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魂穿世子妃:前世权谋今朝掀》 第1章 催命甜汤 靖安侯世子妃房中 苏晚棠从前世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颤抖着摸索到枕边的帕子,却在触到丝滑的锦缎时突然僵住——这触感,与北狄天牢里粗糙的麻布囚衣判若云泥。 她的目光看向身边华丽的家具,这才如梦初醒,这一世的她已经不是大盛朝的明月公主,是靖安侯世子陆沉舟之妻苏晚棠。 可前世的记忆太过刻骨,恍惚间,她仿佛又听见了北狄人每天天未亮便用铁链锁着她去献祭时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 北狄巫祝将毒针刺破她的手指,暗红的血珠顺着引流管注入石像,一遍又一遍的浸湿北狄的战旗图腾;她只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却又无法果断了结生命。 唯一有喘息的机会,就是在一年一次的大盛国使臣探访,她每次都想说出北狄皇室对她的暴行,可无奈他们用边疆百姓的性命去威胁,待使团离开后便再次将她关入深渊.... 每每想到前世的遭遇,苏晚棠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涌出,可她无人可以诉说,只能将脸埋进被褥,压抑地呜咽着。 前世那十九年生不如死的岁月,像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世子妃?“侍女玉簪提着莲花灯推门而入。 暖黄光晕漫过床榻时,她手中的灯险些坠落,只见苏晚棠蜷缩在锦被中,冷汗浸透全身,额前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漆黑瞳仁里翻涌着骇人的恨意和恐惧。 “您又梦魇了?“玉簪慌忙放下灯盏,指尖触到苏晚棠冰凉的手腕时心头一颤。 在还没嫁入侯府前,自家小姐是家里的独女,什么苦呀、委屈呀、都不曾吃过,可再看看现在的小姐骨瘦如柴,估计要是有大风,都可以直接把小姐吹上天去了。 她转身从柜子里取了件干爽衣衫帮她换上。 “小姐你等等,我去煮碗安神汤?“玉簪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苏晚棠用力攥住。 苏晚棠单手撑着身子,抓住她腕间。声音沙哑且带着前所未有的的坚定对着她问道:“玉簪,若有一日我要改变这一切...你觉得我可以吗?“ 玉簪看着自家小姐通红的双眼,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改变,但总觉得这个时候小姐想听的一定是支持的话,于是她诚恳地安慰“小姐聪慧,想做什么都可以实现的” 玉簪的思绪不经意的又被拽回三日前。 那日苏晚棠从主母的沁芳院中归来,襦裙沾染着泥渍,发间流苏珠凌乱歪斜,在她心急如焚地追问之下,小姐只是摇头不肯开口。 当天入夜后便突然高热惊厥,呓语中说着是她听不懂的外藩话,表情看起来也很是痛苦。 此刻看着小姐通红的眼眶,她忽然觉得眼前人变得熟悉却无比的陌生。 苏晚棠松开手,走到窗前,思绪万千 自复活后,原主零碎的记忆间接性的出现在她的脑海。 幼时与夫君陆沉舟在紫藤架下共读的光景,陆家与苏家世代交好的盟约... 陆家作为文官魁首,陆父陆承渊官拜从一品户部尚书,执掌全国赋税、兼理茶马司要职,而苏晚棠的父亲苏明谦任正七品江南道监察御史,陆承渊非但没嫌苏明谦官微言轻,反而还帮其父升迁调至南京督察院。 可自陆沉舟生母离世,陆沉舟竟化作浪荡子,整日沉溺烟花柳巷。这做法不仅让靖安侯府蒙羞,更令苏晚棠婚后在侯府的处境举步维艰。 虽然侯爷对她倒是一直不错,可因为自家世子爷的纨绔,让她在侯府的丫头小斯面前也抬不起地位,近些日子续主母徐氏近来愈发尖酸刻薄。 夜风卷起窗纱,拂过她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既然苍天垂怜,给我重活一世的机缘……”话音未落,寒意已凝结在字句之间,“这一世,我定要做自己命运的主宰。” 日头才冒出一些,主母的贴身陪嫁崔姑姑跨进海棠院门时,苏晚棠正对着铜镜化妆。 镜中女子面色苍白,眼底却凝着几分冷意。 三日前,记忆中原主便是喝了主母特意让人熬的“送子甜汤“,却在喝完后陷入高烧。 “世子妃今日气色不错。“崔姑姑仔细地打量着苏晚棠上下,随后道:“主母念您病后虚弱,特意让厨房在甜汤里加了人参,说是补气血最好。“ 她掀开盒盖时,甜腻香气漫出。 “有劳崔姑姑。” “世子妃可要趁热喝。“崔姑姑抱臂而立,见明华迟迟不饮,催促道:“主母说了,这汤凉了便失了药效。” 苏晚棠垂眸盯着碗中浮着的枸杞和人参片,心里有些泛嘀咕了 记忆里这种甜汤喝了三月有余,里面除了莲子燕窝之外,总是会添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药材搭配,今天搭的就是人参,可一直长期喝非但没能让她孱弱的身体变好,反而越发虚弱。 