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爷又被说是小妖精了》 第1章 家破 静和十七华。 凛冽的寒风穿过甬道尽头 ,白灯和丧幡凭地晃动,窗棱跟着赫赫响。 顾之言带着顾宁穿着素服跪在灵前。 顾之言是顾家长房嫡次子 ,是一个注定早死的病秧子。 耳边是他继母尖利的声音。 “都是你这扫把星,刚出生就克死了你娘,三年前又克得你兄长被遇土匪所杀,现在你爹也死了,要不是你,你爹也不会死 ,过不久你是不是又要害死宁哥儿了。” 顾王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虽面含怒意,但是眼底却是藏着笑意的,时不时哭几声 ,一声声尖利的言语都是对他的控诉,怕是个人听见都以为她是苦于丧夫之痛 。 父亲在时她日日都装作慈母,他却从不与她亲近 ,也从不说她一声好。 他一声不坑的继续烧纸,宁哥儿对王氏怒目而视,张口欲言。 顾之言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顾王氏因为没有得不到他的回应想要往他的身上拍。 母亲刚怀着他时就中毒了,生下他就立即毒发身亡,他也胎里带着一些毒性,所以身体很差,被她这么一拍他额间带汗险些摔倒 。 顾王氏才心里舒爽了些 。 “不过是个晦气东西,还值得日日用金贵药材养着 ,也就你父兄把你当成一个宝 。” 现在还不是落在她手里,由她搓揉。 他艰难的停直腰板,双眼冷冷的看着她,双手捂着宁哥儿的双耳 。 “这话由我这个晚辈来说不大合适,但自继母嫁入顾家以来,未曾得到父亲的半点怜惜,如今父亲过世。继母却无子嗣,觉得自己没有依靠,所以难免失了心智 ;父亲虽死,但我与宁哥儿还活着,若继母继续待在顾家,我们也愿意为继母养老送终,若继母想要改嫁,我顾家也愿意送上一份嫁妆,连宁哥儿的亲娘都改嫁了,何况是一个继母 。” “你。” “父亲虽死但大房还有我与宁哥儿。” “听闻继母还想要从二房过继一个子嗣,我理解继母膝下空虚可,我们大房并不是没有男嗣。” 顾王氏一惊,她不知道这个丧门星从哪里听到的 ,被这小子看的心里发毛。 顾王氏的心思他很清楚,别说自己今年才十五,就算自己年岁再大些,家业也不可能过到自己这个病秧子手里,宁哥儿又太小。 只是他不明白 ,宁哥儿虽然聪明,但是他才三岁,还不太记事,顾王氏把着他来控制顾家不是更容易吗?为何要从二房选一个庶子来继承家业 。 顾王氏睨着他冷冷的,似饱含深意道:“若是不过继一个子嗣谁来撑起顾家?靠你一个病秧子,还是靠宁哥儿,他才三岁,能不能长大还不知道呢 !” 他只能死死的捏着腰间的玉佩,这是出生时兄长送他的 。自兄长离世,嫂子改嫁,他抱着哭的快喘不上来气的宁哥儿起,便一直佩戴着 。 “我不许。” “真是想翻了天了。” “你说什么 ?” 顾王氏气的直翻白眼。 “这是族老和我一起定的,二房那边也同意了,由得你一个丧门星在这里说不同意。” “亏得你父亲那么疼你,如今你不想着怎样让瓷器行更好,反而只想着争权夺利。” “顾之言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一个病秧子 ,遍访名医都不能治好 ,被断言活不过双十,到时候宁哥儿才八岁 ,你在做事前可要想好 。” 她的态度实在太过诡异 ,但他又不知道这股诡异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直到她谈论到二房才提起一点精神。 “二十年前二叔娶了知府家的千金 ,生怕我们家这小小商贾占了他的便宜 ,趁着祖母离世,便匆匆与我们分了家 。” 他的母亲卫氏是镇国公府的小姐 ,自幼就饱读诗书,元宵节出门看花灯时被人贩子拐卖 。 后被辗转卖到乾州府时逃出遇到顾彻。 顾彻的经商天赋和卫氏的方子 ,以瓷器发家 ,成了乾州府最有钱的商贾。 “二叔呢?不过一个举人罢了 ,说着好听 ,却无半分官职,还嫌弃商贾铜臭味重 ,这些年前前后后不知从父亲这里拿了多少钱财 ,却从未归还过 ,如今父亲刚死,他就想要来吃绝户了 ?可我与宁哥儿还在,他那是痴人说梦 。” 那顾彦,今年己二十有六,是二叔在成亲之前生的庶子,别说记事了,连孩子都比宁哥大好几岁 。 他还是希望王氏能够改变心意的,毕竟在二房面前他们的利益还是一致的 。 王氏面色微震 ,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 “我只是希望继母能三思而行。” 他虽然态度强硬,但是自幼体弱无法继承家业便不会有人顾及他,此事难以成气候 。 王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到“二公子病糊涂了,把他带下去 。” 父亲还没有下葬,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家里人都带进入府中的人,此刻她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府里的奴才都是见风使舵的,一看他没有依靠了,便纷纷都换了一张面孔,全都由王氏指使了。 一听王氏的号令,几个强壮的小厮便纷纷围上来。 他自然是无法抵抗,只能在被拖走之前死死抱着宁哥儿。 “少爷。” 祠堂外有一个小丫鬟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拦着,看着被赶出来的顾之言和宁哥儿赶紧上前拥着他们到 “少爷小少爷,没事儿吧 !” 她气的脸都红了 ,恨不得把那些小厮都乱棍打死 。 二少爷从小金尊玉贵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先回去!”他无力的吩咐道。 所有的事情纷纷杂杂的像是一张网一样 ,缠着他 ,让他挣脱不开,也透不过气 。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面前闪现 ,继母的诡异态度,二叔的恶毒的嘴脸,二婶的嚣张得意,二房那个庶子让人恶心的眼神 。 依兰一手扶着他,一手抱着宁哥儿,服侍着他们上了塌。 他与继母的关系本就不好如今与她撕破了脸,之后的处境怕是愈发艰难。 宁哥儿从王氏对自己发难后便神情厌厌的,怕是吓到了。 第2章 危机 顾之言一把将他抱到自已的身上。 “今天吓到宁哥儿?” 顾之言嗓子干涩痒的不行,说到这里便忍不住咳嗽 。 看到顾之言咳嗽顾宁急的不行,小手用力的拍着他的胸口。 “小叔,宁哥儿不怕,等宁哥儿长大之后保护你 。” 趁着顾宁给顾之言拍胸,浅兰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 顾之言喝了水之后 ,有了温水的滋润嗓子才舒服一些,靠坐在床沿打量周围,面色微微泛冷。 注意到他的脸色浅兰气的红了眼的道 。 “好了,我有些不舒服 ,把宁哥儿带回箱房去 。” 他面色和缓一些 ,不想再吓到顾宁了 。 “宁哥儿乖乖的让浅兰带你下去休息,小叔休息一会儿,明天就好了 。” “好,宁哥儿乖乖的,小叔好好的”他面带忧色神情满是依恋? 说完便乖乖的让浅兰把他抱回了西厢房。 自从嫂子再嫁,他便把顾宁一直带在身边。 “那些贱皮子 ,看咱们失了势便都去继夫人的的院子里献殷勤去了 。” 雨势渐大。 凄厉的风嗖嗖的吹着 。 顾之言靠坐在床上。 “少爷不如我们去求求族老吧 ,族老一向公正,如今咱们大房不说有您还有小少爷呢,怎么也不至于去过继二房的庶子 ”浅兰撩开床帘,手里是顾之言的药 。 黑乎乎的药汁儿,一瞧便知道苦 。 顾之言扯了扯嘴角。 公正。 族老怕是和二房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 过继一事少不了他们两人点头 。 至于照拂。 他们不让二房为了夜长梦多弄死他和安哥儿不算是他们心善了 。 顾之言一口就喝掉了药 ,父兄在时少不得要他们哄,可如今他喝药,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这药就是喝了也并无任何起色,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见顾之言面色沉沉的。 