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海洋记事》 第1章 第 1 章 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海面,在这个阳光正好的日子里,轻舟打乱海浪的节奏,缓缓驶来。轻舟之上,一个敷着面膜的女子正躺着晒太阳。 面膜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已经带不走一丝热意,反倒令她更加燥热。 宗月把手探进海水里面,希望汲取更多的凉意缓解燥热感,可海水带来的凉意有限,宗月脖颈处依旧汗水淋漓。 从深海里浮上来的小银鱼好奇地看着上方的不知名物体拨动海水,摇晃着尾巴靠近,却又在下一刻被哗啦声惊到,转身朝船底躲去。 宗月摘下脸上的面膜坐起,看着四周无边无际的海平面,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我这是到哪儿了?” 宗月随手把黑色长卷发盘起,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面膜,推开船舱门来到室内。 门里面的空间看起来比整个船身大了两三倍不止,完全就是个套房模样,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船上加载了空间压缩技术。 宗月随手将面膜扔在堆满的垃圾桶上,避开地上零碎的小东西来到操作台,打开导航才发现自己的船被海浪推着来到远离城舰的郊海。 按照小船现在的最高时速,到达距离她最近的镇舰也需要行驶上三天,可轻舟剩余的能量却只够它再行驶两天。 如果她运气不好,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的话,她就要成为海上被遗弃的孤船了。 船上的粮食只够她再生活五天,如果五天内还是没有人能发现她,那她的下场……也许只有天知道答案了吧。 宗月把手探进怀里,摸索了半天都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她翻开衣领往里面看,可室内灯光暗淡,衣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把外衣解开,人走到门外,外衣也顺势掉在地上。 “怎么会没有呢?东西去哪儿了?” 宗月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昨天都还在的。 她还记得昨天在风月镇舰上喝了些酒,微醺时买了些新奇的东西,给船补满货。她拿着满手的物资撞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将小孩扶起后,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掉在地上的面包。 小孩闻着面包的香甜味吞咽口水,胃里泛起灼烧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宗月捡起地上的面包,擦干净表面的灰尘,将面包递给了他,“吃吧,给你的。” 小孩看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但浓郁的香甜味就萦绕在鼻间,见宗月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模样,小孩拿起面包就狼吞虎咽起来。 面包被小孩三两口吞咽下肚,舌尖泛起甜意,吃完后,他的目光又移向了宗月手边包装袋里的面包。 后面的记忆宗月就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小孩是她在那座镇舰上遇到的最后一个人,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船上,又开启了自动驾驶将船驶离镇舰。 东西应该就是掉在那个镇舰上了,可风月镇舰距离她现在的位置需要行驶上七天,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前往小渔镇舰,在那里将船补满能量,之后才能再前往风月镇舰。 小渔镇舰距离她现在的位置需要行驶三天,而船上的能量却只够行驶两天。宗月趴在船边,看着海浪打过来的方向,海浪推着小船向西南方行驶,而小渔镇舰的方向正好就在西南方。 宗月回到船内打开导航思索,如果将船上的能源全部用于行驶的动力上,再借助海浪的惯性,三天后她应该能够达到小渔镇舰,只是…… 片刻后,她把手放在操作杆上,心中已经有了决策。 宗月关闭船上大部分需要用到能源的地方,将能源全部集中到小船的动力上,向着西南方向行驶。 藏在船底昏昏欲睡的小银鱼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冲击地东倒西歪,等它平衡好身体后只来得及看见小船遗留下来的一朵朵浪花。 它打了个哈欠,没有在意小船的离去,转头又睡了过去。 当暖洋洋的海水变得冰凉,再睁眼时已明月高悬,天空已经换了多番模样。 小船也用掉所有能源,陷入黑暗之中。 站在船头的宗月能够看见远处亮着灯光的镇舰,小船还在快速行驶着,速度却远远比不上之前。 在海上,声音没有遮挡物能够传得很远。 宗月在船头呼喊,可过去很久,远方的镇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声音没有吸引来救援的人,反倒吸引了圆乎乎的胖头鱼。 胖头鱼不怕生地跟在小船后面,宗月见它有趣,拿来小棍子戳它,它也不跑走,只是笨拙地躲开棍子。 小船又行驶了段距离,胖头鱼一直紧紧跟着,一直到小船距离镇舰还剩二十公里的时候,胖头鱼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吓到,慌不择路地逃走。 宗月看着胖头鱼逃走的模样,心沉了下来,神情戒备。 在海上最怕海面风平浪静,地下暗潮汹涌。在决定将所有能源用于行驶动力上时,宗月一直在担心会遇上什么意外,令没有能源的小船躲避不开。现在,她的担忧可能要落实了。 宗月一只手紧紧抓住船沿,看着不断靠近的小渔镇舰,警惕着四周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只是海面依旧风平浪静,在宗月紧绷的神经下小船抵达了镇舰。 在下船踏上镇舰的那一刻,宗月转身看向海面,雪白的浪花拍打上镇舰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她看着清澈昏暗的海水,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 是她感觉错了吗?宗月朝镇舰上走去。 月明星稀,霓虹灯璀璨,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一路上宗月没有遇见一个人。 她找到小渔镇舰的地图标牌,那是每个镇舰上都会设立的一个标牌,以便行驶在海上的人们能在最快的时间内了解镇舰的大致面貌。镇舰的地图标牌一般都会设立在上岸口,小渔镇舰的地图标牌也一样。 宗月根据地图标牌找到了能源站的位置,她需要路过镇舰上最大的商场,然后在道路尽头左转,直行三分钟就能找到能源站。 