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霸王花》 第1章 本宫盛世美颜 “本宫盛世美颜,你居然要跟一群庸脂俗粉撩骚,顾培之,你是不是瞎?” 我叫雍华宁,是大晏皇帝最宠爱的九公主,自小受尽荣宠,嚣张跋扈惯了。 这个像女土匪一样把一只脚踩在桌子边缘,欺身把自己丈夫压在身下的就是我。 我的丈夫,顾培之。他是新科探花郎,是左都御史顾远原家的公子,我因为贪恋他的美貌,央求父皇赐了婚,硬逼着他娶了我。 “公主请自重!”顾培之风华绝代的面容淡定从容,一双黑眸波澜不惊。 “呸!不会说话就闭嘴!” 天底下竟然有丈夫一边成天让妻子自重,一边出去花天酒地,不亦乐乎。 我听着就来气,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毫不怜香惜玉的往他嘴里塞了块手帕,拎着他的衣领往椅子上一扔。 我力大如牛,举止粗鲁,但我盛世美貌无人能比。 “来人,拿绳子来!” “公主,这样不太好吧!”我的侍女余香一边抱来一捆麻绳,一边略感不妥。 “有什么不好。”我的另一个侍女柔思不知从哪拿来一条铁链,“公主,绳子容易割断,给他锁了更省事!” 我一听,有道理,于是果断抛弃了麻绳。 顾培之试图冲开束缚,被我按住,想拿开塞在嘴里的帕子,被我按住,他抬起左手,被我按住,抬起右手,又被我按住。 他蹙着眉,看我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很得意,也很轻蔑。 他们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犟得过我这个混世大魔王? 就这样,我按着他,余香和柔思配合着将他锁在了椅子上。 完事之后,余香搬了张椅子,放在我的身后,我就坐在他的对面。 “来,把你的眼睛睁大了,好好看看本公主!” 我翘着二郎腿,环抱着双臂说道,余香在后面帮我揉肩,柔思沏了茶,备了果盘。 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我从最初的与他对视,慢慢开始打盹,到后来直接睡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顾培之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却被那条铁链子拴在了椅子上,余香和柔思两个人也被绳子绑在一旁,嘴里塞着手帕,睡的跟死猪一样。 “诶,什么情况?顾培之你……”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居高临下的他。 哇,从这个角度看他好像更好看了诶! 不不不不不,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我赶紧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 “顾培之你敢锁我?你这是犯上!”我道。 顾培之轻笑,俯身到我面前对我说了句:“我这是调教。”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我被他那个笑容勾了魂,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 这不能怪我,成婚小半年了,那货头一次对我笑。 第二天,我进宫找我的父皇哭诉,企图用皇权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 然而,我的父皇居然不相信我,硬说肯定是我太任性,人家读书人向来斯斯文文,彬彬有礼。 哼,我很生气,父皇不宠我了,父皇被读书人洗脑了! 都怪顾培之! 可是我喜欢他,又不能真把他怎么着,只好带着余香柔思两个坐在醉仙楼里喝酒吐槽。 我酒品不好,喝多了爱闹事,我又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所以我就算把醉仙楼砸了都没人敢和我叫板。 瞧,熊孩子从小不好好教导,长大就会无法无天。 我抄起一只酒瓶往楼下一砸,居然没有响,我探头出去看才知道是被我三哥的护卫秦风接住了。 我咧嘴一笑,踩在凳子上直接从二楼纵身一跃,我不会轻功,但我知道秦风一定会接住我。 瞧,我没说错吧。 这个不苟言笑,恪守礼教的帅气小护卫他暗恋我很多年了,他是少数几个能忍受我公主脾气的异性。 秦风接住我的时候手揽在了我的腰上,把我放好后他赶紧收了回去,对我说,“属下无意冒犯。” “慌什么,等本公主玩腻了就跟那个瞎眼书呆子和离,到时候娶你啊,小风风。”我果然是喝大了,像个小色魔一样勾了勾秦风的下巴调戏道。 “宁儿。”我三哥唤了我一声,我立马有所收敛。 我很崇拜我的三哥,所以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宫当马场的我,从小最听他的话。 一个是因为他惊为天人的容颜,一个是因为他卓尔不凡的气度,我的任何一个兄长在他面前都要逊色很多,我甚至坚信他天生就该是做皇帝的料,你想想看,我可不得抱紧他的大腿么? “三哥,顾培之他欺负我!”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试图让我三哥帮我出气,毕竟他如今在我三哥手底下做事。 我三哥很淡定的说了一句:“你该学会还施彼身。” 社会我三哥,人狠话不多。 还施彼身。 嗯……我想想…… 好的,我知道了! “多谢三哥提点!”我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回去后我就换了套男装出去逛窑子。 燕云画舫。 巧的很,刚好与顾培之迎面碰上。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表情充满了诧异。 哼,王八蛋! 我可不打算搭理他。 直接略过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我是新客,又衣着华丽,老鸨很热情的招待我,介绍了许多莺莺燕燕,供我挑选。 我折扇一挥,大腿一翘,“就要顾大人常找的那个。” “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位顾大人?”老鸨笑着脸问道。 我折扇在手中一合,往顾培之的方向一指,“工部郎中顾培之,顾大人。” 老鸨笑开,“如烟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 话音刚落,顾培之便走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起来,质问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手腕一转,轻松挣开他的束缚。 哼,王八蛋,跟我比手劲,还差得远呢! “顾大人家住大海旁边吗,管的真宽!”我鄙夷道。 “我家住哪里,公主心里没数吗?”他道。 “嘁,懒得搭理你!”我不再看他,直接让老鸨带如烟姑娘出来。 哪曾想,这厮为了个女人,居然当众跟我争起来了! “顾培之,你真的假的?”我气炸了。 老鸨和那些姑娘们看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跟小夫妻吵架似的阵仗,无不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什么情况,两个断袖跑青楼秀恩爱来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他神色凝重的呵斥我。 我吓了一跳,从前他不管再怎么讨厌我都不会冲我嚷嚷,现在为了个女人,他居然凶我?! 我鼻子一酸,眼泪都开始打转了。 “顾培之,你从来没有凶过我,为了赶我走,你居然凶我,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我见他眸底神色压抑,以为他对我的厌恶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但我却不知他袖中五指紧握。 他不再理会我,直接对我的两个侍从说:“带她回去。”语气更加冷沉。 我们两个疑似断袖的盛世美颜,吸引来不少吃瓜群众的目光,大家议论纷纷,更有甚者,不知脑补出多少奇奇怪怪的狗血剧情。 余香和柔思两个看场面有些难堪,唯恐我出糗,低声劝我算了。 开玩笑,我堂堂永昌公主,大晏人尽皆知的混世大魔王,我会怕出糗? 只是我对他顾培之已经失望透顶,此刻,我所有的信念土崩瓦解般轰然倒塌。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坚持不懈,只要我倾尽全力对他好,他就算是块顽石早晚也会被我捂热,何况我有美丽加持。 但是我错了,顾培之不是顽石,他是金刚石! 我放了一句狠话,然后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我说:“顾培之,你等着!” 回去我就写了份休书。 他不是不爱公主,爱名妓吗?行,老娘成全你!我看谁敢嫁你! 我将写好的休书一掌拍在桌面上,愤愤然往椅子上一坐。 我为人蛮横乖张,有什么情绪都直接发泄出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闷着气一言不发。 大家都很忐忑,闷着头各自忙碌,没有人敢来招惹我。 我让余香在门厅那儿等着,顾培之一回来,就提他过来签字,从此跟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不曾想等来的却是顾培之伤重昏迷的消息。 我一下子懵了。 我站在顾培之的门前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进去看看他。 毕竟我堂堂公主,是有尊严的,他那么对我,我要是还上赶着对他好,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是我又很担心他,听余香说,他是被担架抬着回来的,肩上中了一剑,唇色青紫,刺他的剑上八成有毒。 我还是于心不忍,拦下了一名侍从。 “他,怎么样了?”我故作不在意的问,坚持着我最后的尊严。 “大夫说驸马的剑伤没有刺中要害,但剑上有剧毒,要是撑不过今晚怕是……”侍从没有再说下去了。 完犊子,离婚要变丧偶了? 我内心“咯噔”往下一沉,不知是什么滋味。 深夜,顾培之屋前的侍从少了点,我终于还是踏进了他的门。 守在他床前的侍从见我进来正准备向我施礼,我担心吵到顾培之休息,示意他噤声,安静的退下。 我蹲在他的床前看着他。 苍白的面容,闭合的双眸,白色纱布印出触目惊心的鲜红。 他们读书人,应该挺怕疼的吧。 我伸出指尖想要去轻抚他受伤的左肩,可又怕碰疼他。 我一直没有跟人说起过,我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初见他时,我才只有8岁。 他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救我于水火之类的大事,不过就是帮我捡回了一只鞋子。 那时我沉迷蹴鞠无法自拔,每每玩时都要组织全宫的姐姐妹妹们一起。 我这人爱热闹,人越多,我玩的越嗨。可能是因为我自幼容貌出众,很是享受一枝独秀的感觉,加上我平日里嚣张狂妄惯了,宫里有不少看我不爽的姐妹。 那天我技压全场,一时兴起来了个180度带球回旋远程射门,结果球没踢出去,鞋给踢飞了。 满堂哄笑,我成了全场的笑柄。 我还小,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第一次人前出糗,我很局促,只会急吼吼的像个大马猴一样叫她们闭嘴。 更加滑稽。 就在这个时候,顾培之出现了。 他进宫给我三哥做伴读,途径草场,我踢飞的鞋正好落在他的面前。 他站住,看了看地上的粉色绣花鞋,又看了看草场中央脸涨得通红的我,然后弯腰捡起了鞋子,朝我走来。 他冲我浅浅一笑,眉眼微弯,噙着春光,温柔明媚。 宫里的姐妹都知道他,左都御史家的公子,温润如玉,知书达理。 他将鞋双手递与我的面前,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公主殿下”的时候,先前嘲笑我的姐妹们瞬间炸开了花,一个个跟花痴一样,看我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我觉得他像天上的神祇一样,我全部的焦躁不安都在那一刻被轻轻抚平。 我的母亲是父皇的白月光,因生我难产而死。我年幼时常因没有生母而遭到其他姐妹的欺负,后来我学会了倚仗父皇的宠爱,以嚣张跋扈为盔甲,掩饰我内心的空虚。 可时间久了,我就真的易怒易燥了,而他,让我觉得像一捧清凉的水,温柔平静,如沐春风。 “顾培之……” 黑暗中,我低声呢喃,一滴晶莹泪花“啪嗒”落在他的手背。 我心里委屈,气他看不到我的好,我又很担心,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我的肩背抑制不住的抽动起来,哭着哭着,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我可真是没心没肺,我的心上人都伤成那个死样了,我居然还能睡的流哈喇子。 流就流呗,还全流他手上了,这也就罢了,趁他没醒赶紧擦掉也就罢了,尴尬就尴尬在他比我早醒! 我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偷了百花解毒丸?”他看见我掉在床边的白瓷药瓶,问我。 百花解毒丸是初云国的贡品,也是他们的国宝,年前由他们的王子进献而来,为了得到大晏的庇护以保佑他们的子民不再遭受突厥的侵扰。 老实说,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吹嘘,但当时那种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在这东西真的有用,要不然我可就成谋杀亲夫了! 我轻吁一口气,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昂。” “这是贡品。”他说。 “我知道。” “你偷来陛下那怪罪下来怎么办?” “父皇向来疼我,不会忍心看我年纪轻轻就守寡的。” 他轻笑,“公主不打算休夫了?” “看你表现。” 燕云画舫是京城诸多名流聚集之地,也是各路消息流通之地。 朝中有高官贪污治河银两致使河堤溃坝,江南水患,灾民遍地。 我三哥奉皇命暗查,查到燕云画舫是他们上通下达的中转站。 可我三哥是皇子,身份贵重,不便出入三教九流之地,顾培之平时斯文正派,莫名其妙出入烟花柳巷又显得过于突兀,恰巧此时我出现了。 一个恶名昭著,张扬跋扈,不堪匹配学富五车探花郎的刁蛮公主要逼婚。 于是顾培之与我三哥谋定,借势营造消颓人设,流连烟花场所,接近柳如烟,将其策反,获取情报,从中截胡。 蹲了小半年的点,昨夜正是收网之时,顾培之原是打算事成之后同我好好解释清楚的,没想到我会出现在那里,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这才同我那般说话。 “其实微臣早在公主认识微臣前就心悦公主了,捡鞋子那次只是天降机缘好让公主也知道微臣。” “嘁,休想骗我原谅你。”我忙着替他换药,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公主性情中人,纯真洒脱,实在是令培之羡慕的。” 我站起身,擦了擦手,把巾布往水盆里一丢,看了看他,骂了一句“狗东西”就端起水盆朝外头走去。 我突然想起太后60大寿那天,我在御花园里捉蟋蟀,弄得满身泥污,笑的没心没肺。 他跟在父亲身边在不远处的抄手走廊里经过,刻板守礼,明明很好奇却又不敢东张西望,像一只框在笼子里的小鸟。 原来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我心中窃喜,喜上眉梢。 出门前我回身冲他说了一句。 “喂,你好好养着昂。” 我现在要去找我三哥算账,谁让他跟我说什么还施彼身的! 萌新出没,欢迎指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本宫盛世美颜 第2章 皇后护夫法则1 傍晚,暴雨骤降,雷电交加,暴躁的狂风在京城内外撒泼似的呼啸。 大晏京都东陵,车马急急,行人匆匆,宫门口,巡逻的卫兵们如同冰冷的机器一般守护着这偌大的皇宫。 只见芳华门外,一撑着油纸伞,小内监打扮的人意欲出宫,被守门的卫兵例行公事拦了下来,那小内监立马将腰牌亮出呵斥道:“大胆,奉皇后娘娘令出宫办差,尔等岂敢阻拦?” 这小内监气势着实厉害,加上他手中亮出的乃是凤华宫的凤羽令,守卫们虽对他口中所言的差事心存疑虑,可又有谁敢阻拦,便立即让了道。 滂沱的大雨模糊了她的身形,也模糊了前路,却无法令那双清明英气的眼睛沾染半分畏惧。 长乐宫,皇帝东方冽的宠妃萧玉儿就要在今日这场大雨中小产,可宫人们寻遍皇宫也没能找到皇后顾南风的踪影,整个长乐宫一团忙乱,东方冽坐在长乐宫主殿红莲殿中,脸色铁青。 虽然内殿里萧玉儿小产忙乱不堪,可外殿里却是鸦雀无声,一众宫人惴惴不安的侯在殿内,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加上外头这黑云压城般的天气,使得整个气氛压抑的令人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消耗殆尽了。 这时,东方冽身边的大太监苏顺从外头进来。 “禀陛下,芳华门上说,一炷香前有个小内监打扮的人持凤华宫令牌出宫去了,瞧身形与皇后娘娘相似。” 言罢,所在宫人们皆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皇后娘娘莫不是借着今日萧妃生产,趁乱逃出宫去了? 