。 许为霜就那样看着烟暮雨离开,心口的沉重自那夜之后从未消失。 她有些不想面对烟暮雨,也无法正确思考施砚提出的合作。 但如今已经复出,工作的事确实需要专业的团队处理,所以许为霜也通过林老师接触了一两家娱乐公司。 还未商量好什么,许为霜便也不急着接受其她工作,每日跟着武术指导老师练习,一直到这部剧开拍。 陶导对这部剧花了不少心思,前期的框架早已定好,也有不少角色是之前就与演员约定过的。得亏是陶导,否则哪有那么多演员会卖面子连合约都没有签,说等你就等你。 从确定女主角到公开选角再到开拍,总共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开拍仪式在佛灵山的寺庙中,那日阳光明媚,许为霜又见到了烟暮雨。 烟暮雨只是女刑警回忆中的爱人,戏份不多,本无需来参加开机仪式的,但她咖位最大,陶导请了她,她还是来了。 陶导还专门让许为霜与烟暮雨站在一起,她们还未公开离婚的事,旁人自然会默认她们亲密的关系。 拍大合照时大家挤在一起,许为霜紧紧挨着烟暮雨。一旁是洛沁,洛沁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这时烟暮雨忽然揽住了她的腰。 许为霜许久没被烟暮雨触碰过,强压着不适应感,转头朝烟暮雨瞥去。 烟暮雨好像早已预知她会做出的反应,偏了偏头凑近她耳朵,轻声说:“看镜头。” 这样的动作与距离以她们现在的关系已经称得上过界,但许为霜却倏然注意到,烟暮雨说这话时用手指挡在了唇前,将呼吸的热气一同挡住,不侵扰许为霜任何。 她做得刻意,更是疏离。 许为霜抬眼朝前方镜头看去,在人前她们维持着这样虚假的关系,而到了不再有她人目光注视之时,两人便如同陌生的人,连彼此靠近都应当避免。 这是许为霜以往希望的,她并不想离婚后与烟暮雨还维持朋友的关系。 此刻烟暮雨的触碰也不再理所当然。腰间那温暖的温度,与烟暮雨刻意保持距离的做法,都让许为霜心中异样。 照片拍摄很快就结束,她立即站直身体,蹭开了烟暮雨的手,抿着唇朝洛沁更靠近一些,以此来躲避烟暮雨。 许为霜的动作微不可察,不仔细观察着她的人几乎不可能发现,但烟暮雨挨得她很近,立即就察觉到她的行为,也明白她这般动作的含义。 烟暮雨半阖了眼,神情一丝不变,自觉地退后半步,主动与许为霜将距离拉得更远。 烟暮雨处理这种事比许为霜要圆滑许多,她拉开距离后,转身就与身旁的另一位演员攀谈,言行温柔自然,此番动作合乎情理。 那位演员见烟暮雨主动交谈,立即热情地回应,许为霜瞥了眼她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却仍是感到很不舒心。 她抬眼望了望远方,寺庙的上空缭绕着朦胧的青烟,是香火燃烧后的烟雾,又仿佛是她心头的迷雾,久久不散去。 许为霜又转头朝洛沁看去,学着烟暮雨的样子,学着烟暮雨的处世姿态,主动地跟洛沁交谈。 她其实不懂自己究竟要说什么,也想不出那么多能与她人交谈的话题,只是她认为自己该学会这些,像烟暮雨那样,该做好这些。 无人知晓她们之间已裂开一道鸿沟,无法修补,是她们本该注定的结局。 …… 许为霜进组后与烟暮雨便更没有了交集,女刑警与回忆中妻子的戏份会安排在一段时间一起拍摄完,等烟暮雨进组后已经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离两人离婚也差不多有半年之久。 许为霜的身体健康了许多,大抵是心境的变化,又一直在剧组里练习体术,并在专业教练的计划下增肌,许为霜看上去比半年前精神不少。 但烟暮雨见到她时只是瞧上了一眼,便很快将目光移开。 只是两人还是妻妻关系,剧组安排两人同住一屋,许为霜也不便开口反驳。 许为霜今日拍的夜戏,凌晨三点多才结束回到酒店。她开门进屋时屋内有微浅的暖黄灯光,许为霜睡觉时习惯一点光亮,所以房间内专门放了一盏小台灯。 屋内没有声音,但烟暮雨今日来过片场,助理也通知了她烟暮雨接下来会与她同住的事。 许为霜缓缓走进屋,借着柔和的暖光看清了床上烟暮雨的睡颜。 许为霜并不知道原来烟暮雨也有开灯睡觉的习惯。 她停了下来,凝视着烟暮雨,久久不动。 但她也只是看着,未向前靠近一步。 只是烟暮雨离得这般近,就睡在她每日休息的床上,仿如她们之间还残留着一丝亲密,让许为霜又颓然感到不适。 她站了许久才转身走进浴室,洗漱时在镜子前定定地看着自己。 许为霜并不安宁。 从离婚后一直如此。 她知道自己对烟暮雨有所依赖,离婚时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消散。 但已经半年过去,特别是进组后,许为霜的生活看上去变得井然有序,她每天都很忙,练习体术,研究剧本,拍戏,可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实在有些排斥与烟暮雨同住一起,她们两人不该再有亲密。 她不想再那样。 许为霜洗漱完轻手轻脚地走出浴室,但刚踏出浴室门,就听到外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许为霜停顿一息,随后才接着朝前走。 烟暮雨醒了,不知是睡得不安稳,还是被她洗漱的水声吵醒。 对方靠坐在床头,眼眸低垂,听到许为霜走来的脚步声才慢慢抬起头看来。 许为霜感受到烟暮雨的视线,却故意避开,坐到梳妆台前吹起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但两人之间裂开的横沟,让无论怎样的声音都无法传达到。 许为霜不想说话,或者说不想单独的,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与烟暮雨讲话。 她有些不适应。 从在片场见到烟暮雨,到回到酒店看到烟暮雨熟睡在她的床上,以及此刻烟暮雨无波无澜望向她的目光。 都让她好不适应,感觉像被掐住了咽喉,不能呼吸了一样。 幸好,烟暮雨也不曾说话,没有半点要与她叙旧的意思,抬手揉了揉眼睛,一直安静地坐在床头。 许为霜在梳妆台的镜子里注意到烟暮雨这个动作。 烟暮雨很疲惫。 许为霜轻抿着唇,动作没有一点停歇。 等她吹干了发丝,也躺进被子里,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上一句。 没有了其她人在,烟暮雨似乎也不打算再维持自己人设的温和。她面容冷淡,单独对着许为霜时更是冷漠,看许为霜的目光也没有了半分温情。 许为霜不经意对上那样的目光,随即就避开,躺上床,完全背对着烟暮雨。 她没想过如今两人竟然还会躺在一张床上,各自沉默不语,让她莫名感受到荒诞。 随后她听到身旁传来细碎的声响,是烟暮雨也躺了下来。 寂静的屋内,许为霜却再听不到其她,连烟暮雨的呼吸声都无法捕捉到。 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陌生香气。 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她身上也散发着这样的味道。 只是绕在鼻息间的香味好像又与她自身的有些不同,许为霜敏锐地分辨出那点不同究竟是从哪里散发。 她浅浅地呼吸着,好像害怕惊扰了身旁的人。 以前她从不在意这些,此刻她只是不想发出任何声音,让身旁的烟暮雨知晓她的不安宁。 找个理由与烟暮雨分开住吧。 许为霜这样想着。 两人的戏份其实不多,一起住不到多久,但即使这样许为霜也无法忍受。 这一夜她以为会比以往更加难熬,但迷迷糊糊间,她睡了过去,却是这半年多来睡得最安稳的时候。 许为霜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环顾四周后确定烟暮雨已然离开。 时间才早上七点多,许为霜不知道烟暮雨究竟是何时苏醒离开的。 她察觉到自己睡了个好觉,仅仅是因为嗅着烟暮雨身上的香味。 明明那已经是不熟悉的味道,却依旧能影响她。 许为霜闭上眼,将所有的思绪抑制,不愿再想。 起床,洗漱,给小十一发去短信让其准备来接她去片场。 到片场时许为霜远远就望见了与陶导坐在一起的烟暮雨。 今日主要拍女刑警与妻子的戏,她们围读时已读过一遍剧本,许为霜清楚她们接下来要拍的内容。 所以她更加疑惑烟暮雨接下这部剧的理由,剧本中她们存在大量的亲密戏份,以她们如今的关系,烟暮雨不应当来。 可烟暮雨的行为并未过界,除了必要的伪装,烟暮雨不再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 反而是许为霜自己,排斥靠近,害怕暧昧。 与烟暮雨在戏中相贴时,烟暮雨在镜头前吻上她的唇。 许为霜已维持不住入戏的感受,全身都僵硬住,控制不住地抗拒这样的亲密。 “卡!”陶导的声音传来,许为霜听到这声立即轻微挣开烟暮雨的怀抱,烟暮雨感受到她的挣扎,于是顺势松手将人放开。 “怎么回事?像你们平时相处那么演就行了。”陶导喊了停却没有上前来指导她们。 一是两人都是演技派,二是两人本就是妻妻关系,这种亲密戏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于是陶导只说让两人稍微调整一下,并未察觉到烟暮雨与许为霜此时的疏离。 但反反复复,四五次不对后,不仅是陶导,连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不对劲。 “抱歉陶导,我再调整一下。”许为霜垂下头道歉,等化妆师上前来补妆,拼命地想忽视掉烟暮雨看来的目光。 她一点也不想与烟暮雨接触,方才搂住她的怀抱,亲吻落在她唇上,滚烫得仿佛置身火炉之中。她已分不清是烟暮雨的体温,还是她自己火热的呼吸。 许为霜害怕与烟暮雨贴合,她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还不适应跟烟暮雨的彻底分离,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可现实不会给她时间,此刻她们必须亲密,哪怕她的心在不受控的跳动,呼吸变得越来越炽热。 “你们吵架了吗?”任谁都能看出两人是真的出了问题,感情的事陶导也不好说,但此时在演戏中,她不允许有演员在工作中这样不专业。 就算两人是仇人,这吻戏也得拍下去。 烟*暮雨摇摇头,回答了陶导的质问。 “没吵架,那你们在这做什么?你知道自己方才的表情吗?我要你爱她,你却连她的眼神都不敢看吗?”陶导在片场很严肃,虽然不是经常骂人,但绝对算不上好脾气。 许为霜前段时间已经习惯,她算被说得少的。洛沁说陶导很喜欢她,对她的态度可比别人好了太多。 许为霜只是没想到烟暮雨也会挨骂,没想到方才的表演烟暮雨也不自然。 原来不适应的人不只是她。 烟暮雨敛眉露出无奈的神情,对陶导抱歉,揉着眼角说:“我会调整好。” 再度开始拍摄,两个说会调整的人依旧达不到陶导的要求,陶导的脸色更加严肃。 若是其她导演,或许就已经无奈地叫演员去休息会再拍,但陶导不会这样做。 每一个与她合作的演员,或多或少都有吐槽过陶导总是压力式逼迫演员成长。 拍不好就继续拍,一个镜头,一帧画面,拍到她满意为止。 许为霜与烟暮雨此刻便是被这样对待。 既然许为霜对烟暮雨的亲吻僵硬,既然烟暮雨连自己的爱人都不敢看。那就一遍一遍来,两人反正是妻妻,吵架也好,亲到两人情难自禁,身心都融入戏中为止。 烟暮雨一遍一遍地亲吻许为霜,她沉下的目光落在许为霜唇上。两人已不知亲吻了多少次,陶导始终没有喊过。 “继续,再来。” 陶导的声音传入两人耳畔,许为霜更加僵硬,烟暮雨这时终于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 陶导还没喊开始,烟暮雨却先伸手抚摸上许为霜的脸颊,指尖轻轻触碰着,随后停在许为霜因亲吻已有些异常红润的双唇上。 许为霜吃了一惊,抬眼朝烟暮雨看去,目光不解,又透露着纠结。 “什么都不要想了。”烟暮雨靠近她,将额头抵在她额头,鼻尖触碰到她鼻尖。 这样的距离已十分暧昧,两人此时不在戏中,这样的行为已超过了安全的界限。 许为霜却没有将烟暮雨推开,她们此时确实需要打破界限,陶导就看着她们,不会让她们蒙混过关。 这样的发展,是必然的。 烟暮雨又为什么要来接这部戏呢? 许为霜又想起这个问题。她需要工作,陶导的剧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机遇,可烟暮雨为何要接受? 她根本不需要这样一个只在女主回忆中出现了几次的n线角色。 何况这个角色与许为霜几乎全是亲密的戏份,此时还只是亲吻,后面的剧本中还有两人更大尺度的床戏。 明明知晓她们之间不能再有那样的靠近,烟暮雨究竟为什么要来? 许为霜此时怎么也无法想清楚,因为烟暮雨已垂着眼靠上来,怜爱的捧着她,轻柔的亲吻她。 这个吻与方才在镜头前那些勉勉强强的亲吻完全不同,烟暮雨轻轻舔吻着她,齿间捻弄着她,又是小心温柔,又是掠夺霸道。 如从前她们亲密时一样。 也有些不一样。 烟暮雨唇齿间溢出绵长的叹息,指尖轻颤不止,像是第一次亲吻所爱之人般,小心又无措。 她的眼中没有以往那样的偏执疯狂,只有教人痛心的哀伤。 “回应我。”她轻声说。 许为霜瞥见了周围人的目光,陶导转过来的视线,镜头再度对准了她们。 这不是越界。 许为霜心头的火燃烧得快要让她疯魔,但她又清楚地知道,她们没有越界。 这是在拍戏,此刻需要她们难舍难分,需要她们涌现出对彼此的爱意。 她必须沉浸其中。 许为霜阖上眼,启了唇终于回应了烟暮雨的亲吻。 熟悉的触感,哪怕已变得陌生的香味,掩埋在她身体里,此刻又被全数翻找出来。 仿佛一刻也未曾离散。 好甜。 烟暮雨的唇,烟暮雨的气息,烟暮雨的吻。 全都散发着让她迷醉的香甜。 她再也无法抑制,仰起头,想要将自己的身心都与烟暮雨相融。 但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戏,许为霜十分清楚。 第38章 “我一直在想着你。” 她们吻了一会,并不算作正式拍摄,两人的动作与神情也都不符合剧中人设。 但两人吻得难舍难分,陶导也并不喊停,一直等到两人自然分开,才让化妆师上去补妆,要再拍一条。 许为霜控制不住的chuan息着,胸腔因缺氧而起伏,补妆的化妆师神情专注,不过微红的脸色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羞怯。 许为霜慢慢平复了呼吸,但心头的依恋却未减少分毫。因为她还不能出戏,因为烟暮雨还紧紧牵着她的手指。 许为霜感觉心中的火焰越烧越烫,她好像在这甜腻之中彻底融化掉。这大概就是压抑太久猛然放纵的后果,如同染上了瘾,又强行戒掉后,让人难以忍耐的戒断反应。 之前许为霜还能清醒地告诉自己这样的接触是不可以的,她们不该再如此,但此时借着戏,借着剧本,许为霜已完全不管自己的行为。 她不仅不将手指从烟暮雨手中抽离,反而主动地勾住烟暮雨拇指,一副极度喜爱的模样。 陶导喊来两人再拍一条,这回许为霜没有一丝抗拒,两人发挥得很好,陶导也终于让这条过了。 拍完了吻戏,接下来其她的亲密戏便要顺利许多,许为霜与烟暮雨要一直连着拍,第一天两人前面状态不够好,所以原定的内容拍到很晚才结束。 小十一开车载着两人一起回酒店,虽说小十一是许为霜的助理,但施砚也没有告诉她许为霜与烟暮雨离婚的事,这事在她们准备好公关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也多亏许为霜进组了,烟暮雨又是出了名的大忙人,两人在《演员的她》结束后长时间没有碰面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怀疑。 车子开得很平稳,小十一知道许为霜一直睡眠不好,每日拍摄又十分努力,结束后都极度疲惫,总会在车上撑不住小眯一会,所以会尽量开慢一些,平稳一些,让许为霜能休息舒服些。 今日也是一样,许为霜上车后不久就进入了浅眠,小十一从后视镜看去,许为霜开始撑着脸颊靠在车窗睡的,后来就慢慢蹭到了烟暮雨身上。 烟暮雨低下头,许是想让许为霜睡得安稳些,身体坐得端正,右手一直轻轻扶着后者。 小十一把车子开得更慢一些,不敢惊扰了后座的两人。 等车子开到了酒店地下室,许为霜正好醒来,她发现自己靠在了烟暮雨身上,而烟暮雨此时神情冷淡,许为霜立即坐正,轻蹙眉头。 小十一没瞧见两人的刻意的疏离,停好车后才来提醒她们。一直到了酒店,与两人分别,也没看出任何异常。 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常,烟暮雨惯会伪装,许为霜只需要冷着脸,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无人会怀疑。 只是进入了室内,周围再没有她人的视线,两人的距离便会立即拉远,比陌生人还要疏离。 是烟暮雨主动撤离的,进屋后便不再对着她笑,换下衣物后直接进了浴室洗漱也不再与她说话。 许为霜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出,试图用这种方式平复心头的翻涌。 只是效果并不好,她抬头望着传来水声的方向,又想起拍戏时烟暮雨抚上她脸颊的手指,以及那熟悉又陌生的亲吻。 她们只是在拍戏,她此时也只是还未从戏中完全出来。 许为霜用这样的理由让心头那些旖旎的杂念合理,一方面想要放纵自己对烟暮雨的那些思想,一方面又不断地在提醒自己如今已不能如此。 她以前哪里是会这般纠结的人,离婚后的日子却总是陷入这样的思维困境。 等烟暮雨一身湿润的从浴室里走出,室内的暖光打在烟暮雨身上,她洗漱时卸完了妆,几滴清透的水珠遗留在她面部,仿如水中缓缓走来的娇艳美人。 柔和的眼眸比平日更加温润,是林涧潺潺溪水,清澈见底,清透得教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融化进去。 许为霜看着这样她,心陷得更深更难以脱离。 但烟暮雨并未看她一眼,自顾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许为霜放轻了声音,走到烟暮雨身后,情不自禁地伸手搭在烟暮雨拿吹风机的手上,说:“我帮你。” 烟暮雨停顿下来,并未转身,透着梳妆台的镜子看向许为霜,温润的眼却像是要将人看透。 许为霜知晓自己不该这样做,她不该上前,不该碰到烟暮雨,不该心神不宁地想要与烟暮雨贴近。 她只是被角色影响了,她对烟暮雨的眷恋,都是角色所带来的行为,她无法自控。 “我,想对对词,明天的戏。”她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这样便能轻松一些。 但烟暮雨却久久不回答她,只看着她,直看得许为霜也停下了动作,屏住了呼吸。 许为霜想过烟暮雨或许会拒绝,毕竟对方不是那种很难出戏的演员,烟暮雨也分得清现实与戏的界限。 烟暮雨不会因为角色困在其中,烟暮雨也不会因为她们的过去而念念不忘。 许为霜抿唇不再言语,脸色也更冷了几分。 她有些受不了现在的气氛,转身正要离去,烟暮雨却在这时突然开口:“你生我的气了吗?” 镜子里烟暮雨微扬起头,眉梢与眼里都是狡黠的笑意,她语调轻柔,像是在跟情人撒娇一般。 许为霜呼吸一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剧本里的台词。 “我哪舍得跟你生气?”许为霜又转回身来,重新拿过烟暮雨手中的吹风机,眉目也染上温柔。 这是属于剧中女刑警的表情,许为霜很少会这样柔和,她手指穿梭在烟暮雨的发丝之间,动作小心翼翼,比此时的目光更加温柔。 烟暮雨透过镜子一直看她,目光定住,未曾移开一瞬。 一句句台词从两人口中说出,似乎情深意切,又似乎流于表面。 但当许为霜说到“我好想你”时,她却骤然停住。 她这一停顿太过突然,明显能让人察觉到不对。 烟暮雨自然也知道了。 烟暮雨也停了下来,没有将台词再接下去。 她看向许为霜,只见许为霜停了半晌,才再有了动作,微微俯下身子,将脸完全埋进烟暮雨已吹干的长发中,让烟暮雨再看不清她的脸。 “我好想你。”许为霜躲在烟暮雨身后又说了一遍这句台词,声音很小很小,但就在她身前的烟暮雨还是捕捉到。 烟暮雨猛地阖上眼,指节因这话绷紧,半天都无法放松。 许为霜没有抬头看她,微浅的呼吸洒在她的发丝上,烟暮雨只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温热,但即便只是这点也让她无法忽视。 可烟暮雨分不清此时说出那话的人究竟是谁,是对她满是爱意的女刑警,还是不断将她推开的许为霜。 “那这么想我,怎么还不来亲亲我?”烟暮雨笑了笑。 对戏,还真是一个好理由。她捏紧了手指,指关节已明显被捏得疼,但她还是能维持着角色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对许为霜说出剧本里的台词。 可许为霜这时却不再接词,她站直身,放下吹风机,垂眸说:“头发干了。” “我去洗漱。”说完也不等烟暮雨回答,回身找出睡衣走进了浴室。 她突然说要对戏,又突然要停止,烟暮雨疲惫地揉了揉眼,起身躺在床上。 被褥中满是许为霜的味道,她却并不感到喜悦,伸手打开床头的小台灯,对着这柔和的暖光有些愣神。 发现许为霜需要一点灯光才能睡着还是在结婚后的一个月,烟暮雨连轴转许久,回家难得没有与许为霜做那种事,只想抱着许为霜沉睡。 烟暮雨睡觉不喜欢有光,那段时间她眼睛不舒服,有些畏光。 她将灯关掉时许为霜并未说任何,直到半夜烟暮雨才察觉到后者不断惊醒过来,不断确认她是否还在。 从此之后烟暮雨养成了与许为霜同样的习惯,只是两人温情相处的时间很少,或许许为霜并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习惯吧。 烟暮雨无奈地笑了笑,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响,又立即将笑容掩盖。 躺上床,闭上眼,哪怕并未入睡,也要装作已然沉睡的样子。 她们之间只能这样了。 这一夜两人之后再也没有交流,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只是随着剧情的深入,戏中她们之间的接触变得更加亲密,也终究还是到了拍床戏的时候。 这场戏在剧本里写得明明白白,两人早就知道。 陶导并不喜欢这种戏尺度太大,也不想演员露出太多。通常都着重表现氛围,许为霜与烟暮雨只需要配合一些看上去暧昧羞人的动作。 不过上半身还是要露出一点,陶导在这方面很尊重演员,只是露了一点,也要求清场。 两人不需要脱光,不需要拍摄的部位都会遮住,但即便如此,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没有外衣,胸前只有薄薄的胸贴,被子下彼此柔软的身体,每一处都紧紧地贴合着。 许为霜几乎避无可避,烟暮雨压在她身体上方,呼吸洒在她颈间,她必须表现出难耐又欢愉的神情,可她的脑海里已一片空白。 不要。 不行。 她不能这样做。 她与烟暮雨,不能再纠缠下去。 她害怕自己又想要将人留住,就如当初强行留下柳月白时一样。 她不要烟暮雨也变成柳月白那副疯魔的样子,她不要最后烟暮雨也与柳月白一样,将她抛弃。 身体的本能让许为霜想要挣扎,但身上的烟暮雨压住她的手腕,让她一时间无法动弹。 “我不想再拍很多遍,这种戏。”烟暮雨低声在她耳畔喃呢。 许为霜一时听不清对方话语里的意思,究竟是不想拍这种戏,还是不想此时与她的接触。 那烟暮雨到底为什么要接这部戏? 让两人都处在这样难堪的境地。 不再见面,不再接触。明明对两人都好,烟暮雨又为何还要来? 亲吻她,与她肌肤相贴,为什么这一切只有她心神不宁,难以自拔。 烟暮雨为何就能这般若无其事? 许为霜的心中涌现出怒火,仰起脑袋直直地盯着烟暮雨,后者克制至极,永远戴着虚假的面具。 眼前的神情是假的,眼前的烟暮雨并不真实。 她想起那夜慌乱无比的人,颤抖着质问“凭什么判定哪个是真正的她”。 烟暮雨的唇压了上来,镜头捕捉着两人亲密的动作,许为霜闭上眼,比起镜头中被烟暮雨疯狂亲吻,镜头下拍不到的地方,两人坦诚相见的部位,不断磨蹭而掀起的火热才更让许为霜难耐。 她可以说一百句拒绝烟暮雨的理由,可本能的渴求却是如此的诚实。好像许为霜六年前的渴望一样,如今也是这般。 这次该是怎样的理由? 许为霜不断地想着,她没有入戏,或者说是她此时根本就做不到入戏。幸好这里的表演不需要她其她的神情,露出最原始的状态就行。 实际两人的动作并没有太大的尺度,比起她们从前所做过的那些亲密。只是许为霜被勾起了欲念,但又害怕这份欲念主导她。 她在渴望与抗拒中反复拉扯,如同窗头挂上的风铃,无法自控,只能随风摇摆。 她是被控制的傀儡娃娃,只能在烟暮雨的气息里不断沉沦。 “小许,我需要你表现得更渴望一点,暮雨也要更激烈些。”陶导在镜头后喊停了她们,对这条不算满意。 许为霜听完沉重地吐出一口气,神情更加为难。这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被褥下她紧紧抓住烟暮雨,好像这样才能排解掉心中的不安,但她只抓了一会便放开,又像是在刻意避开。 许为霜如此纠结,烟暮雨贴得近,全都能感受到。 若是以前,烟暮雨或许会带领她,但如今两人已没有了关系,何况烟暮雨真的做出什么,许为霜只会惊吓地避开吧。 快些结束吧。 这种戏,烟暮雨也不想再拍下去,对如今的她们来说,只剩下折磨。 陶导再度喊了开始,烟暮雨立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动作按照陶导的要求,变得更加强硬激烈,许为霜在她身下更是无措,角色的神情好像都要维持不住。 可下一秒,许为霜忽然软下了身体,像是彻底地放弃了抵抗,完全放松了下来。 她倏然双手攀附上烟暮雨,露出两人曾经欢爱时才会露出的神态。 许为霜眼睛里只剩下渴求,纯粹得教人动心。 烟暮雨心间一颤,没料到许为霜会突然这样,心头一直压抑的情愫忽地失了控,对许为霜的动作下意识重了几分。 随即她听到后者一声shen吟,这一声也彻底将两人点燃。许为霜再没有任何掩饰,如同以往两人无数次亲密无间那样,将全身心的欢愉渴望都毫无保留地表露出来。 面对这样的许为霜,哪怕烟暮雨再想克制自己,也无法轻易地做到。她本来按照剧本与陶导的要求努力地完成这场戏,不敢超过一分。 可许为霜不管不顾的热情,击碎掉她用尽全力的克制。 她忍不住加重了力度,忍不住在许为霜肌肤上流连忘返。 她好想在这时呼唤许为霜的名字,好想眼前人此时的欢愉热情不只是表演。 可许为霜说不喜欢那样的事,烟暮雨事后想清楚了那些或许只是对对方的谎言。 但说出那样的谎也要离开,她还有什么办法能将许为霜留下呢? 随着陶导喊出结束,夸赞她们演得很好,很投入。 烟暮雨抬起头,知道一切都只是虚幻的剧本而已。 她们本就没有未来,是她天真地奢求了六年。 放开许为霜,疲惫地呆坐在道具床的床沿,烟暮雨第一次在人前不想维持长久以来的伪装。她感觉太累了,从许为霜提出离婚开始,烟暮雨再没有一刻有过安宁。 或许她们之间真如许为霜所说,她们永远都不适配,彼此没有拯救对方的能力。 拍完这场再补拍了些镜头,今日两人的戏便全部结束。难得下班这么早,许为霜却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戏中。 方才,她看到了烟暮雨的目光,绝不属于剧中人物的占有欲望,那样的眼神是烟暮雨对许为霜的眼神。 许为霜因此抗拒,又因此兴奋不已。 混乱难耐的不只是她,烟暮雨也同样饱受折磨。 若是,她再度靠近,若是她们再次贴合,烟暮雨的呼吸是否会与她一样凌乱不堪,会与她一样无尽渴求? 她们这六年明明极少谈情,却好像将彼此的身体都融入了对方的身体里。许为霜以前从未意识到,离婚后才发现自己对烟暮雨究竟有多强烈的渴望。 她一直都在努力地压制,却在前几日的拍摄中被勾起,又在今日的接触中被彻底释放出来。 许为霜不想逃避了,与烟暮雨一起回到酒店休息,在这个关上门就只有她们两人的地方。 安静极了,再没有人会来打扰她们。 许为霜伸手将烟暮雨拉住,目光朝着烟暮雨逼近,她意外的强势让烟暮雨吃了一惊,但随后又立即镇定下来。 许为霜看过来的眼神直白毫不掩饰,她大胆地牵住烟暮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烟暮雨感受到掌下的柔软,呼吸猛然停住,睫毛轻颤,一时竟不敢思考此时的情况。 她也没法思考,因为许为霜已经贴了上来,因为许为霜的心跳在她指下跳动得那般剧烈。 如她此时一样。 她们是一样的。 “你……”烟暮雨知道自己早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可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到许为霜的炙热的体温,没办法不生出期待。 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中只有那个猜想越来越强烈。 她抬眼对上许为霜眼睛,那双眼眸里满是动情的渴望。 烟暮雨下意识反握住许为霜抓住她的手指,焦急又忐忑地等待着后者接下来的话语。 许为霜说:“我一直在想着你。” 烟暮雨听到这话时脑海瞬间被无尽的喜悦填满,她用尽了力气将许为霜抓在手中,好想立即就告诉对方,她也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想念。 但许为霜的言语还没有结束,烟暮雨不会打断她。 “我总想这样的感觉或许会随着时间消散,有一天总归会彻底地忘记。”许为霜垂下眼,清冷的眉眼染上一丝脆弱,“但越久我却越是渴望。” “我压抑自己,寻找无数的理由让这一切变得正常,但在见到你的那刻,发现全都是徒劳。” “你留在我身心的痕迹,让我变得只是看到你,嗅到你的气息就已无法克制住。” “每日每夜,我都在寻找你存在的痕迹来缓解心中的渴望。” “烟暮雨。”许为霜唤着烟暮雨的名字,说着这番深情款款的话。 她此刻的声音如清洌的酒,冰凉入喉,却让人全身都烧了起来。 烟暮雨听得仔细,听到这里时已完全无法自控,胸腔里的情愫膨胀到了极点,她此刻只想把许为霜紧紧吻住,疯狂地诉说那些她之前未能说出口的浓烈爱意。 “烟暮雨,教教我……”许为霜这时再唤了一声烟暮雨的名字,低垂的眉眼像是快要破碎的冰花。 她说:“教教我,要如何才能将这些痕迹全部消除?” 烟暮雨:“……” 烟暮雨听清楚了这句话,眼角不受控的抽搐一下,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昏暗。 连许为霜都一瞬间变得模糊,变成了一团黑雾,变得让她无法看清。 第39章 “你从不爱我,又何须担心?” 烟暮雨感觉周身都变得冰冷,像是溺在了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无法呼吸,身体里的每一寸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的心,像是被瞬间撕得粉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烟暮雨从未这样爱过人,烟家的环境不允许她有一丝多余的爱意,她不懂如何爱人,直到在许为霜身上用尽手段,用尽心力。 可许为霜不爱她,失去许为霜后烟暮雨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她太擅长隐藏起自己的脆弱。 她的脆弱,她的失控,她的崩溃,每一回都只在许为霜面前展现,所以许为霜能伤害到面具背后真正的她。 这也算不上伤害。 不爱就是不爱,许为霜不爱她,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是她私自动了情,破坏了两人的约定,是她伤害了许为霜。 是她忮忌这部剧中有人能跟许为霜拍亲密戏,所以急不可耐地接下了这个角色。 对许为霜强烈的想念每时每刻都要将烟暮雨逼疯,离婚之后她没有任何一刻好过。 她甚至忮忌着能与许为霜长时间在一起的片场里的任何一人,她就是无法放下,但又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此时,她的眼前只有黑暗,窒息,阴冷。 她感觉不到任何了,周遭的一切都扭曲了。 或许扭曲的是她自己,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烟暮雨低哑地笑出声,她无法控制自己,方才的那些自以为是,以为许为霜对她有了感情,真是可笑。 烟暮雨你可真是可笑。 她不想哭,这是烟暮雨最后的一丝尊严,她不想再在许为霜眼前落泪。 于是她错开许为霜身子,走到窗边,伸手把窗子推开。 夜晚寒冷的风灌进她的躯体,她感受不到这种微微凉的冷,此时她的心已经结了冰,全身已经冷得快没了知觉。 烟暮雨倚在窗台前,点燃一支烟,眸眼隐在烟雾之后,朦胧不真切。她终于开了口,凉薄地笑着,叫人听不出她的悲伤:“你从不爱我,又何须担心?” 她望向许为霜,身上显现出一种异常的静谧感,平静到仿佛一切都已死寂,让许为霜极度的不舒服。 许为霜也没有回答烟暮雨的话,她回答不出,这几日脑子早就一片混乱,不断在情不自禁与克制压抑中反复拉扯。 她拼命地想摆脱那样的困境,所以对烟暮雨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烟暮雨说她不爱,便无须担心。 可许为霜却隐隐觉得不对。 只是她们已经不是那种能随时闲聊的关系,许为霜问不出答案,便再没有理由继续询问下去。 幸好剩下的戏不多了,再过些时日,烟暮雨就会离开剧组。 但令许为霜没想到的是,烟暮雨竟先一步主动搬了出去。她以近日睡眠不好的理由,在酒店另开了一间房,这件事小十一与后勤都知道,之后也很快传到了陶导与其她人的耳中。 许为霜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当洛沁与陶导询问她时,她只是冷着脸,说那就是她们分开住的理由。 荒唐的理由,或许谁也不会信,但烟暮雨已经说出,她便只能顺着烟暮雨说下去。 烟暮雨连收拾行李都没自己来,第二日让助理来搬走了她的东西。许为霜知道时烟暮雨的东西已在房间中找不到一件。 许为霜该高兴才是,她本就不愿与烟暮雨有太多接触。 但她看着再寻不到烟暮雨踪迹的屋子,心间却传来一丝丝刺痛。 她并不高兴,这感觉与昨日见到烟暮雨独自坐在窗前抽烟时一样,心口像是被堵住,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烟暮雨何时学会了抽烟? 至少六年时间里,许为霜从未见过烟暮雨抽烟。 是她们离婚之后吗? 只是半年时间,烟暮雨已经有随身带烟的习惯了吗? 许为霜依旧想着这些,明明想将烟暮雨从脑海里消除,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许老师,这边需要跟你确认一下道具,这是等会你要用到小刀模型。”这时道具组的工作人员跑过来与她说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为霜抬眼瞧了对方一眼,半晌才认出这人好像是之前就与她核对过道具的小高,立即点头进入工作状态。 后续的拍摄因为没有了大量的亲密戏,哪怕许为霜与烟暮雨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但凭借着演技,还算拍得顺利。 只是两人的气氛已经被不少人察觉到,大家都觉得她们是吵架了,背后议论纷纷。 最直观的态度就是烟暮雨竟然不再维持她们之间的伪装,与许为霜演完戏后便径直离开,她依旧对她人温和,却唯独对许为霜冷淡。 这还是烟暮雨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许为霜没有去问缘由,心中似乎已然知晓答案。 所以当施砚打来视频,与她商量可以适时与烟暮雨做出吵架、感情不和等行为时,她一点也不惊讶。 烟暮雨要主动与她割离。 许为霜应了下来,心口却在那一瞬猛地抽疼,她眉梢间染上一层阴霾,挂断电话后一直沉闷不语。 压抑的情绪持续到烟暮雨快杀青的前几天,因为两人离婚的消息烟暮雨与许为霜的公关竟然没有任何一方出来否认,导致越传越真。 这时候突然有人发出了一篇帖子。 说许为霜与烟暮雨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许为霜是被烟暮雨包养的,作为司瑜的替代品,她们根本不是网友所以为的真爱。 本来这种消息她们结婚之初就有人爆料过,但那会两人都结婚了,再怎么造谣都翻不起什么波浪。 这回又被人提起,若是放在平时自然没有人会信,但两人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那帖子里也列举了不少证据。比如说许为霜当时发展得很好,刚拿了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是烟暮雨包养了她,让她强行退圈,让她能进入上流圈子。 如今许为霜被抛弃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许夏,虽然烟暮雨极力否认,但许夏与司瑜长得很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司瑜的影子。 并且她们其实早已离婚,只是害怕舆论不公开。许为霜知道阻止不了,所以让烟暮雨赔偿资源给她。 上综艺《演员的她》,拿到陶导的资源,还让施砚带着,哪一样都与烟暮雨有关。 如今许为霜得到了好处,自然让出“妻子”的位置给新人,这也是为什么双方都不否认离婚的事,因为根本就不是什么谣言。 这篇帖子写得有理有据,还分析了许为霜从复出到现在的资源,几乎完全跟许夏的出现吻合。 指出烟暮雨那时候就准备好离婚,也跟许为霜达成了协议。 这帖子爆得很快,施砚看到后立即去处理,但事关烟暮雨的黑料,各大媒体都盯着她,早就传得全网皆知。 有人不信自然就有人信。 有人维护烟暮雨,当然也会有人浑水摸鱼,在这场舆论中煽风点火。 剧组的人都知晓了这事,加上最近几日烟暮雨对许为霜可以说十分明显的态度,拍戏时全都忍不住打量二人。 烟暮雨自然也知道,不过这些事不需要她去操心,施砚会拿出最专业的解决方案。 她拍戏时更不会理会这些,任由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对许为霜的态度也没有改变。 两人拍完今日的戏,连回酒店都不再一起。 小十一有些担心许为霜,因为许为霜平日里看着一直很冷漠,但近几日却更多了几分忧愁。网上的消息施砚吩咐过她不要过多跟许为霜提起,若是许为霜问便如实告知,或是让其直接来问自己,若不问小十一也不要开口说。 许为霜自然什么都没问,小十一都不清楚她到底知不知道。 网上的谣言越来越激烈,烟暮雨本身口碑很好,但这回也不免遭到了很多骂声。 许为霜自然更加糟糕,前面就有说她资源咖的事,如今爆出她被包养,跟烟暮雨明明已经离婚,还在节目里装亲密,戏耍观众。 对她不好的声音就越来越激烈。 小十一作为助理照顾着许为霜的生活琐事,自然最清楚许为霜与烟暮雨这段时日私下确实都极为冷淡,除了拍戏几乎见不到两人交谈。 但小十一不信她们早已离婚,以往她们可不是这样。 当初两人上《演员的她》*时,烟暮雨上台前都要叫许为霜过去亲昵一番,两人可黏得不行。 只是如今感情破裂了。 “许老师……”小十一没忍住喊住正要踏出电梯的许为霜,但等许为霜转过头来,她又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您,好好休息。”最终小十一也只说出了这句。 许为霜冷淡地点点头,抬脚走出电梯,并未再回头看小十一。 那样的目光这几日已经太多,许为霜知道大家都看出了她与烟暮雨有问题,虽然她拍戏时不怎么上网,但这事闹得这么大,自然也看到了一些。 那爆料的人虽然对她们恶意造谣,但也说对了一点,她与烟暮雨,哪来的真爱? 许为霜独自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却并未开灯,漠然地站在黑暗之中许久。 她以为那日跟烟暮雨问出那样的问题便能寻到答案,她以为与烟暮雨产生距离后就能好过一些。 但许为霜只是越来越痛苦,复杂陌生的情绪将她撕扯得快要疯掉。 到底该怎么做?她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摆脱? 许为霜走到床边,疲惫地倒在床上,冷漠的神情比以往更加木然。阖上眼,好想时间就静止在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困扰她。 她并不是又想逃避,只是已毫无办法,不知该怎样处理如今的状况。 她太害怕犯错,她的前半生似乎总在犯错。失去妈妈,失去柳月白,失去工作,辜负了所有人。 许为霜试图朝前走,可曾经的阴影始终随影而行。周围好像有无数的声音在冲她叫嚣着,挤进她对烟暮雨无法自控的渴望中,诉说着她迟早会对烟暮雨也造成的伤害。 像柳月白一样。 像那时已无法维持冷静,冲着她嘶吼,要与她一起去死,赤红着双眼折磨她的柳月白一样。 她与柳月白也是无法彼此拯救的病患,许为霜跟烟暮雨同样如此。 许为霜深吸一口气,好像能听到那些声音在对她宣判。 声音? 许为霜突然停顿住。 她脑袋一片混乱,但确实听到了一点突兀的响动。 方才她埋在被子里,从身下传来一声怪异的嘶嘶声。 极度轻微,但许为霜确实听见了。 许为霜的心猛然坠下,立即从床上爬起来。 她立即将灯打开,一把掀开被子,床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她刚刚听到的声音只能在——床底下。 只是想到这样的可能都让许为霜脸色苍白,全身汗毛直立。她根本不敢去查看什么,立即往后退,想退出房间。 只是她不够冷静,后退时碰到了一旁的椅子,弄出了很大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房间内,突兀地响起,许为霜吓得本能地抽搐一下。 在她下意识扶稳椅子,试图掩盖自己的错误时,一道更突兀的怪异声音从床底下发出来。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许为霜停住了呼吸,一边本能地朝声音源头看去,一边飞快地朝门口逃离。 只见灯光下一颗脑袋,从床底突然钻了出来。 虽然心中已有了许多猜测,但真的出现这样一个人脑袋时许为霜还是吓得差点尖叫出来。 那人从床底爬出来,阴恻恻的目光在灯光下变得更加诡异。 许为霜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人完全站起身,朝自己走来时,竟又突然冷静了下来。 此时她离门口还有一些距离,所以不再慌乱地逃跑,而是盯着那人,慢慢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用余光搜寻可以防身的武器。 眼前的人身材并不高大,许为霜觉得她眼熟,盯了好一会恍然记起了这人是谁。 是道具组的小高,之前许为霜还与她交谈过几句,工作上也有几次与小高确定道具的时候。 许为霜没想到会是剧组的熟人,对此更加震惊。 她不会因为是剧组里认识的人就放松警惕,毕竟对方躲在了她的床底,此时还用那么阴冷诡异的目光盯着她朝她走来。况且是熟人更说明对方这种行为是有计划执行的,她方才开门时没有发现门锁被破坏的痕迹。 酒店走廊也一直有摄像头,若是小高的行为十分异常,那保安室中值班的人应当早已发现。 她很有可能是直接刷卡或开锁进来的,想到她是剧组的人,找到方法进屋也不是不可能。 许为霜双唇绷紧抿成一条直线,在发现小高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时全身血液都仿佛骤然凝固。 “不要再后退了。”而这时小高也发现了许为霜越来越靠近大门口,突然声音变得尖锐,大声发出警告。 许为霜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身形凝固住,听话的停住,不敢激怒对方。 只是她不可能真的就站在原地等着小高接近,于是捏紧了手指,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思考。 她冷着脸看向小高,脸上努力不露出怯弱与恐惧,随后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许为霜的声音与她的外表一样,平日很是冷淡,也没有太多的起伏变化。 也就对着烟暮雨时会多些情绪,可即便是此刻,她的声线也比普通人要淡然许多。 “闭嘴,闭嘴!”但她这样的模样似乎让小高很生气,听到她的声音后小高更加癫狂,面部都变得狰狞,精神也十分不对劲。 “都怪你,她被骂死了,都是你的错!你让她有了污点!她最近一直不开心,都怪你!”小高说出的话十分混乱,又因为情绪激动口齿不清,许为霜听完了也没听清几句,便干脆放弃了与其交流的策略。 许为霜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发病时的柳月白同样如此,只是柳月白没有眼前这人严重,或许更多的时候柳月白也在拼命地控制。 眼前的小高手里还拿着刀子,十分危险,许为霜绷紧全身的肌肉,并不打算束手就擒。 她又开始往门口退去,小高立即发现了她的行为,情绪更加失控,尖声惊叫,同时朝着许为霜快跑而来。 刀子对准许为霜,许为霜这一刻已无法呼吸,抄起身边随便什么东西,往小高身上狠狠砸去。 她此时由衷地感谢这部剧有不少动作戏,陶导让她提前练了体术,让她健身增肌,她才能在这种时刻,用出这么大的力气,去对抗危险。 小高比她还矮了一些,也并不比她强壮,此刻对方癫狂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看见许为霜已经快退到门口,以为许为霜想开门逃出去,脑袋里只想着不能让许为霜逃走的念头,所以立即冲了上去。 许为霜此时十分冷静,小高离她的距离已经不远,她清楚地知道,若是此时转身开门,必定会暴露出破绽给对方,小高手里有刀,她不敢赌。 眼眸的余光早就瞥见门口鞋柜上的装饰石像,她在小高冲过来的瞬间拿起了石像,狠狠往小高头上砸去。 小高根本没预料到许为霜会反击,躲避不及,被石像结结实实地砸中。 许为霜一点没有手下留情,小高被砸中的位置靠近眼睛,人体对脆弱部位的保护本能,与疼痛的恐惧让小高停下来,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许为霜等待着这个时刻,迅速打开房门,朝着走廊上摄像头的位置拼命跑去,并做出呼救的动作。 酒店的值班人员很快从监控室中发现了许为霜的情况,立即派人过来。 