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梦》 第1章 序章 教室外,课表上写着「佛学现代化(一)」。 教室内挤着满满的学生,但看来不是每个人都很专注的听讲,讲台黑板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直角坐标系统。 黑板前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道:「如果时间和空间组合成一个直角坐标系统,那么我们应该来看看这个直角坐标系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老教授在直角坐标的垂直轴在线以等间隔画下十个点,道:「如果垂直轴代表时间,这就是时间轴上的一到十。」 说着,他在垂直轴上的第一个点旁边写下(0,1)。 「相信这对大家来说很简单,这只不过是国中数学罢了!」老教授一边说,一边将垂直轴上剩下九个点分别标上(0,2)到(0,10)。 接着老教授又在水平坐标轴上以等间隔画下十个点,在这十个点上分别标上(1,0)到(10,0)。 老教授接着在坐标系统上(1,1)的位置用粉笔画下一个点说道:「(1,1)是个在时间轴上是一空间轴上也是一的点。这样说太数学化了,我们换个方式来说吧,如果把时间轴的一当做是石器时代,空间轴上的一当做是地球。那么,哪一个同学愿意来说说(1,1)这个点代表的意义?」 讲台下的学生都面露微笑却没人举手,大家显然都知道答案,但是囿于中国人害羞的天性,没人敢举手发表答案。 良久,一个学生唉唷一声举起右手,他回头怒目看了看身后那群窃笑的同学,低声道:「你们这些浑蛋竟然陷害我!」 显然,他是在后面朋友的陷害下才举起手来。 「这位同学,请说吧。」老教授推了一下眼镜高兴的说道。 「(1,1)是指石器时代的地球。」那学生腼腆的站了起来回答道。 「嗯,很好,那(1,2)呢?」老教授问道。 「这…我不知道…」那学生有紧张,为难的回答道 「你随便说,只要合理都可以算对,你答对,这学期就算不考试不来上课我都给你过关。」老教授笑咪咪的鼓励道。 台下其它同学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不要羡慕,谁叫你们没人愿意站起来回答。」老教授笑道。 那学生听教授这么说,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呃,春秋战国时代的地球。」 「给个理由吧。」老教授笑道。 「因为(1,2)和(1,1)这个点的空间是一样的,所以都是在地球上,他们时间不一样,二又比一后面,所以我就随便选了一个在石器时代后面的年代来回答。」那学生回答道。 「OK,你这学期pass了。」老教授微笑,示意那位同学可以坐下。台下学生发出了议论纷纷的声音,都在可惜自己居然没有鼓起勇气回答教授的问题。 「别吵别吵,那现在大家看着个点。」老教授在(2,2)这个位置上又画出了一个点。 「这个点代表的是什么?」老教授问道。 这一次一堆学生争着举手要抢答,老教授见到自己鼓励的手段收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点了一个前排的胖子问道:「你来回答。」 那胖子信心满满的说道:「这是指在火星上的春秋战国时代。」 老教授呵呵笑道:「火星上也有春秋战国时代啊?」 其它学生听了都跟着笑了起来,不过许多举手的人心下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中作答,因为自己的答案跟这胖子几乎差不多,只是把火星换成金木水土等其它星球罢了。 「嗯,火星上相当于地球上春秋战国时代的时间点。」那胖子临危不乱,稍微思考一下,改正了自己的答案。 「好,那坐下吧。非常可惜,虽然你答得不错,可是你还是得来考试和上课才会pass。」老教授微笑着摆了摆手,要那胖子坐下,那胖子满脸黑青的坐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把坐标扩展到三维空间。」老教授在旁边又画了一个看似立体的直角坐标系,分别标上X、Y和Z。 「如果X是空间轴,Y是时间轴,Z是一个我尚未定义你们也不知道的轴线,那么我们该怎么解释(1,2,1)和(1,2,2)这两个点呢?」老教授问道。 台下学生都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显然对这个问题大家都拿不定答案。 「如果有人可以回答出我心中的答案,那么不但这学期的佛学现代化(一)我给你高分pass,下学期你来修我的佛学现代化(二),我也让你不用考试出席就高分pass。」那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台下所有的学生。 所有学生都讶异的看着教授,很多人心中都在想:「这问题有难到让教授如此大方的砸下重金征求勇士?」 「X轴和Y轴共同组成的平面就是一个世界。所以,如果加上Z轴的意思就是表示着无限多个世界,而这条Z轴便是我们所说的轮回。如果(1,2,1)是我们这个世界里面春秋战国时期的地球,那么(1,2,2)便是另外一个世界中春秋战国时期的地球,而这些彼此平行的平面藉由各式轮回互相跳跃着。」一个下巴略有胡渣的年轻人也不举手便站了起来,滔滔不绝的讲道。 老教授因那年轻人的回答脸色越来越讶异,等那年轻人说完后,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道:「喔!各式轮回?」 「是,人间生死一轮回,南柯一梦亦轮回。」 很巧的,钟声随着那年轻人话声落下而响起,老教授如梦初醒般的问道:「答得很妙,虽然跟我的答案有点差异,但是…真的很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月影。」那年轻人行礼后背起脚下背包缓缓走出教室,留下静默无言的人群。 第2章 第一章 故事开始之前【之一】 【之一】 新竹西大路上的大远百,夜色带来浪漫的人潮。一对对来逛街和看电影的情侣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星期五夜晚,大远百内通常是爆满的。因为星期五晚上是一整个周末假期的开始,所以人潮特别的多,美食街、专柜和华纳威秀电影城到处是人。 华纳威秀影城的排队人龙中,一个男人语调温柔的问道:「雪怀,今天上课累吗?」 「还好啦。」一个甜美的声音回答道。 如果将视线拉长,可以看到一对珠联璧合的年轻男女正站在华纳威秀售票口前长长的排队人龙中。 那女的叫做阳雪怀,是新竹市四维国中的理化老师,而那个男的叫做章智勋,是阳雪怀的男友,是台湾很知名的食品业集团,华心集团的第三代少东。 那叫做阳雪怀的女子惦了惦脚尖,看到人潮长如游龙,不禁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她对章智勋道:「智勋,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在这边排队。」 「喔,好啊。」章智勋点头答应。 阳雪怀左肩背着一个名牌小包,脚踏一双恰可衬托出她小腿曲线的高跟鞋,脸蛋清秀,身材窈窕,是任何男孩子都会喜欢的都会女孩。 上完厕所,她理所当然的在镜子前面补了一下妆,看着镜子里面的美丽容颜,不知何故,她却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收好化妆盒走出洗手间,正准备走回排队处的阳雪怀意外的跟迎面跑来的两个男子撞个正着。她来不及大声呼痛就跌坐在地下,与她对撞的男子也不好受,背在肩上的背包掉在地上,包包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男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阳雪怀挣扎爬起,看到那男子捡拾的东西不禁惊呼,脱口而出道:「这是毒品?」 那男子听到阳雪怀的喊叫登时脸如土色,另外一个男子紧张的掏出枪,颤抖着说道:「死女人,不…不要叫!」 阳雪怀紧张的张大嘴巴,却不敢叫出声来。 可是她不叫出声,不代表别人也一样,后面一个上完厕所走出来的女人已经惊声尖叫道:「有枪啊!救命啊!抢劫啊!」 砰的一声,那持枪男子一枪命中那女人的胸口,那女人惨叫往后倒去。 很快的,电影城警卫畏畏缩缩的跑了过来,远远就大声叫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快点放下武器,快点…」 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已经朝着警卫的脚边开了一枪,接着就将手勒在阳雪怀的脖子上,大声喝道:「谁敢靠近,我就杀了她。」 阳雪怀登时哭了出来:「不要杀我!」 电影城中的众人登时乱成一团,那两个男子挟持着阳雪怀往电扶梯就走,阳雪怀大叫道:「智勋,智勋救我…救命啊!」 章智勋在人群后面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女友被绑架。本来他听到阳雪怀的叫声时,下意识要冲出人群,可是身体还没动,就看到了歹徒手中的枪,章智勋深怕一上前,子弹便会不长眼的贯入自己身体,因此,他只好选择沉默的隐匿在纷扰人群中不作声。 两个男子挟持着阳雪怀从电扶梯仓皇逃下楼,连原本是要到电影城内上厕所这件事都忘得一乾二净。 百货公司里面的每个人像着了魔般僵在原地。不过更奇怪的是,等那三人走到下一层楼之时,上一层楼的人群也跟着往下移动。 只要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大家都喜欢凑热闹。 那两个男子挟持着阳雪怀来到大远百外面。旁观的人群更多了,章智勋则是混在远处人群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阳雪怀只是无声的哭着,希望上天垂怜,赶紧派个勇猛的骑士来搭救自己。不一会,三台警察车据报赶到现场,六七个警察拿着枪躲在警车后方。一个应该是领队警官的男子拿着扩音器说道:「你们两个绑匪快点弃枪投降,释放人质。」 这是警匪片里面最常见的台词,也是最敷衍的台词。 砰的一声,挟持阳雪怀的那个男子开枪射中阳雪怀的小腿,阳雪怀大叫痛哭。那男子吼道:「限你们五分钟以内给我们找来一台加满油的轿车,不然我就再开一枪。」 「好好好,你不要开枪,车子马上有。不过我们帮你找来车子,你就得释放那个人质。」那拿着扩音器的警官紧张的说道。 「不要啰唆,快一点!」那男子歇斯底里的吼叫,显示他内心的紧张也已经到了极点。 过没多久歹徒要的车子已经停在大远百前面的广场上,那两个挟持阳雪怀的男子簇拥着阳雪怀走向轿车,拿着扩音器的警官大声道:「快点放下人质,人质已经受伤,需要快点救医。」 说着,众警察都纷纷上前几步,将枪口瞄准了那两个男子。 「妈的,那你来当人质我就放人。」在阳雪怀正后方的那男子怒道。 拿着扩音器的警官登时沉默下来。 在这时,他手中的扩音器被人夹手夺过,这力量虽然不大,但因为他全无防备,居然就这么轻松的失去了扩音器的主控权。 「我来当人质吧!我来交换你手中的那个女孩。」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出人群,他安静且坚定的语调和表情,让混乱的场面忽然沉淀了下来。 不过,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却是细微无力。要不是有手中的扩音器,他的声音肯定无法在这大街上传送超过五公尺。 这时候的大马路忽然间变得好安静。 「你是哪根葱?」 「我爸妈是开公司的,小开的价值应该不低,对吧?而且我身上没流血,有流血的人的存活率总比没流血的存活率低,对吧?」那男子缓步向前,脸色苍白,然后停下来,努力深呼吸几口。 「最重要的是,我是自愿的。所以,我是个比她更好的人质。」那男子用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向阳雪怀比了比。 「怎么样?」挟持阳雪怀的歹徒互相商量着。 可是,拿着扩音器的男子不等两人商量完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甩掉扩音器笑道:「还考虑什么呢?你们起码不用担心挟持的人质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说完就乖乖的站在那两个挟持犯面前,一动也不动。 那两个挟持犯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笨蛋,或许是如此,竟也跟着笨了起来,将阳雪怀轻轻一推,说道:「算妳好运,有个白痴肯代替妳。」 阳雪怀眼泪还未擦干,哽咽的看着那男子,口中发出了模糊不清的语调:「月影…」 那叫月影的男子只是淡淡一笑,用手轻轻拨了拨阳雪怀飘逸的发稍,微笑说道:「这是我今生可以为妳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快走吧!」 阳雪怀眼泪一直流,但是脚步也不敢停留,竟是没有回望的跑进了警察的保护网中。 「走吧,小子。」两个男子挟持着叫月影的男子上了车,一个开车,一个则是坐在后座举枪对准他,以防他出什么诡计。 挟持者的车子加速逃离现场,警察们则是兵分两路,两个负责送阳雪怀去邻近的医院,其它立刻上车猛追。 §§§§§§ 飞驰的车子里,拿着枪的歹徒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是你的谁,你居然肯和她做交换?」 「我叫做李月影,那个女孩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李月影淡淡的说着,语音平静,表情却异常痛苦。 「你怎么了?」那举枪的男子看到李月影唇紫脸白,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样,不禁担心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向你们说了一个小谎。我虽然没有流血却有随时可以致命却原因不明的心脏疾病,所以…」月影淡淡笑着,但是笑容却因为心脏的绞痛而扭曲不成形。 「你说什么?」两个挟持犯齐声惊叫道。 「我已经托朋友将我的状况告知警方,他们会在三十分钟后打手机确认,我如果没接手机,就表示我已经病发身亡,所以,你们要拿我当人质逃脱,恐怕很难……」李月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像昏迷过去般颓然倒在座椅上。 那两个挟持犯面无人色的大骂靠背。 三十分钟后,李月影的银白色手机响起,而他当然无法接听,就在没有人质的顾虑下,警方全力开动缉补,只不到一小时就将绑匪逮捕归案了。 两名犯人犹如斗败的公鸡被警方横架上警车,而救护车的声音也在远处响起,一个身影停在李月影身旁,眼眶泛红的蹲下,道:「月影,希望你一路好走!」 §§§§§§ 医院中,受伤的阳雪怀咬牙忍痛,她刚才打了手机给章智勋,原来章智勋到处都找不到自己,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呢! 想到李月影,阳雪怀的心中不犹得叹息。正思忖之间,章智勋已经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他一见到阳雪怀便担心的问道:「妳跑到哪里去了,听说妳被绑架,怎么逃出来的?有受伤吗?」 阳雪怀看到章智勋,心中一阵酸苦夹带着强烈的失落。酸苦的是,终于在大劫后看到了熟人;失落的却是,自己人生至今的风雨,还没有出现过章智勋的影子。一切的不幸到目前都是李月影为自己承接下来,而自己却选择离开他,只因为,李月影随时都会离开人间。 第3章 第一章 故事开始之前【之二】 【之二】 地狱,不管在何种宗教中都是死后的苦所,而今很多人都将地狱当做死后阴魂的归所。 传说中,地狱有四类十八种,其中最苦者是阿鼻地狱。阿鼻地狱是一个九千由旬的正方空间,佛典中的一由旬犹如我们现今所言的二十四到四十八公里之间,所以九千由旬起码是二十多万公里,而地球的直径才不过一万两千余公里,因此许多人便将地狱之说当作神话小说之言,不以科学计。殊不知,地狱与天堂皆为虚空之地,无界无边,以九千由旬而言之其实并不为过。 记载中,阿鼻地狱有七重铁城,七重铁网,这七重皆为刀林剑海,等闲不得出入,七重城内又有剑林,下十八隔,每隔八万四千重,而地狱世界的四角有四只大铜狗,铜狗身长达一千公里,眼如电,牙如剑刀,舌如铁刺,周身之毛,皆出猛火。 其实,人死之后并非直接到地狱,而是会先在好几个过度空间中度过,然后依六道轮回之律,辗转分配。 六道轮回中所谓的六道,亦即,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恶鬼道、地狱道。广义的来说,人死之后,便是灵魂从人道脱离,然后依照其转生于人道期间所为之善恶以及所做之修行重新分配。 如果为人之时,勤加修行,去恶积善,那便会在脱离人道之后转生于天道之中。而转生于天道者,虽然可享天福,但是在天道之时,不继续修行而贪于逸乐,便会在福报终了之时,从天道脱出,转入其它道中。 同样的,若为人之时,作恶多端,贪淫好色,自私残酷,便会在脱离人道之后转入地狱道,受尽酷刑,要等惩罚终了,灵魂方可脱离地狱道,转入恶鬼道。 在佛典中,除了觉者(即佛)之外的众生都无法脱离六道轮回,辗转于六道之中,无有尽时。 众生也由于始终身在六道之一无法脱离,因此始终都无人能够了解六道的真正相,对人来说,何谓地狱道,何谓恶鬼道,只能依靠想象,同样的,对身处地狱道之众生亦无从得知人道的模样。 在未脱三界苦的众生中,只有一位可以全然清楚六道之样貌,祂便是执掌六道轮回的智者,转轮圣王。 §§§§§§ 李月影死后,灵魂飘身于漫无边际的空间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地狱。 「传说下来的记载真是好笑,就算真的有身长达一千公里的大狗,我也看不出来啊!」李月影摇头苦笑。 对他来说,死还真是一个解脱,本来每天都要受的无边痛苦现在完全不见了,整个人只有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如果死是这样也不错啊!」李月影飘身于虚空中静静思考着。 「不是该有牛头马面来接应我吗?」李月影很好奇,接下来自己会怎么样,总不会就一直没前没后的飘着吧? 这样飘荡了不知道多久,身边渐渐可以看到一些其它的灵体,每一个灵体脸上都流露出茫然之色,显然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之后」要做些什么。 §§§§§§ 另一方面,虚空中某处,阎王率领着众鬼卒同会一堂,安静不做声的站在一个面貌难以辨认,盘腿飘坐的人形身边,这人形身后,有个发出耀眼金光的圆盘,圆盘正缓缓转动着。 这人形正是释迦牟尼佛出世以来第一位拥有「轮宝」的转轮圣王,也是历史上有记载,一度统一古印度的孔雀王朝君主,阿育王。 群鬼静默中,转轮圣王说道:「我今涅盘后,当有后继者来。若有任何六道众生于我死后可令金轮宝重新转动,闪现光彩,便是下任转轮王。此后来者必须通过我给他的考验,领悟轮回真谛,方能令六道不衰,天理长存。」 众鬼卒和阎王一齐躬身称是,就在此时,转轮圣王身后的金轮宝光芒大炽,梵音仙乐似在远处响起,转轮圣王微笑作礼,闭目涅盘,消失于虚空之中。 §§§§§§ 「自有天地以来,便有传说,一佛降世便有一转轮圣王出,转轮圣王是修行善业,累积深厚福报的智者,但是因为未修行出世的慧业,所以不能了脱生死,超出三界。所以,转轮圣王虽然在人道可以王天下而为苍生共主,人身灭后可以执掌轮回盘,享尽天福。但是在福报享尽之时,也需堕入轮回之中。而今,阿育王于六道轮回中,得悟正法,超脱三界,涅盘成佛,那么岂不是打破了一佛一转轮王的定律吗?」回程路上,判官心中疑惑,转向阎罗王问道。 阎罗王摇头道:「这道理恐怕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其实,身在六道轮回中却同时执掌六道轮回,这就已经是很大的矛盾。但是,在阿育王执掌六道轮回的这段时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问题,这起码证明了天道安排的正确性,而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赶紧找出下一个转轮圣王的继任者,让他通过阿育王的考验,领悟轮回与因果的真谛。」 判官点头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去寻访呢?」 「转轮王现世,必先有轮宝于虚空中放大光芒,若为金色光芒,则为金轮王,其力最胜,可以王四天下;若为银色光芒,则可王三天下;若为黄铜光者,可以王二天下,若为铁轮,其力最低,只可王一天下。所以,我们要找转轮王必先寻访轮宝,而且能够代替阿育王,于人身灭后执掌六道轮回者,必是金轮王,所以我们只要想办法找到金轮宝便可。」阎罗王道。 阎罗王话才说完,就看到前方阎王殿上金光大盛,一个金轮正快速的转动着,并且四射出柔和却醒目的光芒,这变化让跟在阎罗王身后的众鬼卒和阎王自己都面面相觑,不解其理。 就在这时候,勾魂使者从殿内走了出来,一如平常禀报公务般说道:「有新魂一名报到,阳间姓名李月影。」 阎王和判官大喜,齐声道:「新任转轮圣王到了,我们快去迎接吧!」 说罢,众鬼卒和阎王蜂拥而出,准备一睹新任转轮圣王到底生成什么模样,居然可以继任阿育王而成为称王天下之人。 §§§§§§ 李月影站在阎王殿内无聊的等着,不知道自己等会是要下油锅还是会上天堂,而上天堂之后又会是怎么一个光景?当然,下油锅这种扫兴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细想的。 正在乱想间,一堆鬼魂像蚂蚁雄兵般从不知名的地方纷纷出现,不禁让他吓了好大一跳,颤声道:「现在是怎样?你们想要做什么?要围殴我吗?」 「恭迎圣王。」阎罗王大声道。 「喔!啊!什么?」李月影完全不了解眼前这威严十足的阎王在说些什么。 当然,到最后一切都会解释清楚的,更何况有这么多张嘴巴。所以,就算李月影不想听也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了。 「转轮圣王?工作很累吗?」李月影脑中浮现的是自己每天都站在一个轮子面前拼命挥汗转动轮子的辛苦样,他在想如果太辛苦,不妨找个理由拒绝。 「不是的,阿育王已经为您安排下任务,您要做的事是重新进入轮回盘修行,以了解轮回与因果的真谛,等心性修练到一个程度后便必须回来执掌六道轮回,直到天福享尽或是证得涅盘。」阎罗王向李月影解释道。 「轮回盘和涅盘,怎么都是盘!」李月影心中想起自己以前常玩的电动,刚开始拿的是木剑后来才是什么水月剑,屠龙刀,看来转轮圣王也是这样,刚开始苦哈哈的转动轮回盘,等到等级提升了就可以玩等级比较高的涅盘了。 「圣王,现在就请您进入轮回盘以接受阿育王给您的考验吧。」阎罗王说道。 「喔!」李月影一副毫不计较也不想弄清楚的态度,乖乖和众「鬼」进入内殿,站上了轮回盘。 剎那间,轮回盘转动加速,光影大盛,一幕幕景象在李月影四周迅速跑动着。 阎罗王大声道:「圣王要去的是释迦牟尼佛世界中东胜神洲上的隋代末年,所要历练的修行是结束动乱,还太平于人间。」 光影迅速的转动着,看来最后李月影便会随着光影回到隋朝。没想到,李月影右手却高举做暂停貌,说道:「我想去的不是那个鸟地方和鸟时代,如果我真是圣王,那我要回到自己的年代重生,然后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在说话当中,光影转动速度缓缓减弱,显然李月影的确有操纵轮回盘的力量,阎王和判官对望了一眼,都从眼中看出彼此心中的惊讶。因为,从他们历练成仙执掌阎王殿以来,还没有碰过这样奇怪的转轮圣王。 居然会无理取闹似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要求。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阎王也是第一次遇到旧转轮圣王涅盘,新转轮圣王降临修行的状况,因为阎王的天寿比起转轮圣王可说是小巫见大巫呢。 「这个……」阎罗王沉吟不语,照理说,轮回盘显示已经如此,就算他们要改变也不可得,这实在让他们不知所措。 更糟糕的是,在这当口,暗黑的地狱居然横空跑来两个不速之客。 两个杀气极重的不速之客,从远处迅速飞近,当先一个吼道:「这小子凭什么代隋而兴,执掌天下?」 来者第一人,手握大刀,刀身血红,周身雷电环绕游走,正是盖世英雄,西楚霸王项羽。 接着赶到的一人,苍须冉冉,神色慓悍,手执长剑,剑上苍龙之气流转回环,正是乱世枭雄曹操。 阎王怒道:「项羽、曹操,你们这两个家伙没长眼吗,竟敢在转轮圣王面前胡闹?」 「阎王,想再来单挑一次吗?」项羽冷冷说道。 「不必要,你们赶紧退开,不要打扰到圣王的修行。」阎罗王冷冷的瞪着项羽。 「哈哈哈哈,这家伙看起来没三两肉,说不定连我一击都挡不下,怎么可以争霸天下?」 「总比你输给一个酒鬼强吧!唉,输了就输了,居然还自杀,简直是输不起的懦夫!」李月影冷冷的反驳道,狠辣的话语让项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哈哈哈,说得好!要取代隋朝而成为天下共主,当然非老夫莫属。」曹操笑道。 「你只会拖拖拉拉,想要又不敢要,婆婆妈妈的不是男人!」李月影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 就在这个时候,阎罗王讶异的指着轮回盘道:「修行改变了…真的回到了释迦牟尼佛世界中的二十世纪…不对…又有隋代…!有两个去处?」 「可恶,我要尽力阻止你,毁去轮回盘。」项羽紧握手中隐泛电光的红色神刀,朝着李月影飞奔而去,而曹操也不落他之后,擎起手中神剑,狠狠向李月影头顶砍去。 「如果你们两个尽力辅助我,让我达成该完成的任务,我就会考虑让你们在往后轮回中称王天下。如果你们现在来砍砍杀杀,那就大家一起玩完吧!」李月影毫不畏惧的看着已经砍到头顶的刀剑笑道。 话才说完,项羽和曹操两人像是装了十条煞车线般狠命煞车,几乎就在空中撞在一起,曹操首先怒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有选择的权利吗?你要不就来砍我,要不只能相信我,没事就乖乖想办法辅助我吧,再见啰!」李月影抓抓头发,一副欠人打的温吞样子。 就在曹操和项羽二鬼还在迟疑不定之际,轮回盘的光芒又迅速强盛起来,转动速度也瞬间加快,李月影就在光芒四射之际,消失在轮回盘之前。 判官目瞪口呆的小声对阎罗王道:「怎么…这个圣王…」 「有点狡猾?」阎罗王苦笑回答道。 第4章 第一章 故事开始之前【之三】 【之三】 隋炀帝大业十四年,公元六一八年,炀帝在游幸江都之时被宠臣宇文化及所杀,不过在这之前,隋朝天下早已经被穷奢极欲的炀帝败坏殆尽。 这是一个民不聊生,群雄并起,烽火连天的时代。 现在是隋炀帝大业十二年,离隋炀帝归天还有两年。而今天,正是李月影来到隋朝的第一天。当然,如果不是有曹操的提醒,他自己是连隋炀帝的大业原来只有短短十四年都不知道。 「你也真奇怪,人都到了地狱还这么念念不忘地上的东西。」李月影回头问着跟自己一起通过轮回盘重新回到人世的曹操。 「你这小子懂什么,老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当代第一相士称我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曹操摸摸长须,颇感得意的笑道。 「好啦好啦,你今天已经说了第三次了,我知道了!」李月影赶紧打断曹操的谈话。话说,人老就只剩下回忆,更何况他是个老的死人,这回忆一听起来绝对令人发昏。 「每一期的地狱人间报都被你这老贼先抢走,你当然对人间的发展无所不知啰。」项羽挖苦道。 「喔!地狱人间报?」这么先进的东西让李月影感觉很惊吓。 「先不说这个,应该先找点吃的吧!」曹操摸摸肚子道,他们今天早上来到这边足足花了一整天才打听到现有的一点点信息。知道了现在是隋朝大业十二年,而此地正是唐帝国的发源地,太原。 他们身上并没有盘缠,而这个先进的太原城中也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会在街上跑来跑去。 「怎么办?」李月影问道。 「很简单,到城外去,凭我的神箭和当世无匹的的刀法,就算没有老虎好歹也可以猎只山猪来打打牙祭。」项羽冷冷的说道。 「说的也对。」李月影开始庆幸自己随身携带这两个非常好用的家伙。 §§§§§§ 三个时辰过后。 「你不是说没有老虎起码有山猪吗?」李月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项羽,希望用鄙夷创造一点奇迹。 「起码我找到了许多野果。」项羽尴尬的抱着一堆不知名的野果笑道。 「去,还当世无匹的刀法。」曹操冷笑道。 「来啊来啊,有种就来单挑啊!」项羽受不得激,泼啦一声将满怀野果丢在地下,拔出身后的神刀大声向曹操叫战。 「来啊来啊,谁怕谁?」曹操也是将手中野果甩了一地,拔出腰间宝剑就要开干。 「我的晚餐,我的上帝啊!」李月影心中发出一声哀鸣,现在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会随身携带这两个只会制造麻烦的家伙。 就在项羽和曹操剑拔弩张,准备开打之时,李月影忽然听到山下传来一阵阵金铁交鸣,厮杀喊叫的声音。 李月影叫道:「你们别忙打架,先看看那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他赶紧就着月光捡起看来没被摔烂的野果一边吃一边努力凝望。 「是两军交战!」项羽跟着站到山边向下望去。 「呵呵,看这声势,一边应该是五六千人,一边却有上万人。」曹操也收起宝剑,来到李月影身边分析道。 「这么厉害?光这样看看就知道?」李月影露出了佩服的神色说道。 「哼,这小意思!」项羽不屑的双手抱胸,似乎对曹操这样的「神技」感到并不稀奇。 「也对,你们两个几乎都是常胜不败的大将。」李月影点点头道。 「我想五六千人的这方应该是个领兵有素的大将,虽然敌众我寡,但却临危不乱,这场仗应该会再僵持个几天。」曹操摸着胡须说道。 「这应该只是双方的第一场短兵相接,我看不到半个时辰便会鸣金收兵,各自扎营。」项羽接着曹操的分析说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李月影听得暗暗点头,想道:「能名留青史的人物的确是不同凡响。」 果然没多久,双方就偃旗息鼓,各自休兵,觅地扎营。 三人也没有再去计较为何曹操和项羽竟然没有开打,只是各自坐在石头上吃着野果,毕竟夜深昏黑加上饥肠辘辘,真是打个鬼啊! 三人吃完后分别倚靠在不同的大树下休息着,曹操忽然开口问道:「对了,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资格当上转轮圣王,你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我凭什么资格当上转轮圣王?嗯,这是个好问题。」李月影微笑却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曹操在黑夜中看不到李月影的表情,听他不回答却只是重复自己的问题,只好再提问道。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不需要回答。」李月影懒懒回应完后便不再说话了。 三人此后不再交谈,彼此望着星空想着各自的心事。 李月影看着忽然躲进云中又忽然现身的月亮,想起了远在一千多年后的故事。 一个呆男孩为爱情牺牲生命的浪漫故事。 「人如果真的是因为各种缘分才相聚,那么我跟雪怀的缘分是不是也因着我的死后重生就此消失呢?」李月影苦笑,却没有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的山脚传来几许刀剑互碰的声音,声音虽小却打断了李月影的思绪,项羽和曹操一跃而起,道:「似乎有人群在山下打架?」 「去看看是谁?」曹操转身问道。 李月影还没回答,项羽已经飞奔下山。 「走吧。」李月影说罢跟在项羽身后和曹操一齐飞身下山。 「你的轻功不错嘛!」曹操相当意外的看着和自己并肩齐步,丝毫不见落后的李月影道。 「嗯。」李月影并没有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没多久,刀剑相击的声音已经越来越靠近,入山的山道上,好几把长剑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现即隐的寒芒,看数量大概有十几个人正激烈的交斗着。 奔到邻近,只见项羽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人群外观斗,李月影靠近问道:「是什么人?」 项羽白了李月影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这个时代我谁都不认识!」 「也对。」李月影摸摸头,想要在黑夜中分辨交战双方的来历。在他想来,这边既然是太原城附近,那这交战的人当中或许有将来唐帝国中的重要角色。 「嗯,我们上前将他们分开问个清楚不就得了?」曹操一派轻松的笑道。 「说得好!我已经很久没活动筋骨了。」项羽说完拔出宝刀就冲进战团。 「项羽,你一个人都不准杀,不然我们还问啥?」李月影看到项羽那副狠劲,深怕他将在场人众全都杀光光,到时候也就没人好问了。 「少啰唆,我自有分寸。」项羽话音才落,就已经有三个人应声倒地。 「你怎么不去打?」李月影转头问曹操道。 「杀鸡焉用牛刀?这家伙就是太好勇斗狠才会遭致垓下之败。」曹操又是摸摸胡须,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何方高人,既然横加插手我历山飞的事情?」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吼道。 「还颇有两下子嘛!告诉你,我是古往今来第一英雄,项羽,哈哈!」项羽一边随性的挥刀,一边高声笑道,举重若轻的神情不禁让李月影暗暗赞叹。 他刚才稍微观察了一下,交斗的双方,一方只有三个人,一方却有十七八人,强弱之势显而易见,不过人数少的这方有两个人武艺高强,所以还可以维持且战且走之势。人数多的一方虽也不乏好手,不过总是给李月影有稍逊一筹的感觉。 但是,不管如何,这些人在项羽的手下全都走不到几招就被打倒在地。那人数少的一方显然比较聪明,跟项羽交手数招知道不敌之后便趁机退开,不再动手。 「你到底是谁?」那个自称历山飞的大汉也跳出战团,退开好几步。 「废话!」项羽伸脚又踹倒一人,那历山飞看大势不妙,呼哨一声,跟剩下的两三个同伴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深夜中,项羽爽朗的大笑夹杂着被他打伤之人的呻吟,实在有点诡异。 那少人一方都身穿夜行衣,其中一个上前抱拳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今日世民得蒙援手,实在感激不尽。」 「原来是太原李世民!」李月影努力学着他们说话的调调道,没想到才第一天就遇到了重要角色中的重要角色,唐太宗李世民。 「不敢,不知道三位如何称呼?」李世民对对方可以一下子就道出自己来历和姓名也颇感讶异,心中带着警戒心问道。 「我叫李月影,他们是我的朋友,一个叫做项宇,一个叫做曹蛮。」李月影随口胡诌道。 「项羽?曹瞒?」李世民也是饱读史书之人,对李月影的介绍不禁升起一思疑虑。 李世民身旁一个看来文质彬彬的人也是不以为然的说道:「三位既然出手搭救,我等三人自然感激在心,何必故报古人之名作假相欺?」 「我就是项羽…」项羽话说到一半被李月影用力的扯了一下,他愕然不知道李月影在卖啥关子,但是自从知道李月影是转轮圣王之后,他和曹操在无形中都对李月影有了点敬畏之意,所以也就只好默不作声。 「我这两个朋友的姓名的确与霸王项羽和枭雄曹操有所类似,那是因为他们便是这两位英雄的嫡系子孙。因为崇仰先人,自然将姓名取得相近。我这朋友名唤项宇,那宇乃是宇宙之宇,并非羽毛之羽,而这个曹蛮之蛮乃是蛮力之蛮,不是欺瞒之瞒,只是同音却是异字。」李月影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喔!这位项英雄果然是有西楚霸王的威势。」李世民赞叹道。 「李兄不在太原城中却在深夜跑来这山上必是有要事要办,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李月影淡淡的说道。 李月影知道如果自己出言相询必然会让对方有所防范,倒不如以退为进。如果李世民真如历史所言的爱才,光是项羽刚刚展现的这一手,就足以让李世民口水滴尽,自己三人想要走都走不了。 果然,李世民沉吟了一会,说道:「嗯…实不相瞒,我们在傍晚接到军令,准备连夜赶到父亲军中一起对抗来犯的敌军。」 「就是那个叫做历山飞的家伙?那你也未免太逊了,居然会在半路上被要去对付的敌人伏击!」项羽冷笑道。 「是,他不知道从哪边得来消息!」李世民略感尴尬的说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内奸啰!」李月影三人居然一口同声的说道,三人说完之后都彼此互看一眼,对这样的异口同声感到奇怪。 「三位不但默契甚佳,也跟在下的想法相同。所以等我去到军营后必定要想办法查出内奸。不知三位意欲何往?」李世民开口问道,他对李月影三人颇有好感,很希望能将三人延揽至自己的帐下,充实自己羽翼。 「我们只是山间闲散之人,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李月影据实以告道。 「那太好了,不知三位是否愿意跟在下一起上路,到军营后在下必定重重报答今晚的救命之恩。」李世民兴奋的说道。 「也好。」李月影点点头表示答应。 「黑夜中月光不显,行路困难,刚刚持着赶路的火把又在斗殴中熄灭,等我先把火把点起来再赶路吧!」李世民身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努力打着火石,要把刚刚掉在地上熄灭的火把点着。 李月影三人就这样和李世民一行三人静静对立着,等待火炬亮起。 不一会,那少年一声喜呼,火光在六人中间亮了起来,却也同时引起了六人的惊呼声。这完全意料之外的呼声是六人一齐发出,虽然低,却在黑夜中显得有点耸动。 李月影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李世民。 身材容貌,宛如另一个自己。 第5章 第二章 不受欢迎的房客【之一】 【之一】 李月影左肩背着背包站在建功一路的电线杆旁,喃喃念着广告纸上的租屋信息:「建新路上套雅房出租,邻近科学园区,小区机能完善,室友和善。家具家电设备齐全,含有线电视、冰箱、冷气机和宽带。有厨房,附洗衣机及各式厨具。格局方正,水泥隔间,采光佳。套房月租八千元,雅房月租五千五百元,欢迎清交学生和园区上班族。意者请洽0989607629,杨太太」 「这间似乎不错。」李月影按下手中旧式Motorola手机的通话键。 嘟、嘟、嘟。 「喂,请问你找哪位?」电话中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妳好,请问妳是杨太太吗?」李月影有礼貌的问道。 「是的,你是?」 「我是想租房子的,我可以了解一下房子的状况吗?」李月影问道。 「喔,我这房子是公寓式的住家,就在光复中学斜对面的公寓小区里面。」 「可以请问一下是在公寓几楼?」 「十四楼。」 「嗯……可以约个时间看房子吗?」 「可以,不过我要先说一下,两间套房和一间雅房都已经被人租走了,现在只剩下一间雅房,这样可以吗?」那中年妇女向李月影说明着。 「这没问题,那时间呢?约在哪边见面?」李月影并不以为意的答应道。 「就今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可以。」 「我们就约在清大对面的老陈记见面,如何?」 「好啊。」 「可以麻烦你留个姓名电话吗?」 「我的电话,0901856910,我的名字叫做李月影,月亮的月,影子的影。」 挂下电话后,李月影左肩一耸,调整一下肩上背包的位置,慢慢的走到光复路上的赤土歧公园中,他站在公园边张开双手,对着车流巨大的光复路低声说道:「我回来了!」 §§§§§§ 下午,李月影如约来到了老陈记。老陈记是一家面食馆,在清大对面,他和房东太太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到达,两人彼此展露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房东杨太太先开口问道:「你就是李月影吗?」 李月影微微点头道:「是。」 杨太太手一招,笑道:「我们这边走,我那间公寓就在后面那盘龙小区里面,小区的后大门就在这巷子里面。」 说着,杨太太带着李月影一路走到巷子底端。 进入小区后门,李月影在午后太阳下瞇起眼睛往上看去,十五层楼的公寓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竟是看不到顶端。 杨太太带着李月影往前走,进到了小区中庭。李月影停住脚步打量着宽广的小区中庭,这个公寓小区里面有九栋公寓,每一栋公寓都是十五层楼高,外观也是一模一样。九栋公寓围成口字型,口字型中间便是小区中庭,宽广的中庭有好几个大花圃,几个妈妈正带着小孩在中间最大的花圃玩耍着。 杨太太笑道:「这空间很大,你以后要带女朋友来谈心既浪漫又方便呢!」 李月影微笑点头并不作答。 「这九栋公寓以英文字母排列,从A到I。我的房子就在最靠近后门的B栋,你如果是清大的学生,那就更方便了,从后门到清大步行只要两分钟。」杨太太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介绍自己房子的优点。 进入大楼内,杨太太按下电梯向上键,回头笑道:「你几岁啊?还是学生吗?」 「我二十八岁,今年刚考上清大硕士班。」李月影简短的回答道。 「喔,这样啊,那这边就太适合你了。」杨太太笑道。 §§§§§§ 电梯到达十四楼,杨太太率先出了电梯,才刚用钥匙打开门就听见屋内的笑闹声。 屋内众人知道会有人来看房子,所以并没有太多的讶异和不自在,反而很热情的和杨太太及李月影打招呼。 李月影照例以有礼貌却淡淡的态度响应着。 一进屋内便是客厅,宽敞的空间摆着ㄇ字型的沙发组,两男两女坐在沙发上嘻笑着,似乎当中有人刚说了个笑话。 杨太太引着李月影穿过客厅,李月影大致看了一下屋内的空间,外面的大门一进来是个长型阳台,阳台的大落地窗进来之后便是客厅。客厅另端,右边是一个大约一公尺半宽的长型走廊,走廊两边,左右的第一间都是套房,左右的第二间都是雅房,走廊底端则是雅房共享的浴室。 客厅的左边是餐厅和厨房,厨房后面似乎还有个大阳台。 杨太太详细的为李月影介绍了屋内的空间和陈设,然后打开走廊左边第二间的房门道:「这就是你要租的房间,床、桌子、衣柜、书柜、网络线样样俱全。」 「好,我租了。」李月影只是大略扫过一次便很干脆的答应道。 杨太太没料到李月影会如此干脆,倒是傻了一会才说道:「喔,好,那现在就签约啰?要先付半年房租和两个月的押金喔!」 「喔,我已经准备好了。」李月影从皮包拿出一迭厚厚的一千块笑道。 杨太太真是傻眼了,因为李月影的干脆反而让她的动作变得有点迟缓,好不容易才从皮包中找到租屋的契约书。 杨太太本来以为他拿到合约之后也会跟之前一样爽快,想也不想就签字。没想到这次李月影拿着合约从第一项开始慢慢阅读,似乎一条都不愿意放过似的。 看了大约十五分钟以后,李月影放下合约微笑道:「没问题了,我们签约吧。」 §§§§§§ 杨太太出租的房子是在清大对面的盘龙小区。 她把本来相邻的两户打通成一户,所以面积非常大。也因为如此,这一户里面总共有两间雅房、两间套房、一个客厅、一个餐厅和一个厨房,客厅前面和厨房后面都有一个不小的阳台,不但空间宽广且屋内的采光明亮,实在是非常优质的租屋地点。 不过因为已经先有四个人承租了两间套房和一间雅房,所以剩下的一间雅房便比较难以租出去。 这四人是清大管理科学系的学生,管理科学系是清大最近几年才设置的科系,四年前开始招生,今年六月才刚产出第一批毕业生。 住在这边的四人,一个是今年升上大四的管理科学系学生,叶声达;一个则是大三的学生,名字叫做吴孟衡;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叫做徐星龄,一个叫做秦语茗,都是大二的学生。四人因为一起参加世界工业银行举办的『台湾青年学生创业经营大赛』而熟识,正逢暑假前学年结束换宿舍,他们就一起找到了这户公寓。 吴孟衡和叶声达两人本来就是同家族的直系学长学弟,彼此非常熟稔又都没有女友,所以便一起承租最大的那一间套房。十二坪大的空间,对两人来讲可以说是刚刚好。另外一间小一点的套房是由秦语茗承租,而徐星龄则是住在雅房当中。 四人空间本来刚刚好,尤其对徐星龄来说,剩下那一间雅房如果一直没有人租,那么自己就可以一直享有套房的享受,独自拥有一间卫浴。可惜,事与愿违,暑假还没过,就已经有个新房客搬了进来,而且还是个男房客。 晚餐时候,四人聚在客厅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秦语茗调侃徐星龄道:「以后妳就要跟帅哥共享一间卫浴了,有没有很兴奋啊?」 「那个哪叫帅哥啊?根本是个老头。我刚刚问过房东太太,那个下午来租屋的是今年刚考上清大研究所的学长,虽然是研究所,不过却已经28岁,比我足足大了九岁耶!」 「呵呵,不要紧啦,反正我们这边有两个壮丁,谅这个怪叔叔也不敢对妳胡来。」秦语茗安慰徐星龄道。 「唉!本来很棒的生活空间却多了个不速之客。」徐星龄叹气道。 「嗯,他为什么二十八岁才考上硕士班啊?因为先去当兵吗?」吴孟衡猜测道。 「如果顺利的人,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去当兵两年之后是二十四岁,这表示他有四年莫名其妙不见了。」徐星龄计算道。 「这其实很不一定,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一路顺遂的读上来啰。」叶声达笑道。 §§§§§§ 11/12 晚餐在谈谈说说中很快的吃完了,徐星龄看了一会无聊的八点文件电视剧便回到房中上网了。 她在BBS上无聊的闲晃着,晃到系版看看文章又晃出来,接着便连到『青年学生创业经营大赛』的网络讨论区看看有没有新文章和新讨论话题。 这个由世界工业银行主办的『台湾青年学生创业经营大赛』已经是第二届了。这个比赛跟一般公司举办的青年创业大赛不太相同,一般的创业大赛大多只是停留在创意发想和撰写计划书的阶段,可是这个『台湾青年学生创业经营大赛』却同时注重计划书的创意和学生们的实际执行能力。 所以整个比赛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提计划书的部分,计划书可以针对任何产业和产品提出计划书,不管这份计划书的内容是针对高科技产业或仅只是小吃摊,只要计划书内容可以说服评审,让评审认定这份计划书有实际执行的可能性,便可以通过初审。 接下来的第二阶段,世界工业银行会把计划书提供给与计划书内容最相近的企业行号,征询这些企业行号的意见,在双方的同意下,安排提出计划书的学生进入企业经营团队,实际执行计划书内容。 而最后的胜负便是看这些学生以及他们提出的计划书在规定时限内帮助企业成长获利的具体绩效而定。 徐星龄他们四人在今年寒假一起组队报名参加这个比赛,他们提出的是关于餐饮连锁店的计划书,五月确定正式入围初审名单,接下来两个多月,世界工业银行为他们咨询了十五家餐饮连锁系统业者,终于在上个月敲定合作企业。 这家公司是属于台湾本来就很知名的食品企业集团,华心集团。 最近几年华心集团由企业第三代的少东领头尝试跨足餐饮连锁市场,但是市场及获利都一直无法提升,因此他们对企划书内容及徐星龄这四位学生很感兴趣,一经征询便立刻答应让四人参与经营团队。徐星龄四人也很兴奋的摩拳擦掌,希望能在工业银行规定的两年之内有所表现,不但拿下比赛奖金也累积自己的实力和资历。 工业银行举办的这个比赛,是每三年举办一次,第一次举办之时,被征询的企业只有□□家有意愿合作,其中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中小企业。 没想到在上次比赛中获得前三名的学生经营团队,每一个都让愿意合作的公司获利在两年中有惊人的成长。第一名的蔚蓝海企业还因此从一个没没无闻的小公司跃升为南部地区观光旅游事业的前五大。 经过商业杂志大幅度报导之后,许多企业都对这第二届的比赛十分关注,在征询合作意愿之时也相对容易许多。 比赛的网页做得很好,讨论区里面也很热闹,这次入围初审的总共有十二个学生团队,总人数五十八人,大家都是年轻人,又有共同话题,所以很快就在网络上形成一个小社群。 当然,更重要的是,比赛入选团队都是不同的经营领域。所以虽然大家都处在彼此竞争的状况下,但是却不很需要互相防备,这也是工业银行当初在挑选初审就考虑到的情况,因为工业银行认为比赛不是为了提倡钩心斗角,所以为了避免类似状况发生,每一个类似领域的计划书只选一份通过初审。 五十八个学生几乎都认识彼此在这个讨论区的ID,徐星龄也有很多其它参赛学生的e-mail和msn账号。 就在观看文章的同时,出现了MSN好友登入的讯息。 是一个交大的女同学,也是徐星龄高中好友,于静蕾。 「哈啰!」徐星龄打开msn窗口和于静蕾打了个招呼,顺便加了一个笑脸符号。 「哈啰,妳的昵称好像有点怪?」于静蕾敏感的问道。 徐星龄在计算机前微笑了一下,刚刚因为想到有个不速之客要搬来,破坏整个租屋的质感,心情异常糟糕,特地把昵称改成了「怪叔叔不要来」这样的讽刺语句。 徐星龄趁机跟于静蕾抱怨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抱怨完后,徐星龄下了一个结论道:「只能希望这个大叔能够快点知道他跟我们的程度和风格实在差太多,然后乖乖的搬走,找其它房子去啰。」 于静蕾笑道:「妳又知道这个大叔跟你们程度差很多?说不定他像我们要去的那个公司的董事长助理一样,是个厉害角色呢。」 「你们去的公司?哪一家啊?妳今天已经开始上班啦?」徐星龄问道。 「是在做水处理的公司,昨天是第一天去,由这次比赛分配给我们的活动联络人带我们去的。」于静蕾说道。 「妳说那公司的董事长助理怎么了?很帅?妳爱上他啦?」徐星龄一边打字一边露出调侃的微笑。 「去,妳脑袋里面只有这个啊?」于静蕾没好气的回应道,不过也是带着大大的笑脸。 「好啦,快说吧!」徐星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文,赶紧催促道。 「是这样的啦,妳也知道我们团队里面有个很臭屁的外校学长,昨天我们去公司的时候,公司特地安排我们听取公司生产和业务部门的简报。那个学长听完之后发表长篇大论指责公司的缺点,还把一堆理论都搬出来,我们正紧张,董事长的助理只是指了指外面跟那个学长说:『你对业务方面的见解很好,刚好外面有个csae,可以麻烦你帮我们示范一下如何应对难搞的客户吗?』」 「那结果呢?」徐星龄笑着问道。 「结果能怎么样呢?那学长只好推托说自己刚来对公司业务不太熟悉,那个董事长助理也不回他,就带了另外一个行政助理出去。」 「那真的有个难搞的客户在外面等着吗?」徐星龄问道。 「有啊,好像是因为不满意公司开给他们的价格吧,那个客户从别人那边知道公司给他的价格比给别人的贵,所以跑来公司跳脚质问。」于静蕾回答道。 「那最后怎么办?」徐星龄问道。 「董事长助理静静听完客户的抱怨后,只是叫那个行政助理拿几张数据表出来,然后对那个客户说:『这边是我们公司这三个月以来的出货单,你们公司上个月只订了三百支膜管,所以一支价格是台币一千块,而你所说的那几家公司,华城、群玉都最少订一千支,按照我们公司的规定,可以打九折给他们,这是最基本的以量制价,不是吗?』。」 「然后呢?」 「那个客户看到那些报表,声音就明显变得微弱很多。之后董事长助理就拍拍那个客户的肩膀,带着他走下楼去了,而我和其它人就在二楼的窗户边观看他们的动静,后来那个客户离开的时候脸色看来很温和开心,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于静蕾说道。 「那妳们那个臭屁学长呢?」徐星龄笑问。 「之后开会他都一直很低调,没有多说什么话了。」于静蕾回答道。 「你们那个董事长助理几岁啊?既然可以独当一面应该也有一定年纪了吧?」徐星龄问道。 「不知道,看不出来,我只能猜大约是三十上下吧。」于静蕾回答道,还附上一个疑惑的表情符号。 「怎么会看不出来?」徐星龄疑惑的问道。 「他的相貌看来年轻可是却很沧桑,…唉唷…很难形容啦!」 徐星龄正要继续追问于静蕾去公司发生的其它事情,却听见房外传来吵嚷的声音,她传讯息道:「外面好像有点热闹,我先离开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于静蕾回传讯息道:「快去吧。」 徐星龄将msn的状态改成离开后打开房门查看究竟。 还没走到客厅,她就已经傻了,只见下午才来看屋子的家伙背上背着一个超大登山包,两手还提着两大袋行李,看来他今晚就打算全都搬过来了。 「妳好,我叫李月影。」李月影向徐星龄点头为礼。 「是…你好,我叫徐星龄。」徐星龄心虚的笑了笑,毕竟自己刚刚还在房间里面跟于静蕾抱怨李月影是个怪叔叔呢。 「那个…」李月影迟疑了一会说道。 「啊?什么事情吗?」徐星龄疑惑的问道。 「我的行李有点多,这样…我过不去喔。」李月影客气的笑道。 「呃,真是抱歉…」徐星龄赶紧退到房间里面让出整条走廊让李月影过去。 李月影点头表示感谢后,便继续将一堆行李搬到自己房间去了。 徐星龄缩回自己房间以后又上线跟于静蕾闲聊兼大吐苦水,一直到于静蕾被朋友找去吃宵夜后,徐星龄才停止这样的抱怨,一个人在网络上闲晃着。 漫无目标的在网络上逛了一阵子后,徐星龄才发现,现在居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应该要洗澡睡觉了。 她拿了盥洗衣物走到浴室,顺手转开浴室门把,却发现浴室从里面上了锁,她这时才想到,从今天起,这个浴室再也不是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想到这边,心中虽然没有什么生气,但是闷闷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她并没有回房间,反而是走到客厅坐着等待。 过了十分钟,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另一个开门声和关门声,显然李月影已经回进自己房间里去了。 徐星龄满腔无奈的拿着衣服走进浴室,只见浴室的蒸气氤氲,到处湿漉漉的令她感到不太舒服。 徐星龄不是个有洁癖的人,但是从小到大还没有跟陌生男子共享浴室的经验,这个「第一次」让她一时之间很难适应。 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开启水龙头,那动作就好像李月影带着十几种性病似的。 总之,对她来说本来是放松自己最好方法的冲澡,今天晚上突然变得压力倍增。 本来,徐星龄总习惯要冲个二十分钟的澡,可是今天她没那个心情,匆匆洗完之后便赶紧逃出浴室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徐星龄满腹委屈的吹着头发,心中只是暗想:「希望这个叫李月影的家伙快点搬走。」 第6章 第二章 不受欢迎的房客【之二】 【之二】 学期很快的便正式开始了。 徐星龄和秦语茗这几天都会固定到华心集团旗下专门负责餐饮连锁的子公司,华联股份有限公司上课和听简报。每天从早到晚都要看一堆有的没有的数据和数据,晚上从公司回来之后,叶声达还规定大家一定要做足功课,以免太慢进入状况,不但帮不到公司还成为累赘。 所以昨晚徐星龄和秦语茗两人都三点才睡。 课堂上,徐星龄一边听课一边打着瞌睡。 这堂孙子兵法是通识课程,本来是不在管理科学系必修科目行列,可是叶声达却坚持一定要精通孙子兵法才可以应付商业管理的难题,所以两个小女生只好苦命的在八点爬起来上课。 教授的话就像是縻縻之音,让徐星龄听得昏昏欲睡。 就在徐星龄将睡未睡之际,秦语茗突然狠狠的用手肘顶了她一下,让她痛得清醒了过来,徐星龄揉着被顶痛的上臂,小声怒道:「做什么啦?」 「妳看,那个不就是妳天天在诅咒的李月影吗?」秦语茗小声的对徐星龄说道。 徐星龄抬眼一望,只见李月影背着一个黑色背包站在教室门口对教授行了个礼之后便轻手轻脚的走进教室,坐在最前排位子上。 「他来修这门课做啥?」徐星龄疑惑的想着。 课堂上,李月影十分专注的听着教授讲课。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并不抄笔记,只是静静的听着。徐星龄自从李月影踏进课堂之后,藏在脑袋里面的瞌睡虫就突然消失无踪,她的眼光三不五时就会不由自主的飘到李月影始终没有变动的背影上。 「妳干嘛一直往那边看啊?」秦语茗注意到徐星龄的眼光一直瞟向李月影,不禁好奇问道。 「我哪有?」徐星龄下意识的否认道。 「明明就有,干嘛否认啊?」秦语茗笑道。 「不要闹了,我没有,妳再这样说,我要翻脸啰!」徐星龄急得满脸通红道。 「好啦,真是的。」秦语茗微微一笑后便不再言语了。 徐星龄嘟着嘴巴,非常介意自己被秦语茗误会,听秦语茗这么说,她好像以为自己心中很在意李月影。 「就算在意,也是因为很讨厌他所以才会在意他。」徐星龄对自己说道。 可惜这话不能跟秦语茗说,不然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月影搬过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因为徐星龄四人常常都处于很忙的状态,所以四人几乎都没有跟李月影聊过天打过招呼。他们四人每天从公司或是学校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点了,李月影通常已经洗好澡在房间中,不知道在做啥。然后,大家盥洗完毕嘻嘻哈哈的在客厅吃宵夜聊天之时,李月影的房间就熄灯了。 李月影就像个老人家一样,秉持着早睡早起的原则,早上徐星龄起床的时候,绝对不会看到李月影的踪迹,即使有一次她六点半就起床,李月影还是已经出门了。 其实,他们四人偶然间还是会讨论起李月影这个人,他们一致的理念就是,这家伙是个没啥战斗力可言的标准老人家。 下课钟声响起,李月影站起身将背包上肩后又缓缓的走了出去。 徐星龄看着他的悠闲,心中就有一肚子的气,秦语茗却是满脸羡慕的说道:「妳有没有觉得李月影很酷啊?好像一直很悠闲,不像是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他是不是有到欧洲留学过啊?我听说那边的步调就是那么自在和悠闲。」 徐星龄轻哼一声,道:「我管他悠不悠闲,我看妳是发花痴。」 秦语茗只是微笑却不回嘴。 §§§§§§ 两人匆匆收拾书包以后便往图书馆走去,今天早上四堂课结束之后她们便要赶往华心集团在东光路的大楼,在那之前她们要先去借几本书。这些日子听了一堆简报,徐星龄和秦语茗两人才发觉,原来自己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管理科学系学生。光是财务报表上的一堆数字,就让两人听得昏天黑地。 什么「流动资产」、「固定资产」、「基金及长期投资」等等项目,然后加上「流动负债」、「长期负债」一堆有的没有的,让徐星龄和秦语茗愣在当场。反观叶声达听得津津有味,还跟那个年轻总经理有来有往的讨论,让徐星龄两人脸红又心虚。 为了不让自己看来像个绣花枕头,徐星龄等人只好赶紧来图书馆偷偷借书恶补。 两人在五楼中文书的借阅区来来去去,可是她们也不知道哪一本才是好书,两人拿起这本看看又拿起那本看看,最后手上抱了一堆书,秦语茗苦着脸对徐星龄道:「小星,好重喔,我们先把书放到那边的桌上好吗?」 徐星龄拼命点头表示赞成。 两人三步两步就来到了大桌子旁边,砰的一声,把书全都倒在桌子上。 大桌子末端一个正在专心看书的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抬头道:「拜托有公德心一点。」 徐星龄正甩着手,忽然听见有人对自己「呛声」,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可是还是不免摆了一张臭脸对那男子说道:「我…」 才说到一半,徐星龄就已经看清楚了那男子的长相,那男子居然便是李月影。 「学长,真是抱歉,我们实在抱不动这么多书,所以才会骤然放手,真是抱歉。」秦语茗赶紧向李月影赔罪道。 徐星龄的心里虽然知道自己有错,而且她也不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人,可是面对李月影,她就是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满脸高傲不愿意多说话,只是假装低头翻找着要借的书。 虽然,徐星龄现在脑袋根本是处于断线状态。 「我先走了。」李月影笑着站起身道别。 「学长,你是因为我们吵到你才要走的吗?」秦语茗有点着急的拉住李月影。 「不是,我是怕我在这边,那位学妹会一直脑袋空空的翻那些有关会计的书却不知道自己在翻什么。」李月影笑着将书塞进背包后便转身离开了。 秦语茗不解的望向徐星龄,不知道李月影为何说她脑袋空空的在翻书。徐星龄则是因为自己被李月影看穿而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她却还是死硬的说道:「他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老头。」 李月影走出图书馆后,便坐在图书馆后面广场的花圃边继续刚刚未完的阅读。 只见他从背包中拿出一迭装订成册的A4纸,封面写着『朗瑟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八月库存表』。 §§§§§§ 徐星龄和秦语茗这学期其实都有修会计,可是缓不济急,所以她们特地来图书馆借一些市面上教导如何阅读财务报表的书。 借好后上课钟也已经响了,秦语茗将书匆匆塞入背包中便和徐星龄小跑步出图书馆。下一节课是程序设计概论,看来是来不及赶去系上计算机教室抢位置了,可是计算机课中计算机好坏是很重要的,赶不及也是要赶。 跑步间,秦语茗指着图书馆旁边的大树下对徐星龄说道:「妳看,那不是月影学长吗?」 「唉唷,妳管这么多,还不快走啦!」徐星龄只是匆匆一暼便又加紧脚步离去。 秦语茗跟着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坐在树下悠闲看书的李月影,她忽然感觉好羡慕李月影。不知道为何他总是一副优游自在,无拘无束的样子。 正思考间,没有看前路的秦语茗砰的一声和一人撞在一起,她痛得蹲下来抱着肚子,而被她撞到的人也在那边甩手揉肚子。 徐星龄在旁边惊讶的叫道:「总经理?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秦语茗听徐星龄这样说,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华心集团的少东,也是跟她们一起合作这次比赛的连锁餐饮公司总经理章智勋正站在自己面前甩着手。而章智勋身边站着一个漂亮成熟的女孩子,有点紧张的看着章智勋。 「没事吧?」那女孩子柔声询问道。 「没事,她们俩个便是工业银行举办的『台湾青年学生创业经营大赛』中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清大学生,说来也是我们的学妹。」章智勋苦笑道,刚刚秦语茗那一撞力道好大,让两人一时之间都很难恢复。 「嗯。」章智勋身边那女子对秦语茗两人只是微微点头,显出有距离的冷漠。不过秦语茗和徐星龄正陷入章智勋突然出现的震撼中,再加上两人对这些细微的表情并没有老练的观察力,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 那女子自然便是章智勋的女朋友,阳雪怀。 徐星龄有点兴奋的问道:「总经理,你怎么会到这边来啊?这是你女朋友吗?原来你们以前也是清大的学生啊?」 「是啊。啊!妳们看来是要赶去上课,不要耽误到了喔。」章智勋提醒两人道。 「对喔,小茗,妳好一点吗?」徐星龄蹲身关心道。 「好一点了,那我们去上课了,总经理再见啰。」秦语茗站起身向章智勋两人微微行礼后便搭着徐星龄肩膀慢慢往系馆方向走去。 「这两个学妹都还蛮漂亮的嘛!你上次还说长得不怎样。」阳雪怀等秦语茗两人远走之后劈头就是一句令章智勋冷汗直冒的询问。 「我真的感觉不怎么样啊!」章智勋力持镇定的笑道。 「算了,我也没什么立场说这些话,走吧。」阳雪怀淡淡的说完后便又往图书馆走去。 两人走到图书馆之后,章智勋对那女孩笑道:「雪怀,那我先去信息中心找阿强啰。」 阳雪怀点头道:「好,我等下就去图书馆晃晃,反正我也两年多没回来了。」 章智勋微笑点头后想凑上轻吻阳雪怀的额头,可是阳雪怀头一闪,皱眉道:「这里是外面,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不要这么轻佻嘛!」 章智勋不敢显现出心中的不悦,只是潇洒的笑道:「我知道了,我先走啰。」 阳雪怀微微一笑目送章智勋离去后本来想走进图书馆,可是因为清大的图书馆,如果不是在学学生还要换证件才可以进去,所以思考了一会后她决定就在图书馆外等章智勋,正当她要走到花圃的树下时,看到了李月影。 「月影?」阳雪怀脱口叫道。 李月影听到阳雪怀的声音也是惊讶的抬起头。 李月影看到阳雪怀,苦涩的笑了一下,道:「雪怀,好久不见了。」 「你…我本来听说…你死了,原来你的病已经好了。」阳雪怀颤声说道。 「有什么差别吗?在那之前,我们早已经陌路。」李月影叹了口气,把报表收进背包,起身缓缓走远。 这样的对话,却出现了相反的表情,说着冷淡话语的李月影在转身后,眼中溢出无法控制的眼泪,而阳雪怀却只是漠然看着李月影远去的身影。 第7章 第三章 跳跃的轮回【之一】 【之一】 夜晚,徐星龄和秦语茗在客厅的阳台上吹着晚风聊天,徐星龄靠在阳台的石栏杆上看着夜晚的星空,道:「原来总经理已经有女朋友啦!」 徐星龄的言语中充满了可惜之情,秦语茗则是笑道:「妳很失望喔!」 「才不是呢!只是感觉很羡慕罢了。」徐星龄下巴微翘表示反对的说道。 「他有女朋友妳羡慕个什么劲啊?」秦语茗无法理解徐星龄的逻辑。 「喔!妳白痴啊!我才不是羡慕他有女朋友啦!只是,妳不觉得总经理的家族企业全国知名,而他自己才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当上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我们的学长,然后又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友。天下的好事怎么都集中在他身上啊!」徐星龄一直故意维持着迷醉的语调说道。 「还有一点,妳忘记说了吧!」秦语茗吐槽道。 「好啦好啦,他长得很不错!哈哈!」徐星龄吐了吐舌头笑道。 「耶,星龄,你们在这边啊?」吴孟衡从屋内探出头问道。 「学长,你回来啦?」徐星龄悠闲的和吴孟衡打招呼道。 「财务报表和库存表你们都看完了吗?」吴孟衡问道。 「还没啊,有看没有懂!」徐星龄心虚的笑道,如果今天是叶声达问起,她肯定不敢这么说,因为叶声达可是很严格的,相对来说,吴孟衡就像是个可以欺负的大哥哥一样。 「你们快点去看啦,声达学长已经不只一次跟我抱怨妳们的进度太慢了。」吴孟衡脸有忧色的警告徐星龄和秦语茗。 「声达学长怎么这样啊!他是大四我们才大二呢,逼得这么紧有点令人透不过气来。」徐星龄皱眉道。 「我们赶紧去看啦,学长,其实我们今天已经跑去图书馆借了关于财务报表的书,应该再过一阵子我们就可以搞懂了。」秦语茗向吴孟衡解释道。 「你们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我也没在怪妳们,不过声达学长的要求比较高,而且这个比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参加的,既然我们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加倍珍惜啰。」