毕竟皇后娘娘想逃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一个个立马将脑袋往下又垂了点,动都不敢动一下。 上首,东方冽怒火中烧,一双如星夜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似有黑云压城般的威压,扶在椅臂上的双拳攥的节骨都已经泛白了,只听他清冽嗓音低沉刺骨,寒意逼人。 “天网听令,命尔等出宫捉拿皇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从牙缝中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八个字,眸中压抑着森森刺骨的怒火。 言罢,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遵令!” 天网是一个直隶于皇帝的影秘卫机构,平常是负责在暗处保护皇帝的安全,鲜少出任其他任务,但传言天网出手,非死即伤! 更有传言一年前,大将军霍霖之死便是天网的手笔,不然以霍霖麒麟之才,纵横剑术,又有何人能伤其性命? 东方冽是个心怀天下的人,爱情在他看来不过未成年用来打发时间的小游戏,他当初求娶顾南风单纯只是为了顾老将军的兵力支持,好助他在那场夺嫡暗战中拔得头筹。 尽管他知道顾南风早与当时还只是都尉的霍霖私定终身,他也还是决定狠心拆散。 所以即便顾南风恨他恨到新婚之夜拔剑相向,他也从不怪她,而在外人眼中看来的帝后不合,其实也是东方冽对顾南风的尊重。 可他绝不允许有人三番五次挑战他的权威。 城郊山道上,一辆马车由南至北冒雨疾驰。 车内,以轻薄粉纱隔出内外两块区域。 外头一名眉眼清秀,俏丽多姿的女子,身上穿着上好的青云纱制成的衣裳,头上簪着名贵的翠玉簪,工艺是首屈一指的碧玉阁的手艺。 她一边手里有条不紊的沏着茶,一边嘟着嘴,蹙着眉埋怨道:“就说方才应该在那驿站稍歇一会儿,偏不听!现在好了,雨下的这么大,山路又不安全,万一出了事,您叫奴婢怎么向少爷交代?” 说着,她将倒好的茶水递到粉纱前的紫檀木茶几上。 粉色的薄纱被轻轻撩起一个缝隙,一只水葱般纤细白嫩的玉手从里头伸出来,仅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杯壁就判断出了这杯茶水的好坏。 透过薄纱,只见里头的女子侧卧着身子半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又重新拾起孔雀羽逗弄起桌上金丝笼里的雀儿,她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如春风轻拂碧波,似山涧晶莹水滴叮呤,好似有魔力一般,叫人无法抗拒。 她说:“灵儿,做茶时应当心境平和。” 被唤作灵儿的青衣女子嘟囔了一句,将茶杯收回,“没法平和!” 女子轻笑,“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话一出,外头那丫头眼眶倒是红了,“呸呸呸,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小姐可是大富大贵的命相呢,再说乐汐姑娘不是已经治好了您的病吗?” 女子却淡淡一笑,不做回答。 丫鬟以为触到了伤心处,忙转移话题,“小姐这么着急赶去京城,是要见什么人吗?” “嗯。”女子淡淡道。 丫鬟立马八卦起来,“奴婢猜,是个男子!” 女子觑了她一眼,“就你机灵!” 丫鬟憨笑,“从没听小姐说起过自己的感情事,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 车内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车外依旧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只听“咵嚓”一道惊雷,车夫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闷声抱怨了一句:“什么鬼天气!” 话音刚落,惊讶的发现前面山道是一个“Z”字形急转弯,只是此时已来不及减速了,赶忙对车内的人高声喊了一句:“大小姐,坐稳了,前头有个急转弯!” 任是再宽敞平稳的大车,此刻也变得颠簸起来,歪斜抖扭,极度危险,灵儿跌跌撞撞来到于嫣身边将她护住,冲着外头凶了一句:“于六你怎么赶车的?若是伤着小姐,定没你好果子吃!” 不远处,顾南风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一柄长剑挂在马腹。只见她脚蹬长靴,手持缰绳,马不停蹄。 今天她终于逃离了那座牢笼般的皇宫,可她不敢松懈,东方冽的人一定已经出动了,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京城! 她要去江北,她要知道当年霍霖惨死的真相!又或者说,她要去江北看看,要去江北找找,或许霍霖还没有死,还活着!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想到霍霖,婆娑的泪眼就模糊了前路...... 然而人生的转变往往就是在这一念之间...... 暴雨不歇,电闪雷鸣,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其中,徒留一地狼藉...... 于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上午了。 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偌大的宫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撑起疲惫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抬起手才发现头上缠着一圈绷带。 发生了什么?她努力回想着...... 依稀记起那日的瓢泼大雨似乎早有预谋一般,马车打滑,车子颠簸抖动的极度不稳,后来她摔下了山崖。 恍惚间,好像看见身边还躺着一名身披蓑衣的女子,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劈下一道蓝色的电光将自己和那女子击中,只感觉浑身一阵麻痹痉挛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这是,被雷劈了?”于嫣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迟疑。 而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宫女端着水盆走进来,在看见坐在床边的人之后,如同见着鬼一般瞪大了眼睛,“哐当”一声连水盆都没捧住,里面的水“哗哗”淌了一地,掉头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欣喜若狂的大声喊:“皇后娘娘醒了,皇后娘娘醒了!” 于嫣淡定起身,走到妆台前。 果然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惊讶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那具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 过了会儿先前跑出去那个宫女已经带着太医又赶回来了。 在一众宫女的侍候下,于嫣又重新躺回到床上,太医垂着脑袋,半跪着身子替她诊脉。 于嫣乖巧的躺着,任由太医诊治。 不过一会儿,随着外头一道长声高宣,“陛下驾到——” 屋内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情,恭敬的跪地恭候,只有于嫣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下一秒,她就看见一个身着紫金龙袍的男人从外头拐弯,提步走了进来。 看见他的第一眼,于嫣就沦陷了。 居然是他!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宽肩窄腰大长腿,颀长挺拔的完美身材,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一双狭长的黑眸带着冷毅的锐气,英姿卓绝,不怒自威的气场透着与生俱来的贵不可言。 要不是太医把她扎的跟刺猬一样,动弹不得,她可真想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好好的啃他一口。 东方冽的视线淡淡的扫过躺坐在床上,眼中噙着泪花欣赏着自己的于嫣,两道剑眉不由得蹙了蹙,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向跪在地上的太医问道:“如何?”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 他的声音真好听,像编钟一般低沉醇厚,富有磁性,以至于太医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欣赏美男上面了。 “娘娘,先把药喝了吧。”一个温顺乖巧的宫女端着一碗药汤说道,将于嫣拉回到现实。 皇后娘娘怎么看上去有些奇奇怪怪的,为何这般看着皇上?从前可都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的,帝后二人同时出现,场面必定是剑拔弩张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时候,于嫣说了句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话。 第3章 皇后护夫法则2 只见她用下巴指了指东方冽,说道:“他他,给他给他。” 宫女有些懵,于嫣解释说道:“我是说,你把汤药给他,我要他喂,还有那个太医,麻烦你帮我把针拔了,我动都没法动!” 所有人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皇后娘娘喝药要人喂?居然还点名要皇帝陛下喂?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碰上,所以现在应该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只低着脑袋,毕恭毕敬的侯着。 而一旁被点名喂药的东方冽拧着眉头凝着她,却见她噙着星光一般的明眸中明媚的比外面的阳光还要动人,还不加掩饰的闪着天真的任性。 一时间,即便心肠如铁石的东方冽也险些动摇,但随即他就稳住心神,冷冷回绝:“自己喝。” 谁曾想,于嫣直接撒泼耍赖,嘟着嘴,满脸写着委屈,“不要嘛,我就要你喂,你不喂我就不喝,反正也没人心疼,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又是什么迷之操作?难道也是雷劈后遗症? 所有人齐刷刷的望向太医。 太医被头顶一道凌厉的视线灼的浑身不自在,颤颤巍巍的说了句:“后遗症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被雷劈的……因为没有先例可循,所以具体表现……说不准……” 东方冽看向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于嫣,两条长眉微蹙,随即轻沉了口气,说道:“都退下吧。” 待众人退离,东方冽走到床边端起搁在桌台上的汤药,毫无感情的递到于嫣面前。 “哎呀,头疼,没力气端碗呢!”于嫣装模作样的揉着脑袋,一双我见犹怜的明眸弱弱的瞥向他。 刚刚在镜子里看了一下,这副容貌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资质了,甚至还透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加上现如今身娇体弱,只要稍稍发挥一下,她就不信他无动于衷! 奈何,她算不过东方冽的冷酷无情! 他将汤药往桌台一放,冷冷道:“不要得寸进尺!” “哼!”于嫣不服输,娇气的沉哼了一声,把身子微微往边上一扭,像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一般。 “你这人,真是铁石心肠,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你竟仍无动于衷!”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抽泣了两下,好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东方冽皱起好看的长眉,低眸凝着她,这女人是被雷劈傻了吗?何时学的这般矫揉造作? 见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于嫣歪着脑袋,弯眸一笑:“我是不是很好看?” 笑靥如花,比春风动人,比骄阳更媚。 东方冽身形一怔,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过了会儿他端起药碗,侧身半坐在床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吃药。” 于嫣满意的笑了,“好!”她配合的抿了一口汤药,下一秒就后悔了,一张俏脸一下子皱了起来,满是嫌弃的别过了头,“恩~好苦啊!” “不喝了不喝了,太苦了!”她伸手推开汤药。 东方冽无奈,薄唇轻启,竟破天荒的哄道:“听话。” 于嫣想了想,“那你答应每天都来喂我喝药!” 东方冽没有回应,于嫣也不气馁,硬是撒娇央着他答应了。 于嫣很开心,抬头在他下巴轻轻一吻,双手环紧他的腰肢,猫儿一般把脑袋往他怀里一钻,嘻嘻笑道:“君无戏言哦!” 柔软的唇滑过他冷毅的下巴,如羽毛一般,轻轻的撩拨。 东方冽不由得愣了一下,这绝对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顾南风! 第二天夜晚,东方冽当真如约前来,彼时于嫣正在做全身肌肤护理。 顾南风是武将之女,传承家风,不爱红妆爱武装,练武练的一手老茧,于嫣可不喜欢这样,她偏要做个水水嫩嫩,娇娇柔柔的弱女子。 “这是什么?”看见珍珠端着一盆牛奶玫瑰花瓣水进来,东方洌好奇的问了一句。 珍珠忙向他请安,然后回到:“回禀陛下,这是玫瑰牛奶露,是皇后娘娘用来沐浴的。” 东方洌一头雾水,这女人什么时候活的这么精致了?不过他并不想多管什么,于他而言,娶顾南风只是他管控顾家军的手段而已。 “她今天吃药了吗?” “娘娘说陛下您一言九鼎,一定会来的喂她喝药的。”珍珠恭敬的回答。 东方洌不禁嗤笑,她哪里来的自信? “她人呢?” “在内殿,正在沐浴。” 听罢,东方洌便准备朝内殿走去,却被珍珠挡了下来。 珍珠虽然忐忑惶恐,可皇后娘娘说的话她也不能不放在心上,本以为是用不着阻拦的,毕竟皇帝陛下从不轻易踏足皇后内殿,可偏偏今天怎么抬脚就抬的那么自然? 唉,做个宫女可真难! “陛下不可!”珍珠堵在通往内殿的道口,将脑袋更往下低了几分,内心一万只小可爱奔腾而过。 “娘娘说若是陛下来了,请您在外殿稍等。”为防不测,赶紧不着痕迹的补了句:“娘娘挂怀陛下,因此早早就命膳房为陛下您备下了茶食。” 苏顺心下起疑,皇后娘娘若是不愿见陛下,向来都是一口回绝,怎么还叫等上了呢? 东方洌虽有些不悦,却也没放在心上,他本就不大爱见这个成天摆着张臭脸的皇后。虽然她现在好像变的不一样了,但那又怎样,有影响吗? 泡完澡,于嫣坐在妆台前打量了一下这张脸。 皎若冰清的面容在水汽的氤氲下透着淡淡的殷红,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同小栅栏一般在眼下投射出一排阴影,粉嫩薄唇轻抿,精致挺翘的鼻子。 与于嫣本身勾人魅惑的桃花眼不同,顾南风的眼型是清澈晶亮的杏眼,抛开顾南风总是一副冷漠清贵的姿态不谈,总体来看,这副容颜不仅令人惊艳,甚至还透着股清纯娇憨。 “嗯,不错!”于嫣对这副容貌还是挺满意的。 “上一个粉嫩的淡妆。”她从桌上挑了一支青螺黛递给身后为她梳理长发的珍珠说道。 珍珠一时间有些懵,从前若非碰上个什么大典宴会这种不得不盛装的场面,皇后娘娘可是连镜子都懒得看一眼的,整日里就爱呆在后院练剑,尤其现在已经很晚了,上完妆之后还得卸妆,皇后向来怕麻烦,怎么今日这么有兴致了? 见身后的人有些迟疑,于嫣回头看了她一眼,将眉黛在她眼前晃了晃,“上妆呀!” 珍珠这才惊醒,恭顺的接过眉黛给她描画起来,而于嫣随即又指派了一个名叫珊瑚的宫女为自己梳理发髻。 夜已经渐渐深了,东方冽已经等了很久了,苏顺一想到一会儿皇后娘娘出来,二人水火不容的情景,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皇后娘娘非但破天荒的梳妆打扮了自己,竟然还笑脸迎人的向皇帝陛下躬身请了安。 只是她怎么就只穿了件薄纱睡衣就出来了? 只见她一头乌发只简单的在头顶盘个了花髻,其余全数披散垂落在身后,如瀑一般乌黑柔亮。 一袭嫣红薄纱隐隐透着白皙娇嫩的肌肤,莹白纤细的素颈,清晰诱人的锁骨,她一笑便使得那粉嫩淡雅的妆容竟透着股勾人的妖艳,浑身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 这简直……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东方冽眉头轻皱,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于嫣却不以为然,粉唇傲娇的一撅,竟不顾在场众人,上前侧身坐在东方冽的腿上,和田白玉般细腻柔润的双臂就这么圈住了他的脖颈,“怎么,穿给自己丈夫看,有何不可吗?” 