许为霜不清楚小高此时的状况,也不敢在原地等待,干脆从逃生楼梯往下走,又在中途进入了其她楼层。确保小高没有跟来,她才终于停下,等到了酒店的安保人员。 “您没事吧?有受伤吗?需要报警吗?”被一身安保服的女保安安慰时,许为霜才发现自己双腿已经软得直立不起。 因为涉及剧组的人员,又察觉到小高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追出来,许为霜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 “8楼310,可能有人受伤了。”她那一下不仅用了全力,还使上了最近所学的武术技巧,石像那么近距离砸到人头上,许为霜害怕对方会出大事。 “她有刀。”看见扶住她的女保安正用对讲机通知同伴,许为霜立即又提醒一句。 女保安听到她这句话一顿,随后才点点头,神情更加凝重了几分。 她当然认识许为霜,她们剧组有不少名人,开始还不熟悉,撞见名人后一搜,便都认识了。 “麻烦通知一下其她人。”许为霜平复了一会,勉强站起身,对身旁的女保安说道。 虽然她心脏还跳得剧烈,但小高不知是生是死,等其她人来之后她也需要解释情况,要不要报警,剧组这事要如何处理。 她不断思考着一切,大脑极度的冷静。 站直了身体,绷紧神经,跟着女保安往楼上走,这时候她的房间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小十一就在她楼下一层,得到消息后过来得很快,许为霜远远便看见她焦急的神情,许为霜还是第一次在小十一脸上见到那么不安与阴沉的表情。 她赶紧走了过去,小十一见到许为霜停顿了半晌,才猛然松了口气,上来将许为霜紧紧握住。 但也就握了一瞬,大抵是想起许为霜不喜欢与人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所以立即不好意思地放开。 接着陶导与洛沁也来了,剧组的其她人也过来了一些,包括烟暮雨。 烟暮雨走来时许为霜一眼便望见了她,她总是那样夺人目光,人群里只要有她的存在周围人便会黯然失色。 许为霜本来十分平静的情绪在见到烟暮雨那瞬间忽然变得不安稳,她遥遥望着烟暮雨的神情,看不到后者脸上的一丝笑意。 不用许为霜多了解烟暮雨,周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烟暮雨此刻的盛怒。 烟暮雨平日里尤其包容,在许多人眼中都是温和清雅的姿态。 平易近人,待人有礼,情商很高。无论哪一个词形容烟暮雨都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但并不代表她全没有气势。 她像是大众眼中的完美女神,在演艺圈地位又高,咖位又大,其实有时也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不过只要跟烟暮雨相处一段时间,都会淡化这种感觉。 但此时的烟暮雨,逼人的气势从内到外,她走到了许为霜身旁,眸眼直直地压到许为霜身上。 许为霜见过她更加强势的时候,并不惧怕,只是惊讶于烟暮雨竟在人前显露出这么大的怒意。 “受伤了?”烟暮雨的目光忽然停在许为霜手肘的位置,后者外衣上明显的血迹让烟暮雨呼吸都停止住。 许为霜听到这话才迟疑地抬起手,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所以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疼痛。此时被烟暮雨问起才发现手肘处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有血迹染在了上面。 蹙着眉下意识用手指去触碰伤口,却被烟暮雨一步上前紧紧抓住她手腕:“别碰!” 烟暮雨抿着唇,眉间都聚满了怒火,看着许为霜苍白的脸,这股火又无处发泄。 “去医院处理。”她抓住许为霜手腕,垂下手臂,却并不打算放开。 许为霜轻抿着唇,没有接话。 明明她们已经闹成如今这地步,明明施砚都放出她们要离婚的消息。 她们已经完全没有了瓜葛,烟暮雨又为何这一副担心至极的模样? 她眼底的心疼,随着眼波溢出,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烟暮雨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许为霜转过头去,不再看烟暮雨,但也没有将手腕从后者手中抽出,任由对方温暖的体温染在她手心。 没多久警察和救护车都赶到这里,先前值班的安保人员进去查看了情况,小高似乎伤得很重,完全昏迷过去,头上也流出大摊鲜血,所以立即报了警。 这事肯定瞒不下来,因为许为霜和烟暮雨闹离婚的消息,最近有不少狗仔都盯着她们,警车与救护车一来,那些人就立马扛着设备想溜进来拍到第一手新闻。 许为霜无暇顾及那些,先坐上车跟着去医院处理伤口,又得去警局做笔录说明具体情况。 烟暮雨一直跟在她身后,但在许为霜跟着医护人员走时就放开了她的手。 许为霜眨了眨眼,明显察觉到了烟暮雨的主动放开。 之后烟暮雨还是跟着,但总是站得很远,并不靠近她。 许为霜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却也开不了口让烟暮雨靠近一些。 她处理着自己的事,井井有条,让她人看不出她刚刚才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 或许是因为狗仔发新闻的速度太快,网上这会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哪怕烟暮雨已经喊起来施砚让尽快压下消息,但传播的速度太快,最近她们二人又是热门话题人物,施砚根本压不下来。 连柳月白都知道了,慌急地给许为霜打来电话,小心又焦急地询问她情况。 柳月白从儿时起就一直是保护者的角色,她的关心,她的言语,处处透露着想要为许为霜做好一切的愿望。 许为霜突然记起那些她们曾经的时光,低下头放缓了语气告诉柳月白自己没事。 她真的很冷静,连小十一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实在没想到许为霜能够这么冷静。 许为霜其实一直如此,她在跟人的感情中一塌糊涂,但做事时总是很有自己的决断。 当初强行挽留柳月白,与烟暮雨结婚,复出演戏,又与烟暮雨离婚。 只要她决定做的,便没有人能够阻止。 但似乎周围的所有人都意外她这样的平静,只有烟暮雨好像从未怀疑过她这些行为。 烟暮雨甚至没有安慰她,带着滔天的怒意与担忧走来,却仿佛一刻都不意外许为霜那样冷静的模样。 许为霜脑海里倏然蹦出烟暮雨说过的一句话。 “你从来都不乖。” 那时许为霜不懂烟暮雨口中的“不乖”是哪层意思,如今想来,原来对方早已察觉到她并不算一个“乖巧”的人。 许为霜的呼吸慢慢停住。 她了解烟暮雨近乎偏执的掌控欲望,知晓烟暮雨喜欢她听话乖顺的样子。 可以说她们相遇,结婚,在一起六年都是对彼此有需求,烟暮雨的需求便是许为霜乖巧任其掌控。 可烟暮雨说她从来都不乖。 她既然不乖,烟暮雨之前又为何用了那么多手段,那样的失控,只为挽留住她? 第40章 许为霜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是我……爱过的人。 许为霜从前封闭着自己,哪怕在与烟暮雨的婚姻中也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与烟暮雨只是交易,她便真的当作一场交易,烟暮雨在她身上享受掌控的欲望,许为霜会在那种时候讨好对方,而她自己也偶尔在烟暮雨那里寻到短暂的安宁。 她们这样相处了六年。 许为霜以为她们仅仅是这般浅显的关系,可从她说出离婚开始,她却发现烟暮雨并不一样。 如今她也变得不一样了。 许为霜到警局做了笔录,交代了当时发生的事情,警方很快查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小高本名高然,是烟暮雨的死忠粉,住所里到处放着烟暮雨的周边,进娱乐圈就是为了追星,一直辗转在各个剧组,就是想与偶像靠近一些。 这次意外进了陶导的剧组,得知烟暮雨会出演,几次三番地想与烟暮雨靠近。她开始并不讨厌许为霜,她比较脑残粉,觉得偶像喜欢的自己也要喜欢。 那偶像讨厌的自己也自然会讨厌。 她当然不会相信烟暮雨道德有问题,网上那些言论肯定都是造谣的,但烟暮雨的工作室一直没有否认两人离婚,并且剧组很多人都发现许为霜与烟暮雨出了问题。 小高躲在无人的阴暗处,所以总是看到烟暮雨对许为霜刻意的淡漠,她看得出烟暮雨不开心。绞尽了脑汁猜测,最后得出一定是许为霜背叛了烟暮雨,才会导致两人离婚。 她想到这个理由,越想越深陷进去,慢慢对这个想法深信不疑。 她为这个想法找了许多证据,许为霜跟烟暮雨开始住在一起,后来又分开住;许为霜在剧组跟洛沁很亲近;许为霜对烟暮雨一直都很冷淡。 她越是窥探许为霜,越是为自己的偶像不值。终于虚无的猜测与情绪变成了实质伤害人的武器,并且她偷偷拿到了许为霜房间门的门卡。 她们是一个剧组的,后勤部也有她熟识的人,找个人骗到了门卡,她准备潜入进去找到更多的证据。 网上咒骂烟暮雨的那些话语让她觉得荒谬,这一切明明都是许为霜的错! 她特意早些时候进入了许为霜房间寻找证据,却没想到今日许为霜要比以往提前回来。 她不得不躲进床底,但还是被许为霜发现。 她狰狞地对许为霜嘶吼,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的错,是这个人连累烟暮雨被骂,烟暮雨是无辜的,她要告诉所有人,一切都是许为霜的错。 许为霜与烟暮雨都了解到这些,案件也并不复杂,不过是烟暮雨的私生饭,为了偶像做出过激的行为。 只是因为小高现在还未苏醒,伤到头部,伤得不轻。警车和救护车开到酒店时被狗仔拍到,现在外面和医院外还有不少狗仔蹲着,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许为霜听到警方询问她处理的意见,有些愣神。看到小高仅仅20岁的年龄,跟她一样以前是个孤儿,但没有被幸运地收养,一直在孤儿院待到15岁出来打工。 脑海里有些记不清小高平日的模样,许为霜低头顿了半晌,才回应道:“按流程办吧。” 她并不是一个好心的人,没办法在面对那样的危险后还散发善意,在医院处理手肘的伤口时烟暮雨一直站在她身后,她总能察觉到烟暮雨克制的怒意。 许为霜能感觉到烟暮雨的怒意不是对她。 许为霜这段时间要做的事、要想的事,实在太多太多,已经一片混乱。 烟暮雨的怒气不是对她,那其她的事或是人又有什么值得烟暮雨这样愤怒呢? 从警局出来,外面的街道上有不少狗仔等着她,见到许为霜出现,她们一拥而上,摄像头与录音笔已经抵在了许为霜眼前。 许为霜还不太适应这样,绷着脸躲避这些,但那些狗仔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幸好小十一反应快,带着好几名保镖冲过来把许为霜牢牢护住,带着人上了车,才终于松了口气。 许为霜脸色惨白,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哪怕她再冷静此时也过于疲惫不堪。 “在城里绕几圈甩掉狗仔再去新的酒店。”小十一打着电话,一边吩咐司机开车的路线。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大,许为霜听到了一些,是施砚的声音。 施砚已经不再负责她的工作。与烟暮雨办完离婚证,许为霜也没有回复施砚上次提议的合作,施砚自然也不会再处理她的事情。 只是她抬头看小十一自然地与施砚汇报这边的情况,又瞥见身边这几名保镖熟悉的样貌,分明是烟暮雨身边经常跟着的那几个女保镖,许为霜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意思。 小十一挂断施砚的电话后又打了一个,她还偷偷摸摸地朝许为霜的方向瞥了一眼,许为霜立即就猜到她要打给谁。 电话被接通的瞬间,因为车内没有任何人讲话,让许为霜听清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整晚强迫自己冷静,让自己正确地处理所有事,绷紧的神经,此时忽地全都松懈下来。 她真的很想问烟暮雨,究竟为什么?明明她们互不干扰地相处了六年,她们这六年各取所需,没有留恋。 究竟为什么,分离之后,她的脑子里都是她?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关心她,让她又生出强烈的依赖? 她不想要这样的。 她已经很努力的在适应没有烟暮雨的生活,很努力的在尝试将烟暮雨从身心中彻底剥离。 “电话给我。”许为霜伸出手,冷声问小十一要这通电话。 许为霜此刻脸色太冷了,宛如冰封住的雕像,眼中透露出骇人的寒意。 小十一被吓了一跳,以为许为霜因为她私自给烟暮雨汇报情况的事而生气。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许为霜这样的神情。 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把电话递了出去。 许为霜接过来,把听筒贴近右耳,电话那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烟暮雨应当听见了方才许为霜的话,自然知晓此刻接电话的究竟是谁。 许为霜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许为霜紧紧抓住手机,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余光瞥见道路旁闪过的灯光,从车窗映入她眼,她觉得有些刺眼,于是阖上了眼帘。 还是烟暮雨最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许为霜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温柔的叹息。 叹息之后,是烟暮雨绵长的呼吸声。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听得这么仔细,明明经过电子设备后的声音已经失真,可她就是清清楚楚地将那微弱的叹息听进了耳中。 烟暮雨。 许为霜忽然在心中呼喊她。 “许为霜。”烟暮雨的声音也在这一刻传来,温柔至极,带着烟暮雨平时说话习惯性的尾音,仿如温润的水。 好似在水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清澈的泉水,没有形态,是世间最柔软的东西,将她完全包裹,洗涤掉她身上所有的污浊。 将她揽入怀中,包容着她所有。 烟暮雨。 许为霜喉间涌上一股强烈的情绪,让她感觉像是有个东西堵在那里,难受至极。 “伤口还好吗?”烟暮雨等了许久没有得到许为霜任何回应,再开口询问时,声音已比先前低落了几分。 她问的这话属于没话找话了,许为霜在医院包扎时她就站在许为霜身后,清楚地听到医生说那伤只是刮破了一层,看着流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许为霜也记起了这点,心中的情绪更加翻涌。 她想问烟暮雨这时候在哪里?想问烟暮雨为什么会提前离开?想问烟暮雨这时候是否在担忧她? 她有太多太多的想要问的事,却无法开口问出一句。 她抿紧了唇,强迫自己克制着心中真正所想,那个念头从发现烟暮雨离开时就开始蔓延,不断扩大,让她无法安宁。 她不能说出口,不能在这种时候对烟暮雨说。 她们已经结束了。 她们未来的路程一定会是不相交的平行,她与烟暮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折磨到两人都彻底崩溃,变成她与柳月白那样。 她已经犯过一次错了。 许为霜猛地闭紧双眼。 她不可以说: 烟暮雨。 到我身边来。 。 依旧等不到许为霜的任何回答,烟暮雨又叹息一声,这一声更加低沉,她不想再等待,直接跟许为霜道别,随后挂断电话。 许为霜听着耳畔传来的忙音,木然的将手机还给小十一,随后又阖上眼,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情绪。 车子绕了好几圈才终于到达新酒店,小十一带着许为霜办好入住,嘱咐她好好休息别看网上的消息。 许为霜这次却没有听话,打开了社交平台,热搜上充斥着她与烟暮雨相关的词条。 【早就知道烟暮雨不是什么好人了,哪有什么完美女神,果然都是装的。】 【果然是包养关系啊,当初两个人突然闪婚,许为霜又立即退圈,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什么包养能结婚六年?感情不和离婚而已,有些黑子一定要在这时候造谣。】 【不是包养能有新人出现了就迫不及待离婚的?】 【可是司瑜也根本不是烟暮雨的女朋友啊,烟影后唯一公开感情的人只有许为霜,只是眼睛有点像,性格也完全不一样,这也能算替身的?】 【开始岁月史书了是吧,当初她们公开的时候不就有这样的传闻吗?要我说能传这么多年,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不管是真是假,问题是她们都没出来否认离婚,那多半是真的了,既然都离婚了,之前还在节目里秀恩爱,欺骗观众。】 【所以说到底怎么样?公关都不用出来上班吗?】 【两个恶心的人,为了圈钱装恩爱,粉丝还在维护,真可笑。】 还有一些更恶劣的言论,或是粉丝之间的争论,许为霜只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下去。 她只是对这些有些疑惑,烟暮雨以往在网上的形象这么干净,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她的实力与伪装的人设。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姐姐烟晴雪,也是如今媒体能挖到的与烟暮雨有关的烟家人。 烟晴雪是明面上烟氏的总裁,不过烟晴雪并不受老太太待见,或者说老太太对所有女儿都是那样,烟晴雪至少在职位上算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烟暮雨进娱乐圈并没有得到老太太的支持,反而多方阻拦,是烟晴雪为她保驾护航,虽然烟氏开始并未在娱乐圈发展,但还是在其她方面为烟暮雨提供了帮助。 后来烟暮雨在圈内站稳了脚跟,却很少有人敢公开与烟暮雨对抗的原因便是因为她背后的烟晴雪。 烟家那个圈子,许多富豪都不敢得罪,虽然觉得烟家女儿进娱乐圈很荒唐,但既然烟晴雪这个明面的继承人都支持,那自然也会为烟暮雨行各方便。 但这一回,烟暮雨的丑闻满天飞,施砚都压不下来,处理了一会毫无作用,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故意搞她,还是不怕烟晴雪的人。 她立即就找到烟暮雨说,烟暮雨想了想,估计不会是老太太,为了烟家的声誉,老太太哪怕要整得烟暮雨退圈,也应该是断她资源,毁她戏,不会往她身上泼脏水,牵连到烟家。 她让施砚别再查了,她自己会处理。随后直接召开招待会,公开与许为霜离婚的事。 好就好在她与许为霜办理离婚证的时候是在综艺节目之后,她完全可以说那时是她还未放弃,拼命地想要挽留许为霜,才在公众面前故意与许为霜亲近。节目里许为霜确实总是冷着脸,几乎不与任何人回应。 她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好解释,不过是相处六年发现并不和谐,两人和平离婚,没有所谓的替身与背叛。 她们离婚后还一起进了陶导的剧组,一起演情人,这便是证据。 烟暮雨解释这一切时,没有让许为霜出席,她独自面对着那些想从她口中挖出爆炸新闻的人们。她面对着无数的镜头,从容不迫,语调柔和,没有一丝慌张。 烟暮雨将近期的谣言都解释了一遍,并对着所有人说:“我与司瑜只是朋友,儿时就认识了,从未有过特殊的关系,我与她亲近也是因为我出道时司瑜帮了我很多。如今她已经过世许久,希望不要再对她进行任何诋毁。而我从始至终,都只爱过许为霜一人。” “我对许为霜一见钟情,我们在长辈面前结婚,许下了誓言,是被见证的婚姻。只是这六年我做得不够好,我们的感情也自然地消散了。” “许为霜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我们也是和平分手,之后还会有一起的合作。” “网上对她与我的谣言都不属实,许为霜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是我……爱过的人。” 烟暮雨说到最后眼角带着一丝落寞,让所有人相信她的真诚与悲伤。 许为霜在屏幕上看着她这番采访,这不是直播的内容,视频是采访结束之后才上传到社交媒体。 许为霜知道这种采访的流程,分不清烟暮雨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 可许为霜觉得好痛,听烟暮雨说“爱”也痛,听烟暮雨说“她们的感情已经消散”也痛。 烟暮雨明明说的是假话,她们从未有过真情实意。 但许为霜脑海里又想起那夜烟暮雨红着眼说“爱她”,与眼前屏幕里的烟暮雨好似重合在了一起。 许为霜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泪,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于是抬手将眼角的泪珠抹掉。 可是抹掉了还会流出,她抱紧了平板,眼泪却越抹越多。 她不想哭,但情绪却像是坏掉了的大门,已经关不住里面拼命往外涌出的一切。 她一个人待在酒店的房间里,抑制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 她想把眼泪擦干,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脆弱的人,但她哭得双手颤抖到连纸巾都抓不住。 许为霜终于崩溃了。 离婚这么久,她没有一天好过。 她觉得自己可以忍耐,那些不过是烟暮雨留下的痕迹。 她把那样的思念归咎于对烟暮雨有依赖后,突然离开的戒断反应。 那不过是她的身体本能在主导她的思维,很快就能过去。 没有见到烟暮雨时许为霜还可以忍耐,但越是跟烟暮雨相处,越是让她难以自抑。 这样的情绪堆积,堆积,堆积。终于在这一刻,许为霜躲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她终于无助又痛苦地哭了出来。 她甚至不懂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只是发泄心中已经积压到极点的痛苦。 她不停地哭,紧紧抱住自己。 她低下头,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清屏幕里烟暮雨的模样,泪珠浸湿了屏幕,但她还能听见烟暮雨温柔的声音。 此时烟暮雨不会听到她说话,所以不会受到她任何影响。 “烟暮雨,到我身边来。” 许为霜蹲在屏幕前,哽咽地说出这句话。 她清楚地知道,烟暮雨不会听到。 她不想烟暮雨听到。 可这时,房间的门铃声突然响起,如同在平静湖面炸出了剧烈的水花,让许为霜惊吓到。 许为霜猛地抬头望向房门的方向,心中强烈的期盼突然不再受她克制的汹涌而出。 她已经阻止不了,抽泣与呼吸在这一瞬混乱得让她已经感受不到。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门口,急切又颤抖地将房门打开。 门口站着她无比熟悉的人,那人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开门,有些惊讶,随后饱含着关切的目光朝她看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家 许为霜眼中的泪还未流干,但她还是*看清了面前的人。 不是烟暮雨。 是了,烟暮雨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退后半步,眼中聚起的光芒倏然黯淡下去。 柳月白一直注视着她,自然看见了她眼中未干的泪,与随后黯淡下去的目光。 许为霜并不期待她的出现。柳月白自然明白,但心尖还是泛起一阵刺痛。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法看着这样的许为霜不管,何况她就是看到许为霜出事的消息,才多方打听找到这里来的。 眼前许为霜哭泣的模样让柳月白心痛不已,心中仿如裂开了口子,比许为霜还要悲痛。 她上前一步,想将许为霜搂住,却被许为霜下意识地躲开。柳月白悬在半空手顿住,随后抿紧唇,手指握成拳头,走进了屋内。 许为霜这下没有阻止她,大抵是觉得两人的身份在门口纠结不太妥当吧。 柳月白走进屋内,更仔细地看了眼前的泪人,垂着眼小心翼翼对许为霜问道:“你是吓到了吗?之前出的事。还是……烟暮雨欺负你了吗?” 网上的那些谣言柳月白都看过,也询问过圈内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许为霜与烟暮雨具体的情况,一是许为霜退圈许久,再回来没多久就闹出这事;二是烟暮雨这几年确实很少提及许为霜。 柳月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又听闻许为霜受伤,于是慌急地找来,想要当面问清许为霜真实的情况。 许为霜却在听到烟暮雨名字时又落下泪来,哽咽着也不愿回答柳月白的话。 她是崩溃后的彻底失控,心底蔓延出的苦悲已经不受她左右。 哪怕柳月白在她跟前,她也分不出一点心神来。 柳月白上前来抱住她,许为霜本要挣开,但这回柳月白没有任由她挣脱,双手将她紧紧抱住,圈住她的肩膀,像两人儿时那样,抱住刚到新家对所有陌生都害怕的许为霜。 或许是记忆里那个温暖至极的拥抱太过深刻,许为霜愣了愣神,最后闭上眼没有再挣扎。 慢慢地,许为霜不再哭泣,平复下来,柳月白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许为霜恢复了冷静,神色冷然地再度将其推开。 柳月白低下头,心中叹息着退开了几步,停在离许为霜不近不远的位置。 “好像小时候,你害怕黑暗,害怕一个人睡觉,躲在床边压抑地哭,却不肯叫醒妈妈和我。”柳月白给满脸泪痕的许为霜递去纸巾,看着许为霜迟疑了一秒才伸手接过,无奈地轻笑一声。 许为霜依旧没说话。她记得她们小时候,记得那段幸福美好的时光。就是因为太过美好,是她一生的珍宝,所以让她无法割舍,让她落入深渊。 “你与烟暮雨,你受到伤害了吗?”柳月白知道自己其实没资格问许为霜任何问题,但看着许为霜的眼泪,又忍不住询问。 许为霜本可以不回答任何,她与柳月白的关系早已破裂。但,也许是她此刻真的无所依靠,也许是柳月白先前抱住的方式勾起她们童年的记忆。 两人那时不懂什么情爱,单纯的情感。柳月白是她的姐姐,跟妈妈一起,牵着她的手,给予她最渴望的家人的温暖。 她们每天都过得很幸福,许为霜前半生的快乐都留在了那段时光里。 所以许为霜闭上眼,摇摇头,在此刻给予了柳月白回应。 烟暮雨未曾伤害过她,她以为她跟烟暮雨只是交易关系,以为两人毫不相干,以为离开烟暮雨后也能轻易地走出来,以为那些依赖不过是一点留恋。 可她却割舍不断,是她不断地想着烟暮雨,甚至想像六年前对柳月白那样,生出让烟暮雨留她身边的想法。 是她想要伤害烟暮雨。 许为霜转头望向柳月白,通红的双眸布满委屈与无措。柳月白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还未长大的许为霜,不由得柔下了眼。 但许为霜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孩了,柳月白与她已经分别了六年之久。 她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伤痛与隔阂,无法消除,也无法靠近。 柳月白能在这里进入许为霜的房间,能将后者拥入怀中,只是因为许为霜此时痛苦到无暇顾及其她,等许为霜清醒了过来,便不再需要柳月白的存在。 柳月白悲凉地笑,许为霜早已不需要她的存在,上回妈妈忌日时已经说明,她只会让许为霜更加痛苦。 可柳月白还是找来了,心中存有一丝的希望,以后她好好做许为霜的姐姐,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 “小霜,一起回家里看看吧。”柳月白鼓起了勇气,精致的眉眼透露出坚定,她害怕许为霜拒绝,但此刻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说出来,“我想跟你一起回家去看看,作为你法律上的姐姐。” 柳月白早已不想要其她的身份了,她们经历了那么多,彼此折磨了那么久,只有这个身份,或许还能跟许为霜靠近。 六年她也想通了很多,也早已放下一些。 对于柳月白来说,如今作为许为霜的姐姐,才更让她开心。 她说完这句殷切地盯着许为霜,许为霜凝视住她,却没有给她回应。 柳月白紧紧咬住舌尖,轻微的疼痛感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她快要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但她必须等待。 “家里,我找到了妈妈的照片,我们以前的照片,你想去看看吗?”柳月白又说了一句,她不是要用这些道德绑架许为霜,只是想告诉对方,她是如此真心地想要回到她们的家中。 以家人的身份。 许为霜听到这话时目光一凝,呼吸都慢了下来。 先前她满脑子都是烟暮雨,此刻终于又多了些其她东西。 家人。 她呆愣住,过了良久,终究还是同意了。 …… 许为霜不仅是被柳月白的话牵动,更是迫切地想要逃离自己已经无法自控的崩溃情绪。 跟柳月白一起回家,她一直苍白着脸,神情寒冷得吓人。 柳月白几度瞧她,但最终什么也未说出口。 车子开到了一个普通小区,那时柳母将她们二人抚养长大,这里是柳月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小区没有翻新,过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这样,许为霜抬眼望向前方,她与烟暮雨结婚后便再也没有回到这里过。 她知道柳月白当初把这里的房子卖了,看来如今又买了回来。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她们的家在7楼,不高也不低,是当初柳母精心选择的楼层。 老式的防盗门,还没有用上电子锁,柳月白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许为霜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她对这里最后的印象是阴暗的,没有一丝温暖的光芒,是柳月白嘶吼的谩骂,是家里东西砸在她身上剧烈的疼痛,是带着伤痕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听到柳月白痛苦癫狂的哭泣声。 屋子里每一处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快要将她的心,她的身体,全都冰冷住。 许为霜走到这里时,感觉到无尽的恐惧,是意识深处的,永远没办法忘记的那些记忆。 她本能地想要逃离,可柳月白好似提前知道了她的想法,一把将她手腕拉住。 许为霜排斥被柳月白触碰,是身体曾经留下的应激反应。被柳月白拉住的那刻她像是被吓到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清醒过来,挣脱开柳月白的手指。 六年前刚离开柳月白时许为霜对这种身体触碰十分敏感,她长时间处于对疼痛敏感的状态,很害怕别人的突然靠近与触碰。 但唯独烟暮雨,当时烟暮雨亲吻她时,她感觉到自己竟然没有恐惧,所以她缠着烟暮雨再度索求。 那时不是随便一个什么来都可以靠近她,她已心如死灰,在确定自己真的找不到柳月白后,无数次想过死亡。 那时候,烟暮雨明明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掠夺的意味,却让许为霜莫名感到无害,烟暮雨明明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剥夺着她的自尊,做出让她应该觉得危险的行为,却让她安宁。 让她分清,伤害与调情,真正区别。 柳月白被甩开手后只是顿了顿,确定许为霜没有再逃走便将手收回。 房门被打开,里边的一切都露了出来。 许为霜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与那时完全一样的屋子。 过了许久她才跟着柳月白走进去,进门的鞋柜上放着薰衣草的熏香,妈妈很喜欢这个味道,家里总是放着许多的香袋和熏香。 许为霜鼻间一酸,那些记忆根本控制不住地涌来。 她再往里走,此时阳光正好,房子的朝向也是妈妈精心挑选的,下午明媚的阳光会透过客厅的大玻璃窗照射进来,温暖得仿佛妈妈每日下班回家时温柔的亲吻。 窗台上的雏菊迎风伫立,连被柳月白后来打碎的花瓶,都再度出现。 整个屋子唯一的变化是墙上贴上了妈妈的照片,不是黑白的遗照,是她们三人曾经一起拍摄的快乐与幸福。 整间屋子,到处都是。 每一张照片上,妈妈都在开心地笑着。 她们三人,都在开心地笑着。 曾经,她们是那样的幸福。 “我们回家了,小霜。”柳月白停在许为霜身边,轻声说道。 许为霜听到这话,闭上眼,试图克制住自己的眼泪。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过回到这里,没有再天真地渴望这里。 她很害怕这里,因为曾经真的拥有过,体会过那种温暖浸入身心的感受,所以失去后再也不敢去触碰太阳。 许为霜从躲避到烟暮雨那里,再努力尝试走出来,但她从未再想过,回到这里,找回这个家。 可柳月白把她拉了回来。 看着眼前好像完全修复的家,好像过去的伤痛都被掩埋住。 好像她们真的又能回到以前。 可,不是这样。 许为霜对柳月白摇着头。 不是这样简单她们就可以回到从前的。 柳月白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们的家,早就没有了。”许为霜直直看向柳月白,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们的家不是这间屋子,不是屋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是妈妈,是她们三人。 妈妈死的那刻,她们的家便已经注定了分裂。 可柳月白却执着地拒绝,她又上前来拉住许为霜的手,目光坚定,没有一丝退缩。 “我们还在。”柳月白对她说道,“我已经治疗好了,我们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在妈妈出事之前,柳月白是一个很爱笑的人,她优秀又开朗,给周围人带去快乐,是许为霜很羡慕的那种太阳般的人。 一如当年将她从孤儿院接走那天,那样温暖。 她的眉眼总是许为霜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她的笑容总是具有很强的感染力。 但如今却都没有了,再见到柳月白,后者虽然也总是笑,但脸上已留下了抹不掉的悲愁。 曾经留下的伤痕,永远都无法消除,她们又怎么能回到过去? 柳月白却固执己见,不肯承认这一切。 许为霜并不认同,曾经柳月白觉得放她走对她更好,如今许为霜也是这般认为。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许为霜挣脱不开此时固执的柳月白,手腕被捏得有些疼,但她却垂下眼不再挣扎,放弃了抵抗。 柳月白给予她的疼痛她早有体会,她的身体到现在还会本能地害怕,但许为霜从未怪过柳月白。 她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柳月白对不起她。六年时间,许为霜早已明白。 许为霜知道柳月白恨她,该恨她的。柳月白的那些话,伤害了她;那时柳月白折磨她,那些伤痕让许为霜痛苦。 许为霜害怕那些伤害,恐惧那些伤害,是人的本能,是因为她曾经也那样强烈地爱着作为家人的柳月白。 当初是她强行乞求着柳月白留下,明明知道柳月白当时已经快疯了,明明知道柳月白每一次伤害她后都会痛苦地哭泣。 她哭泣着求柳月白别丢下她,她说着连柳月白也失去,她真的会活不下去的话。 是她以爱之名,将柳月白囚禁。 是她扮演着一个受害者,是她把那时的柳月白逼上了绝境。 可她还不肯放手,她记得柳月白那句话,“她们一起去死,一起去找妈妈。” 许为霜一直认为所有的错,都是她犯下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回到这里,回到她们的家。 她会再一次犯下错误,对烟暮雨,对眼前的柳月白。 她不应该与所有人靠近,她总是在伤害她人。 她将一切都归咎于她自己,每一次柳月白靠近,她本能的恐惧与疼痛,就是在提醒着她,她曾经犯下的过错。 许为霜不停地拒绝,她已经拼命地想从曾经的泥潭中走出,她不想再回到过去。 “我知道。”柳月白固执极了,无论许为霜如何都不肯松开,“我知道你不曾恨我,你从来都只恨自己,妈妈的死,我的病。” “可是小霜,犯错的人不是只有你。我罔顾伦理,自私地喜欢上自己的妹妹,明明知道你从不爱我,却利用你的善良,让你接受我的爱。” “明明知道那场车祸你同样是受害者,却还在心里想过让你代替妈妈死在那里。我的病我的疯,从始至终就不是你造成的。” “真正犯错的人是我。” “我接受不了自己无法保护你的事实,接受不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接受不了自己不断地伤害你,所以将你丢下了。” “我们的家一直都在,只要我们愿意回来,那些错误,那些伤痕,我们可以一起去修复它。” 柳月白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她紧紧地抓住许为霜,追着许为霜的眼,一定要将自己的话传达给对方:“小霜,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松开你了。我是你的姐姐,我们小时候承诺过,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为霜愣在原地,她被柳月白一直抓住,柳月白炙热的话语不断地钻入她心底。 许为霜不想听到那些,可柳月白拉着她站在太阳的光芒里,她从前容身的阴暗之地,此时无处遁形。 柳月白一直是这样的人,明明留下了满身的伤痛,却还要伸手将她紧紧拽住。 没有她柳月白会活得很好,她在柳家,一直都是一个累赘。 可人总是向往着温暖,许为霜已经失去了太阳,所以不敢再伸手触碰,因为知道那不是她能拥有的。 可太阳不允许她逃离,朝着她不断走来,将她紧紧抱住。 那样的紧,她都快要被灼热的温度融化掉。 六年前许为霜便完全封闭了自己,这个世界,好像从妈妈死亡,从与柳月白分开起就不再值得留恋。 她无法再打开心,烟暮雨却忽然闯进来,撕开她的封闭的心口,要她露出血淋淋的心脏。 而柳月白趁着她还未将心口缝合好,也同样进来,不允许她再躲避。 她好累好累,她的情感,长期被压在深渊之下,却在这段时间不计后果地全都涌出。 她的心,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 “姐姐……”许为霜紧紧咬着唇,她明明想要克制自己的冲动,却怎么也无法割舍掉这样的暖意。 情不自禁,无法自抑。 她与柳月白,已经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从六年前柳月白消失后就不敢再想,也不敢再奢求。 可是她真的,好爱好爱她的家人。 第42章 一起睡 烟暮雨是第二天才知道许为霜跟柳月白见了面。 也不止她一人知道,两人从酒店一起出来去机场的照片被人拍到了。 照片是施砚拿给烟暮雨的,虽然明面上施砚不再管许为霜,但烟暮雨还是让公关部一直注意着许为霜网上的舆论动向。 施砚把照片跟一沓文件一起递给了烟暮雨,烟暮雨看过后沉默许久,跟施砚道了声谢谢。 “这合同可不像是去签新人的。”施砚无语地看着前边端坐在椅子上的烟暮雨。 烟暮雨含笑点头,不太愿意接施砚这话。 “许为霜要是不愿意签怎么办?”施砚又问。 烟暮雨姿势不变,只是轻声回答:“她做出了选择,那便由着她的意愿吧。” 施砚听到这话,盯着烟暮雨好一阵,好一会才直起身子,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其实你不是表面这么温柔的人吧?” 除了烟暮雨的贴身助理,施砚算是离烟暮雨最近、跟烟暮雨接触最多的人,烟暮雨在私下也如她大众形象那样温柔包容。施砚开始接手烟暮雨的那几年,总是感叹她的运气怎么好,艺人几乎快是完美人类了。 但最近看到在许为霜跟前的烟暮雨,她却隐隐感受到一点不同。 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同,只是觉得烟暮雨在许为霜面前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而其她时候,施砚看她忽然有种虚假的感觉。 她问完这句直视着烟暮雨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丝破绽。 可惜烟暮雨神色丝毫不变,只是唇角稍稍勾起,含笑回视着施砚,坦坦荡荡,没有一丝慌乱。 施砚撇了撇嘴,并不打算深究。 烟暮雨究竟是何种模样她确实看不透,但并不妨碍烟暮雨是个很有分寸的艺人,施砚与她合作这么多年,找不到第二个比烟暮雨更好的合作对象。 “若是她同意签约,你想让谁带她?我吗?”施砚也不需要烟暮雨回答,她就随口问问,之后直接自己岔开了话题。 “如果你愿意的话。”烟暮雨回应道。 施砚听闻倒是真的低头考虑起来,她对许为霜之前就很有兴趣,对方与烟暮雨一样是天生就吃这口饭的人。 施砚带了烟暮雨很久,跟烟暮雨互相成就,后来负责一些其她人,但大多都不怎么听话。 也不够让施砚提起兴趣。 她是个很不喜欢艺人自以为是、乱给她惹麻烦的经纪人,许为霜虽然性格上跟娱乐圈有些格格不入,过于沉闷,过于内向了些,但好在十分听话。 听话到施砚都怀疑她是不是惧怕自己,还是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 不过烟暮雨倒是总说许为霜并不是个听话的人,对方顺着她的意,大概只是不想管而已。 “行啊,那我可要多劝两句了。”施砚挑挑眉,算是应下了这事。 “那照片怎么处理?要帮她压下来吗?”施砚又努努嘴,有点调侃地问道。 照片上两人的姿势倒是不亲密,但施砚知晓许为霜的行程,基本没什么社交,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待在酒店里,门都不出的那种。 她可是查过这位柳导的,许为霜与柳月白是姐妹关系她也知道,只是从烟暮雨的态度看一直都有点奇怪。 烟暮雨对许为霜的姐姐,带着很明显的敌意,装都不装那种,施砚看得一清二楚。 烟暮雨却对着照片低眸,过了好一会施砚都有些失去耐心时,她才叹息着开口:“直接问她吧,我也不该替她做什么决定了。” 她这话说得伤感,与在记者面前承认她已经与许为霜离婚时的神情一模一样,施砚看懂了她的情感,也跟着叹息一声。 “何必呢?”施砚忍不住说。 在施砚眼中,这两人结婚六年间相处的时间不多,感觉其实没什么感情,但之前提起离婚时她还是感觉到了烟暮雨的不情愿。 但离就离吧,娱乐圈的分分合合太过平常,动荡的名利场,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只要不是刚结婚就离婚,给她整个大动静,施砚表示都还可以处理。 后来两人真离婚了,烟暮雨肉眼可见的不开心,让她不禁想问烟暮雨,六年时间她们都在干什么?既然这般不愿,又为什么要同意离婚? 她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协议,只觉得结婚这么久都没有感情,怎么突然又有了,还一副现在这模样。 你们演员的情感,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离婚前好像对人不闻不问的样子,离婚后又赶着给人送资源送庇护。 施砚搞不懂,她单身主义,眼里只有事业。 所以拿着合同和照片去找了许为霜,依旧约在茶室,她很爱品茶。 所以对着许为霜完全不懂茶道的样子撇了撇嘴。 “我电话里说了,今日来是说两件事,一是你和柳月白被拍到一起,你们是姐妹的事应该会被挖出来,你母亲的事估计也会被提起,不过这是小事。” “二是我代表花雨娱乐邀请你与我们合作。” 施砚说完,将一份合同摆在许为霜面前。 许为霜来之前就已经知晓,只是没想到施砚连合同都已带来。 “是你的意思,还是烟暮雨?”许为霜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反而对施砚问话。 施砚瞧着她坐在那神色寡淡,姿态静雅,整个人幽静又寒冷,却因为过分漂亮而一丝也不显阴沉,清冷感十足的模样。 心中不禁想着烟暮雨喜欢她也不奇怪。 不仅是一副皮囊,许为霜全身都有着一股吸引人的冷然与神秘感。 让施砚对她产生兴趣,自然也会让观众对她产生兴趣。 施砚想着烟暮雨那样子,有意要调侃一番:“你想是我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许为霜绝顶聪明,立即听出了施砚语气里的逗弄,摇摇头,拒绝回答,只是冷着声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施砚见其态度只觉无趣,于是作罢,正儿八经地回答了许为霜的问题:“我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 施砚说完这话见许为霜悄悄愣神,不免一笑:“她要给你安排保镖,又不想以自己的名义,所以寻了个方法。