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五年,清冷长官成了我掌心娇》 第1章 第 1 章 傍晚昏暗的天色从四周笼罩过来,将“老城区”最后一点余晖也吞噬殆尽。 狭窄逼仄的旧巷子,像是城市繁华肌理下被遗忘的伤疤,墙壁上层层叠叠的涂鸦如同凝固的呐喊,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隔夜垃圾的酸腐气息。 几个半开的垃圾桶歪在一旁,散落的秽物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狼藉。 这里是“刀疤强”的地盘,一个专靠勒索学生、收保护费过活的地头蛇。 此刻,巷子深处,李渊被七八个打扮得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围在核心。 他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儿,这会儿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新配的框架眼镜也歪歪扭扭地挂在鼻梁上,镜片上糊着几点脏兮兮的印子。 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磨得边角起毛的旧书包,里面是他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攒钱买的游戏头盔和几张宝贝似的珍藏版游戏卡带——那可是他整个暑假的快乐指望。 “我说小子,兜里没俩子儿就别学人家烧包玩什么高科技玩意儿啊!”一个顶着撮黄毛的混混,手里掂着的钢管一下下不轻不重地磕打着李渊的肩膀,发出“笃笃”的闷响,他斜着眼,口气轻佻。 黄毛混混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强哥发话了,这片儿新出的游戏装备,都得先给强哥‘掌掌眼’。” 他用钢管指了指李渊怀里的书包,“你这套,强哥瞅着还成,痛快点,五百块,拿来孝敬孝敬!” “我……我真没那么多钱……”李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梗着脖子,挺直了些许单薄的脊梁。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发颤,“这……这是我一点点攒下来的,你们……你们不能不讲道理直接抢啊!” “哟呵,骨头还挺硬啊?”为首的刀疤强,那张脸本就凶恶,从眉骨直劈到嘴角的刀疤在愈发昏暗的光线下抽搐了一下,更添了几分狰狞。 他“呸”的一声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往前逼了一步,蒲扇般的大手一把薅住李渊的T恤领子,几乎把李渊提了起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渊脸上,“在这破地方,老子的话就是王法!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是吧?” 刀疤强脑袋一歪,冲着周围的小弟们使了个眼色,声音狠戾,“兄弟们,给这不开眼的小子上上课,让他晓得晓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几个混混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獰笑,一步步围了上来,手里的钢管和木棍在空中舞得呼呼作响,划出几道带着威胁的弧线,巷子里的空气都紧张得快凝固了。 李渊吓得脸都白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无助和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都给劳资住手!” 一声清叱,又冷又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像一把淬了寒冰的锋利小刀,“唰”地一下就划破了巷子里剑拔弩张的死寂。 所有人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扭头望去,只见巷子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身影。 夕阳最后那点儿不甘的余光,将她劲瘦而修长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她身上套着件最简单的纯黑T恤,下面是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破洞牛仔裤,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与这脏乱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锋利和野性。 她两手懒洋洋地插在裤兜里,下巴微微抬着,一双眼睛像是雪原上最凶悍的头狼,又冷又野,带着原始的狠劲儿。 是孙寒曦。 刀疤强眯缝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来人,他认得这小太妹,这片儿是出了名的能打,而且下手贼狠,整个一不要命的主儿。 但他扫了眼自己这边七八个兄弟,心里顿时又有了底气,嘴角撇了撇,满不在乎地哼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孙寒曦啊?” 他拿腔拿调地拉长了声音,带着几分嘲弄,“怎么着,想替这软脚虾出头?你他妈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刀疤强在这块儿是……” 他那个“谁”字还在嗓子眼儿里打转,孙寒曦动了。 她整个人就像一头潜伏已久、终于锁定猎物的母豹子,脚下猛地一蹬,身形快得几乎拉出一道残影,裹挟着一股冷风,眨眼间便切入了混混们的包围圈。 没有半句废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的攻击来得又快又猛,直截了当,干脆利落,招招都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离她最近的一个黄毛混混才刚把手里的钢管举过头顶,孙寒曦鬼魅般的身影已经欺到了他跟前。 