宫人们见状,不由得小脸一红,一个个赶忙自觉的退了出去,医女素心迅速的将熬好的汤药搁下,还十分贴心的把门关好。 她肤色极白,红纱艳烈,加之她身上隐隐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混合着女子特有的盈润体香,足以令人心神动摇。 东方冽眸底泛起暗色,语气却更加冷漠,冷笑一声,“丈夫?” 顾南风何时拿他当过自己的丈夫?成婚一年有余,两人连手都没牵过!恐怕在她心里,霍霖才是她唯一的丈夫吧! 想到这,东方冽心底不禁生出一丝厌恶,直接站起身来,毫不怜香惜玉的叫她一个人软软跌在地上。 于嫣不怪他,毕竟淌过忘川水的神都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她拍了拍裙摆的灰尘,自己站起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歪着脑袋,对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弯眸一笑:“不是吗?” 东方冽可不是轻易能被美色蛊惑的人,冷漠的目光从她漂亮的脸蛋扫过,伸手佛开她,“你想要什么直接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献媚!” 虽说态度恶劣了些,可话听在于嫣耳朵里却觉得挺开心的,“献媚?这么说你也觉得我好看咯?” 东方冽没有回应,不承认,也不否认。 于嫣更开心了,拉着他的手来到桌案旁坐下,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后背挺的笔直,抿着唇像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一般,一副娇憨模样,“喂我喝药吧。” 东方冽幽深眼眸微眯,居高临下的凝着她,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她。 第4章 皇后护夫法则3 东方冽喂她喝药的时候挺有耐心的,其实他也挺温柔的。 药实在太苦了,于嫣歇了会,含了一颗蜜饯在嘴里,笑嘻嘻的欣赏着他的绝世容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今天想出去走走,可他们都拦着,说是你给我下了禁足令,你为什么要软禁我呀?” 她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问他。 东方冽闻言,眉头一紧,这才明白了她献媚的用意,用力将药碗往桌上一搁,“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气愤起身,“为什么禁足这件事你不应该问朕,应该问问你自己!”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于嫣却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脸懵圈的呆坐在凳子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于嫣了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想着晚上他来喂药的时候哄哄他,却不想,他直接不来了! “娘娘,已经三更了,陛下怕是不会来了。”珍珠告诉她。 于嫣气的脚一跺,“哼,这个大骗子,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珍珠看了看她,心想:谁叫你总是惹他生气呢,换我我也不高兴搭理你。 然后指了指桌上的汤药,“那这药……” “不喝,死了算了,反正他也不心疼!”说罢便往床上一钻,被子一扯,蒙头大睡。 不吃不喝,拒绝治疗,一连坚持了三天,这具**凡胎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宫人们通报给了东方冽,于嫣终于又见着他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东方冽有些不悦。 “我听说京城醉仙楼要办一场饕餮盛宴,算了下日子,就在今天晚上。”于嫣说道。 “所以呢,你想让朕陪你去?” “当然。” “然后再借机逃走?”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想呢?我以前经常逃吗?”于嫣一脸天真的问。 既然是失忆,索性就演起来。 看着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东方冽两道剑眉微蹙,他倒是忘了,如今她被雷劈失忆了。 “好好休养,晚些时候朕来接你。” “等等!” 东方冽正准备转身走人,于嫣见状生怕他再次爽约,急忙下床,奈何力不从心,两腿一软,眼看就要往地上栽下去,东方冽眼疾手快,一阵风一般来到她的身边,伸手一揽将她带进怀里。 情急之下,东方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名女子的笑脸。 那女子身穿皎白的菱纱,莹莹月华如繁星一般淋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后是浩瀚星海,那笑容天真烂漫,明媚如光。 可惜再回想时却怎么也记不清那女子的模样。 察觉出他一瞬间的异常,于嫣有些激动,反手将他抓住,“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按理说,受到她的神识影响,他应该很快就能重拾前世的记忆。 东方冽不解的看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眼睛背后那异常的激动是因为什么,反问:“朕应该想起些什么?” 于嫣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三千年都等了,也不在乎人间短短数载了。 “我等你,可不许再骗我了哦!”于嫣强调。 东方冽不理解她的反常,但他能确定的是,她不是失忆,她也不是顾南风,她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饕餮盛宴果然非同凡响。下界三年了,于嫣最喜欢的就是人间的美食,美味可口,种类繁多。 而诸多美味中,于嫣最中意的当属美酒,虽然不如紫宸宫的沁人心脾,但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俗话说得好,酒是王八蛋,吐完接着灌。 于嫣把醉仙楼里所有美酒都尝了一遍,然后挑了一壶最喜欢的打包带走。 由于于嫣喝大了,有车不坐非要走路,还拉着东方冽一起走,大言不惭说什么一路到白头,结果就遇上了皇帝微服十大俗套剧情之首——刺杀。 东方冽将醉的发酒疯的于嫣护在身后,奈何她却将他往后一拽,像个女战士一样大义凛然的挡在他的身前,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大胆贼人,知,知道我,我是谁吗,知,知道他是谁吗?” 刺客才不听她唠叨呢,提剑就刺了过来,管你谁谁谁的,有人结账就行。 于嫣见状惊呼刺客不讲武德,直往东方冽身后躲。 “大哥,我花拳绣腿,靠你了!” 东方冽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影秘卫又不是摆设,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个杂碎解决的干干净净。 于嫣拍手叫好,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道了句“真棒!”就整个倒在东方冽怀里醉的不省人事。 东方冽看着怀里的人儿,只觉得是带了个小祖宗出来,竟破天荒的笑了,把影秘卫首领都看呆了,还以为自己提前衰老了,被东方冽幽深目光扫了一眼才敢确定并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第二天于嫣醒来找了一圈都没找着昨天打包的美酒,便准备去问东方冽,顺便促进一下感情,奈何总有刁民要坏事。 刚到御书房外头就迎面碰上了还没出小月子就迫不及待来邀宠的萧妃。听她叽里呱啦,阴阳怪气说了一堆,于嫣只想抽她一巴掌,骂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但是,作为神明,爱护弱小是基本素养。因此,在她试图抢先进去御书房时,于嫣淡定说了一句。 “既然萧妃身体不适,那便回宫好生休养吧。”说罢,也不管她的意愿,直接指了两名内监道:“你们俩,送萧妃回宫。” 然后无视众人惊讶的表情,迈开端庄的步伐,走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外头的动静,东方冽自是听的一清二楚,此刻他看着殿下施礼的她,唇角轻扬,调侃了一句:“皇后的款拿的不错。” 于嫣得意挑眉,“那必须的,我最近正在学□□后护夫法则》。” 说着她将从萧妃手里截获的食盒提上了书桌,热心摆布开来,“来,尝尝萧妃的手艺。” 东方冽忍不住轻笑,“皇后这么截胡,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于嫣一边说一边塞了一块山楂糕到嘴里,“嗯,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说着她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你娶这萧妃真不错,山楂糕都能做的如此清新脱俗,酸酸甜甜的还带着股清爽的口感,一点也不腻诶。” 她吃的正香,东方冽看她的眼神中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宠溺,他忽然说道:“朕昨夜做了个梦,醒后记起来一些事情。” “什么事?”于嫣专注于品尝美食,东方冽的目光则一直聚焦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仔细考究一遍。 他道:“不知是多久以前,朕也认识一个女孩,除了样貌与你不同,脾气秉性都跟你一样,酒量不行却很贪杯,也很爱吃山楂糕。” 闻言,于嫣果然怔住了。 幼时母亲将她送去紫宸宫修习,她经常偷喝帝君的佳酿,一日下凡游历,偶然识得人间一味叫做山楂糕的小点心,便日日嚷着要吃。 可这东西性酸,吃多了容易犯恶心,为此母亲总说她贪嘴。帝君宠她,知道她爱吃,专门研制了秘法中和其中酸味,每日都会命人做些放在殿中。 东方冽将她的震惊尽收眼底,继续说道:“女孩贪玩,不爱修习爱惹祸,常去天河里网鱼,一次差点被鱼精拖走,吓得她再也不敢网鱼了,索性跟电母借了乾元镜,直接改电鱼了。” 东方冽说着,她早已泪如雨下。 我叫乐汐,是天上的月神,掌天下潮汐。他叫尘渊,是紫薇大帝君。 上古的神,寿终正寝后三千年方可入轮回。 我守着九星轮等了三千年,象征帝君的星宫终于亮了。我抓紧定位下凡寻他,想助他早日重回神界。 奈何下届第一个遇见的就是病入膏肓的于嫣。 于嫣是江南四大盐商家族于家嫡长女,是个美强惨的角色。父亲逝世后,家族内乱,外有劲敌使拌,这时候于嫣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之既倒,重振家风,然后惨遭毒害。 我敬佩女强人,啊呸,我吹牛皮可真不带脸红的! 实际上是因为她长得像我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任月神。 于是我扮成神医替她续命,她恳求我让她这副身躯能够再坚持三年,待到弟弟及冠之年接手家族生意她才能放心的撒手人寰。 我答应了,但于嫣早已油尽灯枯,没等到弟弟及冠就撒手而去了,为了当初的承诺,我附身在她身上让这副身躯得以支撑到弟弟及冠。 然而,就在弟弟及冠当天我查到了帝君转世的消息,匆忙兑现承诺后来不及脱身连夜就直奔京城去了,这才在半路撞见了逃出皇宫的顾南风,机缘之下与之互换了身躯,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现在,东方冽,哦不,尘渊记起了前世种种,可他如今是人间的帝王,不好轻易升天,哦不,飞升! 况且他责任心很重,要富国强兵,要收复边疆,我只好用着这副顾南风的躯壳陪他过完这一生。 至于顾南风,雷劈之后被神农谷的谷主云宥救了,她后来也在江北找到了霍霖。 可霍霖失忆了。 原来当年江北贼寇四起,霍霖奉命领三万霍家军平叛,后来霍家军惨败,全军覆没,霍霖也生死不明,朝廷的人只在战场找到霍霖的盔甲。 实际上霍霖战败是因为军中出现了叛逆私通敌军,泄露军机,以至全军覆没,但霍霖并没有死,只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被一个叫辛荷的采桑女捡了去,后来两人相知相熟结了亲,过着平淡而幸福的安稳日子。 顾南风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对云宥产生了感情,尽管当中不乏云宥侍女楚月的干扰,当然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顾南风并没有打扰他们,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就默默的离开了。 而于嫣其人,乐汐回到月神宫时发现新入了一名唤作明嫣的弟子。 乐汐扶额叹息,不免感叹: 当神仙就是这点不好,生命太长了,活着活着,生母就成了弟子,师徒恋就成了姐弟恋…… 第5章 夫君是匹狼 我是一只鸟,月神在天河里放电那回,从天上掉下来一条小金鱼儿,正好落我喙前。 我看它通体发光,活蹦乱跳,味道一定很鲜美,生怕被别的鸟抢走,我一口把它给吞了。 第二天我腹痛难忍,我以为我快挂了,结果我成精了。 我的夫君是匹狼,一匹有着雪白皮毛,深蓝眼睛的北极狼。我经常骑着他上天入地,哦对不起,他经常驮着我上天入地。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自己飞? 哦,我跟别人打架的时候伤了翅膀,掉下来的时候又撞伤了脑袋,所以我失忆了。 不要跑偏,重点不是忘记怎么飞了。 他把我叼回去悉心照料,我是个颜狗,北极狼很帅,所以我把他给睡了。 但是北极狼生活的地方太冷了,我不抗冻,所以我又跑了。 我跑的时候不知道我已经怀了他的崽,跑到半道才发觉不对劲。 “夫人,你扑棱个翅膀要跑去哪里?”我只是停下来小歇一会儿,北极狼就追了上来。 你能想象到一只鸟,翅膀没好全,时起时落努力扑棱着,光着两只脚丫子在地上狂奔的样子吗,你试着想想看,能把饭都给你笑喷出来。 “夫君,你别追了,我不跑了,劳驾你把我再驼回去吧。”我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对他说。 他凝眸看了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立马叼上我在疾风中疾驰。 “夫君,你慢点,北风刮的我脸疼!”我的声音在风中稀碎。 好在他听见了。 他停下了脚步,幻化做人形,把我横抱在怀里,腾云驾雾。 我的审美真好,要不是他不愿意换个温暖的地方生存,我一定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 “夫君,我冷。” 他把我抱紧了些,用他华丽而洁白的裘袄包裹住。 我又重复了一遍,“夫君,我冷!” 他懂我的意思,北方对一只丹顶鹤来说,实在是太冷了,尤其一到冬天,啊算了吧,他生存的北方每一天都是寒冬! 唉,为啥我不是只小母狼! 我终于还是回到了狼窝。 北极狼很穷,但是我的夫君,尊贵的北极狼王殿下,他会把所有好东西全都留给我。 此刻,我正躺在北极熊的皮毛上烤着三昧真火,狼医正在为我把脉。 我很好奇,不是同一个物种,他真的能把得准吗? “恭喜狼王,王后怀孕了!”狼医说道。 握草!居然真能把出来! 我惊叹的同时又有些好奇,跨物种是怎么样确定脉搏的?同时我又有一丝疑惑,我怎么也会把脉?难道我失忆之前也是个大夫? 老实说,丹顶鹤和北极狼生出来的孩子,我没办法想象会是个啥,我也不敢去想。 但是我的夫君他很高兴,可我的夫君他是匹很高冷又闷骚的狼,他的喜怒藏在一些小细节里,你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这一天,我裹着雪白的狐皮大衣,盖着雪白的北极熊皮坐在窗边,一边烤火,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欣赏北山的浩渺雪景。 北山,那里是北极熊的领地,那里有一座冰岛,冰岛上有一泓天然温泉。 此刻,我的夫君正带领着他的狼群们在那里聚众斗殴,如果战役成功了,那么我就能每天享受温泉浴了。 我希望能成功,这样我就能两全了。但我没想到这样的成功是我的夫君用满身的伤痕换来的。 我看着躺在榻上的他,很担心,也很害怕。 我的夫君很强,所以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这样虚弱,这样苍白。 他抬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水。 “不要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他可能是想说他不会丢下我一只鸟。 不要紧,不妨碍我一下子破防,我一把拥住他的脖子,嗷嗷哭。 后来我才知道,以我夫君的实力攻打北极熊实在是件比较容易的事情,我夫君的伤是回来的路上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神仙打的。 