可自己初来乍到,说白了现在连侯府的大门都还没出去过,身边除了一个玉簪可放心,自己完全没实力与徐氏抗衡。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晚棠对着自己说,她借着这具身体复活也才不过三日,前两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的阶段,今天才稍微清醒一些,可才好些,就被这个崔姑姑给揪着了, 可就在汤汁触到舌尖的瞬间,本能反应地浑身肌肉开始绷紧,攥紧碗身,呆在原地。 另外一边,崔姑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一副你不喝我不走的架势 {哐} 只见青瓷碗因为苏晚棠的失手,重重的摔在地上,碎瓷片散落了一地,里头的甜汤渗入地上,枸杞还□□的在地上翻了一个滚,然后立在了砖块缝隙里。 崔姑姑见状面色铁青,刚准备出声斥责,却被苏晚棠先开了口 “姑姑见笑了......病中味觉混沌,这汤居然感觉苦了......“苏晚棠委屈的用手帕擦拭了嘴角,假泣道:“居然..一不小心弄洒了” 可崔姑姑是怎么可能放过说她的机会,声音陡然尖利道“世子妃这是何意?主母本是一片好心......” 她踉跄着扶住妆台,袖中帕子滑落,露出腕间未愈的抓痕,那是三日前崔姑姑强迫她喝下汤药时留下的。 “是我失礼,病了几日,嘴里实在受不得甜腻,只觉发苦。所以才...” 她对着玉簪喊道:“快,玉簪,扶我进去换身衣裳,晚些我定要亲自去给主母赔罪。“转头又开始打发崔姑姑:“劳烦姑姑先回去通传一声,莫要让主母久等。“ 崔姑姑盯着露出的抓痕,自然知道这是三日前她奉徐氏之命强逼着她喝下补药时留下的 可以往不管再怎么挣扎,让她喝还是会喝,可现在的她,竟然有种她说不上来的变化 崔姑姑翻了一个白眼,甩袖道“那便快些,主母最不喜欢拖延。“ 送走主母院里的人,苏晚棠瘫在摇椅上,身体有些发抖。回想起刚刚的甜汤,什么送子汤,明明是杀人的慢性毒药! 尽管银耳有甜津津的枣香,可凑到嘴边时,甜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味,尤其是入口那难以掩盖的丝丝焦苦味与前世她在北狄地牢里喝的改版后的牵机散如出一辙 那种让人慢慢口不能言、慢慢刺激和麻痹神经的毒药,竟然也曾被北狄借口用来“调养”她的身体。 【看来我重生在你身上不无道理呀!】苏晚棠心中默默感慨 上一世北狄的药师便每日在关她的牢房外研究炼制牵机散,和研制解药 还得意洋洋的对着她说着:“你们大盛朝的人一定没想到,你们研究的毒会被我们拿在他们公主身上进行研究” 自研究开始她便每天亲眼看着他们一步步的炼制毒药,试炼解药,然后在她身上进行实验,后面更是拿她的身体进行别的炼药实验,一试便是十几年。最后终于在身体的破败,心里的绝望中,失去了五感、知觉、最后意识也渐渐模糊.... 刚刚的汤里牵机散的味道虽淡,却足以让她身体发颤——而原主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喝了整整三个月,尽管不会瞬间毒发,可是现在的苏晚棠比谁都清楚,这种毒爆发的时候是怎样的锥心之痛? 【也不知道这徐氏哪里搞来的牵机散,还用在原主身上,心思何其歹毒!】 翌日清晨 苏晚棠踏入徐氏的沁芳院时,还没进内门,她便嗅到一缕熟悉的沉水香。 徐欢斜倚在美人榻上,可能是和膝下无儿无女的缘故,尽管已近40岁,但她的身材和面容依旧保持着30岁的风采,保养得宜,若她没记错,此刻徐欢鬓边插着的茉莉簪,还是陆沉舟生母在徐欢嫁入侯府为妾的时候赠送她的。 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用那金镶玉的护甲轻轻摆弄着刚刚从橘子上取下的果肉,鲜红的汁液侵染了她的衣裙,可她丝毫不在乎,见到来的人后,更是一脸无所谓:“病好了?” 无过强金手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催命甜汤 第2章 初次试探 铜漏在西墙上投下蛛网般的光影,随着炭火明灭忽长忽短。 苏晚棠低头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膝盖因为跪太久了而感到麻木 昨日本来是真心想登门赔罪一下的,可崔姑姑却又偏偏加了一句“主母最恨拖延“ 于是苏晚棠改了主意。她特意让玉簪传话称身子又感到不舒服,实际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试探一下靖安侯府的当家主母的气量! 原主便是在徐欢开始刁难的时候步步退让,最后才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可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可不会惯着。 