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老祖后,我在修仙界种田养老》 第1章 穿成老祖后,火速退休 “母亲,您退位吧。” 云小巳穿来修仙界的第二天,被原主的好大儿逼宫了。 - 原主云归穆是天下第一宗的宗主,修仙界唯一的大乘期修士。 身为版本T0,云归穆女士勇于承担社会责任,在抗灾抢险的过程中身受重伤,陷入沉睡。 但这样一位心有大爱之人,在被逼着退休让位之后,得到的只有一座边境荒岛。 穿越异世界的云小巳女士站在旷然天地间,深感自身之渺小,并借此机会发表新作:《论,荒废千年的无人岛上都有什么》 那当然是野生的山、野生的树、还有野生的荒草和野生的她! 好大儿说请她到岛上静养的时候,云小巳虽然没奢望过五星级疗养院、诺奖级医护团队,但也没想到,这座岛屿竟然荒废至此,连个带鱼塘的农家乐都没有。 这是给老母亲养老的地方吗? 云归穆女士真的没有被讨厌吗? 她可以现在飞回去把那个不肖子打一顿吗? “啊,痛!” 云小巳的头脑风暴被偷袭打断。 这种事情放在唯物主义世界可能有点奇怪,但放在修仙界或许很正常——她被一柄剑给打了。 云归穆,人称绝云老祖,又号孤鸿剑祖,刚刚偷袭云小巳的正是她的配剑“孤鸿”。 孤鸿剑和云归穆心意相通,也能感知到云小巳在想什么,它悬在云小巳身后,通过扭曲剑身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很恐怖的是,云小巳居然看得懂,“啊对对对,我确实打不过云凌风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孤鸿看起来更生气了,大概的意思是:「虽然你的确很菜很弱打不过,但是你顶了我主人的身子,能不能学学我主人的风骨?」 云小巳重重“哼”了一声,气道:“不能!” 风骨又不能当饭吃,云小巳不是云归穆,不是能喝露水、饮山风过活的仙人,而是对生活品质有追求的现代人。 孤鸿对这个冒牌主人恨铁不成钢,飞去岛外杀了四五群魔兽方才解气,刚一回家,剑尖上就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 云小巳很没形象地坐在地上,似乎想用灵力造点什么东西出来,可她的手艺实在糟糕,努力了半天也只得了一团不成型的金属。 云小巳白了它一眼,“看不出来吗?我在准备开荒啊。” 孤鸿:「……开荒和搞前卫艺术有什么关系?」 ——这是它从云小巳的神魂里学来的新词。 云小巳道:“开荒总得有农具吧?” 比如锄头、铁镐、斧头和喷水壶,还有镇长送的十五颗防风草种子。 但是很显然,云归穆女士的随身小仓库里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或许…… 云小巳幽微的目光挪到孤鸿剑身上,察觉到她危险的念头,饶是一身剑骨的孤鸿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半晌,云小巳摇摇头,作罢。 孤鸿剑是她手上最值钱的东西了,真拿孤鸿耕地把它气得离家出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万幸的是,云归穆是金灵根,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手搓,只是云小巳不得要领才搓出了一团流体金属。 “呼……” 云小巳长出一口气,冷静一下头脑,放松一下心情,以轻快的态度向“手搓农具”这一课题发起二次挑战。 孤鸿正有些犹豫要不要以一剑之力包办锄头斧头铁镐的所有工作——毕竟它和无能的代理主人不同,是能干的剑。 但它也是一柄有尊严的剑,不能贸贸然放低身段,让云小巳看不起。不过……云小巳愿意求它的话,也不是不行。 那边的云小巳突然发出野生吗喽一般的惊呼:“噢噢噢!做出来了!” 孤鸿:……这么快的吗。 云小巳不仅做出来了,甚至还做了个黛玉葬花的同款,如此这般也不算辱没了云归穆的美貌,她理直气壮地告诉孤鸿:“我们那儿最有名的才女就是拿这个锄地的!” 孤鸿:「切。」 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走了,再去杀几群魔兽好了。 云小巳望着它留下的残影,默默地想,这家伙别叫“孤鸿”了,改叫“孤鹅”吧,脾气比村口的大白鹅还坏。 天上的乌云有些密了,怕是要下雨。 云小巳拿着自己新造出的“得意之作”找了一块相对开阔的土地,准备先把这里给平了,弄点铁皮搭个简易的屋子出来。 她高高扬起锄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轰!” 锄头接触到地面的位置爆炸了,炸出一个直径近百米的深坑。 云小巳:……这对吗? 显然是不对的,谁家大乘期修士拿全身力气跟一块地过不去啊。 此时的云小巳就跟过年的时候乱扔炮仗的小孩哥差不多——炸到天然气管道就老实了。 没事,没事,荒郊野岭的,又没造成人员伤亡,应该不会有修仙界警察过来抓捕她吧…… 她正安慰着自己,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这是用力过猛低血糖了? 察觉异样后从远处疾驰而归的孤鸿剑钻到她脚下,载着她飞上高空。云小巳这才发现,不是自己头晕,而是……地裂开了。 孤鸿(气急败坏):「我就离开一会儿,你丫的都干了什么呀!」 云小巳(怂成一团):“我、我也不造啊……” 她就锄了一下,怎么你们修仙界的土地还会碰瓷人类呢? 大地皲裂破碎,黑褐色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所过之处山峦崩碎,滚石如瀑坠落深渊,饶是孤鸿剑对云小巳有偏见,此刻也不觉得这是她能干出的蠢事了。 “地下似乎有东西?嘶……” 云小巳朝着裂缝深处定睛望去,忽被扑面的风尘迷了眼睛。 “呼嗡——呼嗡——” 令人毛骨悚然地声响自裂缝深处传来,如同成千上万个破风箱同时拉动。 起初,云小巳以为那是风声,又或是地裂时的嗡鸣,但随着兽类的腥臊气侵入鼻尖,云小巳想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修仙界……也有哥斯拉吗?” 她紧紧抱住孤鸿,如同抱住上辈子的猴蜜。 孤鸿剑嫌弃地振动了一下,终究没把她扔下去,「没有。但硬说的话,有六只太古凶兽。」 云小巳嘴角抽搐,心说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一时风云骤变,雷霆大作,一声非龙非虎的恐怖咆哮震得天地间灵气激荡。暗金色的洪流直冲地表,带着遮天蔽日的沙石喷涌而出。 那是一头堪比万仞高山的巨兽,暗金色的皮毛上遍布沟壑,灰黯的双眸中没有丝毫神采,却甫一睁开就锁定了半空中的云小巳。 云小巳如今不敢嫌弃孤鸿为“孤鹅”了,颤颤地问:“剑兄,你跑得过吗?” 谁知孤鸿反口骂道:「跑什么!斩凶兽,平灾殃,吾辈心之所往!」竟还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 于是云小巳明白了,这柄剑啊,中二! 云小巳忍不住咆哮:“你中二也要分情况啊,我是云归穆吗?我不是!!!” 孤鸿道:「你是唯一的大乘期修士,就算你此刻跑路,改日,他们也得请你来打怪兽。」 「还不如趁它尚未完全复苏,此时将它斩落剑下,来来来,跟我做!」 孤鸿很不客气地往云小巳脑子里塞了一段视频,是云归穆斩杀魔君的惊鸿一剑。 