她左手快如闪电般向上一格,“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磕开了下砸的钢管,与此同时,右肘化作一柄千钧重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没有丝毫花巧,狠狠地捣向那黄毛的太阳穴! “嘭!” 一声皮肉与骨头碰撞的沉闷巨响,伴随着一声短得几乎听不见的痛哼,那黄毛混混眼珠子猛地向上一翻,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手里的钢管“哐啷”一声砸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还溅起点点火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像一道划过夜空的闪电! 旁边几个混混甚至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孙寒曦已经像陀螺般一旋身,一记又快又狠的膝撞,带着千钧力道,结结实实地顶在了另一个混混的小腹上。 那家伙“嗷”的一声惨叫,疼得脸都绿了,瞬间弓得像只煮熟的大虾,捂着肚子就滚倒在地,嘴里“哎哟哎哟”地哼唧着,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 “操!都愣着干什么!一起上!给老子废了这小娘们儿!”刀疤强眼角狂跳,又惊又怒,脸上的刀疤都因此扭曲起来,他气急败坏地咆哮着。 剩下的五六个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悍打法骇得一愣,随即被刀疤强的吼声激起了凶性,一个个挥舞着手里的木棍钢管,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面目狰狞地朝孙寒曦扑了上来。 孙寒曦那双狼崽子似的眼睛里寒光更盛,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带着嗜血意味的冷笑。 她不退反进,像一头闯入羊群的饿狼,身形灵活得不可思议,在狭窄的巷子空间里闪转腾挪,每一次出手都简单直接,却又精准狠辣到了极点。 泰拳中刚猛无匹的横肘、刁钻致命的上勾肘,在她手中简直使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她像一条最滑不溜手的泥鳅,在呼啸的棍棒缝隙中灵巧地穿梭游走,每一次短暂的停顿,都必然伴随着一个混混痛苦的闷哼和应声倒地。 她的肘击带着劈开一切的锐利和霸道,狠狠砸在那些混混的骨骼关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咯嘣”的脆响。 她的膝撞则如同攻城巨锤,沉重而凶猛,凡是被她撞实了的,无不痛得弯下腰,捂着肚子或胸口,哼都哼不出来,瞬间失去战斗力。 李渊在一旁已经完全看傻了眼,张着嘴巴,连呼吸都忘了。 他知道孙寒曦能打,以前也见过她跟人动手,但从没见过她如此……如此凶悍暴戾的一面! 这他妈哪里是打架啊,这简直就是单方面、压倒性的屠杀! 第2章 第 2 章 那些平日里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小混混们,在孙寒曦面前,简直就像一群瑟瑟发抖、嗷嗷待宰的羔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这他娘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曦曦吗?”李渊下意识地喃喃自语,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因为过度的震惊和激动而神经质地微微抽搐着。 他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制地闪过网上那些热血沸腾的格斗KO视频,什么“一拳超人”,“暴力美学”,跟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骇人杀气的孙寒曦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这他妈就是现实版的格斗女武神啊! 也就他愣神的这三两分钟工夫,狭窄的巷子里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五六个混混,一个个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捂着腿,嘴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再也没有了之前半分的嚣张气焰。 只剩下刀疤强还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但他那只紧握着钢管的手,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额角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瘦得跟猴儿似的黄毛丫头,居然他妈的这么能打! 这绝对是练家子!而且是那种一出手就往死里整的狠角色! “你……你他妈别过来!”刀疤强嗓子眼发干,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脚底下却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后蹭。 孙寒曦一步一步地朝他逼近,那双眼睛像是已经锁定了猎物的凶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压迫感,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刀疤强的心尖上。 “你……你他妈再过来,老子……老子可就报警了啊!”刀疤强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恐惧。 他在这片儿混了这么多年,砍人、被砍都经历过,但还他妈是头一次感到如此强烈、如此透心凉的恐惧。 这小妞的眼神,太他妈吓人了!简直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头随时会扑上来撕碎他的野狼! 孙寒曦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字一句地砸过去,“报警?你也配?”