如今的她顶着一副苍白无色的脸跪在徐欢面前,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的模样,可藏在广袖里准备自保的碎瓷片已经被她攥出了血痕。 徐欢还斜倚着湘妃竹美人榻摆弄着橘子须,一点一点的将其剥离。 【真是恶趣味】苏晚棠心里嘀咕着 “病好了?“徐欢挑眉,对这张生的过分美丽的脸有些嫉妒,就算现在病着,可依旧是白净如昔 这时脚炉里的炭火突然爆响,惊得苏晚棠身体轻颤,这个细微的反应看得徐欢很是满意。 “儿媳辜负婆母好意,昨日不慎打翻了甜汤......“苏晚棠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的感觉“昨夜梦见婆母在佛堂为我祈福,香灰落了满襟,醒来更是愧疚难安。“ 她眯起眼思考,往日这丫头向来逆来顺受,即便汤里掺了黄连水也会含泪喝下,昨日却敢如此放肆...... “百年人参炖的汤,你倒舍得打翻。莫不是嫌弃这汤不够金贵?“ 说话间,她不自觉地摩挲起护甲上的红宝石,这是她掌权后给自己添的第一件首饰,提醒着她如今侯府一人之下的地位。 苏晚棠浑身绷紧,露出惶恐笑意:“儿媳昨夜吐得厉害,连黄胆水都呕了出来......“ 她眨动睫毛,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今早醒来,才知道婆母昨天晚上派人守了整夜,很是感动,若不是母亲大人,儿媳怕是撑不到今日。“ 说着偷偷观察徐欢的神色,见对方眼神微动,便知道自己这示弱示的很成功。 苏晚棠自然是想好好和徐欢斗上一斗,可惜原主只留下了一个从娘家来的忠心耿耿的玉簪,别的真没人敢信,就连钱财也没多少,只能说是步步为营,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徐欢看着苏晚棠的反应,心中却暗暗思量,这丫头看起来确实不像知道的样子? 徐欢甩袖坐回榻上,茶盏与案几相撞发出清响。 她当然知道甜汤里掺了什么——那是她让崔姑姑从娘家送来的的慢性毒药,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原打算花个半年一年时间让苏晚棠病的不能自理,这样她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掌管侯府中馈。 却不想这丫头病这么快又好了.... “既如此,管家钥匙我先收着。“徐欢漫不经心的说着:“你父亲前日还说,你嫁进来两年了,连库房钥匙都没摸过,成何体统?“她忽然抬眼,眼底闪过狡黠,“不过念在你身子确实弱了些,你自己和侯爷去说吧,等开春了......“ 跪得双腿发麻的苏晚棠借着话赶话的功夫顺势起身,轻移到博古架前,拿起茶盏为徐欢斟茶。 这个动作引得徐欢眉头微皱,本来下让她跪的更久一些的,却碍于她当下的举动确实也挑不出错处。 苏晚棠将茶盏奉上,声音放得极软:“儿媳虽愚笨,却也不想让侯爷误会,婆母没有好好教。成婚前侯爷便说,要我早日接过中馈;前日他差人传话,问我何时能看账本呢。“随后又看似无意地补了句,“侯爷总夸,婆母管家的手段最是利落,让我一定好好学习“ 茶盏在徐欢手中猛地一滞。当年她还只是一个侍女的时候,见侯爷对这个小常客就十分亲昵,像是对自己女儿一般。 经过打听,原来苏晚棠是侯爷少时邻家女郎之女,从小就指腹为婚,等她做了妾室发现,即便陆沉舟生母去世后,陆沉舟愈发荒唐不受重视,但是侯爷对这个世子妃的偏爱也从未减过半分,曾经还一度怀疑会不会是侯爷的私生女来着。 她咬着牙笑起来:“你这孩子从小就乖的很,难得你还记得侯爷的话。也罢,三日后我让人把账册送去海棠院。“ 她转头唤来崔姑姑,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一样“让崔顺跟着去吧,他在侯府十几年了,让他一定好好教导世子妃。有个熟悉的人跟在棠儿身边教导,我也好安心“ 苏晚棠低头谢过,心中却冷笑。 崔顺是徐欢陪嫁崔姑姑的侄子,因为仗着自家姑姑是主母眼前红人,他在府中地位自然也不差,连侯府主事对他也是礼让三分,这说好听是来教她,说白了就是监视罢了。 “谢过婆母体恤,只是崔顺在账房事务繁忙,儿媳初涉中馈,怕耽误了正经差事。“苏晚棠适时开口“有问题我再同主母商量便是......“ “这又有什么的!“徐欢断然打断,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青瓷碟里的橘子皮都跳了起来“崔顺我是和侯爷请示过的,在侯府做了这么多年,连侯爷都夸他稳重。“她面露狡诈“你呀,就安心使唤吧。“ 想起那日见到侯爷谈及此事便知道这个掌家之权迟早要交出去,她必须做好两手准备,这才吹了吹枕边风,将崔顺提前安排好。 