能解决你的麻烦,又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 施砚才不管两人究竟是怎样的爱恨情仇,既然许为霜想知道,那她不介意反手把烟暮雨卖了。 反正她看许为霜挺在意的,说不定一感动,心一软就签合同了呢。 许为霜则是想到了出事那天,烟暮雨盛怒走来,没能掩饰对她的担心。 当晚还让保镖跟着她,是不是那时就已经想过这事? 许为霜看不透烟暮雨所思所想,却好像又能从对方的行为中窥探到一点端倪。 她本下定了决心不再与烟暮雨接近,忍耐着自己的情感,但此时施砚将合同递到她的眼前,说出烟暮雨仍旧关心她的话。 这段时间她总是在想,烟暮雨为何如此?明明她们已经离婚,明明该从此毫无关系。哪怕真的在哪个活动中遇到,也该是打一声招呼,然后再没有任何话语的陌生人。 可烟暮雨却总是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让她无法忽视,让她悸动。 “若我,不愿呢?” 施砚听到这话垂下眼眸,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转述了烟暮雨的话:“她说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随你的意。” 许为霜听闻睫毛颤动,微不可察。 许为霜想了许久许久,施砚并不催促她。若是之前几天,许为霜或许会直接拒绝,她察觉到自己对烟暮雨有了别的渴求,她太害怕自己靠近烟暮雨会对对方造成伤害。 但那日柳月白将她带回了家,告诉她不是她的过错,告诉她她们要重新开始。 许为霜虽然最后依旧没有回答,但心中这么多年的封闭也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许为霜最终还是答应了施砚,她需要这份合同,就如以前施砚所讲,在这个圈子里她若是独身一人会走到尤为艰难;她也忽然不想从此与烟暮雨再无交集。 她已经压抑到极点,此时崩溃地放纵了自己。 她总是为自己找好理由,签下合同只是两人在同一个公司而已,并不代表会与烟暮雨接近。 施砚也说过,两人在同一个圈子,又都是演员,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迟早有一天会撞上。 用这样的理由哄骗着自己的许为霜签下了合同,施砚高兴得不行,还劝她多看看合同再签,随后又摆出工作的姿态,询问许为霜和柳月白的关系。 因为烟暮雨刚承认了离婚,这回许为霜被拍到与其她女人一同出入酒店的照片,自然会引起公众猜测。 不过大众一下就能查到许为霜与柳月白的关系,直接公开关系就能解释,毕竟两人是法律上的姐妹。 只是施砚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怪怪的,烟暮雨对柳月白的态度也怪怪的,所以才询问许为霜。 “公开我与她的关系,她是,我的姐姐。”许为霜回答。 这是柳月白要求的,那日她被柳月白抱在怀中,后者说起妈妈,说起她们一家人,说自己要永远做许为霜的姐姐,公开她们的关系,让一切回到原点。 妈妈忌日时柳月白也这样说过,那时许为霜不认为两人还能回去,她害怕已经过得很好的柳月白会再一次被她束缚。 也害怕两人互相折磨,最后又是那样的结局。 但柳月白紧紧地拥住她,告诉她不会再有了。 她们两人都会努力地修复好这个家,她们一定会为了彼此,为了妈妈,变得更好。 公开亲人的关系,柳月白便永远会是许为霜的姐姐,不会再有任何其她关系。 许为霜明白了柳月白的意思,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月白却告诉许为霜,这就是如今她真正想要的。 就算施砚不来问,过段时间柳月白也会公开。 施砚听完点点头,直接一起处理了。 合同弄完,施砚还要跟烟暮雨汇报一下,并且开始正式接手许为霜的工作行程。 这时候不仅公开许为霜与柳月白的关系,还公开许为霜签约烟暮雨同一个公司,正好可以证明烟暮雨在媒体前说的两人和平离婚,这场舆论也能平息下去。 涉及柳月白,施砚自然也得找到她进行沟通,柳月白没理由拒绝,让自己的团队配合施砚。 之后许为霜与烟暮雨还要回剧组拍戏,陶导给了她们五天时间先解决这些事,烟暮雨还剩最后一点戏份,拍完就杀青离开,许为霜是主演,还要在剧组里待很长时间。 再见到烟暮雨,后者与她已经更加疏离,连在大众眼前隐瞒伪装的必要都没有了,两人真的如曾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除去在戏中,已连靠近都不再需要。 许为霜以为签完合同后与烟暮雨在一个公司两人还会有些交集,但见烟暮雨这样的态度,她也不会强求。 她问烟暮雨:为何还要帮助她?既然两人已疏远了关系,为什么还要让施砚签她,为什么还要关心她? 烟暮雨并不意外许为霜直白地问出这样的话,只是露出疏远的笑,仿佛毫无所谓地对许为霜回答:“就当是我之前未能遵守协议的补偿。” 两人六年前说好了,双方随时都能结束关系,但烟暮雨之前用了手段,挽留许为霜,未能遵守承诺。 但实际许为霜早已知晓她的意图,是许为霜也反反复复,不断犹豫,才让离婚的事一直被拖延下去。 而烟暮雨此时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说许为霜犹豫的前提也是她的主导,好似合理,但也并不合理。 但烟暮雨勾着唇微笑看她,清润温和的眼眸里此刻却满是疏远。 好像在告诉许为霜,她并不需要别的解释,并不需要许为霜其她的观点,她决定了是这样,不容许为霜再反驳,因为两人此刻已经毫无关系。 不需要许为霜认同,也不需要许为霜再多管闲事。 所以许为霜感受着胸口的心渐渐冷冻起来,点了点头接受了烟暮雨所说的补偿。 她接受着这样的疏远与距离,默认着一切的发生。 哪怕这与施砚告诉她的完全不同。 烟暮雨在说谎。 可那又如何,她们真的结束了。 这次分离后,她们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面,毕竟两人同一个经纪人,只要烟暮雨想,可以让施砚安排,避免两人许多交集。 …… 除非陶导不想让两人避xian。 离婚的风波都过去小半年,许为霜也早就拍完了陶导的戏,在片子进行后期工作的期间,许为霜按施砚的安排进展着其她工作。 因为先前上综艺的一些热度,然后又得到陶导的青睐,复出就跟影后洛沁搭戏,更因为烟暮雨公司签约了她,所以许为霜哪怕还没有正经的剧在播,也依旧受到了不少投资方的青睐。 只是许为霜与烟暮雨两人再没有了一点交集,这会粉丝又来怀念她们,翻着她们为数不多的互动,说她们真的爱过。 许为霜依旧会想起烟暮雨,但施砚安排的工作很多,说她刚复出,趁着现在有热度,需要努力多在大众面前露面。 一直到陶导的剧开始进入宣发期。 陶导很重视这部剧,她已经很久不拍电视剧,这次回来拍摄电视剧自然受到多方关注。 烟暮雨并不是剧中的主演,甚至连二番女配都算不上,但身份特殊,被陶导强行拉来宣发。 众人不仅活动上得配合宣发,还被拉去了一档综艺做飞行嘉宾,是一档近几年都很火的慢综艺——《田园之声》。 拍摄的地点在很偏远的农村,整个村子都在大山之中,离繁华城市有着明显的隔阂,但那里的人们朴素而真诚。 这正是那档节目想要表达的意义,每一季都会有三位不同的明星到各地农村去生活耕作,营造出一种悠闲缓慢,又舒适的慢节奏生活。 当然同时也为观众展现农村的耕作,与偏远地区人们的生活常态。 前几季都很有好评,收视率极高,所以选了这个节目曝光宣发。 这回参加节目的就许为霜、洛沁两位主演,加上高人气的烟暮雨,以及陶导。因为几人的行程不同,到达时间自然也会不一样,洛沁由于要参加一个颁奖典礼,所以会比许为霜几人迟来一些。 剩下三人也没赶上同一时间,分别来的,许为霜到达时烟暮雨已经到了,正坐在农家院子里跟陶导聊天。 许为霜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真正见到烟暮雨,此时真的见到人时忽*然有些恍惚。 她盯着烟暮雨看了好一会,直到烟暮雨将目光转来,温柔地对她点头微笑。 许为霜这才回过神来,稍稍停顿,也点了头,算是回应。 这样温和又陌生的气氛,好像两人只是认识,并不熟悉。 可外界谁都知道,她们彼此熟悉,曾经亲密无间。 所以看着两人这样别扭至极,或许只有她们自己不曾察觉吧。 反正坐在一旁的陶导就看得挺清楚的。 并且深知一个道理,两人越是别扭,越说明没放下。 至于是感情放不下,还是其她放不下,这就不知了。 节目这季的常驻明星一位是有名的综艺咖,知名度很高,咖位也很大,叫严童。因为她形象讨喜,大众都喊她童童老师。 另一位跟她差不多定位的,是她的搭档,纪舒,舒舒老师。 两人一起搭档了快二十年,中间虽然有各自去做过别的节目,分开过,但坚持不拆组合,一直到了现在还能有合体做节目的机会。 最后是一位口碑不错但一直不温不火的歌手,江琪。 许为霜知道前两位,毕竟经常会在社交平台上刷到,但对于江琪确实没什么印象。 幸好这里有烟暮雨控场,她大方得体,缓解着大家刚见面时尴尬,让陶导和许为霜都轻松了不少。 第一天来她们没什么事,童童和舒舒老师带着她们参观屋子,并给几人说明住宿条件。 因为房子不大,就三间屋子,童童舒舒老师住了一间,另一间很小的给了江琪住,也住不下其她人了,所以每次来的嘉宾都只能在剩下的那个房间里打通铺睡。 反正都是女嘉宾,倒没什么所谓,就是这次来的许为霜跟烟暮雨,大家都上网,晓得两人前不久才公开离婚的消息。 这会看两人碰面,彼此间的气氛也真是尴尬。 可是在录节目,镜头面前,主人家已经说了就这个环境,许为霜与烟暮雨也不可能说出不要一起住的话。 烟暮雨当时公开解释时还说的两人是和平离婚呢。 “当然没事,一起睡也挺好,记得有回拍戏,在乡下正好遇到流星,大家拿着凉席就在院子里铺着一起睡,真是很美好的时候。”烟暮雨惯会解围,她看出了童童老师刻意给她们解释是因为什么,连惊讶都没有,开口就很得体地回答了问题,并把话题岔开,“这里夜晚会有星星吗?” “到前边半山腰上应该能看见吧,我们倒还真没去仔细看过。现在晚上太凉了,可不能大家都躺院子里头睡了。”童童老师听出烟暮雨话语的意思,立即笑着接下话题。 “那还挺可惜的。”烟暮雨笑。 “不过前头有条小溪流,可以让琪琪带你们去看看能不能抓点鱼回来。”舒舒老师也接上话。 琪琪便是江琪,听舒舒老师说江琪这会还在地里浇水。 她们录这节目是真得干农活的,干不完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得帮着干。 介绍完一圈,江琪也差不多回来了,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第一天考虑到新来的嘉宾舟车劳顿,不会有很多安排,早早地让嘉宾休息。 但许为霜睡不着。 她本就不易入睡,如今烟暮雨又躺在了身旁。 条件不够,通铺睡下三个人并不宽松,烟暮雨的身子离得近,两人平躺着,手臂都能挨到对方手臂。 烟暮雨的气息霸道地钻入许为霜呼吸。 许为霜嗅到烟暮雨身上的香水味又变了。 烟暮雨洗了澡此时身上自然没有喷香水,但好像还残留着一点味道。 也或许是许为霜太过留意,在烟暮雨身上嗅到了不熟悉的香味。 她闭上眼,想将这些从脑海里赶出去,却没想到陶导这时候突然出声,要拉着两人聊天。 “这里的氛围真是好。来之前还没想到,让人放松下来。”陶导缓缓说。 许为霜没吱声,烟暮雨倒是轻笑着回答道:“是啊,以前小时候住家里,晚上还能听到窗外癞蛤蟆的叫声,当时觉得可烦了,如今倒有点怀念。” 许为霜听着,她后来知道的,烟暮雨在烟家并不开心,她也完全不喜欢老宅。 她又在说谎。 黑暗中烟暮雨笑得温柔,好似真的在怀念从前一样,可许为霜却忽然能感受到她身上透着一股极为凉薄的冷意。 烟暮雨总是这样戴着虚假的面具,一刻也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真实的模样。 以往两人还没离婚时她会在许为霜身上发泄,那如今呢? 每时每刻都不会放松下来吗? 许为霜心口堵得有些难受,她忍不住侧过身子,想去看清烟暮雨的脸。 眼睛习惯了黑暗,只要离得近,也能看见一些,她抿紧了唇,渴望战胜了理智。 她朝烟暮雨看去,竟不想正对上烟暮雨的目光。 那眼眸清透,在黑暗里也透着教人化掉的温润。 烟暮雨注视着她。 许为霜心头忽然翻涌起来,不受她控制,一瞬变得热烈。 难道烟暮雨一直都在看着她吗? 第43章 她真是要疯了。 若烟暮雨没有看过来,许为霜或许还能自己欺骗自己的偷偷瞧着烟暮雨一会,但发现烟暮雨正看她时,许为霜又瞬间想要躲闪。 面对烟暮雨的目光,她不知该说出什么来,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而烟暮雨呢,瞧着她的闪躲,眼眸稍顿,笑着提醒道:“许为霜,你压到我了。” 许为霜赶紧往后移动,面上还维持着那点冷淡,让烟暮雨哪怕一直注视着她也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许为霜听见了烟暮雨唤她全名,这样明显变化的称呼,代表着疏离。 烟暮雨虽然笑得温柔,但不想与她接近。 许为霜清晰地认识到了这点。 所以再后退,她睡在最里面,后背已经抵在墙上,稍稍蜷缩起身子,确保自己不会再挨着烟暮雨一点。 烟暮雨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退开,明明身后已经没有了可退的空间,却还在拼命地往墙边挤,好似一点也不想与她接触。 烟暮雨无所谓地笑笑,伸手将人拉回来一些,温声说道:“别退了,不会挤到我。” 烟暮雨还为她找好了理由,温柔得如同知心姐姐一般。 许为霜因为对方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再次与之相视,这回她在烟暮雨眼中却再也看不见一丝柔情。 只有冰冷的漠然,毫不在乎的疏离。 烟暮雨说的漂亮话是说给一旁的陶导,是说给节目组的收音设备。镜头无法捕捉的地方,才是她真实的面貌。 对着许为霜,不加掩饰的冷漠目光。 许为霜看得很清楚。床就这么大,她再怎么退,两人也离得很近,她将烟暮雨的神情全都映入了眼中,没有错过一丝一毫。 她阖上眼,不愿再看,任由烟暮雨将她拉回去。她嗅着对方身上带着一丝苦涩的香味,心间好似也被染上了这股浓烈的苦味。 。 一夜过去,许为霜睡得不安稳,昨夜陶导和烟暮雨聊到很晚,许为霜大多时候就静静听着,只有两人问到自己时才会回答一两句。 她后半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觉,只知道在睡梦中也依旧不安稳,早上惊醒过来,忘记究竟做了什么梦,却还记得那梦中难受的情绪。 她惊醒时还吵醒了烟暮雨,后者缓缓坐起身,迷蒙的双目朝她看来,似是无奈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好半晌都没说话。 许为霜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冷着脸说了“抱歉”,随后起身下了床。 烟暮雨目光追着许为霜的身影,随即抬头看了眼还未亮的天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眼角。 “你去做什么?”她出声喊了句。 声音压得低,不想吵醒还在睡梦中的陶导。 许为霜步子顿住,没想到烟暮雨会喊她,迟钝一会才转过身来,也压低了声音回应:“……上厕所。” “……那你去吧。”烟暮雨这会还没睡醒,说话时扶着脑袋,语气也有气无力。 许为霜轻抿着唇,想到还有摄像机在,还是对烟暮雨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她回应完便不再说话,快步走出了屋子。 这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东边的太阳还未升起,山间寒冷的风刮过来,让许为霜打了个寒战。 农家不太方便,厕所是单独盖的,原先的主人家没有厕所,只有一间茅房,节目组专门找人来修了厕所。 许为霜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漆黑的天色下,也没有亮灯,这里的路白天都很不好走,节目组实在怕她摔了,让工作人员给她送来个手电筒。 许为霜接过手电筒,看着面前工作人员有些乱糟糟的长发,以及躲在一旁打着哈欠的摄影师,忽地顿住,随后弯腰鞠躬。 她不是非要起来的,只是没办法好好地面对烟暮雨,所以才顺势找了个借口。 她复出工作一段时间了,明白真人秀就是这样,嘉宾有动静,无论什么时候,工作人员就得跟着起身。 她们都是打工的人,没有谁比谁容易,许为霜鞠完躬后也不解释什么,拿着手电转身找到了厕所的路。 上完厕所许为霜又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直到感觉身体都变凉了,再这样站下去估计得生病,她才慢慢走回了屋内。 屋子里静悄悄的,许为霜也不开灯,就着手电筒的光亮摸到了床边,慢慢爬回了被窝。 她不想吵到烟暮雨跟陶导,所以动作很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钻进去时,却听到身旁很小声的一句“嘶”声。 许为霜停住,发现了烟暮雨醒着。 “外面很冷吗?”烟暮雨小声地问她。估计是被她身上的冷气冷到了,方才才会发出那声音。 许为霜不想解释自己是因为不知怎么面对她,而站在外面吹冷风,于是干脆不说话,躺下闭上双眼。 烟暮雨见此半阖了眼帘,也不再询问。 许为霜方才一身冷气,这会躺进被子里倏然被暖意包围,加上昨夜确实睡得不好,此时竟有些精神涣散。 虽然萦绕在鼻息的是陌生的香气,但是烟暮雨身上的味道,让她习惯性地安心。 这种苦涩的气味,之前还不觉得,此时却是在苦涩之中嗅到了一点清冽的冷香。 许为霜身体已经被烘得暖暖的,困意袭来,脑袋迷迷糊糊,却还在想着那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香味。 可惜她最后也没想出来,在这股特殊的香气中彻底地睡去。 等许为霜再度醒来,床上已经只有她一人,她还以为自己起晚了,抬头朝窗外一看,发现天色才刚亮,只是陶导与烟暮雨起得太早。 许为霜穿好衣服出门,看见陶导与童童、舒舒老师三人在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餐,许为霜赶紧过去,却被童童老师给赶了出来。 “做一个早餐有我们三人够了,等着一会吃饭就行,待会要去山上挖红薯呢,有的是你们年轻人出力的时候。” 许为霜不善言辞,被赶出来后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干脆靠在门边看三位老师做饭。 不过她先到处看了看,没发现烟暮雨的踪影,有些疑惑烟暮雨这会去了哪里。 陶导正好在看她,把她这模样收入眼中,笑着说道:“小烟去晨跑了。” 许为霜这才想起来烟暮雨有健身的习惯,她很是自律,哪怕录节目也会抽出时间健身。 许为霜想到这干脆也走到院子里拉伸,施砚也同样这样要求她,说艺人工作会很辛苦,她不允许艺人在工作中因为身体太差晕倒这种事。 之前就让许为霜坚持健身,后来许为霜拍陶导的戏时还练了体术,如今身体要比以前好上许多,施砚还算满意,但还是几次叮嘱她要坚持下去,不能停歇。 就像烟暮雨那样。 许为霜一边拉伸一边又想起熟睡前没能想明白的问题,烟暮雨身上那股冷香究竟是什么香味。 清冽,比花香更淡,但绕在鼻息,久久不散。 她想了许久,想到烟暮雨都晨跑回来,满身湿热的气息走进了小院。 山里的早晨弥漫着雾气,这边的空气也很是潮湿,烟暮雨跑完回来,身上带着明显的水汽,额间的发丝有几根黏在脸颊。 烟暮雨把微卷的长发绑了起来,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许为霜目光落到那上面,倏然想起她曾吻过那里。 许为霜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于是转开了目光,掩饰地看向别处。 幸好许为霜总是一副冷冰冰没有表情的样子,让烟暮雨与镜头都未能捕捉到她的情绪。 烟暮雨没想到许为霜这会在院子里晨练,停了一瞬,不可避免地要跟许为霜打招呼。 毕竟还在镜头前,录同一个节目,为了不让施砚操碎了心,烟暮雨还是对许为霜露出了笑容。 “早啊。”她笑得好看,温和,却疏远,并不亲密。 这符合两人如今的关系,符合之前烟暮雨所说的和平分手。 许为霜心知肚明,于是也对烟暮雨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我先去洗澡换身衣服。”随后烟暮雨就错开了她,径直往屋里走。 烟暮雨一离开,这院子里先前聚起的热气又完全消失,寒凉的空气又萦绕在许为霜周身。 她没什么不满,这是她与烟暮雨应有的结局,最好的结局。 再等了会,江琪也睡醒起床,大家吃完早餐,童童老师说:“今天看天色可能会下雨,我们得早点去半山腰那边帮王奶奶把地里的红薯收了,之前就答应了老人家。” “得辛苦各位一下。”童童老师说到转头看向陶导,陶导年龄不小了,这往山里爬上爬下,还得做体力活,她真怕陶导有个闪失。 但这也是这个节目的内容,不少嘉宾过来都得干活,观众就爱看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努力干活的样子。 幸好陶导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她们那辈的都吃得了苦,何况做导演的吃苦都是小事,来山里干干活,可比在片场劳神伤心轻松得多。 几人吃完,收拾准备好,带上工具,一行人便往半山腰走去。 王奶奶独居在半山腰上,这边的村子很多都是这样,或许是以前土地没规划,人拿把锄头,在山上自己找块没人的空地,自己开垦种上种子,便算作是自己的地。 山脚下比较平坦的地势还统一管理了下,这山上的地就没有什么章法了。 反正山上能开垦的面积也不大,地势不好,庄稼也长得不算很好。 王奶奶早年有个女儿,独自带着女儿长大,可女儿生病走了,于是就只剩了自己。 她日子过得尤为贫困,老了更是艰苦,近几年有专门扶贫的人过来照看,才终于算好上了一些。 节目组了解到王奶奶的情况,于是秉着节目公益的效应,让嘉宾去帮助王奶奶。 童童、舒舒老师与江琪三人自然知道节目组的意图,但在见到王奶奶时还是忍不住真情地真正想要帮助对方。 所以经常往那边去帮忙。 这山路确实不好走,几人到了地方,童童老师一边敲门一边高喊。 不多时一位岣嵝身子,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屋里慢慢走出来。 与许为霜预想的有些不同,老人虽然外表苍老,身子骨已明显看得出不太好,但人却十分有精神,见到众人到来,还热情地打招呼。 脸上洋溢着笑,走来给几人开了门,还拉着江琪亲切地问大家吃早饭了没。 江琪最经常来这边帮忙,她人也小,长得又白白净净很乖,很得王奶奶喜欢。 王奶奶不懂她们是不是什么大明星,家里电视机都没有一个,从没看过她们,只知道她们跟那些扶贫的小姑娘一样,都是好人。 王奶奶知道她们是来帮她收红薯的,前几日就说好了,这会也不推脱,拿上工具带众人一起上山。 “别看我年龄大,我可比你们这些小姑娘有力气多了。”人老了就是爱说话,王奶奶这一路嘴就没停过,见到许为霜和烟暮雨两个漂亮新面孔,说得就更多了。 “我年轻时也是好多人追的,那红妆一抹,村里姑娘都说我好看。” “不过还是你们现在城里的姑娘更好看,脸蛋长得可真标致,这谁看了都喜欢。” 王奶奶说这话时看着烟暮雨,她眼神不太好了,看了好一阵,烟暮雨听到她这样的夸奖,无声地笑了笑。 “谈对象了没?看着不大,你们现在的女娃都不喜欢早点谈对象了。”大抵是烟暮雨实在长得漂亮讨喜,比起许为霜冷冰冰的气质,烟暮雨总能让人感觉亲切一些。 她也惯会哄人开心,一路就跟王奶奶说了好一会,哄得老人家对她越发喜欢,都忍不住打听她八卦了。 烟暮雨没想到王奶奶这样问,无奈地回答:“奶我已经34了。” 说完顿了顿,抬手指向许为霜,接着轻笑道:“刚跟她离婚呢。” 她这一指一说实在坦荡得惊人,其她几位嘉宾都下意识去看许为霜,却见许为霜比烟暮雨还要坦荡,神色清冷,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不愧是离婚后还能一起演戏,一起上节目的。 这下不得不信两人是和平分手了。 不过两人再坦荡王奶奶也不好询问什么,眼珠子左瞧瞧右瞧瞧,把她弄得话都不会说了。 再走了会众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地里的红薯大部分已经挖了出来,王奶奶本来是分两三天慢慢运下去,但前两天斜坡那边泥土堵住了路,于是只能先跑去清路。 路倒是清出来了,却眼看今日要下雨,红薯已经拔了出来,不能再烂在土里,所以正好许为霜几人赶上来帮忙。 这运红薯是个简单的活,装进背篓背下去就行,就是这一趟一趟地来,加上红薯的重量,实在考验体力。 但众人也没时间多说,天色愈发不好,几人赶紧装红薯往王奶奶家中背。 来回了两趟许为霜就已经有些受不了,许为霜身体底子差,虽然现在健身好了许多,但挡不住地基没打牢固。 上山时还好,下山背上背着满框的红薯,到后面实在有些走不动了。 她还算好的,王奶奶,陶导与童童、舒舒老师毕竟上了年纪,体力活能干,但这上下山路不好走,很伤膝盖,走了一阵就见四人脸色不太对。 烟暮雨跟许为霜都注意到,年轻人还能坚持坚持,不过是干完后肌肉酸痛几天,陶导她们这个年纪,真要是伤了哪里就问题大了,于是喊了江琪商量,老人家们这趟下去就别再上来,她们三人做完剩下的。 “哪儿能啊,你们三人搬不完这么多,等会下雨了泥土会软,就不好上山。”王奶奶先不同意,这地里红薯是她如今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你们先回吧,我自己能搬多少搬多少。”王奶奶干了一辈子的活,种了一辈子地,身上哪哪都有些毛病,早就习惯这样,哪能有点痛就不干活的。 “我们搬得完,那些工作人员帮我们搬,你们先回去。”烟暮雨给陶导打眼色,陶导立即领会,跟童童、舒舒老师一起劝着王奶奶走。 王奶奶确实已经走不动,体力倒是还好,双膝和腰却都经不起折腾,只能听从烟暮雨的话。 送走了几位长辈,烟暮雨真喊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搬,都是几人的跟拍导演,但这山里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许为霜先感受到头顶落下的雨珠,抬头看上天空,更多的水珠坠落到她面上。 “下雨了。”她轻声说。 烟暮雨与江琪都听到,这可真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而大山中的雨,也如伟岸的山壁般强势。仿佛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滚滚倾泻而下,不给人一点征兆。 瓢泼大雨伴随着狂风席卷,红番薯地这边几乎没有阻挡,让几人的身影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前边下山的路前几日就被泥土堵住过,这会这么大的雨,要是泥土再滑下来堵住就麻烦了。”工作人员朝着烟暮雨喊。 许为霜这时不在此处,她先背了一背篓下去,烟暮雨看得出她有点撑不住,让她下去喝口水歇会再上来。 这会算时间她应该走到一半,正好在前几日泥土堵住的路上。 烟暮雨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听到工作人员喊:“前面山体滑坡了!” 烟暮雨心搏骤停,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大雨中她全身湿透,寒气钻入肢体,却也比不上这一瞬从心底冒出的冰寒。 “许为霜呢?”她已经考虑不了两人此时是什么关系,只扭头朝着工作人员问。 嘉宾来这里会收了手机给助理,但工作人员那里是可以联系的,既然她们知道前面山体滑坡的消息,自然也该知道那边的许为霜。 工作人员知道两人以前的关系,也不觉得烟暮雨第一时间关心前妻有什么不对,毕竟曾经爱过,遇到这种危险的事还在乎也合乎情理。 “许老师很安全,她在滑坡前就已经过了那段,这会我们的人先带她回去等着。”工作人员立即询问,得到了答案便说给烟暮雨听。 烟暮雨这才松了口气,全身都有些脱力地站着,大雨连她的精神也全都浇灭。 而另一边的许为霜,在得知山体滑坡的消息后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愉悦,反而瞬间想到还在山上的烟暮雨众人。 这雨下得太大太突然,让节目组都措手不及,第一时间竟没解决方案。 可上边没什么能躲雨的地方,山体滑坡人又没法下来,被完全困在了那里。 导演焦急地看着灰色幕布下的大雨,这已经不是她们能处理的情况,赶紧让人打救援电话,不敢再多拖一刻钟。 许为霜更加心神不宁,她回到王奶奶的家中放下东西后还想上山去,但往外走了两步,还没等工作人员喊住她,她便自己停了下来。 她能去做什么? 她又跨不过那被封住的泥路,她这时出去只是给众人添乱。 可她脑子很乱很乱,满脑子都在想象着烟暮雨会出现不好的情况。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对方处于危险之中时,她完全无能为力时,这样慌张,这样不知所措。 她甚至恼怒自己为什么要一个人先下来?或是那路为什么不早点封住,让她不得不折回山上。 至少,让她此时与烟暮雨待在一起。 她真是要疯了。 救援来得很快,有专业的设备,跟节目组了解完情况,立即就往山上去。 许为霜望着她们远处的背影,心中的焦急没有减弱一分。 她的担心与情绪快要把她吞噬,她拼命地忍耐着跟上去的冲动,坐在客厅里一直朝着远方望去。 她坐了许久,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但她的心没有一刻安宁。 一直等到天色都暗了下来,雨也变小了,前方却还是没有传来安全接到她们的消息。 因为雨变小,田里的**又出来开始吵闹,聒噪的声音不断萦绕在耳边。 许为霜这时终于绷不住抽泣了起来,她不想哭,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坠,她哭得极为小心克制,但还是被人察觉。 陶导走到她身后,没有出声问她,像是知晓她的情绪,将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许为霜全身都在抖,在陶导无声安慰她时,更加崩溃难以自抑。 她真的受不了了,猛地起身往外走,顶着雨这时候要出去。 陶导立即拉住她,她却挣开陶导的手,疯狂朝外跑去。 “许为霜!”陶导大声喊她。 许为霜不管不顾,但她不是要上山,她冲去了另一边总导演那里,直接推门而入,寒着脸色直直盯住对方。 许为霜本来回来换了身干衣服,自己的衣服在烤干,这会在雨中一阵跑身上又被淋湿,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清冷至极。 可她此时这神情实在…… 总导演被她吓了一跳,都没回过神来问她闯进来做什么,倒是许为霜先冷硬地开了口。 “帮我联系她们。” 她先前不敢去添乱,也不敢主动联系烟暮雨,她们如今的关系让许为霜不能做多余的事。 她拼命地忍耐着,明白救援的人已经上去了,没传来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她不该这时候因为自己的不安宁去麻烦节目组,大家都在等待和担忧。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在阻止她,阻止对烟暮雨表现出特殊的情绪。 可许为霜已经无法承受,她要听到烟暮雨的声音,她要自己确认烟暮雨没事。 否则她就像这场大雨中被卷起的一片残叶,在狂风暴雨里被撕扯得痛苦,永不宁静。 “额,好的。”就这? 总导演有些无语,就打个电话的事许为霜干嘛搞得这么吓人? 她联系到山上的人,说明了原因,然后将对讲机拿给许为霜。 许为霜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烟暮雨。” 那头一直传来嘶嘶嘶的声响,隔了好一会才传来烟暮雨有些失真的声音:“嗯。” 第44章 烟暮雨,爱着她。 听到烟暮雨的回应,许为霜在风雨中飘荡了许久的心才终于落到地面上。 她本还想再询问些,但烟暮雨那边的环境实在不好,对讲机里的杂声很大,信号也断断续续的。 烟暮雨简单地说了几句她们那边的情况,由于信号不稳定,许为霜还是将对讲机还给了总导演,不再自私地只想与烟暮雨说话。 已经足够了。她还是焦急担心,这种心情在真正见到烟暮雨之前都无法缓解,但能听到烟暮雨平安无事的声音,许为霜知道自己已经足够任性。 她又跑回了王奶奶家客厅,陶导方才看她跑的路线不是上山,才松了口气没冒雨追出去,这会许为霜回来,她立即垮下脸对许为霜数落一番。 陶导神情严肃,碍于镜头言语不算过分,但表情与目光已经是极为生气,让许为霜不敢与之对视。 陶导在娱乐圈看过的人很多,经历过事也许多,她言语中都是对许为霜语重心长的提醒。 在这个圈子,一言一行都被镜头记录着,不能总是这样随着性子任意妄为。 许为霜低着头沉默,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有。 陶导也只说到这里,若不是因为许为霜是个好苗子,又是林眠的宝贝徒儿,她才不会在综艺里,还有摄像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 救援的工作还在继续,老人很是自责,若不是她喊几人来帮忙,烟暮雨她们也不会这时候还被困在山上。 夜色渐渐浓郁,众人一直待在王奶奶家也不是办法,等雨停了后许为霜等人便先回到住宿的小屋。 先前在王奶奶家没有条件,热水需要现烧,也没有合身的干净衣服,大家淋了一身雨也没办法好好洗澡,就是简单擦了擦再借了老人的干衣服换上。 这会回到小屋,童童老师烧了一大锅姜糖水,几人也终于洗上了热水澡。 浴室也是节目组选址这里拍摄后单独盖的,没通天然气,用了南方那种烧水箱的热水器。 “快多喝点,你手都凉成这样了。”陶导给许为霜倒了杯姜糖水,摸到她手冰寒异常,皱着眉让她乖乖喝下。 许为霜伸手接过,姜糖水刚煮好盛出来,陶瓷的杯身被染上滚烫的温暖。 指尖被烫得有点发红,许为霜却没有第一时间放开。 她确实太冷了,身体冷,心间更是寒冷。 今日大家都受了罪,烟暮雨她们更是到现在都没能安全地回来。 直到手指灼热的温度超过了许为霜忍受的程度,她才终于松开手,把杯子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 众人坐在一起又等了许久,将近晚上十一点,小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许为霜猛地惊醒,不管不顾地朝屋外跑去。 她跑到门口就望见不远处的手提大灯,将这山间的黑夜照亮。 许为霜也看到了众人中的烟暮雨,对方此刻形象可不算好,她们在山上没有很好能躲雨的地方,最后找到一处两块巨石中间,勉强在那躲雨。 加上从下午五六点就被困在上面,再好的人都得被磨得精神涣散。 许为霜想冲上前去,想将烟暮雨抱住,想感受烟暮雨此时的体温,想嗅到烟暮雨身上的气息。 一遍一遍地确认烟暮雨毫发无伤,才能缓解掉她此时脑袋里折磨人的焦虑心情。 但她只走到了门口,便停了下来。 她知道的,烟暮雨在疏远她。 刻意的全名称呼她,变换的香水味,眼里明显的疏远。 烟暮雨不会希望她上前做出亲昵的动作,她们如今已经离婚,再表现那些超出正常社交的亲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许为霜明明之前那样冲动地找节目组只为了听到烟暮雨说一句话,此时却在看到人后一步也不上前。 连陶导都疑惑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她有很多很多理由,很多不能与烟暮雨靠得太近的理由。 可她看着烟暮雨走来,迎上了烟暮雨看过来的目光,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真正不敢上前的原因。 她害怕被烟暮雨推开。 只要想到那样的情景,她心间就开始抽疼。 以往她毫不在意,离婚后她觉得自己能够适应,可今日在这样突发的危险中,她对烟暮雨的情感,再也不受她控制。 烟暮雨一众人已经走进了小屋的院子,许为霜躲在门后痛苦地阖上眼。 她喜欢烟暮雨。 离婚后这么久,她才终于想明白,原来她喜欢烟暮雨。 放不下,那样的渴求,原来是因为她喜欢着烟暮雨。 可这样的情感,让许为霜更加的痛苦。她与烟暮雨已经没有了关系的如今,知道自己喜欢烟暮雨又有什么意义? 她并不平静,但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喜欢烟暮雨的事实。 就好像她早就有所察觉。 可烟暮雨对她只剩下疏远,她不该去打扰对方任何。 陶导与童童、舒舒老师迎了上去,许为霜不想自己看上去在刻意地避开,于是也跟着走了上去。只是落后于众人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幸好她平时本就是这张面孔,这会只要压抑克制住便没人能够察觉。 烟暮雨却在这时忽地朝她看来。 目光幽静冷然,与平日的温润深情大不相同。 但今天兵荒马乱的,这时候所有人都十分疲惫,烟暮雨这模样无人看到,哪怕看到了也只当她是被冷得了一身寒冷。 天色幽暗,唯有许为霜发现了那目光里的异样。 许为霜被她看得心惊,下意识避开,等到平复了心情,再抬眼时,烟暮雨已看向别处去。 “快去洗澡,姜糖水我们帮你们端来。好好洗洗,等会再吃点药,可不能感冒了。”童童老师过来拉住烟暮雨和江琪的手,眼里都是担忧,但人好歹回来了,悬着的心也还是安稳地落了下来。 水是提前就烧好的,一直等着她们回来。童童老师也叮嘱了几句一起被困在山上的工作人员,姜糖水也做了她们的,让她们都去端着喝下。 折腾到了现在,许为霜看着烟暮雨走进室内换衣服,洗澡。 陶导端来姜糖水让她给烟暮雨送去,许为霜抿了抿唇,还是伸手接过。 烟暮雨大概是要多泡会热水驱寒,洗了许久才从浴室出来,许为霜就那样一直端着姜糖水站在卧室等她。 等烟暮雨终于洗完出来,一眼就能瞧见许为霜。 烟暮雨看了她一阵,没说话。这时陶导在帮着童童老师给工作人员端姜糖水,所以此时这里只有她们二人。 连摄像师都没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今日同样受了苦,这会也不再跟拍。 只有她们两人,气氛是如此的沉闷。 许为霜愣了会,将手中的姜糖水递给烟雨暮:“童童老师说这个得全都喝完。” 烟暮雨伸手接过,浅尝一口,温温热,正好是入口的温度。 她喝了两口,想先吹头发,于是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把杯子递完后就一直没声响的许为霜见状,倏然上前一步阻止了她,说:“童童老师说要把这个喝完。” 许为霜紧紧抿着唇,只看了烟暮雨一眼,立即又移开,脸色比烟暮雨这个被困山上淋了几个小时雨的人还要苍白,说话的语调也尤其冰冷。 她是不知所措,知道自己喜欢烟暮雨并不让她多惊讶,但让她与烟暮雨的相处更加别扭了。 她们本就已经离婚,不清楚这份情感时许为霜还能将其归咎于只是对烟暮雨产生过依赖,所以一时间还没有适应。 但一旦清晰了自己的感情,许为霜便再也找不到其她理由来逃避每时每刻想与烟暮雨靠近的心。 她需要更多的克制。 那股因为靠近对方,心间便泛起的特殊愉悦与惆怅感,让许为霜受尽折磨。 她与烟暮雨保持着距离,根本不敢与后者对视,害怕烟暮雨带给她的悸动。 而这一切的行为,在烟暮雨眼中都是对她避之不及的疏离。 烟暮雨眼眸落到姜糖水的水杯上,没有拍摄,没有其她人,她也无需再装成温和的样子。 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当着许为霜的面再端起杯子,一口饮尽,随后转身找出吹风机,不再理会许为霜。 她态度明显,惊到了许为霜,烟暮雨转身时眼角余光还瞥见后者瞳孔稍稍睁大,惊讶的神情。 烟暮雨又有些对自己无语,真是不管离婚前还是现在,许为霜都是让她总是失控的人。 在许为霜面前,她的克制压抑总是比平日要难上许多。 吹风机的噪声更加隔绝了两人,许为霜在原地站了一会,又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她本就不善言辞,这时更加难以开口,眼看着烟暮雨故意无视她,她心口沉闷。 又想起童童老师还给她们准备了感冒药,于是许为霜又去拿了药进来给烟暮雨吃。 烟暮雨全都不拒绝,伸手接过,只是神色冷漠,不再与许为霜说一句话。 烟暮雨今日太过疲惫,没有力气再与许为霜这样周旋。与陶导说了一句,便早早地入睡。 其她人忙到凌晨两点多也累得不行,许为霜爬上床时小心地避开了已经熟睡的烟暮雨,这时候她终于可以大胆地盯着烟暮雨看。 在黑暗中她适应了一会,又比平时更靠近了几分才终于能将烟暮雨看清。 许为霜好像从未仔细观察过烟暮雨睡觉时的模样。 她们以前做那种事时烟暮雨总是上位者,掌控她,折腾她,大多时候许为霜最后都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哪有精力再去仔细地观察对方。 烟暮雨又很忙,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有时间。大多时候,许为霜醒来时屋中已没有烟暮雨的身影,烟暮雨只留下因为工作需要提前离开的信息。 许为霜颓然记起有那么一回,还是她们结婚的头两年,被烟暮雨折腾到了天亮,她已经控制不住生理一直在哭,哭着胡言乱语。 许为霜也不记得自己那时说了什么,结婚头两年她还未完全从家里的阴霾中走出来,崩溃胡言乱语时也无非是不想活了的话语。 她记得那时烟暮雨把她紧紧抱住,记得那时烟暮雨身上温暖的气息,明明烟暮雨暴露真实时是那样偏执又冷傲的神态,却一直让许为霜觉得温暖。 大抵是因为烟暮雨的眼睛里总是对她极致的占有,但又处处小心地不想真的伤害到她吧。 这样在别人眼中扭曲的情感,让许为霜觉得轻松。 那时的她,不需要爱,不需要复杂的联系。 跟烟暮雨的交易,跟烟暮雨亲密都恰到好处。 许为霜对那一次有印象是因为那是烟暮雨难得在她睁眼时还未离开的时候,对方在她醒来时还将她搂在怀中,见她苏醒过来便笑着亲吻她,窗外透进的阳光让烟暮雨显得更加温柔。 让那时的许为霜惶恐不安。 她不想要那样的温情。 所以她将烟暮雨推开,目光冰冷地与烟暮雨相视。 换来的自然是烟暮雨对她的惩罚,许为霜被再次拉入欢爱的游戏里沉沦,再无法好好地思考,才终于消除了那时心中的异样。 从此她便几乎不会在第二日苏醒时,看到烟暮雨的身影。 这时许为霜紧紧地注视着烟暮雨,黑暗让她的情绪无人能察觉,睡着的烟暮雨永远不会知晓她的爱恋。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倾泻心中的情愫,她知道烟暮雨今日太累了,哪怕有一些动静对方也不会被惊醒。 所以她伸手触碰到烟暮雨脸颊,但她的动作很轻很轻,很是克制。 昨日许为霜还要躲着烟暮雨,今日趁着烟暮雨不会察觉,她慢慢挪动身子,离烟暮雨更近了一些。 那股属于烟暮雨的幽香钻入她鼻息,虽然是陌生的香味,但许为霜也一样十分喜欢。 她再靠近了一些,停在能触碰到烟暮雨的距离,已经能感受到烟暮雨身上传来的体温,那样的温暖,将她也包裹进去。 许为霜终于安心下来,阖上了双眼,也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早,天已经大亮,小屋里却谁都没有起来。 昨日折腾得够了,连烟暮雨这个风雨无阻天天健身的人这时都还没有苏醒。 许为霜本来睡眠不好,但昨晚靠近烟暮雨入睡,让她也睡了个好觉,一直睡到太阳完全照亮天际都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倒是陶导先醒了。年龄大了瞌睡少,昨天那样劳累也还是早早醒来,转头看见许为霜与烟暮雨靠得很近睡在一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两人真是…… 不过年轻人感情的事她可不会插嘴。不想打扰两人,动作小心地起床,走到院子里去洗漱,没承想正巧撞上拉着行李箱刚刚到达的洛沁。 洛沁本来昨日就该到的,但昨日下大暴雨,车子不好进山,烟暮雨这边又出了事,后面节目都没在录了,于是干脆让洛沁在城里酒店先住一晚,今日一早再过来。 “陶导,这么早呀,其她人都还没起来吧?”洛沁赶紧上前来打招呼。 洛沁昨日在城里也听说了这边的情况,从工作人员那得知烟暮雨她们安全后才放下心来。 这时童童老师也起来了,童童老师跟洛沁之前上过同一档综艺,还算认识:“其她人还睡着呢,你去放了行李,我给大家做个早餐先,洛沁你吃了吗?” “没呢,我这赶上好吃的了。”陶导带洛沁进屋,知道许为霜和烟暮雨还睡着,就先把行李放到客厅的角落,转身也去厨房帮忙。 洛沁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性格不差,大家跟她熟悉,这天聊起来就不会尴尬。 陆陆续续剩下几人也苏醒起来,烟暮雨身体底子很好,常年坚持健身果然不一样,昨天淋成那样今日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江琪就更不用说了,年轻人吃了药睡上一觉后还是最能蹦跶那个。 昨天折腾归折腾,万幸是没人受伤,就几个被困山上淋雨的工作人员有点感冒,昨夜也吃了药提前预防,总导演还是让人下山去休息一会。 拍摄不会受到影响,只是今日不敢再让她们做体力重的活,于是童童老师让江琪带着烟暮雨她们去玩。 正好昨天说起了让她们去小溪里抓鱼,于是江琪便带着她们拿上工具抓鱼去。 陶导没跟着去,表示让她们年轻人去玩就行,她还是跟童童与舒舒老师坐着悠闲地聊聊天更舒服。 山间的天气真是变化莫测,大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昨日狂风暴雨弄得众人一身狼狈,今日却艳阳高照,是个很好的天气。 小溪的路不难走,几人很快便到达。 溪水清澈见底,清透似水镜,两岸边冒着一丛丛水草,江琪脱了鞋子袜子就扑哧踩下水去。 