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刀疤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困兽般的疯狂与垂死挣扎的狠戾,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野狗,猛地从后腰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 “唰”的一声,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弹射而出,闪着森冷的寒光。 刀疤强面目扭曲得不成样子,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臭娘们儿,给老子去死吧!” 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巷子里划过一道刺眼的寒芒,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决绝,直直地捅向孙寒曦的心窝! 李渊吓得魂儿都快飞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扯着嗓子失声尖叫:“曦曦!小心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足以致命的凶狠攻击,孙寒曦那双原本就锐利的眸子骤然一厉,瞳孔在瞬间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那股与生俱来的、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和快到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在这一刻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她不闪不避,甚至没有丝毫后退的迹象,反而以一个常人根本无法做出的、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一侧身! 那柄闪着寒光的致命刀锋,几乎是紧擦着她的肋下衣料划过,带起一声布料被撕裂的轻微“刺啦”声,惊险到了极点! 电光石火之间,孙寒曦不退反进,左手快如鬼魅般探出,五指如铁钳,精准无比地死死扣住了刀疤强那只紧握着弹簧刀的手腕! 与此同时,她右臂肌肉瞬间贲张虬结,一股爆炸性的力量骤然勃发,一记凶狠霸道到了极点的摆肘,带着泰拳特有的刚猛无俦的力道,结结实实、不偏不倚地狠狠砸在了刀疤强的下颚骨上! “喀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心悸不已的骨头碎裂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清晰可闻,格外刺耳。 刀疤强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只觉得下巴颏传来一阵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的钻心剧痛,眼前瞬间金星乱冒,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重型卡车迎面撞中,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嘭”的一声巨响,沉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激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他手中那柄弹簧刀也随之脱手飞出,“当啷啷”地在水泥地上划出一串刺耳的摩擦声,滚到了一旁。 孙寒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上前一步,穿着帆布鞋的右脚毫不留情地狠狠踩在了刀疤强那只刚才还握着凶器的手背上,脚下微微一旋,加力碾了碾。 “在……在我那破裤兜里……姑奶奶……女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刀疤强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哆哆嗦嗦地用下巴努了努自己的裤兜。 孙寒曦冷着脸,从他兜里掏出几张蔫巴巴的票子,点了点,不多不少,正好五百。 她把钱塞进自己牛仔裤的兜里,反手抄起那把弹簧刀,“噗”的一声,刀尖朝下,狠钉在刀疤强脑袋旁边的水泥地上,刀身兀自颤个不停。 旁边地上哼唧的那几个混混,早就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大气儿不敢喘,看孙寒曦那眼神,活像是见了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活阎王。 “滚蛋!”孙寒曦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寒气逼人。 第3章 第 3 章 两人刚要抬脚离开这条飘着铁锈和汗臭味的破巷子,一个冷飕飕的女声,像冰凌子似的,毫无预兆地在巷子口砸了下来,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劲儿。 “孙寒曦。” 孙寒曦整个身子骨“咯噔”一下就僵住了,跟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刚才那股子谁都不放眼里的嚣张气焰,“呼”的一下就灭得干干净净。 她脸上那股子冷硬和狠劲儿飞快地褪了个精光,换上了一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慌乱,眼底深处还悄没声地漾开了一点点……委屈巴巴的劲儿。 她脖子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去,望向巷子口。 一个穿着简单素净连衣裙的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身后路灯的光晕给她整个人镶上了一圈毛茸茸的柔光边儿。 她皮肤白得晃眼,一张脸干净漂亮得不像话,一双眼睛跟两汪深不见底的秋水似的,沉静里透着股子机灵劲儿。 此刻,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孙寒曦,里面有打量,有没辙,还有那么点儿谁都轻易瞧不出来的……由着她胡来的意思。 