浅兰便捡了一些好听的。 “待过了孝期二少爷便带着小少爷出去住也是可以的,总不可能看他二房庶子的脸色 。” 本来以为这话能让顾之言开心的。 他冷冷一笑。 “我可真没用,这还没死呢,家业就要被人家占去了 ,过了孝期,他们可等不了这么久 ,明日众人来吊唁之时,二房便会定下此事。” 浅兰倏然瞪大了眼 。 “不,不会吧?他们既如此等不及 ” “如今江家的家业可不是祖业,是夫人和老爷多年经营而来的,他们如此也不怕被乾州府的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如今他体弱又时日无多宁哥儿又还小。 二房得势。 他求告无门。 即使是告到官府又如何 ,如今别说让宁哥儿顶门立户,继承家业。连让他上族谱都做不到,顾氏族规规定八岁才能上族谱,只有上了族谱才能认定他是顾家人 ,可他现在才三岁 。 顾彻不日便要下葬 。 他被族人视为不祥 ,宁哥儿年幼 ,此事又是族老和继母所主持的 ,即使是他执意阻拦,也是无用之功罢了。 如今的他势单力薄,无法扳倒二房乃是不争的事实。 —— 盛京,静安侯府 。 屋内早掌了灯 ,亮如白昼。 沈巍端坐,容色冷清,翻看书卷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仪态。 倏然,他听到一声敲门声。 “请进。” 沈巍看到来人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行礼。 “母亲” 对于母亲深夜到来也没有半分惊讶 ,他这人性情冷淡 ,和他的长相一样从不会对任何事产生太大的兴趣,要不是他的心情冷淡怕是盛京内的女人对他更是如痴如狂了。 沈卫氏对他的神情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娘现在来找你是想让你去乾州府接一个人,乾州府姜氏瓷器行顾彻二子顾之言。” 她是沈氏一族的宗妇,不仅要管理府中,还要打理族内的一些庶务。 似乎见到沈巍面露疑惑。 “你可能不知,母亲下面其实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 ,她幼时出门看灯会,被人拐了去 ,你外祖父那人迂腐,她丢失之后,觉得她失了名节,不仅不肯让人去报官寻她,还立即对外言她得了急症,不治而亡。后来她曾自己寻回来过,只是你外祖直接让人将她打了出去。”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声。 “等我和你外祖母发现之时,她已不见行踪 ,再得知她的消息时,是她写信给我;言言哥儿刚出生,自己却时日无多,自己的两个孩子太小,顾彻又还太年轻,他若要再娶怕自己的两个孩子在继母底下受罪 ,让我照拂;果真被她言中,她离世不过一年,顾彻便再娶了,自此我便让人暗暗照顾他,三年前他兄长去世,半月前他父亲又过世了。如今他继母和二房沟缠不清 ,怕是他无法在顾家待下去了 。” “可母亲为何不让静安候府去 。” 沈巍不解。 “外祖已经过世,如今静安侯府是外祖母当家 ” 沈卫氏微滞。 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你那些表兄成日家没个正型,卫长安更是出名的浪荡子,成日家眠花宿柳的 ,阿言身子娇弱,可经不起他折腾。” 看着他沈卫氏夸道。 “我儿就不一样了,整个盛京谁夸我儿‘风光霁月,皎皎君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如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 沈巍“……” 沈卫氏走后侍候的小厮才进来。 “爷,您最近忙,要不让小人去。 ” “不用,我亲自去” 夜已深。 沈巍起身,心里已然有了成算。 提步走出院门 ,夜色寂静,卫一提着灯盏照明。 “二公子”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奉夫人的命做了一些甜汤来 ” 苏妙,沈巍兄长之妻苏禾的亲妹,自兄长战死,嫂子血崩而亡便以照顾亲外娚的名义住进侯府。 沈巍拢眉。 投奔侯府的人太多,他从不过多留意,自然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不过碍于世家公子的涵养让他没有呵斥出声,不过说的话却是凉飕飕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将其的谎言拆穿,又将小娘子的爱意浇灭。 “书房乃清静之地,外人不得进入,天色已深,姑娘请回。” 第3章 道别 翌日一早 丑时二刻,街道便传来‘梆梆’的打更声,天还未亮,顾府内便灯光四起,亮如白昼。 今日是顾彻下葬的日子,还有顾彦过继给大房的仪式。 前来送葬的亲朋陆续上门。 过继走的是乾州府的规矩,由族长主持,顾彦先向顾彻的灵位叩头,再向卫氏,上好香后,才向王氏敬茶。 顾景鸿在旁边已是欣喜若狂 ,却还要做伤心欲绝之态,对顾彦叮嘱。 “你如今已是大房的子嗣,不仅要好好经营好家里的瓷器行 ;更要孝敬你阿娘 ,照顾好言哥儿和宁哥儿,不要辜负族里对你的期望 。” “莫要让你父亲在地下也难安 。” 顾之言在旁边撇嘴冷笑。 偏偏族长还不识趣,带着顾彦到顾之言面前问,“言哥儿,彦哥儿本就是你的兄长如今变成了你的亲兄长,你可高兴 ?” 顾之言冷道“厌恶至及。” 族长“……” 顾之言不屑的道“不过一个鄙薄庶子,如何能当我的兄长 ,大房我还没死呢 ;就算我死了,还有宁哥儿呢!若不是他仗着二叔二叔母窃取我大房家业 ,不然凭他那卑贱的出身,也配站到我的面前。” 族长没料到顾之言如此抵触。 也是,顾之言自生下,便没有了母亲,被父兄惯的无法无天 ,从未让他受过一点委屈。 从小各种金贵药材养着,绫罗绸缎穿着,金银玉饰用着 ,怕是多少王侯之家的公子都不如他。 不仅如此,生怕他在钱财方面受委屈,每年瓷器行的收入顾彻都会分一半进他的名下。 “似二房这般的书香门第,家中的子嗣应都是要考科举入官场的,如今怎么想来抢做我的兄长了 ,也是了,大房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如今囊中羞涩,可不就是要仗势来抢我大房的家业了 。” 他微一停顿,似在等众人反应过来。 “别看有些人说是娶了知府家的小姐。不料却内里空空,以前老是手心朝上向我父亲要钱,怕是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如今父亲身死可不就等不及了。” “闭嘴!闭嘴”族长面色沉沉的呵斥。 顾之言一顿,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我说的都是实话,族长怎么急了。” 以前听兄长说过母亲乃是盛京的静安侯府的三小姐,眼下自已处处受族里掣肘,他已决定带着宁哥儿去盛京寻外祖母,但他们恐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乾州,所以不妨趁着今天人多直接和他们撕破脸,让他们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 族长被气了个半死“……” 顾王氏扶了扶自己的发髻 ,轻声道。 “族长你有所不知,言哥儿如今脾气是越发大了 ,还屡屡顶撞我这个母亲,实是管不住了。” 顾景鸿眼含着笑意的站在边上。 顾彦连忙站出来做和事佬,他嗓音温和。 “父亲刚走,言哥儿心下难受,难免尖利了一些,日后我这做兄长的定会起教导之责,请母亲和族长安心。” 他温和的看着顾之言 “这是我作为嫡兄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下次有更好的,再给你带。” 顾之言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冷冷的盯着他。