宗月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商场,商场对面就是居民区。商场的隔音性做得很好,宗月看见商场内人影绰绰,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宗月把目光转向居民区,零星几间屋子亮着灯,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这个镇舰安静得不太寻常。 宗月加快脚步走到道路尽头,左转后是一个小巷,巷子内只有一盏路灯滋滋作响,时好时坏。 她犹豫地走进小巷,放缓脚步,走了大概有三分钟吧,终于见到了能源站。 她走进能源站,却没有看见工作人员。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宗月不想多呆,她拿起能源石自己结账,将机器扫脸支付账单后就连忙离去。 宗月刚走到商场前的街道,脸上就传来冰凉的感觉,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透过雨帘,她看见商场内的人影不见了,鼻间传来铁锈腥臭的味道。 宗月由一开始的快步行走变成奔跑,心脏怦怦直跳,不敢往身后看去。 来到岸口,宗月直接一个大跨步跃上小船,转身松开禁锢的绳索,抬头望了小渔镇舰一眼。 镇舰里依旧霓虹灯璀璨,只是雨越下越大。 宗月走进船舱内锁好门,装好能量石启动小船。 船外传来噼里啪啦大雨砸向船顶的声音,能量补满后,宗月启动超速模式,小船现在的时速是之前的三十倍,顷刻间就与身后的小渔镇舰拉开距离。 海面退去平静的假面,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一个巨浪打来,小船就像浮萍一样被卷进深海里面。 深海里,小船依旧自在地行驶着,没有被大浪冲垮。 宗月定好导航,开启自动驾驶模式。 宗月站在玻璃窗口,看着平静的海底,心中却在回想小渔镇舰上的异常。 在小船驶出一段距离后,胖头鱼又跟了上来,在玻璃窗外兴奋地摇着尾巴,就好像认识宗月一样,在同她打招呼。 宗月也看见了胖头鱼,她好笑地看着它,也不知道它怎么就缠上她了。 宗月把指尖点在窗户上,胖头鱼摇晃着尾巴靠近,可还没等它亲上玻璃,船侧边突然传来巨大的推力。 宗月被突然的动静晃倒在地,她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用手撑过玻璃,等到她站起身看过去时,胖头鱼已经不见,原地留下一片血雾。 刚刚那个是什么? 宗月站起身,想透过窗户观察,可深海里早已找不见人影。 她来到操作台,回放刚才的记录,画面中人影出现的速度极快,记录仪也就只捕捉到了两秒。看着那只有两秒的记录,宗月更加确定刚才出现的那个生物是个人,只是人怎么会游得比船还快? 四个小时后,小船破开水面,导航仪传来提示音,“预计四分钟后到达风月小镇。” 熟悉的镇舰出现在眼前,宗月摒除心中的杂绪,当务之急是要将她弄丢的东西找回来,那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了。至于那些类人的怪物、安静到不同寻常的镇舰,那是贵族需要解决的问题,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小船很快就抵达了风月镇舰,宗月推开门出去,外面已经没有在下雨了。宗月看了眼时间,现在正好是晚上12点整。 宗月一路来到风月酒馆,这里的酒远近闻名,光是想想,舌尖好像又重新品尝到酒香,唾液开始泛滥。同时这里还是最优秀的情报机构,据称能找到客人想要找的任何东西,只要这件东西真实存在。 宗月推开酒馆的门,铃铛叮当一声向店主宣告又有新的客人来了,可很快宗月就察觉到不对,这家号称不夜店的酒家,灯虽然开着,却没有一个人。在本该人流量最多的时间段,酒家里却空无一人,四周安静的让宗月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渔镇舰上。 风月酒馆内桌椅东倒西歪,并不像是没有开门迎客的样子,倒像是在酒馆里喝酒的人莫名消失下遗留的痕迹。 宗月回到大街上,随便找了一间房敲门,可等了许久房内都没传来声音,宗月没有犹豫撬开门锁进去。果不其然,房间的主人并不在家,可浴室的水却还在放着。宗月走到床前,上面放着睡衣,房间的主人应该是在洗澡,可还没等她走出浴室人却消失不见了。 宗月去了夜市、公园和商场,可这些人流量大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人,整座城市里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东西都还保留在使用的状态。 小渔镇舰上的情况应该和风月镇舰上的一样……等等!不对! 宗月停下脚步,小渔镇舰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消失了,她经过商场的时候分明看见了人影,那些人会是谁? 就在这时,宗月前方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第2章 第 2 章 脚步声越来越近,宗月能够看见被路灯照在地上的影子,从影子的数量可以分析出来人有五个。 敌众我寡,宗月转身朝街边的一家便利店躲去。 宗月躲在货架后面,观察从拐角处走出的五个人。那五个人是四男一女的组合,都身穿蓝白色制服,为首的男子高大威武,一头棕发。棕发男后面跟着长发男和短发女,队伍最后面的是身材圆润的胖子和身材矮小的娃娃脸男子。 “老大,这是这个月第几起消失案了?”长发男问道。 “第四起了。”棕发男回答。 短发女:“太诡异了,那些人看起来就是凭空消失一样,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娃娃脸嘲讽道:“老大要是知道凶手是怎么做到的,还需要来调查吗?” 短发女:“我只是觉得好奇,喃喃自语,你有必要曲解我的意思吗?” 胖子:“好了好了,你也别太气,又不是不清楚他就是这样尖酸的脾气。” 娃娃脸:“你!” “好了!”棕发男打断三人的对话,走到宗月刚才的位置蹲下来查看,发现了一处不同,这一处的泥土好像比别的地方更湿润些。 棕发男从长发男手里拿过一个仪器扫描泥土,仪器滴滴响过后亮出绿灯。 所有人都被棕发男的发现吸引过来,看到仪器的反应,长发男惊讶道:“刚才有人来过这里。” 棕发男继续摆弄仪器,听见了长发男的话,隐晦地朝便利店方向看了一眼。 短发女敏锐地察觉到棕发男的目光,下一刻也想朝便利店的方向看过去,却被棕发男阻止。 “别看,小心打草惊蛇。” 短发女身体一僵,不自然地将视线拐了个弯收回来。 宗月皱眉看着那五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很快离开原地。 在那五人离开后,宗月从便利店里出来,准备朝相反方向离开,可她刚迈出第一步,面前就站着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的五人小队。 宗月看着五人,眼神在扫过棕发男的时候顿了一下,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棕发男见到宗月的时候就感觉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在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宗月速度极快地将一块小圆饼扔在地上,然后戴上早就准备好的面罩。