我很生气,哪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敢欺负我夫君? 可是无论我怎么问,他们都不告诉我。 算了,我不问了,反正我也打不过,知道了也是白搭。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守在我夫君身边,他醒了我就给他讲故事,他睡了我就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他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容颜都要好看,我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却被他一把抓住。 “讨厌,吓我一跳!”我娇嗔。 他轻笑,将我的手拉到他的胸口,我感受着他炙热的心跳,小脸一红,一个奇怪的想法蹦了出来。 我将手探入他的衣襟,在他胸前轻轻抓了两下,真结实,心中窃喜,喜上眉梢。 紧接着就被他揽住腰肢,用力一拽带上了床,他一手托着我的后脑勺,一手托住我的腰,一个翻身我就躺在了他的身下。 我一脸娇羞的看着他,心中满是期待,他却只是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了句:“想什么呢。” “哼!”我双臂在胸前一环,把头撇向一边,很不服气。 他却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在我身旁躺下,将我揽在怀里,柔声道:“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我真的好喜欢他,又好看,又温柔。 蓬莱有个神仙,本事和他的年纪一样大,长得真像个神仙,仙气飘飘,不染纤尘。 我有一天睡着的时候梦见的他,很奇怪,我怎么会梦见他?我又不认识他。 梦里成了精的我正在小河边欺负小妖怪。 只见我穿着一件雪白的羽衣,袖子上还有好看的泼墨,我的瓜子小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纯净可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我的额间点缀着一颗嫣红的菱形宝石,瞧我这轻盈纤细的身材,修长笔直的双腿。 哎呀,我可真好看。 我脚下踩着的是一只青蛙精,他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咬掉我一根羽毛,现在我要剥他一层皮,为我心爱的小白毛报仇。 然而,就在我准备下嘴的时候,这个好看的神仙出现了。 他制止了我的暴行,并说我有仙缘,要收我为徒。 嘁,我才不稀罕呢,满天乱飞不香吗,为什么要把自己框在一处? “好啊,你能从我脚下救下他,我就做你徒弟。”我脚下踩着青蛙精,双手环抱在胸前,趾高气昂的看着他。 我初初成精,不知天高地厚。 他轻抿的薄唇微微一勾,抬手轻轻一挥,我脚下一个趔趄,低头一看,青蛙精已经“呱呱”跳远了。 我气急败坏,“不算不算,我还没说开始。” “你……”我灵机一动,“你能追上我,我就答应你。” 说罢我就十分鸡贼的张开双翅“嗖”一下窜上了云霄。 我低头看,他还在原地没有动,我心中窃喜,老娘可是只鸟,再牛逼的神仙还能飞的过我? 下一秒我就“啪啪”打脸。 我一回头这厮居然已经与我并肩同行了! 我一脸懵逼,呼哧呼哧加快频率扑棱着双翅,奈何怎么也甩不掉他。 没办法,我只能被抓去当了人家徒弟。 但我放浪惯了,根本不服蓬莱管教,所以我还是会想尽办法溜下凡去惹是生非,每回都是他帮我善后。 终于有一回,我惹下了大麻烦。 我带着妖族公主的准驸马在她大婚之夜逃了婚,结果被妖族三千大军追杀。 寡不敌众,我被刺伤了翅膀,从天上掉下来,撞伤了脑袋,失忆了…… 我梦醒的时候大雪已经停了,我披上那件狐皮大衣走到窗前。 北方可真冷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将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些。 北极狼的伤势已经好了,但我每天只有在清晨还没睡醒和深夜昏昏欲睡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一眼,而他每回都十分疲惫,我甚至都怀疑这厮是不是趁我怀孕出去找小三了。 这个渣渣狼,老娘为了他都自我牺牲到这份上了,丫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一剪刀给他卡擦咯! “王后,这是今日的补汤,您近日爱吃酸的,君上特意交代放了酸梅一起炖煮的。” 阿香是一只雪鹀,也是一只鸟,我很羡慕她,因为她们雪鹀很耐寒。 我坐在桌边,一边喝着阿香端来的补汤,一边问道:“他还没有回来吗?” 阿香摇摇头,“没有。” 看她苦恼的样子,显然她也不知道北极狼上哪儿野去了。 我又问:“腊月是不是也好久不见了?” 腊月也是一匹狼,母的,北极狼的女狼医。我见过她几面,明眼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女狼医暗恋北极狼。 “唔——好像是的。”阿香稍作回忆,点了点头。 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把汤药往桌上一搁,当即拍案而起,“走,找他去!” 阿香见状,生怕我摔跤,顺手拿了件斗篷赶紧追了出来。 我气鼓鼓的在前面走着,恨不能把地给踩塌了,忽然我想起什么事,又气鼓鼓的回头进了屋,过了会儿阿香见我取了一把剪刀怒气冲冲的出来,一脸吃惊,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大。 “走,老娘今晚要吃红烧狼鞭!”我将剪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说道。 我走到议政殿外的时候正见腊月进去,进去就进去呗,要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什么门啊? 我心头火“蹭”一下又烧高了几丈。 我来到殿门口时,守门的两个狼牙卫居然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在我面前打了个叉。 我感觉我的心头火已经烧到了我的头顶。 我深呼吸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说道:“让开!” “王后。”两个狼牙卫冲我恭敬的施了个垂首礼,然后其中一个说道:“君上有令,无事不得打扰。” 我强忍怒意,“我再说一遍,让!开!”我将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我想傻子都能听出我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然而这两个大傻帽居然还是坚定不移的在我面前画叉,“抱歉,君上有令,我等不敢不从。” 我直接炸了,“我去特么的有令!” 我抓住其中一个一顿暴揍,我身怀六甲,又是王后之尊,我就是把他打死他都不敢动我一根汗毛,而另一个狼牙卫在一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不知所措,焦头烂额。 我太生气了,阿香怕我动了胎气,一个劲的劝我当心身体,附近巡逻的狼牙卫听到动静也过来劝架,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而我不知道的是,北极狼压根不是我所想象的,躲在里头乱搞男女关系。 议政殿里,北极狼光着上半身盘腿坐在大殿中间,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各司其位,将灵力汇聚灌输进北极狼体内,腊月则是站在北极狼身后,在他身体的各大穴位扎针。 北极狼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好像极力压制着什么一般,很痛苦的样子。 但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外头搞出这么大动静,里面那个狗东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更加搓火,下手更重了。 就在我快要把这个倒霉的狼牙卫捶死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我身后,议政殿的大门被一道强劲的气力震的飞出去好远。 我受到了惊吓,但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个鬼魅一般的玄色身影卡住脖子推出去好远,“嘭”的一下,我的后背被那身影重重的撞在柱子上。 他用力的掐住我的脖子,掐的我都快翻白眼了,求生的本能,我抓住他的手,不停的挣扎,我努力睁开眼,这才看清,居然是我的夫君! 我很震惊,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原本如同倒映着浩瀚星辰般沉静深邃的湛蓝眼眸,此刻变成了灼烧着熊熊烈火般暴虐凶残的鲜红血色。 他好像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把我卡死。 我快不行了,我只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已经变得虚无缥缈了,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唤了声:“夫君~” 很好,力道松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挂了没有知觉了,还是我的夫君被我唤回了理智。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落在地上,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我好像看见我的夫君单膝跪在我的前方,支撑着身体,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很虚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光了精力一般。 他伸手向我,却没有力气过来抱住我,我听见他唤了我一声:“心儿~” 我叫丹心,是一只丹顶鹤,因为吃了天河里掉下来的鱼,成精了,我在山野水流边野惯了,不谦虚,不服管,不知天高地厚。 我有个师傅,他叫浮丘银彻,他是蓬莱的神尊,他神通广大,他活了上万年了。 而我的夫君,他叫左擎苍,他体内附着着上古十大凶兽莫罕的一缕残念。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孩子没保住,我醒来的时候我在蓬莱仙岛,我找不见我的夫君了。 我想回去,宫人们都拦着我,我很虚弱,要不然我一个打十个。 孩子没保住我很伤心,要是还不让我见我的夫君,我不如死了算了。 师傅一直躲着不见我,可能是怕我问什么他不好回答的事情。但我是他最心爱的关门弟子,他一定舍不得我。 是的,我利用了他对我的疼爱,逼他出来见我。 夜间,我趁宫人不注意,光着脚丫子爬到蓬莱最高的山上。蓬莱四季如春,光脚走路其实不算什么,但是我刚刚小产,身体还很虚弱,光是爬上来就已经耗尽了我几乎全部的力气。 我看着望不见底的山崖,苍白的脸上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师傅,再见了。” 说完我就闭上双眸,倾身倒下了山崖,任由自己的身体下落。 我师傅能感应到我的危险,所以他一定会忍不住出手救下我。 瞧,我没算错吧。 他身形一动就来到了我的身边,掐了个决就抱着我回到了宫室。 他动作轻柔的将我放在床榻上,对我很失望,也很奈何。 “他是魔,会影响你的仙途。”他对我说。 “成不成仙的,我本就不在乎。”我答。 “他会伤害你。”他又说。 “伤害我的不是他。”我总有话回他。 他看了看我,说道:“是他让我带你走的。” 我心中一愣,嘴上说的却是:“我知道,回去我就把他揍一顿!” 哼,我一定会拎着他的衣襟捶他个鼻青脸肿!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跟我说过不会留我一个人这样的鬼话! “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他问我。 我迎上他的视线,认真的告诉他,“不,是爱,我爱他。” 我好像听见心碎了一地的声音,但我从不撒谎,尤其对我的师傅。 师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临走前他背着身子,对我说了一句:“他没事,你放心。你身体还很虚弱,北地不适合你休养,待你好了,自行离去。” “走时,不必告知为师。”他又补了一句。 我看着他背影消失的门口,鼻子一酸,喃喃念了一句:“谢谢你,师傅。” 谢谢你,师傅! 谢谢你对我的耐心教导,让我学会了很多了不起的本领,这些都是我可以精彩过一生的资本。 谢谢你总是无条件包容我的狗脾气,让我可以一直逍遥洒脱的做我自己。 谢谢你总是在背后默默的守护着我,让我知道爱与被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谢谢你,师傅。 师傅闭关了,直到我走的那一天我都没有再见到过他。 听说打左擎苍的时候他也伤的不轻。 有一天,我在溪流边晒太阳的时候听路过的宫人们谈论时说起我昏迷后的事情。 那时我才知道,师傅耗费了他的万年神力,替左擎苍分离出了附着在体内的莫罕残念,并将其封印在蓬莱净池中炼化。 我走的时候朝着朝晖神殿的方向鞠了个躬,算起来我成为蓬莱神尊唯一的关门弟子已经有三千年了,这就算是我的拜师礼吧。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神殿的门开了,师傅站在那里看着我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所以我没有用飞的。 我师傅是一个心怀苍生的神,我配不上他,我只想和我的北极狼过过打打杀杀的小日子。 嗯,我会记得回去捶他的! 第6章 我和疯批有个约会1 我居然能和疯批约起来?我可能疯的也不轻。 我叫寒冬,是北极狼部落的女将军,我有一个妹妹叫腊月,是魔界赫赫有名的天才魔医。 疯批叫暑久,是一头北极熊。 狼王打北极熊部落那回,我是先锋。 我和疯批的故事要起源于一次意外。 那一年我奉命去攻打北极狐部落,还都时遭遇北极狐余部偷袭,我腹部中剑,不慎坠崖,摔断了腿,失血过多,昏倒在北山温泉池附近的柳寒林中,鲜红的血液渗入洁白的雪里,像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朵。 北山的雪很大,我仰面向上,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那漫天的大雪片片坠落,像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将我掩埋。 在我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一个人影缓缓向我走来。 他拨开落在我脸上的雪花,将我细细观摩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 “确是有种不一样的美感,抬回宫里去。” 疯批的玄冰宫殿要比我们的雪窟好看很多,阳光照在上面晶莹剔透的,就是有点反光,晃的我眼晕。 冰宫里有一棵柳寒树,长长的柳条上结着一颗一颗小小的冰珠,风一吹便会发出“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你耳边轻轻诉说。 这些冰珠子里面藏着一个个红红的“小灯笼”,忽闪忽闪的就像人类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样,可好看了。 疯批不发疯的时候还挺正常的,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很容易骗取无知小姑娘的芳心。 疯批喜欢好看的人事物,入不了他眼的,他都要把他们毁掉,看腻了的,他也要把他们毁掉,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听别人惨叫,叫的越惨,他越兴奋。 我曾亲眼目睹他把他一个长相极美的宫妃活烤了,好好一个细皮嫩肉的雪白小兔子,愣是给他烤成了黑糊糊的兔肉干干。 他每杀一个妖就会把他们的妖丹挖出来,用玄冰封藏,挂在那棵柳寒树上,他称之为:保鲜。 珍爱生命,远离疯批。 此刻,疯批推着我站在宫楼上,他俯身在我脸侧,遥指那棵柳寒树给我看。 他说:“你瞧这无趣的宫殿,只有那一处颜色最是动人。” 温热的气息轻吐在我耳畔,惹得我不由得脖子一缩。 我其实还挺怕他的,我可不想等他哪天玩腻了,把我也给“保鲜”了。 他唤我“婉婉”,这是他给我起的名字,他说女孩子要温婉听话才招人疼。 所以我装聋作哑装失忆,反正我伤的那么重,有个什么后遗症都不稀奇。我也从不轻举妄动,毕竟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我还瘸了腿。 他有一个宫妃,叫绮萝,有一天我准备就寝的时候,她从我寝宫的屏风后面举刀过来杀我。 她打晕了我的侍女小云,我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左躲右闪之下被她踹翻,摔了出去,就在那利刃即将插入我后心之时,疯批出现了。 