话说这溪水一眼看到水底,许为霜以为很浅,没承想一脚踩下去水位竟快到达小腿肚上。 烟暮雨只脱了鞋子坐在岸边,不想下水把身上弄湿。 再怎么说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再好也确实比不上江琪那样的小年轻,昨日那么一遭没生病已经很不错了,今天既然让她们休息,她可不想再折腾自己。 “这真能抓住鱼吗?”洛沁找了一圈,连个鱼影都没看见。 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溪水这么清澈,实在让她怀疑。 “有的,我之前就抓到过,找找石头缝里,可能藏起来了。”江琪回应道。 许为霜听闻也弯腰去找石头缝,烟暮雨坐在岸边看向她们,听着时不时传来的悦耳鸟叫,山间温柔的风拂过她脸颊。 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与此时的恬静悠闲融合在一起,几缕发丝被温柔地吹起,挡了她眼睛,她也并不去理会。 她一直在外的气质都是柔和温润的,此时伴随着山里的恬静,便更加的清雅温柔。 身后的摄像机记录着她的神情,她的悠闲,她的目光。 她目之所及,是溪水中的人,是许为霜。 她半阖着眼帘看许为霜,因为江琪她们抓着抓着鱼开始玩起了水,快乐与嬉笑是会感染人的,连许为霜那样冷冰冰的性子,也忍不住跟江琪闹起来。 不过许为霜实在不擅长跟人打闹,被江琪偷袭了一次又一次,全身都湿透了。 她难得露出冷淡之外的神情,满脸怨念地盯着江琪,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烟暮雨看着她那样觉得新奇,也因为这时的气氛确实太能让人松懈下来,她忘记了收敛自己的情愫。 看着许为霜无意识地露出了眼底的温情。 不过也就一瞬,身后的跟拍摄影靠近几步想更好捕捉她的脸,被她听到了动静,于是烟暮雨维持着微笑,立即收敛了目光。 小溪这边,许为霜真的斗不过江琪,又被江琪淋一身溪水,头发都被打湿,干脆冷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琪以为她生气了,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谁知许为霜这时突然袭击,直接浇了江琪一脸水。 她浇完就跑,等江琪反应过来时她已跑得老远,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照得她眼眸似乎都溢出了笑意。 许为霜很少笑,至少烟暮雨遇到她之后,她已经不怎么会笑。此时她被江琪影响,又或是被大山里的纯净感染,轻松得让她露出笑来。 江琪没想到许为霜这样,回过神来后追着许为霜跑,小溪中都是她们追逐的声音,烟暮雨看着她们跑到了自己跟前,江琪找准时机捧了一大滩水,朝许为霜泼去。 那位置正好会淋到岸边的烟暮雨,许为霜脑子里那一刻只有烟暮雨不能淋湿的想法,赶紧扑过去,挡在了烟暮雨身前。 她又被淋了一身,还没完全挡住,烟暮雨还是被淋湿了半边衣衫。 许为霜扑得太急,脚下也没站稳,眼看就要跌倒下去,还是烟暮雨离得近赶紧跳下水将她扶住。 这下烟暮雨裤子也湿透了。 烟暮雨有些无奈地笑笑,见许为霜站稳,于是放开了许为霜,转身又上了岸。 许为霜也跟着上去,瞥了眼烟暮雨身上的水迹,心中忽然沉闷。眼里的轻松没了,又恢复冷然的模样,低声说:“回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接着玩吧。”烟暮雨提醒道。 这会天色还早,她们鱼也没抓,江琪和洛沁也正玩得高兴,她不想自己一人连累其余三人。 可许为霜不肯,摇着头,直直站在烟暮雨身边,执意要跟她回去。 她抿紧了唇,像是自责,一句话不说,整个人都变得冰冷。 烟暮雨猛地转头看她,但又看不懂她冷冰冰的表情后究竟在想什么。 烟暮雨沉下眼,背对着许为霜,做出不想理会的姿态,但瞥见一旁的摄像机时,又深吸口气,妥协地开口为许为霜找了理由:“我有点冷,先让许为霜送我回去了。” 她说得自然,洛沁朝她跟许为霜看了一眼,直接挥手让她们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两人就这样一起回到小屋,又跟陶导她们打了招呼,随后一起进了室内。 只是在一起进屋时烟暮雨顿了顿,盯着许为霜半晌,才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走进屋内。 要换干净的衣服,许为霜两人先把摄像头蒙住。因为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两人也没办法,只能背对着彼此换。 许为霜听到身后的声音,陡然想起她本可以等烟暮雨换好了再进来,自己刚刚怎么就跟着进来了呢? 烟暮雨定然是想到了,才会在门口停住看她。 许为霜有些懊恼,轻咬了唇,这会衣服都脱了再想出去也不行了。 换了身干爽的衣物,听到烟暮雨说“好了”,她才转身朝对方看去。 她看了一会,烟暮雨也转头来看她,目光幽深,带着许为霜看不懂的情绪。 “你别这样看我。”许为霜别开眼,有些受不了地说道。 烟暮雨听完顿时连呼吸都停住,许久没有再讲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动,直到烟暮雨摘下自己身上的麦克风,并猛地伸手把许为霜身上的一并拿掉关闭。 “我们要处理一些事,麦克风要先关一会。”她沉着声音对节目组交代完,然后也关掉了自己这只。 做完这些,她才抬头盯着许为霜,眸眼里再没有一丝的温柔。 “那你要我怎样看你?” 她眼中又是冷意又是愤怒,她表现得如此直白,只有在许为霜面前,她总是这样,无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只有许为霜,让她不断地失控,让她赖以生存的伪装都破裂掉。 烟暮雨质问许为霜,却没有得到许为霜的回答,她冷笑一声,其实心里早已明白,根本不需要许为霜的回答。 “你直说要我究竟如何?” “让我再离远一些吗?我可以让施砚安排。” “还是说连看到我一眼都不愿意?” 烟暮雨说出这些话时语气已经不太平静,她的身体紧紧绷住,拼命地在许为霜面前维持着那点可怜的傲气。 她早就知道答案不是吗? 许为霜不想靠近她,不想见到她,两人睡在一张床时避之不及。 昨夜她回来时,许为霜甚至都不肯上前来看看她,连一句假装关心的话也不肯给她。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烟暮雨心口钝痛,四肢都泛起冷意,思维也好似被冻结,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她之后会让施砚再也不要安排两人合体,也不用施砚再与她汇报许为霜的行程。 她做什么要这般作践自己? 或许许为霜那时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她们曾经的亲密,许为霜真的不喜欢,真的厌恶着。 厌恶着与她靠近。 而许为霜此时直直盯着烟暮雨的脸,烟暮雨的眼睛。 她忽然发现,烟暮雨在她面前的姿态竟是那般弱势。 明明烟暮雨在愤怒,冷着脸,却说出“你究竟要我如何”的话语。 像是害怕听到许为霜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一切对许为霜的猜测。 那样无可奈何般,带着妥协与求和,带着悲伤与痛苦。 就像方才在小溪边,烟暮雨也是这样,明明已经背过身露出拒绝的姿态,却还是妥协地容忍着许为霜突然任性。 许为霜张了张唇,突然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烟暮雨在她们之间的关系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烟暮雨一直都在顺应着许为霜。 许为霜眼前一热,她十分清楚烟暮雨近乎病态的掌控欲望,她深刻地感受过。 但何时开始,烟暮雨竟然甘愿屈服于她? 许为霜猛然记起那个夜晚,烟暮雨红着眼睛,说:“爱她。” 烟暮雨,爱着她。 许为霜意识到这点,心口翻涌起滚烫的情绪,她连呼吸都忘记了,大脑忽地一片空白。 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你爱我,那时你没有撒谎。” 烟暮雨离得近,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第45章 她们可以相爱。 “你爱我,那时你没有撒谎。” 烟暮雨倏然听到这话,她本就情绪激动,而许为霜又说得太过突然。 烟暮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从此刻的情况联系到那话,但许为霜说出了口,让烟暮雨瞬间心脏揪在了一起,所有的情绪也随着这话凝固住。 烟暮雨那时是用这样的情感想将许为霜束缚住,想挽留住对方。 但她赌错了,将许为霜彻底地推离。 可她的这份感情,如今再提起又有什么意义? 许为霜对她没有丝毫的爱,除了身体上的一些依赖,她们之间没有剩下任何。 而那点可笑的依赖,也是许为霜想要尽力消除的。 可许为霜又为何突然这样说,为何突然提起? 除非—— 许为霜之前从未相信过她。 烟暮雨忽地退后,目光里闪过惊讶,紧紧盯着许为霜此时的神情。 而不出她所料,许为霜此时像是真的刚刚才知道烟暮雨爱她,满脸都是来不及掩饰的震惊。 许为霜原来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 烟暮雨不敢置信地捏紧手指,她一直以为许为霜只是不爱她,从不爱她。 这不过是感情的事。 那夜她在许为霜面前那样剥开了自己,袒露着所有,她让许为霜看清她。 许为霜说:“她们都是病人,永远不会相爱。” 她只以为许为霜不爱,原来许为霜那时依旧没有相信过她。 烟暮雨一时脑袋有些沉重,像是老旧的机器卡住了,无法正常地转动。 她下意识地咬着舌尖,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可清醒过来,面前的一切,都让她痛苦。 周围的一切好像瞬间变了颜色,变成了黑色,变为了昏暗的室内,让烟暮雨一时什么都无法看清。 烟暮雨该知道的,许为霜不信她,也不爱她。只是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让烟暮雨一时更难以接受。 这些时日,在许为霜眼中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模样? 那些自哀自怨的疏远与克制不住的关心,在许为霜看来是不是更加可笑至极? 所以才会对她避之不及,所以每次看到她时才会那样困扰。 “烟暮雨。”许为霜这时回过了神,被强烈的喜悦感染。 烟暮雨爱她。 只要想到这个,她的心中就止不住冒出快乐。 她看到了烟暮雨慌急地后退,但因为刚刚感受到这强烈的情绪,所以根本没有精力去分析此时烟暮雨的思想。 只能本能地觉得烟暮雨不对劲,所以立即出声呼唤了对方。 可烟暮雨听到她声音时,只有沉默。 烟暮雨戴上面具,在烟家生存,伪装与虚假刻入了血肉。那些不怪许为霜,是她在别人眼中或许已没有了真实。 那一切都成为了她的本能。 此时,她也本能抬头对着许为霜微笑。 她的笑容是训练过无数次的,温雅,柔和,讨喜。慢慢勾起唇角,每一分都完美无瑕。 可她的眼里,再没有对许为霜的深情。 她只是在笑,空洞毫无声息。 她说:“我们从未相爱,也永远不会爱上彼此。” 这是许为霜曾经所说过的话,她又说给许为霜听。 所以不用误会,她从未爱过,她说的话都是谎言。 不用因为她曾经的谎言,而感到困扰。 烟暮雨此刻不断地退缩,只想退到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地方,守住最后那点可笑的尊严,不要再听许为霜说出任何拒绝她的话。 可许为霜因为知晓烟暮雨所爱后已满脑子都是这个信息,强烈的情绪随着她的呼吸不断涌出。 她都有点听不清烟暮雨说话,或许听到了也一时处理不来。 烟暮雨开口说出了她曾经说过的话,“彼此不会爱上”,可如今她爱上了烟暮雨,而烟暮雨很早就爱着她。 许为霜无法克制地上前主动与烟暮雨贴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烟暮雨的手,但她抓住了又开始慌乱不知所措。 她直直盯着烟暮雨的眼睛,一直兴奋不已。 她的心中此刻没有一丝阴霾,已经完全沉浸于这样的喜悦情绪。紧紧抓着烟暮雨的手,好像这样的贴近,能将她的心情也同时传递。 而烟暮雨却被许为霜这一系列的行为弄得混乱。 不明白许为霜突然地靠近,不明白许为霜此时抬起的双眸中的情绪。 许为霜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样,除了亲密与演戏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冷然的,仿若与世界有着隔阂。 绝不会像此时这样,热得好像聚起了烈火,眼里溢出灼人的愉悦之情。 烟暮雨便对这样的情况更加想不明白。 自己爱她。会让许为霜这样开心吗? 烟暮雨心头倏然升起一股欲望,她不禁猜测,许为霜这时的欢愉是怎样的原因。 但她只想了一瞬,又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一声敲门声忽地响起,将她们打断。 烟暮雨立即清醒过来,这还在录节目,她们摘了麦,在卧室内已经待得太久。 “出来吃饭吧,在里面做什么呢?别待在里面了。”屋外响起陶导的声音。 烟暮雨立即挣开了被许为霜抓住的手,许为霜愣了愣,听着烟暮雨回应外面的陶导,才终于从方才强烈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出去吧。”烟暮雨把刚刚摘下的麦克风递给她,示意许为霜带上。 许为霜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两人先前的行为估计让节目组很是头疼。 若非因为做这事的是烟暮雨,节目组给足了面子,否则早该叫人进来打断她们。 估计这时来的陶导也是被节目组示意的,她们两人在屋里许久,已经超过了节目组忍耐的时间。 烟暮雨这时已经打开了房间门,陶导就站在门口,偏头扫了眼两人,眼神意味深长。 有其她人在,许为霜眼中的热烈也完全消失,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陶导在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只是在烟暮雨走近时无声地笑笑,随后低声对烟暮雨喃呢:“你也有这种时候啊。” 这样不完美,不体面,被许为霜逼得在节目里这样任性妄为。 节目组悄悄联系陶导去喊人时,陶导可谓是震惊不已。 直到看到烟暮雨眼角未完全消失的一丝殷红,才终于相信了。 可真是新奇。 烟暮雨听到陶导这样说,有点无奈,陶导装模作样地小声说,实际都被麦克风录到了。 抬眼看见陶导似笑非笑的眼眸,晓得这位大导演是一副看戏的心态。 她顿了顿,挂上微笑回复:“感情的事无非就是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稍稍偏头,声音略带上警告的意味:“不过节目组会删掉这段吧。” 看来之后得联系施砚处理一下了,幸好这不是个直播节目。 不过若真是直播,烟暮雨应该也不会任由自己这般任性。 几人走到院子里,幕后总导演见她们出来,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让人去帮她们重新调麦。 烟暮雨略带警告的话也被总导演听见,她哪敢播这段啊。 只想果然平日再温和的人,爬到那个顶尖的位置上,也不是她能得罪的。 之后的时间大家都聚在一起,悠闲地聊聊天,许为霜与烟暮雨也几乎没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等到第二天节目录制结束,她们还有各自的工作,赶飞机各自去往别的地方。 许为霜与烟暮雨也都在时间的流逝中冷静了下来。 烟暮雨开始忐忑地猜测着许为霜那刻目光热烈的原因,但猜到最后,她依旧是什么都不敢想,不敢奢求。 何况她清楚地明白,她们已经离婚了。 这才是她们的结局,是事实。 而许为霜,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等到冷静下来,只能看见烟暮雨离去的身影。 她那时听清了烟暮雨的话,只是那时无法好好地思考,如今可以思考了,记起了那晚两人说过的话。 许为霜终于完全能明白自己那时所有的感情,她对烟暮雨说:“我们都是病人。” 她们确实如此。 许为霜那时就已经在乎着烟暮雨,她看不清自己当时的情感,却本能因为在乎而害怕她与烟暮雨最终变成柳月白那样。 许为霜的爱,好像一直都像是诅咒,妈妈,还有柳月白。 她恐惧那样的未来,害怕烟暮雨也同样如此。 录制结束时两人是在山下分别的,最后连告别的话都没完整地说完,被工作催促着走向别处。 烟暮雨转身离开前的样子许为霜看得十分清楚,心中慢慢涌上来一阵酸楚,忽然想要将烟暮雨喊住。 她忽然想抱住烟暮雨,感受对方的温度,再将烟暮雨身上那股不太熟悉的香味重新记在脑海里。 可她最终没有上前。 “许老师,要走了。”小十一过来喊她,她回过神,眼里的光也因烟暮雨离开而黯淡下去。 小十一瞥了她一眼,陡然发觉许为霜似乎比方才更冷了,眉梢好似染上了一层霜雪,目光清冽,没有了一点温度。 老板的心情真是瞬息变化,明明刚刚还感觉挺好的啊。 小十一自然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反正许为霜应该也没有跟她倾诉的欲望。 …… 接下来的日子许为霜依旧忙碌着,与烟暮雨也再没有碰面,再没有联系。 许为霜的工作也慢慢进入了正轨,虽然随着时间她参加综艺的热度已经下来,但有陶导的戏待播,等到播出时还会有新的流量。 “今天结束后你有五天假期。”施砚刚陪她参加完一个活动,她近段时间都跟在许为霜身边,毕竟许为霜对圈子里的人情世故还不够熟悉,她怕人说错话,做错事,所以尽量亲自看着。 加上烟暮雨进组了,那边也有更多专业的人,不需要她随时跟着。 “五天吗?”许为霜在后台收拾好东西,轻声回应一句。 “好好休息下,这段时间也挺累的。”施砚说。 施砚对许为霜目前都很满意,听话,从不质疑她的工作,让学什么就去学,也不会像有些艺人那样敷衍了事。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行程都很满,施砚一直跟着都累得够呛,也未听许为霜抱怨一句话。 “对了,我之后发你几个剧本,你可以挑一挑,要有喜欢的可以去试试,都不喜欢也没关系,等陶导的戏播出后,会有更多的剧本找你。” 施砚把人送上飞机,许为霜说要回家,施砚一时没想起她说的家在哪里,她跟烟暮雨离婚后也没买房子啊,奔波的这段时间都住在酒店里。 等目送许为霜过了安检,施砚这才记起来,人家还有个姐姐,说回家多半是去柳月白那里。 许为霜真的是回家,家里也确实有柳月白。 连小十一她都没让跟着,独自一人飞了回去。 钥匙是柳月白给她的,她打开门走进去,家里还是上回来时的样子,只是妈妈的照片收起来了一些,只留下一面墙上贴着的她们一家三口的许多相片。 柳月白还做了装饰,看上去满是温馨幸福。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我饭还没做好呢。”柳月白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钻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 她剪了头发,之前的中短发这回剪到了脖子,做了微卷,许为霜看过去,觉得她比之前更成熟精神了些。 许为霜换了鞋,放下行李,没有回答柳月白的话。 柳月白也习惯她这样,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的新发型如何?” 许为霜还是有些不习惯跟柳月白这般熟络亲近,轻抿着唇,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挺好。” 她说完柳月白就笑,她实在不太习惯这样,于是快步走回房间,换了身舒适的居家衣服。 柳月白见状又笑,等许为霜再出来时柳月白已经又在厨房忙碌。 她走到厨房边,扫了眼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会做饭了?”柳月白没直接回她,倒是先疑惑地开口问。 那自然是不会的。 许为霜诚实地摇摇头。 妈妈还在时她们两人都不下厨,后来跟烟暮雨结婚,更不需要她学习做饭。 倒是柳月白如今会做饭了。 两人读书那会,柳月白煮碗面条都极其难吃,此时许为霜看着她在厨房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想这些年两人都变了许多。 “你去把碗洗出来吧,马上就好了。”柳月白猜她也不会做,于是指挥*她干点简单的活。 许为霜乖乖照做,只是依旧沉闷,柳月白瞥了眼她,稍稍垂下眼眸。 吃饭时许为霜也不怎么说话,都是柳月白在说,饭菜很好吃,不知道是不是柳月白故意去学的,这里面有些妈妈做饭的味道。 柳月白前段时间打电话给她让她有空回家来的时候,许为霜其实并不想答应。 与柳月白虽然已经破除了一些隔阂,但两人已经六年没有相处,如今许为霜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可想到妈妈,想到她们的家,许为霜又不想在这时拒绝柳月白。 拒绝了,她们便真的永远只能是那样,只有着单纯法律上的关系。 许为霜心中一直记得妈妈死亡时,满脸血地握紧她,要她与柳月白好好过下去的情景。 她害怕自己再对柳月白造成伤害,所以想要远离,但又忍不住地想,也许如今的柳月白不会再被她伤害。 最终许为霜还是回来了。 吃完饭,柳月白说下午要带她去个地方。 许为霜对要去哪里没什么期待,她其实更想好好休息休息,最近因为工作太满,确实太过劳累,不过柳月白既然已经提出,她也不想拒绝。 柳月白开车带她到了商业街的一家猫咖,出门前她先打量了许为霜的造型,皱了皱眉说:“你要不再戴着帽子?免得被认出来了。” 许为霜已经做了伪装,不过柳月白都这么说了,定然是觉得还不妥,于是又听话地找了顶帽子戴上。 两人推门进去,店内有三四桌人,店员立即上前来热情欢迎:“欢迎,这边请先洗手和穿上鞋套哦。” 两人都戴着墨镜,许为霜还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遮得这么严让店员不免多看了几眼。 “我找沈丽。”柳月白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 “找老板?”店员疑惑地回问,不过柳月白都说出老板的名字了,多半是认识的人,她也不怀疑,立即回身去喊。 沈丽就在前台做饮品,听到喊声抬头望来,一眼就认出了柳月白。 “你怎么有空来了?”沈丽赶紧走来,热情地跟柳月白打招呼,知道柳月白身份特殊,于是领着柳月白与许为霜走进了包厢。 “带妹妹来玩。”柳月白一边拉着许为霜,一边回答沈丽的问题。 “妹妹?”沈丽一时没反应过来,她5G冲网选手,柳月白的妹妹不就是…… “!!!” 三人走进包厢,沈丽立即把门一关,转身时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许为霜?!” 她是烟暮雨影迷,前些时候才因为许为霜跟烟暮雨在《演员的她》中的短片而入坑成为cp粉,虽然两人没多久就爆出离婚,但不影响她嗑得津津有味,be了更好嗑,那种深爱后错过的剧情简直悲剧美学。 包厢内再没有其她人,许为霜便摘下了脸上的遮挡,听到沈丽的声音后对着沈丽礼貌点点头。 “美神……”沈丽捂住自己的脸,眼睛都黏在了许为霜身上,近距离感受喜欢的演员对自己点头的暴击。 以前喜欢烟暮雨时,觉得烟暮雨娱乐圈第一美,不可能有人再超过了。直到许为霜站在烟暮雨身边,两人一冷一温柔,简直是对她视网膜的冲击。 成为cp粉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们真的很配啊! “你好你好,我是您粉丝。”沈丽理都不理柳月白了,姨母笑地跟许为霜打招呼,甚至对比自己小的许为霜用上了敬语。 “您好,谢谢喜欢。”许为霜回应道。 她被施砚专门教育过,不许对粉丝一句话不回,哪怕不笑,也得有点回应。 许为霜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和拘谨,但至少口头回应这方面已经做得很熟练。 “好了,别追星了,我是过来看年年的,听说她生病了。”柳月白看出了许为霜的不自在,赶紧来打断沈丽。 又一边给许为霜介绍沈丽:“这是我在国外治疗时遇到的朋友,当时她养的猫治愈了我,还帮我介绍了动物疗愈医院,后来她回国要开一家猫咖,我就入股算是跟她合伙。” 柳月白说这段话时神情很放松,许为霜听到她说在国外治疗,心口轻轻地揪在了一起。 “那哪能是猫猫的功劳啊,是你自己太想痊愈了。”沈丽算是了解柳月白的人,那段时间柳月白经常与她接触,开始时柳月白对她还比较保守,后来两人熟悉了,又因为小猫做了朋友,柳月白也跟她提起过自己以前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知道柳月白那么努力地治疗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有一个心里的人。 原来是妹妹啊。 她那会还以为是喜欢的人呢。 柳月白跟许为霜两人是公开的姐妹关系,许为霜还是烟暮雨的前妻,沈丽自然不会往其她方面想。 “我去把年年抱来,小家伙还没恢复呢,不知道看到你后会不会有点精神。”沈丽招呼两人在包厢坐下,随后说,“你们要喝什么吗?” “咖啡吧。”柳月白跟许为霜回应。 “年年就是当初陪着我治疗的猫,是只老猫了,这回听说她病了,我正好也在这边,带你过来看看。”等沈丽出去后柳月白对一旁的许为霜轻声解释,“好像以前没见你喜欢动物过,你会无聊吗?” 许为霜摇摇头,她看着柳月白有自己的朋友,还跟朋友一起开了猫咖店。刚刚进来时,路过有小猫她蹲下亲昵地揉着小猫的脑袋,让许为霜觉得很美好。 柳月白如今过得很好。 许为霜的心忽然生出一种酸楚的感觉。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柳月白过得好,比任何人都害怕自己会拖累柳月白。 她答应了柳月白两人重新努力,做到妈妈希望的那样,两人都回到家里,以后好好地生活。 许为霜太过渴望这份温暖,太渴望曾经她们一家三口的日子,所以回到了这里。 但她又在受着煎熬,总是恐惧着自己会像六年前一样。 许为霜回应了柳月白,沉吟半晌,又忽然说:“我喂养过蛇。” “蛇?”这就有点超出柳月白的预料。 “烟暮雨的蛇,不过离婚前都是我在养,全身白色,很漂亮。”许为霜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还是跟柳月白描述了那条蛇的模样,“家里的阿姨都碰不了她,但跟我很亲近,把手伸到她嘴边也不会咬我。” “她像烟暮雨。”许为霜说。 说完她又沉默下去,柳月白听闻也稍稍顿住,没想到许为霜会忽然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 可柳月白也听出来了,她说出口的话,好像是在回答自己前面的问题,其实句句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提起小蛇,也是因为“像烟暮雨”。 许为霜实在太过明显了。 柳月白笑了笑,对许为霜挥挥手:“接着说,我现在算是家长了吧,家长也想听听你喜欢的人。” 柳月白说得极其自然,许为霜抬头看她,她的目光里也只有对许为霜的鼓励。 许为霜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她不想对柳月白说起这些,只是先前脑子一乱,不由自主地便将那些话说出了口。 她总是想着烟暮雨。 看着柳月白如今幸福,也不禁在想着,若是她的爱不会伤害别人,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去爱烟暮雨? 她的爱炽烈至极,不管不顾,才会在六年前不断强行让柳月白留在身边,最终将柳月白逼成那样。 她害怕自己会对烟暮雨也如此,将两人推入热烈的火焰之中,最终也燃烧殆尽。 所以在哪怕还不明白自己心意时,她也拼命地压抑克制。 可眼前的柳月白过得很好,沈丽将年年抱来了,小猫耷拉着耳朵,柳月白伸手抱在怀中,温柔至极地哄着小猫。 猫咪像是记起了她的味道,对着她小声地回应。 听到小猫的回应,柳月白的眼中仿佛没有了一丝阴霾,眸眼里亮起了浅浅的光芒。 许为霜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如太阳般的人。 若是,许为霜的爱不会真的伤害她人。 许为霜猛地抬手遮住眼睛,阻止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可她有些失了控,阻止不了心里的酸楚,与生理的眼泪。 她拼命地想要遮住,但如何都挡不住泪珠不断坠下。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拼命忍耐的日子太过辛苦,只要生出一点点的可能,那些想要拥抱烟暮雨的想法便会疯狂地涌出。 若是,她的爱不会伤害烟暮雨,她是不是就可以将烟暮雨拥入怀中? 是不是就可以对烟暮雨诉说爱意? 只要想到这样的可能,许为霜便再也没办法自抑。 她心中竖起的墙壁不断被冲破,她已经阻止不了这样的念想。 许为霜的爱,总是炙热的。 她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比火焰还要灼人的热烈。 她找到了施砚,问了烟暮雨剧组的地址,在假期第二日与柳月白告别,去到了烟暮雨那里。 许为霜到达时烟暮雨还在拍戏,是施砚来接的她,将她领到了片场。 她看到烟暮雨穿着戏服正跟人对戏的身影,她的目光追随着烟暮雨,再没有离开过一刻。 许为霜打电话时让施砚不要告诉烟暮雨她的到来,所以此时她被施砚带进片场,还在拍戏的烟暮雨完全不知道。 烟暮雨拍戏时十分专注,许久都没有发现场边站着的许为霜,一直到剧组的其她人发现了许为霜,纷纷有意无意地朝烟暮雨投去异样的目光。 毕竟烟影后的前妻突然跑来片场,任谁都会觉得好奇吧。 连副导演都看到了,烟暮雨也终于有所察觉。 她转身看到许为霜,她有许久没见到后者了,从大山那次分别后,她几乎连许为霜消息都不再主动去查询。 施砚偶尔要跟她汇报许为霜的近况,但烟暮雨已不想再听,于是告诉施砚以后许为霜的行程不用再同她讲。 她后来想了许久,猜测了许久,但许为霜那些明显的躲避行为其实已经说明一切。 烟暮雨实在觉得自己可笑,嘲笑完后终于下定决心要放下。 只是感情这种事总是难以割舍,于是她让施砚安排许多工作给她,进组演戏后,便不会再有精力胡思乱想。 她没想到许为霜会突然到来,对方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 烟暮雨想到了什么,目光幽幽地落到施砚身上,见施砚对她笑了笑,她便确定自己被施砚卖了。 她觉得实在好笑,施砚竟会配合做这么幼稚的行为。 她又朝许为霜看去,后者好像依旧没有变化,只是今日的妆容很淡,造型也没做,披散着墨染的长发,一袭青白色衣衫,独独站在那,衬得整个人更加清冷幽静。 许为霜的面部神情也没有一丝异常,隔得有些远,烟暮雨看不清,也看不明白。 她并不过去跟许为霜打招呼,垂下眼帘,转身对导演示意可以继续。 “不过去打个招呼?”跟烟暮雨对戏的演员还以为烟暮雨要先暂停过去一下呢,都准备休息去喝个水了。 “不用了。”烟暮雨目光定定,说出这话。 搭档的演员见此也只能点点头,表示不愧是烟老师,对演戏简直一百分的认真。 烟暮雨的戏一直到晚上才结束,还拍了一会夜戏,许为霜就一直在一旁等着,给施砚都看着急了她还始终在那。 终于等到戏拍完,剧组的人忍不住想吃瓜,收拾东西的速度都比平常慢了一些。 但烟暮雨不想给人看戏,微笑着与众人说再见,随后喊了许为霜与施砚一声,做够了表面的功夫,让其她人看上去完全看不出这已经离婚的两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甚至开始怀疑,难道妻妻之间离婚了真的还可以做朋友? 总之烟暮雨把许为霜带到了车上,但车上还有别人,她什么也未说,也不想听许为霜这时候说任何。 等带着人回到酒店房间,只剩两人时,烟暮雨才终于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外人,她的语气也不再伪装,冷硬的声音让许为霜一愣,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我来找你的。”许为霜回答。 烟暮雨虽然让许为霜进了屋,但她站在门口,也只打开了门口的灯,室内一片黑暗,让两人的空间只局限在这狭窄的地方,不允许许为霜再往里走。 许为霜忽然意识到一点,倏地捏紧了指尖,心口轻轻揪住。 “我知道你来找我。”烟暮雨微微抬头,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许为霜不是避她不及吗?如今又来见她做什么? 她已经不知该怎样面对许为霜,不仅是近日拍戏身体上的劳累,更是面对许为霜时难过又无可奈何的痛苦。 许为霜盯着烟暮雨的脸,后者眼中明显的疲惫感让许为霜一时说不出来。 她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辞,但她已经都走到了这里,不想再退缩回去。 她想了许久,才上前抓住了烟暮雨的手。只是轻轻抓着,烟暮雨稍稍挣扎便能挣脱。 她直直望进烟暮雨眼中,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说:“我想与你一起演戏。” 她说得真挚至极,好像不是在说演戏的戏,而是借着演戏在述说其她。 烟暮雨何其敏感,被这样抓着手指,被这样认真地倾诉。 许为霜眼中的情绪好似没有一丝掩饰,炙热的情绪喷涌而出。 烟暮雨立即就意识到了,心中不断发出剧烈的震颤。 她难以置信,整个人都变得混乱。 许为霜怎么可能…… 她此时连表情都管理不了,整个人震惊无比,但长时间的压抑又让她有些麻木。 仿佛思想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无法控制住。 许为霜见烟暮雨半天没有回答,稍稍低下头去。 许为霜其实很害怕烟暮雨拒绝,她觉得烟暮雨是喜欢她的,但又害怕烟暮雨已经不爱了。 若是烟暮雨不爱了,那她会立即放弃。 她不能成为烟暮雨的束缚,不能像当初那样犯下错误。 “柳月白的戏,确定我是女主之一,差另一个女主演员,我想与你一起演。”许为霜捏着烟暮雨的手下意识地用了力,像是在给自己鼓励一样。 “若是你拒绝,便说明你如今不愿与我有瓜葛,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纠缠,不会再来打扰你。”她慢慢说出这话,说得很是艰难,盯着烟暮雨的眼睛,不允许自己错开一刻,直白地同烟暮雨讲完。 她这话不是威胁,是告诉烟暮雨,若是拒绝她,她会乖乖走远,再不会来造成烟暮雨的困扰。 若是不拒绝她,哪怕不明说同意,她也会不断地朝烟暮雨靠近。 烟暮雨听懂了这话,本能地反将许为霜的手握紧,力道很大,许为霜清晰地感受到了。 虽然她依旧没有回答,好像混乱得不知所措。 许为霜感受到了回应,这时已不需要烟暮雨立即给出答案。 她只想要烟暮雨的一点纵容,纵容她靠近。 她这样表明了心意,烟暮雨一定能够明白,但她没有选择直接对烟暮雨说爱,因为这一次许为霜想要慢慢与烟暮雨相处。 六年前她们没有了解,没有过恋爱的经历,只是一场交易。 如今,若是她们心意相通,许为霜希望两人能慢慢相处,这一次好好地了解彼此,做出最真诚的选择。 她想与烟暮雨,像别的情人那样,体会到真正的爱。 她们两人,就算都是病人,都那样不堪,在这个世界里与别人完全不一样,也可以好好地爱对方。 “我会等你的答案。” 第46章 新年 “我会等你的答案。” 许为霜握紧了烟暮雨的手说完这话,见烟暮雨不敢置信又怀疑混乱的神情,便主动松开了手,告诉烟暮雨自己会一直等待着她的回答。 随后转身将房门打开,与烟暮雨告别后走了出去。 许为霜倏然记起那个夜晚是烟暮雨这样打开门离开的,如今轮到了自己。 她们两人也算是有些相似的默契吧。 许为霜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烟暮雨被许为霜的话正冲击得不知该如何,始作俑者却已经离开。 等烟暮雨平复下来,也算不上平静,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突然受到太过强烈的刺激,大脑一时停止了运转。 她恢复了一点理智,给施砚打去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要过来的?”电话一接通,烟暮雨便带着质问的语气开口问道。 这时她都没精力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对施砚可谓是气得不行。 “那也没有比你早多少,就昨晚,突然打电话过来要你的地址,说要来找你。”施砚像是毫不意外烟暮雨打来电话,一边做脸部护理,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对烟暮雨调侃。 “怎么?谈完了?说什么了你们?” 烟暮雨自然不会回答她,给她打电话也不是单纯为了质问她。 不过施砚的调侃还是让烟暮雨无语,抬手揉了揉鼻梁,阖上眼,试图缓解这份疲惫:“她应该没带保镖,你临时调一个过去。现在太晚了,问问她订好酒店了吗,没有就替她安排一下。” 烟暮雨吩咐着这些,感觉头开始疼了,不是因为许为霜,是她最近太累,此时这么多的信息又突然砸来,让她的有点超过了负荷。 但烟暮雨还在想着是否有所遗漏,全然忘记了这些事施砚做得比她更有经验。 好像对于许为霜,她只有自己亲自做了,才会真的安心。 施砚听着也不反驳,等烟暮雨说完,好笑着问:“要不要问问她待几天?她最近放假呢。” 烟暮雨停顿一刻,随后沉下眼眸拒绝:“不用。” 她需要好好地想想,认真地想清楚。 …… 许为霜没有待很久,第二日就与施砚告别。走之前又见到了烟暮雨,这次两人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互相道别,随后走向各自该去的地方。 许为霜剩下的假期先回了家,同柳月白说起这部剧要邀请烟暮雨的想法,她很抱歉没有提前与柳月白说,但她已下定了决心,若另一个女主不是烟暮雨,她也不会参演这部戏。 柳月白只是微笑看着她,说:“这样很好。” 随后许为霜去了峡宁剧院找林老师与陈欣叙旧,并在那附近住下,开始研读剧本。 虽然她知道就算烟暮雨接下这部戏,开始拍摄也要许久之后,况且她也并不确定烟暮雨会不会同意。 她只能等待着。做好她能做的事。 假期结束后许为霜又投入了工作,烟暮雨依旧没有给她回复,但至少也没有拒绝。 烟暮雨从那个剧组出来已经是三个月后,随后上各种节目配合之前一些剧的宣传,许为霜几乎能在网上的各种讯息中算出她毫无休息的行程。 演员就是这样,进组好几个月,出组了就各种活动宣传无法停下。 施砚说烟暮雨的行程都是提前很久就会制定好,很难突然空出一长段时间出来。 粉丝都发现烟暮雨最近的行程比以前更密,像是在赶进度一样,拼命得让粉丝纷纷艾特公司和施砚,质问她们给偶像安排这么多的工作,是想累死艺人吗? 这事本来只是粉丝内部心疼偶像,撕一撕公司和经纪人,无伤大雅,烟暮雨本来以前就挺拼的。 但这件事突然闹大了,是因为有人在飞机上拍到烟暮雨睡着的视频。 那人跟烟暮雨同一班飞机,是个小网红,经常买明星的行程,拍这种偶遇视频发到网上。 这次撞上了烟暮雨,她一时兴奋得不行,终于等到飞行途中可以拍摄的时候,直接打开摄像头到烟暮雨的座位拍摄。 烟暮雨正在睡觉,她本没太大在意,飞机上睡觉休息的人很多,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喊了好几声烟暮雨都没有醒来,最后还故意稍稍提高了声音都没有将烟暮雨唤醒。 烟暮雨睡着的脸上是明显的疲惫,直到烟暮雨的助理来请她离开,镜头里烟暮雨依旧没有苏醒。 这段视频被那个小网红传到网上,并故意以粉丝口吻控诉烟暮雨公司对烟暮雨的压榨。 还取了个爆炸的标题,说连烟影后如今的地位,也要被这些资本这么欺负。 这标题和内容立即被推送,推到了烟暮雨粉丝那里,然后迅速被闹大。 不仅是因为这名网红故意煽风点火,更是因为烟暮雨最近的行程确实都能查到,几乎无休地出现各种活动中。 还有不少粉丝出来反映,她们晚上刚从一个节目看到烟暮雨离开,第二天就又见到她在另一个城市的活动中现身。 以往烟暮雨也同样忙,但忙成这样,又加上那个网红视频中的状态,让粉丝再也不能忍耐。 这事在媒体平台上闹了好多天,还是烟暮雨亲自出来解释才稍稍平息下去。 “谢谢大家的关心,也很感谢粉丝对我健康的担忧。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现在的工作行程都是我非常清楚的。”烟暮雨面对镜头,脸上带着和熙的笑。 室内的暖光打在她脸上,如琉璃的波光点缀着她眼中的温暖柔情。 冲淡了她眼角的那丝疲惫。 “何况公司与施砚姐也强迫不了我什么,都知道公司是我姐姐投资开的嘛,这里都是我说了算的。大家也不要再骂施砚姐了,她天天劝我休息会,是我最近想努力工作。” 这段是烟暮雨私下录的视频,看背景好像在酒店里用手机录的。 有大粉分析出在哪里的酒店,一查一对时间又是某个工作的间隙录的视频,估计没一会就得上台工作。 粉丝又是难受偶像这么辛苦,又是无奈偶像都这么说了,她们也没法再闹下去。 只能心里无奈,原来事业粉也会有因为偶像太过努力搞事业而痛心的一天。 姐,你这么有实力还这么努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不对,姐已经很成功很成功了。 而烟暮雨这么疯狂工作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新年都没结束,粉丝查着她的行程,人都快麻了。 烟暮雨自己不觉得累,跟行程的粉丝都累了。 烟暮雨今年看来也不会回家过年,某某台的跨年名单已经贴出了烟暮雨受邀的消息。 往年烟暮雨在新年时会刻意减少工作,虽然不是每一年都会缺席,但大多时候跨年夜这天她都会回家。 带着许为霜一起回烟家。 这是烟家的规矩,也是她又能明目张胆与许为霜多相处的时机。 今年是她们离婚后的第一个新年,烟暮雨不想独自回烟家,烟老太太从她离婚后一直在断她的资源,想要她低头,想要控制她。 对方以为烟暮雨还是当年那个毫无力量,只能跪在她面前认错的小孩,以为烟暮雨要离婚还专门跑去跟她讲是还惧怕她。 烟暮雨只是利用她对许为霜施压,实际根本不在乎烟老太太的任何威胁。 娱乐圈本就是主家涉及很少的产业,烟晴雪为烟暮雨进娱乐圈时投资公司,但这么多年公司都是烟暮雨在打理,烟晴雪从不过问,话语人一直都是烟暮雨。 烟老太太以为自己依然还能只手遮天,却不知烟暮雨与烟晴雪两姐妹这些年为了架空老太太在烟家的权利做了很多事。 两人都忘不了儿时受制的情景,烟暮雨也忘不了姐姐为了替她求情被一起处罚的时候。 她们的母亲早逝,烟晴雪被当作继承人培养,老太太却还是将权力攥在手中,怕也是害怕烟晴雪最终违抗她。 烟晴雪不好明面上做的事都是烟暮雨去做,烟暮雨在娱乐圈的身份也有了完美的掩饰。 老太太这么多年一直认为她在娱乐圈玩物丧志,认为她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可笑戏子。 她喜欢演戏,她知道烟晴雪喜欢唱歌,她们两姐妹似乎都有着不错的艺术细胞,只是烟晴雪是长女,出生时就被注定了命运。 老太太扼杀了她的喜好,所以从儿时开始她就拼命想保护妹妹的梦想。 她本想让烟暮雨无忧无虑,只是她们太过弱小,烟暮雨也比她想象的要更加优秀,这么多年来,她们早已摆脱了老太太的束缚。 老太太自以为是地放出消息要烟暮雨尝尝苦头,消息传到了烟暮雨这里,烟暮雨只是轻声一笑,连回老宅去当面告诉老太太真相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她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今年她没有回家,烟晴雪倒是回去了,听说还带了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女朋友,那小女朋友不是她们这种世家的姑娘,爱憎分明极了,也不管礼数不礼数,当场把阴阳怪气的老太太怼得差点气没顺过来。 烟暮雨听到烟晴雪说起时正准备上台,望着录制现场的人流,不由得一笑。 她想到了许为霜,许为霜这时候也在准备上台吧,对方在另一个节目跨年。 “姐姐,明年我也带……”她说到这里却顿住,想对烟晴雪说下一些承诺的话,但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个她渴望的未来并不确定。 烟暮雨又笑了笑,将这句未说完的话掩饰过去:“要上台了,等会新年再给你电话。” 烟晴雪像是知道什么,也笑了一声,并没有多问。 跨年的倒计时在全国的每个角落喊出,新的一年终于到来。 许为霜与别的艺人站在聚光灯下,这也是她这几年来,难得没有与烟暮雨度过新年的时候。 每次这一夜烟暮雨都会尤其热情,折腾很久,许为霜以前以为那是烟暮雨的发泄,如今看来,烟暮雨那时不断亲吻她,像是要将她融入血肉里一般的激烈,疯狂的将她占有。 她有想象过,烟暮雨是何时爱上她的,但六年的相处,许为霜一直没有仔细去思考过烟暮雨的行为,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找不到一丝踪迹。 只能确定的是,至少在她突然提出离婚前,烟暮雨就已经对她有了特殊的感情。 终于结束了工作,许为霜从助理手中拿到了手机,她想了想,给烟暮雨发去短信:新年快乐。 她是对烟暮雨送去祝福,也是在提醒烟暮雨,她还在这里,还在等待烟暮雨的回答。 她做出了承诺,除非烟暮雨来让她离开,否则她会一直等待着。 她不知道烟暮雨会不会回复她,一直坐上回家的飞机都将手机攥紧在手中。 