吴孟衡笑着退回屋内,让徐星龄她们进屋来。 这时候,叶声达正从房间出来,看见三人,劈头就问道:「小茗,那些报表妳们读得怎么样?」 吴孟衡赶紧说道:「喔,她们今天还特地利用上课的空档跑去图书馆借了一些关于财报的书籍,学长你不用太担心啦!」 叶声达眉头轻锁,说道:「还是要加紧努力才是。」 说完,他就到厨房去冲热水了。 徐星龄和秦语茗向吴孟衡做了个好险的鬼脸之后,就悄悄的溜回房间去了。没想到还没走三四步就听见小区里面不知道哪一栋的顶楼传来呼喊声,徐星龄听见这叫声又大又急,忙又跑回阳台看个究竟。 「怎么了?」吴孟衡也跟着来到阳台。 「好像F栋有人要自杀。」徐星龄指着斜对面的顶楼,一个黑影正站在顶楼边缘摇摇欲坠,而那边顶楼也传来许多人的叫唤声,看来是正在劝阻那个黑影不要自杀的人。 「怎么了?」叶声达看到徐星龄三人又跑了出去,不禁走到阳台落地窗门口皱眉问道。 「学长,那边有人要自杀,该怎么办?」秦语茗有点着急的问道。 「怎么办?妳去救他吧!」叶声达苦笑道。 「啊?我怎么去救?」秦语茗不解的回头问道。 「既然不能救就不要管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麻烦事,我们管不了他们,他们也帮不了我们,所以还是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最实在啦!」叶声达说完后耸耸肩膀,便转身回房间继续苦读了。 「齁,声达学长真是冷血耶!」徐星龄等叶声达已经走入房间后,低声对吴孟衡抱怨道。 「其实声达学长说的也没错,我们的确不能做些什么啊!」吴孟衡说道。 「也是啦,可是…」秦语茗紧张的看着斜对面F栋顶楼,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啥,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希望那个黑影不要真的跳下来才好。 三人就这样像个木头人一般站在阳台等待着,而许多大厦的住户们听到了叫喊声,也都纷纷跑到阳台上来观看究竟。 忽然间,那要跳楼的黑影身边出现另外一个黑影,那个黑影不由分说把那要跳楼的黑影踢倒,然后就把他头下脚上的挂在顶楼女儿墙外。 那个要跳楼的黑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整个小区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救命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要跳楼的黑影才被抓住他脚的黑影拉了上去,接着怎么样,因为角度的关系徐星龄等人便无法看见了。 §§§§§§ F栋杨台上。 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气喘嘘嘘的坐在墙边,即使月夜灯下还是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已经被吓得苍白无血色。 他身前一个黑影冷冷的对他说道:「你不是想死吗?干嘛要叫救命?」 那学生低头不回答,只是默默的垂着泪。 那黑影蹲下身揪着那学生的衣领,接着就是一拳,狠狠打在那学生的肚子上,那学生弓身作呕,无力的说道:「你干嘛打我…好痛!」 那黑影不回答,竟是一拳又一拳,冷冷的说道:「我告诉你,死前的感觉比我现在打你的痛还要惨上万倍,你这么爱死,我就给你几拳试试看,你高兴,我也高兴。」 「不要…不要再打了…拜托你…我知道错了。」那学生无力的躲避着。 「我告诉你,死,可不是你想象中的轻松!」说完那黑影便转身走开,而守候在旁边的警察和消防队员趁势而上,将那学生牢牢捉住,深怕他再有什么寻短的动作。 天台门口一个警官对那黑影道:「月影,这次又是多亏你了。」 那黑影正是李月影。 李月影搭着那警官的肩膀笑道:「志坚,你太客气了,我能帮的我就会帮。」 「你刚刚那个举动真是让我冷汗直流,说老实话,我是打心里不认同。你难道都不会怕这样的刺激让那家伙真的发狂跳下去吗?」那叫志坚的警官用手中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问道。 李月影和那警官并肩走下天台,笑道:「我知道他不会想死,最多只是想用死来挽回女朋友罢了。我那样做不只是要帮你解决这难题,我更想让这家伙深刻体会到死亡的可怕,我想他下一次大概不会有胆以自杀来做威胁了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连续帮我三次,却不要任何功劳表扬,只让我一人独享光荣,这未免…」志坚感激的说道。 「你办事效率高,又有调和鼎鼐的能力,升迁指日可待。只是你对许多偏激的状况没有处理经验和胆量,我交你这个朋友,当然是义不容辞了。」李月影笑道。 「交你这个朋友真是…没话说的了。」志坚搓着手,满脸都是感激。 「你赶紧回去写报告吧,我也要回去看书和报表了,最近公司忙得很。」李月影拍了拍志坚的肩膀笑道。 志坚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走到小区门口。将道别之时,志坚突然问道:「月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喔!问吧!」李月影点头道。 「你怎么知道今天这家伙并不会真的想寻死?」志坚疑惑的问道。 「我就是知道。」李月影脸上弄出了诡异的笑容回答道。 「不行,以前我问你啥,你总是用这样的答案搪塞过去,今天我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志坚的表情十分坚定的说道。 「只要你经历过真正的生不如死和死亡,那你就自然会有这样的能力。我在那个要跳楼的白痴眼中完全看不到对生命的绝望。他眼中只有愚蠢的渴望。」李月影说完之后向志坚挥挥手,转身走回自己所住的小区B栋公寓去了。 「真正的生不如死和死亡?」志坚看着李月影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到有些迷惘。 11/15 §§§§§§ 房间内,叶声达抬头看了一眼刚走进来的吴孟衡,笑道:「看完热闹啦?」 吴孟衡尴尬的笑道:「学长,你的定力真强耶!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少来这套。」叶声达笑着白了吴孟衡一眼。 吴孟衡做了个无辜样后便坐在书桌前开始看如山的数据。 「唉!」叶声达忽然叹了口气。 吴孟衡转过头看着叶声达问道:「学长,为什么叹气啊?」 「唉……」叶声达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这么惨吧,我们只是看个跳楼而已,没有耽误到什么时间啊!」吴孟衡笑道。 「我才不是为了这事叹气,我没这么夸张好不好!」叶声达啜了一口咖啡,他对吴孟衡的反应有点啼笑皆非。 「那学长为什么叹气啊?」吴孟衡挪了一下椅子问道。 「唉!说来话长,但是我讲了你听听就好,千万不要跟两个学妹说。」叶声达也把椅子转过来,正面对着吴孟衡。 「好。」 「华心集团是国内很有名的食品相关产业集团。照理说,以他们的资金、人才和以往累积下来的通路要跨足到餐饮连锁这个市场并不为难。」叶声达说道。 「是。」吴孟衡点头称是。 「我们进入的华联餐饮连锁是华心集团在三年半前成立的子公司,在那几年,餐饮连锁事业在台湾正是起步阶段,照理说,华联这间公司应该是拥有了天时、地利和人和,可是我看过了他们的财务报表,细项不说,光是从成立到现在连续亏损三年,就已经够令人震惊了。」叶声达滔滔不绝的向吴孟衡分析道。 「嗯,这也很难说,可能是市场策略有问题,餐饮连锁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容易成功的事业。」吴孟衡说道。 「我本来也这样期待着,因为如果是市场策略有问题的话,那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可是我进公司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知道,这公司有问题的地方多得像山一样。」叶声达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手中的咖啡,眼神中透出些许的无奈。 「哪里有问题吗?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吴孟衡满心莫名其妙的问道,他完全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他也很想知道,叶声达到底怎么看出来这公司的问题所在。 「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的章总经理无能又无心,如果以一部三国演义来说,他的才智大约只有曹爽那样的程度吧。」叶声达语气中透着不屑。 「曹爽?是谁啊?」吴孟衡尴尬的问道。 「曹爽是曹操的侄孙,和魏明帝感情交好,官至武卫将军。魏明帝病重时,将太子托付给曹爽和太尉司马懿,希望他二人同心辅佐少主。后来曹爽与司马懿一同辅佐幼主,但却设计排挤司马懿,要独揽大权,没想到反被司马懿假装衰老病重所骗,大失戒心。因此,他与曹氏宗族往高平陵拜祭魏明帝之时,司马懿在洛阳发动政变,将曹爽逼退位,最后他就被司马懿灭三族而死。简单的说,曹爽就是个标准的庸才。」叶声达笑道。 「那所以,你认为总经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吴孟衡疑惑的问道,以现阶段接触的状况来看,他实在不觉得总经理是个阿斗,虽然他的年纪连三十岁都不到。 叶声达微笑道:「倒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再怎么说,曹爽还是比阿斗好上很多倍,我只是认为总经理的才干和度量并不足以在逆境中乘风破浪而已。」 「你一定以为我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吧!」叶声达翘起二郎腿,看着眼光中满是狐疑的吴孟衡笑道。 「也不是,只是我现在看总经理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不妥啊!」吴孟衡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希望在这一个月的印象中找出蛛丝马迹,其实在吴孟衡心中还蛮佩服这总经理的。 「华联做的餐饮连锁是什么?」叶声达问道。 「是类似咖啡简餐的连锁店。」吴孟衡回答道。 「没错,华联选择的餐饮连锁不是像美而美早餐店或是像麦当劳那样的平价餐饮联锁店。他们的「Classic人文咖啡馆」走中等价位以上的路线,章智勋自己也有说,他当初的构想是希望建立一个高格调的用餐空间,而且他也相信因为之前大部分的连锁餐饮业者锁定的市场都集中在平价竞争市场,高价市场这一块还像个□□,那时候切入一定会有发展。」叶声达说道。 「所以学长认为他的想法不好?」吴孟衡问道。 「不是不好,就是太好,所以我们才要质疑他这三年下来为何总共亏了三千五百万。」叶声达说着又将桌上的报表拿出来检查一次数字。 「的确…」吴孟衡早就看过报表,对这数字他也早就了然于胸。 不过他看到亏损三千五百万的时候,只是想:「哇!那三千五百万分一半给我那该有多好啊!」 他现在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不由得脸红。 「其它的不说,光就报表内容来说吧。这几天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给我们看的报表,就发现了好几个问题。」叶声达拿着报表和笔,一边说一边在报表上加注。 「第一个问题,库存控管不良;第二个问题,直接成本和间接成本都有不合理过高的现象;第三个问题,他们居然还有业外投资,简直是不可思议。」叶声达说着语调渐渐高亢起来。 「喔。好像真的有点问题。」吴孟衡点点头表示赞成。 「其实我对我们这组能否在这次比赛中夺得前三名是抱持着极度悲观的看法。」叶声达继续说道。 「也不一定啊,其实会愿意跟这个比赛合作的公司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问题,也因此才需要我们的介入和协助,不是吗?」吴孟衡安慰叶声达道。 「我不光是因为报表的事情感到悲观,还有很多呢。」叶声达冷笑道。 「还有很多?」 「首先,是你和两个学妹的态度,你们这样的态度是不可能拼进前三的,因为你们只当这是场比赛,而且只把这公司当成是一家跟我们比赛合作的公司,这种心态注定要失败。」 吴孟衡不解,提出抗辩道:「可是这的确是场比赛,而且华联也的确只是一个因为比赛才让我们进入的公司啊,学长,你未免太严肃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嘛!」 「唉!这的确是个比赛,但是,人生就是一场比赛!企业的竞争就是一场比赛!更何况,工业银行举办的这个比赛要考验的不只是天马行空的创意,他们还要考验我们有没有使一个企业成功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执行力。给你看看这几份资料吧。」叶声达说着从背包中拿出几份厚厚的资料递给吴孟衡。 「这是…」吴孟衡翻了一下那几份资料,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是上一届比赛前三名团队的心得报告。」叶声达淡淡的说道。 吴孟衡有点惊讶,这迭A4纸上的数据显然是与某些人来往的电子邮件,他看了看叶声达,道:「心得报告…不是每个参赛团队都必须缴交,不但会登在下一届的比赛数据中,而且也会同时收录在青创网站数据库里面?」 吴孟衡用的是问号,因为他不了解叶声达这个举动的意义,也不懂为何有这一份看来是电子邮件的「心得」出现在叶声达手中。 「网站上的心得是真的吗?你看商业杂志该不会就真的相信那些「成功者」的话吧?」 「嗯。」吴孟衡不答话,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这问题。 「你先看这些信件内容再说吧。」叶声达用手指了指资料道。 「是。」吴孟衡点了点头。 从这迭数据的厚度看来,叶声达已经跟这些人信件来往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因为是由电子邮件上直接打印下来,没有经过整理,所以非常杂乱。不过,叶声达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因此在一些句子下用红笔做了明显的画记,翻完后,吴孟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显然有被信件内容震撼到。 其中最令吴孟衡震撼的是在几个红线画记处,有着几乎类似的一段话~ 不只是参加比赛的狠劲和不择手段的态度是获胜的关键。 「学长,你怎么有办法拿到这些资料?」吴孟衡既惊讶又感疑惑,如果这是「真正」的比赛心得,那青创赛网站上的那些心得还真是令人唏嘘。上万字的报告书,什么管理术语和经济学专有名词都出炉了,但就是没说到要不择手段和需要狠劲。 「重点不是我怎么有办法拿到这些数据,有心的人连飞行都可以创造,更何况要拿到区区的几份资料?你现在应该要关注的是,为何个三个优胜团队的真正心得都会出现那一段话,又为何这些话不会出现在青创赛的公开网站和资料里?」叶声达手指着那些资料提醒吴孟衡道。 吴孟衡点点头,心中有着震撼过的了悟。 「你现在还认为这真的是一场比赛而已吗?」叶声达露出了好整以暇的笑容问道。 「我…」吴孟衡再也无言以对。 「我并不怪你也不怪学妹,但是我不会跟学妹说这番话,因为她们的成熟度不够,我说这话反而让她们反感和徒增她们的压力。但是我相信你可以了解我所说的话。」叶声达用激励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了,我之前的确是太疏忽了。」吴孟衡翻阅着那迭参赛心得报告,心中涌起无限的豪情。 「我是我们这组的组长,我就有那个义务带领大家赢得比赛,可是你知道我为何之前都不作声吗?」叶声达问道。 「不知道耶。」吴孟衡摇头回答道。 「这就是人性,如果我只是空口说白话,那么我就算是苏秦再生也不能让你打从心里面升起斗志和配合感,我这两三个月就是想尽办法在取得这些参赛心得。」叶声达微笑道,笑容中不免有着沧桑。 叶声达知道,要当一个成功的领导者,有苦就得自己吞。 吴孟衡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他慨然道:「学长,我知道了,所以,学妹这边就由我来搞定吧!我会想办法让她们一起奋战的。」 第8章 第三章 跳跃的轮回【之二】 【之二】 人生有很多意外,但是某些意外似乎带有特别的意义。 李月影将那样的意外叫做「意料中的意外」,就是当下会很震惊,吓完后便会开始了解这个意外背后的意义。 例如,你在高速公路上突然发觉煞车坏掉,这绝对是个意外。但在撞完车昏死前忽然想起老婆刚帮自己加保了意外险,受益人名字还是老婆大人自己,那这就完成了所谓「意料中的意外」。 所以,李月影开始凝思自己跟李世民长得如同一母所生的双胞胎这个意外背后中的意义。 会不会这也是个意料中的意外? 火把点亮的当场有六人,六人都非常人,当然不可能惊讶太久。不过大家似乎都在意外之后陷入了思考,所以一行人赶路赶得十分安静。 李世民的老爸叫做李渊这个事实,只要认得中国字的人大体来说都会知道,李月影当然也非例外,所以李世民没有介绍他自己的家世一点都不影响李月影接下来的思考。 他一边赶路一边在思考着,赶往李渊军营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不过,还没想出结论,李渊的军营已经到了,真是出乎意外的近,原来之前在山下交战的两支军队中,人数只有数千人的便是太原李家军。 之后他便在军营中睡了一觉,现在是睡觉过后的清醒。 李世民并没有把李月影介绍给李渊,反而将他们三人偷偷藏在自己军帐中。 项羽和曹操出乎意外的没有提出抗议,默默吃完酒肉倒头便睡。既然这两个家伙都没有意见,李月影当然也没啥意见,所以他昨晚很早就睡了。 不过,说「自己昨晚很早就睡」其实也不尽然。 因为真要分析起来,李月影的「昨晚」是在二十一世纪。 所以,如果真要把逻辑弄对应该说:「自己在公元六一六年的昨晚很早就睡了。」 李月影现在已经搞懂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逻辑。 或许是因为自己硬要跟轮回盘追讨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机会,状况才会变得如此诡异。他离开轮回盘的当下的确重新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回到了自己殒命后的四十九天。 他悄悄回到了自己家中。家中白幡高举,果然是在举办自己的丧礼。另外一个自己,正安静的躺在骨灰坛里面,这样的情况还真是有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 李月影家还蛮大的,加上办丧事不时有人出入的关系,所以他一个死人竟是没有任何阻力的就来到自己家后院。他趁黑从后院爬到自己房间去,然后从绝对不会上锁的气窗挤进房中。 「该怎么向父母交代自己重新回到人间这事?」他在漆黑的房间中低头沉思。 就在此时,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父母争吵的声音。他有点讶异,因为父母除了公事之外鲜少争吵,更何况是在这个自己刚挂掉的敏感时刻。 「妳不要再闹了,月影死掉已经是一个事实,他是妳儿子也是我儿子啊!我当然希望他没死,可是他就是死了啊!」父亲的声音在隔壁房响起,语音中充满了浓厚的心痛。 「我告诉你,我就是不相信,那个车子爆炸得这么厉害,里面的人全部烧得乱七八糟,警察凭什么认定我们月影死在里面?」妈妈歇斯底里的吼着,企求希望的吼声让李月影听得格外心疼。 他看着窗外月光,喃喃自语的说道:「爸,妈,我以前没有孝顺你们的份,这次我会加倍奉还。」 他安安静静的走出自己房间来到父母房中。 一声惊呼划破黑夜的绝望,那是惊讶也是神迹降临的痛哭流涕。 李月影抱着父母,本以为经历生死痛苦而变得冷漠的他还是难以自制的泪流满面。他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以前没做的,这次要全补完,别人欠我的,这次我也要全讨回来。」 李月影有思考过该怎么让父母相信自己所遇到的一切事情。 「我是转轮圣王,重新回来是为了……是为了…?」真是机车,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月影其实也忘记了。因为他在轮回盘前的时候,大部分心力都用来抗拒轮回盘原始的任务,和跟项羽以及曹操两个浑蛋呛声,所以他也不太能确定到底自己进入轮回盘,重新回到人间,是为了要领悟些什么还是完成些什么。 他能确定的是,他回来了,以一个健康且带着力量的状态回到了人间。而且,就算老天安排他回来是有大把目的,他回来的目的却只有一个,他只想回来完成自己心中的遗憾。 一些因为自己死去而无法完成的遗憾。 所以,他跟父母说,自己其实没有被绑架,那些绑匪知道自己有原因不明的心脏病后便将自己半路丢弃,然后在路上随便又绑了其它人,所以那爆炸的车中烧成焦黑的三具尸体并没有自己在内。 而自己就被丢在一家再世华佗开的中医诊所前面,接着华佗再世的医生就把自己原因不明的心脏病治好了。 这听来很像小说,甚至比小说更糟糕,但是再怎么糟糕也比「我是转轮圣王,重新回来是为了……」这样不清不楚的论调好上百倍。 其实,李月影的妈妈只要儿子回来,什么都好说,所以他们家楼下的灵堂很快就被撤掉,本来来参加丧礼致祭的人都变成了拆灵堂的临时工。 李月影当然也跟着帮忙拆掉自己的灵堂,毕竟这是个难能可贵的体验,这世界上能亲手拆掉自己灵堂的人绝对不多,李月影为自己的空前绝后深感荣幸。 不过他拆掉灵堂之时却也同时有着很深的疑惑:「自己怎么没有印象绑架自己的绑匪的车子有发生过什么爆炸!难道是那些绑匪被自己的死吓到,出了大车祸才造成爆炸?」 总之,不管如何,李月影还是很开心自己能够有再一次重生的机会。 遗憾之所以会成为遗憾,就是因为没有机会修补,今天上苍居然给了自己这个机会,李月影发誓,当自己再度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能有遗憾。 §§§§§§ 重生之后的李月影格外积极。 年中重生,年底就以推荐甄选的方式考上清大的研究所。不过令他困扰的是,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睡个觉起来就会去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年代。 第一次是回到侏罗纪,李月影在大来大去,高来高去的恐龙堆中用脏话硬撑过了吓死人的一天。不过很幸运的是,他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年代晚上再睡一觉,隔天起来后,又会回到属于自己的二十一世纪。 但是,这样的频率却越来越高,开始是一个月一次,再来一个星期一次,到最后已经是今天晚上在二十一世纪睡觉,隔天醒来一定会到某个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年代,在那个年代过完整整一天后,借着睡觉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这样的状况很诡异,但是诡异中还是带有点幸运,至少每次从不知名的年代睡醒回二十一世纪后,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并没有少掉一天。也就是说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的圣诞夜睡着后回到侏罗纪,当他从侏罗纪睡醒再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还是可以很欢乐的迎接圣诞节降临。 李月影这一年就一直在这样的南柯一梦中打转,直到现在,他才有种忽然的领悟。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二十一世纪以外的年代有着「连续」的两天。 他也在同时之间想到了轮回盘上的使命:「在释迦牟尼佛世界中的隋朝末年,结束动乱,还太平于人间」 可是,只要读过台湾中学的人都知道,结束隋朝末年动乱的家伙不叫做李月影而是李世民。 李月影苦苦思考:「难道这跟自己长得和李世民一模一样有啥关联性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自己偷偷摸上李世民的床将他的头给砍下来,然后再大模大样地穿上李世民的锦绣绫罗,开始了统一天下的道路,接着,自己会遇上美丽贤淑,举世无双的长孙皇后,接着,就嘿嘿嘿…… 「你在笑什么?笑容为何如此…」项羽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打断了李月影的遐想。 「我?我只是在想,为何我会长得跟这个李世民一模一样?」李月影老实的说出了自己思考的前半段,顺便征询一下项曹二人的意见。 「嗯,跟他长得一样又如何?」项羽不以为意的说道,显然他还不知道李世民就是即将代隋而起,结束乱世,统一天下的真命天子。 「嗯,看他是个郡守之子,不过长得像也不过就是长得像,除非你打算摸上他的床取他性命,然后大模大样的穿上他的锦绣绫罗,接着,还把他老婆…嘿嘿嘿…」曹操捋须微笑道,他的分析简直让李月影差点跪下来拜他为师,然后问他是怎么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不过,很明显的,曹操也不知道李世民会是下一代的真命天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狱的时代还停留在隋代?不然曹项二人没有理由不知道李世民是唐朝开国天子这件大事。 话说回来,从这件事情李月影也知道了一件事情,自己跟曹操这老色鬼的等级还真是不相伯仲。 相比起来,项羽的确清纯很多。 「对了,问个问题…你和虞姬…」李月影不知道为何会想要问这个怪问题,但是他就感觉很想知道。 「没上过床…哈哈哈…真是太可怜了。」曹操朗声大笑,果然不愧是一个连儿子准备娶的老婆都想抢的老色鬼。 项羽怒喝一声,宝刀应声出鞘向曹操砍去,乒乒乓乓一阵断斗,整个军帐被他们二人又弄得乱七八糟。 「你们是好了没啊?给我停手。」李月影不耐烦的怒喝一声,曹项二人心中一凛,不觉都停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要听这个家伙的话?」项羽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是转轮圣王,你们两个哪一个想在下辈子转生为真命天子就乖乖听我的话,别这样胡来。」李月影也不知道为何项曹二人应该听自己的,不过有意识以来二十多年的历练让他得知,就算是鬼也可以用钱驱之推磨,除了超脱三界之外的佛祖,任何法性不圆满的人都有其所欲,有所欲即有所蔽,也就让自己有可以威胁之处。 项羽和曹操各自骂了几句自己家乡土话中的脏话,勉强收起武器罢斗,李月影心中略感得意的走到两人中间,笑道:「好吧,我们还是说正题…唉唷,谁踢我…」 李月影摔的像乌龟般脸着地,大声呼痛。 「是他…是他…」曹操和项羽两人脸色惊恐的互相指责,似乎很怕被李月影扣分,下辈子就没办法做皇帝。 「妈的….有你们的…我采连坐法,两个都扣分,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两个可以有命转生为王吗?」李月影摸着屁股苦着脸坐起身来。 「我真的得跟这两个家伙进行这一趟怪里怪气的旅程吗?」李月影抬头看着帐顶,似乎有片黑云慢慢飘过来罩在自己的正上方。 但是没有更多的信息,只有三个好头脑是不会有什么可采用的结论。更何况李月影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智商只比小狗高一点。 不过,李月影很快就知道李世民为何不让自己拜见李渊的原因了。 §§§§§§ 军帐中,李世民秘密设宴款待三人。 「我希望你做我的影子。」李世民语气中有诚恳也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做你的影子?」李月影不解的看着李世民,如果李世民是说要自己做他的儿子、老子或是孙子,自己都还可以理解,可是影子这东西要怎么做? 「现在天下不但群雄并起,武林中更是纷扰不安,许多豪杰委身草莽,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要求做我的影子,和我一起完成统一天下和平定武林纷争的天命。」李世民正经八百的说出这个非常戏剧性的言词。 「我要如何做你的影子?」李月影疑惑的看着李世民。 「简单说,就是要你在适当时机做我的分身。例如,我领兵出征之时,你就帮我到各地延揽武林豪杰,而当我亲自进入山野荒林拜访群贤之时,你便当作另外一个我,在宫中以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你想要遮掩的是谁的耳目?你大哥和四弟?」李月影脸带嘲讽的笑道。 「厉害!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影子,我们一起完成统一天下和武林的壮举,如何?」李世民激赏万分的看着李月影。 当然,这不是李月影能够未卜先知,也不是观人入微,而是,历史课本上就是这样写的啊! 李世民最大的敌人不是王世充,不是窦建徳,而是后来在玄武门被他干掉的亲兄弟。 「我有什么好处?为何不是你当我的影子?」李月影冷冷的问道。 「老实说,因为你没资格做实际的人。」李世民语气中充满威严和自信。 「嗯。」李月影沉默了,他知道李世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在这个年代,自己唯一可以跟李世民一拼的就是长得跟李世民一模一样「帅」,更何况帅还是他自己补充的。 「嗯…我考虑一下,而且就算你要我当你的当影子也不该只是嘴巴上说说,总该给个详细的计划吧!」李月影微笑道。 「当然,大致情况是这样,你平常的时候就当我的左右手,与我寸步不离。等到有需要各自行动之时,我们就按照当时的状况拟定计划分头行事。」李世民说道。 「所以,你有会易容术的手下?」李月影问道。 「有,文静,你进来。」李世民声量略为提高喊道。 帐外走入一个斯文的读书人,正是前晚和自己以及李世民一齐赶路来到军营的刘文静。 「你真的有把握帮我易容吗?」李月影怀疑的问道,他可不相信公元六百多年的化妆术会比二十一世纪还先进。 「如果是要将一个人易容成和二公子一模一样,那恐怕是神才有办法做到,可是我现在是要将你化妆得不像二公子,那就不是太难了。」刘文静笑道。 「这么说也是有道理啦。」李月影想想也对。 「那他们呢?」李月影指了指项羽和曹操问道。 「这两位大哥的武功和见识都非常与众不同,不知两位是否有意愿投效我李家,一齐为平定乱世而努力?」李世民温言探询道。 「就是要我们做你的手下?」项羽冷冷的看着李世民。 「如果两位不嫌弃,希望也能和月影兄一起留下来为天下苍生而奋斗。」李世民语气诚挚的说道。 「留下来是可以,可是我们不会做你的手下。」曹操也是一副冷淡的态度,他从地狱人间报中早知道太原李家在当朝的实力。但是在他心中,他们也不过是后起之辈,若问称王争霸,这些家伙在自己心中还构不上边,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当他的手下? 李世民不解的望着项羽和曹操二人,心想:「你们愿意留下却不愿意做我李家麾下一员,难不成要我们奉你们为主吗?」 「他既然是你的影子,就表示地位与你相若,不是吗?我们本来就是他的属下,他做你的影子,我们自然也是归属于影子。」曹操指着李月影不急不徐的说道。 「这…」李世民沉吟不语,对现在的状况他倒是颇出意料之外。 其实,听曹操和项羽这么说,李月影也是颇感意外,他没料到曹操和项羽不愿意屈居于李世民之下却愿意当自己的属下。虽然这两个属下刚刚踹了自己一脚,但是这种被历史两雄认同的感觉还是让李月影有点爽上了天。 李世民看了一眼刘文静,两人心中都出现了莫名的危机感。照他们原来的构想,这本来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来,他看得出李月影不但相貌与己相似,才干也堪大用,在如今这种天下纷乱,头绪多端之时,有李月影做自己的影子,就像是自己会了分身之术。而且李月影的这两个「属下」看来不但身手矫健,气度也颇有大将之风,如果可以同时招募到这三人,对自己来说直是如虎添翼。 再者,若有这个分身还可以达到欺敌的烟雾,让敌人的判断失准,进退失据。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敌人绝对不是只有和李家逐鹿中原的那些势力。更令他忌惮的是在身边那无法确定的敌人。 这次自己和三弟玄霸以及刘文静接军令驰援之事虽不能说是极为机密,但一来一往的时间极为紧凑,照自己来到军营了解双方军势之后判断,历山飞的五万大军还在后退找寻与李家军最后决战的地点,根本没有那个可能可以这么详细的的知道自己夜行入军营的路线,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泄漏消息。 也因此他才会兴起招募李月影做自己影子的念头。 但是李世民在交谈后发觉,李月影和他两个「部属」对自己的态度却与其它人对自己的态度非常不同。 李世民出身世家,父亲李渊袭爵为唐国公又是太原留守,再加上是隋文帝皇后,独孤后的外甥,所以李家的威望素来得到天下群雄的认可,也因此,与李家来往的英雄豪杰,不管是心悦诚服的归顺者,或是准备和他们明刀明枪的竞争者,都会把李家成员看得如泰山之重,不敢轻忽。 这还是李世民第一次遇到像李月影这样坚持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 虽然,他一直都是用礼贤下士,折节下交的诚恳态度和说法去对待自己的属下和所结识的英雄豪杰。可是,「礼贤下士」的「下」,无形中就已经表明了他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这是他和被他「礼」及「下」的那些贤士们彼此都能认同的事实。 因为光是太原李家,拥有重兵和天下名这些条件,就让李世民很自然的高那些英豪一等。他尽管嘴巴上或是外在态度上都是非常的诚恳谦虚,可是天下始终只归一家,天子始终也只有一人,他既然有心争天下,当然不可能允许有与自己齐高的人出现,这其实也是后来李建成会和李世民交恶的主因。 两人都是雄才大略,武艺过人,声名家世都不相伯仲(根本是同一个老爸),更甚者,李建成因为是嫡长子,所以在外在条件上更胜过李世民一筹。 没想到这样的威胁感今天会在李月影和项曹三人身上出现,这让李世民大惑不解,也开始怀疑自己要让李月影当自己影子这事情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当月影兄的属下,不就是等于当二公子的手下?难道你们要二公子将所有权力和家世背景都双手奉送给月影兄?」刘文静也是十分不能理解的试探着。 「在我们心中,这家伙才够资格命令我们,他要当你属下是他的事情,可是我们可没打算当你属下。你的命令我们想听就听,若是你真要确保我们会听这道命令,那就最好是请这家伙来对我们发号施令。」项羽头也不抬的说完后,撕下一只油嫩的鸡腿大嚼了起来。 「月影兄,你怎么说?」李世民苦笑望着李月影,他实在不能理解项曹二人和李月影之间的关系,若说真是主仆上下的关系,有人会称呼自己长官「这家伙」吗?。 「很好,那就这样决定啦,我当你的影子,他们当我的奇怪属下。」李月影微笑向李世民举杯。 第9章 第四章 第一次的前哨战【之一】 【之一】 清大对面的星巴克中,章智勋和叶声达两人对坐在椅子上,章智勋抿起嘴唇看着叶声达的建议书。 「总经理,这是我的一点看法,请你参考一下。」叶声达客气的说道。 章智勋看到建议书上开宗明义的几项建议心中不禁闪过一阵不悦,只见建议书上写着的几个大项目: 第1,停止花大钱打广告。 第2,结束新竹市以外的两家自营店以及其它三家加盟店,全力聚焦于本店营运。 第3,结束所有业外投资。 第4,重新选择新竹自营店营业点的位置。 第5,建立完整的训练手册。 第6,调整人事。 章智勋看到这洋洋洒洒六点,心中满是被否定的不悦,但是他一向注重自己的风度,而且他知道叶声达是四人小组的领导人,自己若是对他面露愠色,一定很快就会让徐星龄等人知道,所以他只是微笑道:「叶组长,这些建议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看过了,公司的实收资本额登记是两亿,却在三年半内就亏损了三千五百万,不改变是不行的。」叶声达忧心忡忡的对章智勋说道。 「要改可以,不过你要说服我。」章智勋将左脚跨在右脚上,眼神锐利的看着叶声达。 叶声达知道章智勋并不服气,他只得耐心的解释道:「首先,我先说明为何要停止打广告和将新竹市以外的店全部收起来的原因。」 「OK,请说。」章智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笑的回应道。 叶声达点了点头,开始分析道:「第一,以餐饮连锁事业来说,如果本店没有响亮的名气要带起加盟店或是其它自营店就必须花大笔的广告费,而广告的成效如何是个未定之数。公司三年前打算一鼓作气在台湾西海岸的几个大城镇建立据点,然后以大量广告打响「Classic」的招牌,这个构想诚然是建立连锁店知名度的一个方法,可是很显然的是,这个构想失败了……」 章智勋听到这边,不同意的反驳道:「怎么会失败了呢?现在只是过度时期,从营业额来说,这三年半我们自己的三家自营店营业额都有上升,而加盟店本来就不在我们能完全掌控的范围内。」 「一家名气有打响的店,营业额的年成长率不应该只有3%,所以我可以判定这3%的营业额成长与广告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叶声达尽量将语气保持的委婉。 「喔,那你认为这凭空跳出来的百分之三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章智勋语气有点酸的问道。 「其实我有去过好多次Classic咖啡馆,我们的餐点真的很不错,而一家餐厅如果有好的餐点,前面三年的营业额成长本来就是可以预期的。」叶声达说道。 章智勋点点头,听到叶声达至少还认可自家的餐点,他的心中才稍微舒服一点。 「所以,以这样的观察来判断,我们实在不应该再花大笔的金钱去打广告。」叶声达做了一个短结论,章智勋也勉强的点了点头。 「接着,如果不在各类媒体上打广告,我们自然就应该先聚焦在本店的经营,将风格和招牌都先经营出来。因此,其它的店在这样的思考下只会成为本店要达成这个目标的负担,所以我建议新竹市以外的店全都结束。」叶声达继续解释道。 「嗯,结束自营店还有可能,加盟店都是我朋友缴交加盟金自己开的,我怎么结束?」章智勋无奈的回答道。 「总经理,老实说,我看过那些加盟店的业绩,你那些朋友根本是无心经营,六家店中,他们三家的业绩总是垫底,而且与三家自营店的营业额都差了三成以上。」叶声达不好意思直接批评,因为他见过章智勋的那三个朋友,一个个都是满口理论却一点执行力都没有的纨裤子弟,跟这种人合作不失败才叫没天理。 「嗯……可是,他们当初大力支持我的构想和计划,我现在怎么可以在背后捅他们一刀?」章智勋皱眉道。 「总经理,朋友交情是私交,私不能害公啊!」叶声达听章智勋这么说,显是不同意自己的看法,心里不禁大急。 叶声达知道在打响名号之前必须要以极为严谨的态度去面,更不能容许有丝毫差错。 「叶组长,麻烦你尊重我一下,我毕竟是总经理,你的建议我都尽量采纳,但总不能叫我事事都听你的吧?」章智勋不快的说道。 「是…对不起…」叶声达这才惊觉自己说话太冲,忙低头道歉。 「算了…你只是个没踏出学校的小孩子,社会的险恶和风雨还没经历过半点,自然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我以后会慢慢教你的。」章智勋挥挥手,要叶声达别在意。 「第三点,结束业外投资,这我可以接受。至于第四点,要改自营店所在位置,你有想法吗?另外,训练手册我们已经有了,不是吗?」章智勋夹着刚刚的气势,将报告推回叶声达面前冷冷的问道。 「总经理,我们之前的营业据点选在市区,虽然看来不错,可是新竹市区人多路窄,停车又不是很方便,所以像我们这种以气氛为主让人杀时间的高级咖啡馆要吸引到那边的顾客实在有点困难。」叶声达分析道。 「你这么说我也知道,可是问题是,每一个地方都有他的坏处和好处,如果真要讨论,大概没有地方是可以的吧。」章智勋回应道。 「总经理,不然如此吧,其它三家加盟店如何我们先不管,我和孟衡、星龄他们就先全力打造好一家样板店,有了成绩其它什么都好说,对不对?」叶声达提议道。 「嗯,这也好,只是要移店重开,营业额不但会下降,支出也会增多,这些错误可都得你来承担喔!」章智勋冷冷的告诫着叶声达。 「没问题,我一定会给总经理一个满意的成绩。」叶声达信心满满的回答道。 「好,那你把移店重开的计划完完整整的给我写好,我就在星期一早会上提出这个计划,然后交给你去执行。」章智勋微笑吩咐道。 「好。」叶声达点头。 「那就先这样,我还得赶去办点事情,走吧。」章智勋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叶声达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便跟着章智勋离开了星巴克。 两人在星巴克前陆桥的红绿灯下等待绿灯准备过马路。 这时候,一个背着背包的男子悠哉的从陆桥上走下。 叶声达愕然,叫道:「月影学长…」 李月影听到有人叫自己才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他在看到叶声达的同时也看到了章智勋。 「呵呵,月影学长啊,好久不见。」章智勋微笑道。 「你们也认识…?」叶声达愕然看着章智勋和李月影两人。 「好久不见…我上完课正要回住的地方。」李月影对两人微笑点头,然后穿过两人之间,继续往路的另一端走去。 「总经理…你认识月影学长?」叶声达目送李月影消失在转角后,转头问道。 「不过是手下败将,倒是你,你怎么会认识他?」章智勋得意的回答道。 「他现在跟我们住在一块。」 「喔,难怪这么熟悉。」章智勋试探着,想要从叶声达口中多套问一点关于李月影的近况。 「并不熟悉,月影学长天天都早出早归,早睡早起,跟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同调,算是正牌的学生吧。」叶声达笑道。 「那你们是什么?杂牌的学生?」章智勋开了个玩笑之后,自顾自的笑着。 叶声达跟着笑道:「说是杂牌学生也对啦,哈哈!」 「绿灯了,不陪你啦,记得赶紧把报告交给我啰。」章智勋微笑吩咐完后便加快脚步离去了。 「是…」叶声达大声答应,脸上却浮现出不屑的表情。 §§§§§§ 晚上,叶声达忙碌的敲打着笔记型计算机的键盘,吴孟衡正在苦读报表。 「好累喔,学长,要不要买个宵夜吃啊?」吴孟衡怂恿着。 「也好,那走吧。」叶声达抓起衣服便走出房门,他的步调一向是快速的,说好之后就是行动,不会像其它人一样考虑东考虑西。 「等等,我先去问问学妹要吃什么宵夜。」吴孟衡制止了叶声达的快速,开始敲打着徐星龄和秦语茗的房门,高声询问着。 「噢。」叶声达皱了一下眉头,却也不阻止。 没多久,徐星龄和秦语茗都已经出来在客厅和吴孟衡讨论着要吃些什么。 叶声达无奈的站在客厅的落地门前,女生要决定一件事情跟立法院要通过一个议案的速度是一样的缓慢,他开始在想是不是应该先继续去打报告。 就在犹豫不定的时候,外门打了开来,一个人走进客厅外的阳台,正是李月影。 「月影学长,你回来啦!」叶声达礼貌性的打了个昭呼。 「是…」李月影点了点头,他手上拿着一个大锅子和一个大袋子,锅子里面传来鸡汤的香气,令人闻了就掉口水。 「你们要去吃宵夜啊?」李月影看了一下叶声达等人的阵仗。 「是啊!这两个小家伙最会拖,讨论了好几分钟都还没讨论出结果。」叶声达顺便抱怨了一下。 「那…这个给你们吃好不好?这我妈拿给我的,百菇鸡汤和卤味。」李月影一脸很无辜的将手中东西搁置在客厅桌上。 「哇!好香喔!」秦语茗第一个叫了出来,她虽然是美女也是淑女,可是分泌口水是反射动作,她现在的口水可是差一点就要滴出来了呢。 「好啊,看起来很好吃!」叶声达高兴的附和道,这样他就不用浪费时间再等两个学妹的决议,也不用花时间跑下去买宵夜,简直是太棒了。 「学长,你妈为什么煮那么一大锅啊?」吴孟衡掀开锅盖,那份量大概十个人吃都吃不完吧。 「哇!有卤味和鸡翅膀耶!」秦语茗跟着大叫。 「今天是十六,刚好有拜拜啦。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好饱。」李月影说完便慢慢晃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说不定这里面有老鼠药。」徐星龄看着李月影的背影,脑中浮现他拼命倒老鼠药的画面。 「哈哈,妳未免想太多了吧!」叶声达哈哈大笑道。 「他来历不明,吃他带来的东西太危险了。」徐星龄大力摇头道。 「哪里来历不明啊?他也是我们学校研究所的学长啊!」吴孟衡说着便和秦语茗跑到厨房去拿碗筷了。 「学长,你不怕这里面有什么怪东西吗?」徐星龄苦口婆心的劝告着叶声达,试图将叶声达拉到反李的行列中。 「不会啦,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今天下午我跟章总经理开完会的时候有遇到月影学长,原来总经理和月影学长彼此认识呢。」叶声达一边说一边拿着大汤匙在鸡汤中搅动了一下,那强烈的香味让叶声达的口水也满了出来。 「啊!月影学长和总经理两个人互相认识啊?」吴孟衡这时候已经开始添汤了。 「对啊。」叶声达点头回应。 「他们是朋友?」秦语茗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总经理说什么手下败将之类的。」叶声达说到这边刻意将声音压低,以免李月影会听到。 「什么手下败将啊?」众人听到叶声达这么说,登时敏感了起来,声音纷纷转成气音。 「我怎么知道,别人的**我们不需要知道的这么清楚吧。」叶声达喝了一口鸡汤,那鸡汤入口甘甜却不油腻,虽然已经不这么热,可是温温的喝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猜是追女朋友追不过总经理吧!」徐星龄说着低声笑了起来。 「嗯,也是有可能,以总经理和月影学长的条件来说,任何女生都会选择总经理吧。」吴孟衡想了一会点头说道。 叶声达并不认同,因为他对章智勋压根没有好感,但是他也不想表现得太明白,只好冷淡的回道:「是吗?」 「当然啰,学长你想想看,一个长得那么帅又衣着时尚,一个看来就是没钱打扮,连胡子都不会刮,光是外表我们总经理就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李月影那家伙。接着是家世,那更别提了吧,总经理的家世在台湾有多少人可以比得上?最后是学历,总经理一路顺风的读完研究所,而这个李月影却到了七老八老才考上研究所,我要是女生就算是要从李月影那家伙身边移情别恋到总经理身上都是天经地义的啊!」徐星龄越说越得意,她一边说还一边用筷子比划着,一点都没注意到李月影拿着茶杯路过她身后的这个事实。 叶声达三人冷汗直冒,秦语茗想要使眼色让徐星龄闭嘴,可是又不敢做得太明显,因为李月影正面对着自己,在瞬间三人都感到冷汗爬满了整个后背,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眼前着尴尬。 「学妹,你讲的李月影是我吗?」李月影笑着问道。 「啊!学长…咳咳…咳咳…」徐星龄没想到李月影就在自己的身后,正吃下的半片卤蛋登时卡在喉咙中,呛得她大力的咳了起来,这一咳更加不得了,卤蛋的蛋黄和蛋白犹如天女散花般喷在李月影的脸上和茶杯上。 「咳咳…」徐星龄被呛得满脸通红,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李月影放下茶杯,将徐星龄转过身来,左手小力的在徐星龄背上帮她顺气,好不容易徐星龄的咳嗽才缓和了下来。 「好了,没事啦!有需要这么紧张吗?」李月影说着便走到厨房去清理茶杯和扫掉身上的卤蛋碎屑。 徐星龄仍然是满脸通红的站在当场,她的表情就是写着,我糗毙了。 李月影整理好之后又冲了一杯咖啡才从厨房走出来,他见徐星龄四人的姿势位置都还是跟刚刚自己进厨房前一个模样,不禁感到好笑,道:「好啦,忘记吧,不需要大惊小怪,我的女朋友的确是被章智勋抢走了啊!」 说完,李月影又踏着他独特的悠闲脚步走回房间去了。 吴孟衡这时候低头望了一下桌上的鸡汤苦笑道:「现在我们才应该考虑到月影学长会不会下毒这个问题吧!」 「我先回房间了。」徐星龄也不再吃宵夜,赶紧一溜烟就躲回房间的床上,抱起棉被紧紧盖住头脸和上半身。 秦语茗跟着徐星龄进到她房间安慰道:「没事了啦,我看月影学长大概早就走出失去女朋友的伤痛,妳就不需要想太多了。」 「不要,我糗死了啦!」徐星龄将棉被死死盖住头,怎么都不肯出来,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她就想要一头撞在墙上死掉算了。 叶声达和吴孟衡两人在客厅开起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宵夜,但是他们的心神都有点无法专注在电视内容上,脑袋也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吴孟衡才回过神问叶声达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很过分啊?我们应该主动跟月影学长道个歉吧?」 「也好,去道个歉吧。」叶声达放下碗筷和吴孟衡一起走到李月影的房门前。 两人正要敲门,李月影已经开门出来,他对叶声达和吴孟衡笑道:「真的不用来说什么道歉,这样我反而感到很麻烦,你们还是去跟星龄学妹说,叫她不用再蒙着头想挖地洞,过去就过去了。」 李月影说完拍拍叶声达的肩膀笑道:「晚安啦!」 叶声达和吴孟衡两人也说了声晚安后两人就这样呆站在李月影房门口好一会。 「去看一下学妹吧。」叶声达转身敲了敲徐星龄的房门。 秦语茗将门开一线,探出头来,苦笑道:「星龄到现在都还蒙着头直嚷着好糗,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叶声达和吴孟衡面面相觑,不知道李月影为何可以猜得这么准确。 第10章 第四章 第一次的前哨战【之二】 【之二】 李月影坐在清澈的溪边看着经过化妆之后脸容,他摸了一下下巴的大胡子,皱眉道:「为什么要加大胡子,真他妈的丑。」 「反正你本来就是一脸衰样,现在加个胡子和画浓眉毛的样子反而有气势多了。」项羽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发表起自己的美学见解。 「呃,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月影兄是衰样可不也骂到我家二公子。」刘文静的个性还真是严肃古板,不过,在项羽眼里,李世民这个想要争天下的家伙当然是一脸衰样。 「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回营去吧。」刘文静看了一下天色,现在已经日上三竿,军事会议多半已经召开完毕了。 在回营的路上,曹操试探性的问道:「文静兄可否向我们说明一下天下与武林间这几年的变化,我三人久处山林,不问世事,对此是一窍不通。」 其实曹操对这几年的天下及武林大势并不是一窍不通,相反的,他还帮李月影和项羽大致说明过。 自从一百七十多年前北魏拓拔珪结束了十六国时期,统一北方之后,北方天下才逐渐稳定了下来。但就在将近百年之前,北魏因为高欢的掌权而分裂为东魏和西魏,这样的分裂也打破了北朝在表面上维持了数十年的稳定政局,使得北方天下再次进入动荡混乱的局面。 因为乱世定则乃是力强者胜,所以天下动荡也进一步加深了武林间纷扰的局面,不但宗派纷起,武林中的世代交替更是异常迅速,许多今日刚一战成名者可能不到三年便被后来的挑战者打败,曝尸荒野。 这个局面直到了隋文帝代周而立才稍微获得改善。而这二十多年来,在江湖纷扰之中可以维持盛名不衰者只有寥寥数人。这些人历经了数十年的江湖风波却始终屹立不摇,也成为这二十年来武林人士口中的传奇人物。 「这二十年来江湖上公认的绝代高手,一王二圣三神兵,一王就是有药王称号的孙思邈,二圣是武胜韩天旗和道圣张天师,这三人几乎是战无不胜,无人能敌。至于三神兵分别是太阳神弓长孙晟、太阴魔刀柳叶书和无极神剑居季恒。」刘文静和李月影三人说了一堆,最后才谈到了绝代高手这回事。 项羽听刘文静这么说,雄心顿起,追问道:「喔,绝代高手,呵呵,我倒要去会会这些人,他们到底是谁又在哪里?」 「药王孙思邈,他的真实年龄无人知道,但是有见过他的人都惊讶于他的不老之术。孙氏初涉江湖之时,武圣和张天师都已经成名将近十年,可是最后这二人都拜服于其手下,公认孙思邈为天下第一。」刘文静说道。 「喔,孙思邈啊!好,这家伙有意思,我要去会会他。」项羽兴奋的说道。 「项兄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孙天医行踪无定,也不以武为尊,据说他云游四海,立志以行医来济世安民,所以根本无人能知道他的所在所居。」刘文静微笑道。 「那另外两个呢?」项羽略感失望,继续追问。 「武圣韩天旗是李家四兄弟的武学启蒙老师,要找他倒是简单,只是他现在已近古稀之年,早已经不再动武了。」刘文静说道。 「什么,好,那张天师又是谁?」项羽问道。 「该不会是张道陵张天师的传人吧?」曹操插口问道。 「正是,张静张天师是正一道创始者张道陵的传人,武艺高强,道术深湛,信徒众多,现在不过五十来岁,如果项兄想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恐怕只能找此人挑战了。」刘文静微笑说完后看着项羽。 李月影心中冷笑,和曹操对望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个了然于胸的眼神。 他知道这个张天师必然是和李家处在敌对状态,所以刘文静才会想以不着痕迹的方式引诱项羽去挑战他。 李月影心道:「没想到这个刘文静表面看来斯文正直,内心却是如此会计算,在他心中必然认为项羽可以与张静一拼,不过这一拼会是谁死谁活亦或是两败俱伤就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如此居心虽然不能说是险恶无比,但是以这自私的程度来看,他绝不是可以深交的朋友。」 不一会,四人已经回入了军帐中。 四人才一入帐中李世民便起身迎接,面露忧色道:「这历山飞来势汹汹,连同后援部队竟有近十万人之众。」 「啊!十万?这历山飞不过是个农民,怎么可能可以召集到这么多的群众?」刘文静心下震撼,声音也有点发抖。 曹操和项羽二人皆是沙场战将,自然不会被区区十万人给吓倒了,至于李月影根本不知道十万人集结在自己面前是怎么一个样子,所以自然也吓不倒他。 李世民见三人面不改色,不禁佩服,赞道:「三位真是好胆色,月影兄,你可有什么良方妙策吗?」 「嗯,在想方法之前至少先得了解敌人是谁吧?」李月影笑道。 「这倒是……这历山飞是农民起义军领袖魏刀儿的外号,势力在冀、定二州之间。魏刀儿本人勇武善战,屡次寇境太原,骚扰民生,令我们非常头大,是太原两大外患之一。」李世民向李月影三人说道。 「那太原另外一大外患是什么啊?」李月影好奇的问道。 「是突厥。」刘文静旁边回答道。 「今年初历山飞率十万之众攻打太原,将我方大将潘文长击杀于阵上,圣上派驻在太原的军队吃了好大一场败仗,若不是圣上已经南巡江都无暇北顾,我们李家可又有得受了。」李世民叹道。 「可是我那天看了一下这魏刀儿的身手也是普通而已,你们那个将军也太过糟糕了吧!」项羽轻蔑的笑道。 「唉!天下之间,勇将本就难得啊!」李世民摇头叹气。 「好,就让我去会一会那个历山飞。」项羽朗声说道。 「要会也得慢一点再会…世民兄心中早有定策,我们当然要好好配合」李月影出声阻止道。 「厉害…」李世民放下手中酒杯抬头看着李月影。 「我们的军力只有五千,而历山飞的部众却有将近十万,敌众我寡之势显而易见,所以只可以智取。」李世民说罢起身走到军帐另外一边的地图前。 「历山飞虽然有兵十万,但皆为乌合之众,凭一股勇力和人数,要胜他并不为难。」李世民说道。 「喔,世民兄有什么妙计吗?」李月影问道。 李世民指着地图道:「这个地方叫做雀鼠谷,北起冷泉关,南至阴地关,栈道盘曲长达三十多里,其间道路险隘,上戴山阜,下临绝涧,可谓极险。」 「喔,你打算在这边破历山飞的十万大军!嗯,不错,胖子挤不过窄门,到了狭窄险要之地便可以将人数的优劣一下子抹平,而那些农民起义的军队在训练和纪律上绝对比不过你们,这可以说是创造利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项羽点了点头,显然对李世民这个战略非常满意。 李世民接着说道:「不过这中间有个难处,那就是该如何将历山飞引到雀鼠谷。」 「你就在领军交战之时诈败给历山飞,然后沿途弃甲丢盔,抛弃锱重,自然能将历山飞他们引到雀鼠谷去。」项羽回答道。 「这是当然,不过历山飞不是笨蛋,如果我率着精兵是绝对无法将他引到山谷去的,可是如果我率领的不是精锐之众,就算将历山飞他们引到雀鼠谷也无法发挥己之长以克其短啊!」李世民为难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月影问道。 「呵呵,这次就要靠你这个影子了。」李世民呵呵笑道。 「喔!」曹项以及李月影三人喔了一声,终于知道李世民心中的如意算盘。 §§§§§§ 李世民与三人在雀鼠谷的地形图前将进退之时机和地点都一一确认,三人中项羽和曹操都是战场老手,对每一种状况李世民几乎不用说到三句话,两人都已经完全明白,李月影则是静静的站在旁边,只是负责点头。 诸事商议完毕之后,李世民邀李月影出帐外走走。 「月影兄,你这两位属下真是难得的将才,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结识的?」李世民脸上犹挂着欣喜的表情。 「嗯,这是个秘密,也算是缘分吧!」李月影微笑道。 「呵呵,他们两个是难得的大将之才,而你又有着令我难以捉摸的神秘潜质,能得到你们的帮助,真是如虎添翼。」李世民负手于后微笑着说道。 「嗯…」李月影不置可否,他知道李世民的心意,李世民的目标是夺取天下,而现在他的身边看来并无可用之将,对自己三人的出现自然是欣喜万分。 不过,他也可以看出李世民心中因为自己三人那种孤傲不驯的态度而产生的不安。 「明天我们兵分两路,你留在军营当中充作我的分身,我会吩咐玄霸和文静指点配合你。你就假意向敌军邀战,单挑或小范围群战皆可,反正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已经秘密回去太原。」李世民说道。 李月影点头后问道:「我们后天引他们到雀鼠谷会战之时你真的有办法及时赶到吗?」 「可以,我自己秘密训练的一千骑兵,行动如飞,绝对可以比你们早到那边设伏。现在我担心的只是你对我不够熟悉,伪装成我会在我父亲和大哥面前露出马脚。」李世民眉头微锁。 「嗯,这只能尽力而为了,后天就要正式出战,军事部署繁忙,也不见得会有很多机会和你父亲兄弟混在一起,应该不会露出马脚的。」李月影笑道。 正说话间,忽然一个女子从军帐后窜出来,对李世民笑道:「二哥,你又从哪边挖来了怪人?」 看来这是李世民的妹妹。 「什么怪人,不得无礼,这位大哥与我们同姓李,双名月影。」李世民皱眉斥责,但是却不严峻,显然对自己这个妹妹的小姐脾气早已知之甚详。 「这是我的小妹,李香凝。」李世民转头向李月影介绍起自己的妹妹。 「喔,军中不是不可以携带眷属吗?」李月影疑惑的问道。 「呵呵,她不算是眷属,香凝只比我小了一岁,还大过元吉和玄霸,她从五岁就开始习武,是师父的得意女弟子呢!」李世民笑着解释道。 「师父?你是说武圣韩天旗?」李月影想起早上刘文静所说的话。 「嗯,文静已经跟你说啦!」李世民点头。 「哥,这家伙有什么特殊本领,居然值得你偷偷把他藏起来好几天?」李香凝偏着头问道。 李月影看着李香凝,摸摸自己下巴,心中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她的长相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李大哥武艺不凡,见识过人,只是他僻居山野已久,不习惯诸多礼节,所以我才想要迟一点再将他和他的朋友介绍给大家。」李世民撒了一个小谎道。 「武艺不凡?我倒要试试看。」李香凝才说完,就已经拔出随身配剑欺身而上,直朝李月影攻了过来。 「不可无礼。」李世民没料到自己的妹妹居然会横蛮至此,他不知道李月影武功如何,只得赶紧伸手抵挡。 「不要紧的。」李月影微微一笑,右手拦住李世民,好整以暇的等着李香凝的攻击。 李世民愕然停手,但李香凝的剑尖已经在这片刻刺到了李月影身前。 李月影面无表情的停在那边等待着,李香凝见对手一不闪避二不还击,眼见自己配剑就要刺入李月影的胸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煞车停手。 就在李香凝停手的瞬间,李月影右手快如电闪的伸出,趁李香凝旧力已回,新力未出之际,轻松的就将李香凝配剑夹手夺过。 「好,这招好。」李世民看了不禁拍手叫好,对李月影的身手和对敌的算计都不由得衷心佩服。 李香凝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配剑在一瞬间就已经被夺走,竟是呆在当场。 「世民兄,令妹的配剑就劳烦你了,我先入帐去歇会。」李月影将李香凝的配剑递给李世民后便转身向李世民配给自己的军帐中走去。 「他…他使诈!」李香凝不服气的说道。 「这叫做兵不厌诈啊!哈哈!」李世民将剑还给李香凝之后也大笑着转身离去。 §§§§§§ 李月影返回军帐之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他和项曹二人匆匆吃过晚餐后便随着李世民去了解这支军队的状况,李世民顺便将三人介绍给李渊和李建成等李家核心人物认识。 「项兄看来气度不凡,手下必然更是了得,不知道可否在此稍露一手给我们瞧瞧。」李建成看到了项羽,整个眼神都亮了起来,李月影看那眼神差点想起李安导演拍的断背山,好险李建成没有脸红害羞之类的表现,不然李月影估计项羽可能会因为受不了而大开杀戒。 「我的武功不是用来表演的。」项羽冷冷的说道,他知道李建成是想网罗自己,可是在项羽一生中,只有他网人,岂有人网他,自然是一点都不领情。 「大人明日可以击鼓搦战,指名单挑,到时候便可以看到项兄的无敌身手。」李世民笑道。 李渊和李建成倒没有因为项羽的拒绝而有任何不快,盖因李家是半胡半汉的血统,本就生性剽悍而不拘俗礼,加上多年争战,早已经见惯世面,对项羽这种有自己坚持的人反而感到欣赏。 李渊笑道:「好,明天我们就看项兄大展身手。」 §§§§§§ 当然,对李月影来说,「明天」就是「后天」。 这跟「全家」就是「你家」的广告逻辑当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不过是个悲惨却也幸运的事实。 好险重生之后,李月影的记忆力以不可思议的程度增加了一点点,所以还不致于在时空跳跃之下发生什么错乱。 在公元六一六年的隔日,李月影将易容全都去除,穿上了李世民提供的军装后和项曹二人一起来到了中军帐前。 李世民已经在深夜独自溜回太原,按照计划,李世民会回到太原率领自己训练的铁甲骑兵火速赶往雀鼠谷。 而李月影在今天就成为李世民的影子,让历山飞等人因为看到李世民还在军中而不疑有他。 今天不管是单挑或是小战后,明天李月影就会和项羽和曹操二人一同领三千人的部队和历山飞的大军进行正式会战。按照他们的计划,在会战之后,三人就要率军逃往雀鼠谷,沿途会装成丢盔弃甲的狼狈样,而李渊和李建成便会领着剩下的两三千人退回太原。 历山飞虽是农民起义军的领袖,学识不多,但是毕竟久历战阵,所以当然不会尽起大军来追赶。 照李世民的猜测,历山飞一定会将军队分成两队,一队留守原地,一队会追着李月影率领的部队进入雀鼠谷。 「二哥,你在想什么啊?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李月影呢?」李香凝的声音打断了李月影的思绪。 「喔,他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李月影心不在焉的答道。 这时候军帐外战鼓已经冬冬的响了起来,项羽和曹操仍然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帐中。 隋唐时期大致上是府兵制度,每一个军府统辖兵数不等,但是都按照队、旅、团、军的编制层层分级,每团约两百人,团设校尉以为统率。而每团辖下通常是二旅,每旅百人,旅有旅帅。每旅又分为二队,每队五十人,队设队正以为领导。每队再细分为五伙,每伙十人,伙置伙长,可说是井然有序。 这次太原军,李渊为中军,率领两千五百人队,李世民和李建成各率一千两百人队为左右两军,总数还不到五千。 历山飞的农民军光是前锋就已经两万人,自然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若不是震于李渊过去的功绩,他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将军,太原军引人搦战,似乎想要单挑。」历山飞军帐中一个小兵跪禀道。 「喔,来人是谁?」历山飞问道。 「似乎不是李氏兄弟,是个生面孔。」那小兵回报道。 「好,帐中诸将谁敢应战?」历山飞问道。 「我去。」有两个体型高大,满脸胡须的大汉同时说道。 这两人是历山飞手下四大猛将中的两员,一个叫做魏津,一个叫做吕秀,都是和历山飞一起揭竿起义的好友,也都是勇力过人,力敌千军之辈。 魏津的武器是长枪,虽重达三十多斤,却可以在马上轮转如飞,加上他的骑术精湛,冲进敌阵之中,往往是所向披靡。 吕秀的武器则是大刀,他的骑术虽不若魏津的精巧,但是刀上功夫却十分厉害,在起义之初,曾经一个人将历山飞从百人的包围圈中抢救出来,可以说是忠勇兼具。 「嗯,来人用何武器?」历山飞问那小兵道。 「应该是刀。」小兵回答道。 「好,那就让魏津去吧!以长取短,先胜了这一阵,杀杀李家军的士气。」历山飞豪气万丈的说道。 「是,末将领命。」魏津领命,转身出帐,跨上战马,接过小兵递上的长枪后,便策马往太原军这边来。 「要来与我挑战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魏津高声喊道。 太原军帐中,李建成摩掌笑道:「项兄,这个魏津善使长枪,骑术精巧,你可要小心了。」 「喔…」项羽皱了一下眉头,也不拿配刀,便飞身上马,直接往魏津冲去。 「项兄的刀…」李建成看项羽的刀还留在自己二弟脚边,心中不禁愕然。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项羽便已经来到了魏津面前,接着双腿一夹,跨下骏马轻轻绕过魏津身边,而项羽已经跃离那马来到了魏津身后。 魏津没料到敌人的身手如此之快,背上一阵发麻,喝道:「你到底是谁?」 项羽低声道:「算你幸运,竟然能死在我西楚霸王项羽的手中。」 还没说完,项羽双手已经将魏津牢牢箍住,大喝一声,双臂巨力发出,魏津只听到自己胸骨发出寸寸爆裂的声音,他又痛又吓的纵声惨叫,叫声之大回荡于两个阵营之间,连太原军士兵都不禁心惊胆战,更不用说是历山飞的军队。 历山飞听到叫声忙赶出帐外,却见一个大汉坐在魏津身后,表情狰狞的看着自己,魏津则是面无人色的惨叫道:「大哥,救命啊…救…」 魏津第二声救命还没喊完便已断气,项羽随手将魏津的尸体扔下马来,将魏津的长枪高举过头,大声道:「我乃太原李家军麾下,名叫项宇,有胆的就尽量放马过来。」 说完,项羽双手握住长枪两端,奋起神力,竟将那全根铁制的长枪慢慢抝弯,看得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无法作声。 「走吧!」项羽策马欲回,魏津那马竟是会认主的拼命抵抗。 项羽大笑道:「好,忠心为主,值得嘉赏。」 