苏晚棠当然知道侯爷不可能过问这种琐事,徐欢不过是借势压人——但这话若传到侯爷耳中,反显得她不识好歹。 “既是父亲的意思,儿媳遵命便是。“她福身答应“只是儿媳愚笨,还望婆母叮嘱崔顺兄弟,多担待些。“ 徐欢满意地哼了声,端起茶盏掩住嘴角的得意。 见事情达成,本想让苏晚棠跪安的,这时忽见小厮跌跌撞撞跑来,在门槛处看见苏晚棠后才猛地收住脚步,脸色发白:“主母......世子他......“ “说!“徐欢满脸不悦,要不是苏晚棠在这里,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小厮扑通一声跪下:“世子他醉酒翻墙,摔折了后园的紫纹梅的主干!那梅树是您去年花三千两从南边儿买的......“ 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上徐欢手背,她却浑然不觉 紫纹梅可是她的心尖宠,每到花期都要搭锦棚、焚暖香,如今竟被那逆子生生压断了主干...... 但瞥向苏晚棠担忧的神色,她立刻换上焦急面容:“还不快传医正!你们这群狗奴才,世子受伤了第一时间不通报医正,倒是关心这个梅花来“嘴上骂着下人,余光却不断扫向断梅的方向,心疼不已。 “婆母莫急,世子吉人天相......“苏晚棠适时开口,轻轻拍了拍徐欢的背部。 “你懂什么!“徐欢不耐烦挥开她的手,她猛然起身,对着崔姑姑摆了摆手:“来!扶我快去后院看看世子“ 苏晚棠实在是有些好笑,不过也快步跟了上去,自己夫君出事,自己做妻子的,理应第一时间前去探望。 苏晚棠跟在人群后走出主母院,寒风吹得她有些发抖。 只听见前方小厮们的低语闲聊,声音很轻,但是苏晚棠却听的很清楚:“世子爷这回摔得不轻,后腰都见血了......“ “活该!谁让他偏挑主母的心肝宝贝梅树摔......“ “我看世子就是故意的,不要忘记今天是哪个日子!” “嘘嘘嘘,千万不要提,要是被主母听到就出大事了” 看着前方加快脚步的众人,此刻,她忽然觉得,这看似平静的侯府,恐怕要因这个“不省事”的世子,掀起一场趣事。 一群人绕过九曲桥,便见墙角雪地中零星几点暗红血迹,还有被压折的梅树。 此刻世子应该已经被扶回屋内,只留下一行人在园内补救梅树, 雪越下越大,见到自己心爱之物被折如此,终究还是忍不住,园内充斥着徐欢的斥骂声。 苏晚棠挥手拂去肩头落雪,带着玉簪悄悄退出人群,走向卧房。 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个成婚快两年的丈夫。 苏晚棠的脚步有些虚浮。 因为原主记忆中关于陆沉舟的片段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小时候的模糊片段,现下只知道他常年不着家,浪荡不羁近年流连醉月楼这样的烟花之地。 要不是侯爷心疼苏晚棠,坚决不允许那小子纳妾,不然侯府后院怕是得成第二个醉月楼。 但是记忆中,自己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沉舟哥哥是一直喜欢的,尤其是梳妆匣暗层内一直留着的是原主及笄礼时他送的木梳,但是这些记忆不全只有片段,每每想主动回忆,又感觉头疼不已。 只知道原主记忆里的陆沉舟和现在“浪荡世子“的传言重叠又有些分裂。 雪粒子在空中飘荡,而苏晚棠扶着游廊柱子缓了口气。 “小姐,到了。“玉簪的轻声提醒惊破思绪。 雕花木门半掩,门隙间传出酒气混着金疮药的苦香扑面而来,苏晚棠抬眼,只见床榻上的男子仰躺着,乌发四处散落,面色苍白且眼下青黑,分明是失眠或者未眠的痕迹。 他穿着一件松垮的白色中衣,露出八块腹肌的肌肤,只是腰间那渗血的布条有些煞风景。 “看够了?“陆沉舟忽然翻身,才发现他手上还拎着一个酒壶,下颌线条冷硬,眼尾微挑,狭长的凤眸里装着三分醉意还有七分的戏谑:“世子妃这般盯着我,倒像是我轻薄了你一般。” 他声音微冷,与少时记忆里彬彬有礼的他判若两人。 她定了定神,目光落在他后腰的绷带上:“世子伤在何处?可已经传医正?“ 陆沉舟挑眉,抓住苏晚棠的左手顺势按住他的腰间,道:“伤在这里了” 他掌心布满薄茧,身体的温度烫得惊人。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下意识的闪开:“我这就去为世子去请...” 她话未说完,再次抓住她的手,将手腕上的抓痕露了出来:“这伤可又是那人弄的?” 苏晚棠猛地抽回手,本藏在袖口的碎瓷片也应声滑落。 本放到桌上的酒壶“啷当“同瓷片一同坠地 她这才注意到他颈侧处有一道看起来年代已久的刀疤 刀疤形状蜿蜒如蛇,从耳后延伸至锁骨,一些相关记忆在苏晚棠脑海里炸开,原来这是小时候陆沉舟替原主挡箭留下的。 再次看着眼前这人玩世不恭的样子,竟再次生出几分荒诞的割裂感。 当然她不会和他说这个瓷片她从见徐氏的时候就一直捏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她自我保护意识已深入骨髓。 你......