云小巳:……you can you up! 教程没看会,却听进去了孤鸿的话:……改日,他们也得请你来打怪兽。 她紧张的吞下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可怕,活跃的大脑迅速脑补出了修仙界发现云归穆不是云归穆的诸多后果—— 脑袋里却突然冒出了另一段景象,不是孤鸿塞的,更像是云归穆给她出的小主意:右直拳,仅仅是将所有灵力集中在右手上,然后打出去。 这样简单的招式,哪怕是云小巳也能马上学会。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紧握住右拳,脚踩着孤鸿,以super man的姿态向巨兽冲去,威力恐怖的一拳正中巨兽眉心。 “嚎呜——” 巨兽发出一声痛苦咆哮,山一般的身躯失衡倒下、缩小,坠入岛屿外的河谷。 云小巳脸色惨白:“成,成功啦?” 孤鸿:「嗯,成功了,你手也断了。」 云小巳:“……” 难怪,她说怎么这么疼呢。 云小巳双眼一翻,晕了。 - 再醒来,她的右手已经被木板固定好了,想来是孤鸿剑做的好事。 这中二剑还有点体贴呢——云小巳这般想着,刚想跟孤鸿剑道谢,转头却见一柄剑和一只狗正在打架。 云小巳:…… 一定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对。 云小巳冷汗涔涔地翻了个身,准备重新睡过,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却摁住了她的脸颊。 跟孤鸿打架的大黄狗龇牙咧嘴,它用后腿压制着孤鸿,前爪扒拉着云小巳,口吐人言:“一千年不见你未婚夫就这反应?云归穆你真是好样的!” 云小巳:“?” 未婚夫?什么未婚夫? 饶是她不懂修仙界的事情,不了解云归穆的生平,她也不觉得云归穆会找这么一只圆润的土狗来当未婚夫。 孤鸿气炸了很久了,但剑没长嘴巴,无法和狗对骂,只好求助于云小巳,「它诈骗,造谣!你赶紧把它弄死!」 云小巳伸手撸了撸狗子毛茸茸的下巴,夹着嗓子道:“小乖乖,你是不是弄错了呀?” 狗子眯着眼睛享受了片刻人类的服务,灰色的双眼里骤然射出两道寒光:“你不是云归穆!” 云小巳:…… 偶滴娘嘞,怎么又掉马甲了。 额……不对,这双眼睛,难道这只狗是刚刚那只凶兽? 按照穿越女这一行比较古早的一些规矩,就算掉马了也不能轻易承认,要垂死挣扎、死不承认! 云小巳磕磕巴巴地道:“你又搞错了,我怎么会不是云归穆呢?”又拉过孤鸿剑来为自己做证,“除我以外,还有谁能召动孤鸿剑?还有谁能一拳头把你打成小狗?” “呵,”土黄狗发出渗人的冷笑,龇着的犬牙寒光凌冽,“吾的眼睛在汝的眼眶中,吾又怎么会搞错?” 云小巳原地石化。 ……holly,这是什么修仙界恐怖故事吗? 云小巳强忍着害怕与恐惧,问:“你到底是什么?” “吾?”黄狗咧嘴一笑,得意地扬起尾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吾便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吾乃太古六神之一,司掌五行轮转之兽,麒麟神君——玄章是也!” 云小巳:“噗……” 它说它是过期花露水诶。 第2章 穿成老祖后,捡到一犬 “你不相信?” 六神的名号还是太权威了,一下戳中了云小巳的笑穴,却也惹了麒麟神君不快。 “不敢……不敢……”云小巳一边告罪,一边将眼角沁出的泪水抹去。“所以您如何知道我不是云归穆?” 玄章斜睨了她一眼,“你占了她的身躯,却连她的记忆都炼化不了,是哪儿来的废物鬼?” 云小巳有被这只土狗狠狠冒犯到,顿时收敛了好脸色:“神君这般能耐,不如自己猜猜?” “哼!”玄章冷哼一声,还真就睁大了一双圆乎乎的狗狗眼盯着云小巳上上下下地打量。 “原来如此,八字相合、五行相生,难怪你能与她神魂共存。” 云小巳皮笑肉不笑。哇哦,这狗好生厉害哦,能用眼睛看出她的八字呢。 玄章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里响起:“……你刚刚,说我是狗了是吗?” 云小巳的意识被拖进了识海。 白雪皑皑的意识世界中,羽衣鹤氅的威严男子侧身坐于冰床之上。 他垂眸看着冰床上沉睡的云归穆,暖金色的眼眸中浸满温柔,骨骼分明的指节轻轻拨开云归穆的额发时,玄色的侧影透出说不尽的心疼。 云小巳脸色难绷,这是她第二次被人入侵识海了,修仙界的人都没有**意识的吗? 玄章的嘴角扬起一个比狗形态还要狗的嘲讽笑容,“不想被人入侵就好好锻炼一下你这比豆腐渣还孱弱的意志力!” 云小巳臭着一张脸,“方便问下你和云女士是怎么认识的吗?” “你想知道?”玄章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却偏要作出纠结的样子,“也罢,如今是你在代管吾妻的身体,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玄章袖袍一挥,从识海深处翻出一段老旧的记忆。 一千年前,失去双亲的云归穆流浪到焱金岛上,不小心坠入地窟,还被毒蛇弄瞎了眼睛。 当长居地底的巨兽向她搭话时,她并未感觉恐惧,还反过来安慰玄章:“没关系,现在是两个人了,两个人在一起就不怕黑了。” 玄章就这样对云归穆一见钟情,将自己的双眼作为聘礼给她,约定等她长大后再娶她为妻。 此后千年,玄章一直在焱金岛地底深处等待云归穆回来……直到云小巳挥下那一锄头,他还以为是云归穆前来赴约。 云小巳冷哼:“渣男。” 玄章:“?”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被骂。 云小巳问:“当时的云归穆几岁?” 玄章道:“十三……” “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十三岁的未成年女性能决定自己的婚事吗?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活了几千几万年也不懂事?难道堂堂麒麟神君竟是个恶心的恋童癖?您其他五位同事知道吗?” 玄章睁大眼睛愣在原地,他很想争辩自己不是,但是很难否认云小巳说的话颇有道理。 云小巳直接向玄章宣判无妻徒刑,“由此,本人认为你和云归穆女士的婚约不能作数,涉及有财产争议的部分请等云女士本人醒来之后再行商讨。” “现在,从‘我们’的私人空间里滚出去!” 云小巳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向玄章明示她现在才是云归穆心里不可割舍的第一位,什么神君未婚夫,统统靠边站! “不行!”玄章着急地站起来,“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云小巳满不在乎地吹掉指甲上的灰,“我什么处境?” “我、我、我……”麒麟神君被判无妻后变成了结巴,话音越来越低,“我是为了弄清楚你们俩现在的情况才进来的,若只借这双眼睛看,看不太透彻……” 云小巳1hit:“那你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云小巳2hit:“那你进来之后偏要先骂我一句?” 云小巳3hit:“别以为你有正当理由你就不是侵犯他人**、就不是恋童癖了。” 玄章:“……”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种老婆被人绑架了,不得不受人要挟的无力感。 