直到飞机起飞,她不得不关掉。 看来烟暮雨不会回复了。 许为霜并不失望,她知道,只要烟暮雨没有拒绝,那未发生的一切便都是希望。 她与柳月白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她们似乎真的回到了小时候,柳月白越来越像姐姐那样,反倒是许为霜还有些不适应。 下飞机后,许为霜第一时间又翻出手机,烟暮雨依旧没有回复。 她眨了眨眼,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包中,却弹出了一条消息。 不是烟暮雨的消息,是施砚发来的。 许为霜以为是施砚祝她新年快乐的讯息,点开后却发现施砚发来的是一张图片。 那部戏,她邀请烟暮雨出演的戏,烟暮雨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因为是新年,许为霜没有让小十一跟着,活动结束后就让小十一回家过年。她此时独自一人推着行李,还没有走出机场。 许为霜已经感觉不到周围匆匆回家的人群,她人都焦急地不愿停下,只想快些到家。她却停在了原地,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着烟暮雨签下的字。 “烟暮雨。”许为霜情不自禁地轻声呼唤出这三个字,烟暮雨的名字好像黏在口齿之间,她喊得那般缠绵。 许为霜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受,只是唤出对方的名字,就让她觉得甜蜜。 她好喜欢。 【施砚姐,新年快乐。】许为霜给施砚回复了话,并不说起前一则消息的事。 但大家已都心知肚明。 许为霜走出机场,柳月白与沈丽一起来接的她,柳月白说:“我下午喝了酒,只能小沈帮我开车了,她正好一个人在这边,跟我们一起过年了。” 许为霜这才知道,沈丽也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没有被人收养,从孤儿院离开后,一直一个人生活。 两人回国后,柳月白除了工作,最经常的就是去她和沈丽一起开的猫咖里照顾小猫,最近几年也都是与沈丽一起过的新年。 许为霜听闻难得的神情温柔一些,重逢后第一次在柳月白面前露出了笑。 很浅很浅,柳月白却还是注意到了。 “新年快乐。” …… 新年的假期许为霜在家待了二十多天,柳月白都出去工作了,她还在家里待着。 只是因为她同施砚说接下来要好好准备新的戏。 柳月白也在准备,烟暮雨签下合同后,又给这部戏注资,公司的投资部门直接把柳月白喊去商量合同,说这部戏公司很看重,找来了有名的制片人全程跟着。 柳月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欣然接受,心里也对烟暮雨放心了不少。 她虽没法过问许为霜的恋情,许为霜什么都不告诉她,但那一次她看到许为霜哭成那样,其实一直都挺担忧。 只是实在没地方问起,如今终于看到了一点烟暮雨的态度,才少了些许担心。 因为两个主演已经定下,资金也完全到位,配角的选角便进行得十分顺利。 刚刚因为陶导播出爆火的许为霜和影后烟暮雨主演,新锐导演柳月白,加上烟暮雨公司出品,这配置怎么看都很有期待。 因为烟暮雨近段时间的工作一直被粉丝盯着,粉丝群都在打赌烟影后到底要持续这样拼命到什么时候? 这部戏的主演刚传出来时粉丝根本不信,两人都离婚了,这么大半年也都没怎么联系,怎么就突然要一起演戏了? 开始粉丝还辟谣,让许为霜方别蹭了,别整天想着拖前妻炒作。 因为陶导的戏,许为霜跟洛沁最近很火,烟暮雨又正好在里面跟许为霜演爱人,并且还拍了床戏。 这会两人的cp粉*比她们还没离婚那会更多,这种情况下,烟暮雨的独粉,十分厌恶对方拉着烟暮雨不断炒作的行为。 因为两人的人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许为霜虽然现在挺好,但根基不深,等剧播完了,热度自然就会下去。 何况她所谓的火,都还比不过烟暮雨平常的讨论度。 这样组cp,不过是烟暮雨被当血包吸而已。你说两人是真妻妻的时候,那还吸就吸了,烟暮雨愿意嘛,这两人离婚都这么久,凭什么给你个小演员当血包? 更别说许为霜从复出到现在,大多是烟暮雨那得到的资源,粉丝早就恨不得下场跟许为霜撕了。 这回终于逮到了机会。 许为霜如今也有了粉丝,自然不会示弱,可这架刚刚打起来,烟暮雨的社交账号就发布了自己会与许为霜一同出演的消息。 不仅如今,出演就出演吧,她疯狂工作了大半年,全网都知道了烟暮雨跟个无情的铁人一样不需要休息,然后在她公开宣布要跟许为霜出演这戏开始,粉丝发现她的工作行程突然减少了很多很多,除了还剩几个高端品牌的广告,她居然没有别的行程了! 烟暮雨粉丝有种被偶像狠狠打脸的感觉。 不少人也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了,烟暮雨之前那么拼命工作是为了什么。 像烟暮雨这样的艺人,很多行程都得提前约,烟暮雨大概把不少能提前的都提前做了,赶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跟前妻拍部戏吗? 姐,你有点…… 当然这都是粉丝的猜测,还都是cp粉猜的。 独粉只会觉得偶像真大度,给前妻资源,带前妻演戏,偶像就是太善了。 无论网上闹成什么样,这部《偷温人》如许为霜所愿的开拍了。 开机仪式时许为霜就见到了烟暮雨,只是那会事情太多,烟暮雨与她打过招呼后就被别人拉走,许为霜连话都没说上。 终于等到开拍,第一幕是烟暮雨的单人出场戏,许为霜在剧本研读时就已经听过烟暮雨这段戏的台词,对烟暮雨没有任何难度。 —— 戏中的第一视角是女主凌蔚,她是一个从小乡村考学走出来的女性。村子里虽然也有其她的大学生,但凌蔚考进了全国最好的学校,毕业后进入了首都一家大公司上班。 是村子里所有人都羡慕的存在。 已经临近晚上九点,凌蔚还在公司没有下班回家,她透过洗手间的窗户,看向外面阴沉的天色。 “感觉要下雨了。”这不是凌蔚的声音,厕所洗手池那还有人,那人的声音凌蔚很熟悉,是工位就在她旁边的小魏。 “是啊,都没带伞,都怪凌蔚,要不是她弄错了数据,我们怎么会还被留在这里加班?”还有一道声音,凌蔚也记得,平时跟小魏很熟的小肖。 “谁说不是呢?”小魏冷笑着回答。 凌蔚垂下眼,那份数据不是她弄错了,那不过是组长将责任推卸到她身上的说辞,办公室里的人都十分清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她呼出一口气,没有从隔间中出去,听到窗外响起的“滴滴答答”的声响。 下雨了。 等两人洗完手离开,凌蔚才走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回工位,做着剩下的工作。 或许是因为下雨了,组长终于让众人下班。 凌蔚收拾好东**自一人离开,走到公司门口,想起自己也没带伞。 她心中麻木,走入雨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却掀不起她一丝情绪的波动。 大城市的生活,让她疲惫不堪,如今已只剩下麻木。 妈妈打来电话,她语调开心地说自己过得很好,但脸上却已经见不到一点笑容。 —— 开拍的第一场烟暮雨演绎得很完美,副导看着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柳月白喊完“卡”后一直没有说话,看着视频里的画面,最终摇了摇头。 “重新拍这一段。”柳月白吩咐道。 虽然这段烟暮雨演得很好,但大多数导演拍摄都不会只有一条,再拍几遍对比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反反复复拍了二十几条后,柳月白依旧不满意。 她也不说究竟哪里不满意,哪怕烟暮雨每一次都很稳定地呈现出了角色,她却依旧要求重拍。 在柳月白又一次喊出“重拍”时,烟暮雨没有动。 机位调整好了,众人却见烟暮雨还站在原地,昂首看向柳月白的方向,神色严肃至极。 因为反复淋水,虽然每一次造型师都会上前来尽量调整好演员的造型,但烟暮雨全身的温度不可避免地在这个过程中流失。 她唇色有些发白,化妆师不得不多补了她脸上的妆色。 “柳导,我需要你给我一个重拍的理由。”烟暮雨站得笔直,声音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众人却已能感受到那其中的强势。 都说烟影后拍戏时很严肃,众人没想到第一天就见识到了。 柳月白听闻快速扫了一眼在她身边坐着,始终面无表情的许为霜。 随即抬头与烟暮雨对视,点了点头:“我在等你对我生气,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 第47章 她是她们的希望。 别说烟暮雨,周围人听到这话也都是一惊,烟暮雨目光一沉,却没有第一时间发作。 柳月白却不在意,她并不是要针对烟暮雨,只是在拍摄时她一直觉得烟暮雨这段表演少了点什么。 当初写剧本时她还没有察觉到,这会烟暮雨直观地表演出来,她才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只是究竟合不合适,柳月白开始也并不确定。当然她可以直白地对烟暮雨说她究竟想要怎样的感觉,相信烟暮雨能立即表演出来。 可那一瞬,她作为导演的直觉,更想看看演员带着凌蔚的妆容,又带着烟暮雨的情绪生气时究竟是何种模样。 她是一个很会观察演员的导演,因为大学时因病休学,后来到国外治疗,在治疗的期间又重新学习导演。这样的经历让她对拍戏有些与别的导演不一样的习惯。 这样故意折腾演员不是柳月白的本意,她正想道歉,却不想烟暮雨听闻她那句让人生气的话后竟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具体需要哪种状态?” 柳月白一愣。 真是敏锐啊。 一瞬间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也明白她对于修改方向并不清晰的困境,了解到她的行为逻辑后便不再生气。 并且最后询问她的话充满了自信,只要她提出要求,烟暮雨便能做的信心。 柳月白沉吟一会,有些无奈地笑。 真厉害。 抛开烟暮雨与许为霜的关系,她想没有导演会不喜欢这样的演员吧。 “我希望凌蔚是带着一点愤怒的,表面对眼前的现状已经麻木疲惫,但实际对周边所有的不公都有着一丝愤怒。这是她人物的底色,因为这点愤怒让她看上去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柳月白向烟暮雨解释道。 烟暮雨对角色的理解能力很强,听完就明白,冲柳月白点了点头,稍稍准备了一下,表示可以再开始了。 —— 凌蔚冒着雨回家,她还没有买车,每天坐地铁通勤,单程一个多小时,到家估计得十点多了。 因为一身湿透,在地铁上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九十点的地铁上不算拥挤,凌蔚找了个角落,单独站着,自动与周围的一切隔绝。 回到家中,她看着空荡荡的出租屋,心头没有半分轻松。 在公司也没有好好吃晚饭,胃有点不舒服,凌蔚收拾好自己后便又到厨房开火做了些吃的。 只是做到一半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她儿时的玩伴,苏晓乐。她跟苏晓乐小时候关系挺不错,因为她们两人小时候都长得很乖很精致,总被大人夸奖,其她小孩会有意地欺负她们。 苏晓乐那时很勇敢,紧紧牵着她的手,跟那些小孩争吵,打架。 她会将凌蔚紧紧抱住,安慰凌蔚不要害怕。 不过这样的友谊没有持续很久,随着年龄的增长,凌妈妈发现凌蔚读书很厉害。在这个落后的小乡村,教育资源并不丰富,贫困人家还很多的地方,会不会读书实在太过重要。 没有学习天赋的人是没有更多尝试的资格,哪怕被外来的好心人资助,也会优先资助学习成绩更好的人。 凌蔚考上重点高中时就是苏晓乐从此失去学习机会的时候。 上高中得到另一个城市去,她们之间的感情也从此淡漠了。 其实早已淡漠了,凌蔚每日学习的时间很多,早就没有办法与苏晓乐玩耍。 高中离开家乡后,两人便彻底有了隔阂。 高中,大学,工作。凌蔚已经完全与那个愚昧落后的乡下产生了无形的壁垒,她也不经常回去,除了母亲,她在那里也再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但母亲不愿离开那里,所以除了每年过节时凌蔚才会回去一趟外,与母亲其她时候见面都是母亲来首都找她。 等到她在这边买下房子后,可能再也不会回去了吧。 并且每年过年回去与苏晓乐也只是偶尔会遇到,交流不多,苏晓乐也似乎有意无意地躲着她,村子里的人都说苏晓乐脑子不正常,让她少去接触。 凌蔚去年回家时只远远看了苏晓乐一眼,已没有了儿时熟悉的感觉。 凌蔚实在没想到苏晓乐会突然打电话给她,苏晓乐在电话里说她一个人坐火车来了首都,刚到火车站,人生地不熟,只好来请求凌蔚接她。 凌蔚觉得无语,别说她们已经很久不再联系,这大晚上的让她去接人,更是苏晓乐怎么一个人突然跑来首都? 她们那村子偏远得很,来首都都没有直达火车,中间要转乘,坐过来三十多个小时。 凌蔚下意识地拒绝,她没那么好心,跟苏晓乐如今也不那么熟。 可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那端苏晓乐就软了语气,带着明显撒娇的声音喊:“蔚蔚姐姐。” 这是她们小时候才会喊的称呼。 印象里苏晓乐小时候长得很乖,长大后虽然见过几面,但已经不太能具体记得长相。 她回老家时总被很多人围着,毕竟是村子里读书最厉害的,还在首都的大公司工作。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甜软声调,凌蔚一时之间记起了儿时挡在她身前,总是牵着她手的小人儿。 她叹口气:“你在车站等着,找个能休息的地方,我离那有点远,要多等一会才能到。” 她这是答应了去接人,苏晓乐听到后在电话里开心地笑。 凌蔚听到对方这样爽朗的笑声,心中竟也被感染了一分。 就是这饭做到一半做不完了。 她又换了身衣服,想着回来继续做也行,不知道苏晓乐有没有去处,没地方去也可以收留一晚,正好苏晓乐之前在火车上,估计也没吃什么好东西。 凌蔚打车去的,见到苏晓乐时人正在火车站的门口蹲着,因为外面还下着雨,正好门口的台阶上能躲雨。 她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凌蔚其实对她如今的印象不深,但到那里时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苏晓乐穿得很土,跟首都的繁华洋气格格不入,背了个老旧的灰青色双肩背包,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头发更是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要不是她长得很白,脸又小又精致,只看脸好看得不行,这身打扮可能会被人认成流lang女吧。 苏晓乐一直观察着周围,也立即就看到了凌蔚,不顾还在下雨,一下就兴奋得起身跑向凌蔚。 凌蔚惊了一跳,赶紧朝人走去,等两人相遇,凌蔚一边吐槽一边用伞将苏晓乐遮住:“你做什么跑出来,我不是让你找个能休息的地方待着吗?” “蔚蔚姐姐。”苏晓乐又这样撒娇,还伸手扑到凌蔚怀中将凌蔚抱住。 凌蔚举着伞,有点尴尬。 她们很久没有这样的接触,以前的友谊只存在于儿时,这些年就算是认识而已,这样亲密的距离实在让凌蔚尴尬。 况且苏晓乐身上好冷,或许是因为她穿得不多,这大半夜了又一直在下雨,苏晓乐冷得像冰块一样,贴着凌蔚皮肤时让凌蔚打了个寒颤。 幸好苏晓乐只是抱了一下就松开,凌蔚深吸口气打量起她的模样,越看越皱眉。 “你这是干了什么?又怎么突然一个人跑来首都?”她神情严肃了几分,对苏晓乐的行为感到不解。 苏晓乐这才吞吞吐吐地解释,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没地方去了,求凌蔚收留她几天。 “你一个人坐三十多个小时火车,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一点计划,要是我今晚不来接你怎么办?”凌蔚有点冒火。 两人走到火车站门口说着话,周围还有一些人在这里躲雨。 凌蔚说话时有个离她们近一些的阿姨转头看过来,凌蔚本没怎么在意,但对方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奇怪,她无意间对上对方的眼神时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但随即又觉得可能是苏晓乐的打扮实在太土了吧,还脏兮兮的。 凌蔚稍微有点xian弃。 凌蔚问起苏晓乐突然跑出来的原因,苏晓乐却怎么都不肯说。 凌蔚抿着唇,看苏晓乐脸色苍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最终还是将人带回了家。 —— “卡。” 随着柳月白的声音传来,许为霜与烟暮雨的距离分开了一些。 她们的动作很轻微,但双方都纷纷拉开了一些距离。 不仅是两人因为如今的身份对彼此避xian,更是因为许久未见,竟都有了些陌生。 两人戏演得很流畅,入戏快,情绪饱满,柳月白挑不出毛病,这段戏很快过了。 可惜她们在戏外可不如戏中那样亲密自然。再见后还没有好好说过话,许为霜朝着烟暮雨看了一眼,后者脸上带着凌蔚的妆造,与烟暮雨平日的温婉模样稍有些不同。 因为要换场景,所以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车站这边的戏份不多,若不是前面柳月白不断让烟暮雨重演找角色的情绪,这边应该会更快结束。 许为霜也无奈两人明明已经围读过剧本,已经一起试过妆造,拍了定妆照,前边一大堆的时间都撞上了,却还是没有好好说上话。 她不觉得烟暮雨在躲她,对方会在表演结束后主动与她拉开一些距离,但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网上都说烟暮雨为了腾出时间接这部戏,忙碌了大半年,拼命到让粉丝都惊叹。 许为霜并不知晓这是真是假,烟暮雨不会告诉她。但烟暮雨没有拒绝她,在许为霜那样说了后还是接了这部戏,这便是真实。 她们之间,或许只是因为太久没见,而自然地生出了隔阂。 许为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以往她与烟暮雨相处,都是烟暮雨较为主动,离婚后烟暮雨不再主动,她们的交集就变得少了许多。 但至少两人还在拍戏,许为霜不知该如何主动一些,只想着快点进入到戏中。 只是今日的戏份已经结束,剧组去到新场地后还需要布置,过两日才会开始拍摄。 正好许为霜生日快到了,她最近几年都不怎么过生日,都是烟暮雨让助理送来礼物时她才会想起来。 以往许为霜从未注意到,她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也从不曾对烟暮雨提起,但每年都会收到烟暮雨的礼物。 助理送来的,也有烟暮雨亲自给她的,烟暮雨总随意地递给她。或是首饰,或是新奇的玩意。 有时许为霜喜欢,有时不喜欢。后来不喜欢的越来越少,倒像是烟暮雨在慢慢摸清她的喜好。 她最近总会想起烟暮雨从前,在那些过往里,想起烟暮雨对她态度。 许为霜想了许多,但也极少能探得烟暮雨真实的想法。 这次许为霜提前想起自己的生日,还是因为施砚建议她在生日这天开个粉丝见面会。 许为霜一般都不会反驳施砚,对方比她更懂这些事。这种见面会许为霜也知道,是很多明星对粉丝亲近的方式。 施砚安排了下去,生日这天还有拍摄,柳月白知道这天是她的生日,竟然在片场悄悄准备了生日贺礼。 剧组所有的人都围上来祝福她,许为霜受宠若惊。 柳月白看着她笑,许为霜看过去时对方笑得更加开心。阳光下,柳月白的笑颜绚丽夺目。 许为霜的眼眸也被染上了光芒,她不是那么喜欢跟人接触,更不喜欢被人围住,但此刻站在大家的祝福里却并不觉得难受。 只有烟暮雨没有上前来,许为霜一直等待着烟暮雨,所以尤为在意。 一直到重新拍摄,许为霜都没有等到烟暮雨的祝福,以往许为霜并不在意生日这天,也不在意烟暮雨会送什么礼物给她,但这回烟暮雨连祝福都没有,让许为霜有些失落。 她不是那样纠缠不休的人,烟暮雨不来,她也不会去问,只是脸色冷了下来,一直到跟烟暮雨演戏的时候都没有缓和。 不过演戏时她还是专业的,两人私下这样别扭,也没有影响戏的呈现。 她跟柳月白提前请了假要去粉丝会,所以晚上没有她的戏份。 不过今日是她的生日,本来晚上也没有安排她的戏。 聚会的地点自然安排在附近,提前两天通知了粉丝,给了十几个名额过来参加。 许为霜开始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她一直演戏,参加活动也大多是不需要接触粉丝的,自身又没有那么喜欢社交和上网,对于粉丝接触得不算太多。 只是当她站在人群中,接受着大家的礼物,听着她们一字一句真切地喜欢,心中也还是会触动。 她很少接收到这样直白热烈的喜爱,她看着来到这里的十几个人,每一个人的目光里都有着对她赤诚的喜欢。 对于许为霜而言,这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因为她从小就认为上天不会眷顾她,她得到一点点幸福,老天就会夺走她其她的美好。 她也并不是一个讨喜的人。 虽然不怎么看网上的评论,但许为霜知道刚复出那会很多人骂她,跟烟暮雨爆出离婚时全网都是她负面消息。 她习惯于这样的咒骂,因为长期习惯了忍耐。 但许为霜并不是一个真正冷漠的人,林老师是最看透她的人。说她天生敏感,带着造物主的偏爱与诅咒。 后天又那样波折,活得更加小心翼翼与痛苦。 但也正是如此,她比别的演员有更多的情感,比别的演员更加能与角色感同身受。 林老师曾开玩笑地问她,若是给她选择,她还愿意演戏吗? 许为霜不知道。 她并不讨厌演戏,这是她比很多人都做得更好的事,她能投入大量的心血,心无旁骛地做,甚至有时会在演戏时生出与人竞争的心,这让她新奇又兴奋,却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否喜欢。 直到眼前,面前的这些人,全都是因为喜欢她而聚集在这里,那样热烈的情感几乎让许为霜错愕。 她被许多人如此热烈地喜欢着。 意识到这里许为霜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心口变得滚烫,全身的寒冷都被驱散。 许为霜定定的看着她们,仔细的拆着她们送来的礼物。有她们自己准备的,也有她们的朋友准备的,因为不能来到这里所以让她们一起带来。 许为霜还拆到了一份很明显的礼物,别人都是包装好的,只有那束鲜花,是一个女孩捧到了她的面前。 是一束新鲜的向日葵。 因为许为霜以往都不怎么跟粉丝互动,女孩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偶像,又激动又害羞,将鲜花递给她时憋了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一旁的助理见状安慰她,说:“没事,慢慢说就好。” 许为霜注视着她,神情如以往一样。 有些冷淡,她其实已经尽量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冰冷,她很慌乱,因为大家的热情,也因为心中不断蔓延的感动。 许为霜不是一个容易显露情感的人,下意识地克制,但此时又真的很想表现得和善一些。 她想要给她们的喜欢回应。 她想要让爱她的人开心。 “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出道时就喜欢了,我想送你向日葵,是因为向日葵是太阳花,有向日葵的地方就会有太阳,你让我们有了勇气与希望,你就像太阳花一样,是我们心中的太阳。”女孩双目赤诚专注的看向许为霜,眼里因紧张而生理的湿润,说到中途对上许为霜的目光时还有些哽咽,但她始终坚持着说完,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达给了许为霜。 许为霜定定地看她,一动不动,既没有伸手去接花,也没有开口回答女孩。 气氛一瞬间冷了下去,女孩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周围的粉丝也变得慌乱。 她们急切地看着许为霜,然后看到了许为霜僵直地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从那双冷然的眼眸中流出。 许为霜注视着向日葵花,不断地落泪,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小十一在一旁都慌了,送花的女孩也更加的无措害怕。 而许为霜哭得越来越厉害,当着所有人的面,捂住了脸,失控地哭出了声。 她根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也是第一次,她不想压抑,不想克制。 许为霜从出生起就好像被上天诅咒了,降生而来,就要经历世间的磨难。 后来她被柳家收养,她渴望温暖,所以永远地在追逐着太阳。 无论是柳月白,还是烟暮雨,她都在追寻着那份遥不可及的温暖。 可有人说,她是她们的太阳。 她是她们的希望。 原来许为霜的人生,也能有一刻,在自我的散发着光芒与温暖。 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压抑了太久的痛苦。 她以往拼命压抑的那些眼泪,仿佛都要在这一刻流出。 仿佛是她出生之时,未能完成的那一声啼哭。 是许为霜,真正的新生。 第48章 “我心跳得好快。” 许为霜哭了这一顿,粉丝不知道原因,听着许为霜一边哭一边对送花的女孩道谢,也忍不住哭起来。 最后弄到一屋子人都在哭。 就小十一没哭,专门请来拍摄的姐姐都偷偷抹泪了,只有小十一,很感动但一滴眼泪也没掉。 小十一想着自己还要维持现场,虽然已经乱作一团,但她工作还没做完,再感动也不能哭,打工她绝对是专业的。 终于等许为霜止住眼泪,小十一立即安抚现场的粉丝。 本来见面会有时间限制的,但大家实在搞得太感性了,最后弄到了很晚,小十一又带着粉丝去吃了点东西。 许为霜还感性地陪着她们喝了酒,小十一极力阻止,艺人在粉丝面前喝酒,失了态该怎么办?! 真出事了明天施砚姐真会杀了她。 可许为霜决定了的事,她不想听的话,真是怎么劝都听不进去。 许为霜看着这些喜欢她的人这样真诚,她也天真地想要真诚以待。 她不是不懂娱乐圈偶像与粉丝必要的距离。 只是今日是她的生日,有人说她是能照亮她人的太阳。 她想要任性。 何况她喝得不多,粉丝们也不想她喝太多。 分开时一人一句让她好好休息,让她开心快乐。 许为霜全都应下,她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好。 让工作人员将所有粉丝送走后,小十一带着有点头晕的许为霜回到了酒店。 小十一手里还拿着一块包装好的蛋糕,是先前跟粉丝切蛋糕后,许为霜突然让她拿盒子包装的。 小十一以为她是想拿一块带回酒店吃,想了又想要不要提醒许为霜柳导让她严格控制体重。 正想着呢,稍稍没注意到,没想到许为霜就晕到走错了楼层,走错了房间。 她还说她一点没醉! 小十一赶紧追上去,却没想到许为霜站在一扇门前停住了。 4126。 小十一对这个数字有点印象,但一时没想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她正想哄着醉酒的许为霜离开,却不料许为霜直接抬手,敲响了4126的房门。 “!!!”姐你知道是谁吗你就敲! 小十一震惊之后立即调整心态,脑袋里想着说辞,想着等会怎么跟人解释。 就在她快速做好准备之后,房门被打开了。 小十一一时瞪大了眼睛。 许为霜确实没醉,她也没乱走错,没敲错门。 这是烟暮雨的房间。 怪不得小十一觉得这数字眼熟呢。 见状小十一默默退后一步,极力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可许为霜又突然回头来看她,准确来说是看她手中拿了一路的蛋糕。 小十一很有眼力见,只迟疑了一秒,立即双手把蛋糕递给了许为霜。 许为霜接过后又递到烟暮雨面前,说:“今日的生日蛋糕,给你。” 烟暮雨站在门口,看了眼包装得很好的蛋糕,又抬眼看向许为霜。 “生日快乐。”烟暮雨伸手去接,顺道将今日在片场没说出的祝福说出了口。 可许为霜拿着蛋糕的手却倏然缩了缩,让烟暮雨拿空了。 在烟暮雨诧异的目光下,许为霜伸出了另一只手,五指摊开道:“我的生日礼物。” 她说得坚定,像是十分肯定烟暮雨给她准备了礼物。 这让烟暮雨更加诧异,实在没想到许为霜还记得这茬,更没想到许为霜会直接开口索要。 烟暮雨顿了顿,看许为霜大有不给礼物就不送蛋糕的阵势,垂下眼转身进房间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许为霜。 许为霜伸手接过,也终于把蛋糕给了烟暮雨。 这算什么交换啊! 小十一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忍不住大声吐槽。 她是冲浪高手,当然知道网上现在对许为霜与烟暮雨的猜测。烟暮雨去年到今年的魔鬼加班行为实在太过诡异了,又正好停在宣布与许为霜一起演戏的时候。 并且两人都离婚了,还这么欢欢喜喜的一起演戏,一点都不避xian,网友实在想不出两人除了复合还会是什么情况。 当然,极限近距离嗑cp的小十一保证,她们绝对没有复婚。 只是可能,也快了吧。 她朝两人再看去,却见许为霜已经贴得烟暮雨很近,小十一方才怕打扰她们,退得有些远,这会因为许为霜朝门内进了一点,小十一看不清她们的动作了,只知道两人离得比先前更近了。 这边许为霜与烟暮雨确实如小十一所料,离得很近。 是许为霜在拿到礼物后突然一下靠近,睁眼直直地瞧着烟暮雨。 她心中有些话想跟烟暮雨诉说,但靠近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烟暮雨被她突然贴近惊了一跳,却并没有退开,哪怕知道两人此时的距离已经超出了界限,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她半阖着眼,没有笑,但神情也不算冷淡,只是在许为霜的注视下,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了许为霜眼角。 许为霜刚刚哭得太狠,这会眼角还有一丝红,让烟暮雨能轻易看出来。 烟暮雨的指尖微凉,轻柔地擦过那处,距离与姿势都显得暧昧极了,她凝视着许为霜,没有一丝收敛。 许为霜也没有躲开,眨了眨眼睛,在烟暮雨手要放下之前,倏然将烟暮雨双手抓着,然后带着那双冰凉的手压在自己的脸颊上。 或许她确实醉了,清醒时她从未做过这样的行为,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盯着烟暮雨的眼睛,以往冷淡的眼眸里此时却似缱绻旖旎万千,她说:“我心跳得好快。” 烟暮雨像是被这话烫到,手指不受控的蜷缩一下,她接纳着许为霜满是眷恋的目光,没有选择逃避。 “我知道。”烟暮雨回应道。 因为她的心,此时也不受控制地在剧烈跳动着。 她目光柔和,感受着掌心升起的温度,心间无法平静。 “你身上有烟味了。”许为霜又说,她其实这会思维有些混乱,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没有太经过大脑。 “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拍戏。”烟暮雨稍顿,还是将双手从许为霜手中抽出,但她抽出后又主动上前抱了许为霜一下,安抚似的在许为霜耳畔轻语。 也只是抱了一下,她的心真的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明明她们以前什么亲密接触都有过了,此时却因为只是简单的触碰而悸动到这种程度。 烟暮雨觉得好笑,但心间的颤动又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甜蜜。 她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此时将许为霜放开。 今天许为霜提早结束的,没有排很晚的戏,明天都得补上,她得放许为霜回去休息。 许为霜点点头,顺从地跟烟暮雨分离开。 她今日得到的一切,已经足够满足了,不敢再奢求更多。 许为霜抱着烟暮雨的礼物离开,烟暮雨关上房门后慢慢走回屋内的小桌旁。桌上还有未熄灭的烟蒂,她其实从离婚后就开始抽烟,只是每次出门都会清理干净味道。 今日许为霜突然到来,她来不及清理身上的味道。 她知道许为霜以前喜欢她身上那款香水味。烟暮雨收拾干净桌子,又将包里香烟全都翻出来,都丢入了垃圾桶。 许为霜方才说这话时轻皱了眉头,她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戒了吧。 烟暮雨一边想着,一边往浴室走要再洗一遍澡,洗掉身上的烟味。 …… 许为霜让小十一买来了一个玻璃花瓶,将那束向日葵花养起来,虽然许为霜知道这样也无法延续多久,但尽可能地想要这束花再多活几天。 昨晚的行为许为霜还记得清清楚楚,她确实晕了头,竟然那样跑到烟暮雨面前。她平时不敢做的事,那时却做得那样毫不犹豫。 但这不是不清醒的行为,她只是多了些勇气,她早就想与烟暮雨那样。 况且她也因此得到了答案,因为烟暮雨主动抱住了她。 第二日到片场,许为霜朝烟暮雨看去,烟暮雨在与化妆师沟通,只能看到侧脸,许为霜却也悸*动得心跳加速。 一瞬间又想到昨夜两人拥抱时,贴紧到能听到对方心跳的距离。 烟暮雨那时,也跟她一样。 许为霜从来没感受过这样,她从没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以往也不曾对别人心动。 对烟暮雨心动时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也有着太多的问题。 此刻这样光是看到烟暮雨的脸便呼吸不畅,心间甜蜜得如同电视剧里演的初恋那般青涩。 许为霜有些处理不过来这样的情绪,实在让她陌生又难以抑制。 她抬手压了压心口,不断告诉自己要克制这样的心情,等会两人还要演戏。 幸好烟暮雨在片场时一直很专业,不喜欢有其她的情感影响演戏,对待许为霜时与平常也没什么两样。 两人前面的戏都还很简单,除了柳月白时不时因为一些细节多拍了几次外,许为霜与烟暮雨两人合作得一直很顺利。 —— 凌蔚将苏晓乐带回了家。 凌蔚家是个单间出租房,只有一个房间。她想存钱买房子,这几年的生活条件就一直得过且过的。 她把苏晓乐领回家了才意识到两人今晚得睡在一起。 不过都是女人,睡一起就睡一起吧。 “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凌蔚抬头问站在门口十分拘谨的苏晓乐。 “进来吧,换鞋。”凌蔚指了指鞋柜,有点好笑苏晓乐这模样。这人刚见面时直接就抱了上来,这会倒是尴尬起来了。 苏晓乐回过神,对着凌蔚咧嘴笑笑,换上脱鞋走进屋内。 “我走得急,没带。”她攥紧自己的背包,回答了凌蔚前一个问题。 凌蔚叹口气,猜到了。 “你去洗澡,把脏衣服也换下来,我给你拿我的。”凌蔚拉着她走到浴室,怕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又给她介绍了一遍,“你先洗,我去做点吃的,你估计在火车上也没吃饱吧。” 苏晓乐一直看着凌蔚,听着凌蔚的话,笑着不断点头,等凌蔚说完,才感叹一句:“蔚蔚姐姐还是那样,好温柔。” 凌蔚一顿,没回这话,随后关上浴室门,将两人的距离隔开。 她深吸了口气,对苏晓乐有点无奈。 她们两个要好的时候都好多年前了,如今大家都长大了,性格也变化了,对方却还说着以前她的样子,她只觉得尴尬。 如今的凌蔚,一点也不温柔。 她厌恶着身边的一切,公司,上司,同事,甚至这间毫无活人气息的出租屋。 她晃晃头,觉得不能再想,赶紧将要给苏晓乐换洗的衣物找出来,再到厨房去做饭。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就做了点简单的东西,很快做好,正好苏晓乐洗完出来。 洗干净,又换了身衣裳,苏晓乐本就长得精致,这时更是好看。 凌蔚看到第一眼时有些恍惚,苏晓乐如今这模样,她每年回去是怎么对苏晓乐几乎没印象的? 仔细想想,好像这几年她很少近距离看过苏晓乐,要不是很远看过她一眼,要不是就只能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吃饭吧。”凌蔚轻皱着眉不再多想,想那些也没意义,她就是看苏晓乐可怜收留几天而已,没必要了解对方太多。 两人吃完了东西,凌蔚收拾好,要准备睡觉。她先前已经做过心理建设,这会就没多少尴尬。 只是她拉着苏晓乐躺在床上,对方身上实在太凉了,跟个冰棍似的。 凌蔚都怀疑苏晓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有不少人手脚冰凉,但也不像苏晓乐这样,她们躺在一个被窝里凌蔚都感觉不到热度了,也太冷了点。 凌蔚还是太困,冷得皱眉还是睡着了过去。只是睡梦中梦见自己躺在冰窖里,早上醒来时还对那彻骨的寒意恐惧。 她实在没忍住询问苏晓乐:“你是生病了吗?怎么身上能这么冷?” 苏晓乐顿了顿,随后笑着对她摇头:“我一直都这样的,去检查过,没什么毛病,大概就是体寒吧。” 凌蔚看着她苍白的脸,有些不信,但人家不愿说,她也没什么办法。 苏晓乐就在凌蔚暂住了几天,苏晓乐几乎不出门,凌蔚也不知道她在家中做什么,但每日回家都能在楼下看见家里亮起的灯,开门时都有苏晓乐热情地迎接。 凌蔚在这个城市打拼了许多年,只有孤独,此时却因为一个已经不怎么联系的朋友,心中有了一丝暖意。 苏晓乐没有提什么时候离开,凌蔚想起这事,也不想再提。 她知道苏晓乐终究是要离开的,但再陪她一段时间也没关系吧。 就这样苏晓乐在凌蔚家里住了一个星期,这天两人吃完晚饭,凌蔚瘫在沙发上满足地叹息:“你是不是跟哪个大厨学过,做饭也太好吃了,我都要长胖了。” 苏晓乐听闻笑笑,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她:“喝点水,乡下大家都会做饭啊,都一样的,蔚蔚姐姐是因为要读书挣大钱才没时间学这些。” 凌蔚伸手接过,无奈地摇摇头:“我哪有挣什么大钱。” 这段时间她也发现了,苏晓乐对她,简直带着高级滤镜般崇拜,虽然在她们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这样看她,但唯独苏晓乐这样,她真的很不好意思。 大概是苏晓乐完全看到了她在这里的生活,在村子里她是唯一到首都工作的人,是被人羡慕仰望的存在。 但在这个城市,她只是芸芸众生中一粒渺小的尘埃,没有人在意她。 “还有不要叫我‘蔚蔚姐姐’了。”苏晓乐每次这样喊她尾音都带着一点上扬,好像喜欢极了这个称呼,虽然凌蔚觉得对方应该只是儿时的滤镜,但在凌蔚听来实在太过肉麻。 “不要。”苏晓乐拒绝着又扑上来抱她。 这人有时候的行为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太爱撒娇了,明明长了副美人脸,却总是做出幼稚的行为。 但她撒娇时真的又漂亮又可爱,像只布偶猫一般,凌蔚之前还想养一只布偶猫的,可因为工作还是放弃了。 她并不讨厌苏晓乐这样对她亲昵,就是有点让人害羞。 等苏晓乐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埋进她颈窝,脸颊贴着她的脖颈的肌肤,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把苏晓乐推开。 实在太痒了。 不仅是脖子,还有心。 凌蔚能感受到。 真是…… “我们今天出去散步消消食吧,就在小区里,不走远了。”凌蔚提议,她说得急,倒有点像在转移话题。 不过凌蔚也不是随便提起,苏晓乐来家里住了一周,她基本没见人出门,凌蔚有问起过,苏晓乐只说不是很想出去。 今日这样提议也确实是带苏晓乐出去走走,总这样闷在家里也不好。 苏晓乐盯着她看了看,看得凌蔚都想说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苏晓乐才点头同意。 凌蔚再退开一些,稍稍松了口。 两人收拾了下就出门,毕竟就在小区,也不用太打扮。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小区里还没回家的人已经不多,凌蔚正好不喜欢人多,跟苏晓乐并排着慢悠悠地走。 夜间的凉风吹来是舒爽的感觉,她呼出一口气,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这一周是凌蔚最轻松的时候,以往她麻木地生活着,感受不到周围的快乐与温暖,直到苏晓乐住进来,苏晓乐像个开朗,让她沉闷的生活多了很多乐趣。 她只是跟苏晓乐待在一起,都觉得放松。 她们一起走在路上,挨着很近,苏晓乐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她的,凌蔚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但她自己已经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似有似无的触碰上。 她想牵手。 都是女孩子,牵牵手也应该没什么吧。 凌蔚在脑海里闪过这念头,下一秒就觉得自己无耻。 要真觉得没什么,她根本就不会害羞还要费尽心机找个理由了。 她双眼一闭,直接伸手将苏晓乐的手牵住。 “你看,前边有只猫猫。”她牵住了也不解释,假装是想带着苏晓乐看前面的猫猫。 这只猫她是认识的,一直在她们小区,但不是流浪猫,她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女性,说这只小猫狗性格,每天都得带出来遛弯,不然憋得慌,在家里闹腾。 不过这只猫十分亲人,脾气很温顺,每回有人看到猫咪遛弯新奇地围上来看,她都任由抚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凌蔚见过好多次,也摸到过好多次。 倒是苏晓乐在后边盯着她,又盯着两人牵住的手,也没有去询问凌蔚突然牵住她的原因。 只是两人到了猫咪面前,凌蔚蹲下身去抚摸猫咪时,这只以往温顺无比的猫咪突然全身炸毛,张开嘴巴不断朝着凌蔚的方向哈气。 凌蔚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这只猫咪这样,小心地对猫咪说自己没有恶意,却换来猫咪更激烈的攻击姿态。 尖锐的叫声不断发出,猫猫两只耳朵向后撇去,呈现飞机耳的装填,这时是很明显的害怕特征。 凌蔚起身退后了一步,有些不解,还想询问猫咪的主人,却不想这时突变生起,猫咪突然一个跳跃,对着苏晓乐发起了攻击。 她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让凌蔚听得心惊胆战,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转头朝苏晓乐看去,苏晓乐也被吓了一跳,害怕得不断后退。 幸好猫咪是被绑了绳子的,她的主人立即拉住她,才让她没办法继续攻击。 但她还对着苏晓乐不停嘶吼,那狂躁的声音让凌蔚害怕极了。 猫咪的主人呵斥着不正常的宠物,不断给凌蔚道歉,凌蔚摆摆手没说什么。 只是她注意到,猫咪主人将猫猫抱在怀中后,猫咪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凌蔚觉得奇怪,但此时她更关心苏晓乐有没有受伤,连忙询问对方:“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苏晓乐知道凌蔚担心,赶紧摇摇头。 “我们回家吧。”随后苏晓乐主动牵住她说道。 凌蔚也不想在外面待了,点头同意。 她们牵着往回走,转身之时无意瞥见了还站在原地安抚猫猫的中年女人。 却见那女人竟正在看她,直勾勾的,瞪大了眼睛,目光与神情都极为诡异。 看着她,好像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凌蔚心尖猛然一震,四肢一瞬涌上彻骨的寒意。 “走吧。”这时苏晓乐唤了她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心脏“砰砰”直跳,已经无法安宁下来。 一直到晚上,她还想着那个眼神,越想越觉得不安。 她做了一个梦,她清楚地知道那是梦,因为梦中的情景实在太过诡谲。 她梦中又见到那只猫咪,她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猫咪就在她身边,满嘴的鲜血,疯狂啃食着她的身体。 猫咪的主人就站在一旁,凌蔚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一大片阴霾笼罩在这里。 她能听到猫咪的疯狂进食的声音,能嗅到自己身上散发出血腥味,但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像是一具尸体。 凌蔚想到这里,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她想发出声音呼救,她拼命地想尖叫出来。 “啊!”凌蔚终于叫了出来,终于从梦中惊醒。 她睁大了眼睛,感受到心脏有力地跳动,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触。 她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凌蔚安慰着自己。 慢慢平复下来,下意识转头朝苏晓乐的位置看去,却看到更诡异的一幕,心脏再次猛然揪在了一起。 苏晓乐不在床上。 黑暗中,她蹲在床边,只有脑袋搁在床沿,直勾勾地盯着凌蔚,不知在那里蹲了多久。 第49章 “烟暮雨,要亲亲我吗?” 凌蔚刚做完噩梦被吓醒,心情还未平复就看到这样一幕,又吓得一口气差些没顺过来。 