小圆饼中间的红点被按压下去,那五人见状迅速捂住口鼻,只见小圆饼周围一圈的小口冒出白烟将周围环境全部覆盖。 浓烟刺鼻又熏眼睛,五人在白烟中丧失方向感,也就只剩下耳朵能分辨些动静。 不过五人皆受过小圆饼浓烟的训练,会比寻常人更快适应过来,适应了浓烟的五人又极快地掌控主动权,默契十足地拦住宗月的去路。 宗月透过面罩看着五人闭眼倾听的模样,警告道:“让开。” 娃娃脸听见声音率先发动攻击,宗月侧身避开,紧接着又抬手挥退短发女。 五人的攻击接踵而至,宗月迎接地游刃有余,每一次都能提前避开他们的攻击方向。五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宗月对他们招式十分熟悉,奇怪的同时又加快了攻击速度,可宗月还是能提前避开。 五人中感受最深的就是棕发男了,作为队长需要统领调度,是对整个队伍最熟悉的人,宗月对五人招式的熟悉度,他是感受最深的,而这样的感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住手。”棕发男一声令下,五人顿时收手,排成一排站在宗月身前。 此时浓烟刚好散去,宗月立于路灯之下,伸手摘下面罩。 看着她与六岁时一样熟悉的轮廓,棕发男开口道破宗月的身份:“大小姐。” 宗月:“你认错人了。” “既然你不是大小姐,那我怀疑你和镇舰上的人消失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棕发男拿出月神令,态度十分强硬,颇有一种你不承认我也要把你带回去的赶脚。 宗月:“……” 宗月:“我不想回去,你们拦不住我。” 闻言,棕发男收起月神令,没再摆出强硬的姿态,而是转身让开一条路来。 “您要走,我们确实拦不住,只是回去后难免会因为放走大小姐而被家主责罚。”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因为我而受罚吗?再说你只要不告诉母亲遇见了我,她又怎么会知道现在的事。” “木黄子平生不会撒谎。” “……” 宗月从木黄子让开的地方离开,消失在道路尽头。 过了十五分钟,娃娃脸忍不住道:“老大,真就让她这么走了?我去把她抓回来。” 木黄子:“不用,真来硬的我们拦不住她,她吃软不吃硬,耐心等着吧。” 木黄子话音刚落,宗月的身影就出现在道路尽头。 “我刚想起我还丢了一件东西需要找回来,等找回了东西再离开也不迟。”宗月朝木黄子的方向走来,中间没有停下脚步,一直朝前方走去。 木黄子跟在身后,问:“大小姐丢的是什么东西,需不需要我帮忙找找?”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那大小姐丢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掌心大小的金龟壳,很重要。”宗月伸出手掌比划两番。 “大小姐还记得是怎么弄丢的吗?” “记得,一时善心引来的麻烦,是被风月镇舰上的小乞儿偷走的。”这是宗月刚才突然想起来的。 “可这个镇舰上的人全都消失了。” “我知道,所以咋俩的目标一致,找到消失的人。我拿回我的金龟,你交你的差。” “这么说大小姐并不打算跟我回去?” “这你就别想了,绝无可能。” 娃娃脸:“我们一直这么走下去是要去哪里?” 木黄子:“夜深了,找个落脚点休息。” “到了。”宗月说完后推开了风月酒馆的门。 短发女:“为什么选这里?” 宗月解释道:“楼上有客房休息,这里的楼层最高方便观察整个镇舰,后门靠近岸口,遇到危险方便随时逃走,而且这里还是酒馆,粮食充足。” 宗月熟练地从柜台挑出六把钥匙,自己留下一把,剩余五把全扔给了木黄子,随后一马当先上楼休息。 清晨,天还蒙蒙亮,宗月就已经睁开双眼,从床头坐起来。 她睡不着,自从那次宴会后任性离家,她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母亲了。时间和距离仿佛会把一个人的缺点全部掩盖,当时和母亲闹矛盾的原因已经记不清了,脑海中回想的都是母亲一人深夜里点着灯工作到天亮的身影。 宗月来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看窗外的风景。早上的雾气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 母亲也喜欢在大早上推开窗户看早起的园丁工作,她会披上一件披肩,喝上一杯热茶,舒缓工作上紧绷的神经,那是她难得轻松的时刻。 窗外一阵冷风袭来,宗月止不住打个喷嚏。太冷了,她拉住把手打算把窗户关上,再下楼吃早餐,却在这时看见了隐藏在雾气中的绿光。 那是什么? 早上雾气深重,宗月的房间在四楼,从窗户往下望时看不清街上的具体情形,可那道绿光却那样清晰,隐藏在雾气中的街道上游走。 宗月拿上外套,从窗户出去踩着瓦片跟在绿光后面走。她走在屋顶上,轻而易举就能掌握绿光前进的方向。 宗月跟着绿光走了许久,来到一个岔路口。这时绿光突然熄灭,宗月也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一个岔路口,两个方向导向不同的终点。左边的岔路口导向她来时的起点——风月酒馆方向,而右边的岔路口则导向风月镇舰的防护罩所在,那里是保护了风月镇舰免受海洋风暴和各种危险的防护所在。 如果凶手想要挟持一整个镇舰上的人,那么首先就需要对防护罩下手。 宗月没有犹豫朝着右边的岔路口走去,一路直达来到拱门,穿过拱门就来到了防护基地的内部。防护基地内部很大,不熟悉的人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防护罩的开关所在,但巧在宗月曾经在母亲的书房里看到过风月镇舰防护罩建造的文件,那里面夹杂着防护基地内部的地图。 宗月一路潜行,身形轻巧地穿梭在防护基地内部,路过一楼的垃圾桶时清楚地看到了垃圾桶内被用过的绿色荧光棒。 宗月加快速度来到天台,天台上雾气没有楼下重,只蔓延在小腿处,宗月很清楚地看见一个背对着她、穿着黑色斗篷的可疑人在防护罩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做什么。 宗月控制脚步声靠近可疑分子,走到他身后后突然暴起将他控制在地上。 斗篷帽子掉落,露出了男人的面容,他的头发很长,遮盖住耳朵,耳朵尖尖的,耳垂处还有一点红痣。 男人扭头朝后面看过来,眼睛瞪圆后显得更大了,一双无辜的狗狗眼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宗月要将自己按在地上。 脸颊擦在地上火辣辣的疼,男人气道:“放开我。” 男人说话的气息激起灰尘,灰尘窜进鼻腔里,又痒又难受,但令他更难受的是现在受制于人的姿态。 “你是谁?鬼鬼祟祟地来这里做什么?”宗月的膝盖稳稳地压制在男人被她反剪到后背的手上。 男人被宗月稳稳压制无法挣脱,他有些无力道:“我是来修防护罩的。” “独自一人?” “是。” “谁让你来的?”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回答。 就在这时,宗月发现从清晨开始出现的雾气浓郁了许多,雾气速度极快地将天台包围。