他毫不犹豫的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下了那一招。 我只听一声闷哼,转头望他,我很震惊,他却对我笑,“如何,感动吗?” 他明明可以杀她,踹她,制止她,却偏要扑过来中那一招,就是为了感动我? 疯批的行为我难以李姐。 绮萝也吓坏了,她可能觉得自己离变成下一块肉干不远了。 她被闻声赶来的宫卫钳制住,带了出去。 神奇的是,疯批的心脏长在右边,匕首并未刺中他的要害,熊医正在为他消毒包扎,我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看着。 疯批的左手小臂内测有一块火焰形状的印记,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的皮肤很白,暖黄的烛光映得他俊美容颜更加动人,可我无心欣赏,我很好奇,疯批会怎样处置绮萝? 任由大夫行医,疯批未言片语的欣赏着我,就这样我看着熊医为他处理伤口,他看着正在发呆的我。 夜,超静。 很快,熊医包扎好了伤口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而他一边穿好外衣,一边对我说:“你已经欠孤两条命了,想好要怎么还了吗?” 他走到我的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唤我的名字。 “寒冬。” 我心下一惊,“倏”的抬眸,我明亮的黑瞳中倒映着他俊美的容颜,在悠悠烛火中烨烨生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平静的问他。 他轻笑,道:“怎么,不装了吗?” 我也轻笑,“影帝面前,是我班门弄斧了。” 疯批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是见我演戏觉得好玩,就配合了我的演技。 而现在,他玩腻了,想换个新鲜的。 他说,新游戏的名字叫:笼中鸟。 冰宫做笼,我做鸟,他要看我几时才能逃出他的魔爪。 呵,他可真是个天才游戏开发商。 疯批没那么在乎我,他不会因为有人要杀我就杀了那个人,他也不会因为有人伤了他而杀了那个人,他要把我们都留着,留着陪他一起玩游戏。 所以我对他会怎么处置绮萝已经不感兴趣了,我现在更好奇的是,绮萝为什么要杀我? 我认为这是目前我了解疯批最快速的一个途径。 兵家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人类说的话,其实很多时候都挺有道理的。 我来到地牢看望绮萝,她正被四根锁链吊在半空,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问她为什么要杀我。 她很惊讶,我居然会说话。 我告诉她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哑巴,只是我的表现令他们觉得我是个哑巴而已。 她说因为那时的我与她的姐姐撞型,疯批对新鲜感有着变态的追求,他不喜欢两个哑巴留在冰宫,所以他选择把她的姐姐丝萝烤成肉干。 “你等着,我死后定要变成厉鬼,日日纠缠于你!”她咬牙切齿的对我说,恶狠狠的样子,要是没有铁链锁住,可能我现在已经被她撕碎了。 而我只是很平静的告诉她:“杀死你姐姐的人不是我。”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我很满意。 临走时,我还告诉她,“放心,他不会杀你。” 要和疯批斗法,首先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这一点我一直做的都很好,每天都积极的配合治疗,积极的做康复训练。 疯批也很满意我的表现,可能和一个健全的女将军玩游戏比和一个残废玩游戏更能激发他的兴致吧。 绮萝被放了出来。 不过不知道疯批跟她说了什么,她出来后依然处处针对我。 这不要紧,疯批的后宫可以团结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为了让游戏变得更加好玩,疯批抬了她的位份,并且赏了她无数珍宝,现在她不再是小小侍妾,而是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的夫人。 几经较量后,我的阵营急剧萎缩,我忽然意识到我是在后宫,不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想要赢得最后的胜利还是得要拢住疯批的心。 于是我学会了争宠,可我不太在行。 我学着其他宫妃的样子亲手给疯批制作糕点,结果光灶台我就炸了好几个。 这不能怪我,我们拿刀的,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细致的活? 我端着一碟子焦黄的云片糕,这是我做的最成功,也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一次,我怕疯批不敢吃…… 结果疯批咬了一口,笑着对我说:“你不妨尝尝。” 我连连摇手,“不了不了,我什么水平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孤就想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用这样的东西能成功争宠?” “你不是喜欢新鲜感吗,我想你养尊处优,一定没吃过烤糊了的云片糕。”我觉得我这套逻辑完全没有毛病。 “味道果然独特。”他继续将手中那片吃完。 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不怕我下毒吗?” 他轻声一笑,对我说:“你的刀或许能伤孤,可你的毒一定不能。”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疯批从小是在毒缸里泡大的,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可能是那碟子云片糕起了作用,宫人通报疯批今晚要来我的寝宫落宿。 我一想,机会来了! 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已经不影响我和疯批滚床单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滚床单,是手持利器在床上滚来滚去却杀不了他的那种“滚床单”。 我将他压在身下,用那支被我磨的尖锐无比的发簪直逼他的眉心,我乌黑柔亮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身旁,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彰显我野性又性感的致命诱惑。 他轻薄的嘴唇向上一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翻身将我反制,笑道:“你太心急了,美人。” 他倾身要吻我的脖颈,我手指灵活轻转便将利刃朝内,手腕再稍一用力便划伤了他的手背。 趁他疼痛反射之际,我一个旋身翻转下床,脱离了他的圈禁。 我站在一侧将发簪在手中转了个花式,冲他得意的挑眉,“我的刀,如何?” 他起身,舔舐了一口手背上溢出的血液,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征服欲,那一丝残留在他唇上的鲜红衬得他格外妖艳。 “很特别。”他悠悠说道。 他迈着优雅而高贵的步伐缓缓向我走来,我还来不及躲闪,便见他身形如鬼魅一般“唰”一下怼到我的面前。 第7章 我和疯批有个约会2 我抬起的手被他一把抓握,正欲抬腿踢他,后腰也被他大手掌握,一道强劲的力将我往他胸膛一靠,便叫我如何也挣脱不开,我不可思议的抬头望他,却被他瞧准时机,吻住了唇。 许久他将我松开,而我却只觉浑身乏力,不是缺氧的那种乏力,是虚软麻痹的那种乏力。 只见我唇上原属于他的那一抹鲜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于我的血肉之中。 大意了,我中毒了。 疯批从小在毒缸里泡大,毒性早已浸入他的骨血,随便给我喂一口,就是万劫不复。 “你!”我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单膝极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不然只会更显狼狈,我可是个骄傲的女将军来着。 他在我面前蹲下,微凉的手指轻抚着我的脸颊,我却无力避让,他一双星眸如盛满明媚春光,道:“孤的血,既是毒药,亦是解药,如此,你便能一直留在孤身边。” “疯子!”我咒骂。 我中了疯批的血蛊,会毫无征兆的发病,病发时如同置身寒冰地狱,锥心刺骨。 我由一个神采奕奕的巾帼女将军变成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病的弱女子。 这让我感觉很不爽,对疯批的恨意也日益浓烈,但疯批却更加宠我。 我第一次发病是在朝圣节,这是我们魔界的大日子,相当于人类的春节。 这一天,文武百官,王侯将相,三千佳丽都会汇聚一堂,我们欢歌载舞,高燃篝火,共同庆贺这一百年一度的盛大节日。 这也是我难得开心的时候,看着台下一张张无忧无虑的笑脸,让我想起曾经那些意气风发的日子,我冷若冰霜的脸上不由得绽开一抹笑容。 疯批的心情也不错,在旁边静静欣赏着我的侧颜。 突然,我觉得心脏“咚”的一声重重往下一沉,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快的跳动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 我发病了。 我双手紧握,强忍剧痛,只想尽快离开人群。 我查过医典,这种毒不致命,只是会让人虚弱一阵子而已,我想我可以忍受。 疯批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他拉住我的手想要给我喂血,但却被我拒绝。 因为我害怕我会变得越来越依赖他,我可不想我的后半生是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给“保鲜”了的疯批一起度过。 “放开我!”我试图甩开他的手。 疯批似乎看出了我的盘算,问道:“你打算硬抗?” 我没有回答,只想尽快摆脱他的束缚。 疯批冷笑,“想要逃离孤?哼,问过孤的意见了吗?” 他用力将我拽回他的怀里,只见他划破手掌,捏住我的下颚,强行逼我喝下,而我却奋力挣开,将他的血全都吐了出来。 疯批很生气,愤愤的看着我,怒道:“你会血液凝结,痛苦而死!” “那也比困在你身边来的痛快!” 随着我们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妖都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我由于情绪激动,毒性急剧加重,此刻我浑身发寒,冷的像一尊人形冰雕,连睫毛上都结出了霜花。 我终于体力透支,软软瘫倒,被疯批伸手捞住带进怀里。 我冷的整个人缩成一团,直打哆嗦。 疯批说的没错,我已经感觉到我的身体在从内而外逐渐凝结了。 我开始渴望他的血液,可我仅存的理智又告诉我不能被他控制! 他强劲而有力的双臂将我牢牢困住,咬破舌尖强行喂我,当着所有人的面。 我一边挣扎一边忍不住吞咽,我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为我自己的不争。 完事后,他将我丢弃,居高临下的睨着我,冷冷道:“没有孤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 而我则是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还很虚弱,小云将我扶起来带回了寝宫。 那次之后,我被软禁在寝宫,哪儿也去不了。而疯批也再没来看过我,直到我第二次发病。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没有将我“保鲜”,说明他还没有玩腻。 我决定以退为进。 疯批来的时候我正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他划破手掌挤了半碗血,扶我起来准备给我灌下。 我将碗直接推开,不等疯批发飙,我一把拥住他的脖颈,咬破他的唇,吮吸他的血液。 一波骚操作,直接给疯批干懵逼。 我的脖颈细长白嫩,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贪婪的吞咽声。 疯批并没有制止,反而大掌扣住我的后脑勺。 宫人们见状,纷纷垂首避退。 我的身体逐渐回温,我抱着他亲的火热,在他耳边轻轻呵气,“你不是喜欢这样么?” 他如同被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把将我推倒,看我的目光愈发灼热。 我主动解开他的腰带,撕扯他的衣裳,在他身上胡乱啃咬,这次是真的滚床单。 疯批一开始也是一个正常的小熊崽子,只不过投生在了一个变态的家庭。 他的父母是炼毒的高手,一度沉迷此道无法自拔。他们有很多的孩子,为了培养出一个百毒不侵的体质,每研发出一个配方就拿一个孩子做实验,失败了就将孩子丢弃,任由他们在荒郊野外生存或灭亡。 疯批的童年就是被这样的黑暗和恐惧笼罩着,他看着兄弟姐妹一个一个消失不见,终于有一天轮到了他。 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可他没办法消除那一身令人作呕的毒疮。 那一年,无涯城冻灾,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我随父亲前往赈灾。 我乃将军之女,生存条件要比这里的灾民优越很多很多,年少的我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只因在妖群中注意到了一个满身毒疮的小叫花子,他躺在一棵柳寒树下,奄奄一息,所有妖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是什么传染病。 出于怜悯我将随身携带的乌金洗髓丹送给了他。 这是与我父亲交好的一个神仙赠予的,即便是在物产丰富的神族也是十分珍贵的宝物,我家一共只有三颗,父亲给了我和妹妹一人一颗。 我扶他躺在我怀里,给他喂干净的水源,将仙丹喂进他的嘴里,我对他说:“这是神仙给的,或许能医你的病。” 我那天救了那么多人,哪里会知道那个如蝼蚁般微不足道的小叫花子就是他。 此刻他将我搂在怀里,与我诉说着这些不堪的过往。 我目光微怔,伸往枕下意欲摸索早先就藏好的匕首的手也随之顿住。 黑暗中,我看着他轮廓鲜明的侧颜,心中五味杂陈。 “我知道你想取我的妖丹,来治你的病,如果这是你内心真实所想,只管拿去便是,我这条命本身就是你给的。”他转头注视着我,我看见他明亮黑眸坚定而真诚。 匕首的锋芒在枕下隐隐发亮。 良久,我对他说:“请你放我离开。” 我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着我的眼睛,终是看不透我的心,他将我紧紧抱住,像抱住一件稍纵即逝的珍宝,在我头顶深深的落下一吻。 “如果我求你,可以不走吗?”他问 “不可以。”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你就是我的光啊,而如今,命运既已将你送来我的身边,又叫我如何舍得放手?” 这个狼心狗肺的大白熊,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吗? 我气炸了,照着他的肩头不遗余力的咬了下去,恨不能用我的小狼牙将他咬穿! 他已经疼到将脸埋进我的脖颈发出一声闷哼,抱我的手却愈加用力。 既然他不肯自己放手,那就别怪我不顾念旧情了。 要知道我拿的可是大女主剧本,哪能一直落于下风? 我打探到死去的丝萝是北极兔部落的公主,疯批扩张地盘时将其灭国,丝萝姐妹作为战俘被拢进疯批的后宫。 我暗中鼓动战俘营里的北极兔余部奋起造反,绮萝那个恋爱脑钟情疯批,深信疯批给她的承诺——干掉我,后位就是她的。 所以我只是告诉她我准备干掉疯批,并不打算说服她,相反,我要利用她给疯批带假消息,然后和北极兔余部里应外合,我知道以北极兔的实力无异于飞蛾扑火,但于我而言却能借乱逃走。 我可真卑鄙,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个部族的存亡。 没办法,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这一天,天降暴雪,狼王的兵力在边境疯狂试探,疯批派兵出战,王城守卫虚乏,正是发起动乱的大好时机。 我暗中观察,将冰宫的兵力分部绘制成图交给了北极兔余部的首领屠鲁。 我站在叛军的最后头,和疯批之间如隔山海。 “你离不开我的。”他唇角上扬,对我说。 “不见得吧。”我将弓拉满,瞄准疯批,三箭并发。 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所以放箭只是个幌子,放完我就跳下城楼跑了。 我终于如愿,但却不敢松懈,我化出真身,在暴风雪中狂奔,头也不回。 至于疯批种在我身上的蛊毒,我相信我的妹妹腊月会想办法替我压制住的,她可是魔族的天才神医。 半个月后,为了送王后一泓温泉,狼王下令攻打北极熊部落。 疯批听说我是先锋,居然御驾亲征。 “又见面了,婉婉。”他看着我,眼中似只有我。 我将长枪一挥,枪尖直指他,“疯批,我叫寒冬!” 这可是在战场,我不能让任何人任何情感影响我出枪的速度。 