项羽也不为难魏津的马,只是呼哨一声,唤回自己的马,纵身而过,策马回营。 那边厢的历山飞见项羽这起落潇洒的模样以及身旁士卒目瞪口呆的态度便知道,这一场单挑,己方不但损失了一员大将,还因此士气大挫。他也顾不得这是单挑,夺过旁边的劲弓,搭上硬箭,大喝一声:「可恶,还我兄弟命来。」 语未毕,箭已出,项羽却是恍若未觉。 太原军众人齐声惊呼,却见旁边一箭如流星赶月,抢在项羽身后与历山飞的来箭对撞,箭头对箭头的神准,众人循着来势看去,发箭者正是曹操。 太原军中登时爆出一阵采声,曹操脸上只是微露笑容便转身入帐。 这一战到此全部结束,双方都鸣金收兵,各自回营休养。 中军帐中,项羽走进来,众人都纷纷鼓掌称赞,李建成更是亲自斟酒给项羽,看来他是想跟弟弟争取这个人才。 李月影眉头微皱,心下略感不快,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为何会不快,难道是因为做了李世民的影子就真的事事都会替他着想吗?还是因为有历史的先入为主,所以对李建成一点好感也没有。 「项英雄好厉害的身手,曹英雄的神箭连老夫都甘拜下风。」李渊呵呵笑道。 项羽和曹操两人都谦逊了一番便回坐到李月影身旁。 「我们都照足你的吩咐,这样你可满意了吧?」项羽低声道。 「嗯。」李月影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答话。 他要项羽故意不带配刀,反而以重手挤碎对手的骨骼,自是要历山飞全军都听到自己人的哀嚎而心生畏惧,再要曹操以飞箭破飞箭,大幅降低将历山飞在他手下心中的骁勇印象,这全都是为了明天的对战做的准备。 在李月影心中,可不认为自己这边真的可以以数千兵马尽歼将近十万的大军,所以必须先预设下一些心理上的伏笔。 「对了,世民,你昨天说明天要自己率领三千军马与历山飞大军决战,然后要我们往后退十里扎营,这是何道理?」李渊问道。 「我打算引历山飞的大军到雀鼠谷,然后利用地形的优势将历山飞的大军一举歼灭。」李月影回答道。 「嗯,可是历山飞会上当吗?还有,就算是到了雀鼠谷,你的三千大军真的可以胜得过数万大军吗?」李建成忧心的问道。 李月影暗自冷哼一声,但是却平和的说道:「可以,不过这边要卖个关子,只要父亲大人和大哥照着我所说的去做,我们明天就可以破去历山飞的数万大军。」 「噢,那你可得小心一点。」李建成说道。 「好,那我先和项兄以及曹兄回帐中准备明天之战。」李月影起身向李渊告辞。 「唔,好,万事小心。」李渊点了点头告诫着。 李月影和项曹二人行礼之后转身出帐。 回到军帐中,曹操劈头便道:「你看来对李建成颇有心结?」 「呵呵,怎么可能?要扮演李世民扮得像,他们兄弟的心结自然不能放过啰。」李月影随口说道。 「可是我看你还蛮真心的,倒像是李建成抢了你老婆似的。」项羽调侃道。 李月影听项羽这么说,心中一惊,手中冷汗直冒,他终于了解了自己为何对李建成很感冒的原因。 因为,李建成跟章智勋有着颇为相似的容貌和语音。 第11章 第五章 真实面貌【之一】 【之一】 星期一晚上,章智勋请叶声达四人吃晚餐,准备和四人谈谈早上早会的决议。他选在经国路上的「莉萨庭园」用餐,这个餐厅气氛好,食物美味,是阳雪怀最喜欢的餐厅之一。 由于他们四人都要上课,今天的早会没有办法参加,所以一点完餐,叶声达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早会的事情。 章智勋笑道:「声达,今天我在早会中为你的报告大力护航,你的报告才终于获得了公司各个干部的认同。所以我们现在已经达成决议,首先就是停止广告费用,再来就是把其它的自营店关掉,而新竹的这家就由你们四个人担任店长,全权负责今年起的营运事项,当然,你们也得负起营运结果的成败。」 「喔,好棒喔!」徐星龄开心的拍手道。 「可不要太开心啊,这表示你们马上就得面临残酷的考验,不但要在短时间内搞定租店面、装潢乃至最后的营运,更要在新店没开之前维持住旧店的业绩,这可是大挑战呢。」章智勋呵呵笑道。 「嗯,没错,如果我们要顺利在这次比赛取得前三名,就必须要想办法在半年之内让新店开幕,然后在接着的半年让这家新店业绩大幅上涨。不然接下来的任何计划都是空谈。」叶声达严肃的说道。 「嗯,真的只有我们四个人吗?我有点担心学校的课业耶!」秦语茗脸上浮现出忧色,那眉头微锁的俏丽模样让章智勋看得心中不禁一动。 「当然不会只有你们四个,我难道不是人吗?而且旧店的所有员工都会跟你们一起配合的。另外,我会从公司总部调派两三个人来支持你们,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我可是把责任在公司的所有干部面前为你们一肩扛下了呢。」章智勋以期许的眼光看着叶声达四人。 「总经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尽全力完成这最困难的第一个阶段。」叶声达沉声说道,从他坚定的语调中,其它三人似乎也都得到了一点信心。 「好……我常说,刘邦和李世民虽都是开国英主,但是如果他们麾下没有韩信和李靖的辅佐也不可能成大功业,我看好你们四个的潜力。」章智勋的口气中透着兴奋和无限的期待,令吴孟衡和徐星龄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变成了什么重要人物似的的,这种感觉就算再多来个几次也不嫌多啊! §§§§§§ 吃饱饭之后,四人便和章智勋作别回家。 两个女孩子没有车,所以徐星龄给吴孟衡载而秦语茗给叶声达载。 路上,叶声达对秦语茗道:「小茗,明天开始妳就和孟衡一起去找新的开店地点。」 「我?」秦语茗大吃一惊。 「是,妳做事比星龄谨慎小心,不会有无厘头的举动,所以找店面这种事情我想请妳和孟衡去做。」叶声达说道。 「噢,好,那学长可以先说一下你心中理想的开店区域吗?」秦语茗问道。 「我理想的开店区域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学校附近,另外一个则是在市政府到文化中心中间的地带。」叶声达回答道。 「嗯,好。我知道了。」秦语茗点了点头。 叶声达接着又道:「学妹,接下来两年恐怕会是非常艰苦的两年,我希望妳要有心理准备。」 「是…」秦语茗虽然点头答应,但是心里不期然的升起一丝忧虑。 虽然她目前的课业尚算轻松,可是真要课业和事业兼顾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妳在担心会被当掉吗?」叶声达笑道。 「是啊,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读大五,我真不敢想象我爸妈知道我不务正业然后把自己搞得必须读大五,会是什么样的状况!」秦语茗苦笑道。 「我打算明年继续留在学校读大五。」叶声达不回答秦语茗的问题,反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啊!学长……那…你跟你父母商量过了吗?」秦语茗惊讶的问道。 她知道叶声达的功课很好,要准时毕业绝对不是问题。叶声达决定明年留下读大五,自然是为了这个比赛。因为台湾的男孩子一毕业就得去当兵,所以如果要撑完两年的比赛,叶声达就必须想办法不当兵。 当然,考研究所也是另外一个办法,只是要准备研究所考试岂是简单?叶声达选择多留一年便是摆明了要全力在这个比赛冲刺的决心,这也让秦语茗有种既佩服又心慌的感觉。 因为这表示叶声达也会这样要求自己,因此她看叶声达没有回答,便再问一次:「学长,你父母怎么说,他们同意吗?」 「我是孤儿,我父母很早就死了。」叶声达淡淡的回答道。 秦语茗既感惊讶又觉抱歉,期期艾艾的说道:「学长…真是抱歉…我不知道…真是对不起。」 叶声达呵呵笑道:「妳不需要想太多,是孤儿也不会怎么样,妳又没有歧视我,何必要感到抱歉呢?」 「是…」秦语茗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了。 「明天开始好好加油就好,我可是个很严厉的组长呢。」叶声达朗声笑道。 §§§§§§ 这天,秦语茗一大早就起床了,好险现在才刚要进入秋天,所以五点其实天已经微亮了。 盥洗完毕之后她习惯性的走到厨房准备冲一杯好立克来喝,她打算烤两片面包并且试试看昨天刚买的奶油。 经过客厅的时候她赫然发现李月影已经起床了。 她腼腆的打了个招呼:「月影学长,早安。」 「这么早就起床啦?」李月影微笑响应。 「是啊,昨天太累了,一回来就睡着了。」秦语茗说着便走进厨房。 秦语茗一边冲着好立克一边平抚着心情,大概是因为跟李月影不太熟悉,所以每次跟他说话都会很紧张。 她一边平静心情一边将土司塞到烤面包机里面,转下定时钮之后按下开关,烤面包机登时嗡嗡的烤起了面包。 她想要去客厅坐着,看一下清晨的电视,可是想到李月影在客厅,她就不敢出去,只好在厨房待着,用玻璃搅拌棒不断搅拌着已经均匀得不能再均匀的好立克。 「干麻不去客厅坐却站在这边发呆?」李月影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秦语茗身后。 「啊!」秦语茗吓了一大跳,惊叫出声。 「我是鬼吗?妳这么怕我?」李月影看着秦语茗惊吓的表情不禁好笑。 「没有…只是在想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吓一跳。」秦语茗心虚的回答道。 「想什么?比赛的事情吗?」李月影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秦语茗惊讶的看着李月影。 「你们每天吃宵夜的时候总要大声讨论个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我连妳们是跟哪一家公司合作都知道了。」李月影脸上露出了取笑的表情看着秦语茗。 「噢,真是抱歉,我们以后声音会小一点的。」秦语茗语带歉疚的说道。 「呵呵,也没那么严重啦,对了,我昨天有听到妳在抱怨房子很难找,为何要找房子啊?」李月影一边找着速溶咖啡的冲泡包一边问道。 「喔,说到这个就很头大,我们是要找新的开店地点,声达学长说要选在清大附近或是在市政府到文化中心中间的地带。」秦语茗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这两个地方的房子有这么难找吗?」李月影问道,他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一包咖啡速溶包。 「不是难找而是非常难找,声达学长一方面又要地点好一方面却又要求价钱低,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嘛!」秦语茗小声的抱怨着。 「那个地带一坪租金是多少?妳们要的店面坪数又大约是多少?」李月影问道。 「呃……我目前手边没有详细的资料…」秦语茗一时语塞。 「喔,妳不觉得应该先弄一张表,将妳所找到的店面的每坪租金和店面坪数都列出来,这样不但可以做比较还可以拿来当作杀价的手段。」李月影慢慢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笑道。 「呃……我没有想到…不过我是有把问过的资料都记在一张纸上。」秦语茗赶紧为自己分辩了一下。 「数据和信息是不同的,数据只是一堆数字或是文字,信息才可以带来实质的利益。」李月影说道。 秦语茗听李月影这么说,忙请教道:「那……我该怎么做?」 「嗯…起码得有每坪租金的比较,店面的大小,周边的交通信息,例如停车位有多远之类的,这些是基本的数据,剩下的妳自己想吧,都我帮妳想,等于是害了妳,加油啦!」李月影拍拍秦语茗的肩膀转身走出厨房。 秦语茗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 李月影走到厨房出口,突然回头道:「对了,别跟其它人说我曾跟妳说这些废话,就当做我和妳之间的小秘密,好吗?」 「噢,好!」秦语茗又点了点头。 秦语茗看了一下手表,今天是星期三,叶声达嘱咐自己务必要在下星期之前找好地点签好承租店面的合约。 如果不算周末,自己只剩下三天不到的时间。 烤面包机中的面包「咚」一声弹了出来,秦语茗叹了口气,拿起面包涂好奶油。然后慢慢走到餐桌前,魂不守舍的吃起了早餐。 「表格要怎么做呢?做了表格真的有用吗?」秦语茗努力思考着,开始建构起表格的模样。 秦语茗还没吃完早餐,李月影已经背着背包准备出门了。 「学长…」秦语茗喊了李月影一声却又住口。 「什么事情吗?」 「…没有事情…再见了。」秦语茗本想开口请李月影直接教自己,但是又怕李月影感觉自己很糟糕,所以就改口跟李月影说再见了。 李月影怎么会不知道秦语茗的心思,他只是假做不知,笑着和秦语茗道别后就出门了。 秦语茗叹了口气,瞥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六点整。 §§§§§§ 收拾完一切之后秦语茗便进房开始做表格了。 大家都知道,用WORD画「一个表格」不难,可是要用WORD做出一个有意义的表格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可不是点点鼠标就可以的,脑袋里面没有一点墨水,那表格做起来也只是废物。 也因此,秦语茗光是搞这个表格就搞了一个早上,直到徐星龄敲门找她去吃饭她才如梦初醒。 「妳在做啥?」徐星龄懒懒的躺在秦语茗床上问道。 「做表格,快好了,再排一下版。」秦语茗高兴的说道。 「喔,Classic人文咖啡馆店面承租比较报告,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徐星龄开玩笑道。 「唉唷,我也不知道怎么取名字啦。不管了,反正做完先去吃个饭,下午还得上课呢。」秦语茗将报告印出来,拿起背包便拖着徐星龄离开自己房间吃饭去了。 刚出房门,两人就撞上正从外面回来的叶声达和吴孟衡,叶声达劈头就问秦语茗道:「学妹,找房子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喔,我已经找了很多间,还做了个报告呢!」秦语茗得意的将手中的报告递到叶声达面前。 叶声达和吴孟衡同时凑近观看,叶声达啧啧称奇的笑道:「喔,很不错耶!表格化和数据化是一个有效率的动作,没想到学妹妳的观念这么清楚。昨天学弟拿着一堆抄在纸上的资料给我看时还被我念了一顿。」 吴孟衡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我这个学长真是白当了,连学妹都比我厉害。」 徐星龄打趣的说道:「我们小茗可是标准的体贴细心又认真,当然比你厉害啰。」 「那正好,我们就先开个短会,挑选出几个比较适合的店面,以便让你们下午可以有进一步的动作。」叶声达说着便和吴孟衡匆匆将背包放回房间。 为了怕耽误到徐星龄和秦语茗下午的上课时间,这个短会只有不到半小时,目的是圈选出几个比较合适的店面以便让秦吴二人可以有后续的动作。 「你们尽快跟这些屋主联络,一边看屋一边谈价钱,务必要确认清楚屋况和取得更便宜的价钱,知道吗?」 叶声达说完拍拍秦语茗的肩膀,鼓励着说道:「之前我还担心学妹经验不够,看来妳是个可造之材呢,下午加油啰!」 秦语茗被叶声达称赞得脸都红了,心中浮起一股飘飘然的得意。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李月影的建议而非自己本来就有的观念,可是就算是被误解的称赞也是会令人回味不已啊! §§§§§§ 下午上完课之后,秦语茗立刻约了数据中被列为第一顺位的屋主看房子和谈价钱。 虽然她刚刚才被称赞完,可是谈价钱这种事情对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小女孩毕竟还很陌生,所以她在约定地点等待时,一直心慌的走来走去。 没多久,屋主陈太太撑着洋伞走了过来,一见面陈太太就堆满笑脸道:「妳是秦小姐吗?」 「是…我是,陈太太吗?」秦语茗紧张的鞠躬道。 「来,这边走,我带妳去看我的房子。」陈太太满脸堆欢的笑容让秦语茗感到颇不自在,她感觉那样的笑容太过了。 陈太太的屋子是在文化中心后面的演艺路,那是一条新开的道路,这道路直接接到新竹市北大路和东大路,算是一个人潮聚集的边缘地带。之所以会把这边列为第一优先,当然是因为叶声达四人都认为这边不但停车方便,而且邻近文化中心,很符合「Classic人文咖啡馆」的风格。 「秦小姐,妳看来很年轻耶,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上班啦?」陈太太好奇的问道。 「我才大二啦!」秦语茗腼腆的笑道。 「大二?妳还是学生?那为何要租我这房子?我这房子可是店面不是普通住家喔。」陈太太惊讶的爆出一连串的问题。 秦语茗只得将自己参加比赛的前因后果扼要的向陈太太说明了一点,那陈太太满脸不可思议,却也同时露出了飘忽不定的目光。 这一点点的神态转变秦语茗自然没有注意,她只是注视前方,心中若断若续的模拟着等一会跟陈太太杀价的对白。 「妳看看,我这个房子不错吧,新竹很难找到比我这边更好的地点了。」陈太太一进屋就开始称赞起自己的房子。 「对,是很不错啊!」秦语茗不知道对这样的话该接什么,只好顺着陈太太的语气下去。 「昨天还有另外两组人来看这店面,都说满意的不得了,其中一个还打算要用二十万租下来呢。」陈太太推了一下眼镜,略带炫耀的说着。 「喔!」秦语茗心里一惊,二十万一个月可不是个小数目,这边原本不是只租十五万吗? 「那妳答应了吗?」秦语茗问道。 「唉!我是很想租啊,可是谁叫妳先来问,以我的做人,最起码都得再问妳一声啊!所以那边我就先叫他等个一两天啰。」陈太太说到后来,还做了个升调的动作,那个「啰」字听在秦语茗耳中格外刺耳。 「我们是很满意这边,也把这边当做首选,所以希望陈太太可以依照我们上次的口头约定将您这店面租给我们。」秦语茗打算动之以情。 「唉!可是我老公和儿子都不赞成啊,妳想想,别人开价一个月二十万的租金,你们背后有这么大的财团支持却只肯出十五万,说不定还想杀价,要是妳是我,妳会选择租给哪一个啊?」陈太太问道。 「呃,可是……我当初问妳的时候,妳说只租十五万…现在怎么又变卦了!」秦语茗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刚刚还在模拟如何杀价,现在反而让人漫天喊价到了二十万。 「妳自己想想嘛!一个月多五万,一年多六十万耶!我是很想租给妳啦,可是这房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对吧?」陈太太好整以暇的回道。 「是…是啊…」秦语茗脑袋此时已经一片混乱,因为陈太太说的实在入情入理,她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我跟老公商量之后是想,如果妳们肯用二十万租当然最好,不然也不能差太多,对吧?」陈太太笑道,说着她已经将屋内的灯全都打开, 这店面将近七十坪,又因为是正方形空间,所以看来格外的宽敞舒适,一出来斜对面便是文化中心,也难怪被叶声达列为首选。 「陈太太,真的不可以用十五万租给我们吗?」秦语茗的声音十分微弱的问道。 「唉,秦小姐,妳们公司好歹也是知名企业的子公司,需要这么寒酸吗?」陈太太语气已经有点酸意。 「可是这样我们一年下来就多了好几十万的支出,这对我们比赛来说是十分不利的。」秦语茗解释道。 「秦小姐,这可不是我在说妳了,做事业是要做长期的,妳这意思不就是要想办法压低我们的租金而取得自己比赛的胜利吗?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急功近利啊!」陈太太老气横秋的训了秦语茗几句。 「这…我不是这意思…」秦语茗的眼眶这时已经泛红,她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然这样啦,我一口价十八万,然后再等妳们半天,妳们晚上睡觉前还没答应,可别怪我不等妳们啰!」陈太太似乎没看到秦语茗快哭的样子,只是顾着巡视自己房子有无缺损。 「噢。」秦语茗委屈的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可以挽回颓势。 「我还约了朋友吃饭呢,那今天就先这样啰,晚上等妳的好消息啦!」陈太太说着便当先走出屋子,秦语茗只好呆呆的跟着她走出来,然后又呆呆的挥手和她道别。 第12章 第五章 真实面貌【之二】 【之二】 「怎么办?」秦语茗心中空荡荡的在北大路上踱步,她慢慢的从北大路转到中正路,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跟一个结实的胸膛迎面撞上。 一个粗豪的声音怒道:「喂,小姐,妳也看点路吧!」 秦语茗吃了一惊,忙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结实,满脸恶相,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满脸不爽的看着自己,她赶忙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正在想事情。」 「哼!」那男子丝毫没有因为秦语茗可爱的容貌而消了怒气。 「阿全,怎么了?」另外一个男子走过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给冒失鬼撞了一下。」那个叫做阿全的男子说道。 「喔,这是我学妹,就算了吧。」那男子笑道。 「喔,是你的学妹喔,那可就不一样了。」阿全语气登时转为暧昧。 秦语茗则是惊讶的看着阿全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因为这男子正是李月影。 「别想太多,快走吧!」李月影拍了拍阿全的肩膀,催促他快走。 那阿全只是笑了笑,挥手道:「我知道,我先走了,不妨碍你啦!」 「你这鬼东西,别乱想了。」李月影虚踢一脚笑道。 「学长…你怎么会认识这…那个…」秦语茗有点疑惑的问道。 「他是我朋友,今天只是来拿点东西给我。」李月影笑道。 「喔,他是流氓吗?」秦语茗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能很久以前是吧,现在他是侦探,哈哈。」李月影大笑。 秦语茗点头表示接受这个答案。 「倒是妳,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找店面遇到挫折吗?」李月影问道,他还真是一针见血。 秦语茗听李月影问起,心中不由得兴起一阵酸意,她怕自己一说话便哭出来,只得紧闭嘴巴,拼命点头。 「嗯,好吧,现在也快五点了,我们去麦当劳坐一下,我请客。」李月影笑道。 §§§§§§ 麦当劳里面,秦语茗一边吃着汉堡一边说着今天去看房子的经过。 李月影并不发表意见,只是笑笑的听着。 「讲完了。」秦语茗说道。 「习惯就好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委屈,不过妳们参加这个比赛也就是在培训妳们早日适应社会的能力,妳今天会哭一次,下次说不定就换妳让别人哭了。」李月影安慰秦语茗道。 秦语茗听李月影说「下次说不定就换妳让别人哭了」之时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学长,真是多谢你,不但让你破费还让你听我这么抱怨。」秦语茗点头致谢着。 「呵呵,不忙谢,心情开心一点了吧?那我要说别的话啰!」李月影做出恐吓的表情。 秦语茗不知道李月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迷惑的点点头。 「妳啊!今天下午犯了一堆错误,难怪会被人哄抬租金。」李月影笑着白了秦语茗一眼。 「一堆错误?」秦语茗不解。 「第一个错误,妳应该先从优先级中最后一名的屋主开始谈起,这样才可能可以压低价格啊!」李月影说道。 「噢…是喔?」秦语茗不懂那个意思,只是点点头。 李月影接着说道:「第二个错误,不该在屋主面前表明自己很想承租这个店面,妳想别人当然就会刁,这是很基本的谈判技巧。」 「最后一个错误,不应该在商业对手前面示弱,这只会让人更加吃定妳,谈判时候的情绪也是一种武器,有时候要凶,有时候要低头,有时候可以哭,有时候绝对不能哭。」 秦语茗听得目瞪口呆,她结巴的问道:「学长……你也是学管理的吗?还是这是哪一个科系的课?」 「这是人生…走吧!」李月影吃完最后一根薯条之后站了起来。 「去哪里?回家了吗?」秦语茗跟着站起来问道。 「去帮妳挽回颓势啊,呆瓜。」李月影笑着便拿起盘子到垃圾桶前面清理垃圾。 秦语茗匆匆拿起背包跟着李月影快步走下麦当劳,李月影左手伸出来问道:「早上建议妳做的表应该做了吧?」 「做…做了。」秦语茗手忙脚乱的从背包中拿出资料夹。 「嗯,很不错嘛!价格、地坪、地点都列得很详细,还有优点分析!嗯,可是最重要的谈判数据妳没列上…只列出对手的优点不找缺点,那注定要被人打。」李月影看着手中报告下了个简单的结论。 秦语茗点头称是,她感觉李月影现在就像是自己的上司前辈一般,根本没有所谓的老人家气息。满身的轻松底下似乎藏着冲天的干劲和不可见底的智慧,秦语茗现在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李月影了。 李月影拨给在表上最后一个顺位的屋主约六点见面,接着拨给倒数第二位屋主约定七点半见面,最后则是拨给倒数第三的屋主约定九点见面。 约完时间之后,李月影将手机还给秦语茗道:「那我们走路过去吧。」 「啊!走过去?我已经走了一个下午了,好累喔。」秦语茗苦着脸道。 「那你有交通工具吗?」李月影问道。 「没有…我是坐公交车来的。」秦语茗回答道。 「那刚好,我也是……所以我们还是走吧,今天就走到脚软当做纪念吧。」李月影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秦语茗虽然脚酸,可是听李月影那么说,心中也跟着活络了起来,脚底忽然生出力气跟了上去。 §§§§§§ 第一个约好的屋主姓白,是个中年人,他的屋子就在北大路和东大路的交界口附近,是一栋商业大楼的一楼。 「嗯,我这店面一边是北大路一边是东大路,人潮肯定是不少的……」那屋主一开口便劈哩趴啦的称赞起自己的店面,秦语茗偷眼瞧向李月影,李月影却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一边听一边绕着屋子走。 「嗯,这房子屋龄几年啊?」李月影走到两面墙交会处问道。 「才三年,新的很。」那屋主赶紧回应,以免被李月影以屋龄当作借口杀价。 「才三年就出现龟裂…?…你也知道我们要做餐厅…而且是那种可以让客人坐很久的咖啡馆…安全是很重要的。」李月影垫起脚尖摸了一下从墙壁上延伸而下的龟裂痕迹。 「呃…这个嘛!」那屋主尴尬的看着那裂痕,那呆滞的表情一看便知道他的心也被李月影这一指指出了裂痕。 「你这边外面一边是东大路,另外一边则是北大路…嗯…」李月影说着皱了一下眉头,嘴巴跟着抿了起来,显然这句话不是一句赞美,那屋主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李月影想说什么。 「东大路和北大路的确是新竹市区的大路…问题是,谁会在人车吵杂的大路边悠闲的喝咖啡呢?」李月影摇摇头。 「怎么会没有?这边人多生意肯定好!」那屋主拍胸保证道。 「你这边比较适合租给便利商店……而且五十多坪一个月租金就要十四万…」李月影欲言又止。 「那…你不租…我也没办法啊!我这边也不是没有人租……」那屋主兀自强硬的说道。 「呵呵,你开十四万应该是没什么人会租…开十万还差不多。」李月影笑道。 秦语茗心中暗暗偷笑:「学长简直是没人性啊!」 「十万…?」那屋主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月影。 「嗯,老实说,你们后面几条巷子那边,就是文化中心后面的演艺路上,七十坪租十五万我都还嫌太贵……」李月影笑道。 「可是我们这是路口耶,你说的的那个只是新开的道路…」屋主抗辩道。 「嗯…那边看来没有那么多的人车,但是不表示顾客会少喔,文化中心的后方相对来说会有更多散步经过的人潮,那些人比起骑车飙过的,应该更容易进到餐厅里面吧?」李月影说着便开始往屋外移动。 「怎么了?」那屋主跟着李月影走出来站在骑楼下。 「五分钟,我们来算算看有几个人会停在这边。」李月影说着便开始计时。 那屋主显然十分不悦,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秦语茗有点紧张的看着两人,祈祷别发生什么冲突才好。 很快的五分钟就过去了,李月影笑道:「一个人…我说的没错吧,这边看来的确人车繁多,可是却都只是过而不留。所谓车水马龙,车不停意味着水不进,水不进则财难留。对了……你这边是不是在很短时间就连换两个公司以上?」 「啊!你怎么知道?」那屋主此时已经面如土色,跟秦语茗下午的表情十分相像。 「算了算了…十四万租个财水不进的店面……」李月影说着走进屋内将背包背上身,看来是准备告辞了。 「老弟,那就十万…可不能再低了…」那屋主一大跨步来到李月影身前道,他现在看来真是满脸豆花,委屈到了极点。 「嗯,这样啊……给我考虑一下好不好,我还得回去跟老板回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李月影面露难色的说道。 「好…那何时给我回复?」那屋主问道。 「明天早上开会…后天…」李月影掐着手指算时间。 「你明天早上开完会之后便可以决定了吧?」那屋主笑道,不过他的笑容还是难掩苦味。 「嗯,好…尽量…我也不能太过对不起大哥你啊!」李月影说着便告辞了出来。 那屋主笑着陪李月影和秦语茗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告辞离去。 「学长…你居然一下子砍了四万?」秦语茗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月影。 「喔,我也没想到他连还价都不会,看来我欺负了个老实人。」李月影摸摸头,似乎有点抱歉。 「学长你还会看风水啊?」秦语茗的眼睛这时候已经流出滔滔江水般的佩服。 「怎么这样问?」李月影转头问道。 「…不然你怎么知道那店面在很短时间就连换两个以上的公司?」秦语茗睁着大大的眼睛等待李月影的答案。 「因为…我看到墙壁上同一个地方有两次装潢的痕迹…所以就猜猜啰…」李月影的答案差点让秦语茗倒栽葱。 「那你说的好像对风水很有一套…」秦语茗笑道。 「我会看风水啊,他那边风水还算不错,应该会是个有人潮的地点。」李月影摸摸下巴露出微笑。 「那你…还嫌成这样?」秦语茗说着回头看了那大楼一眼。 「不嫌成那样怎么可以降价到十万?」李月影两手一摊。 「那…」秦语茗已经完全无语了。 「刚刚我说话的内容妳不必记得,但是我说话的技巧和态度妳必须要好好记住,我又不是要找老婆,何必要说实话,对吧?」李月影笑道。 「也是啦……」秦语茗想想也是。 「好啦,还得赶摊呢!」李月影说着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 这一天晚上,他们真的连赶了三摊,第一个店面的租金被李月影砍了四万,第二个则是被砍了两万,第三个屋主也是个狠脚色,双方缠斗了好久,李月影才勉强砍了一万块的租金。 秦语茗在看第三间店面之时其实已经累得眼睛都张不开了,好不容易撑完,和那屋主道别之后,她大呼道:「救命啦,学长…好累喔!」 「好像都是我在讲话…怎么是妳喊累?」李月影笑道。 「呵呵…」秦语茗不好意思的笑着。 秦语茗忽然间想到那陈太太,赶忙问道:「学长…我们谈了这么多家…那第一优先级的那一家我们就放弃了吗?她说晚上睡觉前没回电就算了耶!」 「喔,那就要看天意啰,难道妳准备每个月多花三万去租?」 「当然不想…可是…她或许今天就租给别人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打个电话去稳住她?」秦语茗建议道。 「怎么稳?妳打电话过去就是把自己的根都拔起,的确是稳住她,但是妳自己这边可就不稳了,要学会沉住气,妳稳住她才会动摇啊!」李月影微笑道。 「那如果她是说真的呢?」秦语茗担心的问道。 「第一,我可不认为那样刁的老太婆会好心到有每月二十万租金的选择却还只租给妳十八万;第二,如果真的有又如何,我们今天谈了三家的好价钱,足够妳交差了啊!如果妳对某样东西非要不可,那妳就只能让有那样东西的人予取予求,所以很多时候不需要太强求,反而会有好结果。」李月影对秦语茗说完后便开始往火车站那边慢慢走去。 「学长…你还要去哪里啊?」秦语茗拖着酸麻的腿追了上去。 「我?找出租车载我们回家啊!」李月影笑道。 「噢…太好了!」秦语茗高兴的跳了起来,终于可以舒服的坐车回去休息了。 坐出租车从火车站到清华大学虽然需要花上两百块,可是对于已经疲累至极的秦语茗来说,就算这两百块都要自己出她也义无反顾,义不容辞,义正辞严,义薄云天…… 「呃,学妹妳明天汇报给声达学弟他们的时候别说第一间陈太太的事情,就只说从第五顺位开始谈起就好了……妳没这么夸张吧?喂…已经到家了。」李月影将靠在自己身上呼噜大睡的秦语茗用力摇醒。 「什么…」秦语茗的神志早已经因为疲累而显得模糊不清。 「司机先生,两百块。」李月影付钱之后扶着眼睛睁不开的秦语茗下了车。 秦语茗迷迷糊糊跟着李月影下了车,如果这时候李月影把她抓去卖,想来她也不会反抗吧! 「打起精神。」李月影声音严肃的喝道。 「噢。」秦语茗被李月影不悦的口气吓了一大跳。 「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妳自己走上楼。还有,别告诉其它人我和妳去看房子的事情,我不想多生事端,如果妳敢透露,以后我也不会再帮妳了。」说完,李月影不再管秦语茗,自顾自的走掉了。 秦语茗虽然被李月影的态度给吓醒了一半,可是毕竟抵挡不住身体的疲累,脑中只是简单的的记着:「不可以说…不可以说…」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十四楼,也不知道进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徐星龄她们,总之她靠着本能找到了自己的床后便呼呼大睡了。 §§§§§§ 由于昨天从下午到晚上奔波的疲累让秦语茗连作梦的能力都失去了,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大白天了。 「咦,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秦语茗坐起身,满脸疑惑,然后用可爱白细的手抓了抓脑袋。 「别告诉其它人我和妳去看房子的事情,我不想多生事端,如果妳敢透露,以后我也不会再帮妳了。」秦语茗忽然记起李月影昨天的话,她吓了一大跳。 「我昨天有跟星龄碰到吗?有跟他们说起跟月影学长一起出去的事情吗?」秦语茗这时候才开始忐忑不安,她一边盥洗一边思考,试图厘清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进到屋内,又是怎么上床睡觉的。 「咦,我还换了睡衣?」秦语茗看着镜中的自己惊讶的想道。 「是我自己换的还是谁帮我换的?」秦语茗努力思考着。 依照逻辑推理来说,应该是自己换的没有错,因为浴室里面散落的衣物显示,自己昨天还洗过澡呢。 「这简直是太夸张了,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秦语茗苦笑着。 盥洗完毕之后,秦语茗开始收拾散落在浴室的衣物,收拾完浴室之后她坐到计算机前面开始思考自己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候,手机发出了有未接来电的响铃,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那个嚣张的陈太太,秦语茗心中不解:「她打来做什么?啊!昨天忘记打电话给她了,她是打来取消租屋的口头约定的吧!」 秦语茗想到这边也不想回电了,回电说不定还要被骂呢,她看了一下课表,今天好险早上没课,随着离睡梦越来越遥远,她的脑袋也越来越清醒,记起了昨天晚上李月影带她跟屋主交涉的事情,于是她打开计算机将李月影昨天吩咐在一旁的她纪录的事情一一整理,顺便将交涉过的价格也打在表上。 秦语茗仔细的思考着昨天和李月影去交涉的细节,她实在很难把那时候的李月影跟一般时候的李月影连结起来。昨天的李月影身上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魅力,似乎是个深不见底的山涧,跟平常时候看来悠闲来去无所事事的样子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昨天我碰见的真是月影学长吧?」秦语茗调侃着笑道。 她拿起杯子,走出房间,准备到厨房去倒杯水来润润喉,却看见叶声达和吴孟衡在客厅中表情严肃的对坐着。 「学长好。」秦语茗看到叶声达眉头紧锁的样子心脏就会砰砰乱跳,她和徐星龄最怕这个事事求好的学长了。 叶声达和吴孟衡意思意思的点点头后便继续着彼此间的话题。 秦语茗在厨房中竖尖耳朵偷听着客厅的谈话。 「学长,真是抱歉…我…实在不太会谈判…」吴孟衡气势微弱的说道。 「别急也别感到抱歉,而且现在说抱歉也没用,重要的是该如何找出方法来扳回一城。」叶声达倒是没有太多的责怪,不过秦语茗光是从口气就知道叶声达现在的眉头肯定是打了十七八个结。 而叶声达眉头上的一个结就足以杀死他们三个学弟妹身上至少一万个细胞。 「唉!我去之前已经打好了一堆草稿,也照足了学长教的重点,可是那不是我内心发出的力量和思考,讲出来根本是乱七八糟。」吴孟衡丧气的说道。 「我了解,是我太轻忽了,我应该跟你一起去,毕竟你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叶声达拍了拍吴孟衡的肩膀安慰道。 秦语茗偷偷从厨房中往客厅张望,只见吴孟衡脸上满是懊丧之色。 「这样吧,我今天跟你去谈谈看,看看可不可以把租金杀回一点。」叶声达拍拍吴孟衡的肩膀微笑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而且谈判最重要的是先声夺人,我昨天讲价失利,今天去大概除了天才或是杀手,不然再强也不可能把价格杀到比昨天我没去之前还低了。」吴孟衡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秦语茗则是轻手轻脚的想要溜回自己的寝室。 「小茗,妳那边谈的如何?」叶声达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的问道。 「啊!我昨天去谈了三间…」秦语茗小声的说道,可是此时她忽然有种得意又心虚的感觉,因为自己的结果实在太好了,可是她也知道,这结果不是她的实力得来的。 「谈得如何?」叶声达随口问道,他也不会期待秦语茗可以讲到好租金,只希望可以顺利以平价租到好位置的店面就好了。 「我的报告刚刚做好。」秦语茗指了指房间道。 「嗯,不错,很有心,这样就很好了,把报告拿出来,大家一块商量一下吧!」叶声达微笑道。 秦语茗快步进房将报告拿出来给叶声达和吴孟衡,然后便坐在两人旁边的沙发上静候发落。 叶声达看着报告,脸上掩不住惊讶的脸色,问道:「妳把这间砍了四万?这间这么不错的地点妳居然砍到剩下十万?」 「是…」秦语茗腼腆的点了点头。 「嗯…那最前面两间妳怎么还没去谈?」叶声达问道。 「因为太累了…我先从最后的顺位谈起。」秦语茗记起李月影昨天在车上的吩咐回答道。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居然知道先从最后一个顺位开始谈起,学妹,妳爸是经商的吗?」叶声达疑惑的问道。 「不…不是…我爸妈都是老师。」秦语茗紧张的回答道,深怕叶声达会看穿自己和李月影出去的事情。 她倒不是想独占功劳和光荣,只是紧张叶声达会看破李月影和自己两人同行的秘密。 「嗯嗯,学妹真是相当不简单,不只是会读书而已。」叶声达赞美道。 「我真是蠢,我得多加油一点了。」吴孟衡更加沮丧了。 「你也别太自责,你这样是正常,学妹这样的表现才是异常啊,居然可以将各项学理如此扎实的应用在实际状况下,想必妳出去之前下了很大的功夫,这可以说是充分的展现了女性在职场上的优势!」叶声达发表了自己的感想,让秦语茗听得额头冷汗直冒,因为自己可没有下啥功夫,如果不是靠李月影的帮忙,自己大概会像吴孟衡一样沮丧不已吧。 「OK,那今天照样兵分两路,我跟孟衡学弟去光复路这边,学妹妳就自己独挑大梁,搞定剩下的两家,然后我们今天晚上在这边开个总会,决定要选哪一家做为新店的营业地点。」叶声达迅速的做了结论后便将报告还给秦语茗。 「噢,好…」秦语茗点了点头,想起陈太太,她心下不禁暗暗叫苦。 §§§§§§ 回入房间之后,秦语茗坐在计算机前面发呆,听着叶声达和吴孟衡出门的声音,她心中不禁有点迷惑:「嗯,我该怎么办?陈太太那个已经没了,剩下一个吴先生的,我自己去多半也是没救,所以我今天根本不用去跑了嘛!」 这时候,手机传来有短讯的声音,秦语茗赶紧拿起手机。 只见一个短讯息:「傻瓜学妹,如果陈太太有打电话给妳,妳就跟她约下午五点见面吧。」 接着又是一个短讯:「记得喔,别多说,只要约时间就好了。」 「是月影学长?」秦语茗疑惑的问着自己,照逻辑推理是李月影没有错,但是李月影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呢? 「还在发呆?……by昨天偷了妳手机号码的家伙。」又是一个讯息传了进来,秦语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忽然感觉这个比赛好有趣,本来天天因为压力大得不得了而想打退堂鼓的秦语茗兴起了自己一定可以好好走完整个比赛的感觉。 她一边想一边也不敢怠慢,找到未接来电,拨回给陈太太。 手机一接通,就听到陈太太抱怨道:「秦小姐,妳怎么这么不守信用啊?不是说昨天晚上要打给我告诉我结果吗?」 秦语茗谨记着李月影的嘱咐,并不多说,只是问道:「嗯,我们约今天下午五点再谈一次好吗?」 「还谈?不是都谈好了吗?」陈太太提高声调。 如果是以往,秦语茗的气势一定会被这样子的回答给吓到而软下来,但是今天她却是毫不在乎的回道:「我打算看一下,再谈谈,下午五点可以吗?」 「喔,好吧,那我只好勉强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妳了。」陈太太勉为其难的说完后便说再见了。 秦语茗轻松的挂下手机后便倒回床上,开始期待着下午的「约会」。 第13章 第六章 胜利的影子 战场上,旌旗密布,万头攒动。 李月影回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三千「大军」不禁苦笑了一下。 「你怕啦!」项羽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有点嘲笑的看着李月影。 「怕你老母。」李月影心中暗道,但是他心中还真的有一点点浮动,毕竟前头那么人山人海,就算一人吐一口口水也够看了。 「擂鼓!」李月影深吸一口气大喊道。 就在战鼓咚咚响起的当下,李香凝策马来到李月影身旁,在漫天战鼓声中大声道:「二哥…你要保重喔,绝对要平安回来。」 「放心,要我死,除非天塌下来。」李月影淡淡的笑道。 李香凝甜甜一笑,道:「就怕天会真的塌下来啊,给我小心一点。」 项羽冷冷的说道:「二公子,该是时候了。」 李月影点点头,挥手要李香凝回到李渊本队去。待李香凝走远之后,他举起长刀,停滞不动,战鼓跟着越打越大声。终于,李月影大喊一声:「冲!」 项羽一听到这声,立刻纵马前冲,李月影反倒是落在他之后,曹操紧跟着李月影身边,也是提着马缰,俯身疾冲。 不一会,两军已经只剩下不到一里之遥,李月影和项羽扯起硬弓同时搭箭射出,历山飞这次派来打头阵的大将便是吕秀。 经过昨天一战,吕秀知道项羽和曹操勇武过人,所以早打定主意要落在队伍之中,尽量避免与项曹二人正面交锋。 他的想法是,以人海战术困死李家军,如此一来,就算项羽和曹操再厉害,好汉总是难敌人多。不料,两军尚未交锋,飞箭忽然间就到了眼前,吕秀大骇之下,赶紧侧身闪避。 俗话有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吕秀勉力避开了项羽正对他咽喉而来的长箭,却碰上李月影射出来的长箭。 李月影才刚喊出:「妈的,射歪了。」箭已经插在吕秀的咽喉上了。 「射歪的命中,没射歪的落空,嗯嗯…果然是世事难料啊!」曹操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大笑道。 就在这时候,李月影率领的三千军马跟历山飞的前锋部队终于交上了手。 剎时间,刀剑枪戟从四面八方袭来,李月影手中长刀只是不停挥舞砍杀,虽然这次拨出的李家军都是骑兵,但因为要造成大败奔逃的样子以诱敌,所以没有选择精良部队。 好险对手都是农民兵,训练只有更糟糕,再加上领兵的前锋大将吕秀还没交战就中箭身亡,敌军士气已经溃散大半,所以虽然光是前锋就已经超过三比一的悬殊比例,李家军还是以势均力敌的态势勉强战斗着。 这一场交战不到一个时辰,李月影就砍得双手都酸了,哪里还想得起要发号施令,转换队形,往雀鼠谷进发。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后军变换队形的擂鼓大作,指挥者正是项羽,曹操策马到李月影身边,大声道:「二公子,敌军势大,我们先行撤退。」 「好!」李月影大声答应,手中长刀又砍翻两个马边的敌军,勒马转身,大呼道:「大家跟着我来。」 项羽指挥着鼓声和旌旗,以井井有条的方式将剩下不到两千人的军队转向,作一个准备往回冲,却无法顺利突围的态势,接着便前后队互换,全军往雀鼠谷奔去。 在今日之战之前,李月影早已经吩咐过,众将士撤退之时,务以速度为要,随身锱重能抛便抛。 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要确保全军可以安全撤退到雀鼠谷,二来则是要制造慌乱而逃的假象,最后当然是要让这些农民军见财眼开,争相抢夺,乱了军心和士气。 这次出战领军的是历山飞手下第一大将,甄翟儿。他曾经在上次进攻太原之时,大败隋军,斩杀隋将潘长文,这次历山飞命他率令三万军马与李世民对阵,他在历山飞面前夸下豪语,要拿下李世民的人头当作战利品,所以见李月影率军往雀鼠谷逃去,他也率领部队策马狂追。 李月影和项曹二人奔驰了好几个时辰,雀鼠谷终于在眼前了。 由于李家军都是骑兵,所以奔到此际,已将甄翟儿的农民兵部队远远甩开。 「我看双方差距有十里之遥,我们可以先下马休息一会,然后再布阵等待。」曹操看了一下身后,向李月影说道。 「嗯,剩下的就交给李世民啦!」李月影微笑道,早上一场厮杀和奔逃委实累人。 「还早呢,现在才未时,我们至少得撑到酉时将尽吧。」项羽笑道。 「呃……为什么?」李月影策马缓行,东张西望。 「别望了,李世民如果是个人才,起码要等到那时候才会出现的。」曹操冷笑道。 「啊?为什么?」李月影愕然不解。 「为什么要告诉你?」项羽和曹操这两个「死人」居然相当有默契的呛起李月影来。 李月影在心中做了踹人的动作后,抬头往四边山谷看去又低头看着脚边的影子凝思,忽然间,他了解了项羽和曹操的意思,他和李世民一个是影子一个是实体,影子和实体要一起出现又不被人发现,只有在不见五指的黑夜啊! 想到这边,李月影背上不禁一身冷汗,心道:「真蠢,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李月影现在以李世民的身分出现在李家军面前,如果李世民本人又在光天化日之下率军到来,那有两个李世民这个事实便将成为众所周知,所以李世民自然会等到月黑夜朦胧之际才会率军现身。 那也就是说,李月影和项曹二人要率领两千不到的「大军」在这狭长的山谷地形中抵挡甄翟儿的三万大军直到夜晚。 「可恶…我居然没想到?」李月影咬牙抱怨道。 「这还要别人提醒?」项羽和曹操同时投给李月影一个不屑的眼光。 「……有你们的。」李月影白了两人一眼,回望渐渐逼近的尘沙。 「起码得再撑过两个多时辰……这两个时辰中会是怎么样一个局面呢?」李月影知道自己当然不会死,就算再糟糕,自己也可以借着地势之利隐遁而去,但是手下这些士兵呢?难道要看着他们全都战死谷中吗? 想到这边,李月影胸中豪情大发,举起长刀,大声喝道:「众军听令,开始布阵。我绝对会带着你们破去贼兵,平安的回到太原」 众军士本来正心慌意乱,但是看到主帅神采飞扬,镇定如恒的态度,登时士气大振,齐声高呼,迅速的在李月影和项羽的指挥下排列好应战队形。 他们将眼下的两千兵马再分成三队,实力最差的一队居中,由李月影率领,其它两队则分别由曹操和项羽统率,隐伏在左右两边的山壁间,李月影的所率领的部队虽然有**百人,又将中军大旗高高挂着,但却是战力最差的一群,目的是用来吸引甄翟儿的注意。 雀鼠谷地形狭窄,被吕粱和太岳山脉紧紧逼成一条长龙,李月影特地将军队退到雀鼠谷中地形最为狭长的一段,静静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按照他们的想法,数万步兵大军为了要赶上骑兵,队伍一定会被拉得很长,再加上为了争夺李家军沿途抛弃的辎重,军纪必然涣散。而雀鼠谷的地形又可以将数万大军拉得更长,使得首尾无法相顾,打平李家军和敌兵之间人数的优劣。 其实,李月影心中很笃定可以撑到李世民的援兵出现,这中间只有伤亡人数的问题,等会交战,自己所率领的部队因为是诱饵,肯定是死伤最重的一队,看着项羽和曹操策马准备离去的身影,他大声道:「你们要小心点,可不要硬冲硬干。」 项羽听李月影这么说,勒住马缰,抽出腰间宝刀冷冷的说道:「当年彭城之战,我以三万破去数十万精锐汉军,眼前这些不过乌合之众,何惧之有?」 他的语调铿锵,眼中意志似乎也因为甄翟儿大军的逼近而燃烧了起来。 §§§§§§ 甄翟儿的军队来到雀鼠谷的速度比想象中慢了许多。直到申时李月影才看到敌军的清楚身影,他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这边的胜算又大了一截。 战争中,人数的确是决胜的关键之一,但是那也只是「之一」,甄翟儿率领的大军果然如李月影等人所料,在还没交手之前就缺点毕露。 远远看去,甄翟儿的军队拉得老长,一脚高一脚低的在狭长的山谷中行军,很多军士背上累赘物品一堆,显是将李家军丢弃的辎重一点都不浪费的捡了过去。 李月影回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军士喊道:「你们看,敌军虽然比我们多了十倍以上,但是军纪涣散,士气低落,再加上此处地形狭长,所以可以正面相接的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以我们的训练一定会大获全胜。」 「会胜…会胜…」李家军大声应和着,众人的士气都在此时到达了巅峰。 「李世民,快快投降吧,我率领的两万大军只是先锋,你们太原军还不够塞我们义军的牙缝,你只要肯劝你父亲乖乖投降,把太原奉上,我就饶你一死,否则你今天插了翅膀都飞不出这个山谷。」甄翟儿缓缓策马而来,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笑道。 「要战便战,何必这么啰唆。」李月影冷笑一声,更不打话,扯起长弓,咻的便是一箭。 「阿唷!」甄翟儿身边一个士兵应声到底,心窝上的长箭兀自颤抖着余威。 「雪特,又射歪了。」李月影心中暗干,脸上却不动声色。 甄翟儿还以为对方只是先给个下马威,他见那箭势如流星赶月,快速无伦,如果是射向自己,恐怕阿唷一声死在地上的便是自己了,他不觉露出惧色,骂道:「你奶奶的!」 李月影身后的众军士眼见主帅一箭之威,竟远超百步,都是大声欢呼喝采。 这当中只有李月影自己偷偷在心中抹去那一点脸红和冷汗,提声喝道:「我的下一箭不会再留情,你可以选择后退或是投降,真要打,你们只有大败的份。」 其实,李月影会说这么多废话,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隐匿在一旁的曹操和项羽都暗自好笑,因为他们也都知道李月影那一箭肯定是射偏了。 李月影的箭术如果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看应该是不错的了,可是在这个弓马为主的年代,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哼,要战就战,本将军又有何惧?」话虽这么说,其实是有点怕的。 甄翟儿在上次出兵寇犯太原之时,斩杀了当时隋朝应战的大将潘长文,打得隋军落花流水,狼狈而归,所以他本是不把李家军放在眼内。 但他听历山飞说起昨天项曹二人的惊天武艺,又见到刚刚李月影那迅猛无匹的箭势,因此今天的他是有点胆怯的,虽然这种恐惧实不应在一个统兵将领身上出现,但是,刚刚那一箭就在自己身边不到三尺之处,连飞过的风声都可以清楚听到,自己怎么可能不在意? 终于,他打定了跟吕秀一样的主意,手一挥,身后军士随着这一挥蜂拥向前。 甄翟儿的武艺娴熟,在历山飞军中是第一猛将,但是,李家父子本来就以神弓之名享誉于世,李渊便是由雀屏中选才取到老婆窦氏,而当朝第一神射手长孙晟又是李世民未来的岳父(虽然这个岳父几年前就已经升天,弓术根本没传给李世民),甄翟儿想到这边,心中的勇猛就不自觉萎缩掉一大半。 因此,他打算先以人海战术当作掩护,等到欺近李世民,不用再惧怕他的弓术,便可以尽情的以近身肉搏分胜负,他有信心自己在近身武艺上可以胜过这个年方十八的小孩子。 李月影控马上前,拉弓狂射,面对如此多的标靶,实在不需要太精准的箭术,只要不差到拉弓想射东箭却飞到西的地步,几乎是一箭一个,比小李飞刀还要准。 等到双方将要短兵相接,李月影迅速将弓挂好,抽出长刀,便往身前的敌军砍去。 这一次的交战与今早前一波的交战完全不同,之前是在平原之上,两军只要一相接,就是人多围人少,你身边尽是敌军,可是现在借着地利之便,将敌军拉成很长的一条线,能跟李家军交战的永远只有站在最前线的那一两千人。去除了人数优势,正规军和农民军之间的素质优劣立刻呈现。李月影率领的部队即使是这次太原军中最无战力的一群,比起眼前的农民军还是胜过一大截。更何况,主帅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勇猛,让李月影身后的那些军士个个士气高昂,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般,跟着疯狂的砍杀着接踵而来的敌军。 甄翟儿看到李月影那矫若游龙猛似虎的身手,心中不禁大惧。 他感觉,李月影比起之前那个看似威风凛凛的大将潘长文可怕多了。 已经杀了一整天的李月影内心似乎产生了奇怪的变化,他渐渐陷入一股愤恨的情绪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杀光你们,你们全都对不起我,我受的苦,今天要加倍还给你们。」 你们似乎不等于你们,你们似乎又等于你们,李月影心中充满着悲伤和痛恨交集的情绪,对他来说,他不只是在杀敌,还是在宣泄心中的痛恨,被背叛和莫名遗弃的痛恨,那个痛恨来自于一千四百年之后,来自于一段他既恨又爱的回忆。 千言万语在机械化的砍杀动作中只有用狂吼做为发泄怒气的路径。 项羽和曹操两人以为李月影是以巨吼为号,招呼他们从侧面夹击,两人同时大吼一声,率领自己的部队便从隐匿处奔出,朝着战场而去。 甄翟儿和他麾下的将士本来就已经被李月影那不可理喻的杀性给吓得心胆俱寒,忽然间又跑出项羽和曹操这两队奇兵,阵脚登时大乱。 项羽哈哈大笑,当先冲入战圈,和曹操合力将农民军的部队前后截断。整个情势在突然之间逆转,当先跟李月影交战的那一群农民兵登时变成被围困在内,项羽率领部队阻挡敌军前后相连,而曹操则和李月影两边合围,不一会便将被截断的三千多敌军尽数歼灭。 甄翟儿在项羽和曹操两边合围之际,在亲卫的护卫下,好不容易冲破重围和己方后队会合,这时候他哪里管得了还有三千多的自己人被敌兵围困,他只想赶紧脱出这一团混乱又充满死亡气息的战场,退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就在他率队撤退到安全处之时,被围困的那些士兵刚好尽数被歼灭。甄翟儿的脸色接近铁青,心中却是如擂鼓般乱撞,李月影带来的死亡气息,连交手都没有便已经侵入他最深的意识当中。 他不愿意在手下面前示弱,以免让士气更加低落,只是沉着脸吩咐兵士后退,觅地结阵拒敌。 §§§§§§ 「你真是不简单啊!」项羽来到李月影身边,发出了衷心的赞叹,李月影则是不知所云,满脸疑惑的看着项羽。 「在拼命杀敌之际却还可以抓准会合的时机,这真是不简单。」项羽拍拍李月影的肩膀,看来他是百分百的误会了李月影那声怒吼也误会了李月影的智商。 不过,李月影一点都没有误会自己的脸皮,因此他给了个淡然的微笑,摇头表示那没什么。 然后,他在心中打滚大笑。 「呵呵,托你的福,我们这一仗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曹操也停在李月影的身边笑道。 李月影点点头,他刚刚虽然杀红了眼,但是战场上的一切都还是看在眼内,甄翟儿落荒而退的样子他心中了然,这也意味着在短时间内,甄翟儿绝对不会有胆上来挑战,因此,要安然无伤的等到李世民,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当容易的事情。 「你们猜李世民何时会来呢?」李月影低声问道。 「如果可以,我会选在酉时,因为那时候天色虽然相当昏暗,但还勉强可以辨物。我想,李世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只是隐藏在远处吧。他不能让他的秘密部队看到还有另外一个李世民在战场上,所以起码要在两三里之外隐匿歇息,等太阳的红色余晖尽没,只剩一片灰暗之时,便是他该来的时候。」项羽说着望向两边插天而立的山壁,蜿蜒的山壁因为视觉感的关系在远处交会成一点。 李月影点点头,他忽然感到很轻松,这一战的胜负至此已分。不是因为他从历史上知道李世民必胜,而是因为,以现在的状况来说,没理由输掉这一场仗。 §§§§§§ 本来应该是打成一片的战场出乎意外的平静。随着日光西斜乃至隐没,甄翟儿一直在踌躇着。 不过讽刺的是,他不是在考虑该进还是该退,他是在考虑该用什么理由退。 李月影昨天要项羽先声夺人的心理战术在这时候发酵了,几个甄翟儿的副将都有看到项羽和曹操两人昨天的厉害,再加上刚刚李月影那不顾生死的气势,让甄翟儿和他的心腹将领都有种错觉:「要拿下眼前的两千人,必须要把十万大军全都带来。」 当然,也不完全是惧怕,甄翟儿毕竟经历过不计其数的大小战役,他一开始虽然不能理解,但是现在也知道敌人撤退到雀鼠谷的用意。 不过,他虽然知道敌人是想要用地利来打消己方在人数上的优势,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下令撤退。一来这关系到军心士气,二来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带领的两万多兵马需要因为眼前这微不足道的两千人而撤退。 就在踌躇未定之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冬天的夕阳很短,在耀眼的金黄和昏黑的死灰色间,美丽的红色几乎是一现即隐。等到甄翟儿从沉思中醒觉,意识到夜晚即将来临之时,大地已经笼罩在一片令人战栗的灰色之下。 「该退还是不退?」甄翟儿知道自己必须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决定。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就地扎营,还是要趁着天色还没全黑迅速撤退?」一个副将凑近甄翟儿身边问道。 「嗯…」甄翟儿看着远处静默无声的李家军,心中忽然兴起了不祥的感觉。 「我看情况不大对。」甄翟儿皱眉说道,可是他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只是感觉前方那两千不到的军队给自己的压迫犹如死神军。 「我也是这样觉得,将军,我们先暂时撤退吧。」 「好,传令撤退。」甄翟儿转身传令,准备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就在这时,后队忽然传来骚动声,似乎遇到了突袭。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甄翟儿又惊又怒的吼道。 「你现在才打算要撤退吗?已经来不及!」一个声音冷冷的在甄翟儿身后不远处响起,项羽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息的策马逼近。 甄翟儿被项羽忽然的出现吓得心胆俱裂,猛一拍马便往后队退去。 「众将士听令,我们的援军已经来了,今晚这战,再也不是要保卫自己生命的决战,而是要破敌致胜的一战,听到没有?」李月影翻身上马,抽出长刀大喊。 众将士跟着站起,兴奋的大声附和喊叫。 甄翟儿军后队的骚动显示,李世民的铁骑兵已经到了,而来的时辰印证了一件事情--- 李世民果如项羽所料的善于用兵。 李月影一声令下,旌旗摆动,众军便跟着李月影往甄翟儿军杀去。 昏暗的天色下,本来宁静的山道上忽然杀声震天。 甄翟儿的军队散布在狭长的山道上,前后拉开有一两里长,首尾本来就难以相顾,这时候前后忽然同时遭到夹击,在没有预作准备,再加上天色十分昏暗的状况下,整军登时乱成一团。 本来人数众多是农民军的绝对优势,没想到在地形不利和天色昏暗的状况下完全反转,成为战斗的障碍。 当然,如果甄翟儿也跟项羽或是李世民一般善于用兵,那他还是可以用人数来挽回颓势。本来他应该稳住军心,集中军力和李月影这方对战的。因为,李月影这方的军力他已经熟悉,加上人数悬殊,就算不能胜,要率领大部分军队冲破重围,也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他却被项羽的忽然出现以及后军发生的不明骚动扰乱了心智,心急如焚的想赶往后队,他这一退,前军在没有将领的指挥之下登时成为任人宰割的砧板肉,不但乱成一团,甚至还出现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状况。 反观李月影的两千人队,在李月影和曹项三人的率领下,进退有序,士气高昂,战力十足,冲入敌军犹如斩瓜切菜,无法抵挡。 李月影知道,这场仗在这时已经是胜负完全分晓,剩下的只是无意义的杀戮,直到敌军全数歼灭或是投降。 「曹操,你去跟李世民说,叫他让甄翟儿自个杀出重围,放这家伙一马,然后我们前后合围,将这些农民义军困死,逼他们投降。」李月影来到曹操身边低声嘱咐道。 「好,那你也该是时候消失了吧。」曹操微笑,策马飞奔,冲向山谷的另一端。 李月影也跟着来到项羽身边,低声道:「剩下交给你,我先走一步了。」 项羽点头,他知道李月影这时候如果不消失,等下仗一打完,两边军队一会合,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李世民的事情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天色更黑了,李月影翻身下马,潜入黑暗中,慢慢的离开了战场。 他早在天黑之前就已经看好了离去的路径,这山谷虽然两边都是插天而立的高大山壁,但还是有可供攀爬而上之处,因此,对身有轻功的李月影来说,要从这边凭空消失,并不是一件难事。 李月影顺着山谷,往战场的反向而去,杀声落在身后,越来越遥远。他忽然有种错觉,其实他今天根本没有参与过后面那遥远处的战争,也似乎他今天只是演了一场戏,就像是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演员,演完,走人。 第14章 第七章 充满人性的一天 下午五点,秦语茗到达文化中心后门之时,陈太太已经在她的店面前等待了。一见面陈太太就抱怨道:「妳怎么不守信用啊?不是说昨天要打电话给我的吗?」 秦语茗心道:「哪是这样啊!明明妳是说再等我半天,我没打电话妳就不等了。」 现在就算是单纯的秦语茗也已经知道,昨天陈太太说什么有人要以二十万租屋云云都是用来抬高价格的手段。 秦语茗左右望了一下,李月影还没有来。 虽然李月影不在身边,可是秦语茗面对陈太太之时已经不再像昨天那样的手足无措了。 一来是因为,李月影等下会来,这让秦语茗有种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的安全感,再来就是自己手中已经握有三家条件不错且价格低廉的店面,真的谈不来,顶多是不租陈太太的这间店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恃无恐吧。 「昨天怎么没有打给我啊?」陈太太抱怨了一阵子之后,放缓语气探问道。 「因为您的价格我们实在无法接受…」秦语茗老实的回答道。 「秦小姐,我这店面可是有人肯出到二十万呢!妳在这附近哪里还能找到像我这里位置佳,面积大又价格实在的店面呢?」陈太太睁大眼睛用力的提醒着秦语茗。 「有啊,在东大路和北大路那个交界路口有个店面,地坪五十多坪,格局也是很方正,一个月只要十万块的租金。」秦语茗继续她的老实说。 「哈哈,妳以为我是被骗大的吗?」陈太太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笑道。 「真的啊,我可以带妳去看是哪一间,不然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证明给妳看。」秦语茗想尽办法要让陈太太相信。 「怎么可能?」陈太太见秦语茗诚恳无伪的表情,心下已经相信了八成,语气也软了下来。 「所以,我是想,如果陈太太您还是坚持要十八万,我们也只能算了。」秦语茗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陈太太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两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僵持了五六分钟。 秦语茗心中奇怪:「怎么月影学长这时候还没到?」 她看陈太太并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微笑了一下便走出去,想要看看李月影是不是已经到附近而找不到这边。 陈太太看到秦语茗往外走,还以为她是要离开,心中大急,道:「秦小姐,我看就十五万吧!」 「啊!什么?」秦语茗愕然回头,她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我昨天也有回去跟老公和儿子沟通过,说妳们是学生又是在参加比赛,实在应该要多帮妳们一点才是。」陈太太笑道。 「喔!」秦语茗这时候倒傻了,不知道是要答应这十五万的租金还是要再杀。 「我已经很帮忙妳们了,可别再砍啰!」陈太太抢先道。 「喔,这样啊!那我回去跟学长报告一下,晚上打给妳?」秦语茗口气也软了下来,因为她实在不确定该不该砍价,她暗暗着急,心里在想:「月影学长,你怎么还不来呢?」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秦语茗的手机忽然响了,秦语茗拿起手机,见是李月影的来电,赶紧接起来,欣喜的小声问道:「月影学长,你在哪里啊?」 「谈得怎么样?」李月影并没有回答秦语茗的问题,反倒是问起自己的问题。 「陈太太说要用十五万将店面租给我们,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秦语茗刻意拉远和陈太太的距离小声问道。 「把手机给陈太太,我有话跟她说。」李月影吩咐着。 「喔。」秦语茗将手机递给陈太太。 陈太太愕然接起电话,道:「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秦语茗的学长,听说您打算用十五万将店面租给我们?」李月影问道。 「是…是啊!」陈太太点头道。 「可以再低一点吗?我本来是想过去的,可是公司正在开会决议,打算在您的店面和另外一间店面之间做选择。我和秦小姐都比较喜欢您的店面,只可惜您开的价格相差太多了,这让公司的财务人员非常不能接受,我在这边沟通了好久,所以才没有办法离开。」李月影煞有介事的说道。 「李先生…这十五万是我的底价了,绝对不可能再降了!」陈太太也强硬的回答道。 「只要您能够再降一万,我可以在公司这边争取一次付清一年的租金。」李月影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这…」陈太太听李月影开出的条件,心中不禁一动。 「一年的租金加上两个月的押金总共是一百九十六万,一下子手上拥有一百九十六万可不是随便就有的机会。我们这边财务团队还会免费提供专业的财经信息,帮您做妥善的财务规划,让您的这一百九十六万不只是一百九十六万。」 「什么意思啊?」陈太太疑惑的问道。 