宗月能感觉到身下的男人还被自己死死压制着,可她却已经开始看不见他的身影,而且雾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 早上刚开窗户的时候,宗月就有闻到过这个味道,只是当时还不明显,直到此刻雾气浓郁许多,那股海腥味也变得呛鼻起来。 宗月被那股海腥味呛得有些恶心头晕,恍惚间仿佛看见远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再等她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道身影却又消失不见。 男人抓住宗月因一时恍惚而放松的时机,奋力挣脱开她的压制,消失在海雾之中。 宗月站起身刚往前走出半步就停了下来,只见男人站在防护罩的开关处,一道无形的屏障以男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将雾气抵挡在屏障之外。 宗月身体的不适感在雾气退去后消失,直到这时宗月才开始相信男人与镇舰上的人消失无关,不然他大可以在刚才逃走,而不是留下来开启防护罩。 “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就是风月酒馆的方向,想到那个能让人产生幻象的迷雾,宗月心道一声不好。 第3章 第 3 章 宗月朝着风月酒馆的方向跑去,男人不知为何紧随其后。 防护罩还在向远处蔓延,可速度却没有两人快。 宗月赶到风月酒馆的时候,雾气还笼罩着,她捂紧口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宗月的衣袖处传来拉扯感,身后的男人沉默不语,只是递来一个面罩。 他说:“可以隔绝雾气。” 宗月接过面罩,“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沙砾。” 沙砾,沙子和碎石的组合物,一种比岩石颗粒要小但比粉砂粗糙的沉积物,由岩石风化而成,是一种平凡而又坚韧的事物,倒是和他的气质蛮相似的。 宗月戴上面罩,嘱托一句‘跟上’后,就转身朝前走去。 宗月拉开风月酒馆的大门,雾气还没有完全退去,黑暗中闪过黑影,宗月看不清楚风月酒馆中的情况,只听见不远处传来桌椅砸到地面上的声音。 白色的迷雾中,一道破风声传来。宗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暗器已经近在眼前。宗月瞳孔一缩,后翻躲过攻击,暗器偏过宗月继续朝后方射过去,一声闷响从后方传来,暗器打在了她身后的木桩上。 防护罩继续朝着外围扩散,笼罩住风月酒馆,雾气消退,宗月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只见木黄子面色苍白靠坐在柱子上,娃娃脸戒备地挡在身前,手还放在腰间的暗器上。如果雾气没有消退,恐怕第二件暗器就要如期而至了。 宗月走上前去,却被娃娃脸冷言冷语质问,“你去哪里了?” “我去那里似乎不需要同你报备吧?” 也不知这一句话触动了他那一块神经,娃娃脸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气笑了:“没关系?你知不知道……” 娃娃脸话还没说完就被木黄子打断。 “好了,嫌现在还不够乱是吗?” “老大!”娃娃脸瞪了宗月一眼,不再多说。 “要说就说,没必要话说一半。知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老大为了找你被人偷袭受了伤,如果不是你,老大才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是我让他找的我吗?他受伤是因为能力不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娃娃脸:“你除了捣乱还给我们带来了什么?自以为自己能力极大,可你又做了什么?” “仗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任性妄为,除了老大,谁还承认你的身份,不过就是一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 短发女似乎也觉得娃娃脸说话太过分了,上前拉扯他两下,却不想手会被他直接挥开。 短发女也来了脾气,“原源!你平时任性就算了,现在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吗?我们现在应该先抓到偷袭老大的凶手。” 这时,沙砾拿出一个透明的菱形晶体,晶体漂浮在半空中,展开巨大的画面显示屏。 巨大的画面显示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四周昏暗,只有显示屏散发出亮眼的光芒。 木黄子无力地靠在木桩上,他伤到了胸部,凶器只差几毫米就伤到心脏,他看着显示屏的双眼半合着,整个人十分虚弱。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腿上,木黄子拿起小瓶子,里面是极品伤药,能在瞬息间令强大的伤口愈合,用来治疗他这么一块小伤口,真是大材小用了。毕竟受了再重的伤,只要还剩下一口气,服下这药,重伤也会变成轻伤。 这药世上没几个人能拥有,木黄子将视线移到宗月身上,只见她看起来十分认真地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没有注意木黄子这边的情况,可木黄子知道在场的几个人里只有她才会有这么好的伤药。 宗月余光看见木黄子收下药瓶,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关注显示屏。 长发男眼睛亮亮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这是什么?” 作为团队里的负责武器和后备的人,长发男自以为自己技术方面的研究已经登峰造极,可沙砾手中的技术他却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简直就是创造界的天才。 沙砾没有多做解释巨大的屏幕是什么,只是继续操作着,只见在他纷飞的手指下,显示屏中的画面飞速变幻着,来到镇舰上人们消失的那一天。 那一天,天空原本还是晴空万里,可不一会儿的时间,乌云就遮蔽了太阳。电闪雷鸣间,天上下起倾盆大雨,海上也不知怎的弥漫出雾气,不过瞬息,海雾就笼罩了整个镇舰。在之后画面开始变得不太稳定,只来得及看见一幕,人们瞬间消失在原地,之后画面就彻底黑屏。 娃娃脸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这是什么?” 长发男眼中的佩服如有实质,“回溯了风月小镇上人们消失前的画面,都看见了还问。” “我知道,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你不是自诩是我们团队的智囊吗?这也不知道?”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长发男和娃娃脸斗嘴的时候,消失的显示屏在沙砾的操作下又亮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播放的是今天清晨的画面。 