如果麒麟神君像孤鸿剑那样多在云小巳脑子里翻一翻,他会知道云小巳现在的行为是在模仿东汉时期有名的曹姓军事家,《后汉书》总结为“挟天子以令诸侯。” 小巳丞相大度地放了玄章一马,“下不为例,你有什么swot、pest、波特五力模型都统统用起来吧,好好写个分析报告出来。” 玄章虽然没听懂,但……“好嘞。” 一副委屈小媳妇样。 据玄章所说,别的世界的灵魂流窜到这个世界并不算什么稀奇事。要么被这边完全吞噬,要么斗个两败俱伤,像云小巳和云归穆这样的,据神君所知还是史上头一例。 云小巳杠精附体,开口就是不服:“你那么长的时间都待在地底下,地上的事情怎么清楚?” 玄章白了她一眼,道:“你原来的世界不也有‘谛听’的传说?” 云小巳:…… 很好,狗子这就跟剑学坏了,开始偷偷翻她记忆了。 云小巳痛定思痛,决定从今天开始研习一下修仙界的法门,在这个没有个人**保护法的世界里好好保护自己。 玄章在识海的数据海洋里翻翻找找,不一会儿就翻出了一段记忆——是云归穆重伤后坠入天河的时候。 那时天柱倾颓,天河倾泻而下,地上生灵涂炭,横尸遍野。 大灾当前,仙门百家却纷纷龟缩,唯云归穆一人敢逆天河而上,独力支撑天柱,为万千生灵抢来求生的时间,却也因此身受重伤。 “她的神魂被天柱震碎,本已无生路可言,可偏偏你来了。” 云小巳死在了很赶巧的时间,没赶上去地府的直通车,却凑巧遇到一个神魂缺损的云归穆。更巧的是,她俩八字、五行都很合,所以不仅没发生排异反应,反而使云归穆受损的神魂得到修补。 云小巳问:“所以……她会醒来的吧?” 玄章道:“从目前来看,会的。” 云小巳有些胆颤,对未来的恐惧笼上心头,“那我呢?”她醒来之后,我会怎么样? 只要不是魂飞魄散、五雷轰顶,哪怕是直接送她去喝孟婆汤她也是愿意的——反正,如今的时光都是白送的。 “我不知道。”玄章一摆手,一耸肩,一副不负责任的庸医态度,“都说是史上头一例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云小巳默默挽起袖子。 按理说,识海属于她的主场,有buff加成,在这里揍狗子应该很轻松吧? 玄章大跨步躲到云归穆的床后边,只探出一个狗头来,“你在我未婚妻的地盘上揍我,合适吗?不看僧面看佛面好吧?” 云小巳想了想,确实,打狗也要看主人的,但就一拳头,云归穆应该不会和她计较。 她对云归穆亲传的绝技——老祖的右直拳非常满意。 玄章暖金的眼眸兀地变冷,“有人来了。” “谁?” 他捏着鼻子道:“你俩的便宜儿子,把你流放来这里的那个人。” 话一说完,玄章立刻从云小巳的识海里润了出来,操作着土黄狗圆圆的身体变成黑背的模样。 云小巳惊讶于他这随地大小便的异能,“你这是要做什么?” 玄章道:“这样子比较威风,方便冲上去咬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不介意自己的“狗设”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云凌风很不爽的样子。 黑背玄章龇了下尖锐的牙,“我老婆牵过他的手。” 云小巳眉头一挑,语气微妙:“你怎么知道的?” 玄章振振有辞,“我用自己眼睛看的啊。”虽然眼睛在云归穆身上,但他还是能看的。 “哦……”云小巳恍然,悄然后退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用没断的左手握紧了孤鸿剑,冷冽的面容藏不住杀气,“所以你不仅恋童,还偷窥。” 玄章:“……” 接到消息说焱金岛出现巨大凶兽后,绝云宗现任宗主、云归穆的养子云凌风带着援军火速赶来,却只在山崩地裂的末日景象中见到一人、一剑、一狗。 云凌风收好他的青鹞剑,礼数周全地朝云小巳一拜,“孩儿来迟,问母亲安好。” 云小巳微微侧身,不想受他的礼,用云归穆的语气淡淡道:“无碍。” “母亲受伤了,孩儿带母亲去仙舟上疗伤。”云凌风关切地扶住她的右臂,活脱脱一副孝子模样。 而在他高大身形的影子里、身后众修士看不见的角落,云凌风看向云小巳的眸光严肃,眼带威胁。 云小巳嘴角抽搐,只好应答道:“也好。” 二人母慈子孝地走到无人之处,塑料母子俩彻底不装了。 ‘孝子’往门板上一靠,将长剑抱于怀中,眼神凶厉毫不掩饰,随时准备拔剑砍人。 ‘慈母’则往软垫上一瘫,抱起刚捡来的黑背玄章一通乱揉,想着万一不肖子要砍她,就拿这狗当盾牌。 云凌风长叹一口气,眉宇间难掩疲惫,“我说过让你隐居避世,莫要闹出动静引人注目。” 云小巳无语地翻了个格外夸张的白眼,“凶兽又不是我养的,怎能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知情的孤鸿与玄章:你惊动/叫醒的,怎么不算你的锅? 云凌风深觉头痛,原以为把她放在偏僻地界上是个好主意,可这才几日,竟给他整出这么大的乱子。他弯曲食指撑住沉重的额头,“那凶兽呢?” 云小巳学着玄章的讨嫌样子,一摆手、一耸肩,“我怎么知道?” “唉……”云凌风又叹了一口气。 云小巳勾唇,吐槽道:“老是叹气会让福气溜走的哦。” 轻飘飘的言语让云凌风彻底失了耐心。白影一闪,云凌风带着他的青鹞剑逼到云小巳身前。剑未出鞘,只是以剑柄、剑鞘制住云小巳的行动,他左手五指张开,朝云小巳面门扣去,欲从神庭穴入侵识海。 ——这是云小巳第二次看见这招,当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以‘云归穆’的身份醒来时,云凌风仅仅是感觉到些许违和感,便二话不说用了这招。 高中老师有言,不要在同样的题型上错第二遍。 早有防备的云小巳将黑背玄章往前一送,云凌风一手抓住个狗头。 狗:“?” 云凌风:“?” 仅是一瞬,一人一狗便如触电般分开,白衣青剑的清冷仙君唇角溢出血丝,爱装狗的麒麟神君咧着一张狗嘴嗷嗷反胃——想来是没能擦出爱情的火花。 活过千岁万载的麒麟神君有着怎样的识海云小巳并不知晓,但看云凌风的样子也知道绝不会好受。 她冷眼旁观着这一人一狗,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说,尊重别人的**很重要,会遭报应的。” 比如她现在就是在报应这两个进她识海不敲门的无礼之人。 云凌风倔强地将唇边血丝擦去,青鹞剑出鞘直指玄章:“你是谁?” 黑背玄章停下犯恶心的动作,长嘴一咧,笑着,颇为欠揍地道:“你姑父。” 云凌风:“……” 第3章 穿成老祖后,遭到暗杀 云归穆和云凌风的关系有些复杂。 起先,云老宗主将天资卓绝的云归穆收作义女,导致亲生的儿子云四问自卑出走。 云四问周游世界时娶了位身份神秘的女子为妻,生下云凌风。之后云四问夫妇早逝,云凌风被云归穆收作弟子。 再后来就是云老宗主病重,过世前要云归穆过继云凌风,二人这才成了母子关系。 “我没空跟你闹,你究竟是什么?” 疲惫的云宗主负剑而立,眉间凑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方才进入这黑犬的识海,短短片刻见到的景象只能以“洪荒”二字概括,便知道此妖兽绝不简单。 但这不能是他擅自要当他姑父的理由,更何况他真正的姑母还没苏醒。 云小巳站到了云凌风身侧,以行动表达支持,“是啊,你跟云归穆的婚约能不能作数还不知道呢,别着急认侄子啊。” 这话里的信息量惊人,云凌风的眼神顿时苦涩难言。他看向云小巳——不是转动眼珠,而是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她。 