来人正是关溟音。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杵在那儿,一句话没撂,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可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派头,一下子就把这小破巷子给镇住了。 连巷子里那股子馊了吧唧的味儿,都好像因为她站在这儿,变得没那么呛鼻子了。 孙寒曦的脑袋耷拉了下去,活像只干了坏事被主人当场逮住的小狼崽子,刚才那股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野劲儿,瞬间收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的局促不安。 她连瞅一眼关溟音的眼睛都不敢,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碾着脚底下的小石子。 李渊看看石化了的孙寒曦,又瞅瞅巷子口那位气场两米八的关溟音,抓了抓后脑勺,蚊子似的哼唧了一声:“溟……溟音姐。” 他心里门儿清,能让孙寒曦这头逮谁咬谁的小野狼,一秒钟变回摇尾乞怜小奶狗的,全天下,也就只有这位关家大小姐了。 巷子里,空气都跟凝住了一样。 关溟音踩着她那双细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鞋跟敲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发出“叩、叩、叩”的轻响,每一声都像小锤子似的,不偏不倚地砸在孙寒曦的心尖尖上。 她走到孙寒曦跟前,目光在她身上沾着的那些灰土和胳膊上隐约的血口子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定在她那双闪躲不定的眼睛上。 “又跟人动手了?”关溟音的嗓音还是那么冷冷清清的,听不出个喜怒,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孙寒曦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细得跟小猫叫似的:“……嗯。” “为了李渊?” “……嗯。” “打赢了?” “……嗯。” 关溟音轻轻地吁了口气,声音里头终于透出点儿拿她没辙的味儿。 “曦曦,我跟你掰扯过多少回了,别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你瞧瞧你现在这德行,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 孙寒曦还是低眉顺眼的,两只手不自在地抠着自己的T恤下摆,跟个等着挨板子的小可怜似的。 她知道阿音不喜欢她打架,不待见她跟个野猴儿似的到处惹祸。 可是,瞅见李渊那怂包被人欺负,她就是憋不住那股火。 关溟音瞅着她这副小媳妇儿似的怂样,心里头那点因为她又打架冒出来的火星子,不知不觉就熄了大半,剩下的全是磨得没脾气的心疼和更深的无可奈何。 这只小狼崽子,浑身的刺儿,野性难驯,可偏偏又黏自己黏到了骨头缝里。 她伸出手,雪白的手指轻轻拈掉孙寒曦脸蛋儿上蹭到的一小块黑灰,那动作,轻柔得跟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脑袋抬起来,我瞅瞅,伤着哪儿没有。”关溟音的声线放软了一点。 孙寒曦这才跟个小蜗牛似的,一点点把脑袋抬了起来,拿眼角偷偷瞟着关溟音,那双先前还凶光毕露的眸子里,这会儿装满了七上八下的忐忑,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狗崽子看主人似的濡慕。 关溟音仔仔细细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她身上也就是些不碍事的皮外伤,提着的那口气这才稍稍松了点。 她的视线转向旁边还一脸懵逼没回过神来的李渊,轻轻点了下头。 “李渊,你先回去吧,我跟曦曦有点话说。” 李渊一听这话,跟得了圣旨似的,赶紧点头哈腰。 “哦哦,好嘞!溟音姐再见!曦曦再见!” 话音没落,他人已经一溜烟儿地蹿没影了,生怕被卷进这两位大神之间的“神仙打架”。 他可清楚得很,接下来这戏码,他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扛不住。 巷子里,就只剩下孙寒曦和关溟音两个人。 晚上的风吹过来,带着点儿入骨的凉意。 孙寒曦还是有点儿不自在,但比刚才,那股子紧绷劲儿倒是松快了不少。 只要阿音没真跟她撂脸子,那就成。 关溟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启唇,声音里头压着一股子不明显的倦意。 “曦曦,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点儿,学着用点脑子,用些更像样的法子去应付这些破事儿?” 孙寒曦不服气地抿了抿嘴唇,拿眼角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小声嘀咕。 “那帮孙子欺负李渊……我总不能干瞅着不管吧……” “我知道你讲义气,但这世上的事儿,不是什么都能靠你那两只拳头摆平的。”关溟音的语调还是那么平,不起什么波澜。 “你今天这么一闹,要是让有心人瞧见了,会给你自个儿招来多大的麻烦,你想过没有?” 孙寒曦不吭声了,拿脚尖一下一下地蹭着地上的裂缝。 她知道关溟音说的都对。 她也知道,关溟音一直在费尽心思地想把她从这条歪路上拽回来,让她过上那种所谓的“正常人”该有的日子。 “跟我回家。”关溟音没再多费唇舌,只是伸出手,轻轻巧巧地握住了孙寒曦那只还有点发凉的手。 孙寒曦感觉到掌心传来的那股子暖意,还有那份熟悉得让她能把心放到肚子里的安稳气息,心里头那点儿毛毛躁躁的火气和七上八下的不安,慢慢地就熨帖了。 她反手紧紧地攥住了关溟音的手,那力道,像是要把全世界都抓在自个儿手心里似的。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乖得像只终于找着回家路的小兽,亦步亦趋地跟在关溟音的身后。 巷子口的路灯把她们俩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缠绕在一块儿,再也分不清哪个是谁。 那把被孙寒曦恶狠狠钉进水泥地的弹簧刀,刀柄还在嗡嗡轻颤,在昏黄路灯下,折射出一点子幽冷的贼光,像只不怀好意的独眼,阴森森地盯着俩人越走越远的背影。 