画面中播放了宗月跟着绿光来到防护基地,在宗月离开风月酒馆后,一个黑衣人又出现在街道上,然后不知道他把什么东西扔在地上,镇舰上的雾气更加深重,向远处蔓延。 木黄子早上敲宗月的房门时发现她不在,然后察觉到大街上的情况出来查看,却冷不丁吸入雾气导致他眼前出现幻象,被黑衣人偷袭,好在他极快回神反击才没有被黑衣人偷袭成功。 就在木黄子快要回到风月酒馆内部时,他突然听见了宗月的求救声,在回到酒馆内部和救宗月的两种选择下,他选择了后者,再后来就是木黄子受了伤,娃娃脸他们下楼支援将木黄子拉回酒馆。 在雾气中,黑衣人紧随木黄子身后潜进风月酒馆,再然后宗月就赶来到了这里,可黑衣人却不见了身影。 黑衣人藏在酒馆之内,可大厅并不大,一眼望去只有宗月几人,那么黑衣人躲去哪里了呢? 众人的眼神四处搜寻后,同时抬头往上朝天花板看去。 见他们发现了自己,黑衣人又投掷下装有雾气的武器。 只是没想到沙砾早有防备,撑开了一把伞,在武器快要落到伞面的时候,伞突然变形,像一朵食人花一样将武器包裹在内。 黑衣人一击不成想要逃跑,却被短发女挥舞出去的长鞭困住脚踝,扯了回来。 黑衣人摔到地面上后,被胖子用体重压制在身下。 娃娃脸直奔主题:“说!镇上消失的人去哪里了?” 黑衣人:“不知道。” 胖子原地蹦起后又重重砸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被胖子的重量压得差点吐血。 胖子:“还不说实话,小心你胖爷活生生砸死你。” 黑衣人闭眼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胖子:“嘿呀,还挺有脾气啊。” 胖子正准备再砸一下,没想到这时沙砾突然伸手,看着沙砾手里拿着的武器,胖子瞬间警惕起来。 娃娃脸也拦在沙砾身前,“干什么?你想救他?” 宗月作为刚才看着沙砾一顿操作的人开口道:“让他过去,他会让嫌犯开口说出任何我们想知道的答案。” 几分钟前,在所有人的视线放在黑衣人的身上的时候,宗月看见沙砾从伞内拿出武器,手指翻飞将武器改装。 宗月走进沙砾身边,沙砾感知到宗月的靠近,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 宗月问他:“你这是在干嘛?” 沙砾的话很简单,却足够明白,“改装武器,让黑衣人产生幻象,逼供。” 宗月突然很好奇,为什么沙砾会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前往维修防护罩?还跟在她身后帮她调查消失案,他的目的是什么?普通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是避恐不及,唯有他逆着人潮走来,为什么? 娃娃脸听见宗月的话不仅没有让开,反而挑衅地上前几步,沙砾被娃娃脸逼得后退,就在这时,木黄子开口了,“原源,让开。” 原源朝宗月冷哼一声,退至一旁,长发男上前对沙砾说:“大神,我可以看看你手中的东西吗?” 沙砾低垂着头,宽大的惟冒遮住他上半张脸,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将手中的武器递给长发男。 长发男拿出仪器将武器的模样记录在册,装有雾气的武器是一个圆柱形的模样,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沙漏,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圆柱底端刻着一圈不知名数字,可以滚动,底端和顶端都有一圈小孔。 长发男短暂检查后看向木黄子说:“没有问题。” 这时,沙砾指着黑衣人开口解释:“我将武器的雾气扩散模式更改,让它集中在一个小孔散播出来,雾气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将它用在他身上,或许就能突破,让他说出我们想要知道的线索。” 黑衣人在听见沙砾的话后,十分抗拒武器的靠近。 所有人听到沙砾的话都觉得十分合理,长发男见黑衣人这么抗拒,悠悠走上前,“你要是之前自己说出来,或许还不会暴露许多,只可惜我们现在用到雾气,你怕是连今天裤衩子穿的什么颜色都保不住了。” 黑衣人:“……” 黑衣人:“等等!” 长发男:“干嘛,你想求我们不要用刑?可惜晚了。” 黑衣人:“可不可以换个人问问题,他看起来GayGay的,我害怕。” 长发男脸都黑了,周围损友却全都在憋笑,他忍不住解释道:“我是直男。” 短发女从长发男手中接过武器后又调侃了一句,“还是我来吧,直男。” 见短发女接过武器,黑衣人还极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众人又把视线转向长发男,原源更是一点都不懂得看脸色,或者说是不惧怕长发男,直接笑出了声,见状,长发男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无奈一笑。 短发女拿着武器,转头看向沙砾,她问:“怎么用。” 长发男抢先开口:“扔在地上就好。” 说完后他又转头看向沙砾,“我说的没错吧?大神。” 沙砾嗯了一声,在长发男转头过去的那一刻,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两步。 宗月见到这一幕觉得颇为好笑,他看起来像个高岭之花,原来也会这么促狭。 被扔在地上的武器从小孔散发出白色的雾气,雾气像蛇一样缠上黑衣人,随后寻找有任何可以钻进去的小孔,雾气顺着黑衣人的口鼻耳进入到身体里面,黑衣人眼睛的瞳孔呈现白茫茫的一片,恍惚中他看见一个背影站在山崖边。 “山崖?”短发女疑惑地提出这两个字,不懂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眼中看不见面前的众人,他依旧身处在山崖边,站在他身前的模糊背影开口说:“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众人被黑衣人口中的话弄得更是稀里糊涂,他们绑架了许多人,竟然是为了生存? 宗月:“你们是谁?” 黑衣人:“冰隐。” 第4章 第 4 章 “冰隐?”木黄子疑惑地开口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冰隐,一家开在C城舰上的旧书馆,同时还是一家陆地研究院。”沙砾解答了木黄子的疑惑,同时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 宗月:“你怎么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你究竟是谁?” 沙砾在回到这个问题上时,又开始逃避。 木黄子倒是在沙砾的提示下想起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因为是唯一一家申请成为陆地研究院的机构,还申请成功了,所以他才会记得那么清楚。也不知道家主怎么会同意让人研究这么荒唐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几人会相信陆地存在的真实性吧。 木黄子问黑衣人:“所以你们都是冰隐的成员?” 可这一次还没等黑衣人回答,他就突然倒地没了气息。 