此女为何能一句话把本就无序的情形搅得更加复杂? 云凌风顶着隐隐作痛地胃,苦大仇深地顺了顺现况。他略过云小巳,向玄章询问,“莫非你就是报告中说的巨兽?先前曾听姑母提起过,她的双眼乃麒麟所赠,莫非阁下……” 黑背玄章做出军犬般威风的姿态:“不错。吾便是麒麟,千年前与归穆相遇,以双眼为聘,与她定亲。” 闻言,云凌风的脸色‘唰’地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云小巳担心地扯了下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却听云凌风道:“天柱倾颓、六凶现世、人间将倾,莫非天道真要亡我人族……” 云小巳不解,孤鸿也提过六凶,司水玄武、司火朱雀、司金白虎、司木青龙,司土应龙,还有司掌五行轮转的麒麟。 可麒麟自称为“神”,为何孤鸿、云凌风都说是“凶”? “亡不了。”玄章霸占了云小巳的软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过去也倾倒过很多次,人族不也一样活到了现在吗?” 玄章打了个哈欠,“更何况,我还没现世呢。早得很早得很。” “没现世……那从地里钻出来的是什么?我眼前的又是什么?”云小巳震惊,仙舟外的地裂山崩和仙舟内的黑背狼狗总不能都是她的幻觉吧? “你说这个啊?”玄章甩起尾巴,又得意了,“这是我的分身,你可以理解为我从本体上切下来的一部分。千年不见吾妻甚是思念,无奈本体仍困于地心,只好派出分身来与吾妻相见。所以……” 玄章拖长了话音,灰黯瞳眸如同深渊,“好侄儿,你且把杀意收收,杀我无济于事啊,何况你也杀不了我。” “哦对,姑父再赠你一言。把你派去勘察裂缝的人都招回来吧,底下那些魔兽吸着本君的五行之气过活,可不是小鱼小虾能对付的。” “如此,晚辈受教了。” 云凌风把剑一收,云小巳隐隐能感觉到的刺背感顿时消失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醍醐灌顶,“哦!这就是杀气啊!” 空间活似被冰封了一秒。玄章垂下尾巴,云凌风扶住额头,孤鸿剑飞去和青鹞剑作伴,四者的意志达成统一:这迟钝女子,究竟是怎么和云归穆相合相生的? “罢了,你们且在此处待着,外面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云凌风飒爽转身,正欲腾身飞去,又忽地转过身,急行至云小巳面前,强调道:“切记不要乱跑!” 云小巳:……怎么的,她是什么听不懂人话的三岁小孩吗? 凌风悟空可要给小巳三藏画个圆圈圈让她莫要出来啊? 云凌风飞去救人后,云小巳拿孤鸿扒拉了一下昏昏欲睡的黑背玄章,“你也去帮忙。” “哈?”玄章一身反骨,“我为什么要帮人类?” 云小巳冰凉凉一笑,活似专精宫斗的恶毒妃子,“你说……要是云归穆知道你对她的徒子徒孙见死不救,她会怎么看你?” 玄章:“……” 狗的目光清澈了一瞬,扑腾着四只爪子逃命般的爬起来,汪汪队火速出击。 “哦对,”玄章冲了两步又倒回来,威严的人形玄章再次出现在识海里。 云小巳怒骂:“你又不敲门!” “下次一定!”玄章敷衍着,往她识海里共享了一段心法,“此诀能助你稳固神魂,利用好碎片时间好好学习啊!” 云小巳怒目圆睁,这狗头还cos上她高中班主任了是吧! 她厌学情绪高涨,可向往变强的心情却战胜了对狗的嫌弃,她捏着那段心法入定,沉入识海的深处。 - “祖母,这招我总是练不好,您替我看看嘛!” 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小巳睁眼,见一绿衣少女撒娇摇晃着她的袖子。 “青儿,不得叨扰祖母!”比绿衣少女年岁稍长的红衣少女眉眼凌厉,有些强硬地将她扯开。 云小巳明明从未见过她们,却知道绿衣的是云妙青,红衣的是云秀朱,两人均是云凌风的子嗣。 ps,非婚生子女,同父异母,且还不止这俩。 云小巳:…… 青鹞剑仙看似清冷,私下里竟如此狂放,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无妨。” 随着云归穆冷淡的声音响起,视野擅自地移动,云小巳明白这里并非现实,而是云归穆的记忆,她正以体验感极强的第一视角回顾云归穆的过去。 “以心御灵,以心御剑,流云无归,清极以破。” 云归穆身着黑色洒金衣裳,手持暗金孤鸿,亲自舞剑为两个孙女演示,云小巳也跟着她的动作记忆着剑招的关窍。 片刻后,云小巳极丧志气地想:她一个跳BDF能被说成僵尸复健的四肢不协、韧带僵硬者,需要多久才能学会呢? “吱呀——” 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一红一青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溜进房间,云小巳听见孤鸿剑的示警,缓缓睁开了眼睛。 “祖母!妙青想死您了!” 现实里,云妙青扑了上来,少女的绿纱裙如柳叶般轻盈,带着青枣的香气撞了云小巳满怀。 身后的云秀朱按照惯例制止她的行为,“青儿,祖母重伤方醒,不可如此冒失!” 云小巳面无表情,呆在原地,心说这可太巧了,要不是刚在识海里见过,她怕是都认不出这两位。 云妙青和云秀朱是躲在混在人群里悄悄跟来,因云归穆毫无征兆地退位隐居,常在她身边服侍的二女却没听见半点风声,云凌风又对此事讳莫如深。 “祖母,当真不是父君逼迫您退位的吗?” 云妙青从云小巳怀中抬起头来,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云小巳已然感觉快故去了。 云凌风叫她作‘母亲’是逢场作戏,这二位叫她祖母却是情真意切,诚挚的关怀一声声砸在云小巳心口,着实叫人难以抵御。 “祖母……” 又一声呼唤,云小巳转头看去,见云秀朱也双眼含泪。素来以铁娘子为目标的云秀朱嗫嚅道:“我也可以抱抱您吗?” 云小巳立刻缴械投降,“……善。” 云秀朱乳燕投怀般扑进云小巳的怀抱,在隔代亲的温馨场景中,云小巳却无由来地感到一阵胆寒,寒气从腰椎窜上脊背。 ……这种寒气她刚刚也感受过。 她下意识停住去环抱云秀朱的双手,转而想推开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侧腹部先是一凉,随后才感觉到疼痛——一把通体漆黑的刀刃从肋骨的间隙中穿过,刺进了她的肺脏。 “唉呀……孤鸿剑祖也是不行了呀。”云秀朱从她怀中抬起头来,发出惋惜的叹息。她的眼白迅速变化,从白色变成淡粉色,变成血一般的深红色后,两行乌黑的血泪从她眼眶中淌出。 「魔族!」 孤鸿剑先于云小巳做出反应,它将‘云秀朱’逼退,剑气化作结界,将云小巳护在身后。 “啊!”云妙青发出刺耳的尖叫,“姐、姐姐,你做什么!!” ‘云秀朱’横了她一眼,挥袖将云妙青打出去,而后俯下身子,饶有趣味的从下而上仰视着‘云归穆’。 “虽说那时叫你侥幸逃脱,可如今的你竟衰弱到连逼近的魔气都识别不出,这可真是……叫我心潮澎湃啊!” 约莫是死过一次的经验使然,在临近死亡的危机前,云小巳并没被恐慌压倒,反而能头脑冷静地分析现状。 从孤鸿剑那边得到的信息相当杂乱,甚至可以说嘈杂,云小巳分辨了好久才终于厘清。 这个世界的魔族极擅长隐藏魔气,寻常分辨不出,云归穆却因有一双麒麟眼对魔气十分敏锐 ——可这双眼睛现在失灵了。 这个世界有七十八魔君,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操作云秀朱,还能一刀捅穿云归穆身体的,必然是其中之一。 ——但哪怕是魔君中最菜的一个,更菜的云小巳也很难是其对手。 “你是谁?” 云小巳理解了现状。心想着哪怕自己死在这儿,只要能弄清此人的身份,玄章和绝云宗事后自然会去寻仇 她也算对云归穆有交代了。 ‘云秀朱’夸张地挑起眉头,委屈道:“真是绝情的女人啊,这就把我忘了吗?” 淤泥般厚重黏腻的魔气从‘云秀朱’身上渗出,顷刻间将附身躯体的四肢百骸搅碎,混着新鲜血气的可怖威压轻松碾碎了孤鸿设下的结界,暴露在魔气中的云小巳动弹不得。 残破的云秀朱伸出手,轻柔地抚上云小巳的脸颊,“天柱之下,天河为幕,我们不是见过吗?你怎么能把我忘了?” 云小巳:…… 各种意义上都太重口了,她有些承受不住。 云小巳将意识收拢进识海,狂拍云归穆的床板,试图唤醒她:“云女士、云老板、姐!!! 你这是从哪儿招惹来的阴湿男鬼啊!!! 你醒醒啊!!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云归穆:“……” 除却平静而均匀地呼吸声,没给云小巳半点回应。 而身体的外侧,‘云秀朱’湿冷的双手已掐住云小巳的咽喉。 云小巳(双手合十):……吾命休矣。 她牵起云归穆的手,哭道:“摊上我这么个没用的房客真是辛苦你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我的很感谢你的收留。” 但比死亡先到的是一柄长剑,淡青色的剑身上刻着展翼的鹞鹰。 第4章 穿成老祖后,尝试打怪 鹞者,似鹰而小,又称“雀鹰”。 可猛禽终究不是雀鸟,虽居于鸿雁之下,其爪牙依然尖锐。 一剑,掐住云小巳脖子的双手自腕处断掉,剑主后至,修长的五指握住剑柄,一连挥出数剑,青色霞雾般的剑气将满屋魔气搅碎。 “哦哟,真可怕。” ‘云秀朱’蹦跳着后退几步,笑容悠闲,丝毫没将突现的变数放在眼里。光秃秃的手腕往天上一招,断掉的双手竟自己飞了回去。 魔头愉悦地转了转刚接好的双手,旋即双手交叉捧起面颊,他看向‘云归穆’,暧昧的红晕自耳后漫上颧骨。 云小巳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恶寒,不妙的气息从脚心一路窜上头顶,她浑身汗毛倒竖,感觉有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 魔头收敛住魔气,带着三分蛊惑,娇羞地道:“穆儿,你可愿做我的妻子?只要你为我诞下强大的后代,我会待你很好很好……” “唰——” 回应他的是暗金色与淡青色交织的剑光。 想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云小巳扶着舷窗恶心作呕,还能指挥孤鸿反击;云凌风胃痛、头痛同时发作,使出的剑招却愈发凌厉。 此二人难得心有灵犀:云归穆是不是被月老诅咒了,这辈子有谈过一次正常的感情吗? 云凌风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区区魔头,有何脸面求娶家母?” “区区炼虚前期,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和她的事情?” 空气凝滞了,魔气收拢在魔头四周,压抑、压抑、再压抑、叫人感觉快要窒息。 魔头眯着双眼打量云凌风,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唇珠处,浑身透着不悦,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喜笑颜开,重重拍了下手。 “哦,我用的这具身体好像是你女儿来着?哈哈,真是失敬、失敬……” 笑声戛然而止,剑气和魔气同时爆发,仙舟甲板在瞬间化作齑粉,昏昏的天光投下来,照在云小巳呆滞的脸上。 堪称恐怖的风暴中,云小巳真觉得自己像个走错片场的路人,老天给了她版本T0的面板,却把技能键扣得干干净净。 ——“你就是个废物!累赘!老子养你这么多年,难道是喂了条狗吗?” 人的本性不会因为死过一次改变,凿痕深刻的创伤也伴随着灵魂,追着云小巳来到另一个世界。 难以言喻的惊恐将她死死缠住,像木乃伊身上重重缠绕的布,像蚕蛾至死咬不破的茧。 云小巳好似忘记了怎样眨眼,空洞地睁着眼睛,握紧了双拳。 ——右手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像有什么人重重地握了她一下。 哦,她的右手断了,还没长好呢。 如果用不了右直拳,那左勾拳又如何? 心脏的位置仿佛有战鼓擂起,云小巳把浑身灵力都调往左手,她睁大了双眼,同时使用视觉和不甚熟练的神识来观察世界。 青色的剑光显然落了下风,被魔气压制着,云凌风咬着牙,剑光中风雷共起,在剑光与魔气交杂的领域里死死缠着那魔头。 冷汗从云小巳额角滑落,这种情形下,饶是孤鸿有赛车级选手的直觉和操作,也很难带着她绕过云凌风,直取魔头首级。 “你打我那招没用,会被躲开的。” 欠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黑背犬从舷窗翻了进来。 云小巳激动得像看见了外挂,拎着狗子的后颈把他拖来自己面前,“神君!您帮帮忙!” 玄章的灰色狗眼望向远方,“不行。” 云小巳大惊:“你不是立志要当人家姑父吗?为什么不行?” 玄章垂下眼眸,看不出那双眼里藏的究竟是淡泊还是凉薄,“仙魔相争,强弱互换,此诚天地自然循环,本君不能插手。” 生死关头,云小巳来不及吐槽玄章把眼睛给云归穆的行为本身就属于拉偏架,她往侧腰一指:“那魔头伤你未婚妻。” 玄章的耳朵立了起来。 “他刚刚还向云归穆求婚,还喊她‘穆儿’,要跟她生孩子呢,这你也能忍?” 云小巳罗织着罪名,就差没整来一团绿绿的毛线,给玄章织成帽子戴在头上。 玄章喉咙里发出犬类进攻前特有的咕噜声:“……忍不了。” “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云小巳没得及喜上眉梢,就被玄章一盆冷水泼下来。 她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阴暗的想法——如果玄章不能主动出击,那她把玄章扔到魔头的拳头下,使玄章不得不“正当防御”又当如何? 玄章没给她实践的机会,狗头一扭,郑重道:“可否入你识海,借身体一用?” “可、可、可!”云小巳欣喜若狂,感激之余,她双标地觉得这种时候神君阁下大可不必征求她的同意。 识海中,又是那个威风凛凛的人形玄章,面对云小巳饱含希望、崇拜与感激的星星眼,玄章颇为不适。 ——约莫是义正严词不肯把女儿嫁给他的凶狠岳父突然拿着茅台要拜自己当大哥的割裂感。 他借宽大衣袖掩饰,不着痕迹地捏了下云归穆的手使自己保持冷静,板了个神姿高彻的站姿,“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 鏖战正酣、战况胶着中,云凌风与不知来历的魔头同时察觉到令人熟悉又陌生的恐怖存在。 青鹞剑气与血腥魔气的领域之外,‘云归穆’抬起头,金色麒麟眸与正主形神相会,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暖色虹膜外镀了一圈七彩光轮,仿佛神女自远古洪荒的走来。 她用左臂环抱着黑背狼犬,细密金线如菌丝又像羽绒般缠上身体的右侧,替她抬起折断的右手。 “吾血为金。” 