「华心集团虽然是以食品业起家,但现在也有自己的投资顾问公司,可以帮您做详尽的理财规划,等到了年底,您这一百九十六万产生的获利起码会多个二三十万。这样平均下来,您每个月的月租等于超过十六万,而我们这边也确实省下一万的月租,这是双赢,何乐而不为呢?」李月影帮陈太太分析道。 「你们真的可以一次付清一百九十六万。」陈太太有点狐疑道。 「没问题,只要您肯,我绝对有信心说服公司那些一毛不拔的财务人员,相信您也是老江湖,能体谅我们的苦衷。」李月影语气十分有信心。 「也会免费帮我们做一定赚钱的财务规划?」陈太太又问道。 「当然。」 「那…好吧…」陈太太迟疑了一会,终于答应。 「真是多谢,那麻烦您将手机交给秦小姐,我再跟她交代一下。」李月影说道。 「喔,好。」陈太太依言将手机还给秦语茗。 「妳现在只要想尽办法用最快的方法脱身,然后走到古今集成这边,一切就大功告成了,我在这边等妳,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喔。」李月影笑着说完后便将手机切掉了。 「秦小姐,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喔!要一次付清一整年的租金喔!」陈太太兀自不放心的吩咐道。 「喔,一定,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秦语茗点头道,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李月影到底说了什么。 「要去吃个晚餐吗?」陈太太忽然间变得很友善和熟络。 秦语茗苦着脸按着下腹对陈太太道:「其实,我今天那个来了,肚子一直很痛。如果不是学长逼得紧,我就会跟您约明天,现在既然都已经底定,我想赶紧回家休息。」 「喔,妳还真是拼,学长很严格吗?」陈太太诧异的问道。 「岂止严格,我昨天一直忙到晚上,累得连自己怎么回到家都不知道呢!」秦语茗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这实话中严格的学长不是李月影而是叶声达。 「啧啧,这么小就这么拼,以后前途无量呢。」陈太太一边说一边和秦语茗走出来,她回身关上门之后便跟秦语茗道别了。 秦语茗鞠躬道别之后,缓缓的走向火车站旁的古今集成,即使陈太太已经骑上机车离去,但是她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所以走起路来不敢健步如飞。 「要装就装得像一点吧!」秦语茗心中这样想着。 好险北大路离火车站也没有多远了,从市政府那边绕过去,大约十五分钟就到了。 绕到圆环便看到古今集成大大的招牌,现在的秦语茗早已经把要继续伪装的念头彻底抛在脑后,心里只是记挂着李月影要她快点到古今集成的交代。 「糟糕,刚刚为了要伪装肚子痛走得太慢了,月影学长不知道还在吗?」秦语茗心中焦急,脚下越走越快。 可是忙中难免有错,晚上火车站附近又是人潮杂沓,秦语茗一个不小心便在骑楼下和一个刚出麦当劳的中年妇女撞个满怀。 那中年妇女手中整大袋的麦当劳薯条汉堡都被撞得飞出去,掉了一地。 「这位太太,对不起……我赶时间,我…赔妳钱,这些是多少?」秦语茗又急又忧,想赶紧处理好这事赶去古今集成。 「有钱了不起啊?」那被撞的中年妇女怒道。 「不…不是,我只是现在在赶路,所以…」秦语茗嗫嚅道。 「撞人已经不对了,居然还想赔钱了事就好了?妳以为我没钱吗?妳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那中年妇女满脸怒气的质问道。 「我…对不起…」秦语茗尴尬的站在骑楼走道,旁边来往的人们都会不自主的看往这边,让秦语茗的脸红得发烫。 「对不起就好了?」那中年妇女得理不饶人的质问着。 「嗯,真是抱歉…这位小姐,您刚刚点的餐是什么,您告诉我们,我们去帮您排队再买一份,顺便请麦当劳的服务生帮忙清扫一下这边。」一个男人出现在秦语茗的面前,就像救世主降临,正是李月影。 「嗯…」那太太听李月影这么说气登时消了一半,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常常不过是气消与不消的差别,一但气消,什么都变得好说了。 李月影蹲下去检视了一下被撞翻的薯条汉堡堆,起身道:「学妹,妳去排队,点两个三号餐,三个二号餐,两个六号餐,两杯可乐加大,一个薯条加大,记得了吗?」 「喔!」秦语茗看着李月影,心中浮起问号:「你怎么知道?」 秦语茗只是心里讶异,那中年妇女已经张大嘴巴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啊!我怎么知道?就是从这些残骸中看出来的啰,学妹,快去吧,我要去请服务生帮我们收拾这堆垃圾。这位小姐,您就在这边稍等一下。」李月影微笑说完,便走进麦当劳了。 「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到你们。」那中年妇女脸上露出了有点僵硬的笑容,虽然这笑容僵硬,但是秦语茗知道,她心中应该是没有怒气了,会笑得不自然,大概是因为尴尬于刚刚自己的大发雷霆吧。 「刚刚真是抱歉。」秦语茗又点头表示抱歉。 「没有啦,是我太过冲动,因为刚刚排队排了很久,又因为点一堆东西,服务生弄得乱七八糟,所以才会那样…我也很抱歉…」那中年妇女对秦语茗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秦语茗开心的点点头便跑进麦当劳排队了。 §§§§§§ 现在是放学和下班时间,麦当劳的人潮真是多到不可思议,整整排了四十分钟才买完。 当秦语茗捧着一堆汉堡薯条可乐出去的时候,骑楼下已经清扫干净,而李月影和那中年妇女正靠着墙壁聊天,看来他们相谈甚欢。 那中年妇女一见秦语茗出来,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道:「谢谢妳啦,刚刚对妳这么凶,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啦,是我一时太紧张了。」秦语茗将手中的一堆食物递了过去。 那中年妇女接过道谢之后又问道:「听说妳是清大的高材生啊?」 那中年妇女对秦语茗不但很和善而且变得很有兴趣。 「我是清大管理科学系的学生…」秦语茗不好说是,以免间接承认自己是高材生,会让人感觉自己骄傲。 「还听说妳参加了工业银行举办的那个青年创业大赛获得第一阶段入围,真是优秀呢!」那中年妇女笑咪咪的说道。 「那只是…跟着学长一起学习啦!」秦语茗听到那中年妇女的称赞,脸红低声的回应道。 「嗯,我们真是不打不相识,我现在要赶回家,改天再连络啰。」那中年妇女笑着和两人道别之后便抱着薯条汉堡离开了。 秦语茗满脸疑惑的看着李月影,不过,至少现在她心情是轻松愉快的,本来一场可能是纷争的戏码却在莫名其妙间转换成如此结果,去过地狱再到天堂,更觉得天堂的美好。 「学长,你真的太厉害了,我看声达学长都没有你厉害。」秦语茗佩服的说道。 「少拍马屁,去吃饭吧!」李月影笑着又转身进去麦当劳。 §§§§§§ 麦当劳里面,秦语茗和李月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这位置不用转头便可以清楚的浏览下面的街道。 这家麦当劳就在火车站前的中正路上,中正路可以说是新竹市区最热闹的一条马路。不但有古今集成和金石堂两家大书店,金石堂对面便是SOGO百货,而SOGO的对面便是新竹火车站。 「学长,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秦语茗一边吃一边问道。 「其实不是我厉害啊,只是我们有诚心解决问题,又碰到一个并非蛮不讲理的人。」李月影说道。 秦语茗想想也对,自己走路匆忙撞到了人,还撞翻了别人等好久才买到的晚餐,看那数量便知道,这晚餐不只是那中年妇人一个人要吃的。 那中年妇人可能是要买给儿女或是朋友一起吃的,大家可能都已经指定说要吃麦当劳,甚至是连哪一号餐都有指定,如果她不再回去重买一次,回去之后可能就要听到小孩或朋友的抱怨。 但是,想到要再去挤一次三四十分钟,任谁都会发火。 「这的确不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是我太着急了。」秦语茗不好意思的笑道。 「所以啰,我说那不是我厉害,是因为妳厉害啊。我是局外人,当然不会有针锋相对的怒气,可以立刻想出好办法。难得的是妳被骂之后还愿意认清的确是自己的错。是妳这样的态度才让那位太太对妳的印象好转,如果妳只是不甘不愿的去排队重买一次,那就算妳再附赠她三十个汉堡,也买不到她对妳的好感。」李月影笑道。 「我…」秦语茗听到李月影这样称赞自己,心下欢喜,脸上更是有藏不住的高兴。 「妳的个性是很不错,很让人喜欢,可是要记得,下次遇到事情不要慌张,我看妳很容易慌张,这是一个企业经营者不该有的缺陷。」李月影告诫道。 「是…」秦语茗吐了一下舌头。 「妳知道刚刚那位太太姓什么做什么职业吗?」李月影问道。 「不知道。」秦语茗摇摇头。 「她姓袁,其实是个室内设计公司的总监,白话的说就是总经理啦。」李月影笑道。 「好厉害喔!」秦语茗大大的眼睛流露惊讶。 「嗯,对了,妳今天晚上要记得把报告都弄好,然后主动找声达学弟们开会,我想,我能帮的已经到了尽头,剩下就要靠妳自己了。这边,妳已经说服了陈太太,争取到如此物廉价美的店面,剩下就是要跟自己的组员沟通了,毕竟,一次付清也不是小数目,不知道妳的其它伙伴们会不会同意。」李月影交代道。 「对啊,我也很担心。」秦语茗皱眉道。 「这就是考验啰,其实我想看的不是妳的表现,而是想看看声达学弟的决定,如果他真的适合经营企业,妳的报告一丢出来,恐怕连说服都不用,他就会答应。」李月影笑道。 「喔,真的吗?」秦语茗不知道李月影为何如此说,不过她现在也想知道,其它人看到自己这几天的结果会有何反应。 吃完晚餐之后,李月影和秦语茗并肩下楼,走出麦当劳,李月影问秦语茗道:「妳要怎么回去?」 「我…不知道…」秦语茗不确定李月影问这句话是不是要载自己,她本来是要撘公交车回清大,但是她更希望可以跟李月影一起坐车或是给李月影载,这样可以跟李月影多聊一点。 「妳是坐公交车来的吧?」李月影问道。 「是…」秦语茗点头。 「那妳早一点回去吧,别忘记回去之后要赶紧弄好报告,你们不是通常都在十点开小组会议?现在只剩下三个小时整,如果再扣去搭车的时间,真的很赶,快去吧。」李月影拍了拍秦语茗的肩膀微笑道。 「那你呢?学长不回去吗?」秦语茗大失所望,忙追问道。 「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办,先走啰。」李月影跟秦语茗挥手道别。 「噢,好,掰掰。」秦语茗难掩心中的失落,挥手道别。 「喔,对了,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然之后我们可连吃饭的缘分都没有了。」李月影笑道,虽然是笑着说话,可是语气中透露的坚定却让秦语茗不敢稍有违背。 只是她感到很奇怪:「为何月影学长要做个隐形人呢?」 §§§§§§ 回到住处之后秦语茗也无暇先洗澡休息,泡了杯好立克便一屁股坐在计算机前面开始打报告。 虽然并没有多少数据要打,但光是思考如何将报告呈现,便花了不少时间,一直打到九点半才一切搞定。 秦语茗呼出一口大气,微笑看着打印出来的报告,面对今天的小组会议,心里忽然有种很踏实很期待的感觉。 以往她对隔天就要开一次的十点小组会议有一种很厌烦的感觉,因为这个会议往往变成叶声达盯进度的时间,吴孟衡就罢了,她和徐星龄每次都有种被叶声达钉得满头包的挫折感。 虽然,叶声达从来没有骂过她们,可是那种无言的压力最是令人透不过气。 「原来有做好一件连自己都满意的事情时,是这么期待开会啊?」秦语茗想着不禁露出微笑。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接着,徐星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茗,妳在里面吧?」 「是啊。」秦语茗起身帮徐星龄开门。 「呼,好累喔,我打了一堆计划书和报告,头现在涨得不得了。」徐星龄一进门就大声抱怨道。 「喔,对,声达学长要妳负责跟她一起拟定移店的详细计划。」秦语茗点点头。 「我翻了一堆资料,这几天几乎都在熬夜打报告,尤其是这三四天,每天都三四点才睡,早上的课全都翘掉了。」徐星龄满脸无奈又带着些许的抱怨。 「喔,那报告好了没?」秦语茗问道。 「我每次都以为好了,可是声达学长每次都要我回去再想想。」徐星龄说到这边,脸色变得又苦又怒,在她心中想来,叶声达实在太不近人情。 「那怎么办?」秦语茗担心的问道。 「今天再不行我就跟他直接翻脸了。」徐星龄怒气冲冲的说道。 很快的,十点就到了。 叶声达等四人一齐坐在客厅开会。 吴孟衡这边的租屋价格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即使有叶声达亲自出马,也很难扭转颓势。 虽然最后每一家都谈判到以原来讲好的价格承租,可是这对众人来说实在是个大利空。 检讨完吴孟衡这边后,叶声达拿起秦语茗的报告。 「喔,这个第一顺位的陈太太肯用十四万租给我们啊?」叶声达的声音中满是喜悦,就好像洗了三温暖那样的舒服。 「是啊,不过我跟她约定要一次付清一年的租金加上两个月的押金,另外还有免费的理财规划,让她这一百九十六万可以不只有一百九十六万。」秦语茗小声的照着李月影的指导回答,不过她不知道这样自做主张的做法会不会让叶声达感到不悦。 「喔,这很好啊,妳怎么会想到用这样的条件去谈判啊?十四万租那个地点七十多坪的店面可以说是大利多耶!」叶声达高兴的说道。 「一次付清,会不会让我们的财务比较吃紧呢?」吴孟衡提出自己的疑虑。 「哈,如果是一般个人咖啡馆的经营来说,的确可能有这样的顾虑。但是别忘记了,我们背后的公司并不缺资金啊!而且我们这是比赛,是比两年内一切的比赛,一个月减一万,一年就等于是减了十二万,这要多卖几杯咖啡才补得回来呢?」叶声达呵呵笑道。 「学长不是说不能把这个比赛只当比赛来看吗?」徐星龄疑惑的问道。 「呵呵,要以不是参加比赛的心态来参加这次的比赛,这看来矛盾,其实不然。如果只是以参加比赛的心态来参与,就会积极性不够,可是如果忘记这只是一个两年的比赛,而将营运计划拉长到三四年,那即使在三四年后产生了极大的综合效果,优胜者也绝对不是我们。」叶声达回答徐星龄的疑惑。 「嗯…」徐星龄点头表示了解。 「那我们现在便开始决议要采用哪一个当作新店面吧。」叶声达将吴孟衡和秦语茗的报告摊在客厅桌上以便让大家做选择。 不过,其实没什么好选择的,因为吴孟衡报告上面所列的店面价格都远逊于秦语茗所谈成的四家店面。 所以大家也都毫无异议的选择了陈太太的那间店面。 选定地点之后,会议进度继续走下去,轮到讨论叶声达和徐星龄两人的规划书。 这规划书上列出了八大规划要项,包括了资金规划及运用、店面设计装潢、市场定位、人员训练、食材物料采购计划、营运计划、形象以及广告设计和相关法律咨询。 吴孟衡看了一下这份计划书,不觉苦笑道:「学长…我真是感到有点丢脸,两个学妹的表现都比我好太多了。」 「学长,你不要这样想啦!」徐星龄和秦语茗听吴孟衡这么说赶紧安慰道。 「呵呵,学弟,你别这么想,这一段时间大家的表现,其实除了小茗之外,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三个都只是中规中矩而已,你和语茗的工作,在现阶段难度本来就比较高,只是我没料到语茗有如此优秀的判断和谈判能力。」叶声达也跟着出言安慰。 「嗯…」吴孟衡虽然听到叶声达这么说,心中还是有难以平复的挫折,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苦闷影响到整个团队的士气,只好点头微笑。 四人接着便开始就八大项的细项逐一讨论,才讨论完第一项,外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落地窗被打开,李月影又是背着背包,一脸悠闲的走了进来。 「学长好。」叶声达和吴孟衡一齐向李月影打招呼。 徐星龄则是盯着报告,假装很认真的在看报告,秦语茗则是用眼睛偷看了李月影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李月影也是礼貌性的点头打招呼之后便施施然的走进房去了。 「糟老头。」徐星龄低声抱怨道。 秦语茗用手肘撞了一下徐星龄道:「嘘,小声一点啦!」 「好吧,我们继续我们的讨论。」叶声达打断了两个女孩的低语。 就这样,四人又讨论到凌晨一点才讨论完两个大项,叶声达看众人都已经睡眼惺忪,知道再下去也只是虚应故事,不会有好的讨论质量,因此便要大家散会了。 §§§§§§ 结束一天的工作,大家都累垮了。徐星龄匆匆刷完牙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上网,其实这种疲累与其说是身体上的,不如说是心理上的,因为这一个又一个的挑战几乎剥夺了四人所有的休闲时间,对徐星龄来说很不能适应。 徐星龄在大一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人约她出去吃宵夜,每天读完该读的书后就是泡在网络上聊天和写文章灌水。 现在整天不是写报告就是在读一堆有的没有的书,那些书不但枯燥无聊又非常难懂,对才刚升上大二,一切基础都很薄弱的徐星龄来说,压力之大真的像是背了一座大山一般。 这阵子唯一可以令她稍微放松的,便是上MSN跟一堆朋友哈拉的时候。 可是现在已经一点多了,许多以前一起哈啦打屁的同学都已经睡了,MSN上只剩下五六个有点熟又不太熟的朋友。 「唉,好无聊喔!」徐星龄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她现在并不应该无聊,因为现在是睡觉时间,她现在应该做的正事是睡觉,而睡觉之后便不会无聊了。 可是她总有一种这一天不应该就这样结束的感觉。 或许是还没有玩到,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突然间离开了大一一整年熟悉的环境和气味,莫名其妙的踏进了这个绑人绑得死死的比赛。 其实她可以退出比赛,世界上绝对没有一条法律可以禁止她退出。可是,她不敢,即使现在的她很想。 因为,说想退出比赛太丢脸了。 正在网络上乱晃的时后,好友登入的讯息传来。 于静蕾上线了。 徐星龄马上送出一个MSN表情符号中的大笑脸,并问道:「怎么这么晚啊?」 「喔,刚刚吃完饭回来。」于静蕾说着又附带了一个苦恼的脸。 「刚吃完饭?现在几点啊?妳们也太好命了吧!」徐星龄诧异的问道。 「什么好命啊!真是烂死了。」于静蕾一反常态的抱怨道。 「喔,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徐星龄好奇的问道。 这一段时间,聆听于静蕾讲述她所待的公司的事情已经成了徐星龄百般无聊生活的重要调剂。 于静蕾去的那家公司叫做朗瑟科技,是专门在做水科技方面的工程和各类净水相关产品的买卖,资本额大约是两亿左右,员工据说有三十多人,算是台湾常见的中小型企业。 基于于静蕾都是用MSN描述,很难一次说的很多,所以徐星龄「强制」规定于静蕾要克尽说书者的本分,将每个人都弄个代号。 例如,跟于静蕾同一组的四人就叫做组员A到组员D,而经理如果有两个就叫做经理A和经理 B,董事长如果有两个也是比照办理。好险,一个公司都只有一个董事长,这就不劳烦再细分了。 接下来还有诸如行政小姐A到D和业务员A到C等等,都被分得好好的,这样徐星龄如果有遗忘,只要打开MSN的旧讯息备份,然后键入关键词查询,便可以知道这些家伙上次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唉!今天是我们的业务经理请我们吃饭。」于静蕾说着还送上一个哀悼的表情符号,业务经理只有一个,所以就不用加上ABC了。 「喔,因为要开始带你们跑业务吗?」 「不是,经理今天请我们到国宾去吃饭…这本来该高兴才对,可是整个晚餐气氛却超诡异。」 「超诡异?」徐星龄用了个问号,她心中明白,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们五个一开始都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请我们去吃饭,吃得莫名其妙,非常尴尬。可是当他把用意说出来之后,我们是心惊胆颤,难以下咽。」于静蕾说道。 「别卖关子嘛!快说啦!」徐星龄听得心痒难搔,想要快一点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我们吃到一半,经理忽然拿出一迭单据和支票复印件,跟我们说,原来董事长一直在贪污公司的钱,他要在这次的临时股东会上提出撤换董事长的提案。」于静蕾说道。 「啊!妳不是说妳们董事长看起来很不错吗?」徐星龄讶异的问道。 「是啊,我们之中除了那个曾经被董事长特助教训过的学长之外,其它在吃完饭之后都感觉不可思议。」于静蕾回道。 「不过也很难说啦,妳也曾经说,妳们董事长一家都在公司做事,权力很大,不是有人说绝对的权力会使人绝对腐化吗?」徐星龄自顾自的作出解释, 她从于静蕾口中早就知道,董事长的老公也在公司工作,而且董事长的老公才是公司的灵魂人物,更是上一任的董事长。不过近年这位前董事长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跑业务和设据点,为了公司公文盖章方便,就将职位转成总经理,董事长则是由老婆出任,而董事长特助便是他们两个的儿子。 「拜托,腐化也需要时间啊!我前几天还认为董事长很公正,怎么可能忽然间她就变成了会贪污的人。」于静蕾显然对她们公司董事长的印象很不错,强力反驳徐星龄的猜测。 「那妳认为是那个业务经理胡乱栽赃吗?」徐星龄问道,看来这是一家公司的夺权内斗,这个消息对徐星龄来说真是一个特好的消息。原因之一是,接下来一定天天有好戏听,原因之二是,会内斗的公司通常没什么希望成长,所以在这次比赛中,自己这边等于不花努力就踢掉了一名可以竞争前三的对手。 「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知道他也是股东之一,我们公司的董事会听说有九个股东,董事长家族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个业务经理则是占了百分之十五,另外七个加起来占了百分之五十五,不过其它七个股东我都没看过。」于静蕾为徐星龄讲解道,徐星龄常在想,如果那公司有在追究所谓泄密罪的话,于静蕾一定会被抓去浸猪笼的。 「那个经理给妳看的证据是什么啊?」徐星龄追问道。 「是几张单据和支票,说是董事长在还是公司财务主任的时候,偷偷将公司钱命令手下不法转入她个人账户的证据。」于静蕾回答道。 「手下?董事长特助?」徐星龄问道。 「不是,是现在的财务部主任,亦菁姐。」于静蕾说道。 「如果这是那个经理故意栽赃,你们应该要快点跟董事长举发这件事情。……嗯,董事长太远……不然妳可以告诉董事长特助啊!说不定还可以因为这个机会与他发展出王子公主般的浪漫爱情呢。」看来徐星龄无法克制脑中穷极无聊的想法。 「妳少来了,我们几个都吓死了,没想到会在这边遇上公司内部的斗争。经理这边似乎是胸有成竹,这餐饭应该是下马威和要我们向他输诚,要造成公司上下都很服气他的印象,然后在股东会上将董事长斗下来,自己来接手。」于静蕾说出自己的看法。 「很有可能,那这样就很明显了嘛!那个业务经理肯定是大坏蛋,只有大坏蛋会使出这样的烂招。」徐星龄很肯定的说道。 「可是那个复印件看来又不像是假的,所以我们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于静蕾忧心忡忡的说道。 「嗯,真是复杂,不过不管真假,如果没人事先通风报信,我看那个董事长在这次的风暴中是稳输无疑的了。」徐星龄做了个简单的结论。 「我们也是这样想,那个组员D的烂学长最高兴了,他自从给董事长特助教训过之后便耿耿于怀,表面上对那个特助称兄道弟,可是私底下都不断的和我们说那个特助的坏话。我真是超讨厌那个学长的。」于静蕾说着又传一个怒的表情符号过来。 「喔,我看妳是爱上了那个特助吧,哈哈。」徐星龄照惯例要挖苦于静蕾一下。 于静蕾只是传了一个装可爱的表情符号便说:「我要去洗澡睡觉了啦,掰掰啰。」 徐星龄也不禁一笑,回送一个道再见的可爱企鹅表情符号后也下线了。 虽然于静蕾的故事没头没脑,不清不楚,但却让徐星龄的心似乎找到了一个休息处,在说再见的那瞬间也终于甘愿去睡觉了。 徐星龄倒在软软的床上,盖上薄棉被,抓着被角想着于静蕾刚刚说的公司斗争,心中不禁为这故事接下了后续,不过后续没多久,就因为一天的疲劳而沉入了梦乡。迷糊中,她也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接了什么样的后续。 似乎是自己闯入了股东会上大力斥责那个业务经理,然后帮董事长家族平定了这场「内乱」,而那个董事长特助也因为如此而爱上了自己,接着……。 第15章 第八章 巧合【之一】 【之一】 李月影黏上了大胡子后对著清澈的河水左照右照,项羽和曹操则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远处。 战争已经结束,他们现在在回归太原的途中。前天傍晚在雀鼠谷的那一战没有三个时辰就以甄翟儿逃跑,农民义军全数归降做为结束。李世民听从李月影的意见,故意让甄翟儿从缝隙中逃走,让农民军在没有将领的情况下,军心涣散,趁机招降,将这些农民军全都收编在太原军下。 因此,雀鼠谷这一战,李世民不只是以少胜多,使得自己声威大振,还得到了一万多的农民起义军,使得太原李家军的兵力得到了实际的壮大。 李世民在招降农民军之后便班师回太原,项羽和曹操则是自行离去,到之前和李月影约定之处碰面。 李世民告知项曹,他回太原之后便会在留守府中帮李月影三人安排住处,等待他们三人的来到,李世民知道三人暂时都不愿意接受军职,因此便先以清客的身分对待,让他们有个安居之所。 回途的路上,三人并辔而行,项羽道:「李世民这次可说是大获全胜,不但击退了打算侵犯太原的贼兵,还藉著招降农民军,大幅扩增了自己军队的实力。」 曹操点点头,有点老气横秋的评论道:「这小子不简单,前天那战,他所率领的铁骑兵不但毫发无伤,还招降了一万多名农民兵。不过,招降士兵最怕的就是日后编制和训练的问题,听说太原的军队本来不满万人,现在一下子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军力,在人数上是大幅的增强了,但如果李世民不能将这批新招降的士兵汰弱留强,一眛只在意人数,反而会拖累这个军队的素质。」 「是,不过李世民和李渊都不是省油的灯,应该知道怎么做的。」李月影点头笑道。 「李世民和李玄霸的确是不错的将领,但是武功实在不怎么样。」项羽摇头说道。 「跟你比当然不怎么样,可是以李世民这个年纪来说,也算是高手了。」李月影微笑道。 「我比较想要知道这个时代所谓的武圣到底是多强。」项羽眼中精光闪烁,显是很想与当世高手一较身手。 「你们两个的武功到底是谁高呢?」李月影忽然问道。 「当然是我。」曹操和项羽两人同时回答道。 「我的印象中,项羽的武功应该比较厉害吧?」李月影狐疑的看著曹项二人问道。 「他擅长刀术,我擅长剑术,我和他交手了数百回,至今仍然没有分出高下。」曹操嘿嘿笑道。 「你的武功真的有这么弱?」李月影转头问项羽道。 「一句话就损到我们两个人,真有你的。」项羽冷哼一声道。 李月影微笑,他刚刚倒不是故意要用一句话去损项曹二人,只是在他印象中的历史记载,曹操本人的武勋的确没有项羽那般特殊,为何项曹二人竟会不分胜负呢?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追击交战之声,打断了李月影的思绪。 「去看看。」项羽双腿用劲,轻夹马腹,当先而去。 李月影和曹操相视而笑,策马跟在项羽身后,没多久,三人便追上了交战的声音。李月影稍微扫视了一下战场,交战双方人数悬殊,一方只有十余人,一方却有百余人。只是十余人的那方弓马娴熟,武艺远比敌人为高,而百余人的那方,除了统率者武艺尚可外,其他都只是小喽罗的等级。 精确来说,这实在不是交战,而是围捕,十余人的那方一看便知道事先毫无准备,可能只是出外办事,而百余人的那方,个个佩弓持枪,身著轻铠甲,就算不是以抓到这十余人为首要目标,也是有备而战的部队。 「你打算怎么办?里面有认识的人吗?」项羽勒马站在战团不远处。 这里离太原城不远,交战中的一方极有可能是李家军,所以要弄清楚,以免出手反而坏事。 「我感觉人少的那方可能是李家军。」曹操说道。 「何以见得?」 「人少的那方,个个身著轻便服饰,看不出身分,但是铠甲军装备齐全,显然是正规作战部队,他们的武器装备和训练身手都不像是李家军。」曹操分析道,他话声才落,人少那方中,一个持剑女子唉唷一声,跌下马来,她的左手鲜血淋漓,显是被敌人砍伤。 人少的那方见那女子受伤,都十分紧张,立刻将战圈缩小。 「那些人似乎很紧张那女子,铠甲军或许便是因她而来的。」项羽对李月影说道。 「喂……你怎么了?」项羽见李月影忽然像是被冰冻住一般,推了他一把问道。 「嗯,出手吧,敌人是铠甲军。」李月影声音有点僵硬,但是行动却毫不迟疑,双腿用劲,策马而出,冲上前去。 项羽和曹操两人都不知道李月影为何会突失常态,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杀谁砍谁并不重要,反正跟著李月影而行就对了。 三人冲入战团之后,战局立刻逆转。项羽和李月影两人持刀近身砍杀,曹操则是好整以暇的在战团外利用惊人的弓术,将铠甲军一箭一个,射落下马。 「来者何人?」铠甲军的首领问道。 「是你老子。」李月影冷笑回答。 「是英雄何必怕留下姓名?」那首领喝道。 「我叫张三,他叫李四。」李月影手下不停,和项曹两人将铠甲军逼得节节后退。 那首领见情况不利,也不敢多做停留,大声呼喝,便准备落跑。 李月影冷笑一声,扯满长弓,对准那首领便是一箭,那首领没料到敌人的箭来得如此快,一闪身便倒撞下马。 「拿下他,其他人就算了。」李月影对项羽吩咐道。 项羽并不答话,只是以极快的速度策马来到那首领身边,那些士兵早被项羽的勇猛吓呆了,见他策马而来,竟都不敢对抗,纷纷大呼奔逃,那首领才刚挣扎爬起身,便被项羽如老鹰抓小鸡般的提起,架回李月影身边。 那十余人中一个看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上前拱手道:「敢问三位壮士尊姓大名,这救命之恩,长孙无忌必当图报。」 李月影吃了一惊,道:「长孙无忌!那么……那个受伤的女子便是太原留守之子,李世民的夫人罗?」 「是,壮士也认识世民?」长孙无忌惊讶的看著李月影。 「呵呵,刚刚认识不久,我们三人也正好要回太原,大家就一起上路,如何?」李月影笑道,他尽量让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好啊。」长孙无忌高兴的点头。 在这乱世道上有三个武艺如此高强的人相伴,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路上,曹操和李月影并辔而行,见李月影整个人有点神不守舍,不禁大奇,问道:「你认识李世民的妻子?」 「不认识……」李月影说著,拿起水壶喝了口水,以滋润干涩的喉咙。 「哼,对我们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你肯定跟她有奸情。」曹操的脑袋除了文韬武略之外,大概就是装A片情节吧。 「真的不认识,只是很像一个老朋友。」李月影苦笑道。 是的,这个将来的千古一后长孙氏跟李月影在大学之时就摆在心中的女孩竟是一模一样,虽然李月影跟「她」只是好友,虽然李月影从认识「她」到死前交过两个女友,而她不在两个之中。 但是,那眉如远山,眼如秋水,齿若编贝的可爱容颜和不言便可传意的眼神,一直占据著李月影心中的一个角落,如今异地重逢这般容颜,让他整个人百感交集,脑袋竟因此变得迟钝空白。 §§§§§§ 众人缓缓而行,不多时天色已经昏暗,李月影和长孙无忌聊过之后才知道,他们这次是特地从河东过来和李世民会合,李渊本来不是太原留守,而是山西河东慰抚大使,不久前被炀帝任命为太原留守,因此李氏一族的家眷大部分都还留在河东。 李渊有意将自己家族全都迁到太原定居,但是深恐炀帝猜忌,因此一开始只带了李世民随军来太原,接著用为了抵御历山飞入侵的藉口将长子建成调来,这次则是李世民的妻子长孙念玫和长孙无忌。 长孙念玫比李世民还小两岁,今年才十六岁,她和李世民的亲事是双方家长早已经定下的。 长孙无忌父亲长孙晟是当朝第一神射手,不过长孙晟在两兄妹很小之时便已去世,由於长孙无忌母亲高氏并非长孙晟元配,所以三人便被元配所生的兄长们赶出家门,寄居在舅舅高士廉家中。 好险的是,高士廉很疼妹妹和这对外甥外甥女。既然长孙念玫和李世民的婚事是在长孙晟在世之时便已定下,而李世民长成后也颇有英名,因此,高士廉便在一年多前向李渊说亲,要他让小俩口早日完婚,了却自己的心愿。 长孙念玫不但家世显赫,又出落得花容月貌,李渊自然是很高兴可以娶到这个媳妇,只可惜,在准备完婚的同时,李世民的母亲窦氏因为病重身亡,这婚事便搁置了下来。 不过,婚事虽因守孝之礼暂时搁置,长孙念玫和长孙无忌已被李渊视作李家人,因此他们便在河东住了下来。 前些日子,长孙无忌接到李渊的通知,要他们北上太原会合,於是长孙无忌便带著妹妹和一些家将从河东一同北上太原。没想到,这一路上峰回路转,先是刚启程的第三天便接到太原遭受历山飞攻打的消息,让他们只好掉头回河东暂作观望,但更没想到的是,才两天就收到李世民大破甄翟儿的消息,因此他们只好再转一次头,迳往太原而来。 众人择地扎营后,开始张罗晚餐。 用过晚餐,长孙无忌便来到李月影休息处与他攀谈聊天。 「你知道那些袭击你们的人是谁吗?」李月影问道。 「逼问过被抓到的家伙,似乎是历山飞留下来打游击,扰乱太原周边的部队,好险遇上了三位,不然我们现在可能已经陈尸荒野了。」长孙无忌回答道。 「嗯,战乱时节,道路多不平安,大家自然应该互相帮助,更何况你们还是世民兄的至亲。」李月影心不在焉的回答著,他现在脑袋犹如纠缠在一起的乱线般,希望可以尽量找到个头绪。 自己和李世民长得一模一样,李建成极为神似章智勋,这都勉强可以说是巧合,可是长孙皇后跟那个一直在自己心底的「她」,音容样貌,无一不类,这一连三起的「巧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 众人入睡之后,李月影从扎营处的山腰往这个小山丘的山顶走去,他其实不知道前方的道路通往哪里,只知道这一路的地心引力都是往后,所以应该是通往山顶并没有错。 他现在突然很想坐在山巅,然后吹吹风。 「长孙念玫?」李月影心中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他心底的那个「她」名字也有个「玫」。 李月影习惯叫「她」,小玫。 隋朝的政府可没有在山路上装路灯的能力,所以往上的一路尽是黑暗。 好险他有火把,而且这个小山丘也真是够小,居然走没有多久就到了山的尽头。 站在古代的山巅一点都不浪漫,眼前除了星月之光还是星月之光,虽然已经站在山巅,理论上是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尽山下平原,但是,李月影的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看来科技不只是带来方便,也会带来浪漫,李月影记得自己十九岁和初恋女友相遇之初便是在一个浪漫的山上。 那是一个大学的迎新营队,他和初恋女友是同一个小队的辅导员。 他和她一同靠在山腰旅馆五楼前的木栏杆上,望向山下一整片的灯火寥落,而旅馆走廊昏黄的灯光更是为两颗年轻的心点燃了浪漫火焰。 在他死前二十多年的生命里面,心中分别进驻了三个女孩,徐筱玫、颜琼玲和阳雪怀,他与她们虽都缘分匪浅,但最后却都天涯两端,音讯不知,这在李月影的心中一直是个难以弥补的遗憾。 而今,他重生回到世界上后,没在二十一世纪再度与这三个女孩有交集,反倒是在八竿子打不著关系的隋末遇到了与徐筱玫声音相貌和身形都极为相像的长孙皇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在想什么?」一个声音震醒了正被回忆羁绊著的李月影,李月影吓了好大一跳,以他现在的武功和听觉,竟然要等到有人来到自己身边才知道,简直是失败中的失败。 来者更是令人意外,是长孙念玫。 李月影的心跳忽然加速,虽然,他早已经不再年轻,而且眼前的长孙念玫也不是真正的徐筱玫,但是,那种难以压抑的心动却不可抵挡的浮上心头,这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二十世纪末,一九九六年,与小玫初见面之时。 「你怎么会来这边?」李月影没料到自己说话的语调竟会如此冷淡,难道这就是现在的自己吗? 走过一连串的地狱之火,在心中种下了难以言喻的伤痛,最后,学会了冷漠和平淡。 长孙念玫并没有察觉到李月影的冷淡,她因为伤口疼痛,难以入睡,所以起来走走,却见李月影独自一人往山上走去,好奇心驱使之下,便跟了上来。 她其实已经站在远处树下看了许久,李月影回忆得入神,一动也不动,长孙念玫毕竟是少年心性,难以久等,於是便出来与李月影攀谈,顺便想当面向他道谢救命之恩。 「我看你上来,好奇之下就跟上来了……」长孙念玫微笑道。 「嗯……」李月影点头,却不言语,忽然间,他察觉到原来自己对小玫是有点埋怨的,这样的发现让他愕然,不过他并没有把情绪和思考表现在脸上,表情仍然是如冰霜冷冽。 「其实……还想……当面多谢你的帮忙。」长孙念玫这时候也感到了李月影的冷淡,因此,她的语调也变得迟疑了起来。 「你是世民兄的夫人,本来就应该救,这没什么好多谢的。」李月影的脸上到现在仍然没有笑容,好险,在火把摇曳下,这样的脸色并没有让长孙念玫看得太清楚。 「可是你本来并不知道我们的身分。」长孙念玫道。她的意思李月影明白,长孙念玫的意思是:你本来不知道我是李世民的妻子,那为何还出手相救? 「可是我知道敌手是盗贼,这就够了。」李月影的回答封住了这个话题接下去的可能性。 长孙念玫喔了一声,有点气闷,只得说道:「先生看来还有事情需要思考,小女子不好多打扰,先回去了。」 「好。」李月影点头回礼后便又再度转身坐下,长孙念玫不知道李月影为何如此冷淡,感觉自己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丢脸,她拿著火把慢慢走下山去,郁闷的心情竟然让她忘记了身上刀伤的疼痛。 李月影吐出一口长气,望著天上繁星万点。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每个「回到过去」的人必须面对的问题:我可不可以改变历史? 这时,他又忽然想起了刚刚发现自己的相貌和李世民的相貌一模一样之时的念头 ? 偷偷把李世民干掉,取而代之。 李月影现在发觉,自己或许真应该这么做。因为,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成为大唐开国君主,还可以弥补自己心中的一个小小遗憾 ? 接续和小玫阴错阳差的缘分。 虽然,长孙念玫跟二十世纪的徐筱玫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穿透了李月影被万年玄冰封住的心,让他的思考开始混乱。 第16章 第八章 巧合【之二】 【之二】 找好了店面地点和谈好价格之后,秦语茗现阶段的工作也暂时宣告结束。最近两天她都乐得清闲,除了看看手边那些财经入门书籍之外,就是准时参加晚上十点的小组会议。 反观徐星龄,她每天都修报告修得苦哈哈。 这天晚上的小组会议中,叶声达将资金规划的报告书正式提出给众人,这份报告书是徐星龄根据多次的开会内容以及和叶声达私下讨论做成的。 叶声达道:「资金的来源虽然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必须将这些资金做最妥善的运用,关於租店面的资金,我已经和总经理报告过了,他对我们的成果很满意,也顺利说服了公司的财务部门,一次付清一年的租金。 接著是店面装潢的部分,这个部分我们的预算上限是一百万。再来是设备的添购,这部分我跑了原来在新竹的那家自营店,确认过可用的设备,基本上,要添购的设备并不多,所以这部份还是著重在盘点和保存另外两家将要结束营业的自营店的设备。新店如果成功,接下来很快就要再开分店,那些设备到时候便可以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候,电铃响了起来,打断了会议的进行。 「是谁啊?」徐星龄拿起对讲机问道。 「你好,请问李月影是住这边吗?」这是一个轻浮的声音。 「是,是住这边,请问你是哪位?」徐星龄皱眉问道。 「我是他朋友,麻烦你请他出来一下好吗?」 「是找李月影的。」徐星龄转头对其他三人道。 「噢,那我去叫一下学长。」秦语茗一跃而起,跑到李月影的房门前轻轻敲门。 「什么事吗?」李月影探出头来问道。 「学长,外面有人找你。」秦语茗指了指外面道。 李月影眉头皱了起来,返身入房拿了件夹克走出客厅,徐星龄早已经把对讲机挂上,她才不想亲手把对讲机交给李月影,她连这样的交集都要完全避免。 「是哪位?嗯,好,你等等,我就出去。」李月影说完后便将对讲机挂下,他严肃的语调登时引起了徐星龄等人的注意。 「学长,有事吗?」秦语茗首先关心的问道。 「没特别的事情,只是个朋友。」李月影微微一笑,便出门去了。 「你这么关心那家伙做啥啊?」徐星龄斜睨著秦语茗,一脸八卦的样子。 「回到正题吧,继续讨论。」叶声达完全不给八卦话题有发酵的机会,立刻接著刚刚的正式讨论。 吴孟衡刚刚也没分心,一直盯著报告上的数字用计算机加加减减,有了点心得之后,他接著叶声达的话说道:「我估计新店的开办费用大约在四百万左右,不过这是包含了一整年的房租,所以,之后的管销会扣掉房租这项。 而固定管销部份,薪资,水电和其他有的没有的,每个月大约要五十万,如果设定营业额一天五万,那么一个月的营业额是一百五十万,毛利率以五成来算,进货成本大约是七十五万。所以每个月需要的周转金大约是一百二十五万左右。」 叶声达点头道:「嗯,所以为了利於营运资金的周转,我们必须向公司申请的资金总共是,开办费用四百万加上三个月的营运周转金三百七十五万,总共七百七十五万。我跟总经理谈过,他打算任命我做Classic的执行副理,然后将资金一次汇入我的户头,因此我们要尽快将经营企划书弄得更详细,呈上去给公司。」 「哇!七百七十五万耶!」秦语茗和徐星龄对望一眼,她们打从娘胎出来都还没有一次碰过这么大的数目,没想到在不久之后,自己就要成为可以利用这笔资金的人,简直就像是作梦一样。 「公司总部有专门的财务人员,而我们自己店内也要有自己的会计,我不放心别人担任,所以我在一开始会先从你们中间选一个和我搭档,等到她熟悉之后就交给她全权处理,你们这几天好好恶补一下会计方面的书吧。」叶声达吩咐道。 「噢……」秦语茗和徐星龄脸上都出现了三条斜线,因为她们想到要读那一堆财会资料,脑袋就胀了起来。 §§§§§§ 会议似乎没有开完的时候,很快又到了一点,叶声达照例宣布散会,后天再议。李月影在十一点半左右就从外面回来,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牛皮纸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他有礼貌的向四人道晚安之后便进房睡觉了。 叶声达进房之后对吴孟衡道:「要开一家新的店,可以说是千头万绪,总经理虽然说会给我们全面的支持,但是我们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明天开始,你便和小茗一起去找室内设计公司,带他们到新店面那边看看,要他们规划和报价。」 「嗯,装潢设计有什么特别要求吗?比如要营造成什么样的气氛?」吴孟衡问道。 「这个我是完全的门外汉,我知道你对美术和音乐都很有研究,这个部分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只要不超过装潢的上限,一切你决定就好。」叶声达笑著拍拍吴孟衡道。 「好,这次绝对不会让学长失望的。」吴孟衡心中一阵振奋,脑袋也开始活络起来。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失望过,倒是怕你对自己没有自信。」叶声达笑道。 吴孟衡搔头苦笑道:「还真的有点被学长说中了。」 §§§§§§ 「阿唷,怎么办,我不想要去管什么会计,我们这学期才刚选修,怎么可能上手嘛!」徐星龄才一回到房间内就向秦语茗抱怨道。 「唉!是啊,参加这个比赛真是让人既高兴又痛恨。」秦语茗跟著苦笑。 「哪里高兴?我只有痛恨。」徐星龄嘴巴嘟得老高。 「可是我感觉你心中其实很希望赢得这次的比赛。」秦语茗虽然性格柔顺,但也不是白痴,更何况她跟徐星龄大一开始便是室友,对徐星龄的好强怎么会不了解呢? 「嗯,我是很想可以和大家一起赢得这场比赛,拿到前三名啊,可是那就好像我也想拿到书卷奖一样,都是希望和梦想而已。这比赛到现在我已经有点负荷不了了,压力真的好大,每天要应付的事情多得像山一样,我看真正上班都未必这么累。」徐星龄敲了敲因为密集打报告而酸疼的肩膀。 「对啊,我也曾经很想放弃,但是现在不会了。」秦语茗微笑道,她在讲话的同时心中浮起和李月影一起为店面奔波的那个晚上。 「唉,你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当然不会想打退堂鼓罗。」徐星龄躺在床上用棉被包住头,苦恼的说道。 「不是的,我感觉这个比赛应该会很有趣。」秦语茗的内心隐隐觉得,以后自己一定会因为这个比赛再度和李月影有所交集,她很想知道,如果自己遇上了其他的危机,李月影会怎么样出招来帮忙自己。 §§§§§§ 又是无语的深夜,徐星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熬夜奋斗了。她一会连上google查询资料,一会又拿起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一叠书东翻西找。 什么开办费用,什么营业周转金,什么固定资产,这些以前根本没学过的名词现在连学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直接写在报告上,简直就像是要一个国中生直接去考大学般强人所难。 最惨的是,因为叶声达的严格,很多项目都必须实实在在的去计算,而非只是随便预估。比如固定管销中的每月电费预估,她还得跑去查询一度电到底是多少钱、新店内的电器设备将有哪些、耗电会是多少等等。 一个简单项目和数字的背后包含的可能是她一个晚上的奋斗,若不是她个性好强,早就哭著退出了。 不过说到哭,昨天于静蕾才刚跟徐星龄哭完呢,而今天于静蕾才刚上线就立刻又送了个哭脸的表情过来。 「怎么了?」徐星龄问道,她大概可以料想到于静蕾心情不好的原因,但还是习惯性的用问句来做彼此聊天的开头。 「今天我又跟组员编号D的烂学长发生口角了。」于静蕾气嘟嘟的说道。 「喔,他又故意找你麻烦?」徐星龄心头也兴起怒意。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他最近跟那个业务经理走得很紧密,所以昨天我们小组会议的时候,我就劝他要尽量保持中立,没想到因此发生了口角…」 「嗯,我知道,那今天呢?」 「没想到这个学长这么小人,今天上完课去公司,我就被业务经理刁难了,说我能力差,需要多学习,在全办公室的人面前数落我。你说,这不是那个学长去打的小报告那是什么?所以我下午就又跟他发生口角。」 听于静蕾这么说,徐星龄也不觉怒从中来,道:「太过分了,现在根本不用去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嘛!那个业务经理肯定是坏人,你要赶紧把一切都告诉你们董事长,以免她们被算计。」 「我也想说啊,可是我们组里面的其他人都坚持要保持中立,所以大家虽然不屑那个学长和业务经理走得很近,但是也不赞成我把这些事情向董事长或是董事长特助报告。」 徐星龄虽然无法亲耳听到于静蕾的声音,但是想来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满是委屈。 「你们那些组员怎么这样啊?都是糊涂蛋吗?让坏人得逞,那你们的比赛也等於输掉了嘛!这不是中立不中立的问题,难道在路上看到有人被抢也要坐视不管吗?干脆我来说好了,你把你们董事长特助的手机和名字告诉我,我就当个匿名检举者好了。」徐星龄越说越气,决定出手帮忙。 「不要啦,这样子大家还是会知道是我泄漏的,我们公司的事情你曾经答应过我会保密的,你不要插手啦。」于静蕾紧张的制止道。 「好啦,好啦,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啦,真是的。」徐星龄可以从MSN传来的文字上感受到于静蕾的紧张,只好微笑安慰。 于静蕾放下心来,不过心中的郁闷还是没有解决,传讯息过来道:「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好吗?」 第17章 第九章 夜宴【之一】 【之一】 经过了一天的赶路,李月影等一行人在夜色落下之前回到了太原城中,众人见面自是另有一分高兴,李世民亲自带著李月影三人来到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李世民微笑对李月影道:「这次多亏你才能打赢。」 「呵呵,这是光和影配合的效果。打胜仗只是开始,你打算怎么处置收编的农民兵?」李月影微笑道。 「这几天我和大哥都忙著从农民兵里面挑选出精壮且通晓武艺者,准备将他们编入军队中,至於其他的就让他们恢复农民身分,参加垦荒的行动。我估计经过这样的筛选和后续几个月的训练,太原的精兵和粮食供应都会比以往更加强盛。」 「嗯,那就好……」李月影点头道。 「对了……没想到几天不见,我就还要再多谢你一件事情……」李世民接著道。 李月影知道他是指援救长孙无忌一行人的事情,忙摇手笑道:「那只能说是顺手牵羊吧。」 李世民听到李月影的怪比喻不禁莞尔,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举手之劳。」 在李世民的带领下,李月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将包袱放下,坐在椅子上,稍事休息。 李世民跟著坐下来,道:「对了,其实袭击无忌他们的不是历山飞的部队,那些家伙是隋朝军队伪装成的。」 「啊!怎么会?」李月影诧异至极。 「应该是副留守王威的手下。」李世民沉声说道。 「噢,王威这么大胆?」李月影不可思议的问道。 「哼,他和高君雅二人名义上是副留守,其实是皇上派来监视我李家动态的眼线,那些人都是王威的秘密卫士,并没有在太原现身过,只留在太原城外伺机而动。」 李月影听到这边已经明了,虽然王威和高君雅奉命设法监视李氏一族,但是李渊和李世民早已了然於胸,也派了密探反监视著王威和高君雅,想到这边他不禁露出微笑道:「看来你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呵呵,这是自保之道,总不能死不瞑目。」李世民为李月影倒了杯茶,也将自己的杯中斟满茶水。 「嗯,今上性好猜忌,又暴虐无道,亡国只是迟早的事情。」李月影点头道。 「当今之世,群雄并起,四处烽火,我几次向父亲大人提议举兵起义,直指关中,只可惜大人总以时机未到推拒,其实太原粮草充足,兵强马壮,真是不知道还要等什么呢?」李世民叹气道。 「噢,时机未到啊?」李月影记得在史书上有记载,李世民向父亲建议举兵起义,李渊总是不肯,甚至还说要将李世民告发送官。 对李渊起义反隋,史家总有两派说法,一派是认为,李渊心中虽然早就知道李世民想要起兵反隋,但因为本身个性优柔寡断,惧怕起义不成会招致大祸,因此始终举棋不定。另外一派则是认为李渊老谋深算,太原起义根本是由他所暗中主导,只是李渊本人身居要职,又与隋王室有亲戚关系,不好明目张胆的做那公然造反,侵逼王室的「恶行」,因此只好上演了好一段半推半就的大戏,等到最佳时机后,才一举从太原出兵,进逼关中,拿下长安。 之前,李月影认为这两派说法都有道理,毕竟这中间有个关键是后世之人无法实际得知的,那就是李渊本人的个性,不过现在听李世民这么说,李渊其实早就在筹画著反隋大业,之所以迟迟不发,只是因为认定时机没有成熟。 这中间差别看来虽小,实际却是有相当大的落差的。前者,李渊是被逼著起义,有懦弱胆小的嫌疑,而后者则是老谋深算,志大虑远。 「嗯,是啊,是说时机未到,怎么了?」李世民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料到大人也早有雄心。」李月影当然不能说出实话,只好随便找了个说辞。 「父亲思虑深远,可是我总担心失了先机。」李世民叹气道。 「嗯,这一年来群雄纷起,我想大人再拖也拖不了多久,世民兄趁此机会就专心练兵和储备军粮,当时机来临之时,才不会有准备不足的遗憾。」李月影安慰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对了,今天晚上大人特地为无忌和你们安排了宴会,一方面要为无忌等人洗尘,一方面是要恭贺你们在这次战役中过人的表现。」 「嗯……」李月影点了点头。 「怎么了?」李世民见李月影脸有忧色,不禁好奇。 「我只是担心你的铁骑军和我在雀鼠谷率领的兵士相遇之时,大家都说是你带队的,这影子之计不就拆穿了吗?」 「呵呵,不用担心,铁骑兵是秘密军队,训练和居住的处所都跟一般军队不会混杂,是父亲授权我和三弟一起训练的秘密军队,铁骑兵的庆功前晚我和三弟已经安排过了。」李世民说完之后起身拍拍李月影的肩膀,要他不用太担心。 其实,李月影一点都不担心,他刚刚的忧色本来就不是因此而起,他刚刚的忧色是因为想到晚上要见到长孙念玫。只是这个思考绝对不能让李世民知道,因此他就胡掰了一个理由。 没想到这个胡掰的理由会让他得到一个这么神奇的答案,现在开始,他可以肯定,李渊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 晚宴在酉末才开始。 李月影等三人的座位被安排在李世民座位旁边,李月影的左边是长孙无忌,而项曹二人是坐在长孙无忌的左边。 长孙念玫和李香凝坐在一起,李建成则是坐在对面的席位。 主人李渊还没到,不过席上的菜肴已经渐次布好,这次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是李氏一族以及其亲信,从宴会的安排也可间接看出李渊对李月影三人的重视。 李世民还没回到自己席上,他正跟李建成在一角不知道说些什么,长孙念玫和李香凝两人则是在自己坐席上交头接耳的私语著。 这时,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走到李香凝和长孙念玫那一席之前,站著和两人闲聊了起来。因为这男子站在席前,挡到李香凝和长孙念玫的脸,因此完全看不到两人的脸色,李月影感到有点气闷,但是在宴会开始之前,走动交谈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总不能将酒杯甩过去,叫那个男子让开吧。 既然如此,那便无谓再关注长孙念玫那席,因为一直看人的屁股并不能令李月影感到愉快,更何况是男人的屁股。 李月影将注意力收回来,开始想起自身的事情。 他曾经看过很多主角回到过去的小说,这些主角都藉著时间差带来的「预知」而收获颇丰。有得到美人,有得到财宝官爵,总之,能有的好处是享受不完。就算成了侵夺他人智慧财产权的文坛强盗,将李白杜甫苏东坡的创作全都变成自己的,也没人知道。 但是,这些对自己似乎没用,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月影很想知道,连续三起长相的巧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这世界上难免有相貌极为相似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横跨了两个时代,但是他不认为这是巧合,这情况讲白话一点就是,肯定有阴谋。 可是他很难猜到背后的「阴谋」,而重生之后的他也无法再回到地狱,向阎罗王询问这明摆在眼前却不知所以的天机。李月影苦思了许久,最后只能下一个连自己都不满意的结论 ? 等会去跟曹操和项羽商量看看吧。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暗,李月影回神抬头,却见刚刚在跟长孙念玫闲聊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自己席前,笑容可掬的望著自己。 不过,李月影可以感觉出来,这个笑容中有著想要尽力掩饰的敌意。 他不露声色,也不先打招呼,只是回报以轻轻的微笑。 坐在李月影身边的长孙无忌正要帮两人做介绍,那人已经先开口道:「在下窦衍,这几日听闻李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仪表不凡,有龙虎之姿。」 李月影并不知道窦衍是哪根葱,而且他打从心里感觉这家伙只是路人,不可能有龙虎之姿,所以无法照样照句,只好继续点头微笑以示回礼。 窦衍见李月影的回应有点冷淡,心中略感不快,但还是继续说道:「听说李兄先是救了世民兄又救了念玫,两次都是以少胜多,身手了得,不知李兄的武艺是师承何人?」 「我没师父……而且不是我武艺过人,是我两位朋友武艺过人。」李月影指了指项曹二人道。 「噢,没师父……可是我听说李兄曾经在数招之间就夺下了香凝小姐手中的长剑……」面对此种状况,窦衍还真接的下去,颇让李月影佩服。 「喔,李兄武功竟如此高?」长孙无忌在一旁听窦衍这么说,也不禁惊讶。 看他们两个这么惊讶,李月影反倒感到讶异,心道:「李香凝的武功有很强吗?」 不过,李月影还是微笑回道:「那只是侥幸。」 李月影每句的回答都十分简短又给人没有接话的空间,窦衍知道再说下去难免尴尬,因此便告退回到自己席位上了。 长孙无忌等窦衍走之后犹然在惊讶中,问道:「你真的在数招之间就夺下了香凝的剑?」 「一招。」李月影看长孙无忌这么惊吓,决定再让他的惊吓指数攀升个几倍。 「什么!连武圣本人都无法在三招之内夺下香凝的长剑,你居然只用一招……」长孙无忌会这么惊讶也不是没道理的,要在一招之间夺下一个人的武器要比在一招间打败一个人难多了。 「嗯,其实只是略施小计,跟武艺没有关系啦。」李月影笑著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次,长孙无忌听了也不觉笑了出来。 「那香凝肯定很气你,她一定会再找机会向你挑战,她是武圣的得意弟子,剑术已经得到武圣的真传,除了玄霸之外,连建成和世民与她相斗都只能打个平手。」长孙无忌微笑道。 李月影听长孙无忌这么说,深感不以为然,因为他看过李世民的身手,比起李香凝,李世民的功夫高多了。 看来李世民他们很宠李香凝,在比试间都会力留三分,也难怪养成了李香凝的大小姐个性。想到这,李月影眼角余光不禁又落到了李香凝和长孙念玫那一席,隐约间,似乎看到李香凝的眼神数度往自己这边飘来。 §§§§§§ 晚宴的气氛很融洽,席间李世民向众人介绍了李月影和项曹三人,众人都对项羽的武艺和曹操的箭术称赞不已,酒过三巡,更有歌舞表演,不过对李月影这个缺乏艺术细胞的现代人来说,这样的歌舞表演,让他闷到发荒。 忽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问身边的长孙无忌道:「那个窦衍也喜欢令妹吗?」 长孙无忌本来正看表演看得高兴,忽然听到李月影这样一箭穿心的问题,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低声道:「这……这个嘛!窦衍的父祖辈与我父亲同朝为官,两家本来就常有往来,他待念玫就像妹妹那样……」 李月影知道长孙无忌是在扯谎,心下不耐烦,却还是以温言打断了长孙无忌的话,道:「无忌兄做人何必这么不干脆,如果你真有心想交我这个朋友就说实话吧,我会这样问你,表示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又何必隐瞒?更何况你答成这样结巴,答案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你与其结结巴巴的想谎话来应对我,不如照实说。」 「是……不过窦衍他慢慢会调适过来的。」长孙无忌只得点头承认。 「你妹妹其实还没跟世民真正的结婚,对吧?」李月影问道。 「是……」长孙无忌脸色有点灰扑扑的,他不知道李月影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个窦衍的来历是什么,可以说来听听吗?」李月影没有继续刚刚的问话,反而跳了一下,把话题转开。 「窦衍的父亲窦抗,本袭爵陈国公,在今上初即位时,因汉王造反而被牵连坐免,不过前些年窦大人又得到今上的重用,被派去镇守灵武。窦衍是窦抗最疼爱的儿子,自小便投身武圣门下,因此武艺十分精湛。他本是跟著武圣住在河东,前阵子在那边闯了点祸,正好太原这边又需要人手,便先过来了。」长孙无忌回答道。 「怎么这武圣的弟子这么多啊?」李月影笑道。 「呵呵,武圣韩天旗已经成名多年,追随者自然相当多,世民和建成也都是韩师父的弟子啊。」在闲谈间,长孙无忌终於渐渐忘记了刚刚的尴尬,恢复了正常。 「那你呢?也是武圣的弟子吗?」李月影好奇的问道,他在想,该不会这个宴会上所有的人,除了自己和项曹三人外都跟武圣有关系吧。 「我的武艺乃是家传,家父便是当朝箭神长孙晟,他的武艺和韩师父不相上下,只可惜父亲在我十五岁之时便已过世,所以我未能得到父亲武艺的精髓。」长孙无忌黯然道。 「真是抱歉,让你提到了伤心之事。」李月影略感尴尬的致歉。 「呵呵,这没什么。其实父亲的死我们早已能够预料,而且他即使不死,大部分时间也多在北境与突厥相抗衡,鲜少可以见面。」 「嗯,所以令妹的武功是由你所传?」李月影问道。 「是啊,只是我自己本已武艺低微,舍妹的武艺就更不足为道了。唉,我们长孙家的武功本是当朝之冠,父亲号称刀、弓、枪三绝将军,文皇帝还特赐七杀刀、太阳神弓和破军枪三样神兵给我长孙家,可惜我无力继承家学,这三样神兵利器也只能跟著父亲陪葬入土了。」长孙无忌感慨的说道。 「嗯,也不需要妄自菲薄,乱世中武功固然可以防身建功,但是计谋思虑才是真正平定天下需要的东西,而且你叔父长孙顺德还活著不是吗?你可以继续跟他学习啊。」 「他只是我的族叔,而且天性疏懒,武艺只有比我更差。」长孙无忌摇头道。 「噢,那你还有其他兄弟吗?」李月影知道长孙晟过世之时已近六十,所以长孙无忌虽是长孙念玫的哥哥,但绝对不会是长孙晟的大儿子。 长孙无忌听李月影这么问不禁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苦笑。李月影看长孙无忌不欲多谈的脸色,知道自己又问错了问题,他脑中这时忽然闪过历史上关於长孙皇后的介绍 ? 他们两兄妹在长孙晟死后便跟著母亲寄居在舅舅高士廉家中。 看来这当中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呃,你的武艺在我看来已经足够防身,不需要恋栈父亲的辉煌,你有你的道路……」李月影越说越心虚,不禁暗暗苦笑,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我最想学的是父亲的弓术,因为长孙家的刀法和枪术都有图谱可以参照,招式心法我也已经学了八成,差别只是火侯和个人领悟,但弓术只有心法,必须代代相传。我父亲的弓术连以骑射起家,终生不离弓马的突厥人都甘拜下风,而我只有一般人的水准……想到自己身为长孙家子孙,武艺却是如此,心中就……唉!」长孙无忌说著又大叹了口气。 「你父亲的弓术真有这么厉害?我那位朋友的弓术你也看过,跟你父亲比起来如何?」李月影听长孙无忌这么说,不禁好奇了起来,同时暼了一眼正在一旁饮酒看表演的曹操。 长孙无忌也转头看了曹操一眼,道:「嗯,这很难说,表面上来说,是不相伯仲,可是因为还没见识过曹兄更深一层的弓术,无法就这么下定论。」 「更深一层的弓术?」 「就是所谓的心眼开弓术,是我父亲的独门绝学。」 「心眼开弓术!那是什么?难道是闭著眼睛都可以射中目标?」李月影大感讶异,难道世界上真有这种神技。 「可以这么说,但是心眼开弓术的最高境界是,弦上无箭亦可杀人,因为箭无形,所以才叫做神箭。」长孙无忌说得脸上胀红,显是对父亲可以施展如此神技十分佩服。 李月影不可思议的呆在当场,他感觉如果要还击给长孙无忌同样的惊讶,大概只有告诉他自己是来自於千年之后吧。 「我不是开玩笑的,亲眼所见,名不虚传。」长孙无忌眼中流露出对父亲的崇敬,那是骄傲也是一种惋惜。 §§§§§§ 晚宴过后,李月影和项曹二人正要走回自己的住所,却见李香凝小快步走了上来,向李月影问道:「和历山飞开战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 「这个应该去问世民兄比较清楚。」李月影露出了神秘的表情,不过这只是要掩饰这句话的不合理性,因为,自己的行踪怎么可能会去问别人比较清楚呢? 他不知道李世民是怎么跟李香凝解释的,因为李世民已经告诉大家自己是先到雀鼠谷勘查地形,为埋伏作准备,但是李香凝会跑来问,显是她心中不以为然又或者是希望得到更详细的答案,这部分他还没时间跟李世民对准供辞,只好先打个太极带过。 「你一个人跑去雀鼠谷能做什么?别人相信我才不相信。」李香凝鼻子微皱,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 「小姐对他似乎很有兴趣啊!」曹操呵呵笑道。 「我没有……」李香凝俏眉带煞,双颊却飞红一片。 「小姐不需要太多幻想,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多隐情,世民兄说的就是事实,我们喝多了,先告退了。」李月影向李香凝行了个礼之后便和项曹二人离开了。 路上,李月影向项曹二人说起自己在席间听到的事和有关於三次相貌巧合的疑惑。 曹操沉吟了好一会,才道:「或许是缘分吧,不是有人说,这世与你有缘分的人,其实是在上辈子就已经注定!」 项羽摇头道:「我不认为是单纯的缘分,很可能是个测试,但是为何要这样子安排,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我想阎罗王那家伙应该也不会知道。阿育王这样的安排,或许有他的深意,但是这跟我们不相干,只跟你有关联,因此,他应该是要让你慢慢从中领悟些什么吧。」 「嗯,听起来都有可能。」李月影点点头,不置可否,过了好一会,他忽然想起长孙无忌说的话,於是转头问曹操道:「真的有心眼开弓术这种神技吗?」 「我只是听说过,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 「听说过?」 「心眼开弓术的传说其实很久远了,据说第一个会此术者便是后弈,而我之所以会听说,是因为这种神技在汉朝也有人会,那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飞将军李广。」 「噢,所以你也不会罗?」李月影问道。 「嗯,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寻访天下名师,想要习得此术,但始终是抱憾而归。」 「那你呢?你有听过吗?」李月影转过另一边问项羽道。 「没听说过也没见识过,但是我可以想像这种弓术的大概。」项羽微笑道。 「可以想像?那是怎么回事?」 「是气……所谓心眼,我可以表演给你们看。」项羽说著,加快脚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曹操和李月影两人对望一眼,不知道项羽要搞什么飞机。 进到项羽房间后,只见项羽正用一块白布层层绕住自己的头,将双眼遮得密不透风。 「心眼,其实就是利用自己的气感受周遭状况,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说话。」 李月影和曹操点头称是之后便不再作声了。 项羽静静的站著,一动也不动,李月影和曹操两人也如实遵守项羽的吩咐,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呼吸都调匀调静,房间内顿时针落可闻。 「你们可以随便走动了,做任何动作都可以。」项羽静静的说道。 李月影点了点头,拉了张椅子坐下。 「你刚刚点头,然后用右手拉椅子坐下。」项羽语气相当平板的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李月影下意识的看了看右手。 「我就是看到了。」项羽平静的说道。 「我现在做了什么动作。」李月影举起右手问道。 「你举起右手,握拳,然后竖立中指。」