言罢我便率先向他杀去,两军也随之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想我没有?” “我可是日夜都在思念着婉婉呢。” “身上的毒可曾发作?” “还想要挖取我的妖丹吗?” 疯批一面与我周旋,一面与我闲聊,这简直就是对我枪术极大的侮辱。 我奋力一击,却被他一把抓住枪杆,他用力一拽,与我贴面,近在咫尺,我的心竟不由得为之一怔。 许久未见,我竟觉得他有些好看。 他唇角微微扬起,在我耳边轻语:“我的光,可愿回来温暖我?” 疯批乱我心智,我迅速回神,翻转身体,利用自身强劲的反作用力摆脱他的控制,继续对他发起攻击。 “你废话太多!” 我知他实力,所以我招招全力,充满杀意。 我瞧准时机,给他致命一击,他却将手中剑丢开,站在原地,不做躲闪,他微笑迎我,拿命在赌。 我心下一惊,来不及收势,枪尖一偏,刺进他的右肩。 鲜红的血液顺着我的枪尖滴落,滴在洁白的雪地里,像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朵。 他轻笑,说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从不趁人之危。” 我将刺进他肩头的枪尖拔出,倔强的不肯承认。 他却猛的抬手,一把抓住我的长枪,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不等我将长枪收回,疯批就紧握枪尖刺进了他长在右边的心脏。 我吓傻了,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我感觉我的手在发抖,我禁不住后退半步,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我的心跳的很快,呼吸也变得愈加困难,我怀疑我是不是毒性发作了。 他倒在我的面前,鲜血在他背后的雪地迅速漫延。 他说:“婉婉,我有点冷,过来抱住我,好吗?” 我鼻头一酸,再也抑制不住了,我冲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为何我的眼中饱含泪水,却泣不成声?为何我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他抬手为我拭去眼角泪水,借机将他的妖丹喂进我的口中,用内力直接推入我的体内。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呕出来还给他,没了妖丹,他就彻底没救了。 他抓住我的手,阻止了我。 他对我说:“来生,你要早一点找到我,继续做我的光,好吗?” 我强忍心痛,重重点头。 我知道,他这一生,活的实在太累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终是在我怀中落下了手。 第8章 一只白鹭上青天 我是一只白鹭,我的名字叫白露,前文《夫君是匹狼》中女主丹顶鹤是我的远房表亲。 我有八百多年的道行,可我只有三年的记忆。 我是三界的大明星,为了扩大我的知名度,我的团队经常替她组织三界巡回演出。 现在,我却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因为只要一推开我豪华海景大别墅的门,就会被一群八卦记者围堵,追着我问同一个问题—— “白露小姐,听说你把仙剑派大弟子陆青天给睡了,还不负责任,请问这是真的吗?” 我白露陷入无边无际的焦虑之中,毕竟鸟类传播信息的速度是惊人的。 我的小助理——小飞飞,一只可爱而八卦的百灵鸟。 “陆青天诶,禁欲男神陆青天诶!姐,你真的把他给上了?” “呸,别瞎说,我没上青天!” “嘘,别瞎说!” 我做贼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白露,准备开会。”我的经纪人应为,一只强势无情的老鹰,他一向不喜欢我和别人闲聊。 我确实和陆青天有猫腻,但真不是我上的他,我只是张开翅膀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给扑倒了而已,真正乱动的人是他。 是他! 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散布谣言说我不负责任? 再说了,什么叫不负责任?我不是说了等这部戏巡演结束,我会对外公布的吗,他着什么急! 诶?散布谣言?他着什么急?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对了!那天晚上的事明明只有我跟陆青天两个人知道,而他也答应不外传,媒体是怎么知道的? 没错!是他!一定是他! 不行,我得找他去! 这个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伪君子! 我得问问他毁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顺便锤爆他的狗头! 说干就干,只见我戴着个鸡翅木遮阳镜,裹了个绿色碎花小头巾,踩着一双8厘米的高端定制水晶鞋找到陆青天的时候,他上下扫了我一眼,淡定张口。 “你戴着个绿帽子是来向我示威的,还是来向我发出警告的?” 唯恐被人发现,我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到墙边的隐蔽角落。 摘下遮阳镜,一脸惊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都那么熟了,你身上有哪处是我不知道的?” 闻言,老娘俏脸一红,难以置信到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不是禁欲男神么?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白小姐今日前来,是又想对陆某行什么不轨之事吗?”陆青天保持着被她壁咚的姿势,神态悠闲的问。 “快闭嘴吧你!” 人设要崩了! “我问你,我们……的事,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她含糊不清的一带而过。 我本以为他心知肚明,多少还要点脸面,根本无需多言,哪曾想这厮自己把人设撕的稀碎。 “我们,什么事?”他眉眼含笑,倾身向我靠近。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那张乱我心智的俊美容颜,一把将他推开。 “陆青天,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要你对我负责。” 怎么回事,怎么还给委屈上了? 不对,他刚刚说什么?所以他的言下之意是……脸不要了? 我一语凝噎,这我是真没想到。 “祖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等巡演结束就公开我们的关系,你再等等好不好?” oh my god! 这话说的,奸情暴露了! 好吧,我坦白! 我和陆青天其实早就暧昧不清了,不过我可以指天发誓,这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一天无聊,看他长得好看,随随便便撩了一下而已,压根没想到他会找上门硬逼我做他女朋友。 碍于我的女明星身份和他最有前途的仙门弟子身份,我一直不肯同意将我们的关系公开。 三天前,我新戏开机发布会那一天,同时也是我不小心把他扑倒的那一天,他说服了师傅渡了我这情劫再谈飞升,他兴高采烈的过来告诉我,然而命运捉弄人。 我的酒盅里被人下了药,迷迷糊糊的我就把他给扑倒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除了有点羞涩,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我馋他身子很久了(啊呸,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早晚都得把他给睡了(啊呸!) 现在不过是意外提前了而已(啊呸呸呸呸呸,怎么还收不住了!) 但是他跟我说他准备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吓得不轻,安抚说等巡演结束,他信了我的鬼话,然而我却趁他洗漱的时候跑了,然后就一直躲着不敢见他。 “不好。” 现在,他双臂在胸前环抱,多少有点傲娇,他对我说:“除非我演你新戏的男一号。” “开什么玩笑,演戏诶,你又没受过专业训练。”我看向他的瞳仁里充满了质疑。 “我看过你的剧本,总之,我不同意。” 怎么会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男朋友?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我灵光乍现,忽然想到了原因。 不同于以往应为帮我接的武侠戏,这回的剧本是我撒娇卖萌自己挑的。武侠戏打打杀杀的,经常磕一身伤,我想演甜甜的爱情戏,这部戏很甜,会有很多和男一号拥吻的镜头。 我立即解释道:“那种戏份,可以借位,可以替身,实在不行还可以在嘴唇上施法加一层防护隔膜。” 而他却眉眼带笑,不急不躁的说了句:“来不及了,导演已经同意了。” 正在我疑惑之际,我腰包里,三界消息通灵镜上发来我小助理的一条消息: 露露姐,导演把男一号换成了陆青天,你和陆的新闻炒的铺天盖地,导演觉得让你们俩合作肯定会大热。 what? 我黑人问号脸了…… 不是我不相信陆青天的实力,他是个做什么事都能得优加星的,实在是我担心他乱我心智,影响拍戏进度。 毕竟还有个男二号,总想和我抱一抱。 正式开机第一天,我为了避嫌,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为此他很不高兴,所以他主动过来跟我打招呼。 “白小姐,听说你把我给睡了。” “噗!” 我一口武夷山大红袍喷洒而出。 祖宗,我怕了你了! 我尴尬的嘴角直抽抽,我的经纪人却率先挡在了我前面,冷着张脸和他淡淡一笑道:“陆公子真会说笑。” 我没说话,算是默许了我经纪人的态度。 就这样,我人前装作与他不相熟,人后我给他端茶又倒水。 终于有一天,事情兜不住了。 我们被狗仔拍到深夜出入星级豪华客栈的照片。 起因是男女主角有一场滂沱大雨中湿身拥吻的戏。 由于吃瓜群众太多,我和陆青天又是那种关系,我一个纯情小女生,当着那么多人面,脸红害羞不好意思不是很正常的吗? 导演凭什么怀疑我的专业性? 在我一番苍白无力的辩解下,导演提出希望我能配合陆青天每天开拍前演练一下剧情,有事没事多沟通沟通,加深一下感情的建设性意见。 what? 我配合他? 我一个正儿八经影视学院毕业的专业女演员,配合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小白脸? 开什么三界玩笑! “白小姐,我们先演练一下这段戏。” “哎,好嘞!” 嘘,憋住,不许笑! 他将我逼到墙角,双手撑在墙壁上,将我整个人禁锢在他身前,我顿时觉得一股温热气息将我重重笼罩,紧张的小脸一红,心跳加速。 而他低眸看我,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憋着坏笑正要开口说台词,又抓起我的双手往他脖子上一环,一本正经的给我讲戏。 “你这样不对,女主是个热情大胆的性格,你应该勾住我的脖颈,主动点。” 我:“??” 我怀疑他在开车,可惜没有证据。 “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整个人往下缩了缩,借他的身体做遮挡,挤眉弄眼的和他低声说,希望他多少能够收敛一点。 “也行,那就先开工,晚上你来我屋里。” “我……” 我惊呆了,话才出口他就转身走了,根本不给我劝他“回头是岸”的机会。 我正准备追上去,他突然回头笑对我,吓的我整个人往后一缩,以为他又要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举动,结果他来了句:“或者我去你屋里。” 我呆在原地,陷入深深的迷茫。 他在说什么,这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禁欲男神陆青天吗? 我是真怕和他独处,你想想看,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敢把我给壁咚了,要是独处还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尽快把他逼走才行! 为了尽量避免和他见面,收了工我连妆都没卸就跑了,跑的之快,我小助理以为我躲债去了。 呵,我可不就是躲债了么? 感情债! 我约了之前的男主演在悦来茶舍碰面,我磨破嘴皮子终于劝动他再争取一下这个角色。 我松了一口气,亲自下楼送前男主演出了茶楼大门,正在我欢欣鼓舞之时,我腰包里,三界消息通灵镜响了。 应为发来的消息,想约我吃饭,我正准备回复,通灵镜又响了。 这回是通话请求,陆青天打来的。 我没接,我甚至已经想好明天他问起来我该怎么跟他胡诌了。 结果他打了第二个。 我又没接。 他又打来第三个。 我开始焦虑了,一番犹豫,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开口,结果另一端陆青天张口就是问句。 “你在哪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脸有点黑。 “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家了啊,我不是让小飞飞跟你说了吗?”我誓将装病进行到底。 “你确定?” “昂。” “白露,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在哪?” 我有点慌,他别是已经在我家门口了吧? 我稳了稳心神,说:“我真的在家,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在门口吗,你等一下哦。” 说完我就“啪”把通灵镜挂了,着急忙慌准备往回飞,结果我一转身,对面路灯下那个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我定睛一看。 握草,陆青天! 我条件反射把脸一挡把头一转。 再后来,我就被他拽着进了他落塌的红尘客栈了。 他把我往屋里一甩,把房门一关,把锁一卡。 屋子里黑黢黢的,他连灯都不点,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我,外头街市上的灯光透过窗户隐隐照在我的脸上,也没剩多少亮了,暗的很。 不开灯也挺好的,省得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瞎话瞎话,可不就是得黑灯瞎火的编么? “解释吧。”他说。 “解释,解释哪一个?”我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黑暗中低着头局促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为什么睡完他就跑了? 为什么总是躲着他? 为什么背着他去和别的男人见面? 为什么要欺骗他? …… 太多了,我实在不知道该先解释哪一个。 “你觉得呢?”他匿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他一定很生气。 我实在是怕他生气,一点一点挪到茶桌边,哆哆嗦嗦拿起茶杯,“先喝点水冷静一下吧。” “白露!”他一阵风一般袭来,一把抓起我准备倒茶的手,逼问我:“你是不是不想负责任?” 黑暗中,他一双星眸锐气逼人,这哪里是我想不想负责任的问题,分明是他硬要对我负责啊! 我吓坏了,万一他一冲动把我收进葫芦里怎么办?这么一想我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陆青天,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的眼睛有所动容,抓我手的力道也轻了些,他一把将我抱住,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我耳边,痒痒的。 “告诉我,你心中有什么顾虑?”他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是在轻哄我。 好吧,我坦白。 我确实不想负责任。 我承认我就是个渣女。 我爱事业超过爱男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的心理准备。 而且我也答应过他的师傅们要和他保持距离,我也不想耽误他。 我一个小小精怪,他一个仙门大好青年,我可不想被世人冠上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我……” “如果是因为和我师傅们的承诺,可以不管,我已经沟通好了。” “如果是不想影响我的前途,也可以不管,既然是劫,总归要渡的。” “如果是因为你的事业,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再躲着我,我可以答应你不公开我们的关系。” 很好,他把我的借口都说完了,并且还都妥善的解决了,甚至是委曲求全。 情劫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其,其实那次就是个意外,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的。”我的声音越说越弱。 他果然放开了我,他抓住我的肩膀,凝视着我的面部,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不,我不敢。 “就,就是个意外啊。”我支支吾吾又说了一遍。 他却夺过我的腰包,翻出我的通灵镜,打开了应为发来的那条消息举在我的面前。 “那他呢?”他质问我。 我有一点纳闷,“他?我经纪人啊,我们两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 “开什么玩笑,我经纪人早就断情绝爱了,他不可能对任何人动心的好吗!” 我不相信,天天对我冷着脸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我? “好,我相信你,既然不是因为他,那你告诉我,你心中的顾虑究竟是什么?” “一个解释,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你说,无论什么,我都不会再纠缠下去。” 我看着他为了我一句话执着到几近痴狂的模样,心中一惊,曾经那么清绝出尘一个人,如今竟变得如此执迷不悟。 我开始明白绝情长老所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我把心一横,迎上他的目光,说道:“陆青天,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你,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意外,仅此而已。” “白露!”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他的双手几乎要把我的肩膀捏碎。 “我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 他终于放弃了抵抗,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这当然不是我的真心话! 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真心话? 可我不能承认这份感情,我不能那么自私。 他师傅找到我的时候,我在仙剑派照过宿命镜。 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之所以八百多年道行却只有三年多记忆的原因,是我其实早在三年前因为好勇斗狠被蝙蝠妖震碎内丹时就应该死了,是应为用他的半生修为硬是帮我撑到了现在。 我和陆青天一前一后从红尘客栈出来的照片被广传三界,我的团队正在为我组织紧急公关。 而我打开三界消息通灵镜,一条娱乐视频上了头条,标题为:陆青天出面回应与女星白露关系。 视频中,一大波媒体堵在仙剑派长阶下,陆青天从高阶上推门出来,对山下一众闪光灯说:“我乃仙剑派大弟子,即将飞升,我与白小姐从前是合作关系,现在毫无关系。” 镜头离他很远,我却依然能清晰的看见他那张清冷绝世的面容上写满了疏离淡漠。 那部爱情戏最终我也没拍成。 因为不在状态,我始终也调动不了情绪,后来我提出了解约,把女一号让给了之前在我酒盅里下药想要抹黑我的女二号,赔了剧组一大笔违约金,回家等死去了。 至于应为。 我感念他对我的情意,但已经爱着一个人的心实在没办法再去爱另一个人了。 况且我都快死了,就不祸害别人了吧。 现在,我躺在我豪华海景大别墅的顶楼大露台上晒太阳。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此生第一次与陆青天相遇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随应为到茶舍谈合同。 我对商业谈判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在行也不感兴趣,百无聊赖之下我的视线就转移到了窗外。 他一袭白衣从楼下经过,颀长身材,清俊面容,眉眼平和而沉静,气质淡泊到出尘,实在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相中的。 我见他生的好看,心中欢喜,总想逗他一逗,便在指尖萦绕出一缕灵力,朝他脚下一丢,他却并没有被绊倒。 他止步,抬头望我,我也不慌,朝他招手,盈盈一笑,他看出我只是闲得无聊,没做搭理,继续迈步向前。 我有点不服气,难道是我长得不好看吗,他竟连笑都没回一个。 我借口补妆寻了出去。 我身形一动来到城外树林,他拿着个葫芦正在收妖怪。 我有恃无恐,我们做精灵的,非妖非仙,他可不能收我。 我纠缠着他,从他手中放走了一只虎妖,还拦着不许他去追,他终于生气了。 “你既为精灵,便该知是非。” “小道士,真是可爱,你又怎知你心中的是非就是真正的是非呢?” “为善行者,即为是,为恶迹者,即为非。” 我轻笑,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招人疼。 就在这时,我背后一道劲风袭来,那被我放走的虎妖又折返回来,他八成是想杀了我,夺我的内丹来增强他的修为。 我早有察觉,但我没有动,我就想看看生死关头,这小道士会做何抉择,而他也知道我有察觉,拧着眉望我,终是出手替我承了那一掌。 我靠在他怀里看他蹙着眉一脸严肃的模样,觉得好笑,忍不住够起身子,在他唇边轻轻一吻。 他一怔,转头诧异的看着我。 我盈盈笑脸映入他一双黑眸,如春风拂碧波,微微晃动,晃进他心里,乱了他修行…… 我终是在这甜甜的邂逅中缓缓闭上了双眼,模糊的看见了陆青天向我奔来。 第9章 两个黄鹂鸣翠柳1 我叫翠翠,旁边这只红黄渐变,毛色艳丽的叫柳柳,我们是两只欢乐的黄鹂鸟精。 刁蛮公主锁探花郎那回(详见:本宫盛世美颜),我俩正在窗外的树梢上吃瓜。 是真的吃瓜,一边吃瓜,一边“吃瓜”。 “柳柳,这瓜不够甜,下回换街口刘老二那家。”我一边吐着西瓜籽,一边看着三个女人把探花郎锁在椅子上,一边对旁边的柳柳说。 “刘老二媳妇生了,他得有好一阵子不出来卖瓜呢。”柳柳说。 “是吗,男孩女孩?”我漫不经心的一问。 “女孩,像她媳妇,刘老二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嗯,女孩好,聪明,漂亮。”我又啄了一口西瓜“吧唧吧唧”的一边吃一边说。 窗子里头,这个时候刁蛮公主睡着了,探花郎悄咪咪撬开了锁链,两下手刀干翻了两个侍女,把她们捆好后又把公主锁上了。 我一激动,直呼:“握草,探花郎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深藏不露啊!” “母亲喊我回去,希望我能娶孔家姑娘为妻。”几乎同一时间柳柳对我说。 我惊叹于探花郎的身手,眼睛都亮了,完全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啊,你刚刚说什么?”我问道。 “我说,我要回去成亲了。”他看着我说道,我第一次见他这般认真的模样,我想他一定很喜欢那个女子吧。 “那,我们以后还能愉快的吃瓜吗?”我愣了半天,问道。 他深深的凝着我,并没有回答。 我想我应该是懂他的意思了。 “好吧。”我将瓜皮潇洒一丢,擦了擦嘴,张开双翅抱了抱他,在他背后轻拍了两下,道:“祝你幸福,大兄弟。” 然后我拿走他手里那一小块瓜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抢你的瓜了。” 有些感情,在尚未明朗之前,一旦挑明,很有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是我和柳柳都害怕出现的情况,只是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而已。 柳柳是隔壁族长家的孩子,从小就特别好看,十里八村的姑娘们都很喜欢他。 而我,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孤身一只,我不懂什么是喜欢,我只在乎明天我该吃什么,我要怎样活下去。 但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 我们都爱到人间逛逛,我们都爱吃街口刘老二家的西瓜。 妖生漫长,我很无聊。 我比他多一个爱好——看戏。 看人生如戏,看人类演戏,看木偶戏,看皮影戏,看黄梅戏,看这戏那戏各种戏…… 然后带着他一起看,现在他养成了陪我看戏的习惯,我也养成了和他一起看戏的习惯。 真不晓得以后一个人看戏的我会不会觉得孤单。 唉,看来得重新找一个戏搭子了。 这回绝对不找这种与众不同,总有一天要离开的。 柳柳离开黄鹂族的那天,十里八村的姑娘都很舍不得,叽叽喳喳的恨不能一路相送。 我这人喜静,这种场面最令我头疼了,所以我去人间吃瓜了,刘老二回店里拿东西,我正好赶上趟。 夜市灯如昼,我捧着半拉瓜坐在屋顶看三皇子和探花郎在燕云画舫缴获整整十大箱脏银,歹人们急了要跳墙混乱中一道寒光直逼三皇子,探花郎挺身而出,光荣负伤。 唉,一个人看戏果然很无聊。 我撑着下巴,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手里的瓜。 一只乌鸦落在了我的身边,幻化成一个嬉皮笑脸的玄衣男子。 “哟,翠翠落单了呀,锅锅陪你耍。” 我看了他一眼,将剩下半拉推给他。 “翠翠今天不开心嘛,跟锅说,锅给你开解开解。” 我没理他,他又说:“相柳走了不是还有锅吗,锅不会离开你。” “寒鸦,不如你先走吧。” 我有一点后悔,我还是喜欢安静一点的戏搭子。 “好吧,我闭嘴。” 他坐在我身边安静的吃瓜。 就这样,寒鸦成了我的新戏搭子。 他主意多,总有法子逗我开心,可他永远无法取代柳柳在我心中的位置。 翼纪元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年,大将军蝙蝠发动叛乱,打破了百鸟之王凤凰长久的统治。 凤皇被杀,凰后被囚,医师黄黎受托带其独子逃亡。 途中遭蝙蝠军追捕绞杀,黄黎以身殉职,其妻孤身带着独女和皇子继续逃亡,亦遭不幸,临终前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黄鹂族抚养,并嘱咐皇子从此后以黄鹂形态示人,千万不能露出凤凰真身。 为了躲避蝙蝠军的搜查,她将皇子托付给族长,将亲生女儿托付给一对老夫妻。 只是她没想过,如果老夫妻死的早,她那年幼的独女该如何过活。 好在那独女机灵,蝙蝠军查上门时,她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回头朝着屋内喊道:“爷爷,有人问咱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伤的女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 柳柳与我而言,是很复杂的一个存在。 我既怨恨他,又忍不住依赖他。 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他,我的父母不会死,可如果不是有他的陪伴,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 我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中一天一天长大的。 柳柳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我想他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和孔雀郡主的婚礼多半也已经办完了,新婚燕尔,其乐融融,祝他幸福。 而我,我也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我接受了寒鸦的表白,正在尝试和柳柳以外的男人相处。 还不错,寒鸦很会逗我开心,每次约会都会很用心的做攻略。 我也不知道他累不累,反正我玩的挺嗨。 这一天,寒鸦组织了一场蹦迪,喊了很多他的朋友一起,音乐放到一半,灯光突然变得柔和,他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在我面前,问我愿不愿意嫁他的时候,我犹豫了。 我本以为我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的感情,但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居然全都是相柳。 我双手将他扶起来,握住他的手指,将那枚鸦血红宝石合在了他的手心,我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拥抱,对他说了三个字: “大兄弟。” 后来我离开了聚会,留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聚光灯下。 我觉得我好残忍,所以我不能再残忍下去了。 妖生漫长,我很无聊。 我看天色还早,就一个人在小河边的柳树下坐了一会儿,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水面发呆。 水下有一对鱼夫妻,他们正在吵架。 夕阳一点点的落下,水面被倒映的绚烂多彩,就在我起身准备回家的时候,身后一道杀气袭来。 来者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子,穿着绿色华丽的孔雀羽衣。 我躲闪不及,被她一鞭子抽中了左肩。 “你就是黄翠?”她气势汹汹的问我。 我都快气笑了,还没确定我的身份就挥鞭子撒泼的,我是第一次见。 “找你祖宗干嘛?”我回怼,气势不能输。 这下她更来劲了,挥着鞭子直接追着我抽,我先前受了一鞭,气血翻涌的厉害,几番轮回之后落了下风,她见状鼓足了力气朝我挥来,眼看着那银鞭就要落在我的背上。 就在这时,寒鸦找到了我,他高大身影挡在我的身前,抬手稳稳接住了她的银鞭,轻轻往回一弹便打伤了孔翎翎。 孔翎翎捂着手臂的伤,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飞走了,寒鸦正准备去追,却被我喊住。 孔雀家族的索魂鞭果然名不虚传。 我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寒鸦赶紧抱起我往我家跑。 “哪里来的疯女人,为什么要出手伤你?”寒鸦问我。 我笑笑,“穿的跟孔雀开屏似的,还能是谁?” 他想了想,茅塞顿开,“相柳他媳妇儿?” 我笑笑,没有说话。 我们回到木屋的时候,正好看见相柳准备离开,他可能是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声。 他一转身刚好看见寒鸦抱着受了伤的我回来。 他的神情很紧张,伸手欲接过我,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就被寒鸦噎了回去。 “让开!”寒鸦侧身避开他的手,冷冷的说。 他还不死心,寒鸦却无视他直接抱着我进了屋。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收了回来,故意往寒鸦怀里靠了靠。 怎么的,凤凰了不起啊?他都抛弃我了,我还不能有点小脾气吗? 寒鸦将我轻轻的放在床上,正准备去找药箱,一回身看见相柳也跟了进来。 我刚拒绝了他的求爱,他一时拿不准我的意思,所以他回头看我。 我将头偏向另一边,说道:“我不想看见他。” 于是寒鸦便走到他跟前,像个幼稚而轻狂的少年一般与他比高,“听见了吧,还不走?” 他深深的看着我,视线落在我受伤的左肩,见我始终没理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相柳离开后,寒鸦替我处理好了伤口,期间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我,直到我因为虚弱昏昏欲睡。 他伸手替我捋了捋额间的发丝,扶着我轻轻躺下,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睡吧,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其实听见了,但我无动于衷。 一只黄鹂鸟的心能有多大?装了仇恨,装了矛盾,也就只能再装下一个男人了。 第二天,趁寒鸦去厨房煮粥的间隙,相柳又来了。 外头虫鸣鸟乐,艳阳高照,我俩却在里头吵的不可开交。 “来咯,热腾腾香扑扑的……” 寒鸦端着小米粥回来的时候,正见我一把匕首插进相柳胸口。 他惊呆了。 “你滚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把匕首抽出来,转过身冷冷的对他说。 “翠翠……”他大掌抓住我的手肘试图挽留我,刚要说话,就被从惊讶中晃过神来的寒鸦给截断了。 “不是让你滚了吗,怎么还死缠烂打呢!”他手里端着粥,用身体挡在我与相柳之间。 “黄翠,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他隔着寒鸦对我说道,比起承诺,更像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宣告。 唯恐我俩旧情复燃,寒鸦连催带赶把他请了出去。 寒鸦将热粥放到桌上,一时有些局促。 “你怎么,怎么下得去手?”他小心翼翼的问我。 “怎么,觉得我冷酷无情了?那你也可以走。”我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不好。 “不是,我意思是,既然你跟他不可能了,不如给我个机会呗。”他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我看着他,良久,说道:“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咋的,我说出来你还想改啊?” 