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人生我做主》 第1章 第一章 重生 往常干净整洁的柏油马路一片狼藉，鞭炮炸得到处都是，原本光秃秃的枝丫布满了霓虹彩灯，鞭炮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大街小巷洋溢着过年的气氛，仿佛一到过年，人们都能短暂的失忆，再多的不快也能烟消云散。小敏沿着街道，感受周边的烟火气和新年味儿。 一阵冷风袭来，小敏赶忙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毛衣，紧抱双手，希望能稍微缓解刺骨的寒意，只是这冬日里的寒风，就像绣花针一样，针针见血到肉入骨，从外到内透心凉。 小敏农村出生，自小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不甘现状，誓死反抗，但到现在依然一地鸡毛，她有时候在想，当年的选择到底对不对？如果18岁那年，没有逃离会是什么样？如果18岁那年~~~？小敏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滴、滴、滴···急促的喇叭声把小敏拉回现实，一眼望去，一辆疾驰而过的大货车呼啸而来，也不知是道路太滑，还是刹车失灵，年轻的货车司机进惊恐地拉着方向盘，寄希望能拉住极速而过的大货车，路上的小女孩被吓得瑟瑟发抖，全身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撞上小女孩。 也许出于内心深处的善意，也许小敏也只想解脱，一把冲过去将小女孩推开，“嘭”的一声，小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飞起，然后重重落下，支离破碎的痛感瞬间袭来，迷迷糊糊中小敏看到四周的人纷纷露出惊愕、担心、惶恐的表情，蜂拥而至，呼救声不绝于耳，小敏心满意足的笑了，“瞧，还是有很多人关心我的。” 头上的痛感针扎般阵阵袭来，小敏慢慢恢复知觉，扭了扭身体，后背被什么东西咯得生疼，只是人都死了，怎么还会有痛觉？听人说，虔诚的信徒，死后会进入天堂，与神同在，不会有痛感，而那些不信佛不信教的人，可能会面临永恒的惩罚，难道这就是对自己逃离的惩罚？ 小敏用力睁开浆糊的眼睛，呆愣愣的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呃··不对，是猪头，小敏咬牙闭了闭眼，再次把强强这个臭小子臭骂了一遍，要不是自己怕高，早就把它毁尸灭迹了，唉···算了，现在看起来，还有点丑得可爱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车撞到头了，小敏总感觉脑子有点缺氧，里面全是雾一样，朦胧一片，转了转脖子，松解松解肩膀，盯着眼前灰白相间、布满补丁的窗帘，桌上插着的几朵小野菊，小敏才慢慢清醒过来，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这不是自己家吗？心想，难道警察把自己送回家了？ 小敏努力撑起有气无力的身子，不敢置信的这里看看，那里瞄瞄，原以为这么多年没回家，这早就变了样，没想到，跟自己十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想来赵女士嘴上重男轻女，但是心里还是蛮想挂念她这个女儿的，小敏不由偷笑，笑赵女士的刀子嘴豆腐心。 沿着床沿，小敏慢慢挪动笨重的身体，只是刚走两步，低血糖般，眼看就要晕倒，赶紧找了个桌子支撑，整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屁股充当眼睛，自寻个凳子安置。 起码半个钟头，才缓过劲儿来，小敏不禁扶额，感叹这破身体啥时候能恢复正常，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白里透红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股不谙世事，娇俏可爱的挺翘鼻子，自带几分甜美，要不说是村里一枝花呢，就冲这份纯真与甜美，足以让人欲罢不能。 只是额头上的鼓包，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手轻轻抚上，“嘶，好痛。”小敏手颤了颤，混沌的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下，喉咙发紧，“这是？怎么回事？”“返老还童？” 小敏颤颤巍巍的一路扶着墙壁，往外走，耳边渐渐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这个死丫头就是犟，我倒要看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她以为她是谁啊，天上的仙女吗？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她还不要呢，也要别人看不看得上她呀？”久违的大嗓门呀。 “要不还是算了吧，小敏怕是铁了心不想嫁。”赵爸没底气的回了句。 “算了？王家能算了吗？没有这笔钱，你让强强怎么办？”赵女士越说越气愤，“她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李家的条件，她有哪点不满意的？我看她就是闲的，一天到晚尽做些进城的百日梦，她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能飞上枝头？哼”不屑的语气仿佛在说陌生人。 小敏都不由感叹赵桂兰女士的言辞犀利，不过从话语中，“重生”两个字慢慢浮现在小敏的脑海中，10年前，弟弟强强因为跟王家的儿子王军打架，把对方脚都打断了，王家要求医药费和赔偿金，但是小敏家徒四壁，前几年，因为爷爷患重病，花了钱去治，只是最后还是撒手人寰，留下了不少债，所以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为了救强强出水火，赵桂兰便把主意打到小敏身上，到处托人说媒，明说要拿小敏的彩礼钱赔给王家。 只是小敏生性倔强，从小在重男轻女的生活环境中长大，不愿意当家里的牺牲品，绝食反抗，依然无法改变现实。消息放出后没多久，村里的张婶就带来消息，隔壁村李家愿意出彩礼，但也要两人两情相悦，并定下了相看的日子，小敏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多次反对无效后，也不愿妥协，一气之下直接撞墙，好在爸爸赵志勇眼疾手快，拉了下小敏，但是拉也没拉住，小敏抱着必死的心，一个劲儿的往上撞，最后头破血流，不幸中的万幸是性命无忧。 上一世，小敏修养几天后，趁着天黑，简单收拾行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开始了她的流浪之旅。 