项羽继续维持著一贯的语调。 「这么厉害!」李月影赶紧收起这万恶的中指,心中惊讶不已,接著庆幸自己没教过项羽比中指的划时代意义。 「这项绝技你以前从没在对战时用过。」曹操也万分惊讶。 「因为不实用,只要多一点人一起动作,或者速度快一点,我就无法准确的看到。」项羽边说边将眼睛上的白布拆下来。 「所以……你认为心眼开弓术就是利用气感应到前方标靶所在,而练到极致之所以能无箭伤人也是气的关系?」李月影问道。 「我认为是如此。但是怎么能以人身□□办到这种事情,恐怕才是心眼开弓术值得被珍视的原因。因为,如果知道其中关键,其他的武艺肯定也会更上一层楼。」项羽道。 「嗯,不过很可惜,这个秘诀看来要永远失传了。」李月影微笑道。 「这种神技对问鼎天下根本没有帮助,所以就算有我也不会去练。」项羽笑道。 第18章 第九章 夜宴【之二】 【之二】 清大附近有那种专卖中式烧饼豆浆的宵夜早餐店。 为何说是宵夜早餐店呢?因为这些店都是从晚上十点十一点的宵夜时间开始营业,直到早上九点十点早餐时间结束才歇息。不过,虽然实际上是宵夜早餐店,但这家店还是叫做来来早餐店,没把「宵夜」两个字附带进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徐星龄、秦语茗和于静蕾三人一起坐在来来早餐店,秦语茗虽然跟于静蕾不是高中同学也不是大学同学,但因为徐星龄的关系,两人早已经熟到不能再熟,因此徐星龄便拉著秦语茗一起出来,准备好好安慰可怜的于静蕾。 于静蕾身材高挑,相貌秀雅,个性温婉,跟秦语茗的气质很是相像,这或许也是为何好动又略带强势的徐星龄会跟她两成为好友的原因吧。 两台机车卡在一起,就是出车祸。所以好朋友的个性往往是互补的。 「你们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嘛!」于静蕾整脸都是苦瓜。 「呵呵,我也认为保持中立比较好,这种事情的对错怎么是我们这些局外人可以知道的呢?」秦语茗劝道。 「你也这样想?」徐星龄讶异的看著秦语茗。 「是啊,你还记得上次小慧和她男朋友吵架,来找我们哭诉的事情吗?」秦语茗对徐星龄说道。 「嗯……」徐星龄默然,她当然记得,大一的时候,室友小慧有天哭著跟她们抱怨男友男女关系复杂。当时不懂世事的徐星龄和秦语茗都跟著小慧大力诋毁她的男友,并且力劝她和男友分手。 没想到,最后小慧不但没有和她男友分手,还在两相合好之后,开始敌视徐星龄和秦语茗,跟系上别的同学抱怨两人很喜欢八卦和擅长挑拨离间,这让徐秦两人在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感到很闷。 「有时候,鸡婆只会害了自己,这应该也是你那些组员都坚持中立的原因吧。」秦语茗劝告于静蕾道。 「嗯,这倒是啦,你也不能完全知道董事长家族和那个业务经理以及一干股东之间的过节,这样鸡婆,最后说不定是你死。」徐星龄想到那次鸡婆带给自己的伤害后,心中顿时转了个方向,认同秦语茗的想法。 「可是,看到这状况,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董事长和特助都对我们很好,上次我搞砸了一个订单,害得特助去给客户削了一顿,可是特助只是要我静静的在旁边学习,不要想太多……」于静蕾低声道。 「嗯,看来你们那个特助爱上你了。」徐星龄呵呵笑道。 「这倒不是,因为另外一个男组员犯错,他也是一样的对待。我们特助说啊,学习难免有错,只要肯认错,不二过,犯错反而是好事,更何况订单都追得回来,只是被削一顿,没什么大不了。」 「哇!不会吧,真是好好先生耶。」秦语茗和徐星龄都投以羡慕的表情,她们两个的脑袋都同时浮现一个想法:要是声达学长也这么好就好了。 于静蕾微笑反驳徐秦二人的评语道:「他才不是好好先生呢,对有经验的员工他可是很严格的,所以有些员工私底下跟我们说起特助都是又爱又恨。」 「噢,要是我们学长可以像你们特助那样就好了,现在根本是逼我们越级挑战,害我连睡觉都会梦见自己在打报告。」徐星龄无奈的说道。 「呵呵,其实我更羡慕你们耶,有个好的组长在领导,我们这组简直就像是一盘散沙,虽然特助会在一旁提点,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常不在公司,大部分规划都还得我们自己去做。而那个恶心的学长根本没办法起领导作用,其他的组员顶多比我大一年级,都不太知道到底该怎么有顺序的做规划,所以我们这组大概是陪榜居多吧。」于静蕾叹了口气道。 徐星龄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其实与于静蕾比较起来,自己真的很幸运。叶声达和吴孟衡都是认真尽责的好学长,说骂人也不曾真的骂人,只是无形的压力很大罢了,可是反过来想,这个压力当初决定参加比赛时就应该预想到,实在不足以拿来当做现在抱怨的藉口。 「嗯,其实我说最好就是,你们董事长可以自己发现那个业务经理的阴谋,然后展开反击,将坏蛋彻底打垮。」徐星龄说道。 「对啊,说不定你们董事长早就心里有数了呢。」秦语茗跟著说道,语气有点兴奋。 「唉!看起来不太像耶,至少特助没有看出来。」于静蕾不觉又叹了口长气,眼神中露出茫然。 §§§§§§ 这几天,秦语茗四人又陷入了另一波的忙碌当中。除了上课之外,还得看书、做报告、跑设计公司和连络大大小小的事情,忙碌到秦语茗感觉自己可能会过劳死。 这天,徐星龄和秦语茗又撑著疲惫的身体去上孙子兵法课,而李月影还是一如以往的坐在最前排,整节上课就像是死人雕像那样专心的听讲。 当然,死人雕像是徐星龄心中的想法,秦语茗的心中当然是另外一种想法。 李月影坐在B01教室的舒服椅子上,听著兵法老师正在讲述孙子兵法在战争中的运用,今天老师举的例子这是自己刚打完的「雀鼠谷之役」。 其实,李月影后来查了一下资料才发觉,雀鼠谷这地方发生过的战争还真不少,北周与北齐的战争、李渊大破历山飞还有之后李世民和宋金刚的追击战。总而言之,自己刚打胜的那次,应该是历史记载上最无足轻重的一次。 而且,事实似乎和历史记载有点出入,而这点出入却会成为大败和大胜的关键。 根据资治通鉴记载:「诏以右骁卫将军唐公李渊为太原留守,以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为之副,将兵讨甄翟儿,与翟儿遇於雀鼠谷。渊众才数千,贼围渊数匝;李世民将精兵救之,拔渊於万众之中,会步兵至,合击,大破之。」 这段话简单来说就是,隋炀帝要李渊率兵干掉历山飞,结果李渊带的兵太少,自己反而被围困在雀鼠谷,好险李世民及时赶到,率精兵将李渊救出,并和后来赶来的援兵会合后才大破了甄翟儿。 地点和人物大致上是没差多少,可是不但记载简略且跟自己碰到的实际状况略有出入。 李月影、项宇和曹蛮这三个名字没出现就罢了,李渊实际上也没被围困,甚至没到雀鼠谷,而这场战役能够战胜的原因之一便是李渊没到雀鼠谷。 这场战役的胜利,不是像历史记载那般,在慌乱仓卒下,只靠著李世民的英勇就战胜,而是经过李氏一族、自己和项曹二人的通力配合,才得以以极少胜极众。 这场以少胜多之战,先是项羽和曹操两人以惊人武艺震摄了贼众,将两边的士气军心拉开,接著再以计将贼兵一分为二,采去各个击破的方式,才能以寡击众,赢取胜利。 将敌人从众分为寡的关键便在於,自己和项曹二人率兵作正面战之后诈败退奔至雀鼠谷,而李渊本阵则是缓缓退还太原,一南一北,使得只以勇力和人数起家的农民兵失却判断,一分为二,一部分由历山飞本人率领看住李渊本阵,一部份则是由甄翟儿率兵追击。 当然,这当中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关键在於,有两个李世民。一个是率著老弱残兵退却,沿途尽抛辎重器物,引诱追兵到地形狭隘的雀鼠谷以弭平人数上的差距,一个则是率著超级精兵,早在雀鼠谷做埋伏。 在雀鼠谷的第一战,如果不是自己和项曹二人,恐怕等不到天黑,两千人就全数被甄翟儿的数万大军给吞没了。那幕冲向敌阵,杀人如斩瓜切菜的情景,李月影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深信甄翟儿之后的按兵不动,绝对有很大的成份是被自己和项曹二人的武艺给吓到。而入夜之后,两兵会合的歼敌战更是全部战役可以大胜的关键,在夜色朦胧,渐渐伸手不见五指之际,忽然冲出一队训练精良的铁骑兵,对本来已经吓破胆的甄翟儿来说,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此他来不及思考便落荒而逃,使得剩下军士在群龙无首的状况下,全数归降。 也因为在几乎没有损伤的状况下便解决掉两三万的敌军,且顺利招降万余名士兵,所以在太原城外的历山飞才不得不率兵撤退。 兵法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山西的形状,虽然李月影感觉那比较像是番薯,但是兵法老师强调那是山西,番薯只好勉强成为山西。 接著,兵法老师又在那块番薯的中央略为西南处画了两条平行的线,说道:「这就是雀鼠谷。雀鼠谷的地形险要狭隘,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我们的孙子兵法已经教到了谋攻篇,而我刚刚也将这一战的状况说得清清楚楚,有哪位同学可以为大家分析一下这场战役?」 当然,台下从大伙上课一点都不专心的吵杂忽然间变得十分安静。果然是爱好和平的中华民族,绝对不会有人争先恐后。 「呵呵,那位女同学,你跟周公下棋下了这么久,周公应该有告诉你怎么分析吧?」老师笑呵呵的指著正一直打瞌睡的徐星龄,看来这老师有够阴险,早就盯上了拼命点头的徐星龄。 徐星龄完全不知道世界快要灭亡了,仍然在点头,似乎是在回应刚刚老师对她的提问,也点到老师都有点相信,周公正在传授密技给她。 「星龄……」秦语茗暗暗用脚踩了徐星龄一下,徐星龄吃痛惊醒,看全班都在注视著自己,不禁更惊。 「这位同学……你刚刚点头如捣蒜,看来对我的问题应该已经胸有成竹,快回答吧。」老师用著开玩笑的语气揶揄道。 李月影眉头微皱,有时候开玩笑是为了降低紧张,缓和场面和气氛,有时候开玩笑却是为了让对手更难堪而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敌意。现在,这位老师显然是后者。只是,老师会如此大概是因为徐星龄几乎每堂课都打瞌睡的关系吧,所以,真要说谁对谁错,也是没个准的。 只是李月影认为这位兵法老师用错了态度,更有趣的是,他还是教兵法的老师,而处理事情的态度是正确运用兵法的关键之一。 老师对学生本来就可以用言语制止上课中不当行为,或是给予适当的惩戒,他却用了刚好相反的态度,没有给予纠正而是用这种半羞辱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对徐星龄不认真而产生的怒意。 徐星龄当然不可能知道老师问的问题,刚刚她睡得连梦都没有做呢。 偌大的教室里面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忽然间,一个男生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尴尬:「老师,我想回答可以吗?这个部分我很有心得,很希望有机会可以回答。」 兵法老师愕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著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男生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而徐星龄和秦语茗也随著众人回望,想看看这个周朝来的骑士是长啥样子。 「是总经理耶!」秦语茗惊讶的拍了拍徐星龄的手。 「我知道啦。」徐星龄现在脑袋已经无比清醒,但是她一点都不能了解本该在上班的章智勋怎么会跑到这边来,还帮自己解了这个围。 「好啊,你说说看。」既然有人愿意回答,兵法老师也不好再逼问徐星龄,只好挥手要她坐下,结束了这场尴尬。 章智勋好整以暇的说道:「孙子兵法始计篇,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众人见他居然可以将原文随意背出都发出一片惊叹声,章智勋脸上露出微笑,继续说道:「这场战役,太原李家很明显是五者皆得,自然可以以少胜多。」 「呵呵,怎么说五者皆得?」那老师倒是很配合的笑问。 「孙子所谓得道,是令民与上同意者也,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这一点,太原李家不但是隋朝重臣,又宽仁得民心,而历山飞这样的盗贼一想便知道是凶残乖戾,军心士气自然不附;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这点应该是两方平手,但是李世民和李渊都是善於用兵之人,对天时的掌握自然比历山飞更加拿手;而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这点就更明显了,雀鼠谷地形狭隘,数万人的军队在里面就像是大手伸进小糖罐那样,很难施展手脚,而李世民的数千士兵因为人少反而合了地利,至於将与法我就不用再多说了,这两点李家都比这些只会奸淫掳掠的盗贼好上太多,因此以少胜多,是天经地义之事。」章智勋说完之后,脸上依然挂著淡淡的微笑看著老师。 「智勋,几年不见,你的脑袋还是一样灵活精明啊!只是,你应该没修这门课吧?」那兵法老师笑道,原来兵法老师和章智勋早就相识。 「我回来学校办点事,刚好路过这边,就进来回味一下以前上课的感觉。」章智勋说著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好,呵呵,你回答的很好。」老师看到章智勋似乎很开心,愉快的回到讲台上继续下面的课程。 第一排,李月影轻轻用手指敲打著桌面,他早就知道那是章智勋的声音,这声音他听到的次数不多,但却永志难忘。 还有,不管是以前或是现在,章智勋的答案永远是那么肤浅。 所谓道、天、地、将、法这五事可不是光只有字面上的意义,在自己和甄翟儿那战之前数月,甄翟儿才刚破去「训练有素」的太原军,斩杀潘长文於马下。而如果,他亲眼看过那群所谓的「盗贼」是多么拥戴自己的首领,他大概就会乖乖的闭上那大言不惭的嘴巴了吧。 事实证明,训练严谨的部队有时因为过於拘泥固定模式,在战争之时反而会处於弱势,而所谓得道,历山飞以一介平民在数年之间便可以聚啸一二十万兵众,李渊也是当了「反贼」,宣布起义之后,许多人民才陆续来归附。 讽刺的来说,李渊在雀鼠谷这一战,其实是站在「失道」的那边。因为,他是奉暴君之命去讨伐不得已而起义的农民军,这对李渊来说,是做好也怕,做不好也怕的苦差使,哪里来的得道呢? 但是,那又如何,肤浅与否并不会有个天定的标准,你只要可以说服眼前人,就不是肤浅。即使,那些论调在实际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第19章 第十章 新一章的挑战 下课后,章智勋走到徐星龄和秦语茗身边笑道:「你们等会有电脑课对吧?快去上课吧,不要再打瞌睡了。」 「呵呵,不会啦,她都已经被吓醒了。」秦语茗打趣著说道。 「还不都是因为要打报告和看书,真的会累死耶。」徐星龄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辛苦你们了,中午的午餐会报在丽莎庭园,到时候见罗。」章智勋说完便走到讲台前和老师寒喧聊天起来了。 「总经理以前一定是个优秀的学生。」徐星龄一边收书一边说道。 「噢,你又知道啦?」秦语茗带著揶揄的笑容问道。 「连不是本科系的老师都认识他,这还不厉害吗?」徐星龄下巴微抬,为自己的论点找支持证据。 不过,她大概不知道,孙子兵法的老师这学期之后也会牢牢记住徐星龄这个名字的。而记住名字的原因没有其他,只因为她每一堂课都在打瞌睡。 秦语茗下意识的望向李月影所坐的位置,不过,李月影早已经离开教室了。 秦语茗心中有点担忧,担忧什么,她自己也很难说明白,是担心李月影会因为章智勋的出现而心中不快吗? 徐星龄并没有发现秦语茗的心理变化,收拾完毕后便拉著秦语茗走出教室,因为下一堂是电脑课,必须早点去才能抢到好电脑。 电脑课一向过得很快,老师在十一点半就已经交代完今天的课程,放大家自由操作电脑,徐星龄一边在BBS上和同学丢水球聊天,一边和秦语茗小声的说话:「等下要几点走?」 「下课啊!」 「我们十一点五十就离开好了,这样子才不用这么赶。」徐星龄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中午他们四人和章智勋有个午餐会议,地点是在离清大有点距离的经国路上,徐星龄和同学借的机车又在校门口的车棚,所以如果十二点下课才离开,估计要到十二点半以后才可能赶到午餐会议的餐厅。 秦语茗想了一下,在脑袋中搜寻是否见过有同学十一点五十分就自动下课,确定有这个「前例」后,才放心的回道:「嗯,这样啊,我没有意见。」 不久,十一点五十分到了,两人背起早已收拾好的背包,快步走出电脑教室,往校门口的车棚走去。不过,到了车棚之后,徐星龄才发觉自己的努力全是白费,因为跟同学借的机车根本发不动,即使架起脚架拼命踩,还是发不动。 「怎么会这样啊?」徐星龄懊恼的说道。 「这下怎么办?会迟到的!」秦语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二点五分了。 「还有谁可以借车?还是打电话要学长来接我们?」 「不可能的,孟衡学长早上去竹北找设计公司,声达学长则是到台中自营店谈结束营业的事情,他们都很赶,怎么可能还绕路回来载我们?」秦语茗摇头,满脸著急之色。 「那……还有谁可以借车的?」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车棚,想在路上拦一个倒楣鬼,跟他借车。 很幸运的,他们一走出车棚就见到了认识的人,这个倒楣鬼的名字叫做李月影。 「月影学长耶,太好了,我们去问问他有没有车。」秦语茗拉著不情愿的徐星龄从后面追赶上李月影。 「学长……学长……」秦语茗大喊道。 李月影愕然回头,只见秦语茗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一只手还拖著一座屎面的雕像,整个就是有趣。 「有什么事情吗?」李月影好奇的问道。 秦语茗快速说明了一下状况后问道:「学长,你有机车可以借我们吗?」 李月影莞尔道:「如果我有机车可以借你们,那我这台脚踏车是骑假的吗?这台脚踏车时速有二十公里,你们要借去我也是很乐意的。」 秦语茗看了一下李月影骑著的自行车,不禁尴尬的笑道:「不……不用了。」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机车我们铁定迟到的。」徐星龄著急的向秦语茗说道,她特别将脸对准秦语茗,以免去正面和李月影交锋的尴尬。 「没有机车跟迟到有什么关系?」李月影好奇的问道。 徐星龄心情正不好,听李月影问了这个白目问题,不由得怒从中来,呛声道:「没有机车要怎么去啊?」 「星龄……」秦语茗大力甩了一下握著徐星龄的手,制止徐星龄的无礼。 「你看到那边有什么吗?」李月影指著红绿灯对面问道。 「有什么?信用合作社啊?」秦语茗疑惑不已,却仍然回答道。 「信用合作社前面呢?」 秦语茗和徐星龄的脸同时涨红,秦语茗道:「有计程车。」 「身上有两百块吧?没有我可以借你们。」 「有。」秦语茗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那真是恭喜你们,你们看来是不会迟到的。」李月影说完,绿灯也亮了起来,他不说再见便施施然的骑著脚踏车过马路去了。 秦语茗拉著还在石化的徐星龄跑过马路,敲了敲停在那边的计程车车窗,问道:「可以载我们到经国路吗?」 §§§§§§ 徐星龄和秦语茗到达午餐会议的餐厅时刚好是十二点半,推门进去,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让两人紧张的情绪顿时舒缓下来。 「呵呵,这家餐厅真的来不腻呢。」徐星龄看著眼前的木质地板和宽敞明亮的空间啧啧赞叹,墙壁上黄色灯光大部分从透明玻璃桌面轻轻的透射而过,照在木质地板上,另一小部分则是经过反射进入人的眼睛,让人更可以感到桌面的光泽。 章智勋、吴孟衡和叶声达早已经在座位上了,而在章智勋身旁坐著一位没在徐秦意料中的人,那是章智勋的女友,阳雪怀。 「总经理好,学长……嗯,学姊好。」徐星龄和秦语茗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阳雪怀,总不能称总经理夫人吧?如果直接叫名字更是奇怪,好险两人记起阳雪怀也读过清大,便以学姊称呼。 阳雪怀微笑点头,其实她并不乐意见到这两个学妹,因为,徐秦两人都是美女。从以前和李月影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如此,年轻的李月影甚至连和同班比较漂亮的女同学打招呼都会被责怪。只是,随著年纪的成长,她也学会了把这种不成熟的情绪隐藏起来,再加上自己对李月影的背叛,所以在表面上只好更加放宽自己对男友的管束。 但是,内心的不悦仍然如影随形。好险的是,章智勋对她还不错,都会尽量做到让她不会担心和不悦。 午餐还没送上来,叶声达就开始了这次的午餐会议,首先是他向章智勋报告去台中结束台中自营店的事项,接著是吴孟衡说起这几天去找装潢设计公司的结果。 基本上,自营店的结束除了盘点物料和结清帐目之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员工的资遣问题,叶声达向章智勋建议道:「台中自营店的常师傅甜点手艺十分独特,是三家自营店中最好的,我想应该要留下他。」 「常师傅,噢……嗯,好啊,可是新竹这边的师傅怎么办?」章智勋其实不知道这个常师傅的手艺是不是最好,可是这时候表现出不知道未免太逊,也就只好淡淡的回答,并且丢出问题,转移焦点。 「嗯,我想把台北台中两地的服务人员、会计全部资遣,至於厨师部分,我希望可以留下台中店的常师傅、刘师傅和台北店的季师傅。」叶声达说道。 「嗯,说说多留这些人的理由,还有台北店的吴师傅为何不留?」章智勋好奇的问道。 「连锁店最要紧的是完整复制,开店的程序和装潢以及服务品质都比较好复制,可是手艺却不见得。我们店的性质不像麦当劳那样,任何不会厨艺的人进来训练一阵子都可以轻易上手,所以我认为即使只有一家自营店,厨师人手需求量不大,但是留下这些厨师以为将来做准备是必要的。」叶声达侃侃而谈,章智勋则是在他说完之后,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秦语茗听叶声达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暗暗钦佩,她感觉叶声达的脑袋跟自己比起来,似乎就像是最先进的电脑和电子计算机之间的差距,如果说叶声达是三国演义里面的诸葛亮,自己就好像张飞那样。 秦语茗一边佩服著叶声达,一边却也将叶声达拿来和李月影做比较。 如果李月影和叶声达成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谁会赢呢? 秦语茗心中跳跃在两人间猜测著,无法做出判断,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秦语茗很清楚的知道叶声达有认真的态度和过人的智慧,不但会想出可行的办法还有确实的执行力。但是,不知道怎地,秦语茗总感觉李月影胜出一筹。 她无法说出为什么,但就是这样觉得。 在秦语茗思考之际,叶声达仍然继续著他的报告:「至於不留吴师傅的原因是,我认为他的工作态度不够积极,而且他无法放下在台北的家人,暂时南下新竹,所以就不勉强他了。」 「嗯,好,那就照你所说去做,接下来是装潢设计的事情。」今天章智勋的口气始终有点冷淡,这一点徐星龄和秦语茗都察觉到了,心中暗暗奇怪,明明早上见到之时还很和善,怎么现在却变成这么严肃? 吴孟衡也感觉到了气氛有点诡异,因此报告的时候,语调变得格外小心:「我和小茗去找过大约十家的室内装潢,但是每一家的报价都超过一百万。」 「实际报价是多少,估价单给我。」章智勋语调冷硬。 「嗯,是……」吴孟衡急急忙忙的将自己和秦语茗收集的估价单带来。 「不是说跑了大约十家,怎么才六张估价单?」章智勋皱眉问道,他脸上的不悦让秦徐两人和吴孟衡都心跳飙升。 「有两家的估价单还没有拿到,另外有一家超过预算太多,所以就不用了。」吴孟衡看到章智勋脸上那冰冷的表情,整个心紧张得烧了起来,胃也似乎在隐隐抽痛著。 「嗯,那以后就说拿到六家估价单,实事求是一点。」章智勋虽然没有骂,但是严肃的口气说出这句教训,让和吴孟衡一起跑这事的秦语茗也感到脸上发热,背脊发凉。 叶声达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吴孟衡面红耳赤的答应道:「是。」 「大部分才超过二三十万,这点你自己看著办吧,下次会议希望就有个好结果。」章智勋大略浏览了一下估价单之后就将估价单交还给吴孟衡。 「是,我知道了。」吴孟衡乖乖的点头。 这时候,大家的餐点也上来了,秦语茗点的是海鲜烤饭,她低著头专心吃饭,想要藉此来消去心中的尴尬和不安。 「总经理,关於菜单的事情,我有点建议想向您报告。」叶声达等餐点都上完后便又开口,秦语茗等人都抬头看著叶声达。 「说吧。」 「我认为我们主餐点需要做删减。」叶声达说道。 「那就说个理由出来吧。」 「我们现在的菜单上总共有二十二样餐点,太多太杂了,我希望可以删减到只剩下一半。」叶声达语调仍然十分平稳,一点都没有因为气氛的肃杀而被影响。 「太多太杂不构成理由,更何况这二十二样餐点是我和雪怀以及几个对美食很有研究的朋友精心挑选出来,原本的选项有一百多种,我们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挑选出这二十二种,如果要以太多太杂为理由来删减菜单,我不能认同。」章智勋语调严肃的反驳著。 「嗯,我只是希望以集中火力的方式打响餐点知名度。」叶声达回答道。 「这想法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吗?你说太多太杂,可是换个说法便是样式丰富选择多,你说精简集中火力可以打响这几道菜的知名度,但是也可能会因为选项太过单调,使得顾客不愿意再来第二次。」 「嗯……」叶声达并不接话,只是在沉思著。 「与其去斤斤计较於这些小地方,不如赶紧将正事办好吧,菜单部分如果没有更好的理由让我觉得必须缩减,那就维持原状吧。」章智勋说道。 「这个嘛!……」 「孟衡,小茗,星龄,你们三个怎么看,也认为要删减吗?」章智勋打断了叶声达的问话,反问其他三人。 「这个……我是没意见啦。」徐星龄和秦语茗早被严肃的气氛吓得脑袋空白,哪敢提出相反的意见? 「嗯……这事我没有想过……暂时没有意见。」吴孟衡也像是老鹰见到小鸡那样,小心的回应著。 「声达,有时候改变不见得都是好的,这道理你自己回去想想,除非你可以有具体证据告诉我菜单必须更改,不然还是先放下这事,赶紧处理自营店结束和新店开张的事情吧。」 「嗯,好,我知道了。」叶声达知道自己的组员在这事情上已经不可能表达出支持自己的意见,而章智勋又是如此强势,只好暂时作罢。 §§§§§§ 下午,秦语茗又和吴孟衡跑了一家室内装潢公司,这家是在竹北县政二路上,叫做BeHere,经过一番冗长的商谈以及估价后,走出BeHere时已经是傍晚了。 「看来这家也会超过一百万,我们该怎么办?降低一点设计要求?」秦语茗无奈的问道。 「唉!我也这么想,比价也比过了,最少的一家都要一百二十二万,如果上限是一百万,我们只好降低一点设计要求了……只是……如此一来整体感觉就会差很多,美感这种东西,不是一种线性函数,必须要越过某个门槛之后才会给人美观舒适的感觉。」吴孟衡叹了口气道。 「那……我们请学长把经费上限拉高,怎么样?」 「我不敢开口……」 「那我来开口。」秦语茗微笑道。 「你开口或者我开口还不都一样,我怕的不是学长责备,我怕的是等装潢好以后才发觉真有更便宜的,那么我们就在找寻的努力上输了一次。这是场和许多精英赌上自己所有努力的比赛。声达学长其实已经很和善了,我有个朋友天天被组长和执行副总钉得满头包。」吴孟衡长嘘一口气,而秦语茗也终於了解吴孟衡的意思,她感到有点惭愧,她想的只是不要被骂和跟学长交差,却没有一种把事务全都担起的责任感。 「学长……跟你和声达学长在一起参加比赛,我真的感觉学到很多也很幸福喔。」秦语茗忽然有感而发的说道。 吴孟衡听秦语茗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不好意思却又十分高兴的神采,讪讪的说道:「我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光是租店面的事情你就表现比我优秀很多。」 秦语茗吐了吐舌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敢说那是李月影的指点,只好微笑带过。 吴孟衡将安全帽递给秦语茗后,笑道:「上车吧。」 机车发动后,直往清大而去,吴孟衡现在也有很幸福的感觉,因为这比赛而来的挫折和压力,似乎就因为秦语茗刚刚的一句话而消失殆尽。 两人在路上吃完晚餐回到住处后,秦语茗赶紧将后天要交的作业拿出来写。 她的桌子是个L型的办公桌,电脑摆在右手边的副桌上,大学生的电脑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电脑中播放著万芳的歌,秦语茗喜欢将音乐调到一个听得到却不会太吵的音量,然后让旋律陪伴自己读书和做事情。 写作业写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李月影,她很想找机会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和李月影分享,也很希望从李月影那边获得解决的办法。 其实她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把李月影当做一个解决问题的工具,但经过几次反覆对自己的询问,她可以肯定,她更想看到的是李月影解决问题时散发出来的风采。 §§§§§§ 连续两天,秦语茗都特地起了个大早,想要像上次那样「巧遇」李月影。 很幸运的是,昨天和今天都遇到了,可是她发现自己面对李月影时竟是无法说出任何话,昨天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刚刚她就拿著杯好立克站在客厅,看著李月影从眼前经过,然后出门。 她放下好立克悄悄跟在李月影身后出门,希望自己有勇气追上去,开口邀请他吃个饭,聊聊天。 「咦,你怎么穿这样就跑出来了?」一个声音打醒了正与自己内心交战的秦语茗。 「月影学长!」秦语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服装,登时满脸通红,虽然穿著并不暴露,但是睡衣睡裤居家拖鞋加上蓬乱头发,跟穿得很少只是不同的尴尬罢了。秦语茗甚至连钥匙都忘记带出门来,而现在她所处之地不是公寓的楼梯间,而是大楼外的中庭。 「嗯,你真的太随性了,我想,你也没带钥匙吧?」李月影说著便从口袋拿出钥匙开启一楼的大铁门。 「呃,学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秦语茗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还需要神机妙算吗?你这睡衣睡裤哪里有口袋可以带钥匙呢?」李月影笑著开启铁门,秦语茗低头跟著进去。 电梯前,李月影按下向上钮,等待著电梯下来,秦语茗局促不安的将双手紧握,按在肚子前面。 「怎么忽然想要穿睡衣逛大街呢?若不是我忘记拿东西转回来,你要怎么回去?」李月影笑问。 「没有……」秦语茗摇头,答得不知所云。 坐电梯上楼的当中,秦语茗内心仍然在交战著,她一边盯著跳动的楼层指示灯一边痛骂自己的胆小。 很快的,十四楼到了,李月影指著没关上的门道:「你出来怎么不关门?这样很危险的。」 「是……」秦语茗点点头,更加尴尬了。 李月影没有理会秦语茗脸上奇异的表情,自顾自的回房间拿东西,秦语茗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继续和自己交战。 好一会,李月影从房间内走出来,正要踏出门时,秦语茗忽然开口道:「学长,一起吃早餐好吗?」 李月影愕然,将头探进落地玻璃门内问道:「什么?」 「嗯,我看今天天气很好,刚好我又早起,所以想说一起去吃早餐……」秦语茗试图将一切都说得十分「巧合」,其实她觉得这理由真是令人晕倒。 「没办法陪你吃早餐耶,真是抱歉,我赶时间。」李月影微笑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说说啦,只是难得早起嘛!」的确,现在是会令人变成傻蛋的六点五分。 「嗯,了解。」李月影点点头,转身出门,秦语茗则是懊丧的跌坐回沙发上,她有种想撞墙自杀的冲动。 「我今天白天都很忙,晚上一起吃饭补偿你的邀请,可以吗?」李月影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秦语茗身边笑问。 「嗯,好啊。」秦语茗虽然被李月影的忽然回来又吓了一大跳,但却也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在上次那家麦当劳好了,可以吗?」李月影问道。 「可以。」秦语茗点头。 「六点半,可以吗?」 「可以。」 「那就这样决定啦,我会在二楼等你。」李月影笑道。 §§§§§§ 晚上,秦语茗准时到达麦当劳,她直接上到二楼,只见李月影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看杂志。 「学长。」秦语茗上前打了个招呼。 「嗯,来啦,那一起去点餐吧。」李月影放下手边杂志,微笑说道。 秦语茗点点头,和李月影一前一后下楼去了。 由於现在正是用餐时间,柜台前三条人龙都拉得老长,秦语茗和李月影排在人龙中等著点餐。 「最近还好吗?」李月影首先开口问道。 「嗯,比赛加上功课,忙得很可怕。尤其最近在找装潢设计公司,每次一谈就是一个下午或是一个晚上,回来累得半死却还得硬撑著写功课和工作日志。」 「嗯,真是辛苦,不过应该也获得不少吧。」 话题既然已经起了头,继续下去就不是什么难事,秦语茗滔滔不绝的说著,将最近自己遇到看到的事情一股脑都告诉了李月影,而只要有话题聊,时间就会感觉如飞而逝。 等秦语茗说到昨天午餐会议的事情时,两人已经将点到的餐点吃完了。 李月影大部分都只是微笑,并不太加入自己的意见,但也不会让秦语茗感到冷漠不想听。总之,秦语茗感觉,李月影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你找我是想我帮你出主意吗?」李月影听完后问道。 「嗯……嗯,也不是啦,只是想跟你说说,就算你不出主意也不要紧。」秦语茗听李月影这么说赶紧解释道。 李月影点点头,笑问道:「了解,其实我比较想知道,你怎么看昨天在午餐会议发生的事情。」 「我怎么看?」秦语茗睁大眼睛不明所以。 「是啊,你既然会想跟我说这些,表示你很在意,对很在意的事情理当有自己的看法,不是吗?」 「嗯……」秦语茗听李月影这么说,沉吟了好半天。 「学长,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你想听什么?」秦语茗有点尴尬的问道。 「你手过来……」李月影右手伸出,手掌向上。 秦语茗不知道李月影突然要自己的手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将手伸出去,李月影反手握住,接著用食指指甲重重一戳,秦语茗唉唷一声,痛得连眼泪都掉了下来。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李月影戳完后,赶紧用柔软的掌心轻轻抚摸,以减轻秦语茗的疼痛。 「当然是好痛啊!」这下子,好脾气的秦语茗也难免娇嗔。 「嗯,这就是你的看法,了解吗?」 「噢。」秦语茗呆呆的看著李月影。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对昨天中午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昨天……整个用餐过程都感到很紧张。」秦语茗想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紧张?」 秦语茗低头思考了好一会,才道:「因为总经理不同意声达学长删改菜单。」 「嗯,一点意见不同,为何会让你们这么紧张?难道之前的会议都没发生过意见不同的情形吗?」 秦语茗又低头思考了一段时间,终於稍微厘清头绪,道:「嗯,其实昨天从一开始气氛就很凝重,总经理还因为孟衡学长的一点言语疏失就严肃的出言纠正,等到声达学长提出删改菜单,总经理不同意之后,紧张就达到最高点。」 「嗯,很好,手还疼吗?」李月影放开秦语茗的手问道。 「不会了。」秦语茗将手收回来,心却难以收回的乱跳著。 「继续告诉我你对昨天发生的事情的想法。」 秦语茗看到李月影一脸正经,并没有别的想法,心中略感失落,但被引出的思绪很快就让这种失落消散,她点点头,继续道:「我感觉总经理一开始的严肃就是为了确保菜单不被更改。」 「嗯,其实你很聪明嘛!」李月影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秦语茗听李月影这么称赞自己,暗自欢喜,开玩笑道:「脑袋如果再不动,又要被你打了。」 「呵呵……是,这我应该道歉,真是对不起,现在还会痛吗?」李月影笑道。 「不会了。」秦语茗甜甜一笑道。 「那么,你认为声达学弟和章智勋的意见,哪一个比较正确?」李月影问道。 「这个嘛……我真的不知道。」秦语茗思考了好一会后,老实的回答道。 「人对一件事情往往有理性和感性两种看法,理性的看法上,因为你现在对商业活动历练还浅,无法下判断是很正常,那么纯就感性面来说呢?」 「我感觉总经理这样的做法很不妥,以下马威的方式来驳斥声达学长的提议,我有点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这样子做让我更想赞同声达学长的意见。」 「嗯,我懂,章智勋处理这件事情的做法看似精明,其实是大错特错,不过这并不重要,你们应该专注在尽力赢得比赛。」 「学长,那你认为声达学长的建议和总经理的坚持,哪一个比较好?」秦语茗问道。 「都很好啊,至少就目前为止看不出来非要坚持哪一种比较好。」李月影回答道。 「啊!」秦语茗讶异的看著李月影,照她所想,李月影应该会支持叶声达的看法,大力陈述章智勋的缺点才是。 「有的店以单卖粥或是单卖香肠闻名,有的店却以菜色丰富知名,以Classic的性质,不管是多样化还是集中火力都很好,主要还是看经营者如何针对这两种选择做适当的配套。」李月影道。 「嗯,听起来挺有道理的。」秦语茗点点头,露出嘉奖的笑容,经过今晚的谈话,她似乎较敢在李月影面前露出顽皮的一面。 「所以这不需要太担心。」 「可是,我感觉声达学长似乎比较想走集中火力这一个选择,而照昨天的情况来看,总经理在这事情上是一点都不会让步的,这该怎么办?」秦语茗想起昨天那剑拔弩张的情势,现在还心有余悸。 「嗯,要同时让这两个人的坚持都达成其实很简单。」李月影微笑道。 「喔,真的吗?」秦语茗听李月影这么说眼睛都亮了起来。 「二十二种主餐选择可以是二十二种选择也可以不是,这就像大部分的人午餐都不会吃烧饼油条是一样的道理。」 秦语茗若有所悟,击掌笑道:「啊!学长的意思我懂了,这真是好办法,将有些餐点摆在中餐,有些餐点摆在晚餐时间,这样一来……」 「你们没有早餐和宵夜啊?真是可惜。」李月影摇头,一脸可惜的模样。 「噢,我懂了,还可以把我们最不看好的餐点开辟一个冷门时段,将那些餐点明留暗弃,这样既可以兼顾到总经理的面子,又可以达到声达学长的计画。」 「呵呵,是啊,你真的很聪明,不过我刚刚是问真的,你们没有提供早餐或是宵夜吗?」李月影问道。 「嗯,是啊,以前的开店时间是早上十一点到晚上九点,学长认为要更长一点吗?」秦语茗疑惑的看著李月影,因为这是一般餐厅开店的正常时间,把时间延长,并不见得会对餐厅有利。 「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放在心上。」李月影笑著挥挥手,要秦语茗不用在意。 §§§§§§ 一如以往的,李月影在麦当劳前面和秦语茗说再见,这次,他没有叮嘱秦语茗什么话,但是秦语茗知道,这次的见面照例是个秘密,她不在意,因为她喜欢这样 ? 把李月影当作自己不为他人所知的秘密,小心珍藏。 回到住处,秦语茗匆匆的洗了个澡,便将Classic之前的菜单拿出来看。其实这份菜单做得很好,二十五页的厚度,每一道主餐点不但有详细介绍,还附上精美实体图,让秦语茗光看菜单就会不自主的流口水。 秦语茗将二十二道主餐点一一看过之后,终於知道叶声达为何要精简菜单,这二十二道餐点,每一道无疑都是强打,不过真的太杂了,有中式口味、欧式口味还有看起来应该是印度口味的餐点。 而且,这是二十二道主餐点,不是二十二道菜,每一份餐点,都有自己的主菜,副菜和饭后点心,甚至连饮料和开胃前菜的搭配都各自不同。从这边可以看出章智勋和他的那群朋友对美食的确有很深的认识,不过这样复杂的餐点会让餐厅进货成本大幅增加,跟连锁系统藉量制价的优势似乎背道而驰,也难怪叶声达会想删减菜单了。 秦语茗靠在床上,反覆思量著等会该怎么提出自己的建议,她的思路似乎被李月影的那一击给打活了起来,很多以前没办法想到的事情,现在就像是涓涓细流将干涸的河道慢慢连结起来般,从内心深处一一浮现。 其实,人知道很多事情,只是自己常常不知道自己「知道」,资料在有的人眼中可以自然化成资讯,但在有的人眼中,却是无法变化的文字和声音罢了。这中间的关键在於思考,今天李月影帮秦语茗上了一课,教懂她如何执行「思考」这个似乎人人都会但却是人人不会的动作。 很快就到十点了,吴孟衡从外面赶回来,手上带著买给大家的宵夜,秦语茗和徐星龄帮忙拿碗筷和将宵夜的袋子打开。 叶声达首先发声道:「关於菜单的事情,你们有什么看法?」 徐星龄一边张罗一边道:「总经理很坚持,应该没有商量的余地吧?」 吴孟衡也跟著点头,道:「昨天那气氛真可怕。」 叶声达暗自叹了口气,他其实知道真的不删减菜单,也不一定会出问题,但是想到二十二道不同的主餐点带来的采买成本增高和利润下降,心中就感到可惜,在很多方面,他可以不计较,但是在很多时候,他却是锱铢必较,可惜,学弟妹似乎都不能了解。 当你认为很重要,大家却都无所谓时,是最令人气馁的。 「学长,我也认为应该调整菜单。」秦语茗深吸一口气,轻轻说出自己的意见。 「喔?」其他三人相当有志一同的看著秦语茗,脸上都露出讶异的神情。 「为什么?」叶声达问得虽然简单,语气中却有著小小的激动。 秦语茗慢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叶声达则是边听边点头,而一旁的吴孟衡也惊讶的停下了动作,看著秦语茗,只有徐星龄还在努力将宵夜分配平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秦语茗看到两个学长一脸惊讶的盯著自己,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干脆草草结尾,接过徐星龄递给自己的鸡排吃了起来。 「你说的很好,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样,很好……」叶声达又叹了口气,但是这口气却是满心喜悦。 吴孟衡不自觉的多看了秦语茗两眼,她感觉面带羞涩的秦语茗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既然是这样,就跟总经理说要改罗。」徐星龄听完之后下了个简单的结论,但是,从这个结论可以反推得知,徐星龄现在的脑袋全在鸡排和奶茶上面。 「唉,学妹,你难道看不出来昨天总经理从会议一开始就很严肃的原因吗?」吴孟衡叹道。 「啊?」徐星龄果然不知道,也真是难为她了,因为她就像白纸那样的白,而这「白」跟白痴的白很不巧是同一个字。 「总经理昨天先是挑孟衡的小错,又从头严肃到尾,就是要告诉我们他的坚持和权威。」叶声达叹了口气道。 「嗯,的确……那该怎么办?」徐星龄这时也明白了。 「再想办法沟通吧,顶多是再被骂几次吧。」叶声达无奈的说道,删改菜单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向章智勋提起,章智勋都是用等聚在一起再讨论做藉口不加深谈,他没想到正式讨论时章智勋会是这样的表现。 的确,章智勋很聪明的利用了人性和自己所在的权位,不经过讨论就否定了删改菜单的建议,但是,却也让叶声达知道,原来章智勋很在意自己表现在外的风度和形象,他昨天那样先发制人的背后,其实是害怕在讨论之后会因为无法维护自己的坚持而被看扁。 被否定个几次,对叶声达来说根本不算大事,但想到自己是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工作,他就难免对这次的比赛感到悲观。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可行不可行。」秦语茗小声的说道。 「噢,你说说看。」吴孟衡的眼神透出光彩看著秦语茗。 「我想,二十二道主餐点,不一定都要在午餐或是晚餐供应,客人多的午餐和晚餐,不妨就安排经过删改后的菜单,而其他的餐点虽然保留但却移到客人很少的时段……」 「客人很少的时段?下午茶?」叶声达疑惑的看著秦语茗。 「早餐……或是宵夜。」秦语茗说著心又虚了起来。 「我们的营业时间有包括宵夜或是早餐吗?」吴孟衡问道,他这问话的用意是提醒秦语茗而非真正的问句。 叶声达听秦语茗这么说不禁恍然大悟,笑道:「这就是所谓的明升暗降吧,哈哈,这个提议虽缺失不少但很有趣,我会好好想想的。」 吴孟衡和徐星龄都不能了解叶声达的话中之意,对望了一眼,都露出迷惘之色。 第20章 第十一章 火焰之心 隔天吃完早餐后李世民就领著李月影三人到处闲晃,向他们介绍李府和太原。 曹操和项羽都不是第一次来到太原这个地方,但是经过了数百年以上的变迁,整个太原的风貌早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这让项羽和曹操都兴起人事全非的感慨。 至於第一次来的李月影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在李世民介的绍下静静看著。 逛完附近街道,刚踏进李府,就见到李香凝笑脸迎来,她一走进前,劈头就道:「我们到处在找你们呢」 「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李世民用疑问的眼神看著李香凝。 「去练武场就知道了,快走吧。」李香凝又推又拉,将李世民一行人带到练武场。 项羽对李月影低声道:「看来这位大小姐想要报你上次一招夺剑之耻。」 曹操冷笑道:「凭她?」 曹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李月影道:「对了,如果等下有人要跟你较量射箭怎么办?」 「嗯,有神箭技术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李月影尴尬笑道,暗想自己似乎该赶紧向曹操学习一下射箭,否则真是太难看了。 才刚踏进练武场,窦衍就迎了上来,满脸堆欢的向四人作了个揖,李世民看来对窦衍并没有芥蒂,和善的拍了拍窦衍肩膀,笑问:「香凝说你们找我来,这「你们」包括你吧?」 窦衍哈哈大笑道:「我们都想见识一下月影兄和他两位朋友的神技。」 李月影扫视了一下练武场,居然来了不少人,每个都是身著劲装,他心中暗暗好笑,看来自己和项曹三人都变成了动物园的海豚或是企鹅了。 除了李香凝和窦衍外,还有李玄霸、长孙无忌、长孙念玫、李建成和两个面貌粗豪的男子,那两个男子都是李世民心腹,李月影只知道一个叫做刘弘基一个叫做殷开山,其他便无所悉。 李建成首先上来温言问道:「带他们去逛逛太原了吗?」 李世民点点头道:「是,刚回来就被香凝抓来这了。」 「大家都很想再次见识一下月影兄和项曹两位的武艺,所以特地让香凝去找你们。」李建成微笑道。 李月影看到李建成与章智勋极为相似的脸庞身形,心中就不禁翻起熊熊烈火,只是经过百死折磨的他早已经学会将火焰包覆在极冰之下,表情和态度上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这时候,李月影才忽然发觉到两件事情,一是,他对章智勋的厌恶似乎没有对李建成的重。这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李建成只是长得和章智勋相像,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厌恶已经是很委屈了,没想到还比正主章智勋更被自己厌恶,这怎么一个冤字了得?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终於知道自己为何对李香凝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了,李香凝跟徐星龄在眉宇之间颇为相像,不过这次只是相像,而且相似度比起前面三个差了不少,再加上古今服装头饰大异其趣,所以李月影过了这么久才看出来。 就连上帝出现太多次,也会让人麻木,现在李月影对这样的跨时代人物相像可以说习惯到懒得去想背后的意义了。 「曹兄和项兄在和历山飞交战之时展现出过人的武技让小弟回味无穷,今日不知可否指点我们一二。」李建成转头对项羽和曹操道。 「李月影,上次和你比武,你却使诈,这次我们堂堂正正的来比划一下。」李香凝说著将手中长剑递给李月影。 「呵呵,我可以不比吗?」 「你知道身有武艺却拒绝别人的比武邀约是很不礼貌的吗?」李香凝说完,眼睛盯著李月影,嘴巴微微上扬,她的表情虽然带著笑意,但却是一种富有挑战性的笑容。 李月影将手中长剑放开,锐利长剑嗤的一声插入土中,他拱手道:「我的武功是用来杀人的,实在不适合比试,请小姐见谅。」 「你这样未免太不给香凝面子了,虽说你救了世民和无忌,但怎么能如此无礼呢?」窦衍在一旁插口道。 李世民眉头微皱,看了一下窦衍和李建成,想要说什么却犹豫著。 「我说的是事实,跟礼貌是无关的。」李月影再次拱手作揖道歉。 「项兄和曹兄的神技很多人都见识过,月影兄的神技难道真这么珍贵,不可以给大家开开眼界吗?」窦衍继续挤著李月影,李月影微笑不语,昨天筵席前那隐约感到的敌意果然是真的。 长孙念玫和李玄霸本来在一角对练剑术,这时也已经放下练习,走了过来,而长孙无忌则是在一旁打圆场道:「月影兄的武艺我和念玫都见识过,并没有藏私。」 「李月影,你要不要打?」 「香凝,既然月影兄这么说,想必有他的道理,你就不必强人所难了。」李世民终於发话道。 「二哥,你怎么为他说话?我们只是切磋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定是因为上次一招就把我的剑夺下,以为我武艺低微,不屑跟我比试。」李香凝大发雷霆道。 「香凝……」长孙念玫低声叫道,想要跟著劝阻,可是看场面有点僵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我比武的人都要有死的准备,你有吗?」李月影微笑道。 李香凝以为李月影只是想说些话吓退自己并且抬高身价,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有,来吧。」 「那就来吧,全部退开。」李月影沉声说道。 众人见他的表情从微笑转为冷淡,心中都不禁一跳,全部赶紧退开好一段距离,让李月影和李香凝两人有空间可以比试。 「把剑拿起来吧。」李香凝见终於有机会可以洗刷长剑一招被夺的耻辱,心下大喜,长剑出鞘,一个起手式,将剑尖对准李月影胸前。 「不,你先攻过来,不然你会死。」李月影冷冷的说道,他心中那股被极冰包覆的火焰已然脱出,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理智告诉李香凝不要死的方法。 李香凝听到李月影这么轻视自己,不禁气炸,大喝一声,举剑飞身上前,一瞬间就到了李月影身前。 就在长剑要刺出的瞬间,李香凝只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袭上前胸和背脊,那是死亡降临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抽身后退,却已经来不及,胸口一痛,鲜血迸出,她先是感觉到痛,才意识到李月影的长剑已经扫中了自己,而她也终於知道,李月影为何要等她先出招才拔起地上的长剑。 若不是这样,现在的自己就已经被当场劈成两半。 但是,李香凝根本来不及高兴,因为,杀气并没有停下来。李月影的剑很快就从头上劈了下来,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用力举剑挡架,双剑交碰,一股撕心裂肺的力道袭来,李香凝只觉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出,接著便晕过去了。 旁观众人本来就预计这场比试会很精采,没想到不但精采,还精采过了头。在李香凝胸口中剑之时,众人就已经齐声惊呼,待见李月影并无停留之意,站在最近的李世民、窦衍和刘弘基同时抢上,三人在李香凝昏倒之时刚好抢到,窦衍怒喝:「还不快停手,要出人命吗?」 「我早就说过了,要我出手,就要有死的准备。」李月影的声音并不大,但语调中却蕴含著令人战栗的残酷,他手中长剑依然没有停留,快而猛的对准三人便攻过去。 李世民手中没有兵器,只能赶紧抱著妹妹后退,而窦刘两人同时举剑挡去,但是却挡了个空,接著两人小腹同时一痛,原来李月影竟在瞬间中变招,长剑横拖过两人小腹,若不是以二对一,需要照顾到自身,两人早已经被开肠剖肚了。 窦衍按住伤口惨叫后退,刘弘基却强忍下来,一招夜战八方,将前路封得密不透风。果然,窦衍的右手和小腿又中一剑,整个人摔倒在地,而刘弘基则是感到手上传来几下剧震,虎口迸裂。 「大家一起上啊,这个人是奸细,要杀了我们全部。」窦衍杀猪似的大叫。 「武圣的弟子是这么脓包吗?」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正是项羽。他知道如果窦衍不急著后退,而是跟刘弘基一起挺下李月影的攻势,他不但不会受伤,刘弘基也不会因为单独应对李月影而虎口迸裂。 此时,一旁的殷开山、长孙无忌、长孙念玫、李建成、李玄霸和李世民等都已经拿起武器和李月影交上手。 这场六对一的战斗相当惨烈,鲜血不断飞溅而出,众人都感觉李月影的攻势如万丈而下的巨大瀑布,力道惊人且攻势绵密,看起来像发疯似的乱砍,但却后著不断,招招致命,就连当中武艺最高的李玄霸都只能勉强挡下李月影砍来的长剑而无法做还击。 本来是六人包围李月影,数十招过去就已经变成了李月影不让六人脱离自己的剑势,铁器相碰之声不绝於耳,六人感觉自己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几乎就快要没顶而亡。 不过,这一来也让众人的武艺修为无法隐藏的显现出来。六人中,李玄霸的武功最高,虽然在李月影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还是进退有据,而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身手则是在伯仲之间。令人意外的是,殷开山的武功竟也颇为了得,仅稍逊李世民一筹,至於长孙氏兄妹就不用多说了,两人都在三招之内就挂了彩。 这时候,李月影忽然沉声喝道:「项羽,你快点出手吧。」 李世民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我真是引狼入室吗?」 高手对招,岂能分心,他一个疏神,李月影的长剑已经破入他的防守圈内,眼见李世民就要被劈成两半,却听见「锵」的一声巨响,众人身周的压力转眼间全部消散无踪。 众人回神过来,只见两个身影僵持在那,一刀一剑,正是李月影和项羽。 「很好,这时代的武圣我没见识过,我先来见识一下你的长剑吧。」项羽哈哈大笑。 话音才落,两人已经斗在一起,李世民挣扎著爬起身,只感觉全身酸软,双手再无半分力气,他疑惑的看著打在一起的项羽和李月影,问曹操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说过,要他出手,就要有死的准备,他是很可怕的人啊!」曹操微笑道。 「那……我搞不懂。」 「火的特性你知道吗?无形而难有,但是星星之火却可以烧光整座森林。」曹操说道。 项羽和李月影这一战打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身上都见红了好几处,而李渊也据报赶来,指挥手下将受伤较重的李香凝、窦衍和刘弘基送去救治,其他人则是在家仆的帮助下包扎完毕。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来就像发疯似的不愿意停下来。」李渊讶异的问道。 「或许……他心中有团自己都无法克制的火焰吧。」曹操叹了口气道。 §§§§§§ 李月影和项羽两人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以两人同时昏厥做为收场。 众人见到这结局不禁愕然。 「真是不可思议啊!」曹操跟著众人将李月影和项羽送回房休养,他拿著项羽的刀,心中也不禁感到一丝的恐惧。这一战,看来是平手,但是项羽手中的这把可是鼎鼎有名的离火刀,而李月影手中的,只是一把上等的凡兵利剑罢了。 李渊和李世民对立在李月影房外,曹操则是坐在床边看著李月影,现在的李月影沉沉睡去,表情安详,一点都没有刚刚的可怕。他虽然已经在雀鼠谷内见识过李月影狠辣不留情的刀法,但是从没想过李月影会真的无法克制自己的杀意。他一开始听李月影问李香凝是否有死的准备之时也没有当真,如今他才知道,原来李月影早已经知道自己的状况。 「他的武艺之高,简直是……到了可怕的地步。」李渊望著躺在床上的李月影道。 「是啊,几乎跟师父不相上下。」李世民仍然未从惊讶中恢复。 「是吗?你师父打得过刚刚的李月影吗?」李渊苦笑道,他可不认为武圣可以跟刚刚的李月影相提并论。 「嗯……刚开始一定可以维持平手,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恐怕没这么长力。」李世民道。 「这世上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胜过他吧。」李渊呆呆的望著李月影叹道。 「是谁这么厉害?」李世民吃惊道,难道还有人可以胜过那如鬼神般可怕的武艺。 「就是药王孙思邈。」李渊说著,脸上露出了崇仰的表情。 「也或许,你岳父和师父在全盛时期都可以和他打成平手,不过长孙兄去世多年而你师父已近暮年,所以李月影现在几乎是天下无敌了。」 「若不是项兄,我早已经被劈成两半。」李世民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人真是太危险了……我想还是……」 李世民打断李渊道:「我认为月影兄应该是有走火入魔,才会如此无法自制,而且他似乎很明白自己的问题,才会推却香凝的挑战,还要项宇在旁边制衡自己。」 李渊略感讶异,道:「噢,是这样吗?那倒是让我想起了你岳父……你岳父年轻时也曾经如此。」 「真的吗?那就好办了,如果能治好月影兄这个怪病,我们可说是如虎添翼啊!」 「可是我不知道长孙兄是怎么治好的,看来无忌和念玫也都不知道。」李渊摇头道。 李世民皱眉,问道:「怎么会不知道?」 「嗯,江湖上的六大高手,一王二圣三神兵你早就知道了吧?长孙晟便是三神兵中的太阳神弓。他从小继承家传绝学,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武艺过人,可是因为练武过度,本来温和的个性却会在真气流动超过一个界线之时变成另外一个人,到后来还离家出走,周游天下,四处找人比试。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就是在那时候闯荡出来的,虽说他是三神兵之一,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其实是三神兵之首,太阴魔刀和无极神剑都曾败在他的手下。」 「长孙伯父竟如此厉害!」李世民还是第一次听到长孙晟是三神兵之首。 「本来他还打算去找二圣挑战,可是不知道为何却没有下文,就这样在江湖间凭空消失了将近一年,当他再度出现,已经恢复正常,返回家中。」李渊边说边发著愣,看来正在努力搜寻著许久之前的记忆。 「爹你当时没有问长孙伯父他是怎么好的吗?」李世民问道。 「我有问……但……他没有说,不过我认为他的痊愈跟心眼开弓术有很大的关系。」李渊斩钉截铁的说道。 「心眼开弓术?……那不是长孙家家传的秘术?」 「心眼开弓术绝对不是长孙家的秘传。至少我认识的长孙氏高手中,除了长孙晟之外,没有一个人会……」说到这,李渊忽然微笑起来。 李世民不知道李渊为何忽然停顿微笑,於是问道:「怎么了?」 「呵呵,如果这是长孙氏家传密术,那长孙炽没有理由不会,如果长孙炽也会心眼开弓术,当年你外祖父举办的雀屏选婿我可就输定了。」李渊呵呵笑道。 李世民也微微一笑,他知道当年外祖父窦毅为了帮宝贝女儿挑选文武兼资的郎君,特别举办了招亲大会,在屏风画上两只斑斓艳丽的孔雀,规定射中孔雀眼睛最多者便可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 两只孔雀虽有四只眼睛,但与整个屏风比较起来真是沧海一粟。更何况,孔雀和背景的花俏让孔雀眼睛完全隐没其中,所以来排队求亲的众人中只有李渊和长孙晟的大哥长孙炽射中,但长孙炽只射中一只眼睛,李渊却射中了两只,因此自然是李渊娶得美娇娘而归,也才有现在的李世民。 长孙炽自幼便喜欢窦氏,之后虽求亲失败,却还是念念不忘的想和窦氏做亲家,只是长孙炽的儿女年龄和窦氏生的儿女年龄总是兜不起来,因此他只好将这个愿望转向自己弟弟的儿女身上,也因此李世民才会和长孙念玫在强褓中就订下婚约。 李渊继续说道:「而且在长孙晟出去闯荡江湖之前,我也没听过他跟我说起心眼开弓术。」 「噢,那么……这意思是说……如果月影兄也领悟心眼开弓术,这个会无法克制自己的怪病便会不药而愈?」李世民问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不过我是不大赞成李月影在还没好之前留在太原,这太危险了。」李渊小声说道。 「嗯,我会考虑看看。」 就在这时,刘文静走了过来道:「大人,有诏命到。」 「好,世民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李渊说完,当先离去。 「好,我等下就来。」李世民说完后快步进房,来到曹操身边道:「曹兄,我已经吩咐侍女准备了食物,如果月影兄醒来想要吃些东西,尽管吩咐侍女们便可。」 「我知道了。」曹操点头,李世民作揖后便跟著李渊离去了。 §§§§§§ 过了三个时辰,李月影终於清醒过来,他撑起身苦笑道:「项羽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刚刚已经醒来,可以下床走动和进食了,你呢?」 李月影起身下床,活动一下周边身筋骨,笑道:「没什么问题,其他人呢?」 「他们全给你吓破胆了,你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吗?」曹操问道。 「知道……」 「是因为走火入魔吗?」 「当然不是……这是心魔……」李月影苦笑,接著他便将来到这个时代后,不断碰到与自己情缘纠缠者相貌一模一样的人,而让自己的心情暗自起伏的情况告诉曹操。 「噢,这……李建成长得像是抢你未婚妻子的人,长孙念玫又很像你喜欢的某个女孩……李香凝很像在另外一个时代中对你有深厚敌意的女孩,李世民很像你。然后,今天很意外的四人同时在场,且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窦衍因为你救了长孙念玫而不断向你挑衅,所以你才无法克制?」曹操边想边问道。 「哈,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其实走过的伤痛不会消失,不是吗?我在死前那几年累积下来的痛苦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那些痛苦也让我的心留下了对人世的不平,今天的失控只是我心中那压抑不平和怒火的冰层出现裂缝罢了。」李月影对自己的状况其实很了解,他从不否认,对於过去他并没看开,只是隐藏到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发现的地方。 也因为藏得太深,深到自己的意识都无法知道,所以才会出现失控。 「但是以后你如果要待在太原,你还是会天天见到李世民、李建成、长孙念玫和李香凝,你总不能天天都发怒吧?」曹操摸了摸胡子问道。 「没这么夸张啦,偶尔的失控难免,但也不致於会天天发疯。只是我必须找到可以化解心魔的方法,不然总有一天会再出事。」李月影起身坐到桌前,曹操则是吩咐在外等候的侍女端上饭菜。 这时,住在隔壁房的项羽也走了过来,三人一边吃晚饭一边讨论今天的事情。 项羽为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问道:「你是怎么学到这身武艺的?」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们,现在的我似乎不得不去了解心眼开弓术是什么东西了。」李月影微笑说道。 「什么意思?」项羽不解问道。 曹操将李渊和李世民二人对话告诉项羽,项羽听了啧啧称奇,道:「只可惜长孙晟死得太早了。」 「嗯,我等会想去问一下李渊和长孙无忌关於心眼开弓术的事情,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但是许多人片段的资讯拼凑起来,或许就会找到答案。」李月影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的确应该想办法找出答案,不过,我看早上练武场一战之后,李渊对你起了很大的戒心……」 「先别说李渊……窦衍和李香凝那些人恐怕连跟你同行都不敢了吧,哈哈。」项羽大笑道。 「嗯,其实早上我本来可以选择拒绝到底……只要不动手我就可以克制自己,但是我体内的血液却像沸腾般不断的鼓动我接受挑战。」李月影语调缓慢的说道。 「这的确不好克制……我可以理解……」项羽也是热血好战之人,听李月影那么说,立刻感同身受的附和。 「不是的,其实我可以克制下来,最后我会决定放弃克制的原因是……因为有你在一旁,所以我想要知道当我选择动手却停不下来之时,会是怎么样的状况。」李月影说著,眼神中露出了深遂。 项羽愕然,问道:「什么意思?」 「我现在的心就像有股火焰被包覆在极冷的冰中,只要那冰被敲破一角,火焰就会窜出,不可收拾……自从重生之后,我一直都可以感受到内心有冰火交拼,互相不容的矛盾。」 「嗯……这就好像堤防抵挡著猛烈的水流,虽然表面上看来安然无事,但实际上两边正暗中交锋著,而且破坏的力道是源源不绝,只等守卫的力道出现缝隙,就会正式爆发而无法抵挡,是吧?」曹操向李月影确认自己的看法。 「没错,我今天就是想知道,堤防崩溃后的水势到底会有多大。」 「的确是锐不可挡,甚至连自己都会被淹没。」项羽苦笑道。 「上次在雀鼠谷之时,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但是那次杀的都是敌人,而且歼敌后,我也勉强克制了下来,但是这次证明……问题的确存在,我必须找到办法解决。」 项羽霍地战起,道:「那还等什么呢?现在就去找李世民吧。」 §§§§§§ 三人向家丁问起李世民的行踪,才知道李世民正在和李渊等人商讨事情,似乎是朝廷来了诏书。 等了许久,李世民才从大厅退下来。他见到李月影已经可以行走如常,不禁大吃一惊,道:「月影兄的武艺和神力简直是神鬼难及,只可惜有走火入魔之兆……」 李月影不欲李世民知道自己会失常的真相,只是顺著李世民和李渊的猜测,将一切都归罪在走火入魔上,并且向李世民问起心眼开弓术的事情。 李世民道:「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心眼开弓术不是长孙家的家传绝技,既然你想知道关於心眼开弓术的事情,就找无忌一起到我爹的房间去吧。大家一起参详参详,如何?」 「那就麻烦世民兄了。」李月影拱手微笑道。 §§§§§§ 李世民向父亲报告之后便邀了长孙无忌和长孙念玫一同来到李渊房中。 