我终是忍俊不禁。 其实他挺好的,和他在一起时总是很轻松,只是这样美好的大男孩,我怕我终会负了他。 因为刚才柳柳和我说。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回去不是和孔家姑娘完婚的,是为了和我母亲说,我要娶你为妻。” 我听完有一瞬间的错愕,我确实误会他了,我以为他和我说要回去成亲那天,眼神中所流露出那份我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是对那女子的执着。我不知道他其实是想通过我的眼睛,看穿我的内心,是对我的执着。 可我没办法放下仇恨,心无芥蒂的和他谈情说爱,甚至结婚生子。 我想,他的母亲,尊贵的凰后殿下,她也不会同意她唯一的儿子娶一个毫无身家背景,对他的统治没有半分帮助的孤女为妻。 但是为了弥补对我家的遗憾,她大概率只能接受他纳我为妃,哪怕是独一无二的贵妃。 而于她而言,这一举措更多一半却是出于维系她与相柳缺失多年的亲情。 “呵。”我冷笑,“相柳,你现实一点,你们筹划多年,如今刚刚重掌大权,叛军余党尚未清除,朝局都还不稳,而孔雀家族树大根深,广有名望,对你的统治有极大的帮助。” “你在这种情况下拒亲,千里迢迢飞过来跟我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谈感情,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你都知道?”对于我的清醒,他很惊疑。 “你陪我看戏,不就是为了看戏幡上挂出的暗号么。” “柳柳,我并不是傻子。” 他看着我,沉默良久,说道: “我并非有意对你有所隐瞒,只是不想你再次涉足险境,我爱你之心,真情实意。” “我的父母皆因你而死,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能够相爱吗?” “可你不能否认,你的心里全都是我,否则这么多年有那么多次机会,你为什么不杀我?” “怎么,你这是有恃无恐了?你真的肯定我一定不舍得杀你?”我手中幻化出匕首,利刃朝他。 他向我靠近,匕首的尖角抵在他的胸前。 “我们可以试试。”他说。 第10章 两个黄鹂鸣翠柳2 我看见他那双好看的凤眸,坚定不移,里面只能装得下我一人。 可我无动于衷惯了,将匕首往前推进了两寸,他发出一声闷哼,鲜红的血液立马顺着刀身滴落。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心里是希望他知难而退的,可我的心理素质很好,并没有流露出半分动容。 我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他却又主动往前送了一寸,我的手有些紧了,好在这个时候寒鸦进来了。 夜晚,寒鸦陪我坐在屋顶看月亮,百无聊赖。 “寒鸦,讲个笑话吧。” “有一颗卷心菜在走路,走着走着觉得很热,就脱了件衣服,还是很热,就又脱了一件,脱着脱着,自己就没了。” 我听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他又接着说: “三只老鼠在吹牛,一只说:‘我把老鼠药当糖吃,一天不吃心里就堵的慌。’另一只说:‘我每天都要上街溜达两圈,不然睡不安稳。’第三只老鼠说:‘天晚了,回家抱猫睡咯。’” 我忍俊不禁,说:“寒鸦,我想喝酒。” “你身上有伤。” “那你去给我买个瓜吧。” “你能给我说说,你和相柳的故事吗?”他突然一脸认真的问我。 我看了看他,说:“我父亲原是凤凰宫中的首席大医师,他的名字叫黄黎。” 我这么一说,寒鸦立马就懂了,黄黎这个名字在翼族,甚至是三界,都是被记入史册的,那可是名噪一时,誉满三界的大医师。 “所以,你才是黄鹂族长的亲孙女!”他有些惊讶,说道。 我没有回答,继续自说自话,这个秘密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我心里已经压了十八年。 “我亲眼看见我的父亲倒在我的面前,那鲜血淋漓的画面,夜夜出现在我梦里。” “我的母亲说,他是凤皇的独子,保护他是我们的职责。” 说到这,我不禁鼻子一酸,“如果不是我想要丢下他这个累赘,在我母亲的饭菜里下迷药,我母亲也不会因为体力不支被蝙蝠军的长矛刺中……”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怜惜,伸手将我揽进他的怀里,我终于不再隐忍,抱着他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眼泪一股脑全部倒出来一般。 我后来哭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寒鸦不见了,我放在地板暗格里我父亲的孤本,《三界医典》也不见了。 那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记载了诸多的秘法术数,其中包括各界生灵梦寐以求起死回生之法。 只要躯体保存完整,可以通过灵药配合秘术将其复活。 我很小的时候见我父亲复活过一只小白兔,活蹦乱跳,味道鲜……活泼可爱。 我不知道寒鸦要拿这秘法去复活谁,但我希望他不要去尝试,因为当时为了找地方藏这本书,我不小心把它掉火盆里了,很不幸的被烧掉一个角。 很关键的一个角! 烧掉之后我也拿兔子试过药,结果那只兔子活是活过来了,但是活的不太正常,疯的厉害,到处乱啃,见人就咬,我后来没办法,就把它烤了吃了。 寒鸦消失的日子,相柳也消失了。 很好,我又变成一个人了。 后来我听说蝙蝠皇余党被一举剿灭,相柳荣登凤皇宝座,但是西边又兴起了一支武装反动大军,他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势力大到足以与凤凰的军队匹敌,听说领头的是一只乌鸦。 这下相柳又有的忙了。 而我,依然躲在这小小的黄鹂村,每天吃瓜喝酒看戏,过着我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突然有一天,孔翎翎找上门来了。 我拎着两壶酒一个瓜,刚好在门口碰见她。 她看起来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高傲不可一世了,我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她说:“进来吧。” 我将瓜切开,倒了两碗酒,将其中一碗推到她的面前,她略显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烈,烈酒配西瓜?呵呵,爱好真独特。”她双手捧着酒碗喝了一口,立马咳嗽不止。 她可能忘了这是酒,不是水。 我勾唇轻笑,突然发现高傲的小公主一旦放下架子,其实也挺可爱的。 我端起我的那碗喝水似的一口闷了,她有些震惊,我不以为意。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问。 她考虑了一下,先是说道:“对不起,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听说相柳要退婚,气坏了,就想去找他理论,然后就听见他和凰后的谈话,我之前不知道你就是黄黎大医师的遗孤,我……” 她有些着急,看起来都要哭了,像是很害怕我因为记仇而拒绝她,我猜到她所求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事。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直接说什么事就可以了。”我说。 “我,我爹病了,九凰城里所有的名医圣手都束手无策,我只能来求你了,请你救救我爹。”她激动的抓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急迫。 我眉头微蹙,问道:“我爹早死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他告诉你的?” 她看着我,就在她决定找我的前一晚,相柳去她家里探望她的父亲,临走前对她说。 “你父亲的病,黄翠可以治好。” “她?一个乡下野……” 很显然,她不信,可相柳的一记余光睨视令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她是谁吗?”相柳道。 “谁?” “黄黎先生的遗孤。” “黄……”她反应了一下,立马变得震惊,随后又转为忧虑,“可我,我之前那么对她,她会帮我吗?” “她那人心软,平生最见不得别人对着她流眼泪。” 此刻,她对着我哭的梨花带雨,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爱而不得的失落,终是说道:“嗯,皇说,你一定能治好我爹的病。” “他还说什么了?”我问。 一别五年,没想到我对他的事情还是那么感兴趣。 她看我的眼神开始躲闪,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说:“他说你心软,只要我哭着求你,你一定会来。” “呵!”我无语。 真是!不择手段了吗已经?没有底线了吗已经? “所以你会帮我吗?”她再次抓住我的手,流露出那种急迫的神情。 “你都哭成这样了,我要是还不帮你,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九凰城 一别已经有二十三年了,我再次回到这里,长春街的光景竟一点没变。 清水河上花船两两,俊妖靓鸟成双成对,河畔两岸柳树桃树交替栽种,春风一吹,花瓣纷飞,碧波荡漾。 斑鸠老伯的面摊还摆在清水桥下,依旧是那么几张老面孔。 我年幼时,总爱抓着个风筝骑在父亲脖子上玩,玩累了父亲就带我来吃一碗阳春面,我嫌没肉,母亲每回都要连哄带骗我才肯吃一口。 我第一次认识相柳也是在这里。 那时凰后带着他乘在车辇里,途径此处,见我父母也在,便主动下车过来打招呼。 我说过,他很小的时候就长得很好看,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所以刚一见面我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门牙漏风的我咧着嘴转头对我母亲说: “娘亲,这个弟弟长得真好看。” 我娘抽了我一胳膊,赶紧把我抱到一边,“别瞎说,这是太子殿下。” 我咧着嘴笑的像个二百五十斤的傻子,唤了声:“太子弟弟。” 我娘又抽了我一下,“死丫头,你当大姐大上瘾是不是!” 我站在桥上,看着桥下发呆,一时没有注意到站在桥那头的相柳,我转头时,他勾起唇角,温柔的对我说: “好久不见,翠翠。”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住,朝他挤兑了一句:“你可真煞风景。” 话虽如此,可我从他身边走过时,嘴角却依然忍不住微微上扬。 好久不见,柳柳。 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柳柳提前布置好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个皇城二十三年都一成不变? 我也当然能医好孔老将军的病,从小到大,我拿自己,拿相柳戳了上百万针,烤了不下两千只兔子,要是连个花柳病都治不好,岂不是白瞎我爹一世英名? 只是孔老将军,啧啧啧,我是真没想到。 居然还让之前的大夫帮着隐瞒,只是他日防夜防,万万没想到我连脉都没搭,看了他一眼就脱口而出病名。 离开孔雀公府的那一天,我看了看出来送行的孔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蔫在一处老实巴交的孔老将军,内心默默的为他祈祷了一下。 可别被打死才好啊! “我决定了,把相柳让给你了。”孔翎翎突然走上前来对我说。 我感到有些好笑,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他一直都是我的,只取决于我几时要他而已。” 她小嘴一嘟,有些生气,却也无言以对。 “喂!”她喊住我,对我说了句:“谢谢你。” 与此同时,相柳正在黄家旧宅等着我。 院中栽着一棵桃花树,树丫上吊着一只秋千,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两张躺椅。 他倚在其中一张躺椅上,撑着脑袋看着玄光镜里的画面,当听见我说他一直都是我的那句时,把他给美的,心里那朵花能直接从头顶开出来。 “吱呀~” 我推开老旧木门进来时,他正倚在那里,笑的勾人,活像个祸国妖妃,春风轻佛,花瓣飘落,更显他明媚如神,他对我说: “如何,决定几时要我?” 我失声轻笑,笑他臭不要脸。 我和柳柳的大婚定在三天后的黄道吉日。 在此之前,我去见了他的母亲。 “黄翠见过凰后。”我朝她行礼,很恭敬。 她端着太后的架子独坐高位,可见到我的那一刻终是湿了眼眶,她说:“像锦心。” 锦心是我娘的名字,我娘与她曾是闺中密友。 像她这种辛苦筹谋半辈子,终得高位的女人,晚年想必多少会感到孤独吧。 她不再反对我和柳柳在一起,她告诉我,柳柳为了娶我,曾亲自跑去孔雀公府对孔老将军威逼利诱。 说什么为了他女儿的终身幸福,建议他三思,还恐吓他罢工就是叛国,把孔老将军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和柳柳大婚当天,寒鸦出现了,他带了三千鸦杀前来抢亲。 不成功,便成仁。 他变了很多,成熟稳重了,更有气魄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会逗我开心的阳光大男孩了。 他拿走我父亲的孤本,想要复活的人是他的父亲,这一点,一别五年光景,我早有耳闻。 而今天,我也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一代鸦皇——寒霸天。 他居然成功了,我只能说,乌鸦一族果然人才辈出。 难怪世人都说,凤凰羽令号令百鸟,却独独无法召唤乌鸦。 他掏出那枚鸦血红宝石戒指对我说:“这半壁江山为你而打,翠翠,嫁我还是嫁他?” 我一直忘了说,乌鸦一族的男子若是钟情于某位女子,便会剜取自己的心头血亲手做成戒指赠她,寓为:一心一意,我心归你。 我看着他,正想开口劝和,想想似乎又没什么必要,便只答:“寒鸦,我拿你当朋友,并不想与你为敌。” 我知道,除非我说嫁他,否则寒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手的。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他说,“翠翠,我也曾试着戒掉你,可你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的执念,既然求娶不成,那便只能用强,你莫要怪我。” 我与相柳并肩,正想与他共同进退,却被两股力同时推了出去。 寒鸦先是发起了一波黑羽箭阵,任是柳柳神功盖世,也架不住寒鸦连翻的猛烈进攻。 我见上空,寒鸦拉满弓箭朝他瞄准,心下一急,冲破束缚飞身过去帮他,不小心被一支羽箭划伤上臂,他立马飞身过来将我护在身后。 而唯恐我再次受到伤害,寒鸦也立即抬手示意箭阵收止。 他对柳柳喊话,“相柳,是男人就过来单挑。” 成天围着我转啊转的,柳柳想揍他很久了。 只见他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一对硕大的金色凤凰羽翅在背后振展开来,我只觉一股强劲的风扑面而来,迷的我睁不开眼。 只听一声直冲云霄的凤鸣,我再睁眼时,二人已经在上空打的不可开交了。 作为中心人物的我,这个时候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坐着看戏呢?自然是飞上去劝架的。 摸着良心说,他们两个任何一个受伤我心里都不好受,毕竟寒鸦的情我是实实在在欠下的。 “你们两个当我是什么,一件奖品吗,谁赢了就归谁?”我拦在他们之间,有些生气。 “翠翠你让开,我想揍他很久了!”寒鸦说。 “我也看你很不爽!”柳柳也把我推到一边。 对不起,是我多余了,敢情你俩才是cp。 行吧,哪对cp不捅两刀的。 “那你们俩小心点啊,别都给打死了,再浪费我精力救你们。”我一旁观望,不再插手。 然而我们都忘了,还有一个野心勃勃,妄图一统翼族的老鸦王坐镇三千鸦杀后方,蓄势待发,现在离他的雄霸抱负就只剩下干掉相柳了,他怎么可能老实待着? 只见他手中聚气化出一支长矛,瞧准时机用力一击,那长矛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穿过鸦群直逼柳柳后腰。 我心下一惊,来不及多想,赶紧丢开手中的瓜子,飞身过去,奋力将柳柳推开。 “柳柳小心!” 下一秒长矛直接刺穿我的腹部,寒鸦懵了,相柳惊了,我自己也有点懵,老实说我还没做好与世长辞的心理准备,而且这种死法是真的疼! 言归正传,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翠翠!”两人同时惊慌大喊。 我倒在寒鸦面前,相柳怀里,鲜血为嫁衣添色,也不知道是我眼睛糊了还是他哭了,我听见他一遍一遍喊我的名字,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 “傻瓜,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呀。”我安慰道。 …… 自黄翠死后,相柳也未再娶,寒鸦也不再征战。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岁月,一只翠羽黄鹂落在凰宫书房外头的树梢上。 一边吃瓜,一边看他。 他笔尖微顿,转头望去,笑颜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