看着无言以对，蹲在墙角，抽烟解闷的赵爸，以及拿着木棍，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抽打衣服的赵妈，小敏心抽抽的疼，她无法想象，上辈子自己一走了之后，赵爸赵妈是怎么应对这残局的，虽然这局面不是自己直接导致的，但却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不是强强气愤不过王军满口喷粪，造自己黄谣，强强也不会动手。 嫁谁不是嫁？再说还能比上辈子更差？相亲起码知根知底，更何况，小敏见识过十年后的李建军，这门姻缘确实是自己捡便宜了。想通后，小敏一脸坚定的走？摔出去··· 小敏尴尬的笑笑，小心解释，“呵，这门槛太高了。”赵女士正在气头上，正愁没地发火，还是小心为妙。 赵妈看到小敏，就是火星撞地球，瞬间火光四射，赵妈张嘴就想来一句，“怎么不摔死你算了。”话还没说出口，触及小敏惨白的脸，讨好的笑，硬生生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咽了咽口中的气，面目狰狞的说了句，“谁叫你不吃饭的。” “那妈，有饭吗？”小敏毫无底气的问出了这句话，实在是太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所以前世即便穷困潦倒，小敏也会想尽办法，填补肚子，果然现在还是太年轻，没有受过生活的磨打，才会选择绝食来反抗。 “没有，你不是要死吗？还吃什么饭？”果然气头上的赵女士，还是很记仇的。 “有有有，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去盛。”还是爸爸最心疼女儿，听到小敏终于松口叫吃饭，蹲在角落的赵爸立马起身，去准备吃的了。 “锅里有稀饭。”刀子嘴豆腐心的赵妈冲着去厨房的赵爸吼道。 小敏美滋滋的坐在门槛上，一边等赵爸投食，一边欣赏赵妈越发温柔的动作，她就说赵女士“人美心善”，定不会见死不救的，看，这不老早就给自己备着吃的了。 赵爸右手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快要溢出来的白米粥，左手拿了一碟酸辣萝卜，将粥递到小敏手里，“慢着点吃，就着这个萝卜，开开胃。” 小敏眼睛一亮，连忙拿过筷子，像只偷吃的猫，吃了好几口萝卜。 赵妈白痴般看了眼赵爸和小敏两人，翻了个白眼，无奈将洗衣棒往水里一扔，快步走到赵爸跟前，夺过酸辣萝卜，“你两个白痴，这么久没吃东西，胃能受得住这东西吗？” “也不知道脑子里面装的什么？大的不管事，小的不听话。” “老赵家的祖宗也不知道在下面干什么，咋就不顾顾后代呢。” 赵妈又开始了她的絮絮叨叨、骂骂咧咧，赵爸摸摸头，低头继续抽他的烟，小敏摇头晃脑，继续干她的饭，赵爸和小敏被骂是常态，不反驳，不入脑是对赵妈最好的尊重。 小敏的精气神也没支撑多久，勉强喝了碗粥，安抚住饿得绞痛的胃后，脑袋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的摸回房，倒头睡了起来。 第2章 第2章 质问 一觉睡到天蒙蒙黑，耳边间或传来几声狗吠声，亦或是邻居间的招呼声，亦或是老远传来的“吃饭了”叫唤声，小敏闭着眼的睫毛微颤，感受着久违的陌生而熟悉的声音，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安逸。 直到屋外传来小声嘀咕，“爸，我姐今天真的吃了东西吗？” “唉，你都问几遍了，不信，你问你妈去。” “那她怎么还没醒？不会是晕过去了吧？”“要不进去看看？” “···那你进去看吧。” 强强瞄小敏房门的眼睛立马缩了回来，一脸祈求的看着赵爸，“爸，还是你进去看看吧。” 小敏睁开双眼，眼神清明，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也许是那碗粥的作用，也许是休息够了，起身毫不费力，下床走了出去，就看到赵爸和弟弟强强坐在饭桌边，坐等开饭。 看到小敏出来，强强眼睛一亮，触及小敏看过来的眼神，又突然变得畏缩起来，挪了挪屁股，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不敢直视小敏的眼睛。 小敏自然知道强强敏感的小神经，他人品没问题，就是调皮捣蛋，没轻没重，所以这次才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所说事出有因，但是无论基于什么理由，最终的结果确确实实要小敏来买单，小敏有心提着强强，让他意识问题，所以即便知道强强一直在看自己的眼色，但还是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坐等饭桌上桌。 赵妈看到桌边齐扎扎的几个人，顿时松了口气，虽然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但好歹每个人开始进入正轨，一顿饭下来，不活络，但也不死气沉沉，不过所有人都很默契的不提还债、相亲字眼。 小敏也乐得自在，夹起一片土豆，享受这顿算不上美味的饭菜，赵女士的厨艺真算不得好，仅限于炒熟，不像上辈子的小敏，即便穷困潦倒，也不愿委屈自己的胃，也不是说去买鱼买肉，而是会精研菜品，就像一道土豆，都可以做出煎土豆片，酸辣土豆，凉拌土豆等多种菜样，将食材发挥到极致，但是很明显，赵女士可没这心思，看来，等自己好了，为了自己的胃着想，以后还是自己掌厨吧。 这边小敏吃得安逸，那边的强强寝食难安，像只小松鼠，小眼睛瞄呀瞄，就是不见小敏搭理，有一搭没一搭的数米粒。吃完饭，还很狗腿的守在小敏旁边端茶倒水，就差来一套推拿捏揉了。 小敏好笑的看着强强左一下右一下的，眯了眯眼，下巴一抬，小手一摊，“听说你前两天得了个游戏机？” 强强肉眼可见的为难，这游戏机还是前两天从石头手里玩游戏，赢到的三天使用权，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自己都还没玩够呢，不过见小敏好不容易搭理自己了，心痛的将游戏机交到小敏手里。 小敏看着手里的游戏机，也就是非常简单的俄罗斯方块，这东西在这个年代是非常难得的，尤其是在农村，可以说是非常精贵了，不过十年后，这就烂大街了，小敏百无聊赖的玩了玩，也没好玩的，本来就是逗逗强强，看他是不是愿意割爱，不过看他眼巴巴的盯着，也不忍心太为难，还了回去，大手一挥，“行了，退下吧。” 强强眼睛放光，立即响应“嗻，公主殿下。”乐滋滋接过游戏机，也不走，就待在小敏旁边玩了起来，边玩还边介绍起来，“你看这个竖的要放这里，就凑成了一横。”“这个‘7’字要变换下方向。”