在众人各自陈述所知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收获,仅仅知道长孙晟在三十多岁之时曾经离家出外,在江湖上闯荡了两三年,这也是他以一介朝廷重臣却可以名列江湖六大高手的原因。 而且,长孙无忌对心眼开弓术的所知和父亲年轻时候曾经有过的遭遇比起李渊更加不清楚,只知道父亲在出外游荡的两三年间打败过许多武林高手,甚至一度想向二圣挑战,他和妹妹也是今天听李渊说了才知道父亲在三十多岁时离家的原因。 「原来是走火入魔,那不如去找药王孙思邈,说不定我父亲也是因为在江湖中遇到名医将他的走火入魔治好,跟心眼开弓术一点关系也没有。」长孙无忌说道。 李世民击掌道:「这也是……说不定我们把事情都想偏了。」 「嗯……不过药王在哪里我们却不知道,他素来行踪无定,根本没人能找得著他。」李渊皱眉道。 「其实也不急,眼下我自己还可以控制得住,以后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李月影心知自己的问题不是医生能解决,就算真的找到那个名垂青史的孙思邈也不会有用。 既然毫无头绪,李月影也就不想多讲这回事,他可以感觉到李渊和长孙无忌兄妹都对自己颇有戒心,因此便推身体仍然没有恢复,便告退出来了。不过,李月影也没有因此对李渊等人印象打折扣,毕竟,早上的自己真是太恐怖了,好险是发生在这个重武的时代,如果换成在二十一世纪,自己恐怕已经被当成精神病患或是恐部分子抓去关了。 李世民倒是很够义气,陪著他回到房间。 李月影拱手道:「夜深了,世民兄也回房休息吧。」 「就让我再叨扰一会吧,我有事情跟月影兄商量。」李世民笑道。 「嗯,请坐吧。」李月影将李世民请入房内,为他倒了杯茶。 「以你的观察力,想必已经发现父亲和其他人对你的观感。」李世民也不扭捏,开门见山的点破道。 李月影点头却不言语,只是静静望著李世民等他接下去说。 李世民继续道:「跟我一起去马邑如何?今天父亲接到诏书,圣上命令父亲和马邑太守王仁恭一起击退在边境骚扰的突厥军,父亲命我率领两千兵马到马邑与王仁恭会合,你和项曹二人就跟著我出征吧。」李世民道。 李月影点头道:「嗯,也好,不然待在太原里面等到你们起义也闷……」 李世民听李月影这么说,微微苦笑,将指头放在嘴边,道:「此事在太原城中只可入你我之心,不可出你我之口。」 「嗯,是,我倒忘记了。」李月影点头,他知道隋炀帝派了高君雅和王威两人为李渊的副手,名虽是副,实际上却是就近监视,想来李府也有高王二人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所以李世民虽然早跟李月影表明「反志」,每次讲起之时,还是会小心翼翼。 「其实我邀你与我一同出征还有另外一个用意,在马邑有个人或许会知道长孙伯父的走火入魔为何会好。」李世民压低声音道。 「噢,是谁?」 「他叫做李靖,三原人,现在是马邑郡丞。」 「李靖怎么会知道这事?」李月影好奇的问道。 「你也知道李靖?」李世民听李月影的口气似乎知道李靖这人,不禁大奇。 李月影登时语塞,因为他只知道李靖以后很有名气却不知道李靖在这时候到底有没有名气,如果这时候的李靖没啥名气,自己却知道,这就难免会让李世民有诸多联想了。 「只是听说过这号人物,为何这李靖会知道长孙大人的过往呢?」李月影连消带打的敷衍过去。 好险,李靖这时候虽然没有太出色的名气,但也非无名之辈,李月影回答听说过,李世民并没起疑心,回答道:「嗯,因为李靖和长孙伯父是知交。」 「嗯,知交?那李靖多大年纪,怎么会跟长孙大人是知交?」李月影好奇的问道,照他想来李靖就算今年二十五岁,长孙晟死时,他才十八岁,一个将死之人和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成为知交,又怎么可能知道长孙晟年轻之时发生的事情。 「李靖……现在应该四十多岁吧,他只比父亲大人小了五六岁吧。」李世民语气不太确定的说道。 「四十多岁!」李月影心中出现了强烈的惊叹号,其实,他也不知道历史上李靖是生卒於何年,只是演艺和小说中都把李靖写得似乎跟李世民差不多大小。没想到李靖居然是李世民的父执辈,真是太意外了。 李世民看出李月影脸上神情变换,甚感到迷惑,问道:「怎么了?」 李月影不敢说自己从电视和小说上误会了李靖的年纪,只得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只是讲到了年纪就有些联想罢了,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孙思邈,我听说他生於开皇二年,至今不过三十三四岁,又怎么能够在许多年前就成为江湖上公认的第一高手?」 「你听谁说孙药王生於开皇二年?」 「听……朋友说的……」李月影心中尴尬,但却面不改色,他总不能说是从历史书看来的吧。 「那你的朋友消息不正确,据我所知,孙天医在前朝周武帝时便已经出生了。」 「噢!」李月影露出不信的神色,照理来说,孙思邈不是稗官野史中才会出现的人物,史家考证其生年不应该会有错误才是,自己「昨天」在二十一世纪才上google查询过。 「呵呵,我之所以会如此确定是因为父亲告诉我的。我们李家辅佐北周代魏有功,被封为八柱国家,甚为前朝皇帝所信任,不管行军出巡,常随侍在侧。当年曾祖李虎跟随周武帝出巡,偶游至孙府,见其幼儿孱弱欲毙,周武帝为宽解其父,特命随行通晓阴阳占卜者为此小孩看相。相者告知其父,此儿不但寿比松乔,更会救人无数。 周武帝后来得知,因为孙思邈自幼体弱,乡间习俗,以不取正名为上,今既相者说不妨,他便特为此幼儿命名为思邈。」李世民见李月影脸有不信之色,便侃侃说出自己所知的资讯。 李月影这下真的是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21章 第十二章 马邑之行【之一】 【之一】 下午,秦语茗坐在学校附近的向日葵披萨店中慢慢啜饮著冰红茶。 她脑袋一片空白的发著呆,虽然时序已经进入了秋天,新竹市区的温度依然在二十**度打转著,今天早上她又和吴孟衡去跑了一间室内设计公司,想来结果也不会差太多,如果要坚持水准,那不管换多少家都起码要一百二三十万。 在每次和设计公司的谈判中,她感觉到自己和吴孟衡的确有不少成长,从完全不懂说话技巧和察言观色到略有心得,从不知道估价单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价格多少到可以指出估价单内高报的部分,这一切的一切令她感觉到参加这个比赛的确不虚此行。 可是,离拍板定案的日期越来越近,怎么找都不可能达成目标,这让秦语茗感到很气馁。 还有另外一件令她担忧的事情便是吴孟衡的态度,她感觉吴孟衡对自己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虽然两人走路的距离和说话的频率以及态度都与以往没有分别,但女孩子的第六感告诉她,吴孟衡对自己的情感似乎产生了一点变化。 今天跑完设计公司后,吴孟衡提议要来这边吃午饭,在吃饭之间,秦语茗发现吴孟衡似乎没有太在意今天早上跑完的结果,只是不断的找话题,直到下午上课时间到了,吴孟衡才和秦语茗道别,急急忙忙跑去上课。 秦语茗心中别扭,但却不敢多想,只希望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她望了一下四周,下午的「向日葵披萨」并没有因为过了午餐时间而变得人烟稀少,大概是因为这边的餐点和气氛都相当舒适,让很多学生都喜欢来这边一边读书一边喝下午茶吧。 她是坐在最边角的位置,左前方看来是一对情侣,女孩子面对著自己,虽然理著男生头,却难掩俏丽模样,男生看不到相貌,但从背后看来应该是个体格不错的人。 右前方一个面色黝黑的学生,看来也是清大的,再过去一个位置,则是一个白发苍苍,一脸就是教授模样的老年人。 这幅画面在秦语茗看来很平淡悠闲也让她很喜欢,这或许便是她常来这边的原因之一吧。 她刚从背包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成本会计,还没开始翻阅,就听到门口风铃声再度响起。自动门打开,一个身影闪进她的眼里,然后快速反应的电流不但触动了大脑还震动了她的心。 进来的人正是李月影,他后面还跟著一个女子。 忽然间,秦语茗胸口感到一阵窒闷,心脏涌上一股难以说清楚的复杂感觉。 但是,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这感觉就又很忽然的消失了。因为,她看清楚那跟在李月影身后的是个中年妇女,而那个中年妇女还是自己认识的。就是上次在麦当劳前面被自己撞掉晚餐的那位女士。 秦语茗高兴的小步上前,点头为礼,道:「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李月影和那中年妇女正在找位子,那中年妇女见到秦语茗也高兴的打招呼道:「咦,你就是上次那个可爱又厉害的小女生嘛!怎么这么巧呢?」 「呵呵……我刚刚在这边吃完午餐,你们在找座位吗?我那边是四人座,一起坐吧。」秦语茗指了指自己的座位道。 「好啊,一起坐吧。」那中年妇女一派大方,率先走了过去。 服务生递上菜单离开后,秦语茗便抽空自我介绍了一下,那中年妇女也递上自己的名片,原来她是北部地区一间颇有规模的室内设计公司的总经理,名字叫做袁书尘。 袁书尘经营的室内装潢公司叫做「心家居」,这间公司的总部在竹北,秦语茗和吴孟衡早就去访价过了,她还记得「心家居」开出来的总价是一百五十万元整,不是最贵的,但也已经离一百万远到不需要再谈判的地步了。 李月影和袁书尘点好餐后,三人便开始聊了起来。 原来今天李月影是带袁书尘去见一个物理系教授。袁书尘的儿子禀赋优异,虽然才读国中,物理就已经自学到大一的程度。 袁书尘望子成龙,想让儿子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得到名师指点,但她只是一介生意人,并不熟悉特殊教育的事情,而李月影正好颇有研究,因此便从中牵线,介绍她和教授认识。谈了一个早上后,教授也对袁书尘的儿子很感兴趣,允诺在自己能力所及范围内尽量给予教学和升学上的协助。 李月影帮这个忙虽然只是动个口,轻而易举。但是天下父母心,袁书尘却感觉非要好好答谢不可,坚持要请李月影吃一顿大餐。几番推托不得下,李月影未免袁书尘花大钱,只好说自己很喜欢「向日葵餐厅」的餐点,便一起来这边吃午餐了。 「秦小姐,你说你跑了很多家装潢设计公司,怎么没有到我这边来看看呢?」袁书尘今天心情特好,说起话来都是笑脸迎人。 「嗯……其实……我们有去过了。」秦语茗小声回答道。 「噢,那我们设计师开给你的估价单有带在身边吗?」袁书尘问道。 「有,不过要找一下。」秦语茗从背包中拿出卷宗夹翻找了一会,找到了「心家居」给自己的估价单。 袁书尘接过秦语茗递过来的估价单详细了看了好一会,道:「嗯,这只是粗步估价,对吧?」 秦语茗点头道:「是,因为设计师说只要出详细的图便要开始算钱,我们只好算了。」 「我看了一下你们的要求,依照我过去的经验,由这个设计团队去做绝对会超过一百五十万,就算我帮你压下价钱,把材料费和设计费都压在最低,最起码也要一百二十万左右。喂,月影啊,你把装潢上限订在一百万,会不会太吝啬了点?」袁书尘开玩笑道。 「嗯,月影学长没有和我一起参加比赛,这个限制是我们组长订的。」秦语茗赶紧解释道。 「啊!我还以为你也有参加这个比赛。」袁书尘愕然。 「呵呵,我都几岁了,哪有精神跟这些年轻人拼呢?」李月影笑道。 袁书尘听李月影这么说,微微一笑,转头问秦语茗道:「你们价格上限真的无法提高吗?」 「声达学长说一不二,我想是没办法了,毕竟这是场很激烈的比赛。」秦语茗无奈的说道。 「真是可惜,看来是没机会合作了,你们这个要求在我看来是无法只用一百万就完成的,我刚刚说的一百二十万,已经是赔钱在做了。」袁书尘摇头,一脸惋惜的表情。 「这我知道,我们已经跑了超过十家以上的设计公司,最便宜的也超过一百万不少,只是孟衡学长还不死心……」 「他被上次租店面的事情打击到了,是吗?」李月影插口问道。 「似乎是,因为在租店面的时候他在价格谈判上没有准备而被打得很惨,这次他做足了功夫,希望可以扳回一城。」秦语茗点头道。 「他既然做足功夫又跑了这么多家,应该知道他的要求绝对不可能在一百万以内达成,这样跑下去也只是白费工夫啊!」袁书尘笑道,她不太了解秦语茗口中的学长到底在想什么。 「学长是怕等到真的完工后才又发现自己可以找到同样品质却更便宜的公司。」秦语茗苦笑道。 「嗯,那你今天可以回去跟他说,这是不可能的,让他死心吧,我以人格保证,一百二十万的那间公司不是打算偷工减料,就是做好后,你们会大失所望。」袁书尘自信满满的说道。 秦语茗点头道:「嗯,我会再跟学长商量看看。」 §§§§§§ 袁书尘下午还要回办公室上班,所以吃完午餐便和两人道别了。 秦语茗仍然没有走的意思,她问李月影道:「学长似乎跟袁小姐很熟?」 「并没有很熟,只是可以帮的我都会尽量帮忙。」李月影吸著已经快要见底的冰红茶说道。 「我可以相信她的话吗?」秦语茗问道,刚刚听袁书尘说的那么笃定,她的心都快沉入海底了。 「理论上可以。」 「那实际上呢?」 「哈,理论上只是习惯用语啦,就是可以相信的意思,我看过你们对装潢设计的要求,也认为要一百万以内做好是有点夸张了。」李月影笑道。 「这也是……连孟衡学长和我都是这么想。」秦语茗低声道。 「那不就好了吗?要不就更改上限,要不就更改要求,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坚持,这是不理智的,浪费时间也是一种浪费,不是吗?」李月影看著秦语茗说道。 「可是……」秦语茗还待再说,却被李月影打断。 李月影道:「有时候,说服上司跟说服厂商客户是同等的重要,经营生意不是在挖钱给自己,而是在建立一个可以持续获利模式,对一个家庭主妇来说,请人打扫煮饭是件浪费的事,但是对比尔。盖兹来说,自己打扫和煮饭才叫做浪费,不是吗?」 「上次是练习跟外人谈判,这次你应该练习跟自己人谈判了,经营事业要做的不是手心向内也不是胳臂向外的决定,而是要做正确的决定。」 「好……」秦语茗沉重的回答道。 李月影看秦语茗心情沉重,拍了一下秦语茗的手,道:「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 「我们来打赌你可不可以说服声达学弟将装潢设计的上限调整到一百五十万,如何?」李月影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容看著秦语茗。 「那你要赌什么?赌我能说服还是不能说服?还有,赌注是什么?」秦语茗听到李月影这么说,心也活络了起来,虽然赌不是件好事,但往往可以没来由的振奋人心。 「我赌你说服不了,如果你说服得了,算我输。」李月影笑道。 「好,那输了你要赔什么?」秦语茗露出接受挑战的笑容,迎面而来却莫名其妙的挑战让她内心热了起来。 「我输了,就帮你找到只用一百万就可以达到你们要求的设计公司。」李月影拿起那一叠估价单晃一晃笑道。 「啊!学长你既然有可以将价格压低的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我去说服声达学长将上限抬高?」秦语茗不能理解李月影的逻辑。 「我没有办法啊,所以我笃定你不能说服声达学弟,记得喔,是把上限调整到一百五十万,而不是只有把上限调高喔。」李月影笑道。 「噢,对喔,五十万耶!」调高五十万等於增加原来预算的一半,这实在是难度很高的事情。 「那我输了呢?要输给你什么?」 「就请我一顿晚餐吧。」 「赌注差这么远,你不是很吃亏?」秦语茗愕然。 「不会,因为达成条件太难,我的免费晚餐是吃定了。」李月影笑道。 「好,我接受,我会让学长吃不到晚餐还会倒赔五十万的。」秦语茗的心中充满了火焰,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快乐且兴奋的火焰,李月影总是可以让她感到这个比赛十分有趣。 §§§§§§ 秦语茗晚上回到住处时,电视上播著乱七八糟的新闻,而吴孟衡正在客厅里面吃便当看电视,秦语茗问道:「声达学长呢?」 「还没回来,早上说今天要跟星龄去台北一趟,大概还是在忙结束自营店的事情吧。」吴孟衡在听到秦语茗的开门声时,下意识赶紧调整懒散的坐姿,也因为这样,便当里面的汤汁洒了一点出来,他现在是一边回答秦语茗问题一边用卫生纸擦桌椅上的汤汁。 「学长,我有话想跟你说。」秦语茗决定鼓起勇气跟吴孟衡说,打算说服叶声达调整装潢费用上限的事情。 吴孟衡见秦语茗一脸郑重,知道有重要的事情,一时之间,居然感到忐忑不安,他问道:「什么事情?」 秦语茗坐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脸部线条看来可爱一点,低声道:「我想要说服声达学长调高装潢费用的上限。」 「噢,这……」原来秦语茗说的是公事,这让吴孟衡心下一松却又一紧,虽然本来就不认为秦语茗会半路跑来跟自己告白,但确定是公事后,还是有点点泄气,更何况秦语茗提的公事让吴孟衡感到有点紧张。 「这不太好吧。」吴孟衡道,他其实也很想跟叶声达说要调整装潢费用,但却没有勇气。 「学长,我们跑了这么多家,没有一家是勉强到一百万的,一百二十万能否达到我们的标准都还是一个问题,这不是谈判技巧的问题,而是现实。」秦语茗其实从下午和李月影分开后,便不断的在思考和练习该怎么说服吴孟衡和叶声达,现在这段话可是她在学校湖畔反覆练习下的产物呢。 「嗯,可是,没有全找过就不能说是尽力了。」叶声达说要尽力的话语始终在吴孟衡耳边缭绕著。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坚持是不理智的,浪费时间也是一种浪费,不是吗?」秦语茗说道。 「你……这话……」吴孟衡有种被秦语茗教训的感觉,整个脸登时涨红了起来。 秦语茗犹然未觉,继续道:「有时候,说服同僚跟说服外人同等重要,经营事业不是在挖钱给自己,而是在建立一个可以持续获利模式。对一个家庭主妇来说,请人打扫煮饭是件浪费的事,但是对比尔。盖兹来说,自己打扫和煮饭才叫做浪费,不是吗?」 秦语茗竟在不知不觉中把李月影今天下午对她说的话搬出来,吴孟衡则是听得脸青一阵红一阵,不禁反口回应道:「你跟我可都不是比尔。盖兹啊!」 秦语茗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态度有点过分,她急道:「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你连我都不能说服,拿什么去说服声达学长?」吴孟衡心中有点怒意,但却不愿对秦语茗发脾气,只是冷淡的回答道。 看到吴孟衡的脸色发青,秦语茗才知道自己刚刚说话的态度错了。她在模拟对话之时完全没想到不可以拿李月影对自己的态度来对待两位学长。 虽然说人人平等,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有长幼上下之分。上对下,长对幼,先知对其跟随者,都可以用李月影对秦语茗说话的态度,那样的自信就算不会带来更多的信任但也不至於遭受到反弹。 可是,秦语茗对吴孟衡和叶声达来说是跟随者,吐出强大的自信只会遭到没来由的反弹,即使所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学长……我……」秦语茗想到自己下午和李月影打勾勾的豪气,再比对刚刚自己一开口就犯下的错误,忽然感觉自己很蠢,想到这边,秦语茗的眼眶居然在瞬间就充满眼泪,迅速滑落脸颊。 「学妹……你怎么了?别哭啦!我没有怪你!」这下轮到吴孟衡手足无措,他以为是自己的脸色和语气吓到了秦语茗,赶紧出言安慰。 如果秦语茗真是因为吴孟衡的态度而哭那倒好解决,可是,秦语茗是因为想到自己的愚蠢和自信,以及和李月影的打赌无法实现而哭,所以吴孟衡的安慰对她根本没有帮助,她虽然勉强抑制了自己哭泣的强度,但却无法停止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候,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外面的大门咖登一声被打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厚,好累喔,学长,你是打算累死我才甘心吗?」 接著客厅的落地门被打开,徐星龄走了进来。 徐星龄看到脸色著急又尴尬的吴孟衡和满脸泪痕的秦语茗,不禁一呆,后面跟著而来的叶声达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住,直接踩到徐星龄的脚后跟,让她痛得抱著脚踝乱跳。 「怎么了?」叶声达跟著徐星龄后面看到客厅内的状况也不禁满腔疑惑。 吴孟衡不知道该怎么说,勉强开口解释了半天,叶声达和徐星龄还是听得雾煞煞。 好半天,搞清楚之后,叶声达拍拍秦语茗的肩膀微笑道:「你说的那些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还不足以说服我就是了。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你说刚刚那番话的时机和语气没那么恰当吧。」 秦语茗心中难受,但她也不好说出真正伤心的理由,好险,这本来就不是死爸死妈的大事,所以过没多久她也就收泪微笑了。 「真是对不起,我大概是因为最近跑得太累才会这样……学妹,你就别放在心上吧。」吴孟衡再度道歉。 秦语茗摇头微笑道:「没事的,我是自己气自己,跟学长没有相关。嗯,我先进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应该就好多了。」 吴孟衡听到秦语茗这么说,心中虽然稍微松了口气,但也不禁感到失落,这失落连他自己都感到不能理解。 秦语茗回到房间后,心中若有所失,没有洗澡就躺在床上休息了。想到自己下午跟李月影打赌的豪气,她脸上就不禁一阵烧烫,心道:「等下月影学长回来如果知道这事怎么办?」 其实,李月影是很难会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因为四人中只有秦语茗跟李月影熟悉,其他人连碰到面的机会都很少。只是,即使有一丝的可能,秦语茗都会担心。她忽然发现,自己很怕给李月影不好的印象。 因为一天的奔波加上刚刚的哭泣,秦语茗竟然就这样进入了梦乡。梦中,她看到一个人带著嘲讽式的微笑看著自己,虽然梦中看不清相貌,但秦语茗却很清楚知道,这笑容的主人是李月影。 她急著想解释,可是却开不了口,也想不出要解释什么。梦中的李月影似乎是知道她的困扰,虽然笑容依旧,但却慢慢走到了秦语茗身边,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抚摸著她的背意示安慰。 秦语茗心中又惊又喜,也悄悄伸出双手还抱,没想到,眼前的李月影忽然不见,她抱了个空,登时醒了过来。 「唔,现在是几点啊?」秦语茗揉了揉眼睛,顺便遮挡日光灯射入的刺眼光亮。 闹钟上的时间是三点半,秦语茗起身上完厕所后,思考著是否该继续睡觉。就在这时候,她看到房内门缝下有一张便条纸,秦语茗好奇的拿起便条纸,只见纸上写著:「说服的过程本来就是一连串的挫折,不因为挫折而退却才显得可爱。现在,我给你跨过高山的勇气,然后在山顶等你赢到自己的赌注。」 便条纸上没有署名,但一看便知道是李月影写的,秦语茗心中一阵温暖,这张便条纸就好像梦中李月影的怀抱一般,让秦语茗勇气百倍。 第22章 第十二章 马邑之行【之二】 【之二】 李世民拜別李淵之後便率著劉弘基和李月影三人領著兩千兵馬往馬邑而去。 從第一天來太原的筵席到今天離開,李月影一直冷眼觀察著這些將名留青史的未來皇族,將眾人的言行一一記在心中當作分析他們性格的參考資料。 就目前能看出的部分來說,李淵是個沉穩而溫和之人,武藝和謀略雖難知高低,但絕對不是庸懦之輩。李建成年紀大約在二十七八左右,表面上看來也是個溫和的人,從日前練武場一戰得知,他的武藝跟李世民不相伯仲。至於為何在形容李建成的時候用了「表面上」三個字,這當然是出自於李月影對他的不信任,而這個不信任是來自於歷史記載和他對章智勳的厭惡。 再來是李玄霸,他的武功超群,性格平淡,不過卻不像他的父親和兩位哥哥那樣溫和,或者說,不像他們那樣心有城府。 在歷史上,李玄霸死得很早,根據新唐書所說:玄霸字大德。幼辯惠。隋大業十年薨,年十六,無子。 這真是標準的「死因不明」,而在野史中都說他是死於戰爭中。不過,李月影現在的感想是,其實別太在意史書這玩意。起碼,在眼前的狀況下,並不用太在意。 因為,現在已經大業十二年都快過了,這意味著,李月影現在還能看到李玄霸等於是看到鬼。更好笑的是,新唐書上,大業十一年隋煬帝雁門被圍,李世民趕赴救援之時也才十六歲。 那……這樣算來,身為老弟的李玄霸比老哥李世民年紀還大了一歲,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不管如何,李月影本來以為自己可以藉著對歷史的「先知」在這隋末的動亂中掌握點優勢,沒想到,仔細去研讀歷史之後才發現,就算不計較歷史上本該死去的人為何現在還可以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這件尷尬事,也該對弟弟年紀不應該比哥哥大的簡單邏輯提出點抗議吧! 因此,他昨天已經在回家睡覺前,把從圖書館興高采烈借回來研讀的新唐書和資治通鑑全都丟進圖書館的夜間還書箱去了。 不過,令他苦笑的是,李玄霸的武功高出李世民和李建成甚多倒是毫無疑問,這樣的真真假假,讓李月影知道,自己如果想要依靠歷史記載的「先知」,絕對會死無葬生之地,也因此,他決定放棄大多數的先知,以自己的本領去迎戰這個時代。 至於令自己心中極冰差點出現縫隙的長孫念玫,李月影可以感覺得出來她是個外溫內熱的女孩,這跟自己以前喜歡的小玫略有不同,而她的哥哥長孫無忌,看來並無特殊之處,就是一個有受過嚴格訓練的世家子弟,才華高過一般人,但也僅只如此而已,個性上帶著世家子弟的自信和傲氣,不過這份傲氣還不會惹人厭。 §§§§§§ 馬邑和太原相距不遠,一個在山西中部,一個在山西北部,兩者之間相距不過數百里的路程。因此,李世民率領的部隊沒幾天就到達了馬邑,馬邑太守王仁恭早已經得到訊息,親自率領屬下將士出城迎接。 安頓好部隊後,王仁恭便在自家府第設宴款待李世民和手下將領,李月影和項曹三人是以李世民親衛隊長的身份隨行,自然也在筵席名單之列。 筵席上,李世民等人坐在右首,王仁恭手下將領坐在另一邊,王仁恭則是坐在主席殷勤勸酒。 「這個王仁恭體態臃腫,雙眼無神,面有災色,這種人能當邊地要塞的太守?」項羽低聲道。 「嗯,你挺厲害的嘛,還會看相?」李月影開玩笑道,他從史書上知道這個王仁恭沒多久後就會被一個叫做劉武周的校尉殺掉,而且劉武周還是先送了頂綠帽子給王仁恭之後再把他殺掉,所以,他對王仁恭興趣不大,倒是比較想知道對面哪一個傢伙叫做劉武周。 「賢侄,突厥這一個月來屢次寇邊犯境,造成馬邑居民不小的困擾,前些日子更把我們準備運送到京的戰馬都給搶走,聖上下詔要太原和馬邑合力擊滅寇邊的突厥,不知賢侄有何良策?」王仁恭憂心忡忡的問道,看來他心中並沒有任何「良策」。 李世民沉吟了一會,問道:「寇邊的突厥兵馬有多少太守大人可知道?」 王仁恭想了許久,轉頭向對席上一個面色黝黑,身材高壯,年紀大約在三四十左右的軍官說道:「嗯……武周你向李賢侄說明一下與突厥交手的經過。」 李月影心中暗道:「原來這傢伙就是劉武周。」 劉武周起身道:「最近來犯的突厥兵馬應該不多,只不過他們大多採用游擊方式攻打商團和城外村落,劫掠物資,打了就跑,我們得到消息要追趕的時候,他們往往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李世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知道突厥人一向擅長騎射,不好對付。但是讓敵人來自己地盤上踩踏好幾次卻沒有任何辦法反擊,這未免太過誇張。但是王仁恭畢竟是馬邑太守,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建議道:「我想出城巡視一下那些被突厥兵侵略的村落,看看可否找出他們出沒的路徑。」 「嗯,甚好,那何時出發?需要的支援儘管說,我會派劉校尉全力支援的。」王仁恭大喜道,他最近真是被突厥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再加上隋煬帝的詔書,他已經好幾天都睡不安穩了,雖然他不知道李世民是否可以幫自己解決難題,但起碼朝廷再有責怪,便可以往這小傢伙身上一推。 李月影等人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明白人,王仁恭的心思又怎麼能夠逃得過他們的眼睛?對這樣無能又喜歡推責任的傢伙,雙方除了些虛偽的打哈哈外,實在沒什麼可說的,李世民用完餐之後便藉口要趕緊出城巡視向王仁恭告別,而王仁恭囑咐劉武周陪同李世民巡視後便回進府邸了。 §§§§§§ 出了城後,李世民等人騎馬飛馳,準備先勘查附近地形和村落。馬邑自古即為邊塞要地,北對內蒙,南控雁門,塞外部族如果想要南下侵略中原多先取馬邑再下雁門,之後便可以直取晉陽。 城外村落其實不多,大部分的百姓因為懼怕突厥的侵襲,都紛紛遷入馬邑城內。 劉武周跟在一旁向李世民說明商團被襲擊的地點和帶著眾人巡視被侵略過的村落,李月影看著劉武周,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他故意落後,和項曹二人並轡而行道:「我感覺這個劉武周怪怪的。」 「豈止怪異,我看這一兩個月突厥可以如入無人之地最大的問題便是他。」項羽冷哼一聲道。 「噢,怎麼說?」李月影訝然,他心中雖然有點模糊的念頭,但初來乍到的,並無法得到什麼有力的證據,沒想到項羽居然一口咬定,難道是發現了什麼自己沒有觀察到的細節? 「猜的……不行嗎?」項羽的語調依然冷酷,李月影差點摔下馬來。 曹操微笑道:「在上一個村子巡視的時候我們問了他一些問題,他看來對突厥的動態很熟悉。」 「嗯,是,聽說他也負責馬邑和突厥之間的馬匹買賣,算是個突厥通。」李月影點頭道。 「他不只是普通的突厥通,我剛剛在與他閒聊之時套話,發覺他對突厥部族之間的勢力分布和突厥人的習性有非常深入的了解,這樣的人說沒有辦法掌握突厥游擊士兵的動態和藏匿地點,你會相信嗎?」曹操冷冷的笑道。 「噢……」李月影聽完之後往劉武周看去,這時候的劉武周正在李世民身邊和李世民交頭接耳的說話,應該是在向李世民說明附近的地勢狀況。 「他心懷不軌是已經可以肯定的,只是這個人並沒有太深的城府,要看穿並不難。」曹操繼續說道,他臉上洋溢著微笑,顯然對這樣的狀況是司空見慣。 聽完曹操的話,李月影心中已有計策,笑道:「嗯,這樣啊,呵呵,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回到馬邑城後,四人便向劉武周告辭回到軍隊駐紮處。 四人進軍帳坐定,李世民又將劉弘基找入軍帳,這才開始商討對策。 李世民首先說道:「突厥人一向驍勇善戰,來去神速,難以抵擋。這次來的部隊不多,是唯一可慶幸之處,但是我們如果無法正確掌握突厥軍出沒的時地,要擊退他們是不可能的。」 「請給末將一支軍隊,讓末將出城打探敵人的行蹤。」劉弘基說道。 「不忙……我總感覺怪怪的。」李世民搖手道 「怪怪的?」劉弘基疑惑的看著李世民。 「嗯,我也有同感。」李月影點頭,接著便將曹操下午在巡視城外情勢之時說的話告訴李世民,李世民聽得眉頭緊鎖, 「喔,一個小小的鷹揚校尉敢這麼大膽?」劉弘基搖頭,難以置信。 「只要暗地跟蹤一陣子,應該便可發現端倪。」李月影說道。 「嗯,也好,我等等跟劉武周說為了應付突厥來襲,要一邊加強城外的巡邏一邊積極操演騎射之術,絕對會在一個月內找出突厥游擊部隊藏匿的地點。」李世民微笑道。 「這樣子……豈非打草驚蛇?」 「如果曹兄觀察是真的,那就得打草驚蛇一下了,因為打草驚蛇之後才能有人引路啊!月影兄和項兄武功高強,我想請你們從今晚開始跟蹤劉武周。」李世民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軍帳內,只有劉弘基一人兀自滿臉迷惑,不知道李世民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 深夜的馬邑城內,四下靜悄寂寥,李月影身著夜行衣和項羽一同來到街道邊等候著,李世民剛剛去了趟王仁恭住處,向王仁恭報告「對策」和話家常,也從王仁恭口中套出劉武周的日常行蹤。 據王仁恭說,劉武周從小就跟隨父親住在馬邑,不但會說突厥話還善於騎射,武藝過人,跟馬邑城中許多土豪和富商都有往來,是王仁恭頗為倚重的人才,唯一的缺點就是貪利好色,王仁恭為此責備過他好幾次。 不過,責備歸責備,劉武周的好色還是無法改變,因此,馬邑城內的妓院或者酒樓是他每晚必去之所。 李世民在「順便」中探問到劉武周今天的行蹤,知道他今晚會跟一個經常來往於邊地的商人吃飯,因此,李月影和項羽兩人便等在酒樓附近街角的隱密處,準備跟監。 現在已經是亥時,馬邑街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李月影靜靜的縮成一團,盡量減小自己被發現的可能性。 「你做什麼?縮得跟肉丸子一樣?」項羽大奇問道。 「減小被發現的可能性。」李月影坦白的回答道。 「哈,傻子。」項羽大笑一聲後下了個犀利的結論。 「……」李月影在心中默念髒話。 「出來了。」項羽伏低身體道。 遠處酒樓前,劉武周和一個中年人並肩而出,兩人談笑風生,顯然十分愉快,雖然出了酒樓準備道別,卻又聊了好一會才真正作別各自離開酒樓。 李月影和項羽兩人躡影追風,瞬間就來到劉武周身後遠處。半夜的街上,劉武周竟然一個從人也沒帶的快步走著,看來他的目標絕對不是回家。 劉武周轉過幾個街道,進入一個小巷子,停在一間舊房舍前面。李月影從隱蔽處偷眼看去,只見劉武周在舊房舍前面打轉了幾圈,顯是怕被人發現自己來到這邊。等確定四下無人之後他便以極快的速度閃身進屋。 「有蹊蹺。」李月影低聲道。 「廢話。」項羽簡短的回答道。 「……」李月影回頭看著項羽。 項羽抬頭問道:「怎麼了?」 李月影臉上露出笑容,誠懇的說道:「沒什麼,你真機車。」 「機車?」項羽重複了一次,不解其意。 「不要太在意,是我那個時代的一個形容詞而已。」李月影拍拍項羽的肩膀繼續維持誠懇的語調說道。 項羽點點頭,道:「噢,那趕緊過去那屋子看一下吧,從後面繞過去。」 李月影點頭道:「好。」 兩人繞到那屋子後面,伏低身體靠近,側耳傾聽。 只聽劉武周在裡面冷冷的說道:「只要把秘訣交出來,我就把妳放了。」 「哼。」這冷哼是個女子的聲音,從這聲音李月影可以感覺出這是個性格強悍的女子。 「妳父親最近為了妳已經五次侵擾城外的村落,妳知道再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嗎?」劉武周問道,他的聲音聽來洋洋得意。 「小人。」那女子簡短冷淡的罵道。 「真是可惜啊……長得天姿國色,身材佼好,嘿嘿,要不是師父囑咐我不能動妳,嘿嘿……」 「呸!」那女孩真是十分性格。 「妳父親為了妳率領族人多次騷擾邊境,等於是向我大隋起釁,如果我們派人去跟始畢可汗興師問罪,可汗絕對不會包庇妳們,到時候妳們整族數百人都難逃一死。」劉武周繼續說道,李月影可以想像他現在臉上必然掛著奸計得售的笑容。 那女孩子並不答話,李月影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劉武周的話給打動了。 「果然是練武之人,雖然住在風沙滿天的塞外,皮膚卻還是光滑細嫩……阿唷!」劉武周本來淫賤的語調忽然急轉直下,看來是被咬了還是怎樣,接著啪的一聲,應該是那個女孩被賞了一個耳光。 「小人。」那女孩的語調依然帶著強大的鄙視。 「哼,給妳最後三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三天之後還不交出秘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劉武周狠狠的說完後便轉身出屋去了。 過了好一會,兩人確定劉武周遠去之後,李月影才敢開聲問道:「繞到前面去?還是破窗而入?」 「破窗吧。」項羽起身,雙手靠在窗框邊,提氣低喝,窗上木條立刻應聲折斷。 兩人從不大的窗戶中跳進屋內,只見一個女孩子雙手反綁,坐在角落稻草堆上,驚疑不定的看著忽然跳進來的二人。 藉著月光,李月影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那女孩的相貌。那女孩年紀絕對不到二十歲,相貌也果真如劉武周所說,是天姿國色,加上身著勁裝和雙手被反綁,更讓佼好的身材呼之欲出。 「給我這個做啥?」李月影接過項羽遞過來的手巾不解的問道。 「給你等下擦口水用。」項羽冷冷的說道。 「媽的,這麼幼稚,難怪會被劉邦打敗,靠,敢踹我!」如果李世民看到這兩人的蠢樣,本來可以比擬少林十八銅人的勇健身體應該也會氣到吐血吧。 而那女孩只是睜著大眼睛注視兩人奇怪的舉動,不知道這忽然而來的兩個白痴是要做些什麼。 「小姐,我就長話短說吧,我是太原留守李淵的二兒子李世民的手下,我們這次來馬邑是為了擊退這些日子履犯邊境的突厥兵。現在看來,那些來犯的突厥兵似乎是因妳而來,所以我想要了解一下狀況,以做對策。」 「所以呢?」那女孩依然冷淡。 「為什麼劉武周要將妳擄來?」 「我怎麼知道?」那女孩的戒心相當重,頭歪到另一邊,連看都不看李月影一眼。 「唉,我是真心來解決問題的,如果把妳送回去可以解決突厥犯邊的問題,我們會立刻稟報李二公子將妳送回去的。」 「我不會相信你們的,除非你們能將李靖找來見我,我只相信他。」那女孩說道。 「嗯,那妳總得告訴我妳的姓名來歷吧?我們跟李靖素不相識,就算找到李靖,他也不會如此不明不白的跟著我們來。」 「我叫做居紫,我父親便是無極神劍居季恆。」那女孩說道。 「噢,來歷不凡耶!那我知道了,事不宜遲,走吧。」李月影嘖嘖稱奇的說道。 兩人躍出窗外後,項羽見李月影動也不動,好奇道:「你在想什麼?難道那個小姑娘又跟你喜歡過的誰很像?」 「不是,我只是想,如果劉武周在我們找到李靖之前忽然返回此地,他一看到這窗子被擊破過,一定會知道事跡敗露,輕則將居紫姑娘藏到一個更隱密的地方,重則殺人滅口,這該如何是好?」李月影憂心忡忡的說道。 「哼,這還不簡單,把窗上木條原樣釘回去不就好了?」項羽冷哼一聲,似在嘲笑李月影的無計可施。 「怎麼釘回去?你記得那些木條原來的樣子嗎?」李月影皺眉道。 「廢話,這只是小事一樁。」 「嗯,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了,你留在這邊釘木條,我回去向李世民說明狀況。」李月影微笑道。 「你……」項羽知道自己落入李月影的詭計,不禁怒目圓睜。 「你自己說是小事一樁,該不會只是吹牛吧?」李月影堅持以睥睨的眼光看著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項羽。 「有你的,我釘。」項羽罵聲不絕的撿起一旁的木條,李月影卻已經消失在巷口轉角處。 第23章 第十三章 夜会李靖【之一】 李月影回到太原军驻扎的军营向李世民禀报所见所闻,李世民听完后,说道:「这刘武周果然包藏祸心。那么,事不宜迟,月影兄你立刻和我一起往见李靖大人,反正我们来马邑本也有打算找他。」 「好。」李月影点头。 李世民今天去见王仁恭之时早已经见过李靖,当然知道他的住处,他也换上夜行衣和李月影展开轻功往李靖居处奔去。 在奔行当中,李世民嘱咐道:「在不能完全掌握内情的状况下,我们行动要尽量保持秘密,所以等会越墙入内要小心点,不要惊动了李靖府上的任何人。我看刘武周这人并不那么简单,我怕他在李靖府上也有安排眼线,现在我暗敌明的优势不可失去。」 李月影点头答应,暗夜街道上,两人迅速的奔跑著,强劲的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没有半个时辰,两人就已经到了李靖家门前。他们也不敲门,绕到后院外,提气翻过将近两人高的石围墙,轻轻落在庭院当中。 李世民在庭院中四下张望了一会,瞥见东边厢房有光传来,显然还有人醒著,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厢房外,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去,果然是李靖还在秉烛而读。 就在他正要敲门的同时,李靖也已经发现了两人的行踪,霍地站起,喝道:「是谁?」 「先生,我是太原李世民,有急事相商。」李世民低声道。 李靖听到是李世民,虽感到有点惊讶,但还是立刻开门让二人进房。 「李二公子寅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李靖请二人入座,他并没有追问李月影的身分,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李月影是李世民的随身卫士。 李月影在灯光下打量这个唐初第一名将。应该是因为居家阅读的关系,李靖穿得很没「大将之风」,一派文士打扮。嘴边虽留著短须,身材也很魁伟,但却没有任何粗豪之态,若从现在看以前,可以知道李靖年轻之时定是个美男子。 李世民将李月影今天晚上跟踪刘武周之时探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向李靖说出,最后问道:「这刘武周到底有什么意图,李先生可否猜到一二?我们现在要立刻去救出居季恒的女儿吗?」 李靖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略知一二,但说来话长。」 李世民拱手道:「这件事情关系到马邑居民的安危,还请先生赐教。」 李靖点了点头,请李世民入座,李世民转身对李月影道:「你也坐吧。」 李靖感到奇怪,这才意识到李世民和李月影似乎不是主仆关系,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他是与我同宗的朋友,叫做李月影,武功高强,救过我和长孙伯父的两位子女。」李世民简单的介绍道。 李靖点点头,也跟著请李月影坐下,开始说道:「刘武周是太阴魔刀柳叶书的徒弟。」 「啊!」李世民和李月影都感到有点惊讶。 「我想,刘武周口中的秘诀可能就是慧心诀吧。」李靖道。 「慧心诀?那是什么?」李世民问道。 「听闻长孙晟的女儿是你的未婚妻,那你应该知道长孙晟的绝技心眼开弓术吧?」李靖笑问。 「是,难道……那慧心诀便是心眼开弓术?」李世民转头看了李月影一眼,两人都颇感意外。 「应该说心眼开弓术只是慧心诀的应用而已。」 「那……居季恒知道慧心诀?」李世民讶然道。 「嗯,这个嘛……要从很多年以前谈起。话说长孙大哥因为家学渊源,所以未及弱冠就已经武艺过人,可是他也因为练武过勤,走火入魔,只要运用真气过剧便会无法自制,而个性也因此越益乖戾难测。」 「是……这我听我父亲提过,听说长孙伯父还因此离家数年,在江湖上四处找寻高手挑战。」 「没错,长孙大哥的走火入魔非常特别,他一旦运用真气超过一个界线,便会失去理智,停不下手,偏偏他的真气又不会散乱,反而会越益强横,令人难以招架。」 李世民听李靖这么说,不禁回头和李月影互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想来马邑的第二件事情,两人还没打算去张罗便自个找上门来。 李靖并不知道二人的心思,继续说道:「长孙大哥后来有跟我说过,他走火入魔的那几年,虽然身体上并不会有特别的不适,但总感到体内有股难以浇熄的火焰,不断的燃烧著,看人视物都有许多的不满,因此他离家之后的生活就是到处找人挑战比武。」 「听说他也因此成为三神兵之一?」 「是啊,他在朝廷之时,位列要职,到了江湖上也成为江湖六大高手之一,真可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而且,虽然说是三神兵之一,其实是三神兵之首,他挑战当时已经成名的太阴魔刀和无极神剑都大获全胜,将两人打得重伤,几乎死於非命。」 「我父亲还跟我说过,听说他还要去挑战二圣,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去成。」 「他去了,和道圣交手两次,一和一胜。」 李世民和李月影都惊讶的问道:「那为何江湖上却没有任何风声?」 李靖轻啜一口热茶,陷入了回忆中:「当年我才十六岁。有天我和大哥骑马在长安城郊打猎,忽然听见树林里面传来打斗之声,我和大哥将马绑好后,潜入树林察看。也算是我们有眼福吧,居然给我们看到了长孙晟和居季恒的那一战。 那一战,居季恒只有挨打的份,长孙大哥招快力沉,攻势凌厉,发招之时扬起的风压连我们躲在远处的人都感到心惊胆跳。居季恒从头防守到尾,他一方面是无力反击,一方面也可能认为长孙大哥如此急攻必然无法持久,等长孙大哥呈现疲态之时,他便可以顺利脱身。 没想到,长孙大哥的真气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先累的居然是一直采取守势的居季恒。 长孙大哥趁著居季恒动手稍缓的片刻,旋身来到他身后,一个手刀,结结实实的打在居季恒背后,居季恒一口鲜血喷出来,登时跪倒在地,再也无力躲避和反击。 不过,说长孙大哥没有理智也不尽然,他本来只要再补上一剑便可取了居季恒性命,但是他居然丢下长剑,只用手刀攻击,但即使如此,居季恒也只有任他打的份。 长孙大哥那时候就像发疯似的,拼命的出拳掌打在居季恒身上,直到居季恒整个人软瘫在地上为止。当时我和大哥都惊讶於这人的疯狂,后来才知道,他是藉著攻击来宣泄体内过盛的阳气。」 「那……居季恒是怎么活下来的?」李月影大奇问道。 「当时我和大哥都还年轻,武艺低微,根本不敢透一口大气。长孙大哥看到居季恒瘫在地上,可能是以为他死了,便长啸离开,离去之时还用全力奔跑,继续发泄还没用完的体力。 后来我们偷偷从藏身处出来,上前察看居季恒的状况,才发现居季恒还没死。我们兄弟也略懂医药,便以针刺入他的人中,让居季恒清醒过来。居季恒要我二人带他去找孙思邈救命,我们慨然答允,最后也终於找到孙思邈,救活了居季恒。」 「噢,这个孙思邈医道真的如此之高?」李世民听得双眼发亮,他心中想到的是:如果可以网罗到这样的医术高手,对以后统一天下肯定会有莫大的帮助。 李靖点头道:「是啊,医治居季恒告一个段落后,孙思邈便要我和他一起下山,寻找长孙大哥。他告诉我,长孙大哥这个病如果不快点治疗好,有一天会真气耗竭而死。根据孙药王所说,长孙大哥是练武过度,导致体内阴阳失衡,体内阴气无法完全掌控住阳气,因此一旦真气流动超过一个限度便会失去理智,无法停手。 虽然现在看来,他体内真气似乎取之不尽,但这只不过是因为练功走火,阴不摄阳的结果。常人在剧烈打斗一阵子之后,因为体表阳气耗尽便会产生疲累。但是长孙大哥因为体内之阴没有足够力道可以抓住藏在体内的阳气,所以一但体表阳气耗尽,体内的阳气就会盲目的往外窜去补充体表阳气。他那些看来用不完的真气其实是先天真火,那本是用来维持生命,跟平常用来打斗的阳气并不相同。所以,如果不快点治疗好,让他继续如此过度耗损,等藏於五脏内的先天之气全都被逼出来,他的大限也就到了。」 「所以长孙伯父的走火入魔是孙药王传授慧心诀治好的?」李世民问道。 「没错。当我们找到长孙大哥之时,他正在和道圣打斗,道圣也跟居季恒一样被他打得满地乱爬,只是我们赶到的早,所以伤势还不算严重。」 「孙药王可以制服处於走火入魔的长孙伯父?他花了多久制服?」李世民问道,他很想知道这点,因为据说道圣张静武功之高与自己师父韩天旗不相伯仲,如果张静不敌长孙晟,那韩天旗自然也是。 「药王没有和长孙晟实际交过手,他只是用没有箭镞的箭射在长孙大哥的昆仑、委中和环跳穴上,便将他制服了。」李靖略带兴奋的回答道,显然他对孙思邈的神技相当钦服。 「真想见见孙药王。」李世民喃喃的说道。 李靖点头,他能够了解李世民的向慕,微笑道。「呵呵,以前比较容易找到他,他的医庐就在长安北边的香山,现在的他则是云游天下,居无定所,我也已经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所以,孙思邈传给长孙大人慧心诀,而长孙大人更由此而创出心眼开弓术,是吗?」李月影推测性的问道。 李靖摇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所谓心眼开弓术并不能说是被创出来的,长孙大哥的弓术本就天下无双,又学会了慧心诀,自然可以达到你们所说心眼开弓的境界。」 「嗯,那为何刘武周会绑了居季恒的女儿要慧心诀呢?」李月影不解的问道。 照这个逻辑来看,刘武周该绑的应该是长孙家的后裔才是。 「因为,孙药王也把慧心诀传给了居季恒,只是居季恒并没有领悟要诀。慧心诀是一个可以让人自身武艺大幅增加的秘法,太阴魔刀柳叶书当然会想知道。刘武周肯定是从他师父那边知道慧心诀的厉害,因此才会绑架居紫姑娘,想要逼迫她说出慧心诀。」李靖推测道。 「看来是这样,听刘武周的口气,柳叶书也知道刘武周绑架了居紫姑娘,只是他为何不直接向居季恒做要胁?」李月影实在不能明白,刘武周的作为并不能说是一个合格的绑架犯。 大家都知道,绑架了小明之后要做的,不是从小明身上掏钱,而是要打电话跟小明的爸妈要钱,现在刘武周绑架了小明又不打电话给小明的爸妈,这不就是绑来自爽的吗? 「其实,刘武周对居紫的恐吓不过是半真半假。真的是,居季恒如果再这样为了搜寻女儿,不断侵扰马邑,肯定会受到突厥大汗的责罚,至於假的部分是,刘武周本来就没想过居紫姑娘会知道慧心诀。」李靖说道。 「那他的意图是什么?」李世民问道。 李靖回答道:「根据我的猜测,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这么做可以用居季恒心急女儿来挑起我们和突厥间的战争。两方发生大摩擦,最先倒楣的就是王仁恭和居季恒。而等到居季恒失去在突厥的地足之地后,他才会正式用居紫要胁居季恒,让居季恒交出慧心诀。」 「这倒是,如果让王仁恭知道刘武周为了一个武功秘诀,居然让自己身陷困境,肯定会让刘武周死得很难看,也难怪刘武周这么小心隐密。」经过李靖的这番解说,李月影心中终於有个稍微清晰的图画了。 「刘武周这家伙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因为一己之私,起衅边地烽火!只是,我们必须要谋定而后动,否则逼得狗急跳墙,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更过分的事情?」李世民看著李靖等待他回答,他不能理解,还有什么比这样子乱搞更过分。 「现在马邑的太守虽然是王仁恭,但其实整个马邑城内外势力都是向刘武周靠拢的……」 「难道他敢造反?」李世民低声却讶异的叫了出来。 李月影早从史书上知道刘武周这家伙迟早要造反,而且造反之后还会去抱突厥可汗的大腿,只是他在一旁看到李世民的反应不觉好笑,这真是标准的「只准我家起义,不准汝辈作反」的好例子。 「我不能确定,但是有这个迹象。他这两三年来利用公务之便从和胡人的马匹交易中获取暴利,又用这些金钱广结马邑附近的能人豪杰,若不是要造反,何必如此?」李靖说道。 这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难免有点主观,看来他对刘武周的印象的确不好。 「那我们得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解决这事。」李世民点头道。 李月影笑道:「这办法其实很简单,我们现在就去见居紫姑娘,取个信物后去找居季恒,告知他女儿的所在,然后叫他入城向王仁恭要人。只要让刘武周措手不及,那他想不放人都不能。只是,这一切得做得不漏风声,不然刘武周将居紫姑娘移到他处藏匿或是杀了灭口,那就弄巧成拙了。」 「嗯,好,让居季恒直接在自己女儿被囚的屋子前向王仁恭要人,顺便让王仁恭这个老糊涂知道刘武周的真面目,不然这个老糊涂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世民点头附和道。 李靖轻拍一下桌子,起身道:「好,那我换个衣服,立刻去见居紫姑娘。」 §§§§§§ 居紫被囚禁的屋子后方,李月影微笑看著咬牙切齿的项羽道:「刚钉好啊!」 「是啊!」项羽现在有种火烧脑的错觉,或许不能说是错觉,而是一种支持他开干的信号。 「现在我们要进去见居紫姑娘,麻烦您把这封死的木条震断吧。」李月影笑嘻嘻的看著项羽,他还特地用了个「您」,这让项羽感觉自己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迸裂」。 「麻烦你了。」李靖和李世民不知道项羽好不容易才原样钉好木条,所以说得相当自然。 「哼!」因此,项羽只好硬生生震断自己精心修补过的木条。 李靖和李世民越窗而入后,只见两个人影在黑暗的窗外,安静无声的扭打成一团。 窗内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居紫见到李靖不禁惊喜交集。她本来以为李月影和项羽只是刘武周派来使诡计欺骗自己的家伙,没想到真的为自己带来了救星。她略带委屈的笑容,让一向自认对女色很有节制的李世民也不禁砰然心动。 「小紫,这位是太原太守李渊大人的二公子李世民,你给他一样随身信物,让他可以取信於你爹,让你爹赶来马邑救你。」李靖低声道。 「为什么不直接让我走就好?」居紫不太能了解李靖的提议。 「现在马邑为了戒备突厥入侵,所以城防很严,城防军队又都是刘武周的手下,你如果这样出去,一定会在半路上就被逮回来。而我们现在不能跟刘武周撕破脸,不好明著帮你,只好暗中通知你父亲来马邑跟太守要人。因此,我和世民不会出面,但是世民会派信得过的手下去通知你父亲。」李靖解释道。 居紫点头道:「嗯,好吧,那先帮我把手上的绳索解开,我才能拿随身信物。」 §§§§§§ 取得信物之后,李世民和李靖迅速的离开屋子,来到窗外。 「你流鼻血……?」李世民愕然看著李月影。 「哪里有啊,现在黑蒙蒙的,这都是幻觉。呵呵,对了,项羽,等下把窗上木条弄回原样,以免被刘武周发现,坏了大事。」 「哼!看在你让我三拳的份上,我就勉强再补一次,不过只有这次,下次谁来还走这窗户,我就砍了谁。」项羽冷冷的对李月影说道。 「嗯,等下回去后我会画一个简单的地图,就请二公子找一个可以信任的手下将信物和口讯送到居季恒手上,要他一边入城找太守理论,一边让手下包围那屋子,以免刘武周得到消息之后就将居紫姑娘藏匿他处。」李靖说道。 「好,那就快走吧。」李世民说完,便和李靖当先往李靖府上奔去。 第24章 第十三章 夜会李靖【之二】 【之二】 晚上,徐星龄的房间中,秦语茗抱著爱慕徐星龄的痴男送的大熊玩偶在床上滚来滚去。徐星龄则是在电脑前面一面苦哈哈的打著报告一面碎碎念:「声达学长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个暴君。」 「怎么说?」秦语茗心不在焉的回答著,她的心中正在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徐星龄并没有发现,就算发现也不会在意,因为她们常常都是这样相处的,抱怨的人尽量抱怨,听抱怨的人只要负责接收垃圾便可。 「我们去结束自营店的时候,除了要留下的厨师外,其他人都被他资遣了。」徐星龄说道。 「然后呢?」秦语茗从大熊玩偶毛茸茸的肚子上抬起头问道,她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 「有个店长自愿留下当服务生,但是却被学长回了个软钉子,你不能想像那场面有多尴尬,可是学长真的一点都不为所动耶。」徐星龄啧啧有声的说道,虽然赞叹,但是这赞叹中大多是无法苟同的心情。 「有问学长为什么不留吗?照理说,面对留下意愿这么强的人,学长应该会接受啊!」秦语茗问道。 「回程路上我有问,学长的回答超可怕的。」 「是说不够优秀吗?」秦语茗猜测性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徐星龄讶异的回头看著秦语茗。 「学长就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呀!」秦语茗说著笑了出来,徐星龄也跟著点头微笑。 「不过,我不能理解学长的逻辑,为何有个服务生要来他就肯,那店长自愿过来帮忙,他居然拒绝,难道原本能当店长的人会比一个只当服务生的人差吗?」徐星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过她也只是对著空气问问,问完就继续去打孙子兵法的报告了。 「那你有问为什么吗?」秦语茗听徐星龄这么说也升起了好奇心。 「当然有,不过你得帮我打报告,我才告诉你。」徐星龄转过头贼忒兮兮的笑道。 「少来,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才不帮你打报告,我自己的都还没打完呢。」秦语茗做了个鬼脸。 「呵呵,你最近似乎变聪明了耶,是吃错药了吗?」徐星龄打趣说道。 「你真的感觉我最近变聪明了吗?」秦语茗有点高兴的问道。 「耶,才刚称赞你,你又恢复原状啦,居然会相信我的称赞,真笨。」徐星龄说完大笑。 「有没有感觉我变得比较不一样啦!」秦语茗有点在意的对徐星龄撒娇。 「呵呵,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的。」徐星龄莞尔道。 「噢……」秦语茗有点失望的继续趴回大熊宝贝的毛茸茸中。 过了好一会,从报告中觉醒的徐星龄才意识到了秦语茗的安静,转头有点担心的问道:「我没说你变聪明你伤心了呀?不会真的这么白痴吧?」 显然,如果秦语茗真是在意变聪明与否,那么,徐星龄的慰问会遭天谴的。 「不是啦,我在想事情……」 徐星龄放下心来,笑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怎么说服声达学长,让他同意调高装潢款的上限。」秦语茗抱著棉被滚一圈,登时将自己滚成粽子。 「别傻了,你还想再哭一次吗?」徐星龄笑道。 「但是,我问你,我刚刚跟你说的看法你认同吗?」秦语茗问道。 「什么看法?」这次换徐星龄心不在焉了,她还切换了一下视窗,看看有谁在MSN上。 「吃晚餐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为何要说服声达学长?我就知道你有听没有到。」秦语茗嘟起嘴巴表示不满。 「嗯……老实说,我也很认同你的看法,只是又感觉声达学长他们的坚持很有道理,我分不出来哪一个才是最好的。」徐星龄转过头,脸色有点为难的看著秦语茗。 「支持我,好不好。」秦语茗忽然整个人坐起,一脸坚定的问道。 徐星龄给秦语茗这突然奋起的动作吓了一跳,道:「支持什么?怎么支持?」 「支持我说服声达学长这事,至於要怎么支持喔,学长问你的时候,你只要说认同我就可以了。」秦语茗微笑道。 「嗯,这样啊,也可以啦,但是我不会说出任何意见喔。」徐星龄想到叶声达那皱眉的「凶样」,心中就砰砰的打退堂鼓。 「当然,说服由我来做,你的工作是当我后面的支柱,在我说服学长的时候要配合我。」秦语茗笑道。 「听起来我好像很伟大,还可以当你的精神支柱。」徐星龄笑道,其实她误解了秦语茗的意思,秦语茗所谓的支柱,不是精神支柱,只是单纯数人头的人头支柱。 秦语茗的精神支柱是一个徐星龄意料不到的人。 §§§§§§ 「学长,你曾经说过,希望新店开张之后的每日营业额是五万,对吧?」 晚上,秦语茗趁著吴孟衡还没回来时,将叶声达找到客厅,开始自己的论述,她思考了一个下午之后,决定用开门见山的方式说服叶声达。因为,她认为以叶声达的智慧绝对可以看破自己任何旁敲侧击的心思,与其扭扭捏捏,造成误会,不如正面交锋,做一次决战。 叶声达知道秦语茗的心意之后也大方的接受,微笑看著秦语茗,想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来说服自己。 「你是想说,不调高上限,会让找设计公司变得困难,进而让装潢完工日期延迟,慢一天开张,营业额就少五万,那慢十天开张,就补足了一百万和一百五十万间的差距是吗?」 「当然不是。」秦语茗微笑道。 「噢?」叶声达颇感意外,他没料到自己会猜错。 「我要说的是,按照学长所估计,开店以后每日营业额是五万,那就表示一个月的营业额会有一百五十万,以毛利率五成,净利三成来算,一个月会有四十五万的净收益,对吧?」 叶声达点点头,他发觉他完全猜不透秦语茗想说些什么,而这样的状况让他有点紧张。 不过,这边厢的秦语茗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在学弟妹面前一直很有威严感的叶声达,要说出以下的话,光是在模拟的时候,秦语茗就背脊冒冷汗好几次。但是,她只要一想到李月影纸条上写的「我给你跨过高山的勇气,然后在山顶等你赢到自己的赌注」她就会感到充满全力一搏的力量。 秦语茗用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的说道:「营业目标虽是这样订,但……其实学长没有把握可以达成这个目标,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能省就省,对吧?」 徐星龄听秦语茗这么说,不禁大吃一惊,颤声道:「小茗……」 她本来想说:「小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但是,她想到自己对秦语茗的承诺,赶紧煞车住嘴,然后悄悄用眼角飘了一下旁边的叶声达。 叶声达的脸上首次出现错愕的震惊。 「我知道学长坚持不肯调高上限为一百五十万的原因。」秦语茗虽然语气并没有发抖,但是她自己可以感觉,整身的表皮肌肉都因为紧张而剧烈颤动著。 「噢?」叶声达因为秦语茗的话语再度陷入迷惑。 「而且,学长认为新竹的样板店成功后,在两年内还要把台中和台北的自营店都恢复营业,所以,如果现在装潢费用调高五十万,那等於是多花了一百五十万。学长,我有没有说对?」秦语茗露出了甜甜的微笑,而徐星龄和叶声达则都带著惊讶的表情看著她。 「嗯,的确是……」叶声达喟然叹道。 「学长,我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说服你的新理念,我只是想跟你老实说我的想法。首先,我有把握,一百万做不了像样的装潢,而Classic要能打出好名声,一定要有像样的装潢;再来,不要担心达不到每天五万的营业额,我们都会尽量帮学长达成目标的。」秦语茗说著,眼睛都湿了,虽然,她现在不难过,但是眼睛真的湿了,她自己也搞不懂是因为怎么样的情绪。 或许,是紧张得连泪腺都暂时失去平衡吧! 一时之间,客厅内充满了寂静,每个人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你们怎么了?」一个温和却迷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众人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听到吴孟衡进门的声音。 「学长……其实要坚持或是要调高上限,我们现在是无法判定对错的,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百万以下的价格,除非有奇迹,不然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帮我们完成理想中的装潢。因为未来的不确定而决定现在确定的事情,这不见得对我们比赛有利。」秦语茗说完之后,深深的呼吸,以舒缓周边的压迫感。 「什么……学妹……这……」吴孟衡这才知道秦语茗是在说服叶声达,他惊讶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嗯……」叶声达沉吟了好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语茗忽然站起,叶声达抬头问道:「怎么了?」 「学长,我跟你说这些话后真的太紧张了,我要回房间哭一下发泄情绪,不然一定会心跳过快而死。」秦语茗真的太紧张了,说完之后,她就匆匆跑进房了。 三人都因为秦语茗的坦白哭笑不得。 叶声达也跟著站起来道:「我去顶楼天台吹吹风。」 吴孟衡和徐星龄对望,同声问道:「那我们该做什么?」 §§§§§§ 房间内,秦语茗将脸贴在软软的棉被上,脸颊和棉被间夹著李月影写的那张纸条,她好不容易和叶声达讲完自己的想法,可是要在一向惧怕的叶声达面前表达一个与他相抵触的意见,而且还是用有点拔剑相向的方法,实在让秦语茗感到快要崩溃。 最主要的为难是,她不能在陈述之时让叶声达感到自己的心虚和害怕,更精确的说,即使叶声达知道她会害怕,但是更要让叶声达知道她对自己观点是很有信心的,让叶声达清楚了解到,她的害怕不是来自於对自己观点的心虚,而是因为叶声达的积威。 秦语茗躺在床上,心脏还在砰砰跳著,虽然已经比刚刚好多了,但是没有得到叶声达的反应前,她实在很难定下心来。 这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将李月影给她的纸条紧紧贴在脸颊上,让纸条上的文字化成安定的勇气,流入自己心中。 §§§§§§ 顶楼的天台上,叶声达站在高到自己胸口的女儿墙边望著十五楼下的中庭。黑夜中,广大中庭的路灯虽昏黄如豆,但围在中庭四周的九栋大楼内,每户都各自与中庭分享著自家的光亮。因此,即使在高高的十五楼天台,叶声达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一楼中庭中的人们在做些什么。 一个小孩子正在中庭的花圃草地上玩著,站不稳而摇摆的姿态令他发出会心一笑。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想起四人刚参加比赛的时候。 那时候的秦语茗看来笨拙而温顺,叶声达其实有点不满意这种特质,这也是为何他在分工过程中一直把徐星龄带在身边的缘故。 因为,他认为活泼朝气是成长的条件也是开疆辟土应该有的特质,而秦语茗的温顺内敛只适合做一些比较次等的工作,也因此,他带著徐星龄作规划报告,做预算编列报告,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学习如何与人应对。 没想到,今天的秦语茗给他上了一堂震撼教育。他震惊的不是秦语茗说的那番话,而是秦语茗的成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语茗的进步忽然跳跃得好快,快到连自己这个小组长都来不及应对。 反观自己以前比较看好的徐星龄,几乎是牛步化前进,让他颇感气馁:「难道,我的眼光并不准确?」 这时,吴孟衡也上来了,他走到叶声达身边,好一会,才提起勇气问道:「学长,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有点被吓到。」叶声达苦笑道。 「被吓到?学长还会有被吓到的时候?小茗到底是说了什么狠话?」吴孟衡问道,虽然他刚刚已经问过徐星龄前因后果,但是也被震撼到的徐星龄脑袋中只有断简残篇,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不是说狠话,而是帮我上了一课。」叶声达微笑道。 「上什么课?」吴孟衡迷惑的看著叶声达。 「下去吧。」叶声达微笑,转身下楼。 §§§§§§ 客厅中,叶声达找三人一起开个临时小会议。 秦语茗双手互握,紧张的摆在大腿上,这时候的她又像以前一般,给人害羞温顺的感觉。 叶声达问道:「刚刚你跟我说的话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是啊……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秦语茗点头,她说得很坦然,因为那些话的确都是她模拟了好多次之后才想出来的精华。 秦语茗见自己回答之后叶声达没有接话,心中不禁忐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今天帮我上了一堂很好的课。」叶声达微笑道。 秦语茗不了解叶声达的话中之意,大眼睛中流露出不安的疑惑看著叶声达。 「就按照你的想法,把装潢上限调高吧。」叶声达微笑道。 「真的吗?」其他三人同时惊呼,而当中最感到惊喜的就是秦语茗了,不过她高兴的不是叶声达被自己说服,而是自己真的做到了向李月影许下的豪语,刚刚还在快速跳动的心似乎因为这样的喜悦而渐趋缓慢,回到了正常速率。 「还有要跟你们说抱歉的是,我没想到自己如此失败,让你们想跟我表达意见都必须带著莫大的压力,真是对不起。」叶声达深深的鞠躬。 「声达学长……不要这么说啦,是我自己胆小。」秦语茗赶紧解释,希望叶声达可以好过点。 「放心吧,说抱歉又不表示以后我不会盯你们,只是我会调整自己的态度。这个比赛虽然说最好能够赢得前三名,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都要找出自己在工作以及与他人合作上的缺陷,然后战胜,知道吗?」叶声达温言微笑道。 「知道了。」秦语茗点头,心中流过一阵高兴和温暖,眼眶又有点湿润了。 「虽然以后我还是会很严格,但是你们要记住,我们是伙伴,不是上司和下属,今天小茗做得很好,如果能够面对我不紧张,那就更好,也让我感觉更舒服,你们对身为组长的我不敢表达意见,其实是我的失败,知道吗?」 