“陆沉舟盯着她明亮的双眸,忽然笑起来“你还是那个胆小鬼呀。“ 他靠近她,不在乎后腰的血迹又渗开一片,紧紧的盯着苏晚棠,冷笑:“苏晚棠,你还是那个可怜又可悲的胆小鬼呀“ 不等他说完,苏晚棠慌忙蹲地拾回碎片。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苏晚棠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心慌无比,逃命似的的离开卧房,脑子里又多了一些原主的记忆。 原主及笄那日,陆沉舟一袭白衣如翩翩君子,曾附在她耳边说:“阿棠,以后我护着你。“ 第3章 自救 离开陆沉舟的卧房时,雪花依旧漫天飞舞。 苏晚棠扶着门外柱子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回到海棠院时,暮色浸透窗纸。 她瘫坐在妆台前,在镜中,她这张脸除了略显疲态,倒是生的极美,取出妆匣暗层的木梳,借着窗外月色,看着檀木梳背后刻的“长毋相忘“四个字,一时失神。 “玉簪,替我做一件事...”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只见她握着笔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但依旧坚持着在宣纸上写了一串晦涩的药名, “小姐,不然我还是请医师来府里吧”玉簪拿着手里的药单,里面写了十几种药材,从小伺候在苏晚棠身边,她从未见过小姐对药理如此精通,可看着苏晚棠眼下青黑,咳嗽时掩帕的手都在颤抖,总觉得看起来不像是普通风寒。 “不可,一定不要惊动府里别的人,这件事暂时只能是你我知道”这个诺大的靖安侯府,除了玉簪她没有信的过人。 玉簪将药单小心收好,犹豫着开口:“小姐,世子回来了,那晚膳是...“ “我们自己吃。“苏晚棠打断她,忽然想起白日里小厮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 玉簪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小姐,你忘记了吗,今天是世子母亲的忌日呀,往年这个时候,您早就让我备好了玉兰花和纸钱...” 苏晚棠点头沉思片刻,对着玉簪又道:“前几日高烧,现在总是忘记了一些事。” “你怎么才说呢!小姐,我这就为小姐喊一个医师来”玉簪着急的就要出门,要不是苏晚棠及时拦住 “莫慌,你给我说一说以前我和世子的事情吧”。 “难怪今年小姐没有提前让我准备祭拜的东西,我以为是小姐因为世子这些时间冷落小姐,才故意忘记的...”玉簪满脸失落,目光落在了妆台上未来得及收拾的木梳。 想起几年前小姐及笄礼那日,陆沉舟正是用这把梳子替自家小姐簪起长发,然后二人又在竹林里说了整整一夜的话。 窗外的梅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玉簪凑近炭盆,继续压低声音:“沈姨娘和夫人从前是极好的姐妹,那年您才七岁,跟着老夫人和侯爷去庄子避冬。世子从前对您也可好了,江南进贡的糖蒸酥酪,自己馋得不行,也要偷偷给您留着...。” 苏晚棠指尖一顿,“沈姨娘”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轻轻叩开记忆的门扉。 恍惚间,她又看见七岁的苏晚棠躲在马车帘后,看见侯府门口的白幡被风雪卷得咧咧作响,也将府里满园的玉兰花吹起,而陆沉舟穿着孝服跪在灵前哭泣。 可现在侯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颗玉兰也不曾见过了。 “后来呢?”她哑着嗓子问,双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像是宝盒被打开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涌了出来,让她头痛欲裂。 玉簪往炭盆里添了块炭,火光映得她脸颊通红,完全没注意自家小姐的变化:“后来沈姨娘去世后,世子对小姐还是极好的,只是话也越来越少了,后面成日跟着戏班子混,还学会了喝酒......有次老侯爷气得要打断他的腿,是小姐你扑上去护着,结果自己挨了一板子。” “我?”苏晚棠挑眉“然后呢?” 玉簪有点为难续道:“后面小姐你被老爷说了好多回,出阁前要和男子保持距离!,然后就不是太允许你们来往。再后面就是你和世子爷成婚了” 玉簪拿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小姐,你和世子爷就是成婚第一天后,就变的和不认识一样..世子也就很少回来了..” 苏晚棠心里暗自叹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说:【虽然不是我与陆沉舟一同长大,但既借你这副身子复活,自然会替你好好活着,做你想做的事情。】 “替我准备一下,我一会去看看沈姨娘。”此刻的苏晚棠已经通过苏醒的记忆,知道了有关于这个陆沉舟的一切。 玉簪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着福身退下 的确陆沉舟从小到大都对苏晚棠极好,不单是陆沉舟,还有自家爹娘和陆侯爷沈姨娘,身边的所有人都将她保护的极好,没有让她受过一丝委屈,更没让她吃过苦。 新婚那夜,红盖头落地的瞬间,苏晚棠眼前映入陆沉舟的身影。 他倚在喜柱旁,眼底映着烛火的猩红,身上的喜服皱得不成样子,却掩不住他眼底的狂热,那神情像是孩子终于得到期待已久的珍宝。 可是他并没急着将她吃干抹净,反而是借着朦胧月色,趁着醉意,和她说了一件事情,关于他亲生母亲的死因。 当时的画面如今忆起,也依旧像是此刻苏晚棠的亲身经历一般 “我前几年对我母亲....开棺验尸了”陆沉舟沉重的说道,指尖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 “陆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晚棠抬头惊呼 喜床上的红枣花生硌着膝头,她现在却感觉不到疼,只有他掌心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 “我遇见了当年给母亲治病的医师徒弟,他说我的母亲死的还是有些蹊跷。后来我找了仵作确认了,她不是急病死的,是被毒死的。” 听完她不禁想起七岁那年,沈姨娘抱着她在玉兰树下荡秋千,而陆沉舟在身后用着不大不小的力道推着她们.... “是谁...敢对婆母做这样的事情!”苏晚棠浑身发冷,太平盛世,竟然有人敢做这种坏事 “不知道,最有可能的是徐欢,但是我没证据” “陆哥哥,徐姨娘对我们一直都是不错的。”苏晚棠双手紧握陆沉舟的手,无比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她怎么都不觉得是徐欢,至少这个徐欢在刚刚认识时待她都是极好的,沈姨娘去世后,也一直是将陆沉舟捧在手上的,什么要求都是答应,每次侯爷骂他时,也是徐欢挡在前面,实在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我没冲动,她是这件事的利益最大者,如今更是稳坐主母位。”陆沉舟眼眸深邃 “我再给自己2年时间,若是还没有找到证据,我也要送徐欢上路”陆沉舟想的很简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而且他直觉就是徐欢做的,“晚晚,你会帮我的是吗” 看着眼前如此模样狰狞的陆沉舟,苏晚棠感到十分陌生,害怕极了,“陆哥哥,你不要这样,我...我害怕。”她印象里的陆哥哥,绝对不是这种性格,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陆沉舟猛地将她按在喜床上,红绸帐条晃得人头晕。 他的鼻尖几乎触到她额角,呼吸灼热再次确认道:“你会帮我的,对吗” 苏晚棠浑身绷紧:“如果徐姨娘真的有问题,我们一定会将她绳之以法的。” 陆沉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松开她坐起身:“如果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我...”苏晚棠看着眼前带着几分癫狂的男人“我不知道” 陆沉舟听出了苏晚棠的言外之意,一定要找出证据,当然他相信她一定会努力帮她的陆哥哥找出证据,但是如果徐姨娘是无辜的,她是不会帮的。 陆沉舟失望极了,没有出现他期待已久的无条件支持,眼前的璞玉,终究只想成为洁白无瑕的玉。 当晚,陆沉舟未近苏晚棠身侧,始终静默无言; 次日拂晓,他割破手指,殷红鲜血滴落在素白的手帕上,染出点点红梅。 他将带血的手帕,当做落红,扔向榻上还在熟睡的苏晚棠,便甩袖离去,也是自这日以后,他愈发沉溺于烟花之地,回府的日子寥寥可数。 靖安侯府祠堂内,檀香混着雪粒寒气萦绕梁间。苏晚棠正跪在蒲团上祈福。 沈姨娘的牌位在烛火中泛着幽光,“慈淑端惠“四字被跳动的光影割裂成碎片般。 应该是陆沉舟方才祭拜过,铜炉里插着三支快燃尽的线香, 她将新香插入炉中,对着牌位笑道:“沈姨娘,我来了。” 突然喉咙内忽然泛起腥甜,她强忍着没咳出来 心想:【看来这具身体里的牵机散毒素,比她想象中更深重。】 此时窗外传来苍鹰的唳鸣,黑影掠过窗外,再见时,双爪已经紧抓住一只还在挣扎的麻雀。 “您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盯着未燃尽的香芯露出的那点红光,低语续道:“我虽不是真正的苏晚棠,但是她想做的事情,我会替她完成,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陆沉舟的。” 