··· 小敏也不打扰，看着眼前活泼乱跳、青春稚嫰的脸庞，真是恍如隔世，说到底，上辈子小敏还是自私的，一味的追求自我，要说最后悔的莫过于自己走之后，搞得强强小小年纪就进了派出所，留下案底，弟弟从小虽然调皮捣蛋，但对她这个姐姐，却是极好的，有好吃的也不忘给自己留点，所以两人关系一直很亲密，并没有受家里重男轻女的影响，小敏后来回来过一次，隔着老远看到了弟弟，年纪轻轻就佝偻着腰，垂头丧气，这样的强强，小敏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的，所以远远看了眼，就走了，不敢上前相认，跟现在相比，真是天差地别，所幸一切都还未发生。 清晨，几缕阳光挥挥洒洒的散落在墙壁上，桌上的小野菊迎着微风摇曳，小敏在清脆的鸟叫声中转醒，一夜好眠，感觉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神清气爽。 只是安逸没多久，就被外面的叫喊声打破。 赵妈还在厨房准备早饭，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喊，“赵大嫂、赵大嫂在家啵？” 赵妈赶忙出去，看到正在院里张望的张桂花顿感不妙，昨天动静闹得太大，整个村怕是都知道了，今天媒人一大早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果然赵妈一出现，就被风尘仆仆的张桂花抓了个正着，三分生气，三分焦急，三分无奈，目光如炬的盯着赵妈，质问道，“你家小敏呢？” 赵妈是心虚的，之前想尽办法让大家帮忙说媒，如今闹了那么一出，别人不生气才怪，尤其是现在屋里还有个变数，一不下心就把事情搅黄去，强装淡定的说，“在房里呢，咋了？出啥事了？” “你还问我出啥事，你也别懵我，我可听说了，你家小敏不同意你们给她安排相亲，昨天闹自杀了？”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赵妈一副听笑话的样子，双眼睁大，表情夸张，“这哪跟哪呀？我家小敏好的很，哪个杀千刀的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下，赵妈也只能装傻充愣，要真承认，那小敏还嫁不嫁人了，这赔偿费哪里来的着落？只能抵死不认，毕竟大家只知道叫了医生，又没看到现场。 “你还不说，大家都传遍了，你家老赵着急忙慌的去叫医生，都说头破血流的，很是渗人。”整个村子里传得有模有样的，要真没事，怎么可能叫医生。 “哎呦，我的乖乖，这都哪跟哪呀，还不是强强调皮捣蛋，他姐弟两闹矛盾，小敏没站稳，被强强推到了墙上，就这点事，咋就传出自杀啦。”赵妈一脸无辜，说完撸起袖子，大叫着，“大妹子，你就告诉我，这谁造的摇？”一副要出去干架的准备。 张桂花自然不敢说出谁来，这事要是真的，这个说三道四的人就是用心不良，要是假的，那问题更大了，批个造谣生事是躲不过去，所以张桂花怎么样都不能说出来。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赵妈就要找人打架的样子，脸色稍缓，但还是不放心的念叨，“你也别跟我纠结是说的，这来的路上听的够多了，你可别唬我，人生大事，可不能勉强，你家闺女要是不同意，这种烈性子，成了也怕是长久不了，别到时祸害了两家子。”也不怪张桂花疑心，这个事大家讲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不信。 “妹子诶，我你还不知道啊？再说这个事也骗不了你啊，她同意不同意，到时一相亲一看就知道啦。”赵妈先拖着再说，反正相亲还得一段时间，不信还不能扭转这个倔丫头。 “也是，但是怎么会传出这种话呢，还说你家闺女一开始就反对，前段时间都在绝食了。”张桂花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自己这个媒人，本来是牵线，做好事的，可不想牵线不成，闹出人命来。“不行，不行，小敏人呢？你让她出来，我问问她。” “在睡觉呢，昨天流了蛮多血，身体有点虚，到现在还没起来。要不这样，等她醒了，我让她过去找你。”赵妈想得好，先解决当下，等人走了，再做做小敏思想工作，做通了，那也没什么问题了，没做通，就再给小敏抽抽筋。 张桂花今天是抱着不达目的不摆休的心思来的，没见到人怎么也说不过去，见赵妈阻挠，虽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皮笑肉不笑的回复道，“她要是不舒服，我进去看看她吧，或者实在是不方便的话，我在这等着，等她醒了，我问几句话就走。”说完，也不理会赵妈，自顾自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赵妈尴尬的笑道，“你看你，还不相信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赵妈接着无奈道，“你一天到晚都忙不赢，哪还要你在这等，我现在就进去叫醒她。”说完，看了看张桂花，见对方不推辞也不搭腔，只能悻悻的到小敏屋里去。 其实张桂花过来，小敏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看着镜子里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病态白，硬生生给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柔弱，不过乡下更喜欢健硕的女孩子，好生养，小敏赶忙拿出闺蜜小琴送的唇蜜给嘴巴上了下色，显得人没那么苍白。 赵妈进屋后，悄咪咪的拉着小敏躲进角落，要是旁边有个地洞，怕是要先钻进去，聊完再出来，只是现在时间有限，赵妈只能尽力压低嗓子，对着小敏，正色道，“小敏，你也不小了，平时任性点没关系，但是现在就因为你昨天这么一闹，整个村里都是风言风语，你要是再任性下去，别说嫁人了，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第3章 第3章 平息 小敏了然的点点头，村里就这么大，谁家发生点什么事，不出个把小时，就会被传得满天飞，更何况还是这么劲爆的自杀剧情，别说实际情况是因为不想相亲，指不定明天传出来的，可能就是自己有喜欢的人，绝食自杀不相亲，后天可能有更过分的剧情出来，毕竟大家都只想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故事，而不会管事情真相，这么一来，谁还敢给自己说媒？ 赵妈也没管小敏的反应，自顾自的一顿输出，“张桂花过来了，一定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她面前说了不该说的，我刚已经给你解释了，说是你跟强强闹矛盾，撞到墙了，你可别给我露馅了。” “你可别给我再作了，你要是不满意李家的儿子，后面再让介绍别人的就行，但千万别给我一棍子全部打死，连点希望都没有。” ··· “你聋了啊，听到没有？”赵妈淅淅索索的说个不停，根本就没有给小敏说话的机会。 小敏张了张嘴，碰到赵妈这种，也只能无奈叹口气，最后只能化成一句话，“听到了。” 见小敏这么利索的答应，赵妈又不敢相信了，“我跟你说真的呢，你别敷衍我，最终害的是你自己。” 小敏在旁一个劲的点头应和。 “你别只点头啊，你哑巴啊。” “知道了。”