「真的可以表达意见吗?」徐星龄笑问,她的眼睛已经露出狡狯的味道。 「我不用想就知道你一定是想表达吃宵夜的意愿,对吧?」吴孟衡在旁边挖苦的笑道。 「学长说可以表达意见的,我当然要尽量表达罗。」徐星龄对吴孟衡做了个鬼脸笑道。 「好啊,一起去吃宵夜吧。」叶声达从善如流的笑道。 第25章 第十四章 慧心之术【之一】 【之一】 隔天,李世民告知刘武周既然找不到突厥游击部队的藏匿地点,那就只好加强巡逻,因此,他命李月影、曹操和刘弘基三人率领五十名士兵出城巡逻。不过,这个动作当然只是做给刘武周看的。 李月影身上暗藏李靖写给居季恒的短笺和居紫的随身信物,准备在中途脱队偷溜去找居季恒。 根据居紫所说,居季恒和族人大都在马邑往北百里的宝峰山脚下附近筑寨而居,他们是胡汉之间的边缘民族,本在关内居住,但是因为隋政暴虐,因此便迁徙到关外,依附在突厥的羽翼下。 李世民自己负责绊住刘武周,让他陪同自己操演军队,而项羽则是负责在暗中保护居紫,以免在居季恒赶来的期间发生意外。 李月影出城之后没多久就自行脱队,按照李靖给他的地图往北策马而去,他知道这事拖久则生变,因此不敢怠慢的策马疾奔,但他脑袋中也不时浮起啼笑皆非的想法:「我干嘛在这边拼命骑马狂奔啊?我是在为谁忙呢?」 的确,以他现在的武功,就算没有「失控」时也不见得会比道圣这样的高手逊色,到哪里应该都吃得开。就算是随便去抢个守财奴,也可以消遥过一生。他这样为了救一个小姑娘而策马狂奔简直是不合逻辑。 在李世民的角度下,救居紫是为了化解马邑的危机,而化解马邑的危机就是解决李家自身的问题,所以,他这么积极是合理的,那李月影呢?他有什么理由表现得这么热络? 在飞奔的速度中,李月影脑袋中也在寻找著理由。 他勉强能找到的理由有三个,第一,自己曾经答允当李世民的影子,所以李世民的事情也就是自己的事情;第二,不策马狂奔的自己现在也是无所事事,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继续狂奔;第三,就是为了那个还太平於天下的狗屁考验。 老实说,李月影现在可没那么大的慈悲去拯救苍生,还太平於天下。以前的他,虽然不常被发好人卡,但绝对是好人一个,但是,在经历了死亡前那一大段时间的残酷人生后,他不认为「做好人」是一个值得提倡的目标。 如果可以,他愿意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做一个以利益为出发点的人,起码,这样的自己不必经历过许多悲伤,也不会让父母遭遇到苦痛。 这匹马很快,但还是没有停在家里面的那台三阳125快,而且马和机车之间的避震器效果实在有天壤之别,癫得李月影屁股隐隐作痛,这时他的脑袋又转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那些武将们痔疮发作怎么办?」 这问题真是太无聊了,可是能怎么办?现在他真的很无聊啊,现在忙碌的是正在狂奔的这匹宝马,自己可是闲得发慌。 原来,在电视上看到那些策马狂奔去救人的热血镜头背后,只有无聊两个字。 §§§§§§ 李月影午时出城,现在看天色应该已经快过申时了,但眼前还是没有出现任何聚落,他心中嘀咕:「难道是走错方向了?」 不过,才刚嘀咕完,他就看到远方草原上出现一个个的突起物,看来那便是居紫一族人居住的寨栅了。 还没奔到寨前,就已经有两个身材高大,拿著大刀的大汉快步迎上喝问道:「你是谁?」 李月影停住马,施礼答道:「在下李月影,知道居紫小姐的下落,特来求见居季恒大人。」 「噢!」那两人对望一眼,显然十分讶异,其中一个转身奔回寨栅里去,另一个则是持刀警戒著李月影。 李月影为了表示礼貌,跃下马来等待。 果然,没多久,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跟著那守卫兵快步而出,这男人浓眉大眼,相貌端正,下巴微蓄的胡须,让他看来颇有威严。他一见李月影便问道:「你是谁?为何会知道小紫的下落?」 李月影拱手道:「在下李月影,是太原留守李渊二公子李世民派我来的,居紫小姐是被马邑太守手下的一个校尉绑走的,这边有居紫小姐的信物和李靖李大人的短信,还请大人过目。」 说著,他便将李靖的书信和居紫的信物递给了居季恒。 居季恒看完信之后,脸色变得和气许多,显然已经从李靖的书信中得知李月影是友非敌。 他客气的将李月影请入寨栅之内,这个寨栅的范围其实不大,勉强在山脚附近的平地形成一个小聚落,里面大多是帐棚,只有一两间是木石搭盖的房屋,显见生活环境的粗陋。 两人进屋坐定后,居季恒问起详细状况,李月影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居季恒听到刘武周是太阴魔刀的徒弟后点头道:「长孙晟已死,孙药王他又惹不起,打我的主意也是很正常,但我根本不会慧心诀,他是白费心机了。」 「可是听说孙药王当初也有将慧心诀传给你?」李月影颇感不解。 「慧心诀是一种领悟,没有领悟的人就永远不会。慧心诀,没口诀,没文字,只靠师徒相传,传授慧心诀的过程要由已经领悟的师父带领,经由师父研判之后,以各种适当的方法带领弟子领悟。」 「嗯,适当的方法?」李月影不能理解什么叫做适当的方法。 「例如,孙药王传授给长孙晟慧心诀的时候,只要他做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心眼开弓射靶。」 「心眼开弓术原来是这样来的啊?」 「呵呵,在香山药王庐附近有个长孙晟当年用来练习射箭的靶场,孙药王让长孙晟整天都蒙著眼睛过生活,这样过了三个月,长孙晟就领悟了慧心诀。」居季恒笑道。 「那孙药王用了什么方法教导你?」李月影好奇问道。 「他要我挑水和观察水。」 「耶,这个嘛,还真的都不一样耶!那你有领悟到什么吗?」 「没有……我在孙药王身边待了整整两年,最后终於放弃离开。」居季恒苦笑道。 「那……果然是一种很特别的秘诀,根本不用担心被盗取。」李月影耸肩而笑道。 「所以柳叶书绑架我女儿根本没用,只是他应该不会相信没有现成的文字口诀这种事。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长孙晟从不懂到领悟,我可能也会怀疑孙药王是藏私而不传吧。」 「嗯,这算是另外一种哑巴吃黄莲的苦。」李月影开玩笑道。 「这形容颇恰当,其实只要有人问起我慧心诀的事,我都会据实以告,但是相信的人少怀疑的人多,这也是我避居塞外的原因之一啊。」居季恒叹了口气道。 李月影默然,因为这是无解的问题,他也不想说些敷衍的安慰。 「走吧,也该去马邑了。李大人既然说要保持隐密,不能让刘武周知道是你们向我泄漏这消息,那我们就分别上路吧。我现在整理一下队伍,你就先回去代我向李大人和李二公子道谢吧。明天天一亮,我就会到达马邑城内,要王仁恭交出我女儿来。」 「也好,你女儿被囚的处所,我刚刚已经说得很详细,我们也就不出面了。」李月影说完,起身向居季恒道别。 居季恒一直将他送离寨栅后才返身回去。 §§§§§§ 李月影回程路上仍然是一路无话,因为也没人可以跟他说话。 因黑夜赶路的关系,行进速度极为缓慢,中间还停下来小憩了一会,返回马邑之时天已经微微发亮了。 他并没有立刻进城,而是在马邑城外的一个村落等待著昨天出城巡逻的队伍归来。果然,卯时刚过,他便看到曹操和刘弘基率领著那五十人的小队缓行而来。 李月影拍马迎上,与刘曹二人并辔而行,曹操问道:「怎么样了?」 「已经见到居季恒,顺利完成任务了。」 「很好,那我们回城吧。」刘弘基高兴的说道。 回到军营之后,李月影向李世民做了简单的报告,也跟他说起关於慧心诀的真相。李世民听了啧啧称奇,笑道:「听说孙药王份属道家,怎么做起禅宗的事?」 「嗯,或许佛道的本质并无二致吧。」李月影微笑道。 李世民点头,哈哈一笑道:「有道理,去街上吃早餐等著看好戏吧。」 李月影和曹项二人点头微笑,他们都可以想见等一会刘武周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了。 不过,正所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尤其在这个滔滔乱世,三人连军营都还没踏出,这短得有点离谱的好花好景就谢了。 三匹马急速奔驰而来,停在左脚正要踏出军营大门的李月影身前。李月影只好默默缩回自己要踏出的那三十公分,安静的等待著,他可以从来者脸上看到一个讯息,那就是,大事不妙了。 来者第一人正是长孙无忌,他当先下马,急道:「世民,大事不妙了。」 李月影点点头,为自己的神准在心中鼓掌。 跟在长孙无忌后面下马的,一个是长孙念玫,一个是窦衍。这显然是个奇妙且强硬的组合。 李月影已经可以想像这三人出来的过程。 某人要长孙无忌出来向李世民通风报信,然后长孙念玫因为想出来透气或是想看未来老公,於是死拉著老哥衣角也要出来,而非常明显暗恋长孙念玫的窦衍见到长孙念玫要出来,自然也有一套藉口,就算拉著两人的马脚被拖行也要跟著一起出来。 然后,三人的组合就来到了李月影和李世民面前。 「嗯,怎么了?」李世民见长孙无忌紧张的脸色,眉头也跟著揪了起来。 「刘文静被大人关进牢里了。」长孙无忌说道。 李世民大吃一惊,忙问道:「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静劝大人起义反隋,惹恼了大人,因此被大人下令关进狱中。」长孙无忌说道。 「咦,是这样吗?」李月影大奇,因为他记得唐书上不是这样写的,刘文静这次的坐牢明明就是因为一个远房姻亲叫做李密的在造反,难道历史又搞错了? 「这怎么可能?大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将文静关进牢里的,定然还有别情,你慢慢说,不要急。」李世民虽然叫长孙无忌别急,但是他自己的语气也透出了不安。 这当中,只有李月影和项曹这三个死人稳如泰山,因为刘文静的死活跟他们一点相关都没有。 「昨天大人召我们一起喝酒闲聊时,文静一直想说服大人起义反隋,但大人都不置可否。到了最后,大人似乎不耐烦起来,便质问文静是否因为表妹嫁给李密,也就跟著满脑子反叛思想。接著,便不由分说的叫人将文静押入大牢,并且严辞告诫我们,以后绝对不可以效仿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行。」 「唉,文静这家伙真是,他就是跟杨修一样,太过聪明却不够有智慧,这事情还没到时候,大人是绝对不可能露出一丝一毫同意的,他难道不知道李府家仆有王威和高君雅的眼线吗?」李世民跺脚叹气道。 「文静一下狱,玄霸和建成就要我快马赶来向你报讯,大人素来宠爱你,也只有你可以保得住文静了。」长孙无忌道。 「嗯,可是此刻我回去似乎不大妥当,会落人口实的。」 「建成哥说大人很有可能会杀了文静以安高君雅和王威两人的心,这时候救人要紧,也顾不了其他的了。」长孙念玫说道。 「嗯,也对,但是这边的事务未完,我只能秘密潜回太原。无忌和窦衍你们随我回太原,念玫,你就代替我留下来暂时执掌军务,我去去就回。」李世民吩咐道。 「等等,让念玫一人留下未免太过危险了吧。」窦衍愕然抗议道。 「嗯,等路上在做解释,月影,你帮我照顾好念玫,我最迟三日之后就会回来。」 「好。」李月影点头答应。 他猜想李世民是认为马邑这边已经等於没事,才留下长孙念玫在形式上暂代自己的位置,其实只要不开战,持续维持著巡逻和训练的状态,那么刘弘基这个行军副总管已经够了。 隋唐之间承袭了胡人骁勇以及不那么重视礼数的风气,女将领兵并不是一件很夸张的事情,只要有勇有谋且有一定的地位,手下兵将并不会因为性别而有所歧视,像李世民的姐姐平阳公主还有李靖的老婆都是曾经统帅军队而名留历史的例子 不过,李世民也是有点私心,他要窦衍跟自己一起回去,大部分是因为不愿意让窦衍和长孙念玫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这也正常,谁愿意放个追求者在自己未婚妻身边呢? 「二公子请安心的回去吧,我们会相机行事的。」 李世民将李月影带到一旁,道:「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命无忌或是玄霸赶来通知你,而你这边有发生任何意外就让项宇或是曹蛮来太原向我禀报。记住,除了无忌和玄霸,其他人来你都要有所戒心,而我这边也是,只要来人不是项曹或是你自己,我都不会即时采信的。 另外,我之所以会留下念玫是有原因的。如果真有意外你必须成为我的影子时,只可让念玫知道。这件事情极为隐密,念玫与我是天意注定要站在同一阵线到老死的人,所以给她知道比较不用担心会有问题,了解吗?」 李月影恍然,自己刚刚倒是没有想到这回事,他凛然受命道:「我了解了。」 李世民向李月影交代完后又向长孙念玫走去,长孙念玫也上前到李世民面前,李世民微笑道:「要辛苦你了。」 「不会,我整天待在府邸中也闷,你快去快回吧。」李月影感觉长孙念玫连声音都很像自己难以忘怀的徐筱玫。 李世民微笑的拨了一下长孙念玫因为赶路而被风吹乱的鬓发,这个动作在冬日清晨下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也让李月影心中百感交集。 眼前这是现实、梦境还是戏剧? 恍惚中,李月影似乎不经过梦境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飘荡的意识在前面看到了应该是属於自己的浪漫。男孩叫做李月影,女孩叫做徐筱玫,男孩的手轻轻颤抖,虽是帮女孩整理鬓发,却是在整理著自己的心情。渴望从女孩手中得到的甜蜜,居然在刹那间完成,这怎么不是梦呢? 曹操轻轻的顶了李月影一下,咳了一声,把他从迷惘的记忆中唤醒。 李月影回头报以苦涩的微笑。 李世民并没有难分难解的小家子气息,他稍微向长孙念玫交代了一下之后便上马匆匆离去,长孙无忌也跟著策马掉头,他见窦衍还在依依不舍,皱了一下眉头,大声道:「窦兄,快走吧,事不宜迟。」 窦衍策马来到长孙念玫身边柔声道:「念玫,你自己要多保重,一有不对劲便赶紧找刘弘基商量,离李月影远一点,以免他又因为走火入魔而伤了你。」 长孙念玫听窦衍那么说,心中颇为不悦,一是如此言语并不厚道,二是窦衍虽然说得轻声细语,但以李月影的武功,怎么可能没听到,这岂不是给自己更添麻烦?不过,她也不好出言责备,只是微笑道:「快去吧,世民和大哥还在等你呢。」 窦衍微笑点头,转身策马准备追上李世民。 没想到,还没奔出几步,那马忽然一个踉跄,登时让没有防备的窦衍摔下马来。 窦衍面红耳赤,没料到这马会让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出了个大糗,但是总不能对著畜生发脾气,只好飞身上马,迅速的离去了。 长孙念玫看到窦衍摔下马,偷偷笑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本来还很深情英伟却在下一瞬间跌个狗吃屎,这样的落差很难不触动人的笑神经。 忍住笑,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长孙念玫转身向李月影和刘弘基等人走去。她知道李月影肯定听到了窦衍刚刚说的话,所以心下正思量著该怎么向李月影解释,以化解那言语带来的隔阂。 走到邻近,还不待开口,李月影却已经先摇手笑道:「你不用为了别人的话来跟我道歉。」 长孙念玫啊的一声,脸颊因为心意被看穿而迅速绯红。 李月影接著说道:「更何况,我刚刚已经教训过他了。」 长孙念玫还没反应过来,李月影已经转身走到项曹二人身边,项羽笑道:「你真是标准的小心眼。」 李月影并不反驳项羽的指控,只是笑问:「走吧,本来不是要去街上吃早餐的吗?」 第26章 第十四章 慧心之术【之二】 【之二】 自从前天叶声达答应调高装潢费用上限后,秦语茗就在期待著和李月影相遇。 一方面,她想让李月影知道自己办到了,另一方面,她很想知道李月影怎么达成和自己的约定。 很奇怪的是,秦语茗并没有想过李月影跟他的约定只是一种激励她的手段,她下意识里面认为,李月影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过这两天都没有碰到李月影,大概是因为自己都太晚起了吧。叶声达同意调高装潢费用上限之后,本来用拖死狗的速度去碰运气的吴秦两人又忙碌了起来。 昨天晚上她们两个研究了一个晚上,终於挑出三家价格符合,风格又可以搭配的设计公司,准备今天继续第二轮的深谈。 今天下午下课后,吴孟衡载著秦语茗去跟约好的设计公司谈事,这一谈又是一整个下午,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吴孟衡绅士的让秦语茗先进屋,正脱鞋子间却听到秦语茗高兴的说道:「小蕾,你怎么来啦?」 「刚刚在楼下买便当的时候遇到。」徐星龄一边扒饭一边回答道。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秦语茗问道,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徐星龄正在高谈阔论著。 「还不是上次说的事情。」徐星龄笑道。 「算了啦,先别说了。」于静蕾小声的制止徐星龄,徐星龄才意识到现在多了一个孟衡学长。 吴孟衡知道这三个女孩有私密话要说,但是他才刚回家,总不好转身又出门去,只好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先回房洗澡了。」 其实,他的心中还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人就是这样,对越神秘的事情越是好奇。 秦语茗等三人有默契的点点头,目送吴孟衡回房,与其说目送,不如说用眼神催促。秦语茗自己也趁这空档赶紧回房间放好背包,换上比较轻便的衣服。 「怎么样,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秦语茗换好衣服后便快步回到客厅,才刚坐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等会再说吧。」于静蕾回望了一下通往房间的走廊,显然还是不放心。 「赶紧吃完,等会出去透个气吧。」徐星龄笑道。 §§§§§§ 光复路旁的赤土崎公园非常大,只可惜光复路真的非常吵杂,徐星龄三人只好挑了一个远离马路的安静角落坐著聊天。 于静蕾一坐下来就问道:「我该怎么办,该相信谁呢?」 「嗯,这个嘛……我想……应该是相信你们董事长吧!那些证据有可能是假造的呀!」 「怎么了?」秦语茗问道。 「昨天我们在开小组例行会议的时候,那个烂学长D突然丢出一叠影印资料,那资料里面都是董事长吩咐她最信任的会计小姐把钱从公司帐户汇入私人帐户的证明。」于静蕾幽幽的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对了,说不定另有别情。」秦语茗有点吃惊,但是马上作出了另外的猜测。 「我也是这样说,可是那个学长还捧了一堆公司帐册的影本,叫我自己去翻一下公司的帐目就知道,他说董事长这半年已经从公司汇了将近一千万进入自己的户头,而且就是很单纯的汇入,并没有什么交易,公司的帐册里面也没记载借贷关系。」于静蕾的语调十分泄气。 「或许是伪造的吧,其实我们根本没能力分辨是否是伪造的,不是吗?」秦语茗继续解释道,不过讲完之后,她忽然感到有点奇怪,为何自己会替一个不认识的人做辩解? 秦语茗心中不能理解自己的作为,也感觉自己的辩解其实很没意义,因此便停了下来。 「今天我跟特助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去跑厂商,跑完之后,那同学要赶回学校上课,我则是留下来跟特助一起吃午饭,我在吃饭的时候好几次都想直接把这事情跟他说,顺便问个清楚,但始终没有勇气。」 「你可以用暗示的啊!」秦语茗感到可惜的说道。 「呵呵,我刚刚就是在教她暗示的技巧,不过教到一半你们就回来了。」徐星龄俨然智者的模样说道。 「其实我也有暗示一点点,只是特助似乎都没听懂我的意思。」于静蕾苦笑道。 秦语茗问道:「嗯,你怎么暗示的?」 「我就说我最近在看一些企业家的传记,发觉公司经营中,最可怕的失败其实就是内部斗争。」 「噢,那……他怎么回应啊?」秦语茗感觉这个暗示的开头还不错,但如果这特助根本没怀疑那个业务经理要整垮他们家族,那就是对牛弹琴了。 「特助只是点头,然后等我继续说下去。」于静蕾摇头道。 「后来呢?」徐星龄追问道。 「就没有后来啊,我以为我这样说他一定会接话,没想到他只是点点头,睁著眼睛看著我。我因为根本没有准备接下去的话,所以我们就这样对看了一两分钟,真是尴尬死了。」于静蕾边说边露出难为情的愁容。 「唉,你这样说根本不行的,他如果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只会当你在说阅读心得。」徐星龄摇头叹气道,其实,暗示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要保证对方一定听得懂,最好是明讲。 就在徐星龄在一旁指导于静蕾如何暗示的同时,秦语茗忽然想到了李月影。 「如果月影学长是那个特助,他一定会听得懂小蕾的暗示,嗯,不是,他根本不用等到别人暗示,就已经把坏人扫地出门了。」 秦语茗感觉,李月影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似乎越来越重了,这样的变化让她有点高兴也有点害怕。虽然,这不是什么师生或兄妹的不伦恋,但是她总感觉自己不应该爱上李月影。 徐星龄没讲多久,这话题就结束了,因为徐星龄也没见过多大的世面,怎么可能想到可以一定听得懂的暗示?三人说了半天还是个无解,这个八卦的趣味也就低了,于静蕾想要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便和徐星龄以及秦语茗道别了。 秦语茗并没有跟著徐星龄走回住处,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愣愣想著心事。 「为什么我们会不相信证据而去相信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呢?」秦语茗在心中自言自语,她感到奇怪,照理说都有证据显示那董事长将公司的钱转入自己帐户,为何自己和徐星龄还要相信那个董事长和特助的清白呢? 上个问题还没有答案,她的脑袋又跃入另外一个深渊:「我……爱……喜欢上月影学长了吗?」 「我只是佩服他而已啊!」秦语茗喃喃自语,不过她又同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会感觉自己不能爱上他?」秦语茗低声问著自己。 「嗨,你怎么在这边啊?」一个声音打断了秦语茗的思考,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李月影站在秦语茗面前,脸上带著有点疑惑的神情。 「学长……」秦语茗的脸色微红,欲言又止。 「怎么样,你说服他们了吗?」李月影问道。 秦语茗想到这事,心情立刻雀跃了起来,高兴的说道:「学长,你这下可糟糕了,我已经说服了声达学长将装潢上限调高到一百五十万。」 「噢,真的吗?太厉害了,那应该要请你吃一次宵夜。」李月影高兴的说道。 「学长,可别忘记答应我的诺言喔,你的诺言可不只是吃一顿宵夜可以了事的。」秦语茗笑咪咪的说著,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李月影笑著瞪了她一眼,道:「呵呵,知道了,我早就准备在那边等著很久了。」 「啊!真的吗?」秦语茗大大的眼睛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心中虽然没怀疑过李月影的能力,但却没想到李月影早已经达成承诺在等著自己。 「走吧,先请你去吃个豆花吧。」李月影笑道,秦语茗开心的点点头后和李月影并肩往宵夜街走去。 §§§§§§ 李月影和秦语茗坐在宵夜街上一家既卖小笼包又卖豆花的店中吃著宵夜。 「学长,你到哪里找到可以用一百万就完成我们要求的装潢设计公司啊?」秦语茗一边吃小笼包一边问道。 这问题本来该在刚刚就问的,不过一路上秦语茗都在向李月影说明自己为何会在公园,也顺便讲起了于静蕾公司的事情,只是李月影一如以往的微笑倾听,并没有对那些话题发表太多意见。 「明天同样的时间在老地方吃晚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李月影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说道。 「不能先说吗?我很想知道耶。」秦语茗撒娇著。 「这是秘密。」李月影轻声神秘的笑道。 「噢,真是的。」秦语茗假装有点生气。 李月影笑笑,显然知道秦语茗只是假装生气,他轻轻拍了拍秦语茗的肩膀,道:「乖,明天就知道了呀,快吃吧。」 秦语茗感觉,李月影似乎不是在拍她的肩膀而是在拍她的心,李月影手上的律动就像是船桨般,轻轻拨动秦语茗的心湖。 §§§§§§ 吃完宵夜后,两人还是照例分别回到住处,秦语茗现在的心情自然是好上了天,洗完澡之后,她一边盘著腿坐在椅子上吹头发一边上网。 她想著刚刚李月影和自己说话的神情语态,反覆咀嚼回味,然后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这时候,MSN传来好友登入的讯息,是于静蕾。 秦语茗想起刚刚她跟李月影说了关於于静蕾公司的事情后,李月影只是淡淡的回应:「骑士如果怕死就不可能从魔王手中救出公主,所以你朋友是庸人自扰。很多事情做了选择就要承受结果,可能好可能坏,如果不想承受结果,就不要做选择。」 秦语茗感觉说这些话时候的李月影跟平常时候不太一样,感觉冷冷的,就像是黑暗中静静看著人们的死神。 「不过,不选择也有不选择必须承担的结果,这就是人生。想明白就不会烦恼了。」李月影的话语听来真的很机车,但是想起来却又千真万确。 「小蕾的董事长一家人可不可以安然度过这个难关呢?」现在的秦语茗也因为于静蕾的分享而开始关心起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于静蕾对那位董事长以及特助的好感加上对那位学长D和业务经理的恶感影响了秦语茗,以致於虽然有所谓的「证据」,秦语茗心中那关於是非黑白的天平不自主的就偏向了「实际上」看来是黑的那边。 人世间,黑与白,对与错之间的判断本来就是一种讽刺。 §§§§§§ 隔天早上十一点,李月影坐在竹北一间叫做自然风的餐厅内等著,这个餐听座落在一个狭窄的街道内,老板娘是一位三十多岁气质妇女,这家餐厅的内装很特别,入口左手边是柜台,前方倒像是便利商店的摆设,摆了三排放满各类素食食品的置物架,右手边则是那种透明玻璃的冷藏柜。 走过了这区,到达餐厅后进,才是用餐处。 这是一家专卖素食简餐的餐厅,有供应早中晚三个时段的餐点,价格虽然不便宜,但是因为生机饮食和素食是近来的趋势,因此来用餐的客人还不在少数。 不过,李月影来这边不是贪图健康或者是气氛,而是因为来这边不用花钱。 他今天是来这边等袁书尘的,等袁书尘的理由自然是为了实现和秦语茗的诺言。 李月影专心看著「错误更正码」的讲义和笔记,一边看一边在废纸上计算著,读到一个段落便会点点头,露出微笑。在别人看来,他已经完全沉没在眼前的书本堆中。 很快的,墙上的时钟走到了十二点半,袁书尘肩头背著一个精致的女用皮包走了进来,她今天一早便接到李月影的电话,两人约在自然风吃中餐,准备讨论装潢的事情。 袁书尘站在李月影面前等了一两分钟,看著李月影如此专心,竟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打扰。虽然,今天是李月影主动邀约的。 李月影从数学计算式子中恢复了意识,抬头见到袁书尘站在身前,微笑看著自己,忙招呼道:「快坐吧。」 「要考试了啊?」袁书尘问道。 「没有啊。」李月影摇头。 「那为何这么认真?」袁书尘指了指李月影正在收拾的书问。 「嗯,这只是读自己要读的书,谈不上认真啦。」李月影笑道。 袁书尘点头,表示了解。李月影说的是事实,只是现在大部分的人都不是这样子罢了。台湾的很多学生是为了考试而读书,为了无奈而读书,为了将来而读书。不管原因是什么,很少是为了要「知道」一门学问而读书。 「那位小妹妹已经说服她的顽固学长了吗?」袁书尘笑问,既然李月影会找自己出来,自然是有了变化。 「是啊,在你我约定的时间之前,所以,你就按照当初说好的,用他们的案子去参加在新加坡举办的装潢设计比赛吧。」李月影道。 「不过,那样的风格要求和空间大小不可能只用一百万,我们的设计团队倾尽全力的估算结果,总价是一百一十二万。」袁书尘拿出了一个卷宗夹递给李月影道。 李月影点点头,打开卷宗夹读了起来,他一边阅读一边称赞道:「袁小姐,你们团队比我想像的更加优秀,居然真的用一百一十二万就打造出本来需要一百五六十万才可以完成的设计。」 「如果不是为了比赛,应该也不会这么便宜吧,这叫做表面便宜实际上贵。」袁书尘大笑。 李月影点头,这时候老板娘也送上了果汁和Menu。 比赛通常都是这样,会以某种导向做为评断的标准。这次在新加坡举办的室内设计比赛,主打的导向是消费者观点,评审心中最好的作品当然不是钱砸最多的作品,而是在有限资源下可以打造出令人惊叹创意的作品。 这次的室内装潢设计大赛,虽然不是什么万众瞩目的顶级比赛,但对袁书尘的设计公司来说却是十分重要,袁书尘和设计团队都希望尽全力赢取比赛,以拓展设计团队的国际知名度。 也因此,袁书尘手下的设计团队使出浑身解数,不管是在设计的创意还是各项经费的运用上都别出心裁。所以,虽然在报表上看来价格会很便宜,但是整个公司实际上付出的人力和物力却是不可计算的。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为了推广环保节约的领袖,往往浪费著比常人多数十倍的资源。 袁书尘和李月影约定,如果秦语茗可以说服得了叶声达,那她就以秦语茗他们的新店面为参赛作品全力冲刺。 「你怎么会料到她一定可以做到?」袁书尘好奇的问道,这次的打赌她输给了李月影。不过他们打赌的内容不是秦语茗是否可以说服叶声达,而是可以在多少天之内说服叶声达。 按照袁书尘的想法,秦语茗无法说服叶声达,但是叶声达会自己改变心意。不过李月影却笃定,秦语茗会在一个星期以内说服叶声达。 「嗯,没有特别的原因,熟悉度加上直觉而已。就好像你知道哪一支股票会涨一样。」李月影的语气就像在说吃饭睡觉那样的平常。 袁书尘苦笑道:「那你的直觉真是可怕。」 「呵呵,这间Classic是华心集团旗下的子公司,用这个案子去参赛,不管得奖与否,都是一举多得,不是吗?」李月影说著,捧起杯子,吸著杯子里面鲜红带紫的蔓越莓汁。 袁书尘点头,她当然不可能这样意气用事,光凭跟李月影的打赌输赢就把关系到公司发展的机会轻易用掉。李月影很早之前就跟她分析过,如果袁书尘的公司用Classic样板店做为这次室内设计比赛的参赛作品,会有一鱼多吃的好处。 如果能得奖,这对袁书尘和Classic当然是超级利多。 就Classic来说,店内的装潢设计是经过比赛认证,在招揽生意上多了一个噱头,还可能可以得到新闻媒体的报导,免去了大量广告费。 至於对袁书尘的设计团队来说,得奖就是一种肯定,自不需多言。而如果这个奖可以帮助到Classic的生意,那是再好不过,因为当叶声达的团队成功赢取世界工业银行主办的『台湾青年学生创业经营大赛』后,自己的设计团队也将跟著沾光,更容易攫取顾客的信任,这是标准的良性互利。 就算没有得奖也不要紧,因为Classic是走时尚品味风格的连锁店,装潢设计不是随便的木工师傅便可以完成。只要Classic经营得有声有色,就表示以后会有「连锁」的订单可以拿。更重要的是,袁书尘可以利用这次是参加比赛为由,拒绝一百万的低价,恢复成正常价格。 这次的人情卖到了,又不会造成以后接单时价格争议的困扰,这对袁书尘来说是何乐而不为呢? 「我很好奇……」袁书尘看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嗯,好奇什么?」 「就我所知,Classic的实际经营者叫做章智勋,他与你颇有过节,而你自己的公司也有参加这次的台湾青年学生创业经营大赛,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何要这么大力的帮忙他们?」袁书尘目光烱然的看著李月影,这些问题,她很想知道答案。 「那你认为我是为了什么?」李月影笑著反问。 「如果是别人,我会猜因为喜欢秦语茗,所以要在她面前表现得无所不能,让她爱上自己,但是对於你,我无法做这样子幼稚的猜测。」袁书尘摇头表示无法猜测得到。 「袁小姐,你让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李月影听袁书尘这么「抬举」自己不觉莞尔。 「我只能知道你想帮秦语茗快速的成长,可是我不能理解这中间的矛盾。你看来不像是爱上她,而你看来也不像是个会去帮忙敌人的慈善家。」袁书尘说完,嘴边露出微笑,她感觉跟李月影这家伙在一起很好玩,跟男女情爱无关,而是一种充满挑战的新鲜感。 「我不只希望秦语茗成长,也希望她的团队跟著成长,最好是能够在比赛中获得前三名。」 「噢,这很奇妙,我不相信你看开了对章智勋的痛恨,更何况,就算已经不在乎过往,也不需要特别去栽培一组敌人啊。」袁书尘真的很不能理解李月影的做法,但是她相信等会李月影会给自己一个非常好的答案。 「我并没有去栽培敌人,我只怕他们不够强,只要够强就不会是我的敌人。」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会就此离开章智勋为你所用?」 「你说对了,就好像程知节和秦琼不能心服於王世充而阵前反叛,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他们够强,自然不会屈居於章智勋手下。」李月影点头。 「看来你很鄙视章智勋,小心阴沟里面翻船喔。」袁书尘故意和李月影斗嘴,她看著李月影那平和却隐透霸气的神情就很想挑战。这不是敌意,而是她知道每一次挑战,李月影都会给她一些「收获」。 「我并没有鄙视章智勋,只是对他做了正确的判断,商场或是战场都如此,不能轻敌也不能畏敌,只能做最正确的判断。章智勋的能力现在已经不足以驾驭叶声达,但是他们这组除了叶声达之外并无强手,我帮忙秦语茗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秦语茗快速成长,一个团体强弱比,一比三和二比二是差很多的。」 「你就这么有信心,他们在经营Classic有成之后会舍得离开那来到你身边为你所用?」袁书尘听李月影的说明心中不禁暗暗点头,但是也对李月影这种做法略感不以为然,她再这么想都感觉太托大,经过了两年的共同奋斗而有显著成绩之后,谁会舍得离开,或是说,谁会甘愿离开? 「只要他们够强,就不得不离开,那时候他们会到我身边来帮我的。如果这点信心和能耐都没有,有什么办法跟这世界上其他的强敌交锋?我的对手不是章智勋,这点认知很重要。」李月影谈笑之间透露的自信十分强大,但袁书尘却无法否认这样的自信,因为她知道李月影并非空口说白话。 光是看李月影让一个连撞丢别人晚餐都无法好好处理的小女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长为有能力说服她自己心中十分惧怕的强者的人,袁书尘就无法怀疑李月影的话。 更何况,从那次因为凑巧相遇到现在成为朋友,进而说服自己以一百万的低价帮助秦语茗完成装潢设计,如果只论结果,看来一切都是平顺的达到,但是当袁书尘换个角度去想的时候却又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年轻人非常成功的运用各种公开资讯,自然且无压迫感的达成了他的目标,他没有利用帮忙自己时所累积的人情,而是把这件事情经由思考变成对两方都有利的交易。 很多人累积人脉,到最后都会无可避免的用到人情压力达成自己要的目标。这当然无可厚非,但却不甚高明,因为这会减损自己的人脉资产。 这次,袁书尘虽然接受李月影的要求,准备用不可思议的一百万低价帮忙秦语茗她们完成店面装潢。但是,她无法感觉李月影因为这件事情亏欠自己。 若有人现在问她对李月影有什么感觉,袁书尘只有两个字 ? 神奇。 to be continued~ 第27章 第十五章 奇怪的夜晚【之一】 【之一】 现在已过冬至,马邑城内的清晨因为人烟寥落更显得凄冷,项羽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看来这两天会下雪。」 「嗯……」李月影点头,回头看著孤身跟著三人出来的长孙念玫。 本来,长孙念玫是代替李世民的位置,所以跟三人一起出来吃早点相当合理,因为提出吃早点的就是李世民。但长孙念玫跟李月影三人一点都不熟悉,又是男女有别,因此她只好以十步之遥跟在三人身后。 「你说这女的跟你以前很喜欢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曹操小声的问道,这时候他们已经在路边一个摊位坐下来叫了肉包和豆浆,而长孙念玫不敢过去和三人同坐,只好自己坐在另外一桌。 她疾速赶路,整夜无眠,因此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点了一碗热豆浆,将就著喝。 「嗯,是。」李月影说著不禁又瞥了长孙念玫一眼,她与小玫不只相貌相似,连声音和身材都让李月影难以分别出差异。小玫的身高,李月影记得是「号称」一百六十公分,差不多是并肩而站,头很容易靠在李月影肩膀上的高度。 而长孙念玫看来也是如此。 项羽也瞥了长孙念玫一眼,道:「她真的有爱李世民吗?」 「不知道……」李月影摇头,但是他希望长孙念玫不爱李世民。不过,长孙念玫不爱李世民又怎么样呢?自己能够追她吗? 李月影苦笑,他不知道阿育王安排自己来隋朝末年做什么,这边已经有一个真命天子可以扫平天下,自己能有什么功用?就好像长孙念玫已经有了真的李世民,自己这个影子又有什么资格去追她呢? 月影,月影,地球上的人看得到月亮的影子吗? 三人还在吃早餐的当儿,忽然几骑快马奔过街道,当先一名五六十岁的男子,气宇轩昂,神采奕奕,正是居季恒。 「好戏来了,那人便是居季恒。」李月影微笑低声道。 「我们等会混在人群中瞧热闹就好,不可过度张扬,知道吗?」李月影低声对项曹二人再度吩咐道。 项曹二人并不回话,只是点头表示知道。 长孙念玫认得居季恒,见他快马飞奔过马邑街市,再看李月影对著项曹二人低声咬耳朵,知道必然有大事发生。她走到李月影三人面前,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自己既然是代替李世民留在这,自是他们的上司,可以对他们发号施令。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尽管是做足了心里建设,长孙念玫的语气之间还是难掩紧张。 李月影正想帮长孙念玫做个简短的解释,却见街角几个军士快步奔过,看方向正是往囚禁居紫的屋子而去。 李月影心中略感吃惊,丢下铜钱,对项曹二人道:「你们快去看看,以免有变。记住,不要曝露形迹!」 接著他又转头对长孙念玫道:「我们先去看一下状况,路上慢慢解释」 项曹二人点点头,放下刚吃到一半的早点,施展轻功便往囚禁居紫的小屋奔去。李月影则是和长孙念玫两人在后面快步走去。 一路上,李月影简单向长孙念玫解释目前的状况,长孙念玫聪明早慧,很快就了解了大概,等解释完毕,囚禁居紫的那间小屋也已经在不远处了。 还没转进巷子,已经看到一堆人围在巷口议论纷纷,李月影和长孙念玫两人挤进人群中,只见囚禁居紫的屋前两方人马十分紧张的对峙著。 两方人马中,一边是马邑的士兵,一边则是居季恒带来的战士。 双方大眼瞪著小眼,互不相让,不过马邑的士兵们显然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因此在凶狠之中难免带著点疑惑,站在后面一点的士兵还会交头接耳的互相询问。 「这些士兵看来是刘武周的手下。」长孙念玫轻声在李月影耳边说道。 李月影点点头,又挤出人群,往刚刚来处看去,想来王仁恭正在赶往此间的路上。 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次的风波。 §§§§§§ 令李月影意外的是,王仁恭居然一个时辰之后才到,好险李月影等人早吩咐过居季恒要派人先围住囚禁居紫的小屋,不然刘武周的人可能早把居紫换到别处去了。 不知道是王仁恭刻意包庇刘武周而拖拉,还是王仁恭真这么昏昧不明,总之,这感觉非常糟糕,也难怪之后他会被刘武周给杀掉。 这时候,刘武周和李靖都跟在王仁恭身边,居季恒冷冷走到互相对峙的人群中,毫无惧色。 「王大人,你看好了。」居季恒用力一踹,那屋子的门应声破碎,站在屋外的兵士和王仁恭等人都看到屋子里面一个少女席地而坐,双手被反绑於身后。王仁恭脸色铁青的看著居季恒将女儿身上绳索割断,转身问刘武周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刘武周到了这地步除了推托也无法再说什么,他低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将防守马邑的责任交给你,居大侠的女儿被困在我们马邑,你却告诉我你不知道?」王仁恭大喝道,刘武周继续低著头,不敢作声。 居季恒将女儿带出来后,对王仁恭一拱手道:「太守大人,近日因为女儿在马邑附近被人劫持失踪,因此我带领族人在马邑城四周探察女儿下落,如果有打扰之处还请包涵。」 王仁恭回礼道:「哪里,哪里,为人父母心急儿女,乃是人之常情,这事情我定当严加追查,给居大侠一个清楚的交代。今天就让我做个东,请居大侠在我府上喝杯酒,顺便给令嫒压压惊,当做我御下不严的赔礼,如何?」 「多谢大人,不过我担心女儿被囚禁多日,身体无法负荷,我想带女儿先回去休息,改日定当登门谢过今日唐突之罪。」居季恒恭敬回礼道。 「嗯,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我立刻派人护送两位出城。」王仁恭点头道。 「多谢大人,在下告辞了。」居季恒看来是心疼女儿,所以归心似箭,而围观众人在得知眼前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极神剑之后都议论纷纷。当居季恒率领族人离去之时,围观民众还跟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散去。 「走吧,回军营去。」李月影低声对长孙念玫道,长孙念玫点头,跟著李月影往军营而去。 §§§§§§ 军营中,项羽和曹操两人也刚回来。 项羽向李月影道:「刚刚李靖要我传口讯给你,让你和李世民今晚到他府上见他。」 「喔,他有透露是什么事情吗?」 「没有。」项羽摇头。 「可是世民兄不在,如果是必须他出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呢?」李月影有点担心。 「我跟你去。」一旁的长孙念玫突然自告奋勇道。 「勇气可嘉。」李月影惊讶的看著长孙念玫。 「我来这本就是要暂代世民之位,而且李靖与我父亲颇有交情,我去是顺理成章之事。」 「这个嘛……」李月影沉吟不语。 「怎么,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可是上次我和世民兄是翻墙进去,这次想来也是,你可以吗?」 「……没事干嘛翻墙?」长孙念玫问道,这个问题倒也实在。 「……就是有事才翻墙啊!」李月影莞尔答道,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回答。 李月影接著笑问:「看来是不行,对吧?」 「当然可以。」长孙念玫傲然道,不过李月影可以看出她硬挺底下的心虚。 §§§§§§ 夜晚的巷弄内,李靖府后围墙外,长孙念玫气喘嘘嘘的靠在墙上,用她那纤纤柔夷擦拭鬓角的汗珠。 「你……你……」长孙念玫喘著气说不出话来,为了跟上李月影的急速奔跑,她真是累坏了。 李月影看著长孙念玫,心中的冰冷融化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孩不是曾经让他魂萦梦牵的徐筱玫,但是,人毕竟是人,面对这绝对相似的音容姿态,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以跳得过去吗?」 「可以。」长孙念玫点头。 「可以?不可以发出声响喔?」 「哪有这么严格?你根本是故意为难。」长孙念玫不悦的说道。 李月影摇头笑道:「小姐,如果可以发出声响,那就直接从这个后门进去就好啦,刘武周暗怀异志,因此在李大人府上也有安排眼线,这样了解吗?」 「噢,那怎么办?」 「早叫你不要来……」 「来都已经来了……」长孙念玫小声反驳道。 「好……那你在我后面跳下,我接著你,化解下跃之势。」李月影说完便纵身越过围墙,轻轻的落在墙内。 长孙念玫的资质虽然不低,但是她年纪尚轻,父亲又死得早,大部分的武功都是由哥哥长孙无忌指导,因此武功实在有点糟糕。 她无法一次就越过围墙,而是先跳上围墙再往下跃。 其实这样的高度,就算不会轻功摔下去也不会受伤,但是会发出多大的声音,她可就无法预期了,因此也只好乖乖听从李月影的建议,等李月影无声落地之后,再让李月影接著自己。 「看什么看,快跳吧。」李月影回头看了一下,确定无人,赶紧招手道。 长孙念玫心中有点犹豫,但她也知道事不宜迟,一咬牙,便往下跳。 李月影伸出两手,接住跃下途中的长孙念玫,为了化解直坠的惯性,他以单足为圆心,圆弧般的打了两转。横抱著长孙念玫让李月影在月光下砰然心动。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温和,不再冰冷,长孙念玫则是低著头,双手搂在李月影脖子上,不敢与他对望。 时间在很短的瞬间似乎因为尴尬而凝结。 「嗯,可以下来了。」没多久李月影就恢复了正常,将长孙念玫轻放在地上。 长孙念玫点头,本就因为奔跑而红润的双颊现在已经如熟透的苹果般透出令人垂涎的色彩,大大的眼睛闪动著尴尬和害羞。 这样的眼神,李月影曾经看过,那是自己第一次和徐筱玫相遇时,在朦胧间令人措手不及的接吻后。 李月影从那一天起就把徐筱玫收藏在自己心中的一个角落,即使他从来没光明正大的牵过她的手,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承诺,甚至两人分别有了各自的男女朋友。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诡异,你可以因为一个人悸动很久,久到一辈子。 李月影苦笑,勉强丢开不属於这个时代的回忆,带著长孙念玫来到李靖的房外。 李靖早已经在房内等候多时,听到李月影轻叩门窗的声音,立刻将两人迎入房内。不过,当他看到和李月影一起来的是长孙念玫而不是李世民之时不禁愕然。 「世民怎么没来?」在李靖心中,李世民是正主,李月影是作陪,如今正主换人,自然得追问清楚。 李月影回道:「太原有急事,二公子今早赶回去了,长孙小姐是来暂代二公子职务,大人有要事见招,我们便一起来了。」 其实,这也是李月影今晚会答允长孙念玫跟自己一道前来的原因,他知道在李靖的心中,自己根本只是无名小卒,若真要商议大事,只有李月影单独来到,是不会让李靖放心的。 这很讽刺,长孙念玫本身的能力并不比李月影更值得信任,但是现实上,她可以为正,李月影只能为副,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家世和名望。 虽然一个小小十六岁女孩的名望应该只跟狗屁差不多,但很不幸的是,这个小女孩的父亲叫做长孙晟。长孙晟是江湖六大传奇人物之一,也是隋皇朝右骁卫大将军,定计将强大善战的突厥一分为二的智将,死后余荫足以让长孙念玫的头顶金光闪闪,把李月影当场比下。 「嗯,这样啊,也好。」李靖点头道。 「居大侠在临行前希望我通知你们,他们出城之后会缓缓而行,要世民和月影兄从后赶上,他有要事相告。他还特别警告我要小心行事,否则可能有生命之忧,并且嘱咐我最好能尽快收拾家当离开马邑。不过当时耳目众多,不适宜深谈,所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题。」 「这样啊,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走。」李月影起身说道。 「不过现在城门盘查变得很严格,你们出城肯定会被刘武周怀疑,所以不要走正门,从城西出去,那边没有守卫。」李靖道。 李月影临出门际,对李靖道:「好,那李大人你自己小心点,我也认为你不适宜再留在马邑,大人才高志远,定会名标青史,这小小的马邑郡丞不当也罢。」 李靖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 李月影和长孙念玫潜到城西李靖所指点的密林,果然有路可直接出城。两人出城之后,疾奔向北,希望能尽快追上。不过,长孙念玫功力尚浅,轻功也不甚好,没多久就跑不动靠在路边的树旁喘气了。 「唉……就跟你说不要跟来嘛!」李月影无奈的说道。 长孙念玫还想逞强反驳些什么,可是力不从心,只能够用眼神向李月影表达无言的抗议。 岂料这个动作正好击中李月影的弱点,因为徐筱玫最令他著迷的便是那双不语却可以传情的灵活眼睛。他登时心软了下来,道:「前面有个村落,我去偷两匹马,这样总可以了吧?」 长孙念玫本想这样不好,但是还没出声,李月影便已经远去,消失在黑暗之中。而当李月影离去之后,长孙念玫才赫然发现,原来孤身一人处在黑夜的荒郊是一件多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她暗暗后悔自己非要跟著李月影出来。 一开始,她只是不甘心自己以李世民代理人的身分却不被李月影和项曹等三人重视,后来看事情演变如此神秘,让还是少年心性的她忍不住想要最先知道后续发展。但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也终於了解李月影并非轻视自己,而是自己太过托大,不知道天高地厚。 「呜……怎么去那么久?」长孙念玫蹲坐在树下,缩成一团,她现在终於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了,等待的时间,一秒都嫌太长啊! 其实李月影去没有很久,因为他们歇脚处前方没多远便是一个村落,只是马邑城外的村落并不如李月影所想像的每户都有养马。 他不敢耽搁太多时间且偷盗讲究速战速决,因此悄悄的找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就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带走一匹看来没怎么发育成熟的青年才「骏」。 不过盗亦有道,他怕自己这一偷就断了这家人的命根,因此他在那匹马原来站的地方留下了银两。 然而吃米的都不知道米价,身为盗马贼的他当然不知道马应该用多少钱来买,所以他只好留下了二两银子,便拉著那匹马悄悄走人。 本来他是想要拿根绳子之类的索状物绑住这匹马的嘴巴,以免他嘶叫出声,扰人清梦,没想到这匹马天生就是准备好跟人私奔的贱骨头,居然一声都没叫,还很高兴的和李月影拔足便奔。 一人一马在须臾间便回到了长孙念玫休憩的树下。 长孙念玫正自害怕,看到李月影真的牵了一匹马回来,就像小孩在人海中迷路忽然见到老爸带著棒棒糖出现般喜悦。 她笑起来,清甜可人,如春花初绽,让人心醉。 李月影微笑问道:「只有这一匹了,你要自己骑还是跟我一起骑?」 「这……」长孙念玫为难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毕竟已经跟李世民有婚约,但是自己骑马却让李月影跟在后面跑,听起来也很不像话。 「哈,你骑马吧,说不定还是我比较快到呢。」李月影大笑道,但是笑声中却难掩落寞,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不管是徐筱玫还是长孙念玫,他都是有缘无份的迟来者。 §§§§§§ 居季恒暂时落脚搭起的帐棚前,李月影靠著这匹和自己一起私奔的马大口喘气,长孙念玫则是带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站在他的身边。 马比人快果然是个铁律,而这匹看来年纪尚轻的马将来绝对前途无量,把李月影轻松甩在后面。 不过想想也对,一般赛马的时速大约是六十公里,这表示马跑百米只要六秒整,而人类短跑的百米世界纪录才不过勉强掉进九秒的范围内。李月影能够在刚开始和这匹马并驾齐驱就已经是吓死人的事情了,怎能再多要求些什么呢? 「你的轻功真的很厉害,或许比韩师父还厉害,不过你这次怎么没有真气失控呢?」长孙念玫问道,她自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往事,因此相当好奇。 其实,李月影的状况并不像长孙晟那样是练功过度的走火入魔,他的失控起源於内心极度的伤痛却被自己强力压制,这就像是极冰包覆著的烈焰般,冰未破则冷似霜雪,一旦这极冰出现裂缝,里面的烈焰就会伸出火舌,一口气将周边的事物吞毁。 「我跟你父亲的状况其实不同,我并不会因为催鼓真气而失控。」李月影微笑道。 「那你上次……」长孙念玫睁著大眼,满是不解。 「上次那是意外,偶尔才会出现……而且……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让我好好休息一会,等下还有得说呢。」李月影说完笑著摇手,说话最会乱气,他制止话题继续,努力调匀呼吸。 他可是用接近能够追上赛马的速度奔驰了一个时辰。以超越百米的速度冲刺两个小时,换做正常人大概已经心脏衰竭而死了吧。 这时,居季恒负责守夜的手下也已经看到了李月影和长孙念玫,通报之后,居季恒带著居紫快步而出,他见李世民没来并不讶异,倒是看到长孙念玫有点愕然,转头问道:「李少侠,这位是?」 「她叫做长孙念玫,便是太阳神弓长孙晟的女儿。」李月影帮长孙念玫做了简单的介绍。 居季恒和居紫都露出了讶异之色,居季恒接著问道:「李二公子有事吗?」 「是,他今早已经赶回太原,长孙小姐就是来代替二公子职务的。」李月影道。 「那快请进吧。」居季恒说著便将两人引进帐内。 坐定之后,李月影首先开口问道:「不知道居大侠可否告诉我们,要我们跟上来的原因。」 「我建议你们赶紧从马邑撤兵吧,马邑不久之后肯定有大变故。」 「什么意思?」李月影当然知道马邑不久之后会有大变故,那个大变故就是刘武周会杀了王仁恭,然后叛隋自立,不过那是明年二月的事情,还不忙急著绕跑。 「我早上去见王仁恭,王仁恭一开始是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才弄懂我的来意,但回后堂换上官服与我一起去囚禁小紫的屋子时却像换了个人般,气势完全不同。虽然刻意压抑,但我可以确定那是高手散发出来的气势。」 「是太阴魔刀?」李月影惊疑不定的说道。 「没错,是太阴魔刀柳叶书。」 李月影心思电转,问道:「王仁恭便是太阴魔刀?还是太阴魔刀假扮成王仁恭,而真正的王仁恭已经遭到毒手?」 「我想王仁恭是遭到控制,我今天早上第一次见到的是真的王仁恭,柳叶书知道是我来之后就假扮成王仁恭出来和我周旋。」 「难怪你早上坚持不肯留下接受王仁恭的招待。」长孙念玫恍然大悟道。 「这是为什么?柳叶书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居季恒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之所以远走边地就是为了要躲避中原纷争,只是我怕你们再待在那边会遭到柳叶书和刘武周的暗算,柳叶书十年不见,武功突飞猛进,似乎已经在我之上了。」 「他当年不是也被我爹打成重伤,而且又没有孙药王的帮助,怎么反而会超越居大侠?」李月影真是为长孙念玫捏把冷汗,居然用了个「也」,这分明是提醒居季恒被长孙晟打伤的痛苦回忆嘛! 「若不是你爹,我爹和我们族人又怎么需要远走边地……」在一旁的居紫始终对长孙念玫相当敌视,听到长孙念玫自己提起当年之事,忍不住出言讥讽。 「小紫,不得无礼。」居季恒喝道,他声音严厉,居紫看来很听父亲的话,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多说。 长孙念玫知道理屈在己,只好默然不语。 「回归正题吧,那我们该怎么做?立刻撤兵回太原?」李月影皱眉思考著,他们才刚来马邑没多久,虽然说之前几次的突厥入侵其实是居季恒为了援救女儿才会发生的事情,而今,居紫已经被脱困,理论上是不会再有来犯者才是。 但是,这个论调在王仁恭审问明白前,太原军这边可不能先做表态,否则就是对刘武周不打自招,承认了自己知道内情,如此一来,自己这边的处境就化暗为明。 更何况,现在王仁恭似乎被柳叶书控制著,如果让柳叶书知道是李世民这边去向居季恒通风报信,让自己逼问慧心诀的好事落空,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太原军。 「其实,以你的武功来说是不需要害怕柳叶书,但是现在柳叶书似乎不只有高强的武功而已,这才是可虑的,所以得尽可能保持在暗地的优势。」居季恒道。 「他的武功?」居紫讶然,而李月影也感到惊讶,不知道居季恒是从哪里看出自己的武功不在柳叶书之下。 「呵呵,人外有人,这又有什么希奇的?」居季恒用人外有人回答了居紫的问题。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居紫摇头像是摇波浪鼓那般。 「李大哥的武功很强,甚至比韩天旗老师还略胜一筹呢。」长孙念玫在旁边说道,心中隐隐有点高兴,李月影则是暗中偷笑,不知道长孙念玫在高兴什么。 「噢,真的吗?」居季恒略感讶异,他只感觉出李月影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没料到连武圣都不是他的对手。 「正常的时候是不见得啦。」李月影其实根本不知道武圣生成啥款,连交手都没交过,哪里可能知道彼此之间的高低?所谓比武圣武功还高,只是李府那些人看到自己失控样子所下的判断。 其实,自己正常时的武功应该不到失控时的八成吧。 「正常的时候?」居季恒对李月影这个说法颇感兴趣。 李月影干脆和盘托出,反正自己这次来马邑也是为了探听慧心诀的下落,看看慧心诀是否能够帮助自己解除内心隐伏的大患。 居季恒听李月影详细说明之后点点头,道:「看来你的状况跟长孙晟并不相同,不过,我想孙药王应该还是可以帮你的忙。就我所知,孙药王每年都会回香山药庐住一段时间,只要有心,要找到孙药王倒非难事。」 「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居紫一点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大胡子武功竟会如此高强。 「真正厉害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在我不正常时都可以和我战成平手的人,那人小姐也是见过的。」李月影微笑道。 「喔?难道是那天留下来补窗的家伙?」居紫诧异极了,她的好奇心已经快要翻倒出来,怎么每个貌不惊人的家伙都这么「惊人」? 「正是。」李月影大笑。 「李少侠,可否冒昧请教你师承何人?」居季恒对李月影看来很感兴趣。 「其实我没有师父。」李月影苦笑道,每次人家问起师承问题他就很头大。 「怎么可能?你这一身功夫难道都是天生的?」居紫并不相信,认为李月影是不愿意透露。 「嗯,这说来复杂,就当做秘密好了,如果我有师父,那我的师父也已经不在人间了。」李月影勉强说出一个比较符合人情义理的答案。 「李少侠可否赐教,老夫对李少侠的身手很感兴趣。」居季恒的脸上隐隐透出兴奋的神采,看来好武的心虽然落寞却还是难以全数收拾。 「你可以吗?现在项宇不在耶,你如果不小心失控把这边的人都杀了怎么办?」长孙念玫十分担心,低声在李月影耳边问道。 李月影感觉到长孙念玫说话时的吐气,心中微微一荡,他笑道:「没那么夸张,你在旁边看著就好。」 李月影跟著居季恒出帐,夜空下,众人得知族长要与人比试,都纷纷聚拢,围在帐棚四周,屏息观看著。 居季恒拔出长剑,剑尖朝下,道:「拔剑吧。」 李月影点头拔剑,道:「居大侠,请指教。」 居季恒大喝一声,全身犹如强力旋风,瞬间来到了李月影面前,手中长剑藉著强力扭转之势劈砍而下。 李月影不慌不忙的后退一步,让剑尖从自己身前轻掠而过,旁观众人都大声惊呼,因为李月影这一剑如果闪得再慢一点,已经从额头到腹部被劈成两半,但也就是快了这一步,李月影连衣裳都没被划破分毫。 居季恒并不停留,一招「仰望星斗」顺势撩上,直取李月影胸口。 李月影心中暗暗叫好,无极神剑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一战是除了和项羽交手以外最难应付的一战。 他看准来势,举剑封架,两剑相撞之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居季恒这一招后势不绝,剑尖颤动,分刺李月影左右,李月影剑身扫过胸前,荡开居季恒长剑,接著手腕轻转一百八十度,带动长剑,攻向居季恒。 居季恒感到李月影剑上传来的劲力,暗暗吃惊,没料到这个年轻人的劲力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虽然李月影装著大胡子,但是从皮肤和脸色还是让人一望便知不到三十,这点倒是古代化妆术无法改变之处。 居紫看著父亲和李月影的对招,每一招都又险又狠,一颗心不禁悬在半空当中,连嘴巴都忘记闭拢。 居季恒和李月影你来我往的拆了五六十招,兀自不分高下。李月影胜在速度快而劲力强,而居季恒则是对敌经验丰富,在好几次被李月影攻得手忙脚乱之时都突出险招,拉平战局。 只是,这样的战局随著时间的拉长,居季恒终於不免以败战收场。 果然,没多久,这场比试就以李月影的长剑轻轻指在来不及回剑的居季恒胸前顺利落幕。 居季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苦笑道:「你的武功比我想像中的还高,我想,以你现在的武功,如果柳叶书想跟你挑战应该是自讨苦吃吧。」 李月影摇头不语,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以武功文才定胜负。 第28章 第十五章 奇怪的夜晚【之二】 老时间和老地方代表著什么意思? 代表的是两个人的曾经? 李月影从竹北回来的路上想起自己顺口跟秦语茗说的那句话:「明天同样的时间在老地方吃晚餐。」 所以,自己和秦语茗之间竟然也有共同的回忆了吗? 李月影单肘靠在车窗上看著外头景物发呆,从竹北到新竹市区,这一路上,有著太多自己和阳雪怀的回忆,车子经过了署立新竹医院前的丽莎庭园,开车的计程车司机忽然问道:「想起以前吗?」 「嗯,是啊。」李月影点头。 「记得吗?这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司机看来相当年轻,最多只有三十出头,他笑著说。 车子正经过一家麦当劳。 李月影点点头,稍微仰起了头看著窗外的麦当劳二楼。窗边,似乎有个年轻的身影正等待著,就像当年的自己在那等待著阳雪怀家教下课般。 现在已经五点了,正值下班时间的开端,车子在市区虽然不至於因塞车而动弹不得,但也无法开得太快。 缓缓往后飞逝的景物让李月影彷佛进入时光隧道,从竹北往新竹市区走,经国路算是主干道,在民生路口左转后再一个右转便到了北大路的开端。 这条路的尽头是李月影的伤心地。因为,阳雪怀住在那边。 「你的身体重生了,心却还停在从前,何不抛弃过去而看未来?」那司机淡淡的说道,这个司机相貌粗犷,谈吐却不俗。 「人其实是没有未来的。」李月影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那司机默然,他当然知道李月影说这话的意思。 每个人其实只有「当下」和「过去」。 过去的经历及回忆建构成一个人,他的外在和内在所有并不包含「未来」这样东西。 每一个当下在瞬间会成为过去,而人永远没办法「跨过」当下的障碍提前经历「未来」,一个人即使口口声声说要看未来,为了未来,但就连这样的思考也全部是「叠积」过去而来。 芸芸众生其实都像李月影一般,用被束缚於过去的自己经历当下,然后反覆不断这样的过程。而每一个为了未来而做的选择都很悲哀的无法脱离过去的阴影。不管人们承不承认。 「光样啊,不要只会劝我,多关照自己点,你……也该回去了吧,柏克莱大学的高材生……」李月影看著那司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再等等吧。」那司机说完之后,车内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 麦当劳里面,秦语茗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月影,那惊喜交集的神色让李月影想笑。 「你现在是在用表情拍我马屁吗?」李月影笑道。 「听到这样子的消息,如果不是这个表情才奇怪吧。」秦语茗笑得阖不拢嘴。 「不过,你明天得自己先去跟袁总经理谈谈,不可以直接就跟吴孟衡一起去。」李月影正色吩咐道。 「为什么?」 「因为要套招啊,傻瓜。」李月影笑道。 「套招?」 「难道当叶声达问你怎么争取到一百万的低价时,你要将我拱出去?」李月影问道。 秦语茗点点头,表示明了,接著,她迟疑了好一会,终於鼓起勇气问道:「嗯,学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为什么要当隐形人?」 「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是因为我不想有太多的麻烦。」李月影回答道。 「不想有太多的麻烦?」秦语茗无法想像到会有什么麻烦。 「首先,我个性孤僻,不喜欢太多我不愿意的人际互动。再来,我对你们而言毕竟是外人,你信任我,所以可以遵循我的指导获得好结果,但是其他三人不见得会信服我,我提的意见他们难免会产生种种质疑和顾虑,我不想花时间去说服他们。」李月影说道。 「嗯……我懂了。」秦语茗点头,这比赛跟李月影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他提意见却还要遭受质疑,那实在是件气闷的事。 「开新店的前置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要怎么样打响名声,使得顾客源源不绝,要加油罗,不然前面这些努力都只是白费工夫而已。」李月影微笑鼓励道。 连正式开店都还没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真正开始战斗后会是怎么样的惨况,秦语茗想到这就已经先累了,她以哀怨的口气对李月影道:「这段路真的好长,我好怕会撑不到最后。」 「你撑得到的。」李月影笑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秦语茗摇头笑道。 「我相信你可以撑得过。」李月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真的吗?」秦语茗听到李月影的认同心中暗暗高兴著。 李月影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肯定的微笑。 §§§§§§ 秦语茗吃完饭之后又是自己撘著公车回到住处,才刚进客厅,就看到叶声达和吴孟衡拿著一堆资料在讨论著。 秦语茗笑问:「这么认真在讨论些什么啊?」 「呵呵,我们在决定要选哪一家装潢公司啊,现在淘汰到剩下两家,晚上经过表决之后,明天早上就要去签约了。」吴孟衡抢著回答道。 叶声达看了吴孟衡一眼又看了秦语茗一眼,他感觉吴孟衡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在乎秦语茗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此也就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比较著手头的资料。 秦语茗听到吴孟衡这么说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如果明天早上学长就跟别家公司签下合约,自己还需跟袁书尘谈些什么? 可是,她现在又不好先说,因为只要透露出袁书尘那边的讯息,学长绝对会要跟自己一起去,还没套好招的情况下,说不定就在学长面前泄漏了李月影帮忙的事实。 秦语茗愣在那边思考著该怎么办,吴孟衡奇道:「你怎么了?脸上不大好看?」 「啊,没有,我先进房间去休息一会。」秦语茗决定先回房间再做打算。 吴孟衡点头后,低头看著资料,可是眼睛余光却不自主的随著秦语茗身影往后而去。 「怎么?你似乎喜欢上了学妹?」叶声达单刀直入的问道。 吴孟衡大吃一惊,赶紧笑道:「学长,你想太多了。」 叶声达听吴孟衡反驳也只是笑笑,又将注意力转回资料上,吴孟衡则是有种「好险,差点被看穿」的感觉。 