伴随玄章的法诀,暗金色液态金属如奔流般自虚空中淌下,金属质地的水牢瞬间控制住了四散蜿蜒的黏腻魔气。 ‘云归穆’五指虚握,如丝如羽的金线收紧,液态金属裹挟着魔气一圈一圈缠上魔头的身体,技法之巧妙,俨然是拿魔头当粽子包。 “云归穆!你竟还有后手!”魔头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啧,” ‘云归穆’轻轻咂舌,唇角挂着遗憾的笑容,她看都没看魔头一眼,朝向云凌风道:“好侄儿,用雷法。” 云凌风眼角抽搐,思想上还没接受这个狗姑父,行动上却雷厉风行。 风停了,细碎的青色电光游蛇般冲向魔头,青曜剑朝天一指,召来一道足有数十人合抱粗细的浩瀚雷霆。 魔头在天雷中化作灰烬,仙舟在雷霆浩劫中坠毁。 万籁俱静后,云凌风扛着昏迷不醒的云妙青落在‘云归穆’身边,虽甚是不满,但看在玄章出手相助的份上,他道:“下不为例。” 玄章耸耸肩,将身体的支配权还给云小巳,回到自己的黑背身体里,“看懂了吗?” 近距离参演了3D大片的云小巳木讷地点点头,“看懂了。” “嗯,课后勤练,莫要荒废了。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方能学有所成。”黑背玄章故作老诚,俨然扮演起了夫子的角色。 云小巳垂头看着怀中毛茸茸的狗头,有些火大,这狗绝对又翻她记忆了,连礼记都背上了。 云小巳忍了又忍,看在狗子又当代练又当私教的份上,也无奈道:“下不为例。” “你……没事吧?”云凌风突然关怀起云小巳。 从未在青鹞剑仙这里得到过好脸色的云小巳一愣,不能说受宠若惊,只能说如芒在背,“我能有什么事?” 云凌风的目光漂移,一时落在她伤势加重的右手,一时又落在用液态金属堵住伤口的侧腰。 云小巳脸色惨白地看向云凌风,淌出两行绝望的泪水,“嗯,我有事,请问修仙界有布洛芬吗?” 玄章理解了孤鸿的恨铁不成钢,嫌弃道:“没有,你让他给你拿两斤麻沸散,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记得要两斤啊,大乘期修士,药量少了没用。” 云小巳:“……” 大乘期修士也不能拿麻沸散拌饭吧。 她顶着一张苦瓜般的面容,正想问问云凌风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案,怀中的玄章突然一跃而出。 “小心!” 章鱼触须般的黑色条状物体从废墟中射出直指玄章的狗头,和……与狗头处在同一直线上的云归穆的心脏。 黑背玄章身形涨大到半人高,以利爪将触须拍开。 他跃出时的反动力将云小巳推出了十来米,她倒在地上,侧腰的伤口大概是裂开了,疼痛使她直不起身来。 云小巳抬眼,见一团极具克鲁苏风格的暗黑肉团从仙舟的废墟中钻出,竟然蠕动着还原出了云秀朱的面容。 云凌风紧盯着那团暗黑物体,面色凝重得像要结冰。 云小巳心中大骂着二阶段不亮血条的卑鄙boss,望见云凌风的阴沉脸色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云秀朱……是他的女儿。 “云归穆,我们后会有期!” 魔头嘶吼着,下颌裂开垂到地上,暗黑的螺旋在那具已不成人形的躯体里压缩膨胀。 “不好,他要自爆!” 云凌风高声示警,青鹞剑再次出鞘,剑身上的青意却已近乎透明,他单膝跪地,喷出一口血来。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玄章受天道约束不能直接出手。 天罡雷霆榨干了云凌风所有的灵力; 云归穆的身体本就重伤未愈又遭暗算,五脏六腑的情况都很糟糕。 玄章略一思忖,将云小巳驮在背上,用尾巴卷起云凌风和云妙青,爪踏祥云向远方奔逃。 云凌风吐着血,伸手扯住玄章的尾巴根,“不能逃!” 这魔头极难对付,若让他这样自爆,遭魔气波及的何止方圆几百里? 玄章回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慈祥与悲悯,“放弃吧,你尽力了。” 第5章 穿成老祖后,小逞英雄 或许玄章真的是想安慰云凌风,却像有把钝钝的刀在云小巳心口划上了一下。 云凌风或许尽力了,那她呢? 如果醒着的不是她,而是云归穆,情况或许不会这样糟糕。 她没有高尚到觉得自己该对那些素未谋面的生命负责,只是对云归穆一人感到愧疚。就像她对玄章说的,“要是云归穆知道你对她的徒子徒孙见死不救,她会怎么看你?” 慎思之,笃行之。 再也不想冷眼旁观的云小巳决定逞一回英雄,她趴在玄章背上,朝即将爆炸的魔头伸出手—— “吾血为金。” 温知识,用覆盖物将即将爆炸的物体盖住可以降低爆炸的威力,云小巳做不出坚不可破的金属墙,但她可以使用“墙”海战术。 液态金属一层又一层地包裹住濒临爆炸的肉块,像层层包裹住内心的洋葱,云小巳不知道要包多少层才够,只是在爆炸来临前,机械地增加着层数。 “砰——” “噗——” 爆炸的声音传来,云小巳也喷出一口老血,五脏六腑无处不疼,如果现在有谁给她整一口七氟烷[注],她真会扑上去认人当义父。 英雄不好当,但是云小巳撑住了,她扬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朝从没期待过她的玄章和云凌风比了个“耶”。 - “你不要命了吗?” 苦战之后,最先发出尖锐爆鸣声的是化身杜宾犬的麒麟神君。为了让说教更具效果,神君从猛犬变成了眼神更凶恶的猛犬。 杜宾玄章并非凡犬,其眼神比普通杜宾犬要凶恶一百倍,黑亮的皮毛格外黑亮,活似在黑手党里上过教父私人课,让云小巳有种想给大佬递雪茄的冲动。 “咳!”云小巳颤悠悠地撑起半边身子,咯了一口血,朝他竖起苍白的大拇指:“我已出仓,感觉良好。” 杜宾玄章一爪子踩在她脑门上,留下一个漂亮的梅花印记:“你喝两斤麻沸散的时候最好也这么良好。” 云小巳嗤之以鼻,豪迈道:“满上,我能喝三斤。” 她逞强的那一下导致云归穆身上的新伤旧伤同时爆发,从身体到神魂就没有一处不疼,现在能开口说话完全是两斤麻沸散努力过后的成果。 云小巳仍嫌不足,因大乘期修士药抗过高,两斤只能缓解疼痛,不能达到无痛的效果,使得她如今的精神状态十分美妙。 云凌风掀开临时帐篷的门帘走进来,重情义地带了水果来探病,嘴里吐出的却是压榨病患劳动力的无情话语:“你还没查出来那个魔族是谁吗?” 云小巳小嘴蚌紧,“您要不信就自己来翻翻?”特殊情况,她允许云凌风窥探她的个人**。 云凌风:“不必。” 那个魔族说在天柱之下和云归穆见过一面,可从云归穆飞身而上、到她坠入天河之间的那段记忆就像加了密,又是变声又是马赛克,实在叫人搞不清楚。 云小巳分析:大概是逆行性失忆。 兼具“谛听”本事的玄章倒是对他的真实身份有些头绪,却念叨着什么天道轮回,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哼,该死的谜语人。 “啪嗒——” 豆大的雨珠落在帐篷上,转眼哗啦哗啦地下起大雨来。 当一滴雨珠从帐篷上划落,云小巳难以遏制地想起了一条在她眼前逝去的生命。 她扭过头,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向云凌风道出那句话:“秀朱姑娘的事……你节哀。” 袭击云小巳的魔头并非盗用了云秀朱的外貌,而是从识海入侵,彻底掌握她的身体后,强行令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与炼虚期剑仙、大乘期剑祖鏖战,最后自爆。 虽然云凌风儿女众多,对云秀朱不算关心,可亲生女儿以那般惨状死在自己面前,他如何能好受? 