小敏不耐烦的回复。 “你别嘴上说知道，到时又给我整幺蛾子，我跟你说，你可就强强一个弟弟，···” “···”无数个乌鸦飞过，小敏无语极了，也不知道她妈要她怎么做，怎么说，才能相信她是真的不会拆穿，实在不想听她妈念经了，再念下去，屋外的张婶更要起疑了，推着她妈往外走，“真的知道了，走吧走吧，再待下去，张婶要进来了。” 赵妈顺着小敏的力度往外走，临出门，还是有点不放心，转头又想说什么，只是被眼疾嘴快的小敏堵住了，“真的知道了，妈，我不会惹事的，也不会作的。”说完，快步越过赵妈。再搞下去，怕是没完没了了。 “婶子，早上好。”小敏看到张桂花，立马笑脸迎人，这个年代，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媒婆，小心让你倾国倾城的容颜变成别人嘴里满脸麻子的丑丫头，尤其是她们掌握了整个村，甚至整个镇最全的资源，没她们的介绍，要找到优质男是难上加难。 张桂花循声看了过去，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像脱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眼睛温柔又灵动，尤其是笑起来，如同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让人从里到外的顺畅，这清新脱俗的容貌在村上甚至镇里都怕是独一份，可能也是因为受了伤，娇俏中又带了几分柔弱，最是勾人魂，也难怪迷得一群小伙子神魂颠倒。不过触及到小敏额头上的微红，张婶表情微滞。 “小敏啊，听说你生病了？”虽然这容貌在张桂花所有说媒中是最顶尖的，但是如果性子不行也怕是很难成。 “劳烦婶子记挂，昨天不小心撞了下，好在不打紧，休息几天就好了。”小敏顺着赵妈的说法找补。 “那就好，但是我可听说，你并不愿意相亲？”张桂花眼睛紧盯小敏，不允许自己错过小敏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最后也怕小敏受赵妈胁迫，加了句“你别怕，你要是不愿嫁人，我们肯定不会勉强你，就算是你妈，也勉强不了，现在法律都规定了，结婚有自主权，你要是不愿意，你就跟我讲，我给你做主。” 小敏眼睛放大，嘴角微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婶子，哪有的事儿。”转而涨红了脸，扭向一旁，“我···我没说我不愿意啊。”一副待嫁女孩的娇羞样活灵活现。 “诶，我就说嘛，李家在隔壁村那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李家小子也是仪表堂堂，喜欢他的姑娘可是数不清，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你们牵的这线。”亲耳听到小敏说这话，张桂花立即松了口气，拍腿叫好，张桂花家离赵家不远，但来的路上，时不时有人问“唉，张婶，听说村里赵家小敏自杀了？”“你说媒就说媒，可别逼人家小姑娘。”说实话，张桂花是忐忑不安的，来了后，即便赵妈多番解释，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现在看到小敏，哪有闹死闹活的样子，当下放心不少。 “老早就听我妈说张婶眼光好，为人最是正直，说媒都是设身处地为两家着想，各个方面更是多加考量，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只要是张婶介绍的，不管是我爸妈，还是我自己都是放一万个心，后面不管成与不成，我妈都说要我好好谢谢张婶。”小敏说完羞红了脸，自己给自己说相亲的事，还真怪让人害羞的呢。 张桂花闻言心里舒畅多了，心想赵家这丫头真不错，原以为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是个会来事的。“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们满意，我是就满足咯。”现在亲都还没开始相，张婶自然也不敢拿大。 “行了，我也得走了，家里还有两个小子等着吃饭呢。”张桂花了解完情况，就准备回家了，只要没有不情愿这个事，自己也就放心了，过两天再安排人见一面再说。 赵妈在旁听到小敏游刃有余的应付，是一愣一愣的，惊讶于小敏的变化，但很明显百利而无一害，转而听到张桂花要走，赶忙留客，“就走啊，在这吃咯，我让强强把你家两个叫过来，我们一起。” “不用不用，锅里已经在热着了，回去就差不多开饭了，下次，以后有的是机会。”张桂花没说的是，李家也听到了消息，自己还得回去解释下嘞，省得别人听了误会。 “那，我就不留你啦，下次一定要来我家吃饭哈，我家小敏的事，还要辛苦大妹子费心了。”无利不起早，赵家也确实急着要钱，这事还真得靠张桂花这个媒婆。 “诶，好嘞，放心。”张桂花连忙应下。 等张桂花走后，一路解释，这件事在村子里才逐渐平息。 张桂花走后，连日来被乌云遮住额头的赵妈突然放晴，单就吃早餐的功夫，都绽放了好几个笑脸，即便是强强摔破了碗，忐忑不安的等着赵妈教训时，就听到赵妈嘀咕着，“碎碎平安”，不了了之。 强强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妈，凑近小敏，小声问道，“姐，妈中奖了吗？” 小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强强，幸灾乐祸的道，“妈在凑整，等凑够了，打算一次性打你一顿大的。” 刚展开的笑脸，还没完全绽开，就被强制撤回，强强哀怨的看着小敏，撒娇道，“姐，我是你亲弟弟吗？” 小敏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继续吃自己的饭。 对面的赵爸自然不相信小敏的这套说辞，见赵妈过来，问了问，“今天有人过来了？”赵爸这么问，也不是没有缘由，这两天自家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今早自己在外做事，村里人看人的眼神和口径跟昨天就完全不一样了，更有人直接开玩笑，“老赵，你家昨天可太吓人了，我们还以为你家小敏闹自杀了嘞，你都不解释解释，差点就闹了个乌龙。”赵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反驳，生怕说错了什么，又引起他人揣测。 “哦，那个谁？张桂花过来了。”见说完名字，赵爸还一脸懵，不知道谁是谁的样子，接了句，“就是给小敏说媒的那个·” 这下，赵爸了然点头，“然后呢？” “喏，你家姑娘答应相亲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可不能反悔哈。”前半部分是对赵爸说的，说完又怕小敏反悔，转头又反复提醒小敏。 小敏麻木点头，这一早上，赵妈连说带骂的说了无数遍了。 