像是打量着一个戏子一样。看他拙劣的表演,他想看看这么道貌岸然的面孔下是个什么东西 。 所有人都看着他,怕他做出过激的举动。 不料,他却并未多言直接拿过顾彦手里的盒子眼里闪过笑意 。 猛的向顾彦砸去,把顾彦砸一个踉跄。 他宛如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顾彦看来你不只蠢,耳朵也聋了,我告诉你一日下贱,你终身下贱 ;一个娼妓之子,别说当我的嫡兄,便是与我同姓我都觉得恶心。” 他犹嫌不够,看着顾景鸿讥笑道 。 “呵,抢了我家的东西送给我 ,这便是书香门第做出来的事 。” “好了,今日是父亲下葬的日子,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说完便跪在棺木前。 好话歹话都让他说完了 众人的视线来回的在他身上打量,他任他们打量,一声不吭的烧纸。 这样就好了,不能再闹了。 到了时辰他抢在顾彦前边,举起瓦盆,重摔于地。 “砰”一声巨响,碎瓦片四散。 周围的哭声渐起,顾之言再也忍受不住,落下晶莹的泪来。 司起吆喝声起。 “起棺。” 送葬的队伍出了顾家,绕着瓷器行绕了一圈才往山上而去 。 顾之言抱着宁哥儿,艰难的跟着。 待葬礼结束,只留了他与宁哥儿。 这里是他们最亲的家人了。 他朝着他们磕头。 “爹、娘、兄长我无能,无法保住家业,。如今宁哥儿太小,我的身体怕是无法撑到他长大 ,所以我决定到盛京找外祖母,若是我死了,希望他们能看在宁哥儿是母亲仅存的血脉,能够照拂他一二,也能让他平安长大。” 他拉着宁哥儿的小手,让他跪下。 “宁哥儿,我们就要去往盛京了,以后很难再回来了,快和你爹爹说说话吧!” 他看着顾之言,努力理解他的话。 “嗯!爹爹你乖乖的在这里,宁哥儿跟小叔去盛京去玩,很快就回来了。” 似想起顾之言平日对他的叮嘱。 “哦!会乖,宁哥儿会乖的。” 听着他的童言童语,顾之言已泣不成声,无数次他都想着死的为何不是他。 若是当初兄长不是为他求药也不会被土匪所害,兄长过逝不过一月,嫂子就带着他们小家的全部东西再嫁,现在父亲也过逝了。 如今全家只剩他们二人。 天色逐渐转暗,顾之言才带着宁哥儿下山 。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停息的势头。 浅兰给他们打着伞但是也没办法遮住全部,走了一会儿,衣物还是打湿了 ,脚凉凉的。 回到了府中他还是倒下了。 外面浅兰在给他煎药 ,余光绕过窗格,看见有一个丫鬟抱着包袱想要往外走 。 浅兰面色一变,走出门。 “你去哪儿。” 丫鬟睡面色有些惊异,但还是忍不住强撑到。 “我得了夫人的恩典要到她的院子里伺候 ” 浅兰气极。 “呸!眼皮子浅的东西 ,少爷往日对你可不薄,如今眼见少爷势微,便去奔那头的高枝去了 。” “那又如何,如今公子已经倒下 ,继夫人连问都不问一声 ,府里头又是继公子当了家,如今连一个为公子请大夫的人都没有 。” 第4章 恶奴 她自翊是个聪明人,自然要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在继夫人身边当个小丫鬟,也比在公子身边做贴身丫鬟来的好。 依兰怒 “好。” “你走。” “我绝不阻拦你。”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当然也把依兰当做一个蠢货,到现在了还煎药,还不赶紧的向继夫人示好 。 随着小丫鬟的离开,院里的奴仆窃窃私语 。 “画儿姐姐真是厉害,能够搭上继夫人 。” “少爷的身子如今是越发的不好了 ,连乾州府最好的大夫都手无策 ,以前那些金贵的药材如流水流水一样的进补着都不能好,如今府中全被继少爷把着…………。” 没了依靠的少爷也不再金贵。 ——屋内 顾之言被恶梦惊醒。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唤浅兰进来。 “公子可是魇着了?” 浅兰扶着他坐起身 ,又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 “药的温度刚好 ,大夫嘱咐您不可再忧思劳神了。”她取过茶几上的药碗。 药香袅袅,明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 ,却绞得他胃里翻腾,一阵干呕。 “ 少爷” 顾之言垂眸。 “依兰,你可还记得兄长是如何死的 ?” “大公子,乃是为公子去盛京寻名医,路遇强盗,现今已有三年了” 三年。 日子可真快啊! “兄长听到盛京有神医现世,连刚出生的宁哥儿都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往盛京而去 。” 他坚定的看向依兰。 “我活不了太久了 ,宁哥儿是兄长唯一的血脉 ,我一定要想办法护佑他长大 。” 如今父亲身死,王氏怕是等不及了 ,连大夫都不肯请一个。 他拿出个夜明珠。 “你一会便出门,往几个当铺走一趟,顺便把咱们府里的事儿都说说 ,再找几个嘴碎妇人传一传;就说二房狼子野心在咱们大房有两个男嗣的情况下,强行过继他们二房的妓生子给大房,从而霸占大房家产。我一个病秧子不足为虑,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怕是会对宁哥儿下手 。” 浅兰虽然惊骇,但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翌日,离开的人更多了,留下的也不乏偷奸耍滑的,做事都不尽心 。 浅兰一大早就发了好一通脾气 。 “少爷和小少爷的早膳都没有人去取,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 ” “要是不想干了就赶紧滚 ,咱们这里可容不下不尽心的奴才,” 被众人围着的婆子,斜睨着依兰,语气颇为不屑 。 “浅兰,如今少爷身子弱,小少爷年纪又小你说话可要小声一些,莫要惊扰了他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又要去求继夫人找郎中了 ” “这膳食一贯都是画儿提的,现在她去继夫人的主院侍候,难不成还指望着她回来提不成。” 这婆子一贯自翊是继夫人拨来的而自傲,实在令人生厌,少爷又碍于老爷的颜面 ,不能收拾她。 还不待她们继续争辩。 便听关紧的房门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他缓缓的走出房门 。 看着他们轻轻一笑 ,嗓音是说不出的轻柔,却让众人脊背发寒 。 自己自小体弱被困在房中 ,父亲又突然离世,没有给自己留下太多人手。 也就因此王氏才能拿捏得住他,这些奴才才敢如此放肆。 可顾之言再如何落魄也轮不到一群奴才欺压 ,那就让他们试试他的厉害。 “寻一个牙婆来” 众人闻言,面色大惊。 “你们伺候了我这么久,也该知道我这人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别急!等我解决了你们这群刁奴再收拾画儿 。” 浅兰能听到他的吩咐便神采奕奕的去办了 。 “少爷您要发卖了我们” 顾之言给了问话之人你很聪明的眼神。 所有都所有人都不敢言语。 突然插进来一声童语 “小叔,要小叔” 是顾宁起身后闹着要他,奶娘抱着他出来。 顾之言接过他,轻抚他的头。 “小叔要处理几个下人,宁哥儿乖乖的,一会儿小叔就陪你玩,好吗?” 刚睡醒的时候他最乖了,紧紧抱着顾之言的脖子。 “乖,最乖哒!”在他的嘴里自己就没有不乖的时候 。 吴婆子站在一旁随意的扫着顾之言垂眸冷笑。 “如今府里可都是继夫人和继少爷当的家,少爷可卖不了我们,我这就去找继夫人做主 ” 顾之言能卖他们吗?当然能。 这些人的卖身契可都在他的手上。 他随吴婆子走 ,半分动容也无,抱着宁哥儿进了房间。 几个刁奴罢了,卖了也就是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宁哥儿,他现在害怕二房的人对宁哥儿出手,所以日夜都不敢离身 。 