却听云凌风道:“无妨,我并未感觉悲伤。” 这句话的尾音被一声闷雷压过,云小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谈及此事,云凌风的神色复杂,三分恼怒、三分疲惫、三分无可奈何,剩下一分可惜,唯独不见半点悲伤。 “我提前叮嘱过她和妙青,让她们莫要来寻你。她却偏要一意孤行,还招来如此祸事。” 云小巳听出了他话中暗含的意思,心中惴惴:“你……早就知道她可能会被魔族……” “早有猜测,不幸成真。”云凌风颔首,他帮忙将呼吸不畅的云小巳扶起来,往她身后放了个靠背,“如今的仙盟不能失去‘云归穆’,魔头未能得手实乃大幸,你多珍重。” 他的态度比起当初刚发现云小巳的时候柔和了太多,云小巳却只觉得心惊肉跳,一晃神,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她直视着云凌风的双眼,却无论如何无法在他眼中找到半点悲伤。 “我不喜欢弯弯绕绕地试探来试探去,所以就直接问了,你可否如实回答?” 云凌风虽不解,却道:“请。” 云小巳咽下一口唾沫,嗓子眼像被塞了刀片,轻轻动一下便有如刀割。 她抛出第一个问题:“你……是否在乎云秀朱的死活?” 云凌风思索了一两秒,“不能说全不在乎,但确实顾不上她。” 那就是不在乎。 云小巳第二问,“你是否因子女的死亡感到悲伤?” 云凌风沉默的时间比上一个问题更长,他思考后,眉眼中透出了几分惭愧。 他道:“所谓亲子,应是祖父与姑母、家父家母与吾,亦同于姑母与吾等师兄弟。” “吾待秀朱,未及亲长待吾之万一,这般看来……我与秀朱如何算是亲子?” 也就是说,他并不认为云秀朱是子女,自然也不会感到悲伤。 云小巳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没有血色的左手紧紧攥住裙摆,因太过用力,手背上凸起青与紫的血管,看着很是吓人。 她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魔头袭击时,云凌风保护了她;魔头自爆时,云凌风也试图保护会遭波及的绝云宗众修士。 虽然他一言不合就翻她识海,可当他发现她并不是她的姑母,而是一个可能夺舍他姑母的孤魂野鬼时,他也没对云小巳做什么灭绝人道的事情。 ……无非就是,把她赶到无人岛上。 她还以为,他只是看着冷漠严厉,除却管不住下身造出一堆儿女外,应当是个好人。 云小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绝云宗很大,你可以把我幽禁、看管在宗门内,为何偏偏要送我来如此偏远之地?” 这个问题云凌风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迷茫,像演练过无数次,“我有许多想做的事情,若孤鸿剑祖离得不够远,她的威望、她的存在,都会成为我的桎梏。” 云小巳紧紧闭上双眼,“理解了。” 是为了政治理想嘛。 就好比当年的嘉庆,哪怕当了皇帝也得看太上皇的眼色。云凌风若心怀抱负,有大展拳脚的打算,自然不希望自己头顶上也有这样一尊让他感到不自在的存在。 一般的无语使人类蚌紧嘴巴,极致的无语使人类忍俊不禁。 托云凌风的福,云小巳一时忘记了躯体的疼痛,露出了非常安详的笑容。 仔细想想,她刚刚的逻辑甚有问题啊,什么叫“除却管不住下身造出一堆儿女外,应当是个好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判定他不是好人了。 生而不养,他连黔灵山的马喽都不如,当什么绝云宗的山大王? “那之后呢?之后你打算怎么安置我,换一座无人岛吗?”云小巳再次望向他时,情绪已然平和了。 “不必。”云凌风看向安安静静缩在一旁的玄章。 “此处临近麒麟本体,若有万一,他还能带你逃跑。我会与几位师兄弟联手布下退魔结界,只要你不胡乱逞能,以后不会再有拿麻沸散当饭吃的日子了。” 青鹞剑仙难得开个玩笑,云小巳却不想吐槽。 她直挺挺地躺下,把被子扯来盖好,“那真是太遗憾了,喝惯了之后我还觉得挺不错的。” ——此乃犟嘴之谎言。麻沸散又苦又辣又微妙,像发酵后的黑胡椒酱兑辣椒水再兑苦瓜汤,云小巳绝计不会喜欢上这个味道,纯粹是为了跟云凌风抬杠才这么说的。 云凌风道:“这种爱好倒是少见。既如此,我回头让人再送些来。不过是药三分毒,你且适量。” 云小巳心里咯噔一下:“……不必了。” 他看起来过于认真,让云小巳分辨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杠了。 “哦对了,”云凌风起身,抚平下摆的褶皱,“几位师兄弟今晚就到,他们还不知道你的事情,你演得像些,莫要暴露了。” “……毕竟,有的人可比我激进得多。” 最后这句话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在里面,吓得云小巳打了个寒颤。 绝云宗盛行个人崇拜,将云归穆奉若神话。宗门上下只有一般的云厨、激进的云厨、扭曲的云厨三种人。 哪怕是现在的核心领导班子——绝云七剑也不能例外,甚至云凌风常常因为不像个云厨和其余六剑格格不入。 真爱粉认真的威力无穷大,如此情形,云小巳还是觉得不要再掉马甲了比较好。 她伸手招来玄章,“你去替我办件事情……” 没注意到云凌风掀开门帘走出去的那一刻,营帐外有一抹青碧色的倩影决绝地跪下。 注:七氟烷,一种医用麻醉药,用于全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穿成老祖后,小逞英雄 第6章 穿成老祖后,模仿老祖 “父亲,请您允许妙青常伴祖母身侧。” 云妙青双眼哭得红肿,风吹乱了她的发髻,雨打湿了她的衣衫,她跪在云小巳帐外苦苦哀求,云凌风却长袖一挥,将哭声、雨声尽数隔绝。 “我应该叫你兄长押送你回宗门了才对?”他看向云妙青,眼中满是冰冷和失望。 云妙青缩起肩膀,“兄长……念着血脉亲情,并未对妙青施加束缚……” “所以你就自己跑了?”云凌风没想到她竟胆大到接二连三地抗命,失望之余又多了几分说不上钦佩的叹服。 云妙青抿唇不言,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心软的阿兄因办事不力遭到问责,可她还是做了。 她强忍哭腔,陈情道:“妙青自幼丧母,与秀朱姐姐相依为命,历经重重艰险才得以与父亲相见。父亲诸事繁忙,妙青轻易不敢叨扰,幸得祖母庇护,妙青才得以有今日……” “送你和秀朱去她身边,是我的意思。”云凌风打断她。 云妙青猛然抬起头,与云凌风极其相似的桃花眼中绽出惊喜与希望,她压抑着发狂的欣喜,不可置信,“是父亲您……” “你可知为何?”云凌风清冷的面容透出几分难以遏制的厌恶。 “妙青不知……”云妙青不敢确定,只猜测云凌风是否对她二人寄予厚望,否则为何众兄弟姊妹中只有她和云秀朱得以常伴天下第一剑身侧? “呵,”云凌风凄然一笑。 “你若不知我为何将你们放在她身边,那你可知道秀朱为何会被魔君附体?区区金丹修士的身体,又如何可承载堪比合体期的魔气?” 落在身上的雨水变重了,云妙青战栗着无法动弹,仿佛变成了一尊冰冷的石像。 “你二人虽非同母,却同为半魔所出,天生比寻常修士更易遭魔气侵蚀。我让她收下你们,只因她有一双对魔气最敏锐的眼睛。” “可她如今受了伤,已不如往昔。你也想像秀朱那样被魔君操控,给她再添新伤吗?” 新升起的希望连同隐藏多年的秘密被一齐戳破,云妙青失去支撑身体的力气,彻底陷入沉默。 