她死死盯着苏晓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晓乐却在这时站了起来,凌蔚看着对方的动作更加惊魂不定,却见苏晓乐只是走到了床边,打开了室内灯。 白炽灯亮起,凌蔚看着苏晓乐的容颜在灯光下显得苍白,但亮晶晶的眼睛,完全驱散了方才黑暗里带给她的惊悚感。 她呼出一口气,这才迟疑地问道:“你晚上不睡觉,蹲在那里做什么?” 她问完紧紧盯着苏晓乐,想从后者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苏晓乐却是皱了皱眉,低着头有些委屈:“我肚子疼……想着蹲下能缓解一点,又怕把你吵醒了。” 她说得小心翼翼,因为今晚吃饭时她想喝冰水,凌蔚不让她喝,她保证自己身体特别健康,绝对不会有问题。 结果这会疼得受不了蹲在床边缓解疼痛。 凌蔚实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这才发现苏晓乐此时脸色比平日还要惨白,眉宇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凌蔚看着她手一直按在肚子那,这下一点怀疑都没了,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下床去给她找药:“你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哪怕你把我喊醒给你拿药啊,就蹲在那!” 凌蔚边走边说,越说越气,找到了药又端了热水来,还拿了个暖宝宝回来。 见苏晓乐还蹲在原地,又气又心疼。 “躺着去。”她绕到苏晓乐身边,看着苏晓乐把药吃下,又把暖宝宝贴在苏晓乐肚子上。 苏晓乐吃完药后乖乖地躺进了被窝,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凌蔚不放。 凌蔚实在无法忽视那目光,抿了抿唇,抬手整理了一下苏晓乐稍乱的碎发,目光温柔又怜爱。 苏晓乐安静地看她,看得凌蔚都有些害羞,正想撤离时,苏晓乐突然前倾了身子,伸手一把将凌蔚抱住了。 “好暖和,蔚蔚姐姐身上好温暖。”苏晓乐将脸完全埋进凌蔚颈窝,轻轻蹭着,撒娇说着这样的话。 苏晓乐不是第一次撒娇,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抱着。 可此时的氛围,让凌蔚觉得实在有些暧昧。 她的心跳剧烈得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全身感觉一股热气升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想将苏晓乐推开,但苏晓乐身上好凉,抱住她的这双手,好紧好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拥抱她一样。 凌蔚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将人推开。 她犹豫了一会,也伸手将苏晓乐抱住了。 “以后生病了要直接告诉我,别在那里硬撑着。”凌蔚轻轻地说。 这样温柔的声音飘在苏晓乐耳畔,她闭上眼,好像身心都染上了凌蔚的温暖。 她的蔚蔚姐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温柔。 “嗯,我知道错了。”苏晓乐乖乖应下。 凌蔚说完却忽然有些恍惚,她说了“以后”,难道她是打算让苏晓乐在这里长住下吗? 她想到这种可能,心中竟升起一丝雀跃。 接下来的日子凌蔚完全不提让苏晓乐搬走的事,也不问苏晓乐家里的情况。她不提,苏晓乐也不说,就在凌蔚家中住了小半个月。 凌蔚的生活终于有了些色彩,每日都在期盼下班回家与苏晓乐相见,她买了许多双人用品,因为她发现只要她买一些配对的用品,苏晓乐就会十分开心。 但凌蔚依旧不安,苏晓乐在家里住得越久她便越是不安,毕竟苏晓乐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么久了,她家里应该在到处找她了。 苏晓乐也没法真的在她这里住一辈子,凌妈妈偶尔会来看她,她每年也得回村子里过年。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她与苏晓乐相处得越来越好,苏晓乐对她的亲密也越来越多,凌蔚的心便因为这些事更加的急躁。 直到她意识到她不想与苏晓乐分开,她想苏晓乐永远留在她身边,于是不得不面对那些问题。 “你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这天夜里,凌蔚拉住苏晓乐的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晓乐正倚在她身旁,她们今天找了一部电影来看,为了更有气氛,客厅的灯都关了,只有面前蓝光屏幕泛起的浅光。 苏晓乐因为这话稍稍坐直了身体,转头看向凌蔚。 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凌蔚,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凌蔚也迎上她的眼眸,却觉得这双眼睛里有太过复杂的情绪,让人完全看不清。 “蔚蔚姐姐,你喜欢我吗?”苏晓乐这时终于开了口,却不是回答凌蔚的问题。 她问得很认真,目光一动不动,看着凌蔚的眼,好像此刻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凌蔚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所以在苏晓乐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她喜欢的。儿时的情谊,重逢后的好奇,相处后的眷恋。 村子里的人总说苏晓乐脑子有问题,凌蔚相处后却觉得这世间没有比苏晓乐更好更可爱的人。 此时苏晓乐得到了答案,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开心地露出笑容来。随后又一下把凌蔚抱住,凑到凌蔚的唇边,喟叹着,喃喃着:“蔚蔚姐姐,要亲亲我吗?” 她的声音带着诱惑,暧昧得让凌蔚差点想躲起来,但她紧紧抱着凌蔚,呼吸就在凌蔚唇畔。 苏晓乐没有亲吻上来,停在凌蔚眼前还剩一指的距离。凌蔚的心在这刻好像都要停止跳动,呼吸全都憋住,不敢透出一点气息。 “不愿意吗?”苏晓乐垂下眼帘,神情有些低落。 两人离得这般近,凌蔚能清晰地看见苏晓乐脸上的每一个变化,看见她睫毛的颤动。 凌蔚哪里有一丝不愿意? 她憋着呼吸,憋得都快坏掉了。 苏晓乐这么一说,她便再也忍耐不住,凑上去亲吻了苏晓乐。 她以前没谈过恋爱,还不懂怎么接吻,长了一张御姐脸,结果毫无经验。 被苏晓乐在这勾得魂都快没了,亲吻上去那刻整个人都像是被闷进了水里,幸福得快要无法呼吸。 幸好两人都属于没经验的那种,光是双唇轻贴上,都已经害羞得不行,贴了好一会,都没有再深入的行为。 可两人的心跳剧烈得像是在身体打起了鼓,一声一声,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凌蔚闭上眼听得太清楚,不知这声音是自己的还是苏晓乐的,应该是两人都有吧。 毕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晓乐此时一直在颤抖的身体,不断加重紧紧拥抱她的双手,与她唇畔相贴,流连忘返,不愿离去的强烈情绪。 苏晓乐甚至没有掩盖住自己的chuan息,一声声轻微的气音从她喉咙里钻出,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舒服至极的轻吟。 凌蔚听着更加害羞,她也很舒服,舒服得快要融化掉了。 可凌蔚还想要更加舒服,稍稍睁开了眼睛,看着苏晓乐脸上难耐的神情,心口更加滚烫。 “张嘴。”她轻声说,发出声音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沙哑成了这样。 凌蔚说完这话,感受到苏晓乐的气息有一瞬停滞,随后后者慢慢张开了唇,并乖巧地再吐出一点舌尖。 凌蔚一直低眸看着,见到这样一幕整个人都震颤不止,她完全失去了控制,双唇再度压在苏晓乐唇畔,尝到了后者稍稍探出的舌尖。 凌蔚本以为方才两人双唇轻贴已经够让她觉得舒服,却不想在尝到苏晓乐舌尖时更加愉悦的感受瞬间就将她淹没。 柔软,湿润,甜腻,炙热。 凌蔚无法形容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整个人快要被完全吸进去。 她情不自禁地也张开唇探进苏晓乐口中,两人没有任何技巧,一切都不过是本能的喜爱,情难自抑的索取。 她们亲吻了好久好久,吻到两人都憋得无法呼吸,吻到凌蔚实在热得快要受不了。 只是一个接吻,两人却像是经历了什么一样,喉间的shen吟完全无法克制住,听在两人耳中害羞不已。 —— “卡!演得很好,休息一下吧。”柳月白在这时喊了停。 许为霜与烟暮雨也在这一声停止中分离开。 两人戏中吻得太过投入,又要演出青涩什么都不会的感觉,这段戏拍了好多遍才终于让柳月白满意。 两人分开时双唇都已经有点异常红,是吻得太多太激烈,看得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有点害羞了。 许为霜还未平复心情,当两人分开,她下意识地伸手将烟暮雨抓住。 她这段拍得很不容易,越是强烈的情感戏许为霜越是容易陷进去,何况是跟烟暮雨拍吻戏,她更加容易深陷其中。 “还没出戏吗?”烟暮雨察觉到了,回身对许为霜询问。 许为霜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抓住她衣角,依恋的不想她离开。 这模样就是还没完全出戏。 许为霜很少会在片场表现出对她的感情,做出如此明显的动作,就是还理不清脑袋里的感情,想要凌蔚或是烟暮雨的安抚。 烟暮雨稍稍思考了一会,坐到许为霜身前,随后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伸手将许为霜抱住。 其实无论许为霜想要哪一个人,烟暮雨都可以给予。 烟暮雨如今并不在意这些。 她也庆幸她都可以给予。 她将许为霜紧紧抱住,让许为霜埋在她身前,让许为霜对她依恋。 这一次,没有什么手段,没有什么心机,甚至不带着占有的欲望。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在许为霜需求时,给予许为霜满足。 烟暮雨呼出一口气,感受到许为霜在这一刻双手将她缠住,紧紧地回抱着她。 两人贴得很紧很紧,体温融合在一起,并不像戏中凌蔚与苏晓乐那样青涩又火热,指尖与身体感受到的,都是始终无法忘却的曾经亲密的熟悉。 烟暮雨搂着许为霜,察觉到周围人都注意到了她们的行为,但她此时不想再管,周围如何看她们其实都毫无所谓。 不过柳月白只是让她们休息会,之后还要补镜头,看着她们抱在一起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化妆师上去补妆。 这下两人不得不分离开,或许是被安抚到了,许为霜的状态好了很多,重新开拍后也完成得很好。 烟暮雨一直很欣赏她的天赋,这次跟许为霜长时间拍戏更是深有体会。 今日的戏份结束后,许为霜一直有些沉默。 连小十一跟她说起后面的一个行程安排,她都没仔细地听。 满脑子都是烟暮雨的拥抱。 比起戏中她们难舍难分的接触,烟暮雨出戏后还紧紧抱住她,更让许为霜悸动。 她那会确实有一些没出戏,这也是正常现象,她演戏时总是太过投入,结束后处理情感的能力又比烟暮雨慢上许多。 不过她如今长时间演戏,早已熟悉这种感觉,对于角色的依恋,不会真的代入到现实。 那时因为是烟暮雨,她才放纵自己。 或许苏晓乐的情绪还残留着一些,但大多数都是许为霜的眷恋。 也或许是她就是想借着戏,借着角色,做平日很想却不太会做的事。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如何向烟暮雨表达自己的喜爱,许为霜每时每刻都对烟暮雨有很多的情愫,却总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不过有了一些理由后会变得容易点,比如醉酒,比如借着角色。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烟暮雨的心,总是在害怕烟暮雨将她推开。 但烟暮雨没有。她真的准备了礼物,没有推开与她的接触,主动地拥抱住了她。 比起身体的亲密,烟暮雨不断的纵容,更让许为霜能意识到烟暮雨的坚定。 她好喜欢。 好喜欢烟暮雨抱住她,好喜欢烟暮雨无声地包容她靠近的行为。 她的心像是在荡秋千,被撩拨着,忽上忽下,忽然雀跃,忽然忐忑。 她的心神几乎快被与烟暮雨这样相处的新奇感受全都占据,完全没意识到,两人如今离婚了,流量都很大,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放在网上用放大镜观看。 她们今日的拍摄点是在室内,但那张紧紧拥抱的照片还是被发了出去。 迅速上了热搜,又引起许多人讨论。 柳月白对此很生气,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这样将照片发出去,违反了合同与职业道德。 制片人在群里开讨论会,并且查到了把照片发出去的人。 那人叫小阮,本来工作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因为家里的妹妹是许为霜与烟暮雨的cp粉,知道她进这个组后天天给她发消息询问许为霜与烟暮雨怎么样,搞得她也天天盯着那两人看,有一种找糖找魔障了的感觉。 平时许为霜跟烟暮雨两人还算收敛,今日拍的那吻戏,本就让人看着害羞不已,没想到她们结束后竟还那样抱在了一起。 小阮惊得赶紧拍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被妹妹每天影响得也变cp粉了,第一时间竟然激动得心脏狂跳,有种我cp终于成了的强烈喜悦感。 并脑袋一热,太想找人分享,第一时间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妹妹。 她也没想到妹妹会那么发出去,制片人群里开会时她就出来承认,不断地道歉。 这事说大很大,泄露剧组机密,照片里的当事人也没有承认复婚,这张照片发出去会被别有目的的营销号带节奏,给她们增添麻烦。 说小呢确实也挺小的,主要看两位当事人的意见,照片里两人还穿着戏服,澄清很简单。剧组这边要是不想追究还可以当作一次免费热搜,免费流量。 现在都得看许为霜和烟暮雨的想法。 “澄清吧,我让施砚去处理。”烟暮雨看了许为霜一眼,随后给出了答案。 许为霜没有什么意见,跟着附和了一声。 她们还没有复婚,许为霜不想再像离婚那时一样欺骗粉丝。 她现在跟烟暮雨一个经纪人,粉丝都知道,澄清都只用写一个文案的。 况且这事在网上的差评还好,最多是有人又拿出之前两人在《演员的她》上秀恩爱的行为,说她们现在依旧是欺骗观众,只是因为在一起合作拍戏,所以虚伪的出来炒作一下。 但更多的还是cp粉在照片下面狂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们肯定会复合的!】 【同楼上,烟影后出来宣布离婚那天,她虽然在笑,可看上去真的好痛苦,整个人完全放不下的样子,粉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她那样,那会真给我虐哭了。】 【还记得《演员的她》时,选择导师,所有人都说她们选择彼此绝对是黑幕,但她们还是坚定地选择了,那时她们还没离婚,是不是就是两人其实都没放下,还是想一起努力一下呢?】 【包会复婚的,烟影后拼命大半年不就是为了跟许为霜拍部戏吗?大家都知道的,我们烟影后又争又抢,一定能把老婆哄回来!】 【可是我站许为霜攻……】 【楼上有眼光,我们许宝长得这么冷冰冰的模样,必须是攻。】 【懂不懂清冷受的好?】 【互攻互攻互攻!】 【……已经到讨论攻受的程度了吗?别一会正主出来辟谣了。】 正好没多久,施砚发了澄清公告,这条评论瞬间被顶到了热评第一。 【……闭嘴吧,乌鸦嘴。】 【我无语了,你是不是烟暮雨公关团队的?提前给你开了会啊?】 【我也不想啊!我就随口一说,我是cp粉啊!!!】 【……】 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要不是烟暮雨与许为霜热度大,这种事都不会引起多大的影响。 澄清后热度下去,很快就没什么人看,只有cp粉还在痛苦地哀嚎。 处理完这些事后许为霜接到了施砚的电话,本来没打算给她打的,但今晚出了这个事,她怕明日许为霜出门时会被狗仔蹲,所以打电话来提醒一下。 许为霜这才想起来,她明日要离开剧组。 要去别的市参加一个两天的活动,行程早就定下,假也早就跟剧组请过,今日小十一还再次提醒过她。 她那会满脑子都是烟暮雨,完全没听小十一在讲什么。 挂断施砚的电话,许为霜坐在床上,恍惚地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事没做。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心中强烈的渴望在清晰地告诉她究竟是什么事没做。 于是许为霜从床上起身,换了身衣服,出门到了烟暮雨的门前。 虽然现在时间不早了,但群里的会议刚刚结束,烟暮雨应该还没睡下。 她敲了敲门,果然没多久就等到烟暮雨将门打开。 烟暮雨抬起眼帘看她,也不询问她怎么这么晚跑来,只是看她,等待着她的动作。 “我想进去。”许为霜指了指屋内,她想做的事,不能在门口做。 烟暮雨听闻极轻的笑了一声,目光忽地温和到了极致,错开身子,邀请许为霜进屋。 许为霜听到了那声笑,心间像是被挠了一下,好痒。 她走进屋内,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眉目清冷依旧,心头却并不平静。 等烟暮雨跟着也坐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目光始终落到她身上。 许为霜又一时不知该做什么了,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我明天要离组去参加活动。” 她向烟暮雨交代行程,说完又想起烟暮雨应该早就知道,她们一起搭戏的,她走了两人的戏份就拍不了,烟暮雨拿到时间表时就会被告知。 “嗯,要去两天。”烟暮雨回应一声。她不仅能从时间表上知道,还能从施砚那里知道。 许为霜的行程她一直都清楚。 她也同样清楚许为霜这时来找她是因为什么,她同样如此,一直在等待着许为霜到来。 她看着许为霜说完那话就低下头去,觉得有趣,所以并不主动提,一直等待着许为霜。 只是这样注视着许为霜,等待着许为霜,都让烟暮雨感到无比的愉悦,她从未想过两人之间还会有这种时候。 她奢求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此时她不想开口打破。 “烟暮雨,要亲亲我吗?”许为霜终于鼓起了勇气,对烟暮雨说道。 烟暮雨稍稍一顿,立即意识到她说出的是今日拍戏时,苏晓乐那句台词。 烟暮雨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好可爱。 心间不住地涌上这样的情绪。 看着她面上仍然在努力维持的冷然,但目光又湿润地盯过来。 明明说出口时好像十分艰难的样子,说出口后又一眨不眨地盯着烟*暮雨,坚定地要寻一个回答。 她真的好可爱啊。 烟暮雨却在这时眼前忽然一片模糊,眼里控制不住地溢出了泪水。 许为霜这样坚定地选择她,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幸福得让她害怕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第50章 她们是如此的不适配。 烟暮雨的眼泪毫无征兆,许为霜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手足无措地倾身上前,想询问烟暮雨哭泣的缘由。 但烟暮雨的眼泪像是灼人的焰火,一滴滴坠下,烫得她喉咙堵塞,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烟暮雨不想与她亲吻吗? 许为霜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但想过之后又极力否认。 若是不愿,烟暮雨不会让她进来,今日也不会在片场那样拥抱她。 许为霜看得很清楚,烟暮雨接下这部戏,烟暮雨对她百般纵容。 烟暮雨喜欢她。 她能感受到烟暮雨身上不断散发出的情绪,直白的,对她不再掩饰。 所以她更加不懂烟暮雨此时的眼泪,她呆呆地看着,迟钝了一会,随后慢慢挪到了烟暮雨的身前。 她伸出手,将烟暮雨的泪珠抹掉。 许为霜没有说话,只是凝视住烟暮雨,一直蹲在烟暮雨身前,等待后者的眼泪停止。 烟暮雨并不习惯在她人面前显露出这样的脆弱,可是她所有脆弱之时都只在许为霜面前展现。 很快烟暮雨便平复下来,垂眸朝许为霜看去,眼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仿若晶莹剔透的水晶,在烟暮雨琥珀般的眸色中犹如星光一般。 破碎的星光。许为霜忽然又懂了烟暮雨为何哭。 烟暮雨与她一样,并不是一个真正站在阳光底下的人。 许为霜总是讨好别人,烟暮雨不断隐藏自己。 她们的真实,她们的情感,总是被套上了枷锁。 她们居无定所,永远没有安身之处。 可如今,她们有了彼此。 烟暮雨忽然落泪,是因为此时的许为霜,可以真正地让她相信未来的生活吗? 让她能够感受到,她们能有真正的归宿吗? 许为霜抬眼想要望进烟暮雨眼中,深入进去,想要看到烟暮雨所思所想的一切。 可惜她终究还是没能明白。 许为霜并不擅长揣测人心。 许为霜抱上烟暮雨的腰肢,将脸埋进烟暮雨怀中。 没关系,这一次她们要有很多时间来慢慢明白。 只要烟暮雨不推开她,她便不会离开。 许为霜此时的拥抱让烟暮雨更加稳定下来,垂眸摸了摸许为霜的脸,目光清润又裹着一丝忧伤。 但她并不如以往一样隐藏,眼眸注视着许为霜,将一切都暴露出来。 许为霜有些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她以往总是认为烟暮雨虚假,对方并不愿意暴露真实出来,这大概是烟暮雨的本能,如许为霜总是本能的想讨好别人一样。 但此时烟暮雨却不再有半分隐瞒,她在许为霜面前哭,在许为霜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许为霜抬起头,往日冷然的神色此刻也多了一丝眷恋。 她伸手勾住烟暮雨的手指,小心地勾着对方尾指,她第一次做这样明明并不算多亲密,但又隐秘缠绵的动作。 像是少女般羞怯的心事,只敢轻微地触碰心中之人,只敢勾着她的指节,放纵这不敢让别人察觉的深深爱恋。 不过许为霜只是突然被烟暮雨的脆弱弄得不知所措,所以才下意识地勾住了烟暮雨手指,她们之间到底不是那种初恋般的羞怯。 烟暮雨察觉到许为霜的动作,垂在睫毛上的那滴眼泪因为她低头而坠落下来,落在许为霜手背上。 一同落下的还有烟暮雨的吻。 烟暮雨不会不想吻许为霜,她太想要与许为霜亲昵,她知道了许为霜的心意,但在相处之中依旧有些小心翼翼。 烟暮雨太害怕失去了,许为霜对她有情依旧让她无法完全安宁下来,并且越是知晓许为霜喜欢她,她便越无法放手。 以前明知许为霜不爱她,她都用尽了手段想将人留下,如今知道许为霜对她有一丝情意,她早已想要将许为霜紧紧抱入怀中。 可许为霜说不喜欢她曾经那些亲密的行为,烟暮雨明白那多半说的是谎言,可若是有一点真实呢? 许为霜不喜欢的程度又在哪里? 烟暮雨的吻轻柔,缓慢,浅尝辄止,不敢深入一分。 她轻轻舔吻着许为霜双唇,听着许为霜轻叹着的chuan息,看着半跪在身前的人。对方清冷的脸上被染上一抹嫣红,眼角落下媚态,无意识地发出勾人的声音。 烟暮雨好久没见过许为霜这样,以前她太喜欢将平日淡漠清寡的这人折磨得情不自禁,失去自控。 那眉宇间的冷漠被一寸寸染成媚态,看许为霜隐忍又动情的模样,让烟暮雨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姿态。 譬如此时,她只要再深入一些,她知道许为霜身上所有敏感的部位,只要她稍稍深入,便会将许为霜敏感的身体唤醒。 便能让许为霜露出更动人的姿态。 可烟暮雨克制着想要深入的欲望,很快结束了这个吻。 她不敢。 她不敢越过雷池半步,不敢勾起许为霜一丝不好的体验。 她已经失去过许为霜一次,所以这一次变得小心翼翼,十分珍惜。 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吻会结束得这么快,许为霜睁着眼睛,不解地眨了眨,眼里生出一点困惑。 以往烟暮雨不会这样浅尝辄止,在亲吻之时许为霜也能感受到她散发出的渴望,两人都沉溺其中,气息间的热烈感染着对方。 可烟暮雨结束得太快,戛然而止,像是将浓烈的情感一瞬间全部扫空,许为霜伸手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握住她,却只见到烟暮雨温柔地看来,眼里的旖旎已经完全褪去。 许为霜也冷淡了下来,心头的热烈慢慢散去,她今日因吻戏,因烟暮雨的拥抱而一直躁动热烈的心,在此刻冷了下来。 她又看不懂烟暮雨了。 疑惑着,猜测着,这样的心情一直反反复复,莫名生出了一点失落。 “那我先离开了。”她低下头说。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冷了几分,眼角因接吻的一丝嫣红也消失不见。 许为霜说完便起身,却不想烟暮雨这时忽然倾身向前,将她抱住。 烟暮雨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洒在她敏感的颈部肌肤上,许为霜觉得好痒,还听到了烟暮雨轻声的叹息。 “别走。” 许为霜停了下来。 她被烟暮雨这样抱着,心却更加寒冷。 因为许为霜忽然察觉到,烟暮雨说出这话时小心翼翼,克制又不安。 她让烟暮雨,感到不安吗? 她猛然抬起头,将烟暮雨推开一些,直视着烟暮雨的眼睛。 烟暮雨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不安,微笑着看她,一如既往的柔和。 还多了一些对许为霜的爱恋。 这一点爱恋,让许为霜以为烟暮雨一直都没有再隐藏任何,以为烟暮雨如今在她面前所展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所以她不理解烟暮雨明明对她有情,却偶尔飘忽不定的行为。 但,若这也不是烟暮雨的真实呢? 许为霜心中震荡,仿若山谷里传来的雷雨,震耳欲聋的声响让她害怕。 她牢牢抓住烟暮雨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顾不上烟暮雨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 “你在隐瞒什么?烟暮雨。”她问得急切,心间的恐惧不断蔓延。 她想象着烟暮雨这样做的原因。 是因为她的逼迫吗? 烟暮雨又为什么要勉强? 许为霜最不愿的就是烟暮雨勉强自己,对于她们的感情,烟暮雨若是有一丝不愿,许为霜便会放手离开。 她没有办法再让两人像她与柳月白那样,明明已经清楚两人已经破裂,却还要强行挽留,最终将彼此逼到那种境地。 她不能对烟暮雨那样,也不要烟暮雨勉强自己。 她眼中的害怕太明显,她没来得及隐藏,让烟暮雨全都看去。 烟暮雨心中一慌,不敢乱说出一句话,害怕自己的言语会造成许为霜的再度离开。 她抿着唇,反复斟酌,不断思考。 她总是能做得很好。 但许为霜在她开口之前倏然捧起了她的脸,目光真切地祈求她:“告诉我真实,烟暮雨。我不擅长猜测,也不擅长隐瞒,所以我将自己的真实全都给你了。” “我真的想要今后与你好好地相处,哪怕我们走不到最后,也能度过一段美好的日子,让我这一生都会因烟暮雨这个人而快乐,不要再欺骗我。” 烟暮雨被捧着脸,被迫与许为霜对视,在许为霜眼中无处可逃。 她可以再将自己隐藏起来,安抚许为霜,告诉许为霜更合理的答案,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才是烟暮雨一直以来的做法。 可许为霜说:不要再欺骗我。 接受许为霜的邀约后,烟暮雨太害怕失去,所以如今变得谨小慎微,不敢袒露自己全部的真实。 许为霜害怕她勉强,害怕两人相互折磨,所以迫切想要她的真实。 她们是如此的不适配。 看着对方的目光都如此的小心翼翼。 烟暮雨看清了这点,所以总是准确地给出了许为霜能接受的反应。 今夜她却因许为霜失落的神情慌了神,不小心让许为霜察觉到异样。 但此时烟暮雨猛然意识到,在这一刻,完全露出真实的烟暮雨,在许为霜面前展露一切,也没有关系。 许为霜渴望的,或许就是那样的烟暮雨。 哪怕她们最后没能在一起,也会永远记得彼此的美好。 烟暮雨的真实,会带给许为霜美好吗? 那样偏执,自私,将一切都视为可利用的东西,并不完美,并不温柔。 这样的烟暮雨,许为霜会喜欢吗? 可烟暮雨避不开许为霜的真诚。 她以前未曾想过,许为霜喜欢一个人时,竟会这样的勇敢炙热。 许为霜的眼,还残留着寒冬大雪时节的冷,却又如正午高挂的烈日般热烈。 没有阻碍,直直地照射进来,让烟暮雨无处遁逃。 “每一次呼吸都想要把你占有,无法忍受你对任何人亲近,想要剥夺你的自由,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 “你的眼睛只注视着我,你的声音只说给我听,你的脑海里只想着我。” “想让你完全融入我的身体,你的血肉,你的骨头,想让你的一切都只属于我。” “这就是我的真实。” 烟暮雨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她的爱,如此的可怕,让任何人都会窒息和恐惧。 她注视着许为霜,说出这段话时平静至极,却更让人直白地感受到她的疯狂。 烟暮雨认为自己隐藏起这些是必要的,她的真实并不会被人所接受。 她说完这些话,垂眸安静地看着许为霜,等待着许为霜的宣判。 而许为霜听完这些,呼吸都慢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与烟暮雨错开。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许为霜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那你方才的亲吻,为何突然停下?” 既然都这样想将她占有,刚刚两人那般缠绵,烟暮雨又为何停下来? 烟暮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本不想回答,但她已经完全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此刻也再没有什么需要隐瞒。 她稍稍低头,阖上双眼,神情脆弱又满是哀伤,最终轻声地说出了这话。 “因为我太爱你了,太害怕再次失去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55 第51章 她们何其的相配。 烟暮雨懦弱极了,从十五岁开始,就在老太太的阴影中苟且活着。 越是想要得到一件东西,便越是无法真切地表达出喜爱。 长大后,老太太无法再束缚她,但那种阴霾却从儿时开始永远地跟随了她。 许为霜是她生命里最特殊的存在,六年间让她尝到了不用伪装起来的快意,又让她体会到心甘情愿卑微隐瞒的痛苦。 烟暮雨都想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那样爱许为霜,爱到让她想哪怕一辈子这样装下去也想要与许为霜厮守。 她甚至不再觉得痛苦,庆幸虚假的面具让她能最大可能地把许为霜留下。 她可以克制心中一切的念想,那些可怕的行为,只要许为霜爱她,留在她身边,她可以压抑一辈子。 可许为霜真诚地看着她,要她真诚地回答。 烟暮雨回答了。 没有人不渴望所爱之人爱着真正的自己,她的一切,都在渴望许为霜接受。 她的爱,也终于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许为霜。 这不仅是烟暮雨的坦白。 更是烟暮雨的决绝。 她已经想好了,她说出来,等着许为霜宣判。 若是许为霜无法接受,烟暮雨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感情。 她不是那样容易遗忘的人,也做不到潇洒,无法坦荡地说以后想起来这会是段美好的回忆。 对烟暮雨来说,不是生,便是死。 她想过放手,答应离婚,便是她的放手。可许为霜又将她拉了回来,又将她拥入怀中。 她如此偏执,也如此脆弱,没有未来的路,也不想再走上没有许为霜的路。 她不想逼迫许为霜,也再也无法左右许为霜,但她能决定自己。 烟暮雨看着许为霜的眼眸,在里边寻找一丝一毫的对她的恐惧。 她看得十分仔细,却始终没能在许为霜眼中看到其她的情绪。 许为霜眼中,只有炙热的爱恋。 她赤忱的目光如火焰灼灼,凝视着烟暮雨,要将人灼烧。 烟暮雨避无可避,被迫地承受着,一瞬感觉整个人都被这大火吞没。 烟暮雨没有想到,许为霜外表这般清冷的人,涌出的情感竟是如此的炽热。 烟暮雨被她捧在手中,连呼吸都染上了她惊人的焰火。 “烟暮雨。”许为霜在这时唤了一声。 烟暮雨袒露了一切,让许为霜得到了答案,也终于让许为霜心安。 所以她此时要让不安的烟暮雨也得到宁静。 “再亲吻我一次吧。”毫无保留地,倾泻出你所有的情绪。 许为霜这样说。凝视而来的目光没有半分犹豫,她的眼睛直白地告诉烟暮雨,那些烟暮雨的欲望,她都可以接纳。 许为霜直起身子主动靠近了一些,将自己凑到了烟暮雨眼前,仰着头,几乎要贴到烟暮雨唇畔。 “烟暮雨……”她又唤了一声,这一声裹着清透的冷,是许为霜叹息时的嗓音。 只是听声音并不觉得勾人,但这是许为霜念着她的名字发出的,烟暮雨只觉缠绵悱恻,勾人至极。 烟暮雨听懂了许为霜话语中深层的意思,感受到眼前许为霜灼人的气息。所爱之人都已经贴在唇畔,又有谁能够忍耐住? 她情不自禁,再度与许为霜相贴。 许为霜在明知了她真实的想法后,说出了再一次亲吻的要求。烟暮雨知晓,许为霜在告诉她,她的一切究竟能不能被接受,用这个亲吻便能验证。 所以烟暮雨不再犹豫,深深地吻了进去。 遵循着本能,强势地掠夺走许为霜口中所有的氧气,含着她的舌尖,伸手捏住许为霜下巴,让许为霜的双唇无法闭合上,只能可怜地承受烟暮雨不停的亲吻。 烟暮雨的动作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她将半跪在地上的许为霜拉起,让许为霜坐到了她的双腿上,这样的姿势更方便她深入,更让她兴奋不已。 她想看许为霜脸上露出难耐的神情,想要许为霜承受不住地发出细微的shen吟。 清冷的眉眼也都要染上情yu,让这个平日总是冷然的人露出难耐又情动的神情。 烟暮雨好喜欢那样的许为霜。 她舔吻着,轻咬着许为霜舌尖,因为轻微的疼痛感让许为霜有些不适的轻哼,许为霜清透的嗓音发出这样的声音也让烟暮雨好喜欢。 可烟暮雨让人窒息的爱恋还远远不止这样。 她咬着许为霜下唇,齿间的力道不断地加重。许为霜已经感觉到明显的疼痛,手指下意识地紧紧将烟暮雨抓住。 身体里长期以来的感受被唤醒,她对烟暮雨在这种事上总是言听计从,总是乖顺得不像话。 许为霜早已知晓那样的烟暮雨,从她们第一次相见时,许为霜就知晓烟暮雨并不是个温柔的人。 六年的相处下来也知道烟暮雨在这方面的性格,甚至好笑烟暮雨如今才来担心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能听懂烟暮雨言语中的含义。 因为太过爱了,所以害怕那些不被许为霜所接受。 许为霜又何尝不是? 许为霜伸手勾住烟暮雨脖子,哪怕下唇传来的疼痛让她皱眉,但她还是要伸手接纳烟暮雨。这些疼痛与占有许为霜并不讨厌,反而她更加迫切地想要烟暮雨这样强烈的爱。 只有这样,只有烟暮雨疯狂地爱着她,许为霜才能每时每刻坚定地选择烟暮雨不退缩。 她们何其的相配,只有彼此才能完整补上对方的缺口。 烟暮雨的chuan息全都流入许为霜口中,许为霜感觉唇上越来越疼,烟暮雨好似要将那里吞下一样。 像是吃下她的血肉一般。 许为霜下意识地感到害怕,但也仅仅是这一点本能的害怕。随后她闭上眼,忍耐着那处的疼,任由烟暮雨的肆意妄为。 但烟暮雨终究没有真的弄伤她。被吸吮得稍稍红肿的双唇,敏感异常,烟暮雨开始慢慢舔吻她,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 许为霜睁眼看去,意外烟暮雨停止下来的行为。 若是以前,烟暮雨一定会咬破她的双唇,吃到她的鲜血。 许为霜的chuan息还未完全平复,目光里也还有一点湿润。 “你明天要上节目。”烟暮雨已经停止了亲吻,却还是贴在许为霜唇上,轻声地呢喃。 许为霜点点头,任由她这样贴着。 “也不能再吻了,肿了。”她叹息着,有些懊恼,低哑的嗓音又带着可惜。 可她伸出了舌尖,又轻舔着许为霜,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许为霜还坐在她腿上,整个人都靠在她怀中,她的手指贴紧在许为霜腰肢,指尖与手掌的温度都染在许为霜躯体上。 许为霜觉得好热,敏感的唇受不了烟暮雨这么折磨人的轻蹭,鼻息间都是烟暮雨身上的香味。 烟暮雨又换回了以前的香水,那股许为霜十分熟悉沉溺的香味。 许为霜情不自禁地也张开唇,也伸出一点舌尖去追寻烟暮雨的唇畔,因为是烟暮雨,因为是她喜欢极了的人,所以这样过家家般的亲吻也让许为霜情动。 但烟暮雨说“不能再吻了”,就真的不打算深入接吻了。只是这样不断的轻舔,哪怕许为霜动情到主动深入,她也会轻叹着将许为霜推开一些。 并不完全分离,还紧紧地将人搂住,却不肯再做多余的事。 许为霜被她这样弄得有点上不去下不来,最后烟暮雨干脆抱着人躺到床上,将许为霜禁锢在怀中,然后更加过分的亲吻落在许为霜裸露的肌肤上。 “带着我的气息出去。”她一边将吻落在许为霜每一寸肌肤上,一边说着这样霸道的话。 她这样说,可动作又温柔至极。 她勾着人如此情动,却又不与许为霜再深入。 许为霜在烟暮雨怀中全身都好烫,脑袋烧得一片空白,无法好好地思考。 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许为霜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做遍了一样。 许为霜从没想到,烟暮雨只是亲吻她,就会这般磨人,就能让她失控到这种程度。 最后许为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维持着最后一点坚守,没有开口乞求烟暮雨给她。 或许就算开口了,烟暮雨也不会做。 她第二天出发去机场路上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烟暮雨就是故意那样,故意折磨她的。 烟暮雨以往喜欢极了她情难自抑的样子,她迷迷糊糊昏睡前看到了烟暮雨的笑容。 许为霜抬头看着车窗外遥远的天,蔚蓝的天际,暖阳就挂在头顶。 今日是个好天气。 这样也挺好的,烟暮雨对她一切爱恋的行为,她都喜爱着。 真心实意地喜欢着。 …… 许为霜参加的活动是一个珠宝的代言与专访,拍摄很顺利,虽然许为霜之前算不上什么大牌,但施砚并不让她接什么乱七八糟的代言。 这个珠宝的品牌虽然不是大品牌,但很适合如今许为霜的咖位。 摄影师很友善开朗,微卷中短发,有一双浅绿色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许为霜注意到时不免多看了两眼。 “我的一位母亲是外国人。”摄影师注意到许为霜在看她的眼睛,笑着解释道。 许为霜点点头,却没有再接话。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位摄影师的眼睛,是因为对方在拍摄结束后走上来问许为霜要联系方式。 “我很喜欢你,想与你认识。”摄影师说得很坦诚,含笑的眼眸里也毫不隐瞒对许为霜的兴趣。 她没有用什么想交个朋友的说辞,或是借由工作加个联系方式,就是明明白白地直接告诉许为霜她的目的。 她的眼中干净无尘,许为霜并不讨厌她这样的直白。 只是许为霜心中仅有一人,与那人这一生都要纠缠不休。 所以许为霜摇摇头,拒绝了这份真情。 “为何?我记得你单身了,或许可以尝试一番?”摄影师揉了揉自己的卷发,动作有些性感,疑惑的神情又带着一丝可爱,“还是你的团队不允许你谈恋爱?” 她对演艺圈关注不多,但还是知道许为霜与烟暮雨的关系,也知晓两人已经离婚的消息,对于烟暮雨拼命工作只为与前妻拍戏的说辞,大多是在粉丝之间流传,路人都不关心明星行程,自然不太知晓这些事。 摄影师从小在国外长大,感情与性格都较为张扬开放,所以想要的就要去争取,喜欢的人就要去接触。 许为霜的拒绝她也能猜到,只是还想再争取一下。 许为霜依旧摇头,忽然想到了烟暮雨昨晚的那些话,一下有了更好的拒绝理由:“她会不高兴。” 烟暮雨若是知道了,大概会很不高兴吧。 “啊……”摄影师惊讶地捂住嘴,没想到许为霜会这样直白地告诉她新恋情。 毕竟这种情感八卦很多艺人都是要隐瞒的。 许为霜见摄影师的神情,也并不解释什么,挥了挥手与摄影师告别。 接下来是专访,大多问题都会问许为霜关于代言产品的见解与生活中的趣事。 施砚检查过,不会有尖锐的问题,让许为霜好好回答就行。 许为霜已经很熟练处理这些,在介绍到一串蓝色宝石手链时她稍稍停顿了一息。 无人察觉出来,她只是忽然想着烟暮雨分了神。 那条手链上的蓝色宝石被切割成了尖锐的形状,幽蓝深邃的颜色让人觉得危险又美丽,但它镶嵌在半圆形的玫瑰金上,圆润的造型中和了宝石的锐利,整体一眼看去,已让人注意不到宝石的锐利。 就像烟暮雨一样。 许为霜此时很想很想她,两人像是初恋的情侣,刚刚确定了关系,刚刚尝到了昨晚那样的亲密,脑袋里全都是对方。 烟暮雨的气息,烟暮雨的体温,烟暮雨的亲吻。 昨夜那般折磨人的亲吻,许为霜此时也怀念得难以自抑。 有句话说:工作时不能谈恋爱。 许为霜第一次觉得实在太有道理。 但她习惯克制了,努力地压抑着对烟暮雨的思念,努力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幸好拍摄与访谈都很顺利。 不过施砚眼光毒辣,还是看出了她稍微的不专心,倒是没说她什么,施砚只要艺人能好好地完成工作,便不会过多指责。 两天的时间很快,虽然对许为霜来说很漫长,但她还是熬了过来,归期越来越近,她的心便越来越动荡。 急切地想要见到烟暮雨,乘坐的飞机终于落到与烟暮雨一个城市都能够让她开心一瞬。 施砚看她越来越心不在焉,实在有些无语。 两人出了接机大厅,走到施砚安排的车子旁,许为霜没注意到施砚忽然落后几步的身位,直到连帮她搬完行李的保镖和小十一都往后退去时,许为霜才觉得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打开了车门,在车门里见到了让她意外又惊喜的人。 她抿着唇,盯着车内含笑的烟暮雨。 许为霜没有开口问烟暮雨怎么会来,脑袋里只有满心思念之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喜悦之情。 “我们坐其她车,你自己带她回去吧。”施砚在许为霜身后对车里的烟暮雨说。 烟暮雨点点头,对施砚表示感谢。 施砚撇撇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跟烟暮雨合作这么多年,还真没想到这人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模样。 还把她们支开,只差在她们脸上写上电灯泡几个大字了。 不过施砚明白她在这再无语,人家小情侣理都不会理,她白生气。 于是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拉着小十一转身就走。 等施砚和小十一离开,许为霜也从惊讶中回过了神,上了车伸手就将烟暮雨紧紧抱住。 烟暮雨的气息钻入鼻间,馨香染透了她的呼吸。 许为霜焦躁的心终于在此刻宁静下来。 然后是热,她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思念烟暮雨,见不到时不安,见到时又瞬间想要更多。 比两人刚刚离婚那会还要让许为霜难耐,那时许为霜还想要克制,如今却是一点不愿压抑心头索要的欲望。 但她不算一个很主动的人,以往也都是烟暮雨主动,可此时烟暮雨回抱住后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再没有其她多余的动作。 许为霜阖上眼,心中的情愫难以安抚,暗示性地用脸蹭着烟暮雨颈间,唇畔似有似无地擦过烟暮雨的肌肤。 烟暮雨自然能感受到,许为霜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颈间跟着了火似的。 可两人还在机场,车子里虽然没有其她人,但怎么也不算是个亲密的好地方。 何况烟暮雨如今并不想做,她还害怕着自己失控给许为霜带来不好的体验。 两人诀别的那夜,许为霜撒下的谎言对烟暮雨影响太大,后来烟暮雨无数次回想起她们一起亲昵的时刻,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许为霜脸上任何一个厌恶的神情。 烟暮雨抱紧了许为霜,无声地叹息。两人的身体贴得好紧好紧,她情动了,许为霜同样如此,但烟暮雨不想做任何多余的事。 “我们回去吧。”烟暮雨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许为霜的呼吸没能平静下来,烟暮雨可以忍耐住,可许为霜并不想这样忍耐。 许为霜确实不是一个主动人,但也并不介意主动地去做这些事。 在这段关系中许为霜也并非从未主导过。 在烟暮雨手指滑过她脊椎时,她也情动到无法自抑,满脑子都是与烟暮雨亲吻,满脑子都想着与烟暮雨融合。 烟暮雨不亲她,她退开一些,主动去寻到烟暮雨的唇,烟暮雨不肯主导,她便自己伸手,将手指插入烟暮雨指缝之中。 