第4章 第 4 章 孙寒曦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地跟在关溟音身后,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又轻又碎,整个一做错事怕挨揍的小狗崽子。 刚才那股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牛逼劲儿,这会儿早他妈飞到爪哇国去了,连个影儿都逮不着。 她拿眼角飞快地瞟着关溟音的侧脸,路灯光晕柔柔地勾着阿音的轮廓,那身简单的白连衣裙衬得她干净得像天上下来的仙女儿,跟这又破又烂的鬼地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茅坑。 孙寒曦的心还在“咚咚咚”瞎他妈跳,一半是刚才干架还没缓过劲儿,另一半,则是琢磨着阿音这不吭声的死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 关溟音从头到尾嘴巴都跟蚌壳似的紧闭着,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 她脚上那双细高跟鞋踩在坑坑洼洼的破石板上,“嗒、嗒、嗒”的,声儿不大,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清晰得吓人,每一声都跟小锤子似的,不偏不倚地砸在孙寒曦那颗悬着的心尖尖上。 孙寒曦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他妈就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阿音越是这副锯了嘴的葫芦样,就说明她心里越是憋着火,等会儿那顿“思想政治课”,指定是逃不掉了。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闷头穿过几条灯光跟鬼火似的窄巷子,老城区那股子喧嚣和破落劲儿,总算被甩在了屁股后头。 空气里那股子潮乎乎的霉味儿和垃圾堆的酸臭气,也慢慢被干净清爽的夜风给吹散了。 眼前猛地一亮堂,跟换了个世界似的——到处是绿油油的树,路灯亮堂堂的,一栋栋带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安安静静地戳在夜色里,那派头,低调里透着股子普通人够不着的牛气和金贵。 这儿,就是那帮当官的住的“大院儿”,跟孙寒曦平时猫着的“老城区”,简直就是俩不挨着的世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关家那黑漆漆的铁艺大院门,瞅着就有点年头了,门两边种的蔷薇花在黑灯瞎火里,悄悄散着一股子勾人的香气。 关溟音“吱呀”一声推开院门,身子微微一侧,示意孙寒曦先进。 客厅里亮得晃眼,一个穿着身挺素净家居服的中年女人,戴副老花镜,正窝在沙发里看书,那模样,文文静静的,透着股子书卷气。 听见门响,那女人抬起头,一瞅见是关溟音,脸上立马漾开一团慈祥的笑影,柔声问:“溟音回来啦?” 紧接着,她眼风扫到跟在关溟音屁股后头的孙寒曦,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淡了好几分,那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不咸不淡的,明显带着点儿客气之外的距离感。 这位,就是关溟音她妈,李芳。 在初中教语文的,书香门第出来的,骨子里就透着那么一股子老派知识分子的清高和端着劲儿。 “妈。”关溟音轻轻应了一声,弯腰换了鞋。 孙寒曦也跟着蚊子哼哼似的叫了声:“李阿姨好。” 她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玄关那儿,浑身不自在,脚趾头在鞋里死命地抠着,恨不得能当场抠出个三室一厅钻进去。 李芳对她,从来都是客气得滴水不漏,但那股子生分劲儿,也是明摆着的。 那感觉,就跟自家好不容易养出盆名贵的兰花,旁边冷不丁蹿出来一棵野草,长得还贼他妈疯,虽然不至于上手就给薅了,可瞅着总归是有点儿不那么顺眼。 “嗯,曦曦也来了啊。”李芳把书搁腿上,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下滑了滑,她伸手推了推,语气不咸不淡,“又跟着我们家溟音出去野了?一个女孩子家,成天在外头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还是早点着家比较好。” 这话听着是那么回事儿,可孙寒曦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里头那点儿不待见的味儿了。 “妈,我跟曦曦有点事儿要说。”关溟音语气淡淡地截了李芳的话头,伸手就去拉孙寒曦那只还沾着点儿灰的手腕,“我们上楼去书房。” 李芳瞅着自家闺女就那么拉着那“野丫头”的手,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那么一下,到底还是没再吱声,只是轻轻地唉了口气,又重新捧起了她的书。 她这闺女啊,从小就是个犟种,主意大得很,谁也拗不过。 关家的书房那叫一个敞亮,一整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大书柜,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淡淡的墨香味儿和旧书纸特有的那种好闻的味道。 关溟音“咔哒”一声反锁上门,外头那些个动静立马被关了个严实,书房里一下子安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就剩下俩人儿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她松开孙寒曦的手腕,不紧不慢地踱到书桌后头,也没急着坐下,就那么懒洋洋地倚着桌子边儿,两条细白的胳膊往胸前一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跟古井似的,幽幽地盯着孙寒曦。 孙寒曦被她看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脑袋垂得恨不得埋进胸口里,整个一等着挨剐的囚犯。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阿音不乐意她打架,更不乐意她用这种最原始、最他妈不讲理的法子去解决问题。 