云凌风转身,只留余光看她,“你与如意城练相逸之间的事情我已知晓,不日便去提亲,你且待嫁吧。” 这是他作为“父亲”,最后肯为她做的事情。 青鹞剑仙行于雨中,凛凛背影嵯峨似戟,皎皎白衣光洁如月。 云妙青心底陡然生出恨毒,她抓起手边的碎石,歇斯底里的砸向那位剑仙,“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母亲生下我?为什么!” 她泣不成声,金丹修士扔出的碎石无论如何也触不到天上的月亮,云凌风却回过头,双眸中满载疑思,“吾亦不解。” 那一瞬间,云妙青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诞诡谲的念头,喃喃道:“……你,真的是我父亲吗?” “轰隆——” 一道闷雷砸下,云凌风逆光的侧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他无言,幽深晦暗的目光中却似有万语千言。 - 绝云七剑成名多年,七人来自天南海北,进绝云宗的理由却十分统一——都是云四问发来的。 大致经过如下: 云四问发现了一个有天赋的娃,带一段时间,厌倦了,遂发回给老爹。 云四问又发现一个有天赋的娃,又带一段时间,又腻了,遂发回给老妹。 当七个以猛禽为号的炼虚期剑仙在云小巳面前一字排开时,云小巳以饱满的热情为云家父子创作了一幅对联。 上联:老宗主慧眼识归穆。 下联:云四问锐目收七剑。 横批:云家人搞什么仙门啊,搞教育才是天职吧? 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吐槽小剧场之后,云小巳获得了冷静;又通过腹诽渣男(特指云凌风)的方式获得了肃杀之气。 她一手撑着靠背,一手搭着玄章的狗头,冷霜覆面,如孤鹤临渊,“坐吧。” 云小巳在“模仿云归穆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仿出的八分神韵,险些让知情人士云凌风以为云归穆真回来了。 ——那绝对是当然的,毕竟用的本人的身体嘛,肯定比别人更像啊! “问师叔安好。师叔这灵犬,看着甚是威风啊!”赤鹏剑仙洪阐彧是个豪迈的男子,他声如洪钟、字正腔圆,作为猛禽系葫芦娃的长男,代表六个弟弟妹妹们向师叔问安。 “听凌风说师叔要找个清净的地方隐居,可此处未免太过荒凉,不若……” 云小巳抬手,打断了他。 “既然凌风已向汝等说明,吾便不再赘述。” “不过……吾近日偶有所感,欲向汝等传道。” 此言一出,七剑神色各异,有的惊、有的喜、只有云凌风死死瞪着云小巳,心说这女子想搞什么名堂? “咕——”杜宾玄章像消化不良一样打了个嗝。 依然只有云凌风,他看出来了那是在憋笑。青鹞剑仙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正经的一人一狗究竟要给他搞什么事情? 云小巳庄严地一挥袖袍,七团液态金属出现在众人面前,化作七柄黛玉同款的锄头。 七剑:? 云凌风:?? 孤鸿(没眼看):她还是那么喜欢这个款式。 云小巳高深莫测地道:“吾在山前划出了一块地。耕地——就是汝等今日的课题,耕好了再来与吾回话。” 她挥挥手,将七剑打发了。 六个葫芦娃提着师叔刚发的锄头、排着队、懵懂地走出去,虽然他们不理解,但师叔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云凌风隐隐察觉到不对,回头一看,见云小巳笑得跟狐狸般狡黠,他以口型询问:‘什么意思?’ 云小巳闭口不言,摆摆手让他也去。 片刻后…… “轰!” 似曾相识的爆破声传来,云小巳奸计得逞,捂着肚子,笑得人仰马翻,“噗,谁家炼虚期修士跟一块地过不去啊!” “啊,痛!” 于是她又被孤鸿偷袭了第二次。 孤鸿虽然没长脸,但云小巳知道它此刻定然脸色铁青,“哎呀,我也是有苦衷的嘛,你就体谅体谅我呗?” 同一时刻,田间,因赤鹏剑仙引爆大地而落进深坑的绝云七剑面面相觑,“这地……今日还能耕好吗?” 显然是耕不好了。 “那师叔那边……” 还能去见吗? 理解了一切的云凌风揉着发疼的额角,“我去向姑母求情。” 当然,云凌风只会带回一句话:“姑母说,让我等自行参悟,她伤势未愈甚是疲惫,就不必再去问安了。” ——少相处一秒就能减少一分掉马的可能性,云小巳的计划大获成功。 她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暗暗叹气,“可惜了,玄章准备的后手都没用上呢。” 杜宾玄章伸出前爪与她握手,“无妨,本君已看够了乐子。” 云凌风瞒着六剑来见她,听见这一人一狗的对话,太阳穴又开始抽痛,“若一计不成,你还准备了什么后手?” 云小巳嫌他脏了空气,背着手侧过身去:“想知道自己去找呗,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云凌风不知她在闹什么别扭,只觉得此人幼稚,不知年岁几何? 蓦地,云凌风神情木然。他想起来了,云小巳其实只活了二十四岁,连云妙青都比她年长两百岁。 如此……幼稚、过激、睚眦必报似乎也正常? “罢了,”云凌风摇摇头,看在云小巳早逝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伸手。”他拿出一个锦囊。 云小巳往后退了一步,满脸写着警惕:“什么东西?” 云凌风道:“种子。此处荒芜,你若闲来无事大可栽花自娱。” “哦,谢谢。”云小巳收下了,“能问问是什么花吗?” 是杜鹃。 与一种寄生于他人巢穴的卑鄙鸟类同名的花,云凌风寻这花种来本是讽刺的意思。 明知云小巳无辜,却还是忍不住迁怒。 但她危难当前的那一手着实令人钦佩,反而叫云凌风羞愧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计较了。 “你怎么不说话,这花有什么问题吗?”云小巳起了疑,往前凑了凑,欲从云凌风脸上盯出些蛛丝马迹来。 云凌风装作无事发生,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自己去查,我缘何要告诉你?” 云小巳:…… 你这是**裸的报复吧。 云小巳无语,对此人的印象分又减三分。 翌日清晨,初日尚未升起,伴着启明星的炽光,七柄风格迥异的长剑升空,以暗金色的孤鸿为阵心,横跨数百里的退魔结界落成。 一切鲜活的气息远去后,云小巳掏出了自己心爱的锄头,小心翼翼地翻土、播种、浇水,又去山林里捡了树枝来做篱笆。 玄章不解,“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还种他给的种子?” 云小巳向生活低头,十分凄苦地道:“要是哪天你和孤鸿同时跟我闹掰了,我还能跟花儿说说话。” 毕竟他们拥护的对象是无所不能的云归穆,不是只会阳光开朗的云小巳。 虽然……此时的云小巳并不知道她撒下去的究竟是什么。 “那不重要,”玄章又一次变化了外形,化作一只陨石色边牧,“重要的是,你做好觉悟了吗?” 修仙界的能量守恒定律大概给麒麟神君开了后门,他还凭空变了副黑框平光镜出来,搭在鼻梁上,看起来又古板又不正经的。 云小巳咬紧牙关:“放马过来吧!” 从今天开始研习内含一千个课时、还不收费的玄章老师私教课。 - 数月后。 “奇怪,不是说就在这附近吗?” 如意城城主练如意拿着一张绘在锦缎上的地图游荡到焱金岛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