闻言，赵爸夹菜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小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良久，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手里的这口菜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抱怨道，“这菜怎么没炒熟。”说完，放下手中的碗筷，拿了根烟蹲在门槛上抽了起来。 赵妈疑惑的夹起菜尝了尝，也没尝出异常来，茫然的问对面的小敏，“没熟吗？” 小敏不确定的夹起尝了尝，“应该··还好吧。” 注定无解，饭桌上的三人也懒得纠结，继续吃自己的饭。 没过几天，张桂花传来消息，约好双方见面时间就在三天后，见面地点安排在小敏家里。 全家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接客，只是相亲的客人还没接到，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强强的老师，来的目的很简单，强强已经几天没去上学了，老师来家里了解情况，询问原因。 一个措手不及的消息，砸在赵妈心里“哐哐”的响，半天没反应过来，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位刚出社会的年轻女老师，“您···刚说赵毅强这几天没去上学？” 听到赵妈的问话，老师才惊觉问题的严重性，点头应是，迷茫问道，“毅强不在家吗？” 第4章 第4章 强强 两人两眼一对，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疑惑、惊恐，年轻的女老师如同锅上的蚂蚁，就要出去打电话报警。 赵妈一边咬牙切齿的暴骂“臭小子，我看他又皮痒了。”一边反复搓着手，无头苍蝇在原地转了转，转而才想起要出去叫赵爸找人去。 小敏连忙拦住乱窜的两人，安抚道，“别急别急，不会丢的。” 看两人不明白，解释道，“强强都几天没上学了，但是他每次都是上学的时候出去，下学的时候回家，说明他只是躲到哪里去了，或者干什么去了，不想让我们发现而已。” 小敏抓着赵妈慌乱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赵妈，吩咐道，“妈，我跟老师去学校问问他的同学，看有谁知道吗？你先去找爸，待会来学校汇合，一起去找。”小敏虽然知道强强丢不了，但还是怕出万一，毕竟这么半大的小男孩，最是好骗，万一别拐走了也说不定。 小敏跟着老师直冲强强好朋友石头跟前。 石头看见小敏和老师一起来，心虚的低下头，窝着墙角打算遁行，被小敏一把抓住，提着领子就往角落去。 见石头心虚的样子，小敏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安定了，把人托在角落里，双手抱胸，一脸凶相，“说吧，强强在哪？” 石头听到问话，眼睛开始东张西望，脚无意识的在地上画圈圈，无辜道，“小敏姐，强强没在家吗？” 小敏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盯着石头。 石头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小敏姐，我真不知道强强在哪。” 见石头嘴硬，小敏歪着头，想了想，避开老师，凑到石头耳边，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威胁道，“听说你有个游戏机，玩一天要收一点？”边说，边低着头，向石头做了个大拇指摩擦食指的动作，这还是强强之前不小心透露出来的。 石头惊讶的看着小敏，暗恨强强大嘴巴，嘟着嘴，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小敏姐，求你了。” 小敏挑了挑眉，傲娇道，“等价交换。” 石头双肩颓废的垂了下来，如霜打的秋叶，焉了，小声嘀咕，“在李家村的砖厂。” 小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微微笑道，“知道了，你去上课吧。” 石头抬头看了眼小敏，但见对方没理会自己，撇了撇嘴，刚想走，犹豫再三，又不放心的问小敏，“小敏姐，那个···你···？” 小敏了然，好笑道，“放心吧，我说话算话。” 听到小敏的承诺，石头瞬间雨过天晴，蹦蹦跳跳的走了。 倒是后面的老师不明所以，凑到小敏身边，焦急问道，“知道在哪了吗？” 小敏无奈点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老师，“老师，不好意思，让您跟着着急，家里有点事，他自己躲起来了，我现在就去找他，明天就让他按时来上学。” 刚好赵爸赵妈赶了过来，三人借了两辆自行车，又火急火燎的就往砖厂而去。 小敏一直觉得强强过于调皮，让他吃点苦头也挺好的，所以听到石头说他在砖厂的时候，小敏是无所谓的。只是当真在砖厂里看到强强，小小的身子，明明才仲春时节，怕冷的人还穿着两件衣服，他却光着个膀子，满脸泥巴，驼着背，弯着腰，步履艰难的抱着砖块往前挪步时，小敏还是忍不住的难过和心酸，不同于赵妈歇斯底里的打骂，小敏是理智的，但是再理智，看到这样的强强，情感还是奔涌而出，占据主导。 小敏心疼的将强强从赵妈的魔掌中救出来，小心护在身后，任凭赵妈在跟前大骂，“你个臭小子，书不好好读，跑这里干嘛？”“谁让你打工了？一天能打几个钱？”“你咋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小敏有的时候真的看不懂赵女士，说她愚蠢吧，她平时精明得很，谁都占不到她的便宜，要说她精明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搞不清强强做事的意图，看着越聚越多的围观人，小敏连忙打断赵妈，“妈，有啥事回去再说吧，这里这么多人，影响多不好呀。” 赵妈瞧了瞧周边越来越多的人，即便再是不好面子的人，看到这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点挂不住面子，尴尬的笑笑，“呵，让大家见笑了，小孩子不听话，欠教训，今天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干活了。”说完扯着强强的耳朵，脚步飞快的走远，强强只能强忍耳朵上的痛楚，跟着加快步伐回了家。 一到家，赵妈“哐”的一声，将院门关上，拿起放在窗上的藤条，怒气冲冲的直冲强强而来。 强强吓得满院子乱跑，大叫“姐、姐、救命啊。” 赵爸懒得理会两人，拿起竹竿编起了竹篓；小敏淡定的搬了个凳子放在屋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今天一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出去找人，出了一身汗不说，嘴巴还干得要死，刚好给自己补补水，顺带欣赏强强鸡飞狗跳的样子。 