玉簪站在廊下,听到屋内咳嗽声,便急忙跑了进去。 “小姐,您咳血了!“玉簪快吓哭了 第一时间想的便是万一小姐染上肺疾可怎么办! 苏晚棠看着帕角的血渍,不动声色的收入袖中。 安抚着玉簪:“不要急,不是已经让你去抓药了吗”。 此刻飞雪卷起檐下的风铃。不远处也传来马嘶声,望着漫天飞雪,苏晚棠忽然想起前世暗河天牢里的铁窗,可此刻的侯府,又何尝不是另一座牢笼? 第4章 陈母中毒 回屋途中经过西跨院的九曲桥时,角门方向传来重物撞击声 接着便传来一个青年男子压抑的怒吼:“我娘替你们靖安侯府做牛做马十年!如今中毒半身不遂,现在你们就想卸磨杀驴?“ 她驻足望去,只见一个青年被两个家丁按在地板上,衣服因为拉扯被撕烂,露出了他那瘦骨嶙峋的脊背。 这青年她有印象,好像是马厩小厮陈安,平时总穿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在马厩喂马,如今却蓬头垢面,怀中还抱着个空食盒不放的出现在侯府 “我和娘也惦记着侯府的好,这才没有去报官,先来找到你们,我们只希望可以得到解药而已“ 西跨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反了天了!“崔姑姑在侍女的簇拥下从内院大步走了出来,冷哼一声:“当初主母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好心收留了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些腌臜货,一边偷拿着我们靖安侯府的吃食,一边不知道从哪里吃坏了东西居然跑来冤枉主家“ 陈安努力挣脱,却不小心一个踉跄,额角撞在石阶上,顿时撞击处迸出鲜血,但是他顾不上这么多,争辩道:“我们拿的都是你们要扔的东西!我们没偷!“ “满口胡言!“崔姑姑甩帕,一脸嘲弄:“来人!把这疯子拖出去!“ 家丁得到指令拽起陈安就往门口走,他怀中食盒因为不受力掉在地上,而陈安最终也反抗不过被小厮拖出角门。 “小姐,这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回去吧”玉簪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此刻家仆已经散开,掉落的食盒也被收拾到了旁边的垃圾筐,准备第二日一起清理出去。 “我们去看看“苏晚棠没有理会玉簪,反而走向垃圾筐。 她捡起食盒便闻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果然” 西跨院的角门吱呀关闭,陈安还在门外呼喊,只是声音渐远。 苏晚棠忽然轻笑了,心想这侯府的每一口吃食、每一缕香气,都可以是杀人利器。 而此时 陈安正蜷缩在侯府角门外的墙根下,寒风灌进他那本就布满补丁的袖口,冻得他全身打颤。 后腰被家丁踢中的地方传来钝痛,每呼吸一次,肋骨间就痛一次,尽管冻得不轻,可额间也布满细汗。 他有些绝望的想起母亲半瘫在床的模样,昨日他喂她喝药时,那双曾替他缝补衣衫的手,连茶碗都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汤药顺着嘴角流进粗布枕头。 “一定是甜汤的问题......”他喃喃自语道。 心里想的却是,他们孤儿寡母同吃同住,为什么出问题的不是他自己。 陈安在寒风中拖着被家丁暴打后的身体,缓慢前行,如今母亲还病在床榻上,时而清醒时而又糊涂,手脚更是无力, 他问过住在隔壁屋子的落魄神医,说应该是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而这种慢性毒必然是每天或者经常食用的东西。 对于孤儿寡母的他们来说,能在靖安侯府当差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正常吃食都是府中大家一起的,要是真有事,他也一定会中毒。 这段时间唯一比较大的变数则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在主母院当差的母亲,天天带回的银耳甜汤,说是给世子妃补身体用的,因为里面加入一些药材,所以味道有些腥苦,之前崔姑姑有特意交代过,盛出世子妃一人用量后,剩下多的必须处理掉。 可是她的母亲不舍得浪费这么好的补品,所以都是偷偷带回家,最开始他也喝过,不过陈母为了遮汤中苦腥,加入过多的蔗糖,陈安不好甜口,后面便没有再食用了。 今日他来靖安侯府,就是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药材,才会使得她母亲变得如此 感受着寒风透过单薄衣服吹进来的凉意,陈安不知所措。 大夫说过,若再无解药,怕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他咬着牙悔恨道:“我该先偷偷查的......