长发男在黑衣人的耳后检查出‘不能说的秘密’晶片,相信看过那部特别火的热血中二喜剧的人们都会知道晶片的作用——只要说出了不能说的秘密,携带晶片的人就会受到惩罚。一开始,剧粉只当这种晶片是编剧随手编的,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将这种东西创造出来。普通民众不知道这种东西,但像木黄子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却了解得一清二楚。 短发女:“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去C城舰了?” 木黄子:“恐怕是了,所有人都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原源正想跟在胖子身后离开,没想到被宗月伸手挡在楼梯前。 原源不耐烦道:“你干嘛?” “我是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抓到了黑衣人,问出了幕后主使是冰隐的线索罢了。” 原源听着这话,知道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质问,嗤笑一声:“那是你抓到的人吗?那是你问出的线索吗?那分明是穿斗篷的阴暗男做的!” “那他是谁带来的?没有我把他带过来能抓到人,能找到线索吗?” “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 “你也不遑多让。” 原源说不过她,气呼呼地上了楼。 宗月就像打赢了一场胜仗,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来到沙砾面前。 宗月:“我不知道你来这有什么目的,也不关心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宗月转身想上楼,沙砾默默跟在她身后。宗月突然停下脚步,问跟在身后的沙砾:“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沙砾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宗月转身走了两步,沙砾又跟了上来。 宗月转身看着他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沙砾突然后退两步拉开距离,问道:“我看起来很阴暗吗?” 宗月没想到他一直跟在身后不说话是在纠结这个,仔细打量一番后说:“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好人。” 沙砾抬起手,翻开衣袖,斗篷的内部绣着精美的花纹,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可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既然喜欢,那就一直穿到不喜欢为止,干嘛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反正过一段时间别人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谁不是在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哪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别人。” “不过倒是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呀?” 沙砾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可怜,声音压得很低,看起来十分失落,“我没有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宗月一听这话就有些炸毛,“你人长得美,心思挺花啊,我花了三个月赚来的船,你想白嫖啊!” 沙砾嘴角抽了抽,其实他真的不差这么一艘船,奈何他答应了人要保护她。 “我可以付钱。” “你有钱直接去买一搜不就好了。” “可这座镇舰上没有人了啊!” “害,这还不简单,把钱给人家放好,直接拖船走不就行了。人老板要回来了只会庆幸自己命大,那里还会纠结店里的船少没少,钱多没多。老板要回不来,然后…也没有然后了。” 说着说着宗月突然觉得奇怪,“你没船怎么上的风月镇舰?” “租船来的。” 宗月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哦——从哪里租的船?” “就这附近。” “附近那里?” 沙砾:“……” 宗月:“难道是小渔镇舰?” “额…嗯!” “说谎!小渔镇舰上和这里的情况一样,人都消失不见,你找谁租的船?” “我…我在租船的地方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租到船很快就走了,记不清楚镇舰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口中的小渔镇舰,可能我记错了。”沙砾越心虚眼神就越恳切地盯着对方,想让宗月相信他。其实他知道他来时的镇舰名字,只是不能告诉她,沙砾并不是在这附近租的船,而是直接由那个人将他送过来的。他和那个人其中一条约定就是不能告诉宗月,他和那个人的关系。 “是这样吗?”宗月还是没能打消心底的怀疑,只是她并不在意沙砾的目的,只要他不是想害她就行。目前看来,他的人品也还算可信。人生在世,谁还没有几个秘密藏起来,不去刻意打听也是一种礼貌。 就这样,宗月礼貌地收起了怀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去买船吧,别再跟着我了。” 原源收拾好东西后来到木黄子房门前,犹豫半晌他还是敲开了房门。 在房门打开后,他顿了顿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老大,你的伤还没好,我们要不要晚几天再出发?” “伤?我的伤好了。”木黄子捂住已经结痂的伤口,拒绝了原源的提议。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老大你没必要为了尽快破案强撑。” 这时短发女从木黄子的房间里面走出来,“老大的伤真的好了,我和妖妖都可以作证。” “喂!别这样叫我!”长发男气急败坏道。 长发男本名邛亓,妖妖是团队里成员们对长发男的爱称,取自原源第一次见长发男时对他的评价。 初见时,原源被长发男的背影煞到,暗自为团队里有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而感到兴奋,结果没想到转过身来却是个男人,两人就此结下良缘。 原源:“不男不女,名字还那么难念,我看直接叫你妖妖好了,想必你应该也很喜欢。” 长发男:“喜欢你妹!” 两人打了一架,闹到了木黄子面前,自此妖妖这个名字可算是在他们团队里传开了。 