虽然,他刚刚那样其实已经被叶声达看穿了。 秦语茗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她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打电话和袁书尘约了明天早上,现在半路杀出意外,让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再打电话给袁小姐吧?可是……」秦语茗看著墙上的时钟,心中犹疑著,八点半,这是标准的下班时间,该不该打呢? 听著客厅中叶声达和吴孟衡细碎不清的讨论声,秦语茗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出袁书尘的电话。 电话接通,袁书尘知道是秦语茗之后,热络的开玩笑道:「怎么了呢?不是约好明天见面,有这么想我这个欧巴桑啊?」 秦语茗在电话这头苦笑著将自己的难处告诉袁书尘后,接著问道:「如果把明天要告诉我的细节用电话说可以吗?」 「嗯,可能没有办法喔,有些细节还是要看著合约和图面说你才可以完全了解,听说你们的组长很厉害,如果你没有完全了解就跟他一起来,他肯定会起疑心的。」袁书尘道。 「嗯,那……我现在过去找袁小姐可以吗?改成现在就说,会打扰到您吗?」秦语茗大胆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以啊,你愿意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我在家等你。」袁书尘笑道。 秦语茗挂下电话后看了看时间,八点三十七分,离开会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不到。袁书尘的家是在铁道路附近,就算搭计程车不停留的来回,总共也需要四十分钟,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抓起衣服和背包就往外走,走到客厅,吴孟衡好奇的问道:「怎么才回来就要出去呢?」 「我要去一个地方,等会就回来。」秦语茗语音才落,外面的门就已经砰一声被关上,留下满脸疑惑的吴孟衡和叶声达。 §§§§§§ 坐上计程车,秦语茗才稍微喘了口气。 她刚走出社区来到光复路上就看到有台计程车停在那儿,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就跳上车。 计程车司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外表看来粗犷,但眼神却透出文质彬彬的温和气息。秦语茗瞄了一下名牌,原来司机的名字叫做李光样。 「匆匆忙忙的要去做什么呢?」司机笑问。 「呵呵,要去听人上课吧。」秦语茗侧头想了一会笑道。 「你看来充满活力。」司机笑道。 「呵呵,是啊,不过那是现在的我。」秦语茗感觉很开心,虽然现在状况很赶,但她却莫名其妙的心情好。 「现在的你?」 「是啊,如果我早两个月搭你的车,你就不会这么感觉了。」 「因为恋爱了吗?」司机开玩笑道。 「不是……也是。」秦语茗的脸蛋扑上一层淡红。她想,她知道现在为何心情好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真的变积极和大胆了,这是以前羞涩内敛的她一直渴望拥有的特质。 她说不是,是因为这不是恋爱才造成的改变,但是,接著想到李月影,她心中就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反正,这个司机只会是路人和过客,就跟他分享一点点自己再也无法忍耐的心动吧。 那司机微笑,眼神却有著与笑容相反的忧郁。 §§§§§§ 袁书尘家是栋五楼的透天别墅,虽不能说有多豪华,但可以由此看出袁书尘现在过得还算不错。 袁书尘的老公是个好好先生,袁书尘在客厅帮秦语茗讲解这个设计案的想法和参加比赛的详细事项时,他就在厨房切水果倒饮料,招待秦语茗。 秦语茗到达袁书尘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想当然尔的,这么一堆讲解要在十点前说完根本不可能,最后秦语茗还是只好在九点半时打电话向叶声达请求将开会时间延后一个小时。 理由是,她或许可以找到便宜又大碗的设计公司。 叶声达虽然听来语气不是很高兴,但还是答应了。 袁书尘今天主要是要让秦语茗先了解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设计团队为Classic打造的装潢构想和初步蓝图,另外一个部分则是参赛的规则和实际状况。 以免秦语茗回去报告时,一问三不知,变成好像是袁书尘自己费尽心思来迎合秦语茗,帮她想出这么个一鱼多吃的方法。 其实,秦语茗今天与其说是来谈个好价钱的设计案,不如说是来听袁书尘教导自己如何圆谎。 她专注的听讲,抓住问题就问,因为她知道从这边回去之后便马上要接受叶声达等人的考试,叶声达眼光如此犀利,没有三两三,肯定会从梁山上摔下来。 袁书尘讲解完之后又顺便考了几个问题,确定秦语茗真的有听懂,才放心下来,她笑道:「月影跟我保证你是个值得被栽培的人,我想他又再度说对了,而你能够遇到像他这样的学长可一定要好好学习喔。」 「是,我一定会努力的,不过,你们这么帮我,我实在是有点惶恐和心虚。」秦语茗小声的说道。 「呵呵,你还小,潜力很大,既然有这样的机会和资源就不要错过才是。」 「嗯,可是我总感觉这些都不是自己做自己想的,连带而来的功劳实在不应该由我拿。」秦语茗微微皱眉,眼神中透出一丝旁徨。 「只要你心中分得清楚哪些是你自己努力而来的,哪些是需要学习的,这就够了。有一天,你也必须在没有月影和其他人的帮忙下独当一面,现在就当做是月影在带你成长就好。千万不要沉迷於别人的称赞或是妒忌中而辜负了月影的一片好意。」袁书尘对秦语茗谆谆告诫著,秦语茗则是频频点头。 袁书尘送秦语茗出门的时候,又对秦语茗道:「要完成别人无法完成的任务不只是需要盲目的努力,想必你从这件事情中已经得到了深刻的体认。在某个角度上来说,月影他并没有像那个与你一起到处东奔西跑的学长般,努力的询价和谈判,但是他却完成了你和你学长无法办到的事情,这是为什么呢?」 秦语茗摇摇头后又快速的点点头,道:「是做事方法和看事情的角度。」 「是啊,弯弓后却不向上,即使射出再多的箭,永远不可能射中在天空里翱翔的老鹰。」袁书尘微笑著,帮秦语茗轻掠被风吹乱的浏海。 秦语茗点头,表示自己能够了解。 回程路上,秦语茗咀嚼著袁书尘的话,反覆思索。 的确,吴孟衡看来很努力,但只不过是不断重复著没有希望的步骤,而不是真的花脑袋去思考该怎么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所以,看来很忙,但其实这种忙碌,最多做三次便足够了。 跑再多家设计公司,也不可能要别人赔钱去做高品质的装潢。吴孟衡就是没看到这一点,才会带著诚意能感动天的愚蠢东奔西跑。 其实这只是看事情角度的问题。吴孟衡的命题是,找到一家又便宜又好的设计公司。李月影的命题则是,该怎么让一个好的设计公司在赔钱的状况下还愿意接这个Case。 问问题的角度不同,努力的方向就出现差异,最后的结果自然大有不同。 想到这点,秦语茗不觉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在笑什么?」一旁开车的司机打断了秦语茗的思路。 刚刚,秦语茗走出袁书尘家来到经国路上准备叫车时,赫然发现载自己来的计程车居然就停在对面路边的槟榔摊前,司机正在和槟榔摊的老板娘聊天打屁,她暗自偷笑司机看来气质实际却很好色之余,当然还是撘这台计程车准备返回住处。 她在路上不断反刍著袁书尘的话,正想到吴孟衡和李月影之间的差别时,就被司机打断了思考。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世界很有趣。」 「很有趣?」 「是啊,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错。」秦语茗开心的说,她之所以会说这话,自然是想到李月影和吴孟衡的比较了。 「可是……其实很多人的性格都是由他们的命运决定的。」那司机淡淡的回道。 「啊!」秦语茗微微一怔,没料到一个开计程车的司机会说出如此深奥的话语。 「什么……意思?」秦语茗脱口问道。 「你知道李月影的过去吗?什么样的过去才造成现在的他呢?是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还是命运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格呢?」那司机的问话依然平淡,但这话听在秦语茗耳里却有如巨雷爆开般,让她整个人傻在那边,不知道东西南北。 「你……你认识月影学长?」 「是的,不然……为什么我会在路口等著载你?」那司机嘴角露出了微笑,秦语茗却感觉背脊冷汗直流。 「今天晚上……是月影学长要你来载我的?」秦语茗感觉这很惊悚,难道李月影是神,居然可以预料到自己的行踪? 「不是的,就算是神也没那么准吧?在光复路上是巧遇,后来才是故意等你的。」那司机哈哈大笑,似乎感到秦语茗的表情很滑稽。 「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神秘宗教组织或是黑暗世界的秘密组织呢。」秦语茗嘘出一口长气,拍拍胸口。 「月影有跟我提过你,以后你有事情需要坐车时就可以找我。」那司机递出自己的名片。 秦语茗看了一下名片,将名片收进自己的皮夹里面。 她早就从牌子上得知这司机叫做李光祥,却没想到这司机认识李月影,那种感觉就像知道同班同学是自己的表哥般惊奇。 放心下来的秦语茗偷瞄了司机一眼,悄声问道:「月影学长真的有跟你提起过我啊?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很担心在帮忙你的过程中反而会害了你。」司机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直视著前方的车况。 「害了我?」 「失败很难是成功的基石,但是成功却常为失败铺路。」 「成功?我又还没成功,放心啦,我不会把月影学长帮我的忙拿来当作自己的成功。」秦语茗笑著对那司机大哥说道。 「嗯,不是指那个,自己的成长也是一种成功,想来你也感觉到自己最近的成长了吧?」 「嗯,是啊,连这个你也知道?这也是月影学长跟你说的?」秦语茗不可思议的摇头,她感觉这场景有点混乱,怎么一个陌生的计程车司机会对自己的心情了若指掌? 「不是,是从跟你谈话中得知的。你坐我车去听课时自己说的,不是吗?」 秦语茗这才想起自己的确曾稍微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成长带来自信,但是自信往往会让人失去谦虚和警惕,这是一种难以避免的trade-off,我想,月影担心你的是这个吧。」那司机侃侃而谈,让秦语茗有种不知置身何处的感觉,秦语茗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在一台计程车上听到如暮鼓晨钟般的老僧禅语! 这就像是猴子忽然开口说人话一样令她不敢置信。 也因为这样的不敢置信,计程车内的空气竟然冻结了起来,耳边除了车上本来就在播放的音乐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继续出现,包括秦语茗和那司机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司机轻轻踩了个煞车,笑道:「到了,一百五十元,谢谢。」 秦语茗乖乖的付了钱,临下车前她喃喃自语似的问道:「你真的是计程车司机吗?」 「计程车司机不可以说英文吗?」那叫李光祥的司机答非所问的说道。 第29章 第十六章 天命传承 长孙念玫和李月影告别居季恒之后便骑著各自的马赶回马邑,有了居季恒的友情赞助,李月影终於不用这么辛苦的追著马跑。 因为夜色昏暗,前路难见,他和长孙念玫只能并肩缓缓而行,好险这边一路到马邑都是平地,不用担心走到半途会掉下山崖或是陷入深坑。 「你看来脸色不大好?」李月影感觉长孙念玫似乎快要摔下马了。 「好困,我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都在赶路奔波,真的受不了了。」长孙念玫弯身抱著马脖子,她真想立刻倒在柔软的床上,什么都不想的睡去。 「停下来休息一阵吧。」李月影说道。 「咦,你也懂得温柔吗?」长孙念玫揶揄著,她看来完全忘记了李月影发飙的狠样,这么健忘实在是有点危险。 「呵呵,我本来很温柔,你相信吗?」李月影笑著,眼睛顺著黑暗的前路一直看去,停在那不知名的夜里。 「噢,真的吗?」长孙念玫可以感觉到刚刚那一刹那的李月影跟以往很不同,她可以感觉到,李月影的问话是认真的。 「嗯……」李月影在星光微弱的黑夜中苦笑,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跟长孙念玫说这些。 「本来很温柔,可是现在却给人感觉很冷酷,甚至有点残忍呢。」长孙念玫露出假意嘲讽的俏皮神色。 李月影的眼神焦距没有缩短,还是停留在深深的黑暗中,温柔是天生,冷酷却是天赋,上天赋予的命运让他学会冷酷,然后忘记天生的温柔。 长孙念玫见李月影没有反应,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才想问你,不是说很累,怎么还一直喋喋不休?」李月影摇头。 「我哪有喋喋不休,只是藉著说话振奋精神。」长孙念玫抗辩道,不过她说的倒也是事实,体力不佳的时候开车也常必须藉著和人说话或是唱歌提振精神,以免出车祸。 「停下来休息吧。」李月影微笑勒住马缰,指了指前方的小树林。 §§§§§§ 李月影看了一下月亮的位置,现在应该刚过凌晨三点吧,本来也有点疲累的他靠在树上竟然睡不著觉。 看著一旁沉睡的长孙念玫,他心中就是一阵酸疼。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者要说很久很久以后,自己也曾经这样看著那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孩,沉沉的睡在自己身边。 李月影知道,自己并非情圣,他没有坚守著对小玫的暗恋直到可以光明正大牵起她手的那天,也没有完成给琼玲那一生只爱她一个人的承诺,如果真的说起对恋爱的无愧,大概只有应在阳雪怀身上吧。 但是,阳雪怀给他的却是无情的背弃。 面对恋爱,回首前尘,李月影心中只有浮现四个字,人生如梦。 李月影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发疯了,不然怎么会处在如今这样诡异的状况? 藉著睡梦穿梭古今已经是一件比扯铃还扯的事情,在这两个相隔千年以上的时代居然还撞见了一堆相貌如此雷同的人。自己和李世民,章智勋和李建成,长孙念玫和徐筱玫,之后还会遇到跟琼玲和雪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他接著又想到了徐星龄和李香凝的相似,心中不免疑惑,前面三个都是难以分辨的雷同,为何徐星龄与李香凝只是颇为相似呢?这中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还是,真的没有特别意义,纯粹是自己已经发疯? 据说很多精神病患眼中看到的世界都跟一般人并不相同,又或者,每个人不过都只是活在一个由意识创造出来的世界里面,死了,不过是意识自主变换场景罢了? 李月影苦笑,其实是活在真实世界还是活在虚幻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只要自己的七情六欲尚在,真实与虚幻只有字词上的分别罢了。 他握了握拳,力量涌现,对从小就拥有过人运动天赋,几乎任何运动用眼睛看过就会的他,命运现在可说是帮他补足了唯一的缺陷,那就是力量。 不论任何运动,甚至是拳法剑法,李月影都是看过就会,十六七岁时的他还曾自夸自己的身体里面住著一个武神。 对「武」的过目不忘,可说是上天赋予的神力。可是他这种特殊的天赋却被封印在永远都难以弥补的体力之下,直到现在。 命运为他打开了这个封印,让他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不过,打开封印的代价却是,让他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李月影心中除了苦笑无法有其他情绪。 过去和回忆,不是老人的专利也不是老化的象徵,而是建构一个人心灵的重要元素。失去回忆,没有过去的人是无法对「当下」和「自己」产生真实感的。 李月影并没有失去回忆,只是,他的确失去了过去。 重生之后的李月影跳跃在隋末和二十一世纪之间。在隋末的李月影自然没有「过去」,因此,他无法跟其他人说起自己的过去。而在二十一世纪的李月影虽然拥有二十多年的过去,但却诡异的失去了那些过往岁月。 重病期间他离开了生活六七年的学校,回到本该是熟悉却变得陌生的家中,然后失去自己正在努力的一切。 学位、人脉甚至正在交往的女友。 李月影感觉在暴病的那一刹那开始,构成自己的所有过去就像断层般忽然从身上消失。 即使藉著重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时代,但是,许多过去却都也再难挽回。 在不属於自己的隋朝末年,他没有过去,在自己的年代,李月影失去了与过去的联系。 一个人的人生有许多阶段,阶段之间难免会有环境与朋友的变动,但大部分的人都是以缓坡的方式下降或是上升,而李月影的人生阶段却是被命运强力的一刀砍成两半。 在他重病的期间,许多朋友都从学校毕业,当完兵,甚至结婚生了小孩。 他在因为死亡而重生之后,并非找不到当年熟悉的朋友,而是即使找到了人,也找不到当年熟悉的交情。另外,自己这辈子念兹在兹的三个女孩,阳雪怀已经情断义绝,徐筱玫和颜琼玲则是音讯杳然。 当然,这泰半也是因为,重生后的李月影再也不是以前的李月影了。以前的他,温和天真,现在的他,充满了连他自己也难以掌握的心绪。 他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朦胧。 「你以前真的很温柔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李月影的睡意,原来长孙念玫已经醒了。 「啊!」李月影揉揉眼睛,只见长孙念玫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稍微补过眠的她,眼睛神采湛然。 「你今年十六岁?」李月影不答反问。 「嗯,怎么了?」长孙念玫点点头,抱膝而坐。 「没什么。」李月影记得,自己和小玫相遇的时候,刚过十六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长孙念玫倒是相当坚持。 「不知道,或许是我自以为是,自以为很温柔但却总是给人伤害。」李月影微笑道。 「假装多愁善感的家伙。」长孙念玫开玩笑说。 「呵呵,说说你的过去吧……」李月影想起以前自己和小玫的相处,不觉的便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女孩的过去。其实每个人相遇,要成为知交,「分享彼此过去」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 「我的过去?」长孙念玫疑惑的看著李月影,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要自己说过去的事情。 「我听说你爹在你九岁的时候就死了,之后呢?你怎么过生活的?你除了无忌兄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吗?」李月影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长孙念玫听到李月影的问题,脸色黯了下来,道:「我娘不是元配,所以我有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些哥哥在爹死后没多久便将我和无忌哥赶出去了……后来,娘就带著我和无忌哥回娘家投靠舅舅。」 「嗯,原来如此,看来你小时候也不太幸福。」李月影点点头,关於长孙念玫的身世,他没有很仔细的去查,只知道她在父亲死后便跟著母亲一起回到娘家,寄居在舅舅家中。 「其实之前和之后的生活并没有差太多,爹在世的时候常因为公务不在家,爹死后,娘带著我和哥哥寄居在舅舅家,也没有受到虐待,甚至比起在自家舒服多了。」长孙念玫话虽这么说,却在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想来幼年失怙又被同父异母的兄长排挤,以致於必须寄人篱下的境遇,已经在她的内心烙下些不可磨灭的心痛。 「你舅舅对你们好吗?」其实这个问题李月影心中已经有答案,因为根据历史上记载,长孙念玫的舅舅高士廉很疼爱长孙念玫,也有确实遵守长孙晟与李家订下的婚约,在李世民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提议让两人完婚。 「嗯,我不知道。」长孙念玫摇头道,她的答案让李月影大吃一惊,暗忖难道历史记载又再度「造假」? 「不知道?难道并不好?」李月影头略低看著长孙念玫,长孙念玫正低头拨弄著脚边的野草。 「不是不好……唉……你不懂的。」长孙念玫又是摇头。 李月影微笑,他知道长孙念玫是对自己有所防备才会欲言又止。这其实也算正常,毕竟才认识没有多久,而自己又是来路不明,身分诡异。 既是如此,李月影也不愿意多所探究,他收起那一点点好奇心,淡淡的说道:「不是说了我不懂,而是你对我心有顾忌,不愿意把心事告诉我。」 「我……」长孙念玫没料到李月影会如此直接点破自己的藉口,她从没遇过这种状况,一时之间竟傻了,开口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自圆其说,因此,只说了个我字便哑口无言了。 「不要想太多,是我自己太过僭越,不知轻重。」李月影微笑起身,看著从远处群山中升起的太阳,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 回到马邑之后,李月影和长孙念玫将项羽、曹操和刘弘基三人一起找入帐中商讨,告知他们从居季恒那边得到的讯息。 刘弘基听到太阴魔刀柳叶书已然掌控了马邑,心中惶惧,建议道:「我们不如就此撤兵回太原吧?太阴魔刀柳叶书阴险狡诈,杀人如麻,可不是好惹的,不管是他假扮王仁恭还是控制住王仁恭,再加上他的徒弟刘武周,整个马邑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他若要对我们动什么手脚,可是防不胜防啊。」 「不可以现在就走,撤兵之事可缓不可急,如果一急,柳叶书和刘武周便会有所警惕,他们现在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不会对我们动什么手脚的。」曹操沉著的说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刘弘基频搓双手,看来他还蛮怕柳叶书的。 「刘将军,放心吧,如果不急就不会有万一,柳叶书现在还得要想办法为刘武周开脱无故绑架居紫姑娘的罪,暂时间不会把脑袋转到我们身上的。倒是我们可以趁这机会好好探查出柳叶书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李月影呵呵笑道。 「这……长孙小姐,你的意思呢?」刘弘基怎么想就怎么不妥当,只得将眼光转向长孙念玫,希望可以得到不同的答案。 「嗯,我也认同月影大哥的看法,刘将军不用担心,有他们三位任何一位在此,就算是柳叶书亲至又如何呢?」长孙念玫微笑道,李月影暗暗点头,果然是将门虎女。 「嗯,这我知道……」刘弘基听长孙念玫这么说,心下稍安,其实,他并非胆小之人,实在是因为太阴魔刀恶名素著,杀人不眨眼,既知马邑全在他掌控之下,留下来难保不发生意外。 「项羽,你现在就动身回太原向二公子说明状况,请他处理完太原的事情后立刻赶过来。到时,我们再视状况撤兵。」李月影对项羽说道。 项羽应声,拿起随身宝刀便出帐去了。 「刘将军,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专心在军营一边操练士卒一边静待二公子的讯息,我们这边不动作,柳叶书那边绝对不敢造次的。」李月影说道。 刘弘基看李月影镇定如恒的样子,又想起他之前在太原练武场上那以一敌百的可怕身手,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消失。 §§§§§§ 经过一个上午的休息后,李月影和长孙念玫都已经恢复了体力。刘弘基少年起便在军队之中过生活,虽然至今未有显赫战功,但在练习阵法和教导士兵基础武艺上可说是经验老到。 长孙念玫走出休息的营帐,看看天色,太阳余晖已经泛红。这边,伙兵正在忙碌著,另一边的刘弘基则是在操练步兵,她四下张望了一会,没看到李月影和曹操,心下奇怪,慢慢走到刘弘基身边,问道:「李月影和曹蛮呢?」 「他们说出去一会,太阳下山前就回来,我看他们带著弓箭出去,可能会打些野味回来替小姐加菜吧。」刘弘基微笑道。 「喔,这时候去打猎啊!」长孙念玫嘴巴微微噘起,有种被李月影丢下的不乐,这时候去打猎似乎不太合适,但是,既然李月影有去,怎么可以不带自己一起去呢? 「我不确定是不是去打猎,只是看到他们带著弓箭出去,才有此推测罢了。」刘弘基说罢又继续大声发号施令,操练士兵。 长孙念玫点头,正要转身走入营帐中时,李月影和曹操已经骑著马回到军营前。 两人轻轻纵跃下马,缓行步入军营中,长孙念玫快步迎上,语带责怪的问道:「你们去哪也不说一声?」 「嗯,我向曹兄请教弓马之术,曹兄便带著我到附近做练习。」李月影诚实的回答道。若论到武力,他最弱的一环便是弓术,就算是平地射箭,都常常会出现射主帅却中亲卫的窘况,更不用说在快速策马行进之间拉弓了。 长孙念玫点头,心中暗自惭愧,责怪自己好玩的心情,她见李月影和曹操政要走回自己的营帐,忙出言叫道:「月影大哥……」 「怎么?」 「明天练习的时候带我一起去好吗?我也想请曹大叔指点弓术。」长孙念玫请求道。 「嗯,怎么样?」李月影转头向曹操询问道。 「可以啊。」曹操微笑点头。 §§§§§§ 之后的几天,李月影和长孙念玫都跟著曹操一起练习骑射之术。 长孙念玫不过十六岁,又只是女孩子,拉不开太强的弓,但是经过曹操这个名师的指点,准度却大幅的提升。 李月影自然更是突飞猛进,一箭射出,既快又准,除了行进间开弓还有准度上的问题外,定点射箭已经是百发百中了。 这天练习完后,照例是夕阳将要落山,三人策马缓缓而行,返回军营。 曹操忽然问长孙念玫道:「长孙小姐,在你心中觉得……我的箭术和令尊相较如何?」 「这……应该不相上下吧。」长孙念玫心中下意识觉得父亲的箭术比较高,但一来父亲死时自己年纪尚幼,记忆模糊,再者她也不好在曹操面前说出这想法。 「长孙姑娘,你对我和我的兄弟可以有话直说,不需要顾忌太多。」李月影微笑道。 他知道长孙念玫的心中认为父亲比曹操厉害,会说不相上下其实是一种礼貌。但有时这样的礼貌换来的只是隔阂和距离。 「我……」长孙念玫满脸通红,心中有点委屈,她感觉在李月影面前,自己平日行事的那套似乎都不合用。 「呵呵,没关系,长孙姑娘的心思我了解,但对我不需要顾忌,尽管说,无妨的。」曹操微笑。 或许是长孙念玫尚小,所以曹操对她没有显示出平时的凌厉之感。 「真是抱歉,其实父亲过世时我才九岁,大部分对父亲武艺的印象都是从大哥口中得到,父亲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传说和神话,所以……我感觉父亲的弓术是天下无敌的。」 「唉……」曹操叹了口气,不再接话。 之后,三人一路无话,只是随著马匹缓缓的律动前行。 就在快到马邑城之时,忽听得远处传来大队人马行进的声音,三人好奇之下,策马等在大道旁边,要看来者是谁。 「是项羽和李玄霸,他们后面还跟著这么多兵马?」曹操颇感意外,李月影也感到不解,难道太原的事情未完?就算太原的事情未完也不需要带这多兵马来马邑吧,难道项羽没有精准的传达讯息吗? 「三哥,我们在这。」长孙念玫控马上前,止住项羽和李玄霸。 「咦,念玫,你怎么在这?」 「我请曹大叔指点弓术,在城南树林练习了一整天,现在正要返回军营呢。」 李月影和曹操两人这时也已经来到李玄霸的马前,三人颔首行礼后,李月影问道:「二公子怎么没来?难道太原那边的事情有阻碍吗?」 「要营救文静出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再者,有些大事也必须大哥二哥留在太原勾当,因此二哥就要我和项羽一起过来了。」李玄霸道。 「好吧,一路走一路谈吧。」李月影策马来到项羽身边,五人放马缓缓而行,互道别后之情。 太原方面的状况现在极为诡异。一方面,李渊为了取信隋炀帝派来监视自己的高君雅和王威,所以迟迟不肯将刘文静放出狱来,并且极力要表现出对隋室忠心耿耿,并无反意的模样,但另一方面,李渊起义反隋已是势在必行,所以私下的布置必须加紧脚步,也因此,李世民便想出了一个一食多鸟的良计。 他要李渊以突厥犯边频繁,必须从太原再多派兵马到马邑驰援为理由,命李玄霸和项羽率骑兵五百和步兵一千,总共一千五百员兵力来到马邑。这一方面可以在马邑进行光明正大的军事训练,另外一方面,因为太原军远道而来协助抵御犯境的突厥,军士的食宿自然应该由马邑方面提供。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正大光明的加紧太原军的训练,又可以免去一部份的军粮耗损,更何况在李渊的判断下,刘武周迟早会反隋自立,这时候以上诏做藉口,耗损他的兵粮来训练自己的兵士是何乐而不为? 「嗯,这个计策虽然不错,但是要冒的风险也不小,二公子有说过这三千多兵马何时返回太原吗?」李月影暗暗佩服李世民和李渊的心计,这计策不只可以规避高君雅和王威这两个皇帝监军的目光,正大光明的做各种各样的军事训练外,更重要的是可以松懈高王二人的警惕心。 不过,这是有风险的,太原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又将三千五百名士兵外移马邑,太原城内军力必然不足,而且现在马邑的情势浑沌不明,不知道刘武周和柳叶书会使什么诡计,一旦出了意外,这三千五百名士兵全数战死马邑,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李玄霸早在遇到李月影等人之前就已经驰书马邑告知王仁恭太原增兵马邑之事,王仁恭也再度出迎,欢迎李玄霸的到来,不过这次出迎队伍中少了刘武周,想来柳叶书还在伤脑筋,要用什么藉口放了刘武周吧。 李月影心中暗笑,眼下的王仁恭就算是柳叶书所假扮,也绝对看不出其中关窍,因为他一天不公布前些日子来犯的敌人其实是因为刘武周以私害公招致的祸患,李月影就可以装作全力戒备突厥会大举进犯的模样,在这边驻军和操兵。 这可以说是作茧自缚吧。 §§§§§§ 军帐中,六人分别坐定。李世民不在,李玄霸是李家军的当然首领,自是坐於正中,他首先郑重的说道:「二哥吩咐我要开诚布公的向各位说明几件事情,也希望你们入於耳,不出於口,绝对守密,小心行事,否则大祸将不日而至。」 众人一齐点头称是。 「刘将军,由你负责加紧训练兵马,我带来的这一千五百名士兵是从上次与历山飞交战后收降的农民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素质佳却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战阵训练,二哥希望你加紧脚步,将这些士兵都训练成军纪严明,习於战阵的劲旅。」李玄霸看著刘弘基吩咐道。 「是,末将必当在最短时间内达成使命。」刘弘基起身应命,一派军人本色。 李玄霸向刘弘基点了点头后,转向李月影道:「嗯,另外,二哥想请月影兄和项曹二位密切监视著刘武周的动态,最好还能找出柳叶书的下落,弄清楚他想使什么诡计。」 「嗯,我是怕一旦打草惊蛇,会连带影响到太原军的安危。」李月影皱眉道。 「的确,但是二哥认为如果能探知柳叶书和刘武周的阴谋,对我们将来起义会有不小的帮助,也因为这事情甚为艰难,才会委托三位。三位的智计和武艺我和二哥都很佩服,由你们出手,就算不能完成任务,也可以全身而退,减低损失。当然,二哥也有吩咐过,凡事小心,如果真的没有机会,这件任务可以作罢。」 「嗯,也好,不过要筹划一下如何进行就是了。」李月影点头答允。 「那么,我们何时返回太原呢?」刘弘基问道。 「不一定。最迟明年二月,大哥或是二哥会亲自前来马邑率领军队返回太原。」李玄霸摇头表示不确定。 过了一会,李玄霸又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希望月影兄也能够鼎力相助。」 「喔,什么事情?」 「现今隋政暴虐,天下大乱,群雄纷纷起义反抗。不过,你我心中都很清楚,这不过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各路人马虽然打著反抗暴政的名号,实际上都只是想要代隋而兴,成为下一个天下共主。」 李月影听李玄霸竟如此坦白的说起这个敏感话题,不由得一怔。不过想来也对,按照历史记载,李渊起义是在西元六一七年五月,也就是明年的五月,现在已是年底,离正式起义不过五个多月,现在自然要让可以出力的心腹预做准备。 他同时瞟了一眼曹操和项羽,这两个人也都是曾经转战天下的一代霸主,不知道他们坐在这儿,听李玄霸谈起这话题做何感想? 李玄霸停下来,众人也都不发一语,没有接话。李玄霸喝了口茶,继续道:「我李家代代相传著一样神物,名为太武弓,是先祖李暠於马牙雪山得神灵所赐,先祖便是靠著弓马神术建立西凉。后来西凉被灭,李氏一族四下分散,拥有神物的一支才算得上是武昭王的正统后裔,而这太武弓便一直由我们这一支所拥有著,直到了先祖李虎之时才因故遗落。我们李家以嫡长相传著的一个秘密,拥有太武弓或是长乐玺者能一面称王,如果同时拥有太武弓和长乐玺便可以号令天下。」 「嗯,现在知道太武弓的下落吗?」李月影问道,要在苍茫大地找一个小不啦叽的弓,恐怕比直接率兵打个几场硬仗夺取天下还要困难吧。 「其实这弓的下落我们一直都知道,只是无力取回罢了。曾祖父李虎是西魏八柱国之一,长期镇守边关,名播塞外,有他在之时,塞外部族皆不敢动弹。 后来他生重病必须返京治疗,为了避免自己一去边患又生,因此便留下这太武弓於军中。一来表示速去速回之意,二来是以此弓做为见证,让边境诸部知道自己随时会回来,不可轻举妄动。 没想到,英雄终究难逃疾病折磨,曾祖父那一场病竟没有好起来,而曾祖父死后,中原政局也几经变动,直到先帝才复归一统,这弓自然也就流落到边疆部族的手中,至今无法取回。」 「噢,原来是这样,那么,现在这弓在哪里?」 「在突厥的始毕可汗手中,这太武弓弓强弦紧,普通人根本难以拉开,在突厥也被当作神物来对待,上一任可汗还特地建造圣殿将这弓供奉起来。」李玄霸说道。 「所以……我们要去突厥的圣殿抢这弓?」李月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苦笑问。 「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盗出来。」李玄霸也知道这个「任务」真的难过头了,因此笑得有点尴尬。 接著,他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最好是可以请人做一把假的太武弓,我们用偷天换日的手法将两弓互换,否则突厥知道太武弓被我们偷走,必然不肯善罢。如此一来,我们起义要面对的就不只有隋朝军队,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嗯,我总感觉太武弓的传说恐怕是迷信成分居多吧。」李月影露出了不信的笑容。 「不,这是真的。」曹操插口道。 「噢,真的吗?」李月影惊讶的看著曹操,没想到他会去认同这个说法。 「三国时代的曹操也曾经接受神灵所赐,拥有了太武弓,可惜的是,他始终无法得到长乐玺,所以曹操虽然天纵神武,知人善任,且手下悍将如云,却只能与蜀汉以及孙吴鼎足而三。」曹操一边说一边感叹不已。 听到曹操那一番「发人深省」的分析后,项羽和李月影两人刚吞进口中的茶不由得倒喷而出,洒得对面的长孙念玫和刘弘基满身都是。 在经过一番清扫之后,大家重新坐定,李月影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所以要去抢回太武弓已经是必然的事实,那么,长乐玺呢?长乐玺在哪里?如果没有长乐玺而只有太武弓,那也只能一面称王啊。」 「据说……长乐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孙权手中,之后便下落不明。也因此,从汉朝末年结束之后至今的四百年间,始终没有出现一个统一安定的王朝。先皇虽欺侮孤儿寡妇而得到天下,却所托非人。以如今观之,杨氏江山五年之内必然败亡,这或许便是因为没有得到神器之故吧。」李玄霸说道。 曹操点头同意道:「要掌握天下者,必须承接天命,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虽然称王天下者必有大才,但若无天意支持,终究难以克竟大业。汉朝江山四百年,中间又有多少有德之君,有才之主?汉亡之后的四百年难道竟无一人之才可以超越汉高祖或是汉光武吗?」 李玄霸听了频频点头,笑道:「曹兄真是不愧乃祖,的确是文武双全之士。」 曹操微笑不语,他对这样的称赞一点都没有得意之感,因为,他自己便是曹操嘛! §§§§§§ 之后每日里,早上时间李玄霸会和刘弘基一起操练士卒,而李月影和项曹二人则是到处打探消息,下午时间刘弘基继续操兵,其他五人则是互相切磋武艺和弓术。 李玄霸的武功传自武圣,师父是明师,徒弟的实力自然不凡,如果不以李月影等人的标准来说,李玄霸的武功可说是出类拔萃了。 这天下午练完弓术之后,李月影坐在一旁歇息,长孙念玫也已经累得香汗淋漓,在旁边用手巾拼命拭汗。 李玄霸仍然在和项羽对练,他知道项羽这样的高手难求,虽然项羽并没有正式的教导自己武艺,但只要能和这样的高手过招,也会获益匪浅。 李月影这几天和李玄霸相处下来,发觉他不但武艺过人之外,更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上面有两个雄才大略的哥哥,承袭爵位或是一些出头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所以他并不会像李世民那样「素有大志」,个性上让人感觉比较忠纯。 跟这种人相处的好处是,需要猜心的机会不多,非常自在。 长孙念玫见李月影眼睛直视前方,似乎在发呆,好奇的问道:「在想什么?」 「玄霸的资质十分优秀。」李月影道。 「是啊,别人要学三天的功夫,他只要一天便可以学会,以武艺来说,他是李家几个兄弟当中天份最高的一个。」 「你们家呢?上次你说你有很多个哥哥,哪一个的武艺最强呢?」李月影问道。 「若跟世民和玄霸比来,我那几个哥哥的武艺几乎都不值一道。我听说大哥长孙行布的武艺最高,性情也与爹最为相像,可惜已经战死边疆。二哥长孙恒安资质普通,三哥长孙安业是个无赖,文才武功都是不值一提。再下来的其他哥哥我并不清楚,而无忌哥则是文重於武,所以……唉,爹的武艺我们几个小孩半分都没学到,可说是标准的不肖子孙了。」长孙念玫说著叹了口气。 「呵呵,天份本来就不是代代相传的,就像我……爹……」李月影说到这边忽然口吃,这还是他来到隋朝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到自己的家人,习惯说我爸或是我妈怎么样的现代人忽然哭爹喊娘起来,也难怪会口吃了。 「你爹怎么了?」长孙念玫好追问道。 「嗯,没什么,我父亲是个好人,我却不是,哈哈。」李月影大笑,他还是不习惯用爹这样别扭的名词,只好折衷用父亲来代替。 「第一次听人说自己不是好人。」长孙念玫莞尔。 「好人……要看从哪个角度来说,有时候好人还真令人痛恨。」李月影淡淡的笑道。 「所以你恨你爹?」长孙念玫吃了一惊道。 「你想到哪里去啦,我只是说好人不一定好。」李月影微笑摇头。 「好人不好,那就不能叫好人啦。」长孙念玫给李月影的话语搞糊涂了。 就在这时候,曹操来到了李月影面前,道:「月影,今天晚上的事准备好了,酉时一过我们就出发。」 「要去夜探太守府?」长孙念玫问道。 「是,我等下会和曹蛮一起去,你就乖乖待在军营当中,别又撒娇著要跟来呀,这次跟上次去李靖府不同,不是逞强就可以的罗。」李月影调侃长孙念玫道。 「我第一次感觉你这个人诚实的无以复加。」长孙念玫恨恨的说道。 「怎么?」李月影不解。 「你真的不是一个好人。」长孙念玫假怒却笑了出来。 §§§§§§ 夜晚,王仁恭府邸,曹操和李月影两人悄悄的越墙而入。 这个太守府其实还不难潜入,李月影感到有点奇怪,但是,他也没得选择,在远处就算空想一百条计谋都不如亲自走一遭。 太守府不小,但是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光明正大的来过几次,王仁恭的卧房和书房在哪他们也都大概知道,所以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王仁恭的寝室外。 里面传来均匀的打鼾声,显然王仁恭已经入睡,这点倒是让李月影感到有点意外。他和曹操交换了个眼神,曹操点了点头,单独离去,准备到府邸四处探听动静。 李月影就在王仁恭的卧室外面秉气凝神的等待著。 王仁恭的打鼾声相当正常,打一会,停一会,有时候停好一阵子,有时候打好一阵子,看来没有什么古怪。 李月影小心戒备著四周,深怕有家丁或是守卫巡逻经过。 过不久,曹操悄悄的回到了李月影身边,摇摇头,表示并无所获。 李月影心下纳闷,难道居季恒的感觉有错,王仁恭并没有被柳叶书所操控? 曹操打了个出去的手势,李月影点点头,便跟著曹操一起越墙出府去了,才刚落地,曹操就道:「去刘武周家看看。」 李月影恍然,随即跟上曹操的脚步在暗夜中往刘武周住处奔去。 两人到了刘武周家也扑了个空,显然刘武周和柳叶书有事情要办,去了某处,李月影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没想到第一天就有收获,现在看是要在这等还是要回守备府吧。」曹操两手一摊说道。 李月影搔搔头,思考了一会,道:「嗯,真麻烦,应该在这等比较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等在刘府附近的阴暗角落,凝神注意著刘武周家的动静。 就在亥时刚过之时,曹操从后门潜回李月影身边,道:「刘武周回来了,不过只有他一个人,那……要进去打探一下吗?」 李月影摇头道:「你一个人的时候会讲话吗?」 「说不定他会跟妻妾说些什么。」曹操道。 「你说的状况,如果是摆在李靖或李世民身上那还有点可能,像刘武周这种把女人当做泄欲工具的人是不可能把重大机密告诉自己的女人的。」李月影摇头否定了这可能。 「那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曹操摊手笑道。 李月影点了点头,道:「明天再接再厉吧,这事也非一天两天就可以有端倪的,还有,明天起我们要挑选一些忠诚度够又机智的士兵,派他们到市集和酒楼茶馆中打探消息,快要过年了,大街上肯定会比以往更热闹,或许会有些收获」 §§§§§§ 没过两天就是新年,马邑虽地处边境,但是过年节的气氛还是很浓。这些年,朝政大乱,人民流离失所的多,安居乐业的少,能好好休息吃一顿安心饭的日子没有多少,因此新年可说是令人格外珍惜。 今天是除夕,昨天王仁恭特地设筵席款待李月影等人,还替太原军新年加菜,看来这个太守虽然没有太尽责,但也不是太糟糕。 李月影和项羽等人至今在与王仁恭相处时都还没有感到任何异常,李月影心中疑惑,真的很想知道居季恒的感觉是否正确,也很想早一点看到太阴魔刀的庐山真面目。 只可惜打探消息这种事情一点都急不得,这几天放出去的士兵们能够回报的其实不多,只是知道在马邑,很多人对刘武周有两极化的观感,有些人很钦佩他,有些人却是对他敢怒不敢言。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刘武周在马邑的势力真的不小。而这当中一部分的确是因为他武艺有过人之处,但有一大部份却是因为王仁恭的重用,而王仁恭为何对他重用,也没有人可以说出个所以然。 因此,按照这些消息的总合,王仁恭给柳叶书控制住应该是真实性很高的一件事,只是除了第一晚有点异常外,他们每晚的潜伏跟踪,最多只有看到刘武周和一些豪客商贾在酒楼吃饭**,其余并无所获,不要说柳叶书的踪迹,连柳叶书的声音都没有听过。 虽然今天是除夕,但是军营中的操练并没有停止,几千人的呼喝声时起时落,李月影则是和长孙念玫、李玄霸以及项曹两人站在一旁商议著。 「这样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今天就启程到突厥查访太武弓的下落吧。」李月影道。 「嗯,是啊,要拟定盗弓计画前还是要先找到突厥为供奉太武弓而建造的神殿和熟悉一下周边环境。」李玄霸点头道。 「就我和项羽两人先去探路吧。」李月影道。 「嗯,这个嘛!」李玄霸踌躇著,他认为自己应该跟著去,毕竟这是家传神物,要亲眼见到才放心,但是如果探路都要跟著去,不知道李月影会不会认为自己不信任他。 「我也要去。」长孙念玫说道,她特意用了十分坚定的口气希望能增加自己同行的机率。 「这个……似乎不太好,太危险了。」李月影为难的说道,他说的是事实,这一趟去虽只是探路,但他们这边没有人去过突厥,人生地不熟,又加上适逢寒冬,气侯严酷,长孙念玫一个单薄的弱女子要去怎么不让人担心? 「这是去探路又不是真的要去盗弓,我跟著去又有什么危险呢?更何况我在军营中除了练武根本无事可做。说到练兵,一切都由刘将军和三哥负责,现在也成效卓著,而你和项宇曹蛮两位大哥每晚都轮流监视著刘武周和王仁恭。就只有我什么都没做,像个多出来的人一般。」长孙念玫满是委屈的说道。 「我想……月影兄也是一番好意,你一个女孩家涉险总是不好,更何况你是我未来的二嫂,真的发生意外,我怎么跟二哥交代呢?」李玄霸在旁边帮腔解释著。 「说到底你们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认为我在旁边只是累赘。」长孙念玫说著哽咽了起来。 李月影看到长孙念玫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心中跟著酸疼起来。从很早以前,他就无法拒绝那个女孩子的眼泪和伤心,只是没料到从地狱回来后,面对著与她有著相同相貌的长孙念玫依然如此。 他能够理解长孙念玫现在的心情,那种到处被当作花瓶供著的窘况谁都会不舒服,对一个世家出身的子弟来说更是一种屈辱。 虽然隋文帝在位期间打破了南北朝以来的九品中正选才之法,但是隋立国至今也不过三十多年,世家观念还无法全数拔除,而世家子弟难免有自身血统不同於常人的优越感,更何况,长孙念玫的父亲长孙晟的确是出类拔萃。 长孙念玫会来到这边当然不是抱著狎游玩乐的心态,结果来到之后却发现,连一个伙夫都比自己还要忙碌。这样的窘况她已经忍耐了很多天,也都尽量找事情装忙。可是不但李玄霸和刘弘基操练士兵没有她的份,连打探消息和跟踪也都不能参一脚。除了下午练武之时过得比较充实之外,其他时间她都感觉自己很窝囊。 李玄霸年纪尚小,无法理解长孙念玫心中的别扭,但是老练如李月影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现在的李月影毕竟跟以前不同,而且不让长孙念玫跟著去真的是为了她好,因此他还是很坚持的摇头拒绝。 长孙念玫知道自己这样更加丢脸,但是能怎么办?情绪不是单靠意念就可以控制的,她就是感到委屈和想哭,虽然她也知道周遭这些人都是为自己好,但是她真的很想要有点「贡献」,不想要像个摆在那儿只能给人指点的花瓶。 「嗯,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出发吧。」李月影心一阵阵的酸痛,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心软,因为,他曾经经历的心绞痛,不管是□□上或是灵魂上的都比现在胜过万倍。现在包裹著他心脏的是由人间沧桑锻炼而成的万年寒冰。 那岂是长孙念玫的哽咽可以融化? §§§§§§ 李月影在自己休息的军帐中整理好包袱又招来刘弘基,向他询问突厥的始末。 刘弘基曾经随军征讨高句丽,但是走到半途就绕跑了,在逃跑期间,为了避免被政府军队追上,因此绕道漠北,在东突厥的领地范围生活了好一段时间。 刘弘基道:「突厥本是柔然的锻奴,有良好的冶铁技术,又是游牧民族,因此他们的武器精强,弓马娴熟,一个普通突厥人的骑射可能比我朝训练有素的士兵还要厉害,不过,他们的建筑和文化都十分落后,虽然打败了柔然建立起自己的国家,但是部族林立,很多部族都还是过著逐水草而居的日子。」 「逐水草而居啊,那太武弓会固定放置在一个地方吗?」李月影问道。 「这我不清楚,不过虽说是逐水草而居,但还是有部落聚集的居城,先皇帝成功分化突厥内部,并为臣服我朝的启民可汗建立了大利城,月影兄或许可以去那儿看看,对了,这里是我当年行经漠北之时大略画的地图,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刘弘基说著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李月影。 「嗯,多谢,这地图对我们肯定很有帮助。最起码……不会迷路。」李月影笑道。 「呵呵,对了,月影兄,我有些话想对你,还希望你不要见怪。」刘弘基笑了笑,似乎是在做个暖场。 「无妨,请说。」李月影点点头,脸上笑意不减,他猜想是为了长孙念玫的事情吧。 果然,刘弘基小声道:「我对月影兄很佩服,而二公子对你的重用也是无庸置疑,但长孙小姐毕竟是二公子未来的妻子,我们身为下属或是朋友的,还是要和善一点……唉!……我是个武人,不懂怎么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刘弘基说完已经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感觉这话不好开口,又或者是他不擅言词,总之看来有点辛苦,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月影认为如果今天刘弘基说的对象不是长孙念玫而是其他人,如李香凝,自己应该会感觉很不悦吧。 如果在处理事务之时还要考虑到「能力不足」之人那脆弱的自尊心,其实是很累的。更坦白的说,如果长孙念玫不是李世民的未婚妻,刘弘基还会在乎她受伤不受伤吗? 不过,李月影也知道,自己若不是因为对象是长孙念玫,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冷淡,甚至带著隐隐的敌意。不过,这是不得已的,李月影心中知道,这刻意的冷淡和敌意是为了要强力捍卫自己对「她」的脆弱。 长孙念玫不管是身型相貌或者是内在气质上都与徐筱玫有著不可思议的雷同,每一次的面对面,李月影心中的过往情愫都会因为如此的相像,使得包覆在他心火外的万年玄冰渐次出现裂痕。 「嗯,我知道了。」李月影淡淡的回答道,刘弘基不敢再说什么,告辞退了出去。 李月影坐在床沿,轻敲木板自嘲著。 有时候,外表的坚强是因为内心的脆弱,外表的冷淡是因为内心的在乎。 重生之后,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珍惜这样的机会不让遗憾发生,也因此,他一改以往温和且凡事随遇而安的性格,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强者,然后弥补过去失去的一切。 「怎么,发什么呆?」一个声音打断了李月影的思考,来者是曹操。 「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现在却被过去所困扰,这应该很可笑吧。」李月影苦笑。 曹操微笑坐下,看著李月影缓慢的说道:「带长孙姑娘一起去吧。」 「你的过去让你成为现在这样的人,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成为转轮圣王,但是你的过去也将会成为你的内伤,像恶梦般困扰著你,甚至阻碍你称王天下。」 李月影知道曹操说的是事实,他也只好点头。 「如果你面对的不是长孙念玫,而是李香凝这种八竿子打不著你内心的女孩,我想你会很技巧的答应她跟著你去到突厥。」曹操呵呵笑著。 李月影讶然,心中思忖著曹操的话,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曹操见李月影的表情便知道他现在脑袋混乱,无法做出进一步的思考,於是接著说道:「一个人不经历艰难怎么可能成长,就算是老鹰也有刚学飞而跌跌撞撞的时候,不是吗?你既然要成为李世民的影子,帮李氏一族掌握天下,那么就不能放弃培育小老鹰长大的机会啊,这次探路虽然危险,但却是一个难易适中的机会让长孙念玫成长,不是吗?」 李月影终於恍然大悟,在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不就是这么对待秦语茗而让她成长的吗? 他点头微笑,表示了解,起身拍拍曹操的肩膀道:「我知道了。」 「你的内在是个重情之人,所以你的过去会成为你的伤,希望不要再有下次的失误了。」曹操肃容道。 李月影点头,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就去邀请我们的长孙大小姐一起出塞吧。」 曹操见李月影欲转身出帐,起身跟上,道:「等等,还有一句话没说完。」 「还有什么话?」李月影露出了好奇的微笑。 「你真的打算只做影子吗?」曹操简短的问话却让李月影的微笑登时结冻。 第30章 第十七章 远赴塞外【之一】 【之一】 回到了盘龙社区之后,秦语茗先在社区底下中庭待了好一会,才慢慢坐电梯上楼,她在脑袋中思考著该怎么对学长和徐星龄解释这件事情。虽然能谈到低价的装潢是好事,但由於太过突兀,难免让人生疑,如果这事情解释得不清楚,不但李月影的好意落空,自己也会被其他三个组员排斥在外。 但是,兵临城下,她依然无计,只是用右手指轻轻戳著左手掌,等待电梯缓缓爬升。 秦语茗刚踏进住处大门,打开落地窗,就见到叶声达三人坐在客厅里面等著自己,叶声达脸上的不悦和徐吴二人眼中的疑问交织成山雨欲来的压力,也让秦语茗泪腺惯性的发酸。 就在这瞬间,她脑中忽然灵光闪现。 叶声达三人早已等得心中疑惑重重,见秦语茗终於回来,自然都想立刻追问清楚,但没想到他们还没动作,秦语茗眼泪已经滴了下来。 徐星龄等人见状吓了一大跳,吴孟衡想趋前安慰但又不敢,屁股离开了椅子三公分,悬在半空中,徐星龄则是跑到秦语茗身边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一回来就哭呢?」 叶声达皱眉道:「你刚刚打电话回来,要我们迟点开会,说可能谈到比较低廉又品质好的设计公司,那结果怎么样了?而且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大家就自做主张呢?」 「学长,你就不要责怪小茗了,她应该也是没把握却又希望可以谈成才会这么做的。」吴孟衡赶紧打圆场道。 「对呀,学长,你之前才说要改,现在又凶巴巴的。」徐星龄将秦语茗的头搂在自己肩头,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呃,也是……」叶声达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我先进去一会。」秦语茗边擦眼泪边走进寝室,吴孟衡满脸担忧的目送她而去,竟是忘了回神。 「学长,回回神吧。」徐星龄敲了敲吴孟衡的脑袋大声道。 「噢,唉,这真是,小茗这样子我们要怎么开会呢?」吴孟衡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装成担心公事的样子道。 叶声达和徐星龄都相顾莞尔,但也不好戳破,徐星龄道:「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小茗啊?我看她因为这个比赛把自己逼得好紧。」 「对啊,去看看她吧。」吴孟衡附和道。 「等一会吧,现在我们越问,她越难以镇定。」叶声达道。 走进房的秦语茗收起眼泪,偷偷吐了吐舌头,露出心虚的表情。 她紧紧把房门锁起来,以免学长们进来安慰自己时穿了梆。她刚刚思前想后,实在找不到什么好方法能让叶声达完全释疑,在临进家门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孙子兵法上面所说的一段话:「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实而备之,强而避之……」 其实不只是用兵,人际往来常也是如此。正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与其正面以言词来说服学长相信自己,不如用诡。 所以,秦语茗藉著自己紧张便泪腺发酸的「优点」,让眼泪顺其自然的流出,然后让徐星龄等人自己发挥想像,也藉此避开众人等待多时产生的强烈疑窦。 秦语茗认为,与其自己解释一堆,不如让他们自行解释。人都是这样,十句别人口中出来的理由,不如自己一个的想像。 而事实证明,她的决定很正确。 本来刚刚叶声达的质问是必须且合理的,但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示弱,让叶声达也措手不及,跟著认同了由徐星龄和吴孟衡「假想」出来的说辞。 秦语茗在房间里面独坐,整理说辞,她刻意把大灯关掉,只留下黄色的桌灯,她感觉昏黄的灯光可以增加忧郁感,至於这种「感觉」怎么来的,大概只有天知道吧。 没多久,敲门声果然响起,秦语茗将门开起之后又回到床沿坐著。 「小茗,怎么了?还好吗?」徐星龄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好,是我自己的问题还害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秦语茗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暗自庆幸自己紧张到一个程度泪腺就会特别发达。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徐星龄问道。 秦语茗断断续续的说著:「我最近正在跟一个室内设计公司谈合约价格,很有希望可以用一百万就达成我们需要的装潢……」 「这样很好啊,那你哭什么?」徐星龄不能理解道。 「因为学长说明天就要签约,我心中著急,刚刚就赶著去那公司的总经理家登门拜访,希望能在今晚就说服她……」 「结果没成功?」 「对,因为准备得太匆忙且时间太短……」 「你等等,我跟学长说去。」徐星龄一跃而起,跑出去向叶声达和吴孟衡报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叶声达和吴孟衡听到徐星龄这么说都相当惊奇,叶声达首先走进秦语茗房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秦语茗这时才娓娓道来,将整个情况大致说明了一下。 叶声达皱眉道:「那最后被拒绝了?」 他听到用一百万便可以完成一百五十万的装潢自然是十分心动,秦语茗摇头道:「没被拒绝,不过袁小姐也没答应,只是说还要再谈谈。」 「你怎么会跟她认识啊?」叶声达问道。 「有次在麦当劳不小心撞翻她点的晚餐,我为了补偿她,自己掏腰包帮她排队重买,也因此她对我印象还不错。」 「那真可惜,你应该事先跟我们商量的,怎么不事先商量呢?」叶声达皱眉道。 「我只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很多资料都还杂乱无章,本以为还有几天可以整理,然后再跟大家商量。没想到今天一回来就听学长说明天要签约,那当下我心中马上慌了,人也乱了,只想赶紧去说服袁小姐,因此……」秦语茗说到这边眼泪又溢了出来。 吴孟衡早已经站在两人身边,他看到秦语茗眼眶泛红,马上转身抽面纸递给秦语茗,接著对叶声达道:「这个构想的确有创意,但未免妙想天开,更何况资料都还没整理完备,也难怪她今天听到我们说明天要签约会这么著急。」 「以后处事要沉著一点,知道吗?有创新的思考很好,但你的胆子太小了。」叶声达拍拍秦语茗的肩膀安慰著。 「那现在怎么办?」 「等下小茗恢复情绪后我们立刻开会,务必要找出最好的说帖说服那位袁小姐。」叶声达说道。 吴孟衡点头道:「好,一人计短,我们四个人等会好好想想,把小茗的构想整理得完美无缺,然后去说服袁小姐。」 叶声达两人又安慰了秦语茗一下后便回到客厅,徐星龄则是半带责怪的笑道:「你就是太胆小才会这么慌张,好好的跟大家商量,一定可以找到说服袁小姐的方法的。」 秦语茗低头不语,徐星龄拍拍她的肩膀后也转身走出房门。 秦语茗将房门锁好后,大力的喘了口气,拍拍胸口,她成功的利用「暴露缺点」来转移叶声达的疑惑,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也是惊险非常。 秦语茗知道,如果今天她以谈判成功的胜利者姿态回来,肯定会引起叶声达的严重怀疑。 之前自己因为无法找到好办法才转而说服叶声达提高装潢金额的上限,怎么可能没多久,不但想出新点子、把资料收集完整还说服了「心家居」这家规模不小的室内设计公司? 所以她打算今晚以失败者身分登场以免去不必要的质疑,而且,与其光荣归来,向大家说明这个自己还没有完全理解的计画,倒不如以一个摸索者的姿态,从旁悄悄引导大家,让四人一起完成计画模型和说帖。 「能而示之不能」和「强而避之」,这短短两句话,顺利化解了今晚的危机。 只是叶声达应该没料想到,自己当初坚持要秦语茗去上的孙子兵法会有这成效 ? 自己就这么成了秦语茗第一个练习的对象。 反正,只要跟袁书尘说明现在的状况,她肯定会配合自己演出的。秦语茗躺在床上暂时歇息几分钟后便偷偷拨电话给袁书尘向她报告「最新进展」,袁书尘笑著糗秦语茗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喔,都快被月影这个心计鬼给带坏了。」 秦语茗微笑道:「这没办法啊,月影学长要当隐形人,我只好牺牲自己的诚实了。」 「那你们商量好,决定要来之前记得再打个电话通知我啊,否则换成我穿梆那就糗了。」袁书尘吩咐道。 「一定的,晚安罗。」秦语茗笑著切掉手机后走出自己的寝室。 经过一个晚上的讨论后,叶声达等人果然渐渐完成了李月影订下的「说辞」,秦语茗回到寝室后松了一大口气,她看了看时间,早上四点半,现在上床,实在是「太早」了。 「希望后天去谈的时候不要露出马脚才好。要是月影学长可以光明正大的加入我们团队那该有多好啊?」秦语茗躺在床上幻想著,如果是李月影带自己,就算在大太阳下到处奔波,想必也是很快乐的。 接著,她又想起吴孟衡最近的态度。身为女孩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吴孟衡态度上的细微变化?更何况吴孟衡本来就是不善遮掩的老实人,但是秦语茗不喜欢这样的变化,这让她感到很有压力。 可是又能如何呢? 就像自己喜欢跟李月影在一起,但李月影似乎只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 感情的事情一点都勉强不来。 想著想著,竟就这样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已经十一点了,秦语茗烤了几片土司又泡了杯咖啡便回到房间,一边上网一边吃早餐。她连上了青创大赛的网路讨论区,看看有没有新文章。 秦语茗已经有三四天没来这讨论区了,最近忙得什么似的,不但到处奔波还得按时缴交学校作业,每天还没忙完就已经过去,哪里来的时间来闲逛? 青创大赛的讨论区有很多分类,有法律相关讨论版,有财经相关讨论版还有就是难以分辨话题的综合讨论版,她最常看的就是综合讨论版,因为这个版比较多心情分享和闲聊,可以让秦语茗藉著别人的分享心情和讨论八卦来松弛紧绷的精神。 她一篇一篇文章点下去阅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要收拾吃早餐造成的凌乱前,秦语茗点进一篇标题是「CEO,什么最重要?」的文章。 「耶,这个……?」秦语茗看到那标题本以为是转录的文章,但是仔细看内容后,却发现这文章似乎意有所指,而且这个指向很明显是在针对于静蕾公司的状况。 文章中举的例子便是于静蕾向秦语茗她们说起的公司状况,只是角度不同,这个发文者是以敌视于静蕾公司董事长的语气来发文,文章中拐歪抹脚的讽刺让秦语茗看了心中很不舒服。 「这肯定是那个学长D。」秦语茗心中暗自恼怒,这时候,她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徐星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起床了吗?」 秦语茗起身开门,徐星龄一进房劈头就问:「你有看到讨论区里的那篇文章吗?」 「正在看。」两人竟是异常的有默契,不必指名道姓,就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一定是那个学长D发的文,他根本是指桑骂槐的在损小蕾。」徐星龄看来很愤怒,不过秦语茗可以理解,她也很痛恨这种小人手段。 藉著一篇不知情者看来是评论分析的文章来痛骂与自己立场不一样的人,这是最令人火大的态度,一是没修养,二是虚伪,到了现在这地步,秦语茗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那个学长D举出的证据是真的。 徐星龄也是气得在那边又酸又骂,两人都不知道在气愤些什么。 「要不要回帖啊?回文章去酸他?」徐星龄问道。 「嗯,还是不要吧,我们应该先约小蕾出来吃个饭,你看怎样?」秦语茗建议道。 「没错,现在她一定又闷又气,我打个电话约她中午出来吃饭。」徐星龄说著便跑回自己房间去打电话了。 §§§§§§ 中午,秦语茗等三人在清大附近的「向日葵披萨」内用餐,才刚坐定,徐星龄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情啊?那个学长在文章中指桑骂槐,狠狠的调侃你,说你赫尔蒙分泌过盛,下半身影响上半身,这已经是侮辱了耶!」 「他又没指名道姓,更何况写得这么模糊,如果不是我们,谁看得出来呢?」秦语茗叹了口气道。 「这贱人……」徐星龄恨恨的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倒还好……」于静蕾叹了口气说道。 「还好?这是什么意思啊?」徐星龄完全不能理解这件事情「还好」在哪里。 「有更惨的?」秦语茗有点担忧的看著于静蕾问道。 「我昨天跟特助讲了。」于静蕾幽幽的说道。 「喔!」秦语茗和徐星龄都吃了一惊。 「他怎么说?」徐星龄问道。 「特助只是对我说,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于静蕾说著眼睛充满了委屈的泪水,秦语茗和徐星龄也都十分惊讶,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于静蕾。 「他……都不会去查证一下吗?」徐星龄问道,这样的落差实在让她心中五味杂陈,那特助在她的印象中一向是个英明果断的白马王子,怎么会对于静蕾说出这样的话呢? 于静蕾摇头,眼泪滑了下来,她满腹的委屈忍了一天都没有发作,今天在两个好友面前终於掉下泪来。 「这个糊涂鬼,你冒著危险告诉他,他居然是这种样子对待你。」徐星龄气得手脚的动作都大了起来,好几次手去敲到木头做的桌缘,让她痛得直甩手。 「我看你只好放弃,置身事外了,连明白跟他说他都不以为然,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秦语茗坐在于静蕾身旁,轻轻抚摸著于静蕾的背。 「或许也不能怪特助吧。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业务经理是总经理多年的老友,等於是特助的叔伯辈,总经理和他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啊!」于静蕾叹道。 「好友怎么会这样?」秦语茗的脑袋也糊涂了,难道这世界人心真是如此难以捉摸吗?二十多年相交,却换来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