可当时那情况,李渊那怂包被揍得鼻青脸肿跟猪头似的,她要是不冲上去给他找回场子,那她孙寒曦还混个屁啊? 她心里头其实也憋着一股子不服气的邪火,觉得为兄弟两肋插刀那是天经地义板上钉钉的事儿,可这话她哪儿敢往外喷啊,她怕阿音真跟她翻脸了,以后都不带搭理她的。 那种滋味儿,可比让人拿板砖结结实实拍一顿还他妈不是人受的。 “说吧,到底怎么档子事儿。”关溟音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像根又细又尖的钢针,不偏不倚地就往孙寒曦的耳膜里扎,不容你打马虎眼。 孙寒曦嘴唇不受控制地抿了抿,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从牙缝里往外挤:“……李渊那孙子让人给堵了,不仅抢他东西,还动手揍他来着。” “所以你就跟那护食的野狗似的,一脑袋就扎上去了?” “……嗯。”孙寒曦的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 “一个人,撂倒了人家七八个?”关溟音的语调平得像杯白开水,听不出个褒贬。 孙寒曦彻底成了哑巴,只敢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摸摸地往关溟音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瞟。 她瞅见关溟音那两道好看的眉毛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一颗心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揪成了一小疙瘩。 “孙寒曦,” 关溟音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大名,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这通常代表着她那点儿可怜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光了 “你脑子是不是让门给挤了?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鲁莽?那些是什么人?是街头那帮亡命徒!他们手里有没有刀子,有没有藏着别的什么要命的凶器,你想过吗?万一你失手了,万一你让人给打残了,那后果是什么,你他妈用你那浆糊脑袋想过吗?!” 第5章 第 5 章 这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质问,像一把淬了毒的小刀子,一刀一刀往孙寒曦心窝子上捅。 她也不是压根儿没想过,就是当时那股子邪火顶到脑门子上了,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 再说了,她对自己这身干架的本事,还是有那么点儿小自信的。 “我……我能应付。”孙寒曦嘴唇蠕动了几下,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声音,虚得跟刚跑完五千米似的,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你能应付?” 关溟音嘴角勾起一抹冷得能冻死人的讥诮,眼神跟看白痴似的上下扫了她几眼 “你拿什么应付?就凭你那点儿三脚猫的泰拳功夫?还是凭你那股子不要命的愣头青狠劲儿?孙寒曦,这儿不是你他妈逞英雄的角斗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这破事儿闹大了,捅到派出所去了,或者让学校那帮老古董知道了,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还想不想好好念书了?还想不想有个狗屁的‘正经’未来了?” “正经的未来”这几个字,像烧红的铁烙似的,狠狠地烫了孙寒曦一下。 她心里清楚,这是阿音一直以来,拿来框她、盼着她的。 她也清楚得很,自己离那个所谓的“期望”,总是差着那么老远一大截,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孙寒曦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几下,想梗着脖子犟几句嘴,可话都顶到嗓子眼儿了,又跟被什么玩意儿堵住了似的,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她那点儿不服气的牛脾气,在关溟音这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字字都能扎出血来的连珠炮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那么可笑,那么他妈的不堪一击。 她知道阿音说的都他妈的对,每一句都像钉子似的,往她最疼的那个软肋上死命地钉。 她就是冲动,她就是鲁莽,她就是个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二愣子。 可她就是改不了这身贱骨头,这身跟野狗似的操蛋德行,妈的。 看着孙寒曦那副梗着脖子死犟,偏偏又委屈得眼圈儿都憋红了的怂样儿,关溟音心里头那股子火气,不知不觉就散了大半,只化成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叹。 这头浑身长满了硬刺儿的小狼崽子,野得像没人要的野种,骨子里却又单纯得像张还没被人糟蹋过的白纸,干净得让人心尖儿都跟着发颤。 她不是不知道好歹,也不是听不懂人话,只是那股子已经刻进骨头缝儿里的野性,那股子天生就不服管的操蛋劲儿,早就跟她的血肉长成了一体,想剜都他妈剜不下来了。 关溟音的视线,像探照灯似的,一下子就钉在了孙寒曦那只垂在身边的手上。 她那白净的手背上,一道新鲜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珠子,红得扎眼,一看就是刚才跟人动手蹭破的皮。 “手怎么回事?”关溟音的声调低了八度,好看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孙寒曦心里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就想把手往背后缩,那动作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哪晓得关溟音眼疾手快,一把就钳住了她的手腕。 “过来。”关溟音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拖着她就往书桌那边走,利索地拉开抽屉,翻出一个小巧的医药箱。 孙寒曦跟个被抽了筋骨的木头人似的,任由关溟音搓圆捏扁。 刚才还跟阎王奶奶附体似的关溟音,这会儿却垂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眼皮都不抬一下,仔仔细细地从医药箱里翻出棉签和碘伏。 关溟音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在她跟前蹲了下来,那姿势,像是在对待什么珍稀动物。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孙寒曦那只挂了彩的手,微凉的指尖一碰到孙寒曦的皮肤,孙寒曦的心脏就跟漏跳了一拍似的,“咯噔”一下,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痒劲儿,顺着胳膊肘就往上蹿。 孙寒曦直勾勾地盯着关溟音近在眼前的脸,那长长的睫毛在灯光底下打出一小撮扇子似的影子,鼻梁又高又挺,嘴唇是那种很淡的粉色,嘴角微微抿着,那股子认真劲儿,好像在拆解什么国家机密。 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过伤口,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可孙寒曦跟没事人似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关溟音身上了,满脑子都是她这会儿难得一见的温柔。 妈的,这个人,前一秒还能用眼神把她冻成冰坨子,下一秒就能用这么轻的手法给她上药。 这种天上地下的反差,搞得孙寒曦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又酸又胀,还他妈有点儿说不出来的甜丝丝。 她那颗在外面野得跟狼崽子似的,硬得跟石头块儿似的心,只要一搁在关溟音面前,立马就软成了一滩春水。 “还疼不疼?”关溟音抬起眼皮,正好撞上孙寒曦那双直勾勾、傻乎乎的眼神,声音轻得跟羽毛似的。 孙寒曦跟触了电似的,猛地回过神来,脸颊“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跟猴屁股似的,眼神慌里慌张地挪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不……不疼。” 这点儿小伤算个屁,跟以前在街上跟人干仗挂的彩比,这简直就是蚊子叮了一口。 关溟音压根儿没搭理她这口不对心的死鸭子嘴硬,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帮她把伤口清理干净,又麻利地撕开一块创可贴,轻轻巧巧地贴了上去,那动作,轻柔得好像生怕把她碰碎了。 药贴好了,关溟音却没急着站起来,还是半蹲在那儿,仰着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定定地瞅着孙寒曦。 那眼神,复杂得跟万花筒似的,有心疼,有拿她没辙的叹气,还有那么点儿藏得挺深的担心。 “曦曦,”关溟音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冷清清的调子,但里头明显多了点儿苦口婆心的味儿,“你为什么一根筋地就知道动手,我心里有数。” “你从小就没个安稳日子,你妈……她跟没生你这个闺女似的,你爸也常年不着家。” “你早就习惯了用拳头护着自己,出了事儿就想着靠拳头摆平,因为你打心眼儿里就觉得,除了你自己个儿,谁他妈都靠不住。” 一提到那个跟人间蒸发了差不多的妈,还有那个一年到头见不着影儿的爹,孙寒曦眼里的那点儿光彩,“唰”的一下就灭了,跟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一道疤,又丑又疼,平时谁他妈提她跟谁急。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盖儿都快掐进肉里去了。 关溟音把她那副死样儿全看在眼里,语气放缓了那么一丁点儿,但话里的意思还是硬邦邦的,“但是曦曦,你记住了,打架解决不了屁的问题!只会让你越陷越深,离你想过的日子越来越远!” 第6章 第 6 章 “你今天把刀疤强给揍了,明天就可能蹦出来个‘刀疤李’、‘刀疤王’来找你寻仇。” “冤冤相报没个完,你难道想一辈子就这么打打杀杀地混下去?” 孙寒曦低着头不吭声,喉咙眼儿里跟塞了团湿棉花似的,又堵又涩。 她不想,她他妈当然不想! 她也想跟个正常姑娘似的,好好上学,交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爹妈疼着。 可他妈的……现实这玩意儿,从来就不按你想的来。 她也知道阿音是为了她好,这份好,重得跟块大石头似的,压得她有点儿喘不上气,可她又犯贱似的贪恋这份沉甸甸的好。 “我……”孙寒曦嘴巴张了张,想说点儿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憋得难受。 道歉?保证?以前也不是没说过,可真遇上事儿了,她那股子邪火还是压不住。 关溟音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瞅着她,那眼神深得跟古井似的,好像能把她心里头那点儿翻江倒海的纠结和惶恐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好半天,关溟音才慢悠悠地启唇,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让你不得不听的狠劲儿,“孙寒曦,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 “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给你招来更多麻烦,让你离我希望你走的那条道儿,越来越偏!” 她嗓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跟小钢珠似的,不偏不倚地砸在孙寒曦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尖尖上,砸得她一抽一抽地疼。 关溟音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倏地眯起,寒光自眼底迸射,像两把最锋利的冰锥,一字一句都钉向孙寒曦。 “下回,再让我逮着你跟人动手,管你他妈是为哪个王八羔子出头,又是谁对谁错!” 她声线压得极低,却裹着不容置喙的冰碴子,在这偌大的书房里激起一层细微的寒意。 “一个月!” 关溟音一根雪白的手指倏然点出,指节因用力而绷紧,几乎要戳上孙寒曦额头,“这一个月,你甭想再踏进我家门槛儿!” “我也绝不会去找你,一个字都不会问!” “你自个儿给我滚出去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滚回来见我!” “轰——!” 这话跟一道天雷似的,直接劈在了孙寒曦的天灵盖上! 她猛地一抬头,那张脸上瞬间就没了半点儿血色,白得跟纸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圆,里头全是吓破了胆的慌乱和不敢相信。 一个月不准来关家? 一个月阿音都不来找她? 这……这他妈比直接拿刀捅她还让她难受! “别!阿音!我错了!我真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孙寒曦的嗓子眼儿都喊劈了,带着一股子快哭出来的哭腔,猛地扑上去,死死抓住关溟音的手,那力道,恨不得把关溟音的骨头都给捏碎了。 “阿音,你别这样……我……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我保证!我发誓!我对天发誓!你别不理我……求求你了……阿音……” 她那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怵的野狗样儿,这会儿彻底散了架,眼圈儿“唰”的一下就红透了,水汽儿一个劲儿地往上涌,眼瞅着就要掉金豆子。 那股子深入骨髓的依赖和怕到骨子里的恐惧,明晃晃地写满了她整张脸。 对孙寒曦来说,关溟音就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这操蛋人生里唯一的光。 要是关溟音真不搭理她了,那比让她去死还难受一万倍。 瞅着孙寒曦这副魂都快吓飞了,眼泪包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怂样儿,关溟音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丁点儿几乎看不见的心疼,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绷得死死的,跟戴了张假面具似的,又冷又硬。 她心里门儿清,对付孙寒曦这头野性难驯的小狼崽子,光讲那些个大道理,屁用没有。 只有拿捏住她最在乎的那个命门,才能让她真正长点儿记性。 “把你今天说的话,给我一字不落地刻在脑子里。”关溟音轻轻巧巧地抽回自己的手,声音还是不带什么热乎气儿,但眼神却比刚才软了那么一丢丢,“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孙寒曦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地胡乱点头,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就是死犟着不让它掉下来。 她睁着那双水汪汪的、跟被主人训了的小狼崽子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关溟音,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儿,生怕她嘴里再蹦出那个能要她命的“一个月”。 瞅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德行,关溟音到底还是狠不下那份心肠,在心里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养这么一只不省心的小狼狗,真是能把人的心给操碎了。 她站直了身子,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孙寒曦那头乱得跟鸡窝似的短发,动作里带着点儿安抚的劲儿,声音也缓和了不少,“行了,天儿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孙寒曦一听这话,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往下落了那么一丢丢。 至少,今晚阿音还肯送她,没把她当场扔下。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股子酸涩劲儿压下去,然后跟个小尾巴似的,乖乖巧巧地站起来,一步不落地跟在关溟音屁股后头。 那模样,活像只犯了错但暂时得了主人原谅的小狗崽子,走道儿都带着点儿小心翼翼,还有那么一丝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只不过,关溟音那句“一个月不准来我家,也不准我去找你”的狠话,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时刻悬在她孙寒曦的脑门顶上,让她往后不管干点儿啥,都得先掂量掂量,不敢再那么无法无天了。 跟个孙猴子的紧箍咒似的死死箍在孙寒曦脑门上,她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的耗子,坐立不安,浑身不得劲。 以前在街头巷尾野猫似的晃荡,打打杀杀虽然操蛋,但也算是个发泄口。 现在倒好,那股子被关溟音强行压下去的邪火,愣是没处撒,在她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烧得她骨头缝儿都发痒,夜里翻来覆去烙饼似的睡不着。 更让她抓心挠肝的是,前几天,她竖着耳朵尖儿,无意中听见关溟音跟她妈李芳随口提了一嘴,说是想找一本什么绝版的理论物理学专著。 听那意思,是她导师急着要的参考资料,市面上早就绝迹了,托了不少关系都没辙。 孙寒曦对那些个弯弯绕绕、跟鬼画符似的学问一窍不通,压根儿听不懂是什么玩意儿。 但“绝版”、“难弄”这几个字眼儿,她可听得明明白白。 阿音想要! 只要是阿音想要的,她孙寒曦就得给阿音弄来,哪怕是上天摘星星,她也得想法子! 可这玩意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指定便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