原源是见过木黄子的伤口的,他不相信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伤口就好到他能行动自如,可要说是他们联合起来骗他,原源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见原源看起来好像不太相信,木黄子直接拉开领口给原源看了伤口,它确实已经愈合结痂。 原源原本不相信的神情一下子看愣了,“老大,你是在哪里买到这样好的伤药,私藏了不告诉我们。” 短发女:“哪里是老大的伤药,这药是大小姐给的。” “那个丧家犬,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可她毕竟是大家族出身的继承人。” 短发女:“老大一开始还舍不得用,要不是我和妖妖看见了,一左一右按着让他强硬服下,说不定现在伤口还没好,在海上奔波指不定又要发炎。” “跟我说这个干嘛,伤口好了出发就行了。” 短发女:“我是想说你对她尊敬点,毕竟人家也没有义务提供这么好的药。” “她要给那是她的事,干嘛以此来绑架我,值得尊敬的人我自然会尊敬,不用你来教我。”原源说完后转身回了房间。 宗月收拾好东西来到岸口时,所有人都已经集合,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宗月看了眼时间,她没有迟到,是他们来早了。 宗月走进自己的船的时候,沙砾正站在她的船前。 岸口只有两艘船,一只是她的,一只是木黄子他们的,显然沙砾并没有按她说的那样去买船离开,看他的样子仿佛是跟定她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 宗月:“走吧,出发C城舰。” 木黄子:“恐怕今天去不了了。” “怎么了?” “船被人破坏了,启动不了。” 宗月听见后赶忙来到船舱内部,试着启动,果然就像木黄子说的那样启动不了。 宗月从船上出来,“谁干的!” 她快要气死了,这可是她花了三个月辛苦费才买到的宝贝,又在剩下的三个月里一点一滴打磨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虽然在外人看来潦草了些,但却是她心中最安逸的窝。 “从大神的回溯记录来看,应该是黑衣人干的,他在来到风月镇舰的那一天早上就先把船弄坏了,为的就是让我们无处可逃。” 长发男解释完后,又问了沙砾一句,“我说的没错吧,大神。” “嗯。”虽然沙砾肯定了长发男的说法,但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看宗月。 宗月丝毫没有怀疑到沙砾的身上,满脸都写着对黑衣人的愤慨,“天杀的黑衣人,要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我非要把他吊起来抽个十遍八遍!气死我了,我的船啊!” 沙砾弱弱道:“你别担心,我能帮你修好,只要你带上我。” 在宗月的目光下,沙砾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静声。 沙砾被宗月看得不自在,手汗在衣角擦了又擦,看船看风景,就是不敢把眼神定定地看向宗月。 宗月看着沙砾很久,才说:“你没去买船吗?” “镇舰上的船都不见了,应该也是黑衣人干的。” 宗月犹豫了一会儿,“你要是能帮我把船修好,带上你也不是不行。” “你放心,我今天之内就能修好我们的船。” “是我的船。” “嗯,修好你的船。” 宗月回到船舱内拿出冰水解渴,明明今天天气还算凉爽,可她心里却燥热得很。 脸颊发烫,宗月把头放到冰箱里降温冷静冷静,门口突然传来开门声,宗月心一跳,想把头赶紧拿出来,结果太急,反而把头重重地撞到冰箱上,冰箱上面放置的小物品叮呤咣啷掉了一地。 太丢人了,宗月埋着头不敢往外面看,真希望就躲进冰箱里面。 沙砾从门口走过来帮宗月从冰箱里面出来,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宗月的脑袋上,保护它不再一次砸到冰箱上。 把宗月从冰箱里面拉出来后,沙砾才有时间打量整个房间。 一个字,乱。 两个字,很乱。 三个字,非常乱。 四个字,…… “你懂什么,我这叫乱中有序。” “连下脚的地都没有,垃圾桶都堆满几天了?” 宗月不说话了,只是倔强地昂头挺胸。 第5章 第 5 章 沙砾扶住宗月的双肩,将她带到沙发上坐好,然后解开斗篷折叠放好,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零碎东西。 宗月在沙发上看沙砾收拾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走出船舱。 不远处的五人小队也正在进行热火朝天的维修工作,当然主要修理的人还是长发男,胖子在递工具,短发女在打扫,木黄子被队员们强烈要求在小板凳上坐好休息,至于娃娃脸则不见了踪迹。 短发女将几块木板堆叠放在船尾,看见不远处的宗月,询问道:“大小姐,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宗月连忙摇手,“不用不用。” 要是被人看见船舱里的模样,她的形象可就毁了。 短发女离开后,木黄子拖着小板凳来到船边与宗月对望着聊天,他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瓶,那是短发女泡好的花茶,香气逼人。 木黄子:“还没有谢过大小姐给的药。” “伤好了吗?” “已经好了。大小姐别太介意原源说的话,他看起来脾气不好,但实则人并不坏。” “我没放在心上,要是别人说的每句话我都要放在心上,那我早就心累死了。” “大小姐豁达。” “豁达称不上,只是懒而已。”懒得计较,懒得在乎,懒得应付,所以选择避开一切。 …… 海鸥飞过,停在宗月的船上休息,阳光正好,宗月盘膝坐下,刚才还热得冒气的脑袋现在平静下来。她和木黄子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一个沉默地喝着保温杯里的水,一个静静地盯着水面。 突然,水花四溅,温凉的海水打湿盘坐在船边的宗月一身。 原源抓着两条大鱼从水面冒出来,宗月抹了把脸,将海水甩到一旁,看着对面纹丝不动、干净清爽的木黄子后怒了。 宗月站起身,到处翻找着不知道被自己收到哪里去的水枪。 那边,原源还在自言自语:“抱歉啊,我没看到你。” 他将一条偏小的鱼甩到宗月船上,“但毕竟我害你打湿了衣服,诺,这条鱼就当做我的赔礼吧。” 终于,宗月找到了水枪。她将连接水枪的抽水机扔进海里,把枪头对准了原源,“那可不行,那可不够。” 原源刚把大鱼甩到木黄子身边,转身就看见了这一幕,惊恐道:“你想干嘛?!” “请你喝免费的海水,不用客气。” 宗月拨动开关,海水瞬间灌满原源口鼻,他为了躲避海水潜入海中,从另一面破水而出,结果不消片刻又被宗月瞄准。 几次之后,原源终于认输:“停停停!我错了还不行吗,对不起!” 闻言,宗月才算舒心,将水枪收起来。 原源爬上船,躺在甲板上咳嗽,口腔里全是海水的咸味。即便如此,他还有力气说:“疯狗,早知道不把鱼给你了。” 原源离开后,木黄子代替原源说出他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大小姐别介意,这是小源道歉的一种方式,虽然欠了点,但这种鱼肉质鲜美极难捕捉,他愿意分享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这样吗?那我不跟小屁孩计较了。” “大小姐,小源看起来小,但其实他跟你同岁。” “是吗?