而外面关于顾彦流言,也慢慢的传开。 顾彦以东家的身份去顾家瓷器行清点账目 ,不仅发现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瓷器行的人也少了很多 ,每每有人经过他身边,皆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他。 他察觉不对 ,便派了人去打听。 早早投靠了他们二房的管事立于一侧。 “咱们江家瓷器行乃是乾州第一大的瓷器行,每年不光售往各省,还会与海外异族换些金银珠宝,光是烧窖的工人便不下三千人。” 他淡笑着看完瓷器行的帐目,,温和看着这个管事。 “我对瓷器行不甚了解,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还要郑管事多多帮衬。” 这时他派出打听消的小廝脸色难看的回来了,神情忐忑,像怕被迁怒。 “少爷,外面、外面都在传您卑鄙无耻 ,无情无义,一个妓生子不仅用手段抢了大房的家业。二公子生病连大夫都不给请一个,惯是会装的,比梨园的戏子还会演。” 顾彦气极,自己为了有个好名声,咋日就开始施粥。 “二公子病了?府上没请大夫?这些话又是谁传出来的?” 一连三个问小厮都没办法回答 。 “回府。” —— 府里。 浅兰已经把牙婆请回来。 顾之言抱着宁哥儿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向台阶下的奴仆。 “你们伺候我多年,也该知道我最是心善不过的,我生来体弱尚且自顾不暇,以前也从不曾问过你们是不是愿意伺候我,只如今我已然知晓你们的心愿,便成全你们,也算全了我们主仆的情义。” 他说的越温和,奴仆们便越害怕,要知道奴仆会被主家发卖的,都是些偷奸耍滑的,不会再有人家愿意买这些人;再卖不管男女有些力气的会被卖往矿场,一些长的好看的会被卖往花楼,长的一般又没有力气的就会被卖往私窖。 他看向浅兰。 “把那些人的卖身契都找出来,交给郑牙婆。” 郑牙婆是整个乾州最大牙行的东家,手段自也是厉害的。 此刻她极是恭敬的站在下首。 第5章 逃出 郑牙婆是做这门生意的,也了解大户人家的猫腻,自不会小看任何人。 “郑牙婆你也看到了,这些奴仆都是从小照顾我的,倒也辛苦,如今他们不愿意照顾我了,我也想给他们找个好~归~宿。” 言罢看向浅兰,浅兰将卖身递给郑牙婆,卖身契上压着三百两银票 。 “卖身契你直接拿走就是了,还有六人知道我要‘送’他们走,跑去母亲那里了你再等会,将他们好好带走,待你将事情办好,我另有重谢。” 郑牙婆知道,这些奴才是直接送给自己的。而且只要自己把这些奴才处理好了,还有另外的赏银。 她不由喜形于色。 “顾少爷,您放心老婆子一给你办好。” “对了,你一会儿找一些会武的仆人来,男仆,女仆都要。” 郑牙婆知道答应了他,会彻底得罪了顾家,可那又如何,顾家以前也不从她手里买奴才啊!倒不如卖顾之言个好,多得些赏。 他并不管那些奴仆看自己的眼神,可能他们觉得自己会比较恶毒。但是自从他们做出叛主的事就应该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顾之言不仅卖掉了他们,还要让他们落到最肮脏的地方去,以此来警告后面那些奴才。 把那些奴仆全部点出来之后,就只剩下了四个人,除了浅兰和宁哥儿身边的钱奶娘,就只剩下一个男仆和一个做针线的小丫鬟。 把事情都料理了,他才抱着宁哥儿回房间 。 “东西都送走了吗 ?” “是,少爷昨日便送走了。” “嗯,既然送走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顾府了。你等牙婆把人送来了,就让他们收拾一下 ,通知那边的人,我们后日辰时出发。” 一一 出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出发的这一天顾之言被那些会武的奴仆前后护着,自己则抱着宁哥儿,王氏和顾彦也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的,直接让人关了府里的大门,不允许人进出,他们不知道顾之言是要去盛京,但还是让人把顾之言困死在府里。 “不用停,直接打出去。”顾之言知道王氏他们不会轻易让自己出去,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光是会武的奴仆便准备了二十八人,但顾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正在他们僵持不下时,顾之言身边的浅兰,手里发出一枚信号弹;府外很快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大门发出一声‘吱哑’的声音就被打开了,闯进来五十几号壮汉,为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孔武有力,留着络腮胡的壮汉,走向顾之言抱拳行礼。“顾少爷。” 顾之言回礼。 “蒋世叔,你这是折煞小子了,这次要麻烦世叔了。” 蒋齐汉是顾彻昔日好友,他们自幼相识,一人开了镖局,一人开了瓷器行。 只是雄威镖局在乾州府 ,发展的不是很好,王氏镖局乃是知府最受宠的小妾的兄长开的,所以雄威镖局在乾州府一直被打压,没有了出头之日。顾彻在时还好,顾彻一死,雄威镖局完全没了翻身的余地。 顾之言许诺把自己和宁哥儿平安护送到盛京,自己会求外祖一家护佑他们,让雄威镖局在盛京重新开始。 原本焦灼的场面,因为雄威镖局众镖师的加入,一下子就分出了胜负,顾之言往自己身上抹一把护卫身上的血,就被蒋齐汉护着逃出府门,顾之言逃出府后还不忘大喊。“顾氏二房仗势欺人,谋我大房家业还不够,如今还想要谋害我大房唯一身子健壮的孩子,今日之仇,我顾之言记下了。” 说完后,立马钻进镖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向城外疾驰而去,等到彻底看不见城门,顾之言才长出一口气,他紧紧的抱着顾宁。 “宁哥儿,我们出来了。” 宁哥儿还睡着 ,顾之言昨夜特地让他晚睡,今日又早早起床逃跑,所以他现在还睡得很香甜。 心知二房已经追不上他们了 ,他才微微有些松懈 ,肯让浅兰抱着宁哥儿。 他轻轻靠在车壁。 连睡着都还微皱着眉。 他醒时车队已经缓缓停下 ,宁哥儿被浅兰抱着坐在他身边,轻轻的靠在他身上,看到他醒了立马伸手要他抱。 一看到宁哥儿他轻轻展眉,漾起淡淡的笑意。 “宁哥儿何时醒的?”他还小,完全不懂时辰长短。 “小少爷是巳时一刻醒的,奴婢想要抱他下去,可他硬是要留在少爷您身边,不肯下去呢!” 浅兰自顾之言休息后,就一直抱着宁哥儿,前几日又不曾休息好,现在眼下青黑。 顾之言伸手抱过宁哥儿。 “你先在马车里休息一下,我抱他下去看看外面。”说完就抱着宁哥儿下了马车。 车队停在一处水源地,逃亡的车队停下来歇息,买锅造饭,补充体力 。 侍卫们围在一起歇息。 顾之言下车时,有一满脸络腮胡,腰挎大刀的壮汉守在马车边,一看顾之言下车立即伸手接过顾宁。 “少爷,咱们的人一个不少,全都到了。另外在通往府城路上抓住了二房派往府城通知知府的人,现在要怎么处理。” “把他关起来,留一个人看着他,一天给他一碗稀粥,十天后放了他。” 说完后接过顾宁来到水边静坐,魏泽紧紧跟着他身后保护着他们。 他的心境并不平静 ,他害怕即使做到了这种程度,还是会被抓到,抑或者外祖母,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能护住顾宁。“魏泽,你说我的心愿能实现吗?” 他的眼中满是茫然。 “能,少爷,属下会尽一切所能帮少爷达成所愿。” “你吗?” 顾之言心里一直有疑惑,魏泽并不是买来的,他是听闻顾之言要买会武的侍卫,自卖自身的。 而关于他的一切,都只是听他说‘家道中落想要混口饭吃才卖身为奴的’,只是顾之言并不信但因他武力很强才收下。 只他如今也并不着急,知道这些。 第6章 世家皇族弊病 休息不到半个时辰,天空便聚集朵朵巨大的乌云,眼下他们还需找到今夜的住处。 