直到赵妈抓着强强狠狠抽了几下屁股，这场鸡飞蛋打的闹剧才结束，强强揉着被打得生疼的屁股，幽怨的看着小敏，控诉小敏的袖手旁观。 小敏小手一摊，一脸无辜。 不过强强还算硬气，任凭赵妈怎么追问，不反驳，也不还手，就是一个劲儿的闪躲。 赵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没办法让强强松口答应不去搬砖了，自个儿累得瘫在凳子上。 小敏眯了眯眼，放下杯子，手往强强胸口一伸，“钱呢？” 强强眼神闪躲，语气迟疑，“什么钱？” 小敏理所当然的问到，“当然是你搬砖的钱啊，你不是用来还账的吗？” 强强瞪大了眼，看着小敏，张了张嘴，最后只化成一句话，“我没钱。” 小敏疑惑的盯着强强，见他扭扭捏捏的搓着大腿，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发出灵魂拷问，“没钱，你待那干嘛？” 强强挠了挠头，气急败坏，“就··就··还没发呀。人家说了起码要干个把星期，才会给我发钱呢。” “你是不是傻？哪有周结的？他们不是日结吗？” 听见小敏质疑，强强涨红了脸，气得腮帮子鼓起，“他们就是一周一结的，你懂什么？”只是说话底气不足，语气明显有丝迟疑，满脸纠结的转头又问小敏，“应该··有的周结，有的日结？” 小敏眼皮一掀，下巴往赵爸方向一扭，“你去问爸。” 在强强的祈祷眼神中，赵爸“日结”两字一出，彻底死心。想想又气愤不已，自己这么多天辛辛苦苦搬砖，居然还被别人骗了，一跺脚，又要出去找那群人算账去。 赵妈一看强强这架势，立马把人拦截，抱着双腿踢个不停的强强，“你这臭小子，又要去惹祸。” 强强梗着脖子不说话，嘴角抿得死紧，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赵妈捡着这个儿子是无计可施，一个劲儿的就是抱着，不让强强再出去找事。 小敏悠哉的端着茶杯，轻飘飘来了一句，“妈，让他去吧，再给他带床被子，刚好让他守在那过个夜，省得没看到人，拿不到钱。” 一句话，强强立马停止了挣扎，看了看见黑的天，瞬间老实了，撇撇嘴，气急败坏的坐在小敏身边生闷气。 赵妈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这男孩子就是难管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家里啥都是紧着他先来，可就是不听话、不服管，赵妈也无济于事，看来男孩子的管教还是得爸爸来。想到这，赵妈忙搜寻赵爸的身影，好家伙，人家还有闲情在那抽烟，忍不住上前超他前面的竹篓踢了一脚，“一天到晚的抽烟，也不知道管管你儿子，看都成啥样了？”“就知道闯祸，书不好好读。”“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一点是没错。” 小敏挖了挖被赵妈荼毒的耳朵，赵女士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啰嗦，小敏都不得不佩服赵爸，耳朵真经造，心胸真宽广，这么多年了，面对赵妈的碎碎念，居然还能泰然自若。转头看向身旁的强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根本就没管赵妈在讲什么。小敏摇了摇头，赵妈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强强今天这一出到时提醒她了，还是要好好想想怎么挣钱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真能把全部希望放到李建军身上？就算这次拿了彩礼还债，不说自己以后在李家没面子做人，就是赵家，也要谋条出路，要不然强强以后读书都是问题了。 赵妈嘴巴都干了，回顾一圈，该抽烟的还在抽烟，该别扭的人还在别扭，该发呆的人还在发呆，气得头上冒火，随手抄起地上的竹篓就往小敏身上扔。 吓得小敏一个激灵，看着飞来的横祸，一脸无辜，“妈，你干嘛呢？” 赵妈如鲠在喉，进不去出不来，良久，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做饭。” “哦。”怕再惹母老虎生气，小敏赶忙起身干活去了。 不过赵妈的气明显没发完，幸亏这两天掌厨的是小敏，要不然这顿饭怕是没法吃了，连强强伸手接个碗，都要被骂“饭桶”。 第5章 第5章 姐弟 小敏看不下去了，装好饭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强强，问道，“强强，为啥别人都穿着衣服搬砖，你要脱光光呢？”随后也不等强强回答，自顾自的说了句，“哦，也是，你都不想让我们知道你偷偷去搬砖，那肯定要保护好身上的衣服啦，要不然回家铁定被发现，不过可惜你这细皮嫩肉的，这一道口子，那一道血的。” 这下，赵妈也忘记生气了，抓着就要把强强检查。 强强别别扭扭的躲开，难为情的说道，“妈，我没事，真没事。”就是不让赵妈当众脱自己衣服，自己也是男子汉了，虽然饭桌上都是自家人，但总是让人难为情的。 赵妈心疼的看着强强，语气终于平缓，“你说你，好好读书不行，还跑去搬砖，你这么小，被人骗了都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还是要多读点书，长点知识才好，要不然以后出去干活都要被别人欺负，赵妈自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便知道小敏读书还行，但是到底家里条件不行，早早让小敏出来，帮着家里干活，有点钱就让强强多读点，这个臭小子倒好，不知道珍惜，书不读，还逃课去搬砖，想想都脑门子嗡嗡响。 强强只是埋头吃饭，也不理会赵妈。 赵妈还想说点什么，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为什么书不读书，跑去搬什么砖？只是事儿已经发生了，自己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真的让强强辍学还债？那老赵家还有啥盼头，再说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小敏也答应了相亲，原本想着照着自己女儿的姿色，问题不大，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一出，强强也是一根筋，自己讲多了，他不会听不说，还可能会怨恨自己。 最后还是要小敏擦屁股，看着执拗的两个人，只能放下碗筷，一改往日的柔和，一脸严肃的对着强强说，“强强，我知道你在别扭啥，你也这么大了，我们今天就以大人对大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第一次被当成大人的强强，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敏，见对方不似开玩笑，小心放下碗筷，偷偷瞄了瞄小敏的脸色，随即正襟危坐。 