那你别告诉他。” “好。” 沙砾出来后看见浑身湿透的宗月,又进去拿了条毛巾给她。 宗月披着毛巾走进船舱里面,陌生温馨的画面就这样撞进眼底。房间整体是干净整洁的,角落里和置物架上摆满了整齐的小零件,东西都放在顺手的地方,脚下再也没有挡住去路的杂物,宗月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船舰空间看起来能这么大。 在宗月回到船舱内换衣服的空挡,沙砾已经处理好了那条鱼。 鱼肉最鲜美的地方沙砾切成长条用来凉拌,剩余部分的一半用低火灼烤,烤出喷香的油脂,再撒上简单的食盐和香料,烤肉飘香十里,引得人食指大动,就连木黄子都放下了手中的花茶看过来。另一半沙砾简单煎过后炖出了奶白色的鱼汤。 宗月将湿发擦到不再滴水,穿着休闲的短衣短裤走出来,沙砾已经将所有菜端到他简易搭好的桌子上。 沙砾:“吃饭了。” “哇,这些都是你做的?”宗月盘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沙砾。 “嗯。”沙砾把鱼汤盛好一碗放到宗月面前,宗月却没有先喝汤,而是先拿起一个空碗夹了鱼肉,她像吸面条一样将生鱼肉吸进嘴里,酸酸辣辣的口感搭配着入口即化的鲜美鱼肉,宗月还没有嚼几下,鱼肉就顺着喉咙滑到了胃里,余留口腔中酸辣的酱汁。 宗月迫不及待又夹了几条生鱼肉吃下肚才算满足,然后开始转战烤鱼。 烤鱼最先带来的是扑鼻的喷香,宗月用筷子挑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最先尝到的是粗盐的咸味,然后是鱼肉的鲜味,跟生鱼肉一样好吃,只是生鱼肉更适合夏天。 两道菜都尝过后,宗月才端起面前放凉的鱼汤,鱼汤也很鲜,这种鲜味又和烤鱼的鲜味不太一样,但总的来说就是好吃。 宗月咕噜咕噜一碗鱼汤下肚,擦拭掉额角的汗珠,心满意足地躺倒在船上,太舒服了,这是她半年来吃的最好吃的一餐。 她收回说沙砾白嫖的话,他要早说他有这做饭的手艺,别说他想要蹭船了,蹭一辈子都行。 沙砾收拾好碗筷,突然来了一句:“我们出发吧。” “去哪儿?” “C城舰。” 宗月噔的一下坐起身,“你把我的船修好了?” “嗯。” “这么快!” “还算慢了。” “你也太厉害了吧!”宗月夸了一句,就趴到船边叫木黄子。没有注意到沙砾泛红的耳朵。 木黄子端着碗从船舱里走出来,嘴里鼓鼓囊囊地包着鱼肉,“怎么了?” “我们的船修好了,什么时候走?” “迟则生变,我把资料给你们一份,你们先去吧,我们还要晚一点。”说完,木黄子又走进了船舱里,之后是臭着脸的原源将一个小芯片递给了宗月。 “老大让我告诉你,有关冰隐的资料全部都在里面。” 宗月接过芯片就回到船舱里,将芯片放进操作台里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男子,在身份那一栏写着他就是冰隐的创建人,本人的名字也叫冰隐。 宗月:“这人拿自己的名字做店名,好自恋啊。” 沙砾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宗月有些尴尬地转头继续看资料,找到了具体位置那一栏。 宗月将地址输入操作台,小船开始动起来,朝着目的地前行,在不断浮动的海面上行驶,船舱内却仿佛感受不到摇晃的波动。 方才船舱空间的宽阔仿佛是宗月的错觉。沙砾明明只是安静地待在操作台区域,那部分只占整个船舱空间的20%,可宗月却觉得他的存在好像布满了船舱内的每一寸,那么强烈,令坐在沙发上的宗月都不自在起来。 宗月轻咳一声,想把这种不自在的感觉驱散。她从书架上拿过几本书放到沙发上,然后随手抽出一本来看,书的外观是纸质的外形,但其实它是铝合金体,书本只能从中间打开,两边是厚厚的一层,书本完全打开后会变成一个长方形的模样,上面会出现文字或者绘画。 宗月打开一本没来得及看过的书籍,在刚看见第一个画面时就碰得一下将书本合上。 她用她极好的视力和记忆将看到的画面深刻印进脑海里,一男一女,独处一室,媚眼如丝,面红耳赤,衣衫不整,真是羞死人了。 宗月的反应吸引了沙砾的注意,他从操作台走过来,可宗月却在他快走到面前时将书放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沙砾会对书起了兴趣,他的手都快放到宗月刚拿到的书本上了,他才开口问:“我可以看些书打发时间吗?” 宗月反应极大,“不行!” 她又从沙砾手中抢回那本书,看着沙砾愣住的模样,磕磕绊绊道:“我…我想看这本,你去看别的。” “哦,你喜欢的话就先看,看完的话可以给我看看吗?” “不行!” “这本书里面有什么秘密吗?你干嘛那么紧张?” “我没有!反正这本你不准看!” 沙砾也没有继续纠结这本书,又转身朝书架走去。 没想到宗月抱着书又拦到沙砾身前,“我反悔了,这里的书你都不准看。”谁知道没看完的书里面还有多少本和她手中一样的书籍,要是被沙砾看到了其中一本,那她的形象就真的别要了。 沙砾:“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沙砾低着头,回想起宗月十分抗拒他跟着她的模样,难道在她心里也认为自己很阴暗,令人不喜吗? “你在想什么呢?”女性特有的柔美嗓音唤回了沉寂在内心世界的沙砾。 “没什么。”沙砾随口说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操作台走过去。 看着对方低落可怜的背影,宗月忍不住回想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宗月看了看沙砾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书,随后朝操作台走过去。 沙砾坐在操作台前,手指敲出残影,看似很忙,但其实什么也没做,余光一直关注着宗月的动静。 宗月把手中的书放在了操作台边沿,然后回到沙发上,随手拿过沙发上的任意一本书挡在脸前,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操作台方向。 在宗月回到沙发上后,沙砾没有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继续敲打了一会,才借着喝水的动作自然地拿起一旁的书翻开来。 书被翻开后,沙砾看见画面的第一时间,就被嘴里的水给呛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宗月。 宗月见到沙砾的反应,在他眼神看过来的第一时间把手中的书抬起,遮住了整张脸,脸颊泛起红晕。 在宗月没看到的时候,沙砾抽出纸巾擦拭书面,指尖划过书本上的画面,书面上的水打湿了纸巾,湿润的纸巾包裹住指尖,他好像被那温凉的水给烫到,喉结滚动,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沙砾飞快地擦干净书面上的水,把书放到一旁,然后眼神开始长时间地盯着面前的操作台,不敢乱瞟。 宗月半放下遮住脸的书,露出两只眼睛再次看向沙砾,见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后,胆大起来,将手中的书合起来放好。然后一步步朝操作台走去。 沙砾听着左前方传来的脚步声,整个人如坐针毡,喉咙干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