将烟暮雨完全扣住,让烟暮雨来承受她。 她勾住了烟暮雨唇舌,后者不会拒绝她,这样更方便她的行动。 她用舌尖深深地探进去,像烟暮雨平时对她那样,想要知道那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让烟暮雨总是那般痴迷于折磨她。 许为霜抬起了一点身体,抬腿跨坐到烟暮雨腿上,将烟暮雨身体压到椅背上,连与她相扣的十指也压了下去。 这样的姿势更方便许为霜吻得更深,深到烟暮雨被迫仰起头,因窒息感而控制不住地大口chuan息。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许为霜睁开眼,看着烟暮雨脸上难耐又折磨的神情,眼波中的娇媚美艳至极,无力陷入柔软的座椅里,脆弱凌乱的样子真让人垂怜。 烟暮雨被这样对待后再没有一点反抗,许为霜勾住她的舌尖她便迎合上来,许为霜压住她的身体她便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许为霜吻在她扬起的脖颈时,她也没有提醒不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许为霜轻咬着那处,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齿痕后才猛然想起烟暮雨明日跟她还要拍戏。 烟暮雨就这样任由许为霜肆意妄为,哪怕现在还在机场的停车场,外面还能听到路过的行人的声音。 “你更愿意这样做吗?”许为霜心脏“砰砰”直跳,看着烟暮雨这模样对她而言实在太过刺激。 烟暮雨无力的chuan着气,听到许为霜的问题才稍稍垂眸看来,眼里湿润,泛着一圈涟漪,整个人显得更加媚态。 因为许为霜停了下来,所以她稍微坐直了一点,迟疑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她完全接受许为霜的亲密,却并不认为此刻是个好时候。 她害怕自己对许为霜做出过分的行为,但若是许为霜对她做,她便也能安心一些。 只是现在还在车上,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若你想,就在这里……”烟暮雨轻声说,“也都可以。” 烟暮雨又补上一句,若是许为霜真的此刻想要她,她也不会拒绝。 她不想许为霜有一丝不好的体验,想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予对方。 哪怕就在这狭小的车内,烟暮雨也只会觉得美好。 许为霜占有她,给予她快乐;许为霜想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侵入她。 是因为许为霜爱着她,情不自禁,无法自抑。 烟暮雨享受许为霜对她生出这样的想法,这能让她更加安心。 她深切地望着许为霜,心口被完全填满。烟暮雨从未有过这样浓烈的幸福感,身上的每一处都被喜悦的情绪占据。 许为霜听着她的话,陷入她醉人的目光里,彻底地乱了呼吸,乱了思想。 烟暮雨就像是带着魅惑的狐族,勾唇一笑,便给许为霜种下诱惑之术,让许为霜情不自禁地再度吻来,让许为霜沉溺在这甜蜜之中。 许为霜不断地品尝着烟暮雨口中的香甜,手指从烟暮雨衣衫下摆钻入,指尖触到了对方柔软的腰肢,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 两人都因这一触碰震*颤,身体倏然变得更加火热,像是被丢进了火炉里灼烧。 许为霜的指尖在烟暮雨腰间抚摸,流连忘返,也让烟暮雨敏感得更是动情。 第52章 小霜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许为霜不断吻着,被烟暮雨诱惑得无法自拔,整个人都沉溺其中。 烟暮雨的腰肢因为她的抚摸而不住地颤抖,不知是痒还是许为霜的热烈让烟暮雨此时也无力承受。 但许为霜最终没有做下去,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哪怕烟暮雨已经表现出愿意,许为霜也不想在车里真的做下去。 周围都是人,别人虽然看不见车内的情况,但她们能看见外面。 许为霜咬着烟暮雨嘴唇,两人因用力亲吻而红艳的双唇,许为霜低眸看着,想到明日要拍的戏。 “明日要拍床戏。”许为霜提醒道。 随后迟疑地盯着烟暮雨颈间被她咬出的痕迹。 烟暮雨当然知道,可还是任由了许为霜胡来。 她伸手将许为霜重新抱住,轻轻抚摸着许为霜的发丝:“没关系,化妆师会遮掉的。” 确实能遮掉,但这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到时候全剧组都得知道了。 但烟暮雨都这么说了,许为霜也懒得再去想,顺着烟暮雨的手,慢慢软在了烟暮雨怀中。 不过明天要拍床戏,她们确实不能再继续,两人在这方面的事情都太容易失控,真做起来不知道会在彼此身上留下怎样的痕迹。 她们就这样抱了很久,等到彼此的呼吸都恢复正常,两人才松开,开车回酒店。 许为霜回酒店后洗漱干净,也没有再去烟暮雨房间,只提醒了小十一明日来接她的时间,便早早地睡去。 或许是因为对烟暮雨有所思念,她睡得不算特别安稳,小十一来喊她时她皱着眉,脑袋有点昏。 可工作还是要做,到了剧组,先跟柳月白说了会话,没多久等到烟暮雨到达,又开始拍摄今日的戏。 —— 自那日苏晓乐与凌蔚接吻后,她们的关系便有了变化,凌蔚不能否认自己对苏晓乐已经生出别的情愫,每每见到对方后,心间总是忍不住地想与之亲昵。 凌蔚总是想,苏晓乐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为什么会跟她接吻? 如今凌蔚更加在意苏晓乐的行为,还有一直压在心头,没有问出口的话:苏晓乐突然到来的原因。 凌蔚暗暗地提过几次,却都没有得到苏晓乐的回答,这样不确定的态度,让凌蔚越发忧虑与猜忌。 到底是怎样的缘由让苏晓乐这样闭口不谈? 她想不出来,但也做不到背着苏晓乐去查,对方完全不想她知道,她偷偷去查,只会让凌蔚觉得自己没有给予苏晓乐尊重与信任。 两人越来越亲密,亲近的动作也越来越多,凌蔚喜欢与苏晓乐亲吻的感觉,但轻吻已经无法满足。 她咬着苏晓乐唇,内心无比渴望有进一步的发展,抵着苏晓乐额头,轻声的chuan息里全都是身体中无法排解的欲念。 凌蔚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起来她与苏晓乐好像都没说过确定关系的话,两人自然而然接吻、拥抱,做一些亲密的事,却没有人说过彼此确定关系的话。 凌蔚皱了皱眉,不太能接受这样,脑袋里的渴望与理智拉扯不断,不过比起开口与苏晓乐在身体上更进一步,还是确定两人如今应该有的名分来得容易得多。 “做我的女朋友,晓乐。”凌蔚低哑着声音开口,“虽然都亲密这么久了,现在说实在有点晚,应该都默认的,但想起来我们都没说过,让我有些不安。” 苏晓乐听闻抬起眼帘看向凌蔚,两人靠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看彼此的目光也近到眼前,眸子里还能映出对方的模样。 可苏晓乐看着,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凌蔚心口一沉,再等了会还是没得到答案,咬着唇将苏晓乐推开了一些,将两人亲密的距离拉开。 她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多,不明白苏晓乐为什么不回答,难道两人都已经这般亲密过了,还无法确定关系吗? 难道这段时间对于苏晓乐来说只是玩玩而已? 凌蔚绷紧了唇,盯着苏晓乐的目光变得幽深且受伤。 苏晓乐凝视着凌蔚,在凌蔚露出受伤的神情时伸手紧紧抓住了凌蔚的手指。 “我怕你嫌弃我。”她这样说。 凌蔚完全不能理解,在她眼中,苏晓乐漂亮,温柔,可爱,是会被无数人喜欢的类型,两人从小就有感情,凌蔚如今也喜欢着对方,实在想不到苏晓乐身上哪一点会被人嫌弃? 或许是她隐藏的那些。 凌蔚心中有了猜想。 “我喜欢你。”凌蔚轻声说,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也安抚苏晓乐低落的情绪。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苏晓乐的面容,看到后者在她说出“喜欢”时睫毛轻颤,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眸,湿漉漉地朝她看来。 苏晓乐也定然是喜欢着她的。 凌蔚在这一刻无比的肯定。 因为对方此时的眼里,深情至极,溢出的爱意早已无法隐藏。 “想要与蔚蔚姐姐更加亲密。”苏晓乐低头吻在凌蔚的手背上,唇畔轻柔地落在凌蔚的肌肤。 凌蔚屏住了呼吸,看着苏晓乐一寸一寸吻着她的指节。 她受到了蛊惑,心脏不自觉地剧烈跳动不止。 苏晓乐一边吻着,一边还时不时抬眼,好像在观察凌蔚的反应。 可她的眼睛湿润又含着情念,凌蔚对这样的场景完全招架不住,在苏晓乐慢条斯理地将她的食指含进口中时,再也无法忍耐住。 她全身的火都被勾了出来,指腹进入到苏晓乐口中,更加烫人的温度要将凌蔚吞噬,她阖了阖眼,又睁开,不再只是任由苏晓乐的动作,指尖轻挑,主动勾住了苏晓乐的软舌。 “哼……”苏晓乐无意识地发出了轻哼,感受到凌蔚主动,又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来。 像只可怜又柔软的漂亮小猫。 凌蔚的心也在这双眼眸中柔软了下来。 她更加主动一些,抽出手指,再度吻上苏晓乐唇畔。 这一次,她们有意要做到最后,不再是浅尝辄止,凌蔚的指腹隔着衣服不断抚摸着苏晓乐,亲吻也不断地往下。 她们紧紧地拥抱着彼此,融入对方的气息,整个屋内都充满了她们对彼此的热情。 —— 拍摄的现场也热烈得令人害羞,柳月白拍摄的床戏要比陶导更加大胆一些。 镜头中作为“凌蔚”的烟暮雨不断亲吻与抚摸着许为霜的身体,因为清了场,拍摄的棚子里只有柳月白与两个工作人员,她们的chuan息声在安静的棚子内尤其明显,让人听得面红耳赤。 柳月白让她们自由发挥,拍完了再来补一些镜头。 许为霜就拍过两次床戏,都是与烟暮雨,她没什么经验,只能等待着烟暮雨带领她。但在演戏上一直都十分敬业的烟暮雨,在此时却有些失控。 或许别人没能察觉,与她此时肌肤相贴的许为霜却清楚地感受到烟暮雨的异常。 剧中的凌蔚是第一次恋爱,对苏晓乐的喜欢与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悸动,珍爱无比。 她与苏晓乐的亲密也该是懵懂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索与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排解的惊人愉悦。 烟暮雨是个很优秀的演员,会做很多剧本分析,人设解析,她不会不知道凌蔚与苏晓乐这段床戏该怎么演。 但她此时将手指插入许为霜口中,带着熟练的挑逗意味。 她埋入许为霜颈间亲吻,故意避开了摄像头,舌尖逗弄着许为霜敏感的耳部。 她不是在演凌蔚,是烟暮雨在与许为霜亲密。 两人的上半身都脱干净了,只有敏感部位贴上了胸贴,她们会一直紧紧贴在一起,保证镜头不会拍到重要的部位。 现实中她们自然不可能真的在别人眼中做什么,但又要演出那种感觉,身体的磨蹭是必不可少的。 可这样的动作,简直是对她们此时的折磨。 昨日强行压下的欲念在此刻又涌出来,强烈的感觉让许为霜的身体一瞬就起了反应,不仅是她如此,她明显能感受到烟暮雨滚烫的身体,与无法抑制的呼吸。 可此刻她们还不能打断,她们要如何说:因为对彼此有了反应,所以想中止拍摄。 许为霜此时觉得糟糕透了。 因为烟暮雨此时的动作,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几乎已经完全维持不住戏中的人设,在烟暮雨的亲吻碰到她喉间时,她突然伸手,将烟暮雨紧紧抓住。 那是两人亲密时的敏感点,烟暮雨总是喜欢重重地吻在那里,让许为霜生出一种异物感,窒息感。 许为霜承受不了此时被烟暮雨这样对待,但柳月白没有喊停,拍摄就没有停止。 她听到烟暮雨的chuan息声也越来越大,她们两人都在这样的刺激下失控。 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许为霜只觉一股股火焰不断涌出,烧得她快要神志不清。 许为霜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拍完的,幸好柳月白没有让两人再来第二遍,只是再补了些镜头,就算完成了拍摄。 这段拍完,上午的戏就结束了,两人可以先去梳洗一番。 因为还要整理现场,柳月白让她们不用太早到,两人干脆开车回了酒店一趟。 许为霜感受到身体未能消散的余热,腿间一片湿润,在回到酒店后还拉着烟暮雨不放。 她沉默地跟在烟暮雨身后,一直跟到了烟暮雨房门前,小十一眨了眨眼,迅速分析起老板这时候的思想。 “我上去给您把干净的衣服拿下来。”小十一认为自己简直聪明绝顶,对于老板想与烟影后回一个屋、洗一个澡这事她一点也不尴尬,她还要为老板排忧解难。 “不用。”许为霜深吸了口,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拒绝。 她有些恼羞成怒,有一种被别人看破她如此渴望烟暮雨的羞耻感。 她只能冷着脸依依不舍地抱了烟暮雨一下,随后都不想等烟暮雨再说什么,转身就喊着小十一离开。 小十一忐忑极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坏了老板的好事。 许为霜回到屋内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因为下午不用她们很早过去,今天也干脆不在片场吃饭。 烟暮雨发来了信息约她去试试附近的一家餐厅,不会很远,吃完了正好回片场,也不会耽误。 许为霜自然同意,这次她不要带上小十一,于是给小十一发了短信说明。 小十一看着短信更加忐忑,觉得自己真被老板记了一过。 这些都妨碍不了许为霜与烟暮雨的好心情,两人真像热恋期一样,分别一会就心中焦躁,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看到对方。 但她们又不是真的刚刚热恋,六年的关系让她们之间又存在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这样复杂的情感,让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处理。 哪怕许为霜和烟暮雨两人看上去都挺淡然的,但两人心中早已积满了激烈的情愫,都压抑着,都克制着。 只有见到彼此时才能稍微释放一点。 吃顿饭都不安宁,先前两人在片场的床戏,那样刺激,身体自然都有了反应。 这时两人一见面,都发现对方洗了澡。洗澡是因为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目光看着彼此都晓得对方对自己的渴望。 吃饭时就只有她们两人,那种紧张热烈的暧昧便更加明显。 许为霜本来是一个四肢较冷的人,她之前身体不好,复出后一直在调理,但还是比正常人的体温要低一些。 但此刻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热,手心冒着汗。 因为她一直与烟暮雨紧紧牵住,除了吃饭时便一刻也不想分开。 只是这样牵手都让许为霜愉悦,但心中又觉得不够满足。 不满足什么她与烟暮雨都十分清楚,两人恨不得现在就抛下工作回到酒店去。 许为霜听到烟暮雨呼出了一口气,热气洒在了许为霜颈间,那缠绵的气息勾得许为霜更火热了。 她实在有点受不住,迫不得已伸手将烟暮雨推开了一些。 “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许为霜低下头说。 烟暮雨本来也有些受不了,但听到许为霜这样说,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如何保持?” “这样吗?”她说着这话,故意抓住许为霜推她的手,不退反进,偏头吻在许为霜唇上。 “我不要。”烟暮雨垂下眼帘,目光幽幽,虽然在笑,但已带着危险的气息,“忍不住就不要忍好了,小霜可以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告诉所有人我是你的所有物。” 许为霜受不住她这样挑逗,冷然的脸上有一丝窘迫,听着她的话一瞬大脑都宕机,被烟暮雨亲了好一会才chuan息着回应。 “那你怎么演戏?” 烟暮雨实在没想到她这时还能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明显逗着许为霜玩的,哪里真的会做? 要真这样做了,剧组所有人以后得拿什么目光看她们? 闹出去施砚能直接来骂死她们不可。 何况她们又不是只剩本能的动物,被彼此撩拨吸引,身体渴望无比,这是人之常情,但做不做要看时候,下午还要演戏,两人不可能为了这种事真的耽误工作。 回过神的许为霜也察觉到烟暮雨在逗她,她不善言辞,看着烟暮雨闷笑也说不出一句生气的话来。 还被烟暮雨压在椅子上不停的亲吻,被不断的深入。 对于烟暮雨这样逗弄她的行为感到不悦,被吻得全身又热又软,但还是紧紧绷着冷漠的神情,却不知这紧紧皱着眉清冷又受欺负的样子让烟暮雨更加兴奋喜欢。 在餐厅包间内磨磨蹭蹭到时间,两人准时地回到了片场。 一进片场,两人还是稍稍注意了一些,虽然并不介意被其她人看出什么,但她们也不是动物园里动物,不想那么多观赏的目光聚在身上。 倒是小十一,一直盯着许为霜不放,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哀怨极了。 许为霜没有问,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安静地翻看剧本,等待拍摄开始。 —— 凌蔚与苏晓乐度过了十分美好的一夜,虽然两人都是第一次,彼此都没什么技巧,但真诚地相爱,尽力地讨好对方,情不自禁地迎合。 这一切都太过美好。 连平时苏晓乐身上寒冷的体温都在这晚变得温暖。 只是苏晓乐有些太过热情了,缠着她一遍又一遍,一直做到了天亮。凌蔚恍惚间抬头看到了外面已经升起的太阳,才发觉她们竟然这样了一整夜。 “我今天还得上班。”凌蔚说。 她说完这句,苏晓乐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又缠了上来,那双湿润眼睛因为后半夜一直在哭,这时已经有点红肿,显得更加娇媚艳丽。 可苏晓乐像是完全要不够一样,咬着凌蔚的手指,喊着凌蔚的名字,喉间发出诱惑的shen吟。 凌蔚有些招架不住,她觉得苏晓乐好像变成了书中夺人心魄的女妖,让她痴迷,让她沉醉。 但班还是要上的,凌蔚最后哄着苏晓乐睡着,才终于脱了身,疲惫又兴奋地洗漱换衣出去上班。 出门前凌蔚轻轻吻了吻苏晓乐的睡颜,有种自己在圈养这只小妖精的感觉,她心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愉悦与幸福,哪怕一夜没睡也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疲惫。 今日公司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切都跟以往一样,凌蔚却再也不觉得麻木枯燥。 她满心满眼都是家中的苏晓乐,想着苏晓乐这时候醒了没,想着对方有没有好好吃饭,想着昨晚她们要了那么多次,苏晓乐的身体会不会有点吃不消,会不会哪里不舒服? 凌蔚满脑子都是这些,最后还想到,昨日苏晓乐好像没来得及回答她,要不要做她女朋友这问题。 不过两人都发生关系了,昨夜苏晓乐又那般热情,凌蔚这回倒是没有一点担心。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买了一束玫瑰花,准备待会再正式地与苏晓乐告白,让苏晓乐答应成为她的爱人。 凌蔚捧着鲜花,走到家门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伸手打开了房门。 今日家里与往常有些不同。 没有开灯,屋内一片昏暗寂静。 她到楼下时一心都在想等会怎么跟苏晓乐告白,完全没注意到屋内没有如以往一样早早亮起了灯光。 凌蔚有一瞬迟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对着昏暗的室内疑惑地喊了一声:“晓乐,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传进屋子里,却无人回应。 凌蔚的心忽然沉沉坠落下,她走进房间,关上了门,随着防盗门闭合时的声响,她的心尖也在这一刻跟着颤动。 “晓乐?”凌蔚又唤了一声。 她连鞋都没有换,径直地走进卧室,心中希冀着苏晓乐或许只是太累了,这时候还在床上没有醒来。 她扯了扯唇角,想笑出来,说服自己相信这个想法。 可随着卧室的门被她推开,床上并没有苏晓乐的身影,被褥干净整洁地叠好了放在床上。凌蔚走时苏晓乐还在这上面睡觉,自然不会是凌蔚整理的。 凌蔚抿紧了唇,转身走回客厅,将鲜花小心地放在茶几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苏晓乐打电话。 说不定苏晓乐只是有事出门了。 可凌蔚明白,苏晓乐几乎不怎么出门,就算出去,到现在还回不来,也应该会提前通知她才是。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拨打电话的手指按得十分艰难,她不敢让自己的思维发散,不敢去想象任何可能。 电话拨打了出去,凌蔚的心中却已升起不好的想法。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当机械的声音钻入凌蔚耳畔,凌蔚只觉全身血液都被冰冻住。 她好像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她在原地愣神了好久,直到站不住了,才恍惚地跌坐到地上。 疼痛感终于让凌蔚回过了神,她第一反应是苏晓乐耍了她,昨夜那样热情,把人吃到了就不想负责,直接玩消失。 因为凌蔚几天前还打过苏晓乐的电话,是能打通的,今日一下变成了空号,只能说明苏晓乐今日去注销了号码,完全是计划而行。 但凌蔚想着苏晓乐的种种,又下意识地为其辩解。 苏晓乐那么温柔善良,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可凌蔚越是回忆,脑海里的记忆不断涌现,越来越多的异样让她全身发寒,无数以前忽略的地方此时都出现在眼前。 苏晓乐,从未说过爱她,昨晚也没有答应做她的女朋友。 引诱她做亲密的事,把那个话题完全掩盖过去。 苏晓乐也从不谈及之前的事,每次问起都会被岔开。 苏晓乐说她是跑出来的,凌蔚一次都没听她提起过家里。 凌蔚此时的心已经彻底冰冷,她觉得苏晓乐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或许真的是个骗子。 她犹豫了一番,将电话打给了妈妈,想问问妈妈苏晓乐的情况。 虽然妈妈不一定了解,但苏晓乐从村子里跑出来这么久,那个封闭的小乡村里应该早就传出无数的谣言了。 凌蔚的母亲很快接通了电话,没想到凌蔚会突然问起苏晓乐的事,语气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你问她做什么?你哪里知道的?她都死了一个多月了。” 第53章 “我喜欢你对我做的任何,那些手段,总是让我兴奋不已。” “你问她做什么?你哪里知道的?她都死了一个多月了。” 凌蔚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话,脑袋停滞了好一会,电话里母亲疑惑的喊她,她恍惚的应了声,又恍惚的反复问了母亲好几遍,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凌蔚不知道自己最终是怎样把电话挂断的,只是茫然地看着寂静的室内,下意识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凌蔚在原地呆立了许久后才忽然想起什么,回过神立即冲进卧室。 苏晓乐来时的背包被她一直放在卧室的衣柜里,她冲进去打开衣柜,翻找了个遍却没能找到那个被她嫌弃好旧好土的背包。 还有苏晓乐第一天来时的衣服,之后她给苏晓乐买了新的,对方再也没穿过那套丑得过分的衣服。 凌蔚什么都没有找到。 为什么都没有? 凌蔚发疯似的在衣柜里翻找,却始终找不到苏晓乐曾经存在的任何痕迹。 不。 凌蔚看到了一条白粉色的长裙,这是她给苏晓乐买的,苏晓乐当天晚上就穿在了身上给她看,特别合适,衬得苏晓乐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凌蔚又几步走到了洗漱台前,洗漱台上放着两套洗漱用品,有一套是苏晓乐使用过的。 门口还有她给苏晓乐买的拖鞋,都是挑选的苏晓乐的尺寸与喜好,那种颜色和款式凌蔚从来不穿。 苏晓乐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她跟自己生活了快一个月! 凌蔚喉咙里积压了无数的情绪,在此刻想要疯狂地吐出来。 苏晓乐来找她时说是从家里跑出来的,那些难言之隐苏晓乐从不诉说。 凌蔚不愿相信母亲说的话。 她开始想是不是因为苏晓乐在家那边假死,所以才会那么惨地跑来找她,所以不敢透露出一点真相? 她抱着脑袋颓然倒在沙发上,不敢去回想两人相处之间的异样。 可人一旦产生了怀疑,那些诡异的记忆便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苏晓乐来的时候是晚上,那时她与苏晓乐见面后,凌蔚还记得一旁路人异样的眼光。 苏晓乐从来不在白天出去,两人只有晚上才会偶尔出去散步。 那一回她们在小区里遇到了一只猫,那只猫猫一直都很温和,却突然对苏晓乐发出嘶吼的叫声。 最让凌蔚无法忘记的,还是猫咪的主人那时看她的目光,那么诡异,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是看她,还是她身旁的苏晓乐? 凌蔚全身都变得冰寒,这股寒冷让她又瞬间想到苏晓乐身上一直都冷冰冰的。 像一具尸体一样。 凌蔚抱紧了身体,心中的黑暗越来越深。 她像是被拖进了幽暗的巢穴之中,没有一点光亮,当她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究竟有什么时。 苏晓乐那夜在黑暗中趴在床边的脑袋,直勾勾毫无温度的目光,一瞬间钻进了凌蔚的记忆。 她猛地坐起身子,被那个画面再次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与她相处的苏晓乐,究竟是什么? 凌蔚已经不敢再想,慌急地打电话报了警。 母亲的话语不一定就是真相,她的记忆也不一定就是真实,她打电话报警,或许能找到苏晓乐的踪迹。 那天,她去接了人,火车站有摄像头,能证实苏晓乐的存在。 凌蔚想到这里,又燃起了希望,她与苏晓乐相处了这么久,天天都看到对方,她吃了苏晓乐做到饭,跟苏晓乐一起同眠。 她还与苏晓乐接吻,做了亲密的事。 她的感受,她的记忆,有所有的点点滴滴,每一分每一秒。 这一切,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到了警局,凌蔚跟警方说明了苏晓乐来到首都的时间,又在什么时候突然消失。 但警方查到的消息却与凌蔚母亲说的一样,苏晓乐已经在一个月前死亡。 凌蔚不愿相信,不断说自己这段时间与苏晓乐确实在一起,以及她去接苏晓乐的那天。 她说得太过细致,警方也产生一丝怀疑,于是调取了凌蔚提供的苏晓乐的电话,与那夜她去接苏晓乐的车站录像。 凌蔚见警方愿意查,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坐着等待。 她心中的黑暗已经不断蔓延,那录像是她最后的希望,当一位女警拿着录像进来给她播放时,凌蔚的心已经悬在了高空之中,动荡不安宁。 这段录像就是最确切的证据,女警伸手给她点开。 车站的这个摄像头安在正门入口的,正好能清晰地拍到凌蔚走来的身影,她拿着伞,虽一时看不见脸,但那身衣服凌蔚认得。 但凌蔚没有在画面上找到苏晓乐。 全程都只有凌蔚,拿着伞,走到正门的台阶上,忽然对着空气说话,忽然一个人做出拥抱的动作。 凌蔚能完全辨认自己的所有的动作,能想起当时做出那些动作时苏晓乐就站在身旁。 视频里她又走入了雨中,将雨伞倾斜,好像身边真的有人一样。 可画面里,没有苏晓乐的身影。 “你给的号码也不是苏晓乐的号码,是一串打不通的空号。”女警看着凌蔚神情已经濒临崩溃,犹豫了一瞬,还是出声提醒。 “或许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警方看到视频内容后还查了凌蔚近一个月的状况,发现她买了很多不符合她风格尺寸的衣服,以及很多成套的双人日用品。 应该就是如她所说的,买个那个已经死亡,叫苏晓乐的女孩。 虽然从凌蔚的说话谈吐中女警暂时没有感觉到凌蔚像是有精神疾病的样子,但都妄想到这种程度,实在说不出她是正常人的话。 凌蔚此刻大脑已然一片空白,绝望与悲伤的情绪已经将她整个人淹没,过于强烈刺激的情绪波动让她本能地进入了自我保护状态。 她木然地看向女警,站起身道谢,然后表示没有问题,需要离开。 做好了记录,凌蔚走出了警局,又回到家中,没有打开家里的灯光,在客厅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很久。 这时她好像没有感觉到悲伤,只是麻木,任何情绪都没有了。 她给自己做了饭,从苏晓乐失踪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这时虽然感觉不到饥饿,但脑袋告诉她应该吃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煮好了就吃,一口一口,全都塞进了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 然后,她吐了。 趴在马桶边,又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胃里如被火焰灼烧,疼得她渗出冷汗,可她的大脑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意识与身体好像已经割裂开来。 眼里因呕吐溢出生理盐水,她吐得再也吐不出东西,茫然地站起身清理自己。 随后,她看到了洗漱台上苏晓乐用过的牙刷。 这是苏晓乐自己挑的,最开始苏晓乐不是用的这个,第一天凌蔚随便给她买了个一次性牙刷,反正苏晓乐只是借住一下。 后来凌蔚想要苏晓乐留下来,悄悄在网上买了跟自己的同款的电动牙刷,还被苏晓乐发现了,她说自己都没用过可爱的,所以用凌蔚的手机挑了一个带小猫头的牙刷。 是苏晓乐自己选的。 凌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她弓着身子,垂头趴在洗漱台上,崩溃又绝望地大声哭泣。 这个家里,有那么多东西都是苏晓乐自己选的,或是她们一起选的,苏晓乐怎么可能从不存在?! 凌蔚哭得心口钝痛,怎么都无法接受。 昨天晚上,苏晓乐还缠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她亲吻了苏晓乐的所有,她记得苏晓乐口中的甜蜜。 苏晓乐沉醉又勾人的声音都还回荡在她脑海里。 凌蔚一边哭一边回忆着与苏晓乐的相处,记忆里全都是美好。 她捂住心口,心间好痛好痛,她已经完全承受不住地跌坐到地上,手臂不小心将苏晓乐的牙刷也扫到了地上。 凌蔚已经完全模糊的双眼看过去,愣了好半晌,眼睛定在牙刷的小猫头上。 她猛地凝固住,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只对苏晓乐嘶吼的猫。 那只猫,看见了苏晓乐。 老人常说猫可以看见人所看不见的东西,那就是苏晓乐存在的证据。 凌蔚的心在这一刻生出希望,她此时根本不在乎苏晓乐究竟是人是鬼,只要能证明苏晓乐存在就行。 她买了回家的票,跟公司请假,立即收拾东西要回到那个小乡村去。 她要回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要去寻找苏晓乐的踪影。 即便苏晓乐这近一个月都是鬼,可苏晓乐没有伤害过凌蔚,她来到自己身边,只带给自己快乐与幸福。 首都离家乡很远,坐飞机,又转乘大巴车,在路上一整天,凌蔚才终于在晚上到达了村口。 凌妈妈接到了凌蔚突然回家的电话,疑惑不已,等到晚上接着了人,还在奇怪凌蔚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工作呢?现在突然回来做什么?”凌妈妈简直想不通。凌蔚自从去首都工作后就很排斥回家。 她也知道乡下条件不好,凌蔚从高中就出去读书,过惯了大城市的日子,不想回来很正常,一般除了过年也不让她回来。 何况这里落后保守,很多人看不惯凌蔚如今的特立独行,碍于凌蔚的气势,不敢在凌蔚面前说,背后却总有闲言闲语。 凌妈妈听得不少,也不是那么想凌蔚回来。 只是这次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回来了,快到了才打电话说去村口接她,实在让凌妈妈疑惑。 “妈。”凌蔚喊了一声。 村口没有灯,凌妈妈拿着手电出来,见到凌蔚后皱着眉伸手接过了凌蔚的行李,拉着人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凌蔚都沉默不语,她望着这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因为天色已晚,又没有路灯,整个村子都像是笼罩在黑幕之下。 不知是不是季节的原因,抬头望见的夜空也昏暗不见几颗星星。 走过的泥土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土腥味,手电筒照出的树枝张牙舞爪,在夜色下宛如一个个直立的怪物,乌压压的连成一片。 偶尔会有几声犬吠与杂草丛中不知什么动物跑动的声响,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显得尤为诡异。 凌蔚心中发寒,幸好凌妈妈一直在说话,一直紧紧牵着她,才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没多久两人走回了家中,凌妈妈出来时没有关灯,老旧昏黄的灯光映入眼帘。熟悉的院子,家的温暖,终于驱散了凌蔚的恐惧与不安。 进了屋,凌蔚收拾好自己,凌妈妈看着她的模样,明明已*经收拾整洁了却依旧让人感到她的萎靡。 “究竟是怎么了?工作上有什么事吗?”凌妈妈小心地问,她实在不懂女儿的那些工作,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但凌蔚的脸色实在太差,她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开了口。 凌蔚抬头朝凌妈妈看去,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妈,苏晓乐是怎么死的?” 她问完,死死地盯着凌妈妈,不放过后者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她看见凌妈妈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随后使劲挥着手,冷下脸说:“你提她做什么?别提她!” 这样的反应只让凌蔚生出更多的猜测,凌蔚还想追问,却被母亲以太晚该休息了给堵了回去。 凌蔚盯着母亲慌急离开的身影,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找出真相,一定要找到苏晓乐。 第二日凌蔚很早就出门去,在问了许多人后,她找到了苏晓乐的墓地。 —— 烟暮雨这一长段戏的情绪波动很大,需要悲伤压抑的样子,还有压抑到极致突然爆发的时候。 很长一段都是她个人撑起整个画面,她在表演时完全地投入进去,在浴室里的哭泣宛如一根针一样深深扎入片场观看她表演的人们心中。 许为霜因为本就难以出戏,带入了苏晓乐的视角去看,竟与烟暮雨一样痛苦不堪。 她蹲在场边一直没有走开,痴迷地看着剧中的凌蔚,跟着凌蔚哭泣,等烟暮雨结束了表演,她却还在戏中,不知自己是苏晓乐还是许为霜。 其实随着这部戏的拍摄越来越久,许为霜这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不过她训练过,很多时候只是要花更多的时间出戏而已,还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是到了情感爆发的阶段,许为霜为角色投入更多的精力后,她被影响的程度就开始变深了。 烟暮雨知晓她的情况,却并没有上前,作为凌蔚的她会让此时的许为霜更加混乱。 只是许为霜在一旁流着泪,沉浸在另一个角色之中,痛苦挣扎着,让烟暮雨也有些揪心。 等许为霜停下眼泪过来时,烟暮雨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将许为霜抱住。 不过也只抱了一会,周围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连柳月白都看着她们,烟暮雨并不想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当作八卦看。 正好今日的戏也结束了,干脆拉着许为霜回去。 许为霜只是停止了哭泣,情绪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烟暮雨不想就这么放她回去一个人待着,于是拉住了她。 “别走。”烟暮雨轻声落在许为霜耳畔。 她说得缠绵,尾音稍稍勾起,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许为霜抬起眼,还红红的眼睛因眼泪看上去湿润又可怜,但她神情冷然,这样结合下来竟有种清冷美人受了欺负的感觉。 莫名勾人心。 烟暮雨轻咬了咬舌尖,压下心头忽然升起的悸动,等待许为霜的回应。 而许为霜听到了烟暮雨的声音,下意识地听话停了下来。 许为霜与烟暮雨之间其实没有很多话语,大多数两人都很沉默,倒不是对对方无话可说,只是心中有太多话语,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为霜没有回答,但身体已做出了反应。 回握住烟暮雨拉她的手,看向烟暮雨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烟暮雨期望,沉默了半晌,许为霜回身让小十一离开。 小十一非常识趣,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烟暮雨牵着许为霜到了自己的房间,终于没有了别人,她才放纵地拉起许为霜手指,放在唇畔轻轻吻了吻。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许为霜心头一颤,眉眼低垂下,看到了烟暮雨亲吻她时虔诚的样子。 许为霜一直被戏中苏晓乐的悲伤纠缠,此时却因为烟暮雨的吻,一瞬间只剩下悸动。 她睫毛轻轻颤,宛若振翅的蝴蝶,透露着此时她悬在半空,不断飘荡的内心。 烟暮雨的亲吻并没有结束,她似安抚,又似留恋,吻着许为霜指尖,吻在许为霜指骨,吻到许为霜掌心。 许为霜觉得好痒好痒,指尖蜷缩了一下,被一直亲吻她的烟暮雨察觉到。 烟暮雨半阖上眼,顿了顿,随后张开唇将许为霜食指含进口中。 她含进去,轻轻咬着,不管许为霜此时会受到多大的刺激,用牙齿和舌尖不断地挑逗着。 但她这般诱惑,等两人全身发热,紧紧抱在一起时又不再继续。 两人关系越来越紧密后,烟暮雨却似乎越发不想如以往一样成为掌控者,每一次两人情不自禁地亲昵,烟暮雨总是会在浓情时停下。 许为霜上回已经知晓了原因,也理解了烟暮雨的害怕,她并不勉强烟暮雨做那些事。 她也享受着烟暮雨心中明明有那样强烈的占有欲望,却舍不得对她做任何的行为。 许为霜并不着急消除烟暮雨这样其实毫无所谓的害怕,许为霜早已知晓烟暮雨那些想法,也早已接受。 她喜欢的烟暮雨,并不是别人眼中完美的女神。烟暮雨并不特别温柔,也算不上真的脾气好,还总是戴着面具虚假示人,猜不透这人究竟哪一面是真实。 可她就是爱着这样的烟暮雨,给予她浓烈的爱,疯狂地占有她,又小心翼翼地抚慰她。 许为霜也不是个正常人,她与烟暮雨纠缠一起,反反复复,如今拥抱了彼此,亲吻了彼此,是上天注定的事。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被烟暮雨湿热的口腔包裹,烟暮雨舌尖烫人的温度几乎要将许为霜融化,许为霜眉间的冷然也被这炙热的温度浸染。 许为霜抿紧了唇畔,指尖稍稍弯曲,勾住了那暧昧的舌头,烟暮雨似有察觉,在这时抬起了眼帘,直勾勾地盯住许为霜。 许为霜的呼吸都因这时的刺激锁在了鼻息间,见烟暮雨直直看过来,那一口吐息更憋死在身体里。 她努力维持着面部的神情,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内里,她似一座已经动荡不定的冰山,清冷的模样只是她最后的伪装。 她并不想伪装,只是习惯了如此,只是看到烟暮雨咬着她手指轻笑的模样,一时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 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不久前还沉浸在“苏晓乐”的悲伤之中,她此刻只剩下疯狂跳动的心脏,与脑子里想与烟暮雨快乐的念想。 许为霜再也忍耐不住,她退后了一步,靠在门上,整个后背贴紧了冰冷的门,但炙热的身体已完全感受不到冷。 许为霜退后一步,同样也拉着烟暮雨退后,拉着烟暮雨的身体贴上来,让烟暮雨柔软的腰肢也紧紧与她贴合。 许为霜抽出了被烟暮雨咬住的手指,烟暮雨最后还笑着重重地咬了她一口,许为霜有些吃痛,但只是瞥了一眼,丝毫不在意。 她抬起脖子去寻烟暮雨唇,轻轻吻着,随后她也学着烟暮雨的恶劣,重重咬在后者唇畔上。 那自然是疼的,许为霜听到了烟暮雨闷在亲吻之中的痛哼。 于是许为霜松开了一些,她要听清楚这一声。 她听到了烟暮雨并不平稳的chuan息,尾音带着疼痛的嘶声。 勾人至极。 她的心脏好像要在这一刻爆掉了。 幸好许为霜并不热衷于折磨烟暮雨,并不想在这刻戏弄烟暮雨,她看到了烟暮雨眼中的渴望,于是再度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深很深,勾住烟暮雨脖颈,舌头纠缠不止。 许为霜与烟暮雨有很多的亲吻,以前是,如今也是,她喜欢这样亲吻的感觉,好像在将烟暮雨品尝。 她们激烈地亲吻,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令人害羞的声音,但这里没有其她人,这样的声音也只有她们能听见。 许为霜已经顾不上那么多,烟暮雨的chuan息声在她耳畔就如同催qing剂,她无法停下来,也不愿停下来。 这是她们压抑了许多天终于忍耐不住的爆发,哪怕想着之后还要演戏,两人也再顾不上其她。 暧昧的气息不断蔓延至整个屋子,烟暮雨拉着许为霜走到卧室内,拉着许为霜躺倒在床上。 她们亲吻的动作终于有一瞬停止,因为烟暮雨此时仰躺在床上,目光里含着浓烈灼人的情愫,就这样凝视着许为霜。 许为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低眸端详她,看着后者还在无法自控的剧烈chuan息,胸口不断地起伏。 这样的烟暮雨,仿若化作了一滩春水,整个人好像柔软到了极致,她的眼里是对许为霜的渴望。她也如她自己所说,对许为霜占有的情绪早已无需去仔细观察,早已毫无保留地溢出来。 可她始终没有主动对许为霜伸手,甘愿这样克制着,收敛起自己所有的刺,等待着许为霜来主导她。 许为霜低下身子,没有第一时间与烟暮雨黏在一起。 她真切深情地凝视着烟暮雨,哑着嗓子轻声对烟暮雨说:“我喜欢你对我做的任何,那些手段,总是让我兴奋不已。” 第54章 每一寸她都好喜欢。 许为霜与烟暮雨有过许多亲密的时候,身体的契合让两人都能达到极致的愉悦。 离婚前许为霜对烟暮雨亲密的手段总是招架不住,但她并不讨厌。 或者说她总是痛苦又愉悦的,否则烟暮雨又如何能安抚那六年沉浸于悲痛的她? 她看出了烟暮雨如今对这方面的害怕,她曾经想与烟暮雨离婚而撒了谎,如今又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了烟暮雨。 许为霜看到烟暮雨眼里聚起的湿润,她吻下去,那双眼里的情绪便更加浓烈。 许为霜不仅喜欢烟暮雨对她那些手段,在折磨中忘记所有,在不断压抑里崩溃发泄。 她也喜欢烟暮雨此刻躺在她身下,烟暮雨的快乐与感受都受她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许为霜也理解了一些烟暮雨为何如此痴迷这种事,当然她的感受大抵与烟暮雨的不太一样。 她对掌控的欲望并不强烈,只是因为此时柔软陷入被褥里的人是烟暮雨,只是因为烟暮雨此时完全信任着她,疯狂渴望着她。 许为霜勾着烟暮雨的指尖,贴合上去,她品尝烟暮雨身上的香味,烟暮雨裸露的肌肤。 她并不着急,明明脑海里已经只有与对方亲昵的想法,却又并不想急不可耐地直接动手。 她品尝烟暮雨此时所有的神情,这对许为霜来说新奇,也心动。 许为霜落下的吻缓慢又轻柔,勾得人心痒,却始终不给予。 像是在玩弄一样,又像是在探索一般。 烟暮雨也并不催促她,无论许为霜怎样都承受着,只是越来越情动,越来越难以自控。 这种缓慢又总是不到底的方式实在太折磨人,烟暮雨仰着头,chuan息声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她最终还是没忍耐住,颤抖着拉住许为霜,破碎地对许为霜开口:“别这样了。” 