顾之言回到马车。 车队又匆匆赶路。 午膳只能啃干粮。 蒋齐汉手拿着几个饼子,过来顾之言的马车。“现下赶路,膳食粗鄙了些,委婉世侄了。” 顾之言放下顾宁。 作揖。 “世叔,请坐。” “哪里说的上委屈 ,如今我们叔侄都要仰仗世叔,这些就很好了。” “浅兰,你去和奶娘他们用一些吧!”他看向浅兰。 “是。”浅兰福身行礼,去了奶娘他们的马车。 待浅兰下去,顾之言拉过顾宁的小手说道。 “宁哥儿,这是你祖父的至交好友,你要叫蒋爷爷。”又看向蒋齐汉。“蒋世叔,这是我兄长的儿子叫顾宁。” 顾宁看看顾之言,在小心的看向蒋齐汉,把他的两只胖胖的小手搭在一起,行礼作揖。“宁哥儿见过蒋爷爷。” “好。”蒋齐汉将他行礼的小手抬起,拉着他在自己边上坐着。 “世叔,可是有事要与小侄商量。” 他沉眸看向顾之言。 仔细的打量他。 “不知言哥儿可知盛京世家的情况?” “ 还请世叔指教。” “如今盛京的世家子弟贪图享乐,豢养婪童,眠花宿柳,甚至男女不忌;常常闹出当街强抢民男、民女的事来,百姓苦不堪言 。”他的眼中满是对世俗的愤怒与无奈。 “难道官府就不管吗?皇上呢?皇上也不管吗?”顾之言惊骇 ,他自小被困于府中,从未听到过这等骇人听闻之事。 “管什么?龙椅上坐的那位和他们是一丘之貉 ,你可知,如今皇帝还有一位男妃 ;那是先帝时最后一位探花,当时还是晋王的皇帝看上了他,而他抵死不从,皇帝便诬陷他父亲杀人,吩咐衙役日日对他父亲施以酷刑,这位探花郎求告无门,最后——他把自己送了上去。” “不止此一例,之后他又看上一个小官之子,当父亲的不忍儿子受辱,在狱中自杀而亡,这位小公子也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咱们这位皇帝啊!着实太过于荒唐了。” 他缓了缓 。 “我说这些,一是想要宁哥儿你能了解一些盛京的情况。二是你容色太过,恐你被京中那些纨绔看上,之后你就带着斗笠,不能再露出容貌了。三是我之前押镖到盛京时,偶然听闻静安侯府如今内里空虚,族中子嗣不济,现在只剩个空壳子了 ,着实不堪 。你现在去寻亲,我恐你是刚出了狼口又入虎窝,所以咱们不若先打着行商的名号,探探候府的情况再说 。”他言语恳切 。 顾之言垂眸沉思。 “多谢世叔为我筹谋,小侄有愧,先前是小侄想浅了,连这些都没有打探,就带着这么多人往盛京跑;只如今乾州府我也待不下去了,就依世叔所言。” “您放心,侄儿身着素服,再带一顶黑色围帽,也无人愿意靠近我的。若是最后无法实现对世叔的承诺,小侄定另行想办法安顿镖局的人。”他满眼真诚 。 若静安侯府不堪。 顾之言可不敢把顾宁交给那样的人家,他也只能毁诺了。 到时连他自己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也只能想办法花一笔钱,给他们置办一点家业。 “言哥儿不必愧疚 ,就算没有你,雄威镖局开不下去了,我们这些人想要寻条生计,就只能离开乾州府;若是静安侯府可靠,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们靠不住 ,左右咱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总能寻到一条出路。” 蒋齐汉并不在意这些 。 他们车队出发之时乌云便越聚越多,在车队走了大半路程之后,开始下雨,后半程雨越下越大,又都是些山路,幸亏骠师都是经验丰富之人,知道前面有一个村子,能让他们今夜借宿。 这是一个五十多户的小村落,周围都是山林,这里的百姓几乎都是猎户 。 蒋齐汉给顾之言介绍了这个村子的情况 ,他们曾经在这个村子里留宿过 ,顾之言选了村长家 。 马车缓缓停在一座小两进的青砖瓦房前。 只留了二十人护卫他们,其他人分散到其他村民家。 顾之言带着一顶长至膝盖的黑色围帽,他缓缓伸出一只玉白的手,被浅兰扶出马车,后面蒋齐汉抱着顾宁。 他冲这家的男主人微微点头。 “我们今夜留宿您家,劳烦了。”他向浅兰挥一挥手,浅兰拿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给这个男主人。“我家西厢房乃是刚建的,是要给我儿做婚房用的,还未有人住过,不知公子与小公子今夜宿在那儿可妥。” “多谢老丈,我与侄儿身上有孝,只恐有所冲撞,不知可有其他的,若是没有我们就去村里其他人家看看。” 别的倒罢了,身上有孝,还跑到人家马上要做新房的房间去,这着实不妥,这户人家若有不好还要被记仇,不好无端端惹祸。“公子您看这样可好,小老儿让犬子搬进婚房,你和小公子住东厢房,只是东厢房有些陈旧,只怕委屈了公子。” “无妨,有一个住所就好了,何况您家布置的很是雅致,没什么可委屈的。” 等村长把东厢腾空之后,他们才住进去。 虽说这不是新建的屋子,但也是青砖瓦房,等顾之言他们进入房间之后,屋内还什么都没有;浅兰带着几个丫鬟把他们随身带的铺盖,被褥铺好。 顾之言抱着顾宁,坐在炕席上。“宁哥儿醒醒,晚膳马上就好。” “哈!小叔叔,宁哥儿不饿想要睡觉~。”他使劲的打着哈欠 ,揉揉眼睛,困得眼睛里都有泪花儿闪着。 浅兰将房间整理好。 又去看厨房上人,有没有把晚膳做好。 她去厨房,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端回来一碗瘦肉粥,顾之言接过,喂顾宁。“你去让人端一盆热水来,让奶娘给宁哥儿擦洗一下。再找个人去问问,这家的主人可有上好的皮料 ,若有的话,你待会儿过去买下,没有,你让他帮忙问一下村里其他人家可有 ,给他一些赏银便是。” “公子买皮料做什么?大少爷和老爷给您攒的皮料,都够您用一二十年的了。”浅兰疑惑,村里的这些皮料哪里及得上老爷和大少爷给公子寻的。 “不是我用,是买来试探外祖家的 。”他原本还对外祖家满怀希望,以为外祖家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可是听了蒋齐汉的话后,他怕他们不仅无法照顾顾宁,反而还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便是被族人侵吞家产的落魄穷亲戚,这样的情况下能拿出几块皮料,当做见面礼,已是极为难得。若外祖家可以依靠,之后再用自己的珍藏来补上即可。 “是。”浅兰行礼缓缓退下。 顾之言用完晚膳,喝了浅兰端端来的药后,洗漱一番,便抱着顾宁歇下了。 第7章 病 翌日。 顾之言是被顾宁的声音吵醒的,他正问浅兰。“小叔叔怎么还不醒,他是不是生病了。” 顾之言轻轻的捏了捏他的小手,他急忙扑过来。“小叔叔,你怎么才醒啊!我很担心你。”他抿起嘴角刚要露出一个微笑,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他的脸刹那惨如白纸 ,额间冷汗涔涔。 喉咙间感到一阵腥甜,趴在床沿呕吐一口黑色血液。 “小叔叔,你怎么了?啊!宁哥儿害怕,小叔叔,你不要死。”他哭喊着,伸着一双手,不知是要去给顾之言接嘴里的血好,还是给他拍背好。整个小脸哭得像个小花猫,显得无助又惶恐。 “让奶娘,把他抱下去。”说完后,他就彻底昏了过去 。 “杨太夫,快来啊!”浅兰把抱着顾宁跑出去,她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满脸惊慌,失声大喊 。 “我不要出去,小叔叔,放开我。”他使出全身的力气 ,挣扎着要摆脱浅兰的束缚。 魏泽提着杨大夫,身后跟着蒋齐汉,看都没有看浅兰,直接往房里奔去。 顾之言还趴在床沿,穿着白色里衣,露出半张惨白的脸,了无生气,已昏死过去了。 魏泽放开杨大夫。 扶着让他躺好,又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给他擦唇间的血。 “大夫,你快来给他看看。”他从被子里拿出顾之言的右手向大夫说道。 大夫上前拿出脉诊 ,搭上他的脉搏,神色莫辩,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他收回手 。 蒋齐汉问。“大夫他这是中毒了吗?” “从脉相上看,老夫没有诊出中毒的症状 。 “那他到底是怎么了?”魏泽不解,吐黑血明明就是中毒的症状。 “体弱。”大夫神色微凝的说出自己都不信的结果。 “实不相瞒 ,外界一直说二公子是胎里带的奇毒,其实不然 ,他的脉象一直都是体弱 ,只是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吐血,且这血是黑色的,所以才被不知情的奴仆传了出去 ,他每次吐血之后,身体都会娇弱一些 。” “但吐完过一段时间之后,又恢复如常,只是比旁人稍微文弱一些,有时甚至表现的很亢奋,二公子这病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要不先开药 ,稳住他的病情,只是这段时间都不能劳累,所以咱们不能再赶路了 。” “那他要休息多长时间。”蒋齐汉很担心,他害怕二房的人追上,或者知府已经知道后已经派人来了。 “以往都是三五天便好。”大夫都已经有经验了。 “好,那你下去写药方吧!”又看向魏泽。“为防万一这段时间你要守着他 ,我带弟兄守在去府城的必经之路。” 还不等他们说完,顾宁便跑了进来,他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进来后迅速脱掉鞋袜,爬上床膝行到顾之言身边。 浅兰和奶娘追在他后面。 “小少爷您乖 ,您先回去休息,让二少爷好好休息,他休息好了,就又能陪您玩了好不好。”奶娘苦口婆心的哄着她 。 浅兰也劝“小少爷您在这儿,少爷又要担心您,怕是休息不好。” “不要,我要小叔叔,我乖乖哒,我不说话。”他迅速的钻到被窝里躺在顾之言的边上。 他的声音又哑又奶,鼓着肥嘟嘟的精致小脸。 “好了,就让他在这里陪着言哥儿吧。”蒋齐汉走上去,看向顾宁。“宁哥儿,你小叔叔生病了,需要休息;你若在这里,记住不能打扰到他知道吗?” “宁哥儿知道了,蒋爷爷,宁哥儿最乖的~。”他摆弄着自己肥嘟嘟的小脸,努力想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很乖,也有能力照顾小叔叔。 “好。”蒋齐汉看着顾宁笑了一下 ,又看向魏泽。“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就转身出去,点了自己的人往官道而去。 蒋齐汉走后,魏泽就宛如一尊石象坐在顾之言床侧。 大夫开完药方,浅兰就立马盯着人煎药再煎好了药 ,她步履匆匆的快走进来。想要喂药给顾之言,可是他嘴巴闭紧无法吞咽,浅兰在一边喂,顾宁在旁边拿着个小帕子不停的擦,看他这样。 “让开,我来。”浅兰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呢。 结果魏泽直接右手成爪状,咔嚓一下,把顾之言的下巴往下一拧,把他的整个下巴都卸了。 “哎!你干什么呢 ?你想对少爷做什么?你要是敢伤害少爷,我杀了你 。”还没说完就举起手来用力扇向魏泽。 魏泽的右手还没收回来。 只见他用左手轻轻一抓,就让她毫无动手之力。顾宁看到他这么对顾之言,放下帕子,整个人从床里侧身趴顾之言身上,张开嘴咬着魏泽掐着顾之言的手。“你这个坏蛋!你敢掐我小叔叔,我咬死你!” “啊。”一声极浅的呻吟声,来自于顾之言,他是生生被顾宁的小胖身子压醒的,只是他的下巴被卸了,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用手用力的拉扯他们俩人,众人这才发现他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爷,您别动,我立马把你的嘴巴复原回去。”魏泽又看一下顾宁。“小少爷,你松开嘴 ,少爷醒了,我把他的嘴复原回去,他就能喝好好喝药了,好不好?” 顾宁犹豫不决 ,不知道该不该松,还是顾之言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他才松开了嘴。 顾宁松开了嘴之后,魏泽也放开了禁锢住浅兰巴掌的手。他伸手轻轻的把顾之言的下巴往上一抬,他的下巴就合上了。 顾之言看向魏泽。“趁我生病你就虐待我吗?”顾之言伸手向后撑,想要坐起来,顾宁赶紧跑去用力的拉住他的胳膊往后抬,可他的小力气太小,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浅兰一把推开魏泽也上前扶着他坐起来,他坐起来浅兰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在他的身后,等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之后。 “您喝不进去药,属下无法,才想要卸了你的下巴,好喂药的。”魏泽一脸正色 ,他觉得自己没错 ,要是不这样的话,喂不进去药,顾之言不仅无法恢复,他们如果再耽搁时间的话恐会被二房和赵知府擒住。 “我并无责怪你之意 ,蒋世叔呢?” 顾之言环顾了四周都没有看到蒋齐汉的身影,按道理就算他没有守着自己,房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也应该过来看一看。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到对方过来,所以顾之言才有此疑问。“公子,您不知蒋老爷害怕二房的人追上来,所以到官道上看守去了。” 听到这话顾之言惊骇出声。‘啊’ “不!你快将蒋世叔追回来。”他命令魏泽,然后看浅兰。“你立马叫咱们的人收拾好东西,咱们立即就走。” “这是为何?少爷,您现在这样不能劳累呀?”浅兰带着哭腔说道。 魏泽一脸疑惑,也劝。“少爷,,属下知道您急,您不养好身体,又如何能够照顾好小少爷,若您有个万一,他现在才三岁,就算交给您外家您又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顾志言知道他们是好意,只是他有他的苦衷。“我意已决,你们快去,我自有我的道理。” 第8章 孽 四合院里满是嘈杂,原本因为顾之言生病,准备在这里暂住几天的队伍,因为行程的再次改变,而每个人都显得步履匆匆, 等蒋齐汉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顾之言换了一身黑色织金长衫,头戴斗笠,斗笠上垂着长长的帷幕。他不顾病体,抱着顾宁,坐在门口,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只等蒋齐汉他们回来。 他看到蒋其汉,站起身。 蒋齐汉一严肃的问道。“为何现在就要走,你不要命了。” 顾之言抱着顾宁立马跪下。“世叔求你,咱们现在就走吧。”蒋齐汉伸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可是他不管怎样都不肯起来。“你给我一个理由。” 顾之宁起身,放下顾宁,带着蒋齐汉回到房间关上门,他跪下,满脸屈辱,紧紧攥着拳头 。“世叔,侄儿当初下定决心逃出顾家,前往盛京寻找外祖。一是害怕二房一家伤害宁哥儿;二是二房想要将侄儿献给知府,以求一个县令之职。” “之前侄儿听到他们说,他们已经答应在侄儿满十五之时,就会把侄儿送过去。现在只差四天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就算我们截住二房的人,等到了时间,没看到二房的人把我送去,知府也会派人来的,到时我们就插翅也难逃了。” 蒋齐汉未料二房竟会如卑鄙无耻,这简直是禽兽不如,就算顾彻身死,顾之言也是他们血脉至亲啊! 他双目赤红,愤怒不已。“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你落到如此不堪之地,走吧!” 他走出门,到马车边吩咐自己的手下。“李清、卫则,你们去向村长问下,可还有柔软些的皮毛,有就都买下来全部铺到马车里。”魏泽以为蒋齐汉能够拦住顾之言,结果蒋齐汉也被说服了,他不解拦下蒋齐汉想要问明缘由,蒋齐汉也看出了魏泽的不凡,希望他能够保全顾之言。