小敏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色道，“打人是你不对，将人打得这么严重更不应该，现在还逃课更是错上加错。”小敏语气平稳，声音清脆，但说出来的话却一下一下敲打在强强心上，强强的头颅也越来越低，很快就埋到胸口上。 话说到这，强强还以为接下来少不了一顿批判，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小敏话锋一转，“但是，好在你品行不坏，要不是最初王军满嘴胡言乱语，你也不会动手，今天你也不会为了还债去逃课搬砖，也算事出都有因。” 闻言，强强立即抬起羞愧的头颅，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姐姐，事情发生后，所有人都只管结果，责怪自己动手打人，下手太重，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为什么动手，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为自己讲一句话，而且还是为他擦屁股的姐姐，说不感动都是骗人的。 小敏瞥了眼强强，打击道，“当然君子动口不动手，再有原因也不该下死手。”见强强终于又低下了头，小敏才接着道，“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解决的，这笔钱呢，无论是用我的彩礼也好，还是我出去挣钱，我先帮你还了。” 话刚落，强强慌张的抬头反对，“我不需要你还，我自己还。” “你自己的债务，当然是你自己还，我只是先帮你还，等你长大了，挣钱了，这笔钱你还是要还给我的。”小敏理所当然的表示。 但是旁边的赵妈却不敢苟同，刚想提反对意见，就被赵爸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强强愣了愣，看了眼小敏，哭丧之脸，“你又挣不到钱，还不是得靠··”强强说不下去了，这段时间，在自己面前说七道八的人太多了，说得好听的都说，“你要对自己姐姐好点啊，一个好好的姑娘为了你这个弟弟牺牲了自己的一生。”说得不好听的就是，“你家卖姐姐给你还债啊。”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话，强强都没敢听下去。 小敏用力的拍了下强强的头，“靠什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以为我真会为了你牺牲我自己啊，你做梦。” “那？怎么办嘛？”强强摸着被小敏打生疼的脑门，撅了噘嘴，一脸无可奈何。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小敏也不是想卖关子，只是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成型，说太早了，他们怕是也不会信。 “那你还相亲吗？”强强发出灵魂拷问。 “当然啦，你姐都多大年龄了，再不相亲结婚，以后嫁不出去，你养我啊。”嫁谁不是嫁，既然所有男人都一样，为什么不早点下手，找个条件好点的，人品还可以的男人，更何况现在都有上好的资源上门了，自己再错过那就是真的傻了。“不过这彩礼可算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挣钱了，要还给我。” “那我肯定会还你的，等我长大了，他要是对你不好，我来给你撑腰。”强强用力挺起胸膛，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样子。 “你盼我点好吧。”小敏白眼一翻，但是仔细看，清冷的眉眼还是夹带丝笑意。 赵妈听着两人对话，最终还是没做声，只当没听见，只要两位小祖宗听候指派就行，什么还不还的，钱都借出去了，自家弟弟不得另说？ 晚上，小敏嘴巴都讲秃噜皮了，才让赵妈终于答应自己进城一趟，明面上是去看县里看看，找找工作，实际是拉着强强干大事的。 一大早，小敏摸黑就被被子里的强强拉了起来，偷偷摸摸的趁赵妈不注意，坐最早的早班车去镇里，再从镇里转车去县里。 一到县城，柏油马路上，三不五时有辆汽车从成群的自行车中呼啸而过，马路的旁边，规规整整的有一排经营着或吃饭的，或理发的，或卖衣服的店铺，售货员不同于镇上的拘谨，站在门口与周边邻居打打招呼，或者冲来来往往的人呦呵几声，到处洋溢着改革开放的气息。 小敏漫步在街头，感受十年前的城市味道，也不知道是人的心境变化，还是十年足以改变一座城，上辈子无比熟悉的压抑的街头，却意外的陌生，处处散发着生机，让人不自觉的充满干劲。 强强第一次进城，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两只眼都看不过来，一会儿沉迷于路边的游戏机，一会儿眼花缭乱于各色各样的零食，十来分钟的路程，半个钟头了，硬是还没从街头走到街尾，小敏一把拉住纹丝不动的强强，“磨叽啥，快点走，还有事要做呢。” “诶··姐··姐，等会等会嘛，我还没看明白呢。”半个身子被小敏拉着往前的强强，双脚像是浆糊了一样，扎根在游戏机前了。 “等会再来看，我们先干正事。”说完，小敏走到强强后面，从后往前推，务必要把人推着往前走，但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都被推出一米远，强强的眼睛还停留在游戏机上。 “强强，你到底听不听话，要是再不走，下次我就不带你来了。”小敏生气了，这么半大个小子，推起来，真要了命了，气得两手往腰上一叉，俊脸一瞪，强强就老实了，小心问道，“姐，你下次还会过来？” 小敏没好气的点点头，这才让强强暂时放弃游戏，跟着小敏大步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三层水泥建筑前，外墙刷着白色的涂料，有些斑驳脱落，中间赫然写着“华陵县人民医院”几个大字，强强脚步停滞，眉毛轻蹙，一丝慌乱从眼神中划过，抬头瞄了瞄小敏，轻声问，“姐，我们来医院干什么？” 小敏瞥了强强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说呢？” “呃··”强强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往前走。 小敏眼观八方，四处张望，看到医院的右边有几个摆水果的摊子，连忙往水果摊而去，只是走了蛮远，也没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就看到强强犹犹豫豫的呆愣在医院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敏没法，只能又回头拉着强强往前走，这次强强倒没反抗，就是有气无力，任人摆弄。 