这样玩弄折磨她,让她一直处在强烈的渴求的边缘,却一直无法被满足。 许为霜吻着她潮红的面庞,吻着她眼角生理性的眼泪,吻着她被咬得嫣红的唇。 许为霜没有加快速度,依旧没有真的给予烟暮雨快乐。 她感觉此刻的烟暮雨像一朵娇艳的花,她吃到了花的花瓣,芳香的气息浸入了她的身体,她喜欢这样的香味,在上面流连忘返。 许为霜知晓花蕊应该是最美味的地方,但她并不急着品尝。 这样的山珍应该慢慢品尝,她不想浪费掉一丝。 她的指尖触碰着花叶,娇嫩的叶子似女子美丽的衣裙,许为霜嗅到了花叶的清新,清透的气息扑鼻而来。 她忍不住吻住了烟暮雨的唇畔,将对方那薄薄的唇含入了口中。 她不停的吻着,或许是因为口腔中的温度太高,烟暮雨好像要在她口中化掉,烟暮雨身上清透的香气与灼人的温度在许为霜口腔里蔓延。 这种感受让许为霜兴奋,她更加痴迷。 花叶的清新,花瓣的馨香,花蕊的清甜。 每一寸她都好喜欢。 她如此喜欢着这样的烟暮雨,连烟暮雨难以自抑的低泣也全都要吞入口中。 她握紧烟暮雨的手指,十指插入烟暮雨指缝之中,让烟暮雨此时能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她。 她咬住了烟暮雨的唇,要烟暮雨这一刻叫喊她的名字。 她喜欢烟暮雨叫她的名字,烟暮雨此时低哑哽咽的嗓音里好像裹着让人窒息的爱意。 许为霜好喜欢好喜欢。 烟暮雨清醒时不会拒绝她,这时已经意识一片空白,在许为霜身下顺从无比,自然更不会拒绝。 她破碎的声音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但还下意识地想要满足许为霜,想要让许为霜快乐。 “许为霜。” “许为霜。” “许为霜。” 烟暮雨绷紧了身体,不停地喊着许为霜的名字,只要许为霜不说停下,她便不会停止。 她爱着许为霜,爱到可以变得不像她,爱到只要许为霜爱她,要她做任何她都无比幸福。 …… 许为霜睡在了烟暮雨这里,因为没带换洗的衣物,还是小十一给她送来的。小十一眨着眼把东西递给许为霜,悄悄观察了好久都没看出什么端倪。 “明日还是同样的时间来接你吗?”小十一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她这话说得好像许为霜明天不能按时起床一样。 许为霜站定在原地,瞥了她一眼,冷然应了声:“嗯。” 小十一赶紧点头,赶紧告别。 第二日小十一来接两人时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黏腻,更加紧密。 老板甜蜜恋爱了,小十一这个母胎单身一点都不羡慕,她决定从今日起一句废话都不要说,她现在怕言多必失,丢了工作。 毕竟恋爱中的人她是一点都不懂。 没一会到达片场,两人倒是收敛了一些,毕竟还得去化妆做造型,不得不分开。 柳月白给烟暮雨讲了接下来的戏,影片的剧情已经到了后半段,大多数戏份都是以烟暮雨的视角展开。 —— 凌蔚到了苏晓乐的墓前,她们这里还不流行火化,山里土地多,又封闭落后,虽然明面上说死后要火化,但不少人哪怕火化了也要找个地方埋了。 苏晓乐真的已经死了。 直到站在这里,看着墓碑上冷冰冰的名字,凌蔚才终于有了这种实感。 她此时并没有流泪,看着这块代表了苏晓乐死亡的墓碑,她的心早已空荡荡,眼中也早已没有了其她情绪。 村子里埋葬人的地方并不固定在一处,自家的地想在哪里埋人就埋,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苏晓乐也是如此。 凌蔚方才问了一路,村中的大人都对苏晓乐的事情隐晦至极,她最后找到村子里的小孩,才套出了一些话。 她们说:苏晓乐是怪物。 苏晓乐有病,谁挨近谁就会被传染;苏晓乐死了是被老天惩罚了。 苏晓乐该死。 孩童的言语或许会有夸大,但这些词汇,也绝不可能是她们自己想出来,只能是村中的大人教给她们,或是在言论苏晓乐时被听去了。 凌蔚想起往年她回家也会听到这样的言论,苏晓乐有病,让她远离一些,不要靠近。 可是这近一个月与她相处的苏晓乐没有一点毛病,开朗又温柔,除了不是活人,精神上没有任何不正常。 她生前又哪来的病? 凌蔚想到这里,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对苏晓乐的惧怕,明明已经知晓了对方是鬼,却感觉不到害怕。 她伸手摸了摸苏晓乐的墓碑,冰寒的石碑只有冷硬的触感,完全没有苏晓乐身体的柔软。 凌蔚凄凉地笑了一声,她着了魔,竟想在这墓碑上感应到苏晓乐的存在吗? 她真是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凌蔚知道苏晓乐从未打算伤害她。 因为苏晓乐爱着她。可爱着她又为何要突然离开? 哪怕是鬼,一直留在她身边又有何不可? 凌蔚猛地闭上眼睛,不想再待在这里,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中。 一进家门,凌妈妈就走上来,一把将凌蔚拉住,随后避讳地把家中的大门紧紧关上。 “你今天去哪里了?隔壁的文姨说你到处问苏晓乐的事,你究竟问这个做什么?”凌妈妈神色焦急,手指紧紧抓住凌蔚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让凌蔚吃痛。 凌蔚并没有反抗,只是目光越发幽深,紧紧盯着凌妈妈,冷然地开口:“妈,她是怎么死的?我一定要知道。” 凌妈妈被她这模样吓到,一时停了下来,好半晌才松开了凌蔚的手腕,艰难地说:“她是自杀的。” “她家说她是意外摔死的,在村子后山上失足摔死的,但好多人看到了,她是自己跳下去,摔死的。” “她一直脑子都有病,她家里人就把她关了起来,好不容易给她说了门亲事,结果刚谈好没几天,她就跑了出去,跑到后山上自杀了。” “这事不吉利,她跳下来的地方太高,摔得不成样子,村子里当时许多人去找她,亲眼看见她发疯跳下来死在眼前,所以都不愿提起。” 凌蔚安静地听着,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所有人都说苏晓乐脑子有病,可她接触时完全没有感觉到,难道还能是死了后变成鬼了,脑子里的病就突然好了? “她得了什么病?”凌蔚问。 凌妈妈顿了顿,猜到凌蔚会问,也没有打算隐瞒,只是缩了缩脖子,说得更加小声,好像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喜欢女的,是同性恋。” 凌蔚听清了这话,一瞬间全身血液都凝固住,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止。 “不知道她究竟跟谁搞的,据说她妈逼问了好久,她到死也没说。”凌妈妈没注意到凌蔚的神情,接着说完了这话。 凌蔚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颓然想起,苏晓乐死亡的时间正好与来找她的时间差不多。 变成鬼了还要从小乡村跑到首都来见她,隐瞒身份与她亲近,别人都看不见她,只有凌蔚可以。 能触碰她,能亲吻她。 凌蔚不知道鬼要如何做到这点,却在这一刻明白了苏晓乐一直都喜欢她。 生前却从未与凌蔚说过,也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她喜欢的究竟是谁,将这个秘密一直带进了坟墓。 因为在这个落后保守的小乡村,喜欢女人,会被当作精神病,会被人逼死。 “自杀?”凌蔚忽然盯着眼前的母亲嘲笑着开口。 她觉得从小都爱她的母亲在这时变得好陌生。 这个她一直都不喜欢的村子,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的人,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杀人的魔鬼。 “她是被生生逼死的!”凌蔚大声说。 苏晓乐是被这些人逼死的。 “你说什么糊涂话?!”凌妈妈焦急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别出去为她说话,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跟她一样了!” “她有病啊,这样死了也是没有办法的。她妈还带她去城里看了医生,她自己就是不肯改,好不容易给她说了亲事,做什么要自杀,最后还闹成这样。” 凌蔚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挣脱开了凌妈妈的手,不断退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诉说着苏晓乐过错的女人。 “蔚蔚,你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回来就问苏晓乐,是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小时候很要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这么多年你们应该也没联系了吧……”凌妈妈盯着凌蔚反常的行为,心中生出不好的念头,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此时露出的目光有多惊恐不安。 凌蔚迎上对方的眼,并不惧怕,宣告她与苏晓乐爱恋的事已然到了嘴边。 但凌妈妈惊恐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她瞥见母亲垂落的发丝中已经夹杂的几缕白发,停顿了好久,最终不打算告诉凌妈妈具体的原因。 只是摇了摇头,避开母亲的目光,说:“我累了,想休息了。” 凌蔚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转身走回了卧室。 她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仇恨与痛苦一齐从内心涌出,她从未想过苏晓乐的死是这个原因。 在首都,对于喜欢同性的事虽然没有得到明面上的支持,但大多数人已经见怪不怪。 人们并不过多关心这样稀松平常的事,但在这个落后的乡下,这种事会要了苏晓乐命。 听完了凌妈妈说的那些话,凌蔚一刻也无法安宁。苏晓乐明明可以伪装自己,不过是撒谎,只要撒谎就可以不承受这些痛苦。 可苏晓乐不肯说出喜欢的人是谁,也不肯放弃对她的喜欢。 凌蔚不知道苏晓乐何时喜欢上的她,不知道苏晓乐每回带着怎样的心情远远看她,又突然走开。 只知道这份喜欢沉重得已经让苏晓乐放弃了生命。 凌蔚才重新与苏晓乐接触不到一个月,比起苏晓乐,她的爱浅薄又短暂。 她想着与苏晓乐那些相处,想着那一夜苏晓乐在床上明明已经泣不成声,却还缠着她不肯停止。 凌蔚无法想象苏晓乐离开时的心情,对方又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她承受不住苏晓乐这样沉重的爱。 在她的眼里,她与苏晓乐只是刚刚有了感觉,刚刚要开始一段恋情。 凌蔚无力地躺在床上,更加迷茫地盯着窗外,一直到夜幕降临。 窗子没有关严,忽而一阵寒风刮过,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凌蔚倏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起床换好衣服,拿上手电筒出了门。 黑夜里的村子还是那样阴森可怖,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前方一条路,凌蔚此时一个人走在路上,幽静的黑暗里不断响起诡异的声音,是田间的动物,是枝丫的颤动。 白天这些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并不突兀,但到了夜晚再听,那些交织的声音,刺耳得让凌蔚生出恐惧。 人对黑暗有着天生的畏惧,民间流传着各种黑夜里的鬼神故事更让人本能地恐惧。 苏晓乐被埋葬在一处荒凉的空地,四周不止她一处坟,有些立了碑,有些连墓碑都没有。 凌蔚独自一人走来了这里。 这里的空气莫名变得更加阴冷,凌蔚明显感觉到走到这里时,风吹来时带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鬼,凌蔚此时更加害怕。 但她不得不来,她找不到苏晓乐,毫无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的这时候来墓地里碰碰运气。 她的心因恐惧而剧烈地跳动,双目不断扫视着周围,越靠近墓地,她的恐惧便愈发浓厚。 凌蔚紧紧握住手电筒,这束光亮此时是她唯一的安抚,她听到了空气中阴风呼啸的叫声,嗅到了四周让人惊悚的腐臭味。 凌蔚白天来是没有嗅到如此浓烈的臭味的,这个地方愈发诡异的变化让凌蔚全身都开始僵硬。 她开始后悔这时候来到这里,阴暗恐怖的氛围已经将她完全包裹。 她想要逃离,只要转身就可以逃走。 她想着苏晓乐,不明白苏晓乐为什么可以那样勇敢,在那些人恶毒的言语中,始终坚持。 若是凌蔚自己,若是喜欢一个人要辛苦到付出生命,凌蔚连想象都做不到。 她不能回去,只是尝试一下,在这里呼唤苏晓乐,她不能连这样都做不到。 “晓乐,你在吗?”凌蔚终于走到了苏晓乐的坟前,紧紧地抓住这座墓碑,她感觉这里比白天更加寒冷,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断地蔓延。 她问出的话没有回答,只有愈发狂躁的风在无情地击打着她。 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妙,凌蔚死死盯着墓碑上手电筒照射出的苏晓乐的名字,已经不敢把目光移向别处。 人说死后魂归故里,凌蔚祈盼着苏晓乐会在这里。 她喊了好几声,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凌蔚形容不出来那究竟是怎样的声音,只被那声音吓得一惊,背脊瞬间发凉。 她明显看到手电的光晃动了一下。 凌蔚这下连气都不敢出,眼睛发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你吗?” 回答她的是更加诡异的阴风,一阵一阵,从她背后灌来。 凌蔚这时整个人都在抖了,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她不知道是不是苏晓乐,所以根本不敢回头。 “晓乐,别吓我。”她死死咬着唇说。 身后的风更加强烈,诡异的风向不用去猜都知道凌蔚身后的东西不正常。 凌蔚僵硬着身体,被这些诡谲的状况包围,她脸色惨白,头皮发麻,呼吸困难,脑袋已经完全无法正确思考。 就在凌蔚惊恐得后悔不已之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冰寒僵硬的触感,绝不是活人的手,紧紧抓住了凌蔚的肩膀。 凌蔚的体温在这一刻也急速地下降,阴冷的气息从肩膀那处渗透进她的身体皮肤。 只不过几息,她便感觉全身冷到彻骨。 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恐惧,横竖都是一死,干脆转身朝身后看去。 她看见了那只手的主人。 不是苏晓乐。 第55章 戏 眼前这东西,血肉模糊,身上每一处都在流血,已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它离凌蔚好近,手掌就搭在凌蔚身上。 凌蔚吓得差点惊声尖叫,若不是她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喉咙失了声,这一叫估计会将周围的所有生物都唤醒。 凌蔚手电筒的光扫在那东西上,脸色倏地惨白,应激一样猛然后退,那恐怖的东西竟被她一下甩开。 对方并没有再度靠近,被凌蔚甩开后变得若隐若现。凌蔚第一次真的看见真正的鬼魂是什么模样。 这东西像是维持不了多久,在凌蔚眼前一点点变得透明,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但凌蔚看到这一幕后,却更加害怕。 这样的消失的鬼魂,是真的不见了,还是只是隐形了,依旧还在她的身边。 看不见的鬼让凌蔚愈发无法冷静,本来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就已经让她恐惧,经过刚刚那一吓,她一刻也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但就在转身要离开之时,一阵诡异的阴风又刮来,吹得她心惊胆战。 凌蔚已经被吓得不行了,她伏在苏晓乐的墓碑上,崩溃得想要哭泣。 这时,她的身后又传来了响动,极度轻微,但还是被此刻高度紧张敏感的凌蔚捕捉到。 凌蔚下意识猛然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但那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凌蔚来时的路,连杂草都没几根。 未知的恐惧折磨着凌蔚,她终于忍耐不住,落下了眼泪。 “你要是在就出来见我。”凌蔚崩溃地喊着,她要离开了,她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来到这片阴森恐怖的墓地,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说完就快步离开,却不料刚走了两步,背后突然一个冰冷至极的躯体抱住了她。 凌蔚本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一次再没能控制住,喉咙里发出了极度惊恐的一声尖叫,短促又强烈。 划破了这黑暗冷寂的墓地的安宁。 本能的恐惧与求生让凌蔚疯狂挣扎,可那具冰冷的躯体紧紧拥抱住她,寒冷的气息绕在她周身,迅速侵入了她的身体。 凌蔚身上的温度急速降低,她拼命的往前跑,明明清楚的感受到那鬼就趴在她的背上,但凌蔚察觉到背上诡异的没有一点重量。 就在凌蔚情绪崩溃地奔跑了好长一段距离后,她身后那东西忽然发出了声音。 “蔚蔚姐姐。” 这声音在阴风中飘荡,已经不太像人类本来的声音,但熟悉的称呼,让凌蔚瞬间停了下来。 大脑迅速做出了本能的判断。凌蔚怕鬼,那些超自然的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人人都怕。 但凌蔚不怕苏晓乐。 哪怕此时的她明知了苏晓乐是鬼。 而凌蔚也终于在这一刻能放松下来,苏晓乐的存在终于让她有了一丝安全的感觉。 从极度的紧张中突然放松,凌蔚一瞬间全身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下就跪了下去。 幸好乡下泥土地多,她跪下去膝盖虽然仍然磕碰,但万幸没有受伤破皮。 正好,她转头朝背上的苏晓乐看去。 苏晓乐的身影也跟刚刚那个鬼一样,虚无缥缈,仿若一缕白烟,随时都会散掉。 凌蔚又焦急起来,立即拉着苏晓乐,急喊:“别走!” 她刚刚被吓哭了,这时眼眸里还裹着未能落下的泪珠,急切的模样在苏晓乐眼中脆弱至极。 苏晓乐心疼不已,但也毫无办法。 “我维持不了多久。”就像刚刚触碰到凌蔚的那只鬼一样。 阴阳相隔,哪里那么容易能冲破界限。 苏晓乐是因为死前强烈的愿望,聚集的念让她到了凌蔚身边,让她能被凌蔚看见,与凌蔚接触。 可当她越是满足幸福,那股维持她的能量就变得越发稀薄。 她也再也无法触碰到凌蔚。 她其实一直跟在凌蔚身边,看着凌蔚那样哭泣,苏晓乐也跟着痛苦不已。 她看着凌蔚回到家乡,想要知晓她的死因;凌蔚对她的寻找,凌蔚因她的遭遇而愤怒。 苏晓乐并不想凌蔚承受这些,想让凌蔚快点离开,但她已然无法做到。 当凌蔚为了见她闯入墓地时,看到别的鬼魂去骚扰凌蔚时,苏晓乐焦急万分。 或许是她的情绪太过激烈,这时凌蔚终于又能感受到她了。 可苏晓乐明显能感觉到,这次自己维持不了多久。 “蔚蔚姐姐,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回来了。”苏晓乐趁着自己还能显露的这点时间焦急地劝着凌蔚,“也忘了我,是我任性地去找了你,我本来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给你带去了麻烦。” “我很快就会消失了,你不要再找我了,我……” 她的话忽然顿住,因为凌蔚伸出了手,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因为凌蔚凑上来,吻住了她。 她能感受到凌蔚的吐息,作为鬼的她其实一直都对活人的气息很敏感。 这个吻不似她们之前那般青涩缓慢,激烈又莽撞,凌蔚急急地吻上来,撬开了苏晓*乐的双唇,舌头迅速探了进去。 她一边吻一边咬,用了很大的力气。 苏晓乐不仅尝到了凌蔚唇齿间的甜蜜,还尝到凌蔚眼泪的苦涩。 凌蔚又哭了,无声地落泪,深吻着苏晓乐,却满身都散发着悲凉与痛苦。 她抱紧了苏晓乐,手电落到地上,照亮了前方残缺的枯枝,与荒凉的墓碑。 她的吻比以往都要让人窒息,不容许苏晓乐逃离一分,软舌进到苏晓乐口中,不断地深入,好像恨不得进到苏晓乐的喉咙里。 她一直吻着,不愿停下,可人鬼殊途,她不得不停下。 她已经感觉不到苏晓乐的唇了。 凌蔚拼命的吻着,拼命的抱紧了苏晓乐,但触碰的感觉却在慢慢的消失。 她颓然凝视着眼前苏晓乐的模样,越来越虚幻,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凌蔚刚刚才看过另一只鬼消失的情景,这时候她不会再害怕鬼消失了会不会还跟着自己,只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苏晓乐。 她哭着不断摇头,痛苦的情绪更加汹涌地将她吞噬。 “要怎样你才能留下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苏晓乐也在哭,看着凌蔚哭,她如何都忍耐不住。 她其实隐隐知道自己怎样才能留下来,但她不能做。 她对着凌蔚摇头,劝凌蔚离开。 凌蔚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又不断抬手擦掉眼泪。她要看着苏晓乐,她死死咬着唇,咬出了血,血珠子冒出,凌蔚感觉到了一点疼,却远远不及心口快要撕裂的疼痛。 苏晓乐此时已经近乎半透明,她的消散已然注定。 凌蔚完全崩溃,看着爱人在眼前消失,根本无法承受。 “蔚蔚姐姐,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苏晓乐却似乎接受了这一切,悲伤,但坦然。 她与凌蔚不同,她已经在死亡那刻放弃了所有,变成鬼后还能与凌蔚相见、相爱一段时间,是她偷来的时间,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而对于凌蔚来说,苏晓乐是她以为自己幸福的开始,是她麻木痛苦生活的救赎。 她才刚刚爱上苏晓乐,她还在恋情开始时,最浓烈激情的时候。 她倾泻了几十年来第一次也是所有的爱意,毫无防备地都给了苏晓乐,以为苏晓乐就是她余生的陪伴。 她不要苏晓乐离开,可她毫无办法,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为力的痛苦,爱人在眼前消失的痛苦。 眼前的一切让凌蔚根本无法承受住。 她只能不断地、本能地去将苏晓乐抓住,她又吻了上去,想要在亲密中确定苏晓乐还没有消失的讯息。 凌蔚知道这时候苏晓乐已经半透明的,几乎没有了实际的触感,但她亲吻着对方,仿佛还记得触碰时的感受。 她想象着,苏晓乐回应着她。 那种感受就在她的脑子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不断地吻,黑夜的墓地里没人会知晓她们,她吻了好久好久,直到苏晓乐猛地将她推开。 凌蔚这时惊觉,苏晓乐没有消失,并且看上去比刚才实体更多了。 她瞪大了眼睛反复看苏晓乐的模样,双手更将苏晓乐抱紧,确定了心中的判断。 可苏晓乐却倏然挣扎起来,不断地想要退开。 凌蔚不可能放手,不仅将苏晓乐抱得更紧,还瞥见了苏晓乐唇上异常的红丝。 凌蔚定定地盯着那处,那是她的血。 她之前咬破了唇,亲吻时蹭到了苏晓乐唇上。 凌蔚很快想到,她先前第一次亲吻苏晓乐时对方并没有停止消散,可这一次带着她的血亲吻后,苏晓乐却有了好转。 凌蔚低下头去,额头抵住苏晓乐额头,幽幽地说:“我的血,有用是不是?你知道的?” 否则苏晓乐为何突然挣扎起来? 苏晓乐没有回答,但凌蔚感受到了她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凌蔚的心在这一刻终于生出了一丝希望,她也不需要苏晓乐回答,只要试验一下就全都能知道。 她抬起自己的手,发狠地咬下去,疼痛感瞬间袭来,可凌蔚不松口,一定要咬出血来。 “不只是血,是活人的气血,是你的生命力。”苏晓乐不能看着她这样伤害自己,焦急地承认,无力地解释。 要苏晓乐存在,就要凌蔚付出代价。 所以哪怕察觉到了方法,苏晓乐也不想尝试。 可凌蔚不管不顾,她将苏晓乐抓住,不理会苏晓乐说的什么气血,什么生命。 只要有了办法,对她而言就足够了。 她拉住苏晓乐的手,要苏晓乐跟她回家。 苏晓乐本是不愿,可凌蔚执拗地不肯放手,说苏晓乐逃走,她便会再次来寻找,直到找到为止。 第二日凌蔚便要带着苏晓乐回到她们在首都的家,凌妈妈不理解凌蔚的行为,可再怎么问凌蔚也不肯说。 只觉与女儿之间,忽然有了很大的隔阂。 凌蔚不想与妈妈争吵,也不想再去评判妈妈那些让她无法认同的话,更不打算告诉对方她与苏晓乐的事。 她没必要让母亲伤心。 也没必要给自己增添更多的麻烦。 找到了苏晓乐,知道让苏晓乐留下的办法,这就足够了。 在出发前,凌蔚收拾着行李,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家里拿了一把小刀,随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拽住苏晓乐让后者喝下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苏晓乐不断摇着头,恳求凌蔚不要这样做,那鲜艳的血色刺痛了苏晓乐的眼睛,让她愈发害怕之后凌蔚会做出更加激进伤害自己的行为。 可血已经流了出来,她不喝凌蔚就抱紧她,逼着她喝下。 看到苏晓乐明显好转的模样,凌蔚才终于露出笑容。 自从苏晓乐失踪后凌蔚再也没有笑过,这一刻她的笑毫无杂质,纯粹得刺眼,是真正的快乐。 苏晓乐却无法开心。 血腥味清晰地残留在口腔,作为鬼本来应该没有味觉的,但窃取了活人的血气,得到了凌蔚的生命力,让她有了变化。 但苏晓乐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复活,这样不断吸食凌蔚的血,不过只是短暂地维持她与人类世界的连接。 凌蔚此时已经完全不管这种行为会带来的后果,苏晓乐看着对方眼里亮起的希望,整个人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只能痛苦地闭上双眼。 第一次后悔当初那样执念地要去见凌蔚一面。 凌蔚还是把她带回了首都,或是威胁,或是亲昵,只表达不许她离开的想法。 凌蔚还向苏晓乐解释,给苏晓乐喂血只是暂时的,她会去找这方面的大师,让大师帮助她们。 凌蔚真的去找了,很隐晦地咨询了这件事,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人鬼殊途。除了骗子,所有人都在建议凌蔚将鬼除掉。 凌蔚被吓得慌急离开,不敢再去寻找这方面的人。 但她也并没有灰心,大不了以后她就用自己的血养着苏晓乐,失去一点血,好好吃饭养身体会很快长回来的。 可凌蔚越来越虚弱。 被鬼怪夺走了气血,哪里能那么容易恢复。 苏晓乐与她说过吸走的不只是她的血,还有她的生命力,这个过程中还伴随着阴气进体,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更严重影响。 凌蔚根本不愿听。 两人就这样在一起了一年多,凌蔚终于在一天回家的路上忽然晕倒,大病了一场。 她醒来时医生还在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她慌急地想要起身回家,她害怕苏晓乐离开。 别人看不见苏晓乐的存在,只有她能看见,她看见苏晓乐就蹲在她的床头,手指紧紧地勾着她的指节。 凌蔚又安静了下来,在医生疑惑的目光下,乖乖地配合着治疗。 她也不是重大疾病,就是全身都很虚弱,远远低于一个正常人的水平。 等医生离开,凌蔚才迟疑地朝苏晓乐的方向看去。 她病了,两人都知道凌蔚为什么突然生病。 也不是突然,凌蔚早有预料,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她能感受到。 她早就在咳血,早就在体力上力不从心,只是一直都避开了苏晓乐。 “我之后,少给你点血,只要你不完全消失就行。”凌蔚小心翼翼地提议。 苏晓乐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凌蔚等不到回应,心中愈发不安,立即将苏晓乐紧紧拉住。 苏晓乐没有挣脱,过了半晌才开口回应:“我是鬼,是阴灵之物,长期跟一个活人待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对你没有影响?” 她说得很清楚,哪怕不吸食凌蔚的气血,凌蔚也不能跟她长时间待在一起。 但苏晓乐说完这话后没有再说其她的刺激凌蔚,依旧乖乖地待在凌蔚身边,安抚着凌蔚。 可凌蔚病得越来越严重,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苏晓乐不肯再吸食她的血,也慢慢变成灵体的样子。 还没有完全消失,凌蔚每日都看着她的变化,又焦急又痛苦。 可苏晓乐又何尝不是如此? 凌蔚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脸色却愈发苍白。 医生皱着眉看她没有一点好转,却怎么也检测不出她的毛病。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的缘由所在。 苏晓乐近日已经无法被触碰到,凌蔚伸手去抓她,手臂从她的身体穿过。 苏晓乐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平静地看向惊慌的凌蔚。 “我喜欢了你很久很久。”苏晓乐注视着凌蔚,忽然笑着开口。 苏晓乐很少说起对凌蔚的感情,生前是不敢说,死后变成鬼待在凌蔚身边后也害怕对后者造成更多的影响,变得更不敢开口。 此刻她却忽然要说,凌蔚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心在苏晓乐说完这句话后沉沉往下坠落。 苏晓乐不仅是说她对凌蔚的感情,还有她生前短暂的人生。 她生活的家庭并不美好,但也不算太糟。 在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她也没什么特长,也不聪明,读书更不厉害。 她唯独长得好看,但长得好看也并没有什么用。 她喜欢女生,喜欢凌蔚。 大概中学时就察觉到自己这样惊世骇俗的念头,那时候正好凌蔚因为要努力读书没空理她,也正是这样的冷落,让苏晓乐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所以她任由凌蔚与她疏远。 落后的村子连教学的启蒙老师都迂腐至极,没人能够告诉苏晓乐这种事是否正确。 但苏母看到了她情难自抑时哭着写下的日子,里面全是对凌蔚的爱恋。 她庆幸自己不敢写下凌蔚的名字,也庆幸自己写下的内容都是在抒发爱意与情感,没有具体的事,更庆幸她与凌蔚已经主动疏远有一段时间,让别人猜不出她究竟写的是谁。 苏母骂她打她,说她是神经病,要带她去看病。 大家都认为她有病,苏晓乐也认为自己有病。 城里的医生却说她没有病。 可苏母不信,骂城里的医生是庸医,又找了村子里神婆,说一定要治好她。 苏晓乐没有反抗过,她被关在屋子里,被要求喝下不知道什么做成的药汁,发烧,生病。 她们说这都是在给她驱邪,是为了她好。 她很快就会好起来,很快就会变得正常。 苏晓乐想要变得正常。 正常了就不用再受这些苦,别人也不会再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她在过年时被允许出门,远远地看到了凌蔚,她的蔚蔚姐姐,变得好漂亮,被围在人群里。 她只敢看一眼,她还没变得正常。 她不能靠近凌蔚。 可神婆的办法不管用,她对凌蔚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 母亲每日都在问她正常了吗,她可以撒谎,她说自己改变了。 直到母亲给她说了门亲事。 母亲也从未信任她的谎言,一直将她关着,说要关到她结婚为止。 苏晓乐是很平静地听完了母亲的话语,没有任何反驳。 关她屋子有一扇上锁的窗户,防止她逃跑的,不过其实她早就能打开了,她小时候就很会开锁。学会开锁是因为她想偷偷溜出去找凌蔚玩,但苏母不喜欢她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跑,她那时调皮极了,就算母亲锁了门也阻止不了她。 苏晓乐在那天开了窗户的锁,跑了出去。 她没有逃走,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根本无法变得正常。 她从来没有一刻,想要真正地变得正常。 她爱凌蔚。 这并不是对凌蔚坚贞不渝的爱,她对凌蔚只是儿时那点开始的初恋。 她对凌蔚的爱,是她不愿认同自己是个异常的象征。 只有爱着凌蔚,苏晓乐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是个人,是有着感情的人。 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人会认同她,所以她往山上跑去。 她从最高处跳了下来,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留恋。 唯一的遗憾,是她没能再好好地看凌蔚一眼。 她爱了凌蔚太久太久,那份爱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变成了苏晓乐的执念。 或许是那份执念太深,也或许是上天终于可怜了她,让她死后竟真的到了凌蔚那里,而凌蔚是这个世界,唯一还能看见她,触碰她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全文完结】 第56章 完结。 “我的执念在见到你那刻已经完成,与你相处的时间都是偷来的,所以也该还回去了。” 苏晓乐这样说着,哪怕凌蔚不停地拒绝,她的神情也再没有波动。 凌蔚艰难地坐起身,想乞求苏晓乐留下来,但她深知苏晓乐如今要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她无法对苏晓乐做出任何承诺与保证。 她们之间,从开始相爱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是我自私地引诱了你,对不起蔚蔚姐姐。” 凌蔚不愿认同对方的话,不断摇头。 苏晓乐看着她这模样,心尖都在疼,但分离是必然,她们不被社会允许,也不被老天允许。 “听我说完蔚蔚姐姐,好好听我说完。”苏晓乐上前伸手想捧起凌蔚的脸,但她忘记了自己此时已经无法触碰到凌蔚,双手直接从凌蔚脸上穿过。 见此她抿紧了唇,更加坚定心中的决定:“你为我重新立一座墓碑吧,刻上‘凌蔚之妻苏晓乐’。” 这是苏晓乐第一次在凌蔚那里开口要一个名分,终于让凌蔚稍稍顿住。 苏晓乐见状继续说:“也为你自己立一座空坟,我在那里等你。” 她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凌蔚,不能触碰,她便将手虚虚地贴在凌蔚脸颊,想象着凌蔚的肌肤的触感,笑着轻声说:“等你自然老死之后,再住进来,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 “我想你健康地活着。因为我影响你的健康,让你如此难受,我的心好痛好痛,蔚蔚姐姐我无法承受自己有一天将你害死的结局。” “既然人鬼不能在一起,那等你老死之后我们就能永远地在一起。我没有过上的人生,你帮我体验好不好?不然你死后变成了鬼我也不会再理你,会远离你。” 苏晓乐盯着凌蔚的眼睛说,她看着凌蔚的脸,深情至极,倾泻着自己所有的爱意。 她这种话当然只是安慰凌蔚,凌蔚的时间还很长,或许那时候早已忘记了苏晓乐。 何况苏晓乐也根本不知道鬼到底能存在多久。 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只是找了个让凌蔚能接受的理由。 凌蔚听完她的话,安静了下来。 凌蔚没有选择,无论怎样,苏晓乐都会离开,哪怕现在死亡,变成鬼,苏晓乐也绝对不会接受,或许真的会再也不理她。 凌蔚最终同意了。 苏晓乐离开后,她每日都在想念,痛苦的时候总是想着快些死去就好了。 但苏晓乐不会允许,也明白若是她现在死去,完全违背了苏晓乐的意愿。 她当然可以不听话,可就如苏晓乐所说,苏晓乐无法承受害死凌蔚的结局。 凌蔚必须活着,好好地活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凌蔚把买房子的钱拿去买了两块墓地。 她每年都会去苏晓乐坟前祭拜,开始几年她总是在苏晓乐坟前哭,说着让苏晓乐出来见她一面的话。 慢慢地,她的悲伤不再流于表面,沉入了内里。 后来凌蔚的母亲也离世了,她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又攒了一些钱,在外地买了房子。 她去祭拜苏晓乐的时间不再那么准时,也不一定每年都会去。 有时甚至会隔上好几年。 等到凌蔚慢慢老去,她也不再去苏晓乐的坟墓前,好像已经将这个人忘记。 凌蔚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倒是交了几个朋友,朋友们都说她简直异类,从来没谈过恋爱,估计对人类没有兴趣吧。 凌蔚不反驳,也不解释,脑海里偶尔会浮现苏晓乐的脸,记忆中苏晓乐还是那样漂亮。 她也只是稍微想想,并不会再多想下去。 在凌蔚65岁生日时,朋友们开心地祝福她,她笑着吹灭了生日蜡烛,在朋友的欢笑中,轻声说:“应该够时间了吧,就算现在死去,也不该责怪她了。” 朋友们都不理解她突然说什么傻话,凌蔚身体挺好的,每年都体检,就没出过什么毛病。 65岁的凌蔚也保养得很好,让人都看不出她已经这么大的岁数。 “你要长命百岁呢。” 凌蔚笑了笑,平静地回应:“我已经努力地活很久了。” 生日后的第三天,凌蔚在家中自杀了。 她在遗嘱上写着,将她葬在她买下空墓中,那座空墓的墓碑上,已经提前刻下了她的名字。 苏晓乐之妻,凌蔚。 枣山陵园是凌蔚为她们两人买下墓地的地方,凌蔚选了又选,这处风景极好,是很金贵的地段,用掉了她当时所有的积蓄。 如愿变成鬼魂后她飘荡到这里,迫不及待地唤着苏晓乐的名字。 “晓乐。” 回应她的,是风吹草动时自然悠闲的声响,是空中飘来的一声轻笑。 笑声主人来到了她的面前,扑进了她的怀中。 “蔚蔚姐姐,好久不见。” —— 戏演完后许为霜休息了大半年,后半段的剧情她耗费了太多精力,又因为对手戏的演员是烟暮雨,让她的感情更加难以自控。 她杀青后就立即找了心理辅导,医生建议她多与烟暮雨接触,让烟暮雨帮助她淡化角色所带来的影响。 烟暮雨与凌蔚是完全不同的人,两人之间越多的差异便越能让许为霜分清两者的差别。 烟暮雨得知这个情况后,干脆邀请了许为霜同居。 两人本就像在热恋期一样不想分开,许为霜没有多犹豫就欣然同意。 烟暮雨的工作还是不少,经常要出去,在家里待了大半年,与烟暮雨依旧聚少离多,让许为霜有些失落。 等烟暮雨回到家中,但待不了两日又要离开,她紧紧抱着烟暮雨,要烟暮雨留下。 这是许为霜难得的任性,她以往从不会如此要求。 她们都是艺人,知晓这种工作不仅是她们一个人的事,一大帮人在等着她们,不是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许为霜也只是太过依恋烟暮雨,忍耐了许久终于说点任性的话,不会真的要烟暮雨丢下工作留下。 “那跟我一起去。”烟暮雨吻着许为霜,“别待在家里了,没恢复工作正好可以跟我一起出去。” 许为霜想了想,没理由拒绝。 她待在家这么久是林老师给她找了心理评估,若是演戏时感觉不好了,就需要去心理评估后再恢复工作。 当然在此期间也不是什么工作都不做,只是不接需要表演的工作,宣发,综艺什么的还是会接一些,但主要还是休息。 许为霜还是演戏的经验太少了,浪费六年的时间,演一部戏就出现了问题。 不过虽然恢复的时间久了一些,但也能接受。 她跟着烟暮雨去工作,有工作人员看见她们一直黏在一起,纷纷一副嗑到了神情。 许为霜跟了一段时间,不可避免地被狗仔拍到了她们的照片。 她们本来也没怎么避讳,有些照片看上去很亲密。 这样的照片不少,这下网友直接艾特她们,问她们是不是偷偷复婚了? 许为霜与烟暮雨虽然同居,但一直没有再去领证,一是她们并不着急,二是两人这次想要慢慢来。 不过也是时候了。复婚的消息一直讨论很高,这回她们没有回应,更让人猜测,等到一周后,两人直接晒出了结婚证。 社交媒体直接瘫痪了三小时,等cp粉被放出来祝福时,有人扒出她们两人居然又各自进组了。 结婚证领完没多久她们的ip显示就在不同的城市,就分开去工作了! cp粉和事业粉纷纷沉默。 表示倒也不用这么工作狂,真的。 之后柳月白的这部戏上映,并送去了参奖。 在观众被凌蔚和苏晓乐虐得死去活来之时,这部电影一骑绝尘,获得了当届金鹭奖的最佳影片。 烟暮雨与许为霜两人同时入围了影后的候选。 这个奖烟暮雨的粉丝很看重,烟暮雨差这一个奖就大满贯,会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后。 几乎可以说是影视圈子里的第一人。 这一届与她竞争的人不多,最有竞争力的竟然是另一位女主许为霜。 两人的讨论度几乎是黏在一起的,许为霜在影片中的表现完全不输给烟暮雨。 更有人说许为霜比烟暮雨的天赋还要高,整个表演更让人惊艳。 虽然那人被烟暮雨的粉丝骂得很惨,但很多人还是觉得,许为霜确实在戏中不输给烟暮雨。 颁奖典礼上,两人的座位在一起,以许为霜的资历还无法坐到前排,举办方也没有安排她坐到前排去。 不过烟暮雨沟通了一下,两人一起坐到了靠后的位置。 “最近你拍的那部戏要去冲奖?”烟暮雨牵着许为霜的手,轻声问道。 许为霜点点头,施砚建议她再拍一部口碑好的电影,不着急接商业片,先提升咖位与戏路。资源这方面在烟暮雨的公司,根本完全不需要担心。 “我曾忮忌过你。”烟暮雨转头盯着许为霜眼睛,突然说。 “跟你演戏时,是我这几年压力最大的时候。你的表演太能侵蚀别人,几乎每一次都全身心地投入,没有一点余地一般,像是在剧烈地燃烧着自己。” “我做不到那样。很多优秀演员都努力地练习,代入,共情,在表演时调动自己的情绪。用经验和能力表演,可你不一样,你是天生的表演者。” 在演戏方面,烟暮雨也同样是天之骄子,她已经比许多优秀的演员有悟性,也更加努力拼命。 但与许为霜对戏时,她第一次感觉到,在天赋这件事上上天是不公平的。 许为霜共情代入的能力太强,也几乎从不惧怕角色让她变得混乱。 好像进入角色,进入戏中,是她理所当然该完成的事一般。 好像为了角色和表演完全摒弃自己的人格与思想,是理所当然要做到的事一样。 这样的人若是在其她方面就太可怕了。 烟暮雨低垂眉眼,为此担忧,也为此惊喜,更不得不感叹:“小霜真是被老天眷顾的人。” 许为霜没有想到烟暮雨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会说忮忌过她。 可烟暮雨说完并没有任何失落,她直直地看进许为霜眼中,目光带着锋利与倨傲。 “或许你以后会超过我,但现在不行,今日不行。” “我从来都不会站在原地不进取。” 她说着笑了笑,这时台上正好念出了这届的影后的名字。 “烟暮雨!恭喜!” 烟暮雨随着这声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许为霜,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迫,与更多的欣赏。 “小霜,来追赶我。” 她说完,没有等许为霜回答,转身径直走到了台上。 聚光灯照在她身上,她说着感谢的话,被所有人注视着。 许为霜看着烟暮雨身上的光芒,是聚光灯打下的光,也是烟暮雨自身夺目的星光。 她的心滚烫无比,她喜欢烟暮雨这宛若神女的模样,也喜欢烟暮雨方才对她高傲的宣战。 许为霜凝视着烟暮雨忽地笑了笑。下一次她不会坐在这里看她,她要站在那个位置。 颁奖典礼结束后许为霜又进了组,拿到了大满贯的烟暮雨也依旧没有停下。 烟暮雨想要挑战更复杂的角色,一直在挑选好的剧本,许为霜倒是走得很顺利,之前那部冲奖的电影让她成功拿到了第一座影后奖。 这一届烟暮雨没有参奖作品,作为颁奖嘉宾上台。 她将奖杯递给了许为霜,许为霜接过时直直地盯着她,冰冷的神情中裹着对她浓烈的爱意。 烟暮雨退后了几步,将舞台的中心让出来,随后深切眷恋地注视着许为霜。 她这毫不掩饰的爱意被直播剪辑了出来,cp粉还调侃她是盯妻狂魔。 烟暮雨都不知道,此时的她好不容易能跟许为霜单独相处,她们不停地亲吻着对方,好似怎么都亲不够一样。 明明已经复婚好久,她们每次见面却还如同初恋一样,想要黏在对方身上,想要不停地亲密。 每一次都激烈无比,或许是彼此都太过喜欢对方,生理上也是极度喜欢。 许为霜chuan息着,被烟暮雨吻得全身都软了,烟暮雨一边说“今天好多人都注视着小霜,我好不喜欢,不想小霜被别人看”。 一边咬着许为霜身子,在许为霜身上留下很多痕迹。 许为霜任由她胡来,兴奋得难以自控。 最后结束时她被烟暮雨紧紧抱在怀中,紧到她感觉窒息与闷气,但她并不推开,烟暮雨喜欢这样抱着她。 她也喜欢被烟暮雨极度地需求着。 许为霜嗅着烟暮雨身上醉人的馨香,安稳地闭上了双眼,在烟暮雨怀中沉睡过去。 【全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