便私下里告知了其缘由,魏泽一时神色莫名。 等李清、卫则买了毛皮,铺好马车之后,队伍就立马出发。魏泽则随侍车边,顾之言原本就体弱,这次吐了血,又经过之前情绪激动,完全起不来身了,他只能躺在铺着厚厚毛皮的马车里,神色恹恹的,还要安抚顾宁。“小叔叔没事,小叔叔还要看着我们宁哥儿长大,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呢。别怕,再过几天小叔叔就好了。” 顾宁虽然聪明但是他太小了,只本能的觉得顾之言的情况不对,他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兔子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毛发,没有办法抵御寒冷,他紧紧的缩在顾之言身边,看起来和顾之言的头差不多大。在他小小的世界里顾之言就是他的全部,出生第二天就没了父亲,满月之时,母亲又离他而去,是小叔叔将他带在身边抚养,年幼的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却已经本能的害怕且恐惧,死亡的到来。 顾之言只能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背,就像自己以前做过的千百次一样,轻柔的一遍又一遍……。 蒋奇汉怕速度太快,太过颠簸他受不了,想要让马车速度慢一点,只是若是他们速度再慢一点,乾州府那边怕是就已经要派人过来了,所以他直接拒绝,马车能多快就要多快,不用顾及他。 —— 此时。 乾州府昭县顾府。 往日还还算和乐的顾府,今日格外肃静,大堂内,主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眉间有两道深深竖纹,面容阴狠的老者。顾彦站在下首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厉目扫向顾彦。 “顾老爷,之前令府二老爷向府尊许诺要让贵府二少爷去府城‘小住’,如今府尊遣我等前来护送二少爷前往。” “文师爷容禀,二弟之前与母亲发生口角,以为我们要害宁哥儿,就联合雄威镖局的人‘跑’走了 ,小人已经派人去追了。”顾彦压下心中的寒意,弓身作揖回道。 “敢问顾老爷,二少爷带了多少人?”他呵呵一笑,尽是阴狠。 “近百人。”他的头垂的更低。 “哦!那顾老爷派了多少人去追。”他笑的更开怀了 。 “小人派了二十个小厮,又雇了三十个镖师,共五十人。”他的声音都透露着颤意,腰更弯了几分。 “就派了这么点人,就敢说去追近百人的高手 ,老夫真是敬佩,顾老爷好胆识 。”他站起身 ,逼身向顾彦,侧身在他耳边 。“若是无法追回顾二少爷,希望顾老爷能给府尊一个满意的交代。” “告辞。” 甩下这么一句就转身向走。 等到他走了之后,顾彦才敢起身 ,他知道文师爷怀疑他是故意放走顾之言的。他对顾之言怀有那种心思,又如何能容忍让他去服侍别人。于是他就将计就计,假装不知情,他逃跑了之后,又只派了那么点人去抓他,他知道这点人是不可能追回他的。 他看向北方知,满脸满情。心想:不知道他现在走到哪里了,他在心里祈祷。‘言儿你跑吧!等到有一天,我能够护住你了,我会去亲自接你回去来的。’ 文师爷走出顾府。 他身边一文弱书生打扮之人恭声问。“文师爷,这可如何是好?府尊让咱们接顾二少,可他现在跑了。” “还能如何?他要逃,必定经过礼州府,礼州府知府乃是府尊的同乡,传书府尊,请府尊手书一封,请兖州府知府派人拦住顾二。” 书生怀疑这么长时间,顾之言早就走出礼州府了 。 “那顾之言是个病秧子 ,就算他一路都能不生病,他那副身子也不能走的太快。”他满脸自信,神情笃定。 “师爷深谋远虑,明霁受教了。”他身着秀才服,长得一副斯文俊秀模样,但是神情间满是献媚讨好之色,让他和路边的乞儿别无二致。 他站在师爷身后,扶着他进入马车 。 他自己则走进了顶青色马车之中。 魏县。 顾之言一行人停在了魏县最大的客栈之前。 眼尖的店小二立马殷勤上前,想要跟马车里的顾之言说话,骑马在马车边的魏泽,下马拦住了他。“莫要打扰我家公子休息。”后扔给店小二二钱银子。“快去叫你家掌柜的来。 得赏后店小二惊喜的拿着碎银子,冲着魏泽连声叫喊。“是是是,客官 ,小的马上去叫掌柜的。” 店小二说完后,立马一溜烟跑向跑进客栈里,没多久就领出一个圆脸男人,男人走向已经立于马车边的的魏泽。“客官可是要住店。 魏泽走向客栈掌柜。“掌柜的,我们想要包下你们客栈。”老板惊喜之余又有一丝忧虑。“可是客官,我们客栈里还住着几位客人呢?” “这好办,你把他们的钱退给他们,另外我愿意一人给十两赔偿,麻烦掌柜帮帮忙,我家主人身体不适,咱们人多不想过多麻烦,咱们只住一晚。若是他们明天愿意继续住贵店的话,我另给他们交上十天的房钱。”他虽然是好声好气的和掌柜商量,但是配上他满脸的络腮胡和魁梧的身形,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他递上一锭五两的银锭。“劳烦掌柜了 。” 看到银子掌柜的态度明显更加和蔼了,他笑呵呵的,向魏泽承诺。“客人您放心,这事老夫一定给你办妥。”他走向客栈没多久,就领出来十几号人,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包袱,魏泽见状向前迎向这些人,向他们抱拳行了一礼。“此事是我等唐突了,这是我准备给诸位的陪礼,麻烦诸位了。” 众人看向沉甸甸的荷包,俱是表示互相行个方便罢了,就匆匆走了。 待众人走了之后,魏泽转身,走向马车,掀开车帘几乎是半抱着将顾之言扶下马车,原本离他吐血快过了一天了。但一路舟车劳顿 ,已无法自己行走,只能靠在魏泽身上。 “小二,提几桶热水上来。”浅兰跟在后魏泽,吩咐小二,又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我们要借用一下厨房,让随行的厨子给我家公子准备晚膳,还有我们这么多人,贵店怕是准备不过来 ,我们带的人多,也尽可让他们去做,店里的厨子帮帮忙就好了 。” “好,让小二先带他们去就是了。”掌柜的巴不得他们自己做,如果让自己做的话还要另外请人。 “多谢掌柜的。”说完就让厨房和杂物的人都跟着小二去了厨房。 她则急匆匆的,走向楼上。 顾之言此时已经瘫倒在床上,原本魏泽是让他直接睡的,可他行了一路,觉得身上不洁,想要洗漱一番,再行休息。 看到她上来。 “宁哥儿呢?” “小少爷已经被奶娘抱进隔壁了,奴婢叫店小二提了热水上来,奴婢给您擦洗。”自小侍候在他身侧的浅兰自然知道他的习惯,知道不擦洗他是绝不可能休息的,莫不如尽快服侍好他,让他尽快休息。 小二倒是快,浅兰前脚到,他后脚就提了水上来。 “魏泽你去找一间房休息也洗漱洗漱去去乏。”眼见自己要洗漱了,魏泽还一动不动,坐在床侧,顾之言不得不开口。 魏泽起身。 “是,。” 抱拳。 “那属下告退。”说完就就退出门外。 第9章 狠绝 客栈前。 一彪形大汉,领着一行二十几人的队伍,拉着八辆装着满满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前。客栈小二赶紧跑上前。“不好意思几位,咱们客栈被一位公子包了,这、怕是不能接待诸位了。”领头那彪形大汉正是蒋齐汉,他之前受顾之言嘱咐,去采买一路所需之物,光是各种滋补的药材便买了上万两。 现在已经九月底 ,马上就要入冬了,越往北走越冷,御寒的衣物也要多多准备才是,所以就显得多了一点。只见他对小二言。“包了酒楼的,正是我家公子,我刚才是去采买东西了,快让我进去,我家公子还等着喝药呢 。” 小二想起那位病弱的公子,显然是富贵人家的,若是有个万一,自己可赔不起,就赶紧让开身,连连陪不是。“不好意思客官,是小的不是,您快请进。” 赶紧侧开身,把他们迎进门。 蒋齐汉率先走进去,先嘱咐随行之人道。“今夜由你们守夜 ,明日你们直接在马车里休息。” “是。”众人回到。 他寻到大夫,将手中的药包递给郎中。“ 大夫言哥儿如今如此虚弱,这人参、灵芝这等大补之物,是否会虚不受补。” 大夫赶紧回。 “这个蒋老爷无需担心,如今公子的身子就像一个破了洞的锅,填进去多少水它都会漏出去,只有填的够多、够快,才能让他自身吸收一些,若不是自公子出生开始就一直进补各种大补之物,此时怕公子已然是凶多吉少了。” “那劳烦你去煎药了,由其他人来,我着实不放心。”他虽然还是不解其意但还是只能让他去煎药。 这大夫姓李,是顾之言出生前,他母亲身中剧毒之时,顾彻重金请回来的,只他无儿无女,便一直在顾家呆了下去,这次也是他主动在他们逃出府门时,自己跟上来的,所以蒋齐汉对他还算是信任。 蒋齐汉嘱咐完李大夫,就走上楼,他走到顾之言门前,开门的是浅兰,她才给顾之言擦洗完。 他走上前。 打量着顾之言的脸色。 顾之言刚洗漱完,他容色倾城,因常年病弱而皮肤苍白,但唇色却异常鲜红,他软弱无力的靠坐在床上。 淡笑看向蒋齐汉。 “世叔,要准备的东西都采买好了吧!” “嗯,都准备好了,你的药也已经交给李大夫了,你再等一会儿,喝了药就能休息了。” “好,我身子好多了,这一路上上下下的,。都需要世叔的打点,世叔先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侄儿倒下了,世叔可不能倒下。” “也好,那老夫就先去休息了。” 浅兰把蒋齐汉送出门,转身回屋看向顾之言,他还是之前那个淡淡的样子。“公子,咱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二老爷的人应该追不上了吧?”她满怀希冀,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哪里,咱们跑了四天,但因为我这个累赘速度太慢,他们随时都可能追上来,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顾之言冷漠的打破她的幻想,他们如今要做的是随时准备等待即将到来的敌人,而不是让自己沉溺在美梦当中 。 第二日不到辰时,队伍就整装待发,因不知昨日那些人是否还要回来客栈住店,顾之言就直接放了他们每人十日的住店银俩。“掌柜的,若是昨日那几位客人,不住的话,也请把这些银子退给他们,这本是昨日我们许诺的。” 客栈老板连连答应。“小老儿记下了,公子放心,咱们客栈诚信经营,若是今日昧下了这银俩,若被传出去,咱们还如何做生意呢?您放心。” “那劳烦掌柜了。”说完他就被浅兰扶出去,身后顾宁也被奶娘抱着随后跟来,才进入马车里,顾宁立马窝进他的怀里。“小叔叔你好了吗 ?奶娘说你昨日好好休息的,今日就能好了!” “好多了,多谢宁哥儿。”他抚着顾宁的碎发,询问他。“宁哥儿可累?” “宁哥儿不累。” “这一路也无事。你怕是闷的狠了,我叫浅兰拿本书来念给你听。”他柔声提议。 浅兰听到顾之言的话立马转身,拿了随身带的三字经出来。 其实顾之言也没读过多少书,他本身病弱,不可多思,不可劳心伤神,所以父兄也只是让他勉强认了字而已。 不求甚解。 三岁启蒙。 顾之言现在也慢慢的教他识字,待他满了三岁之后,给他请夫子。 不求他闻达。 只求能自立己心。 不做逐犬追利之人。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顾之言靠在柔软的毛皮上,听着他软软的读书声。 马车缓缓的前进,一路从南方向北方行进,天气越来越冷,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待行至一空旷之处,队伍缓缓的停下。 该准备午食了。 这一次经过县城补给,所需的食物补充的也多,众人皆在准备。 顾之言坐在车里等待他们生好火。 “咱们宁哥儿好好的认字,等你满了3岁之后,小叔叔给你请一个好先生。”他拉着顾宁的小手,语气温和。 “好,小叔叔,宁哥儿喜欢读书。”他仰着肥嘟嘟的小脸,软声说道。 浅兰浅笑着坐在他们边上身边。突然,马车外传来嘈杂喧哗之声,细听之下皆是人的脚步声和某种动物的喘气声。 一时之间顾之言不敢贸然行动。 随行的人全部都围拢到马车边上,拱卫马车。 “言哥儿,这些人中有些穿着顾府的衣服,应该是顾彦派来的。”是蒋齐汉,他和魏泽已经跑到了马车边上。 顾之言令浅兰将马车的帘子撩开。 小狗子。 顾彦身边的小厮。 他冷冷的看向小狗子。“朗朗乾坤之下,尔等是想做图财害命,杀人越货的勾当不成。” 马车被围住,这些人大概有五六十人。原先不知那喘气声是什么!现在才看到这些人中有十多人牵着数条黑犬。原先没听到狗叫声,应是害怕它们发出声来惊动自己这一行人,从而让自己跑了,所以它们的嘴上这都被用绳子缚住了。 小狗子从这些人中走出,他躬身长楫向顾之言行礼。“二公子,奴才是奉老爷之命前来接二公子回去的。” “你家老爷是?”顾之言听到他的言语,半点异色也无。 “我家老爷是您的嫡兄,顾府顾老爷,小的从前一直跟在老爷的身边。” 他是顾彦从前小厮,自然知道顾之言的厉害。 “你撒谎,兄长早已于三年前为匪寇所杀,你竟盗用他之名,前来哄骗我,你等定是三年前杀我兄长之人。” “来人呐,这些匪道猖獗杀了我兄长还不够,如今竟还想要来哄骗围杀我等,今日我定要为兄长与那些被他们所害之人报仇雪恨,今日定要杀光他们,谁能杀一人我奖他五十两白银,若是杀满十人我赏他千两。”顾之言完全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立马指挥众人杀上前去。 “诺。”魏泽率先领着众人冲杀上去。 他手持双锏,于劈、砍、砸、捅之间无人能近其身,不过片刻身边便倒下一片。 蒋齐汉见状赶紧靠近马车窗边,担忧的问道。“言哥儿,咱们杀了这些人,会不会有事,毕竟你二叔的岳父是乾州知府。” “世叔不用担心,咱们不仅不会有事,没准还能去讨赏呢!” “讨赏?” “魏县县令乃是当朝史部尚书嫡子,他在昭县已待满三年,若是能有个功绩他便能立马回京了,那乾州知府可不敢得罪史部。就算知道是我们杀的这些人,也不敢拿这事出来做文章,更不敢让我那蠢货二叔出来蹦跶 。”他嘴角带笑 ,神态轻松 。 蒋齐汉这才放松。“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去,挣他个几十辆。” 说完掏出他随身的大刀,冲入敌人之中。 由于武力和人数之间的差距,局面几乎是全面偏向顾之言他们的,这群人的领头之人见状立马命令让牵着黑犬的几人松开手中的绳子。他们将狗嘴上的缚绳卸下,一时之间全是犬吠之声。 那些人放开手上的绳索,向狗的臀上砍了一刀,那十几只黑犬由于剧痛冲向众人,众人顾忌疯狗病,躲避之间力有不逮,局面几乎瞬间扭转,马车边都是人的撕杀声与黑犬的狂吠之声,浅兰赶紧将车帘放下,将顾之言推到自己身后,顾之言隔着车壁听着外面的声音。 突然马车内探入一只手,迅速将浅兰拽出车外,待他再进入,欲劫持顾之言时,顾之言才看清这人正是小狗子。他趁小狗子弯腰进车厢时,掏出自己袖间的匕手,猛然插入他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灌入右脚,踢向他的头,将小狗子踢出车外。他立马踉踉跄跄着跑出车厢,小怕子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顾之言走下马车。他连站都站不稳,以跪地的姿势趴在这人边上,双手握紧匕首直接冲他额间□□下去,温热的血液,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眉间满是异样的色彩。“你先去死吧!等我有空了就把顾彦送下去陪你,也算成全你们的主仆之谊 。” 他脱力的趴在地上环视周围,寻找浅兰的踪迹,这时才发现她被李庄与李卫救下护在他们中间。这时蒋齐汉也发现了他,奔到他边上,将他护在身后。 突然。 右侧密林中,出现一群身着锦衣脚穿皂靴,身材魁梧、气势骇人的大汉。见到这群人之后,蒋齐汉将顾之言护得更紧,只这些人竟是冲着顾彦的人而来的,因为这些人的加入,不过片刻便将顾彦的人杀光。 只是因不知这些人的底细,顾之言他们这些人全部戒备的看着这群人,又不敢轻易有所动作,这一身打扮除了世家豪族是不可能养的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