“ 他后悔不迭,他应该先偷偷调查清楚,而不是莽撞地闯进来问——现在倒好,自己丢掉了差事不说,连侯府都进不去了。 “不能让娘死......“ 母亲生日,他用攒了半月的月钱去御香楼买了盘闻名的玉软糕,母亲舍不得吃,非要掰一半放进他的粥里。 如今那剩下的半块糕点还藏在米缸底,而母亲现在却连吞咽都成了难事。 陈安撑着墙站起来,踉跄着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陈安。” 清冷的女声惊得他浑身绷紧。转身时,只见苏晚棠立在灯笼下,狐裘领口沾着细雪,她身后的丫鬟抱着个锦盒,是他刚刚落在侯府的食盒。 “世、世子妃......”他慌忙福身,却因腰间剧痛险些栽倒。 “我能救你娘”她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他冻得发青的唇色,“但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陈安猛地抬头,噗嗤一声直接跪地。 “您说,只要能救我娘,以后陈安便为世子妃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十日后亥时,你在这个地方等我。”苏晚棠说完,玉簪适时递来个瓶子,“这些培元药你每日一粒先给你母亲吃下。” “对了”走出半路,苏晚棠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着陈安笑道“这段时间,你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尽量躲起来。” 雪越下越大,苏晚棠离开的脚印很快被覆盖,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唯有陈安掌心的瓶子还带着她的体温。 陈安攥紧瓶子站起身。后腰的伤还在灼烧,他望着侯府高墙,如今他别无选择,只能信眼前的世子妃。 回海棠院的路上,寒风拍打在苏晚棠的脸上,生疼。 一跨进院门,玉簪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急切地问道:“小姐,你真的有把握可以救陈安母亲吗?” 她的眼眶微红,声音哽咽的续道:“奴婢更担心的是小姐你啊,之前天天喝那个甜汤,今日还见到小姐咳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苏晚棠安慰道:“待你将药买好,我就可以开始炼药。只是,此前还差一味药引。” 玉簪连忙追问:“什么药引,我一起派人采买便是!” “此药为还阳草,有剧毒,而且基本很难在普通药房采买到。就算是有卖这种药,都是会被做详细登记的。”苏晚棠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玉簪皱眉又问道:“那买不到的话,要去哪里寻?” 苏晚棠看向玉簪,冷静地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是有这个药可以采,只是这个地方有点难去,需要找到一个由头才行。” 她眯了眯双眼,心中已经想好合适人选。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苏晚棠便起身梳妆。 简单收拾后,她带着玉簪便去了听琅阁。 到后才发现门并未关紧,从里头飘出来金疮药的气味,苏晚棠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陆沉舟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苏晚棠站在床边,道。“起来,和我一起去给侯爷主母请安。” 陆沉舟抬了抬眼皮,戏谑道,“怎么,世子妃是一个人作秀不够,还要拉本世子一起作秀吗” “世子难得回家,今日若不去请安,难免落人口实。”苏晚棠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况且,昨日你还把她心爱的梅树折了” 陆沉舟紧紧盯着苏晚棠,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是并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东西,随即冷笑道:“好你个苏晚棠!我昨天摔伤,还不方便下床,你自己前去便是。”说完就翻身背对着她,不再搭理她。 苏晚棠白眼一翻,心想【爱去不去!】 随后便转身走了,她当然知道他受伤不方便走动,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他那了,仿佛要见到他后,心底深处的躁动才能安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