等小敏买完水果，强强还是半死不活、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小敏终于在无数次驻足等人之后，忍无可忍的将手上水果往身后人一丢，训斥道，“你说你，现在倒是胆子变小了，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轻重？” 强强低头不语，拿着水果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指甲都开始泛白。 小敏开口训斥的话，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强强，人都会犯错，但是如果连承认错误、主动道歉、解决问题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就是人品问题了。”说完，也不等强强反应，转头去了病房。 强强眼神一颤，咬咬牙，快步跟上小敏。 第6章 第6章 道歉 两人一路打听，才找到病房，小敏快步在前走，手不放心的撸了撸自己的刘海，擦了擦眼角，再三确定头发不乱，脸不脏后，才放慢脚步，临到病房门口，一迟疑，脚像自己长了眼睛，从病房门前走过。 跟在身后的强强快速的瞄了眼病房号，以及眼角瞥到的王军他爸，吓得从门前一溜，跟到小敏的屁股后面。 直到走到病房的尽头，小敏才停下脚步，“诶，怎么没有215号病房？强强，要不你去前面看看，找到了再叫我。” 强强警惕的看了眼小敏，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缩在小敏的身后。 小敏咬咬牙，眼珠一转，取笑道，“你个胆小鬼，这有什好怕的，他们又不吃人，再说我们是来道歉的，不会为难我们的。” 强强理直气壮，“我就是胆子小，姐，你胆子大，你先走。”随后生怕他姐把自己推到前面，抓着小敏衣服的手越来越紧。 眼看忽悠强强没可能，小敏握了握拳，一咬牙，挺直胸，毅然决然的回头往病房而去，只是一只手，用力抓住身后强强的手，连拉带拖的把人带到病房。 小敏一进去，只看到王军的爸爸王开宗坐在病床上，和普通农民一样，皮肤黝黑，脸上布满皱纹，王家也是不富裕，可能比赵家稍微好点，所以要担负这笔钱也不容易，据说是借了不少外债。 小敏看到王开宗，还是有点发怵，下唇被咬得发白，见王开宗看过来，小敏嘴角泛起一抹笑，乖巧的打招呼，“叔叔好，王军好些了吗？” “你们来干什么？”王开宗一看到躲在小敏后面的强强就火气大，下手没轻没重的不说，医疗费、住院费这么久一个子儿都没看到。 “你爸让你们过来的？”王开宗不屑道，事情发生那么久，赵志勇两口子就事发当天，过来了一趟，这么久硬是没见到一个人影，现在倒好，干脆派了两个娃娃过来，这事也做得够让人看不起的。 “呃··是的，我爸妈在到处筹钱，所以让我两先过来看看王军。”小敏也是很无奈，昨晚上磨了赵爸很久，都没让他松开一起过来，想来第一天也是被王开宗打怕了，王家也就王军这根独苗苗，事发后，王开宗不好打强强，却是对着赵爸一顿拳头。 “呵··他在筹钱？”这才是王开宗最看不起赵志勇两口子的，他们要真认真去筹钱了，自己倒还不说什么，但这两个人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筹了半天钱，也没看到一个子，后面放出话，说要嫁女儿，谁给彩礼还这个钱，就嫁谁，这不卖女儿吗？自家虽只有王军一个男娃，但就算有女娃，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小敏的笑僵在脸上，但还是坚定的点头，“是的，早上来的时候他还特意交代我，务必要把强强这个臭小子带到，这小子就是欠抽，今天带他来，要打要骂随您处置。”说完，小敏就把一脸惊讶的强强往病床边推，一副任由他人处置的姿态。 “我可不敢，你们也别说其他的，你现在就去把医疗费交了，把赔偿金给我。”王开宗也不想跟两个小孩子计较，真打了，到时说他一个大人欺负小孩算怎么回事。 “叔叔，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一下子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原先在外面也欠了些钱，所以··筹钱·也比较困难。”小敏话刚落，那边的王开宗就暴起，“那我们就去派出所，让警察来解决。” “不··虽然··”小敏刚想解释，就看到王开宗不耐烦的将两人往门口推，“走走走，看着你们就烦。” 小敏和强强被推到门口，眼见今天怕是要吃个闭门羹，就看到走廊里传来一道轻快的呼唤，“强强，你怎么来了？” 小敏和强强不约而同的，快速的从头到脚，将王军巡视了一遍，虽然坐着轮椅，但精神抖擞，两人瞬间松了口气，庆幸没大事。小敏戳了戳强强，眼神一个来回，强强立马会意，“哦，我是来给你道歉的，看，给你带了好多水果呢。” 王军看到水果眼睛一亮，随即想到什么，沉下脸，瞪着强强，“你下手也太狠了，我就说了几句，你就把我腿都打断了，痛死我了。” 强强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声音瞬间拔高，“谁叫你乱讲话的，哎呦···” 小敏眼见强强跑偏，偷偷在强强腰上用力一拧，满脸笑意的对着王军道歉，“王军，真是对不起，这几天我们都在教训他，他也知道错了，你看，他为了给你挣医疗费，开始去隔壁村搬砖了。”说完，捞起强强的衣服，露出被砖磨出来的血痕。 “你··唉···算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暂时原谅你了。”看到强强的样子，前胸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痕，王军很是诧异，两人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打到大的，刚开始痛起来的时候，王军真的恨死强强了，叫了几次他爸，让他把强强抓过来胖凑一顿，但是这几天只要自己不用力，倒也不痛了，再看强强这可怜样，算了，谁叫他们是哥们呢。 小敏和强强快速对一眼，强强蹦蹦跳跳从王军妈妈手里接过轮椅，“那可说好了啊，你以后可不许翻旧账哈。” 王军下巴一抬，一脸傲娇，“那就看你表现了。” 强强立马把人推进病房，从水果袋子里拿出香蕉，剥皮，弯腰，递到王军跟前，“老爷，您慢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王军理所当然的接受，在旁的小敏都不得暗叹，弟弟这狗腿行为估计没少做。 有时候小孩子的矛盾就这么简单，原先打得不可开交，现在才多久，两人好得没事人一样，留下家长王开宗也不好揪着不放，“好了，你们回去吧，回去告诉你爸妈，别当缩头乌龟，花了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了我的。” “那肯定的，虽然我们现在拿不出来，但是昨晚上我爸特意写了张欠条，向您保证，三年内，哦，不，两年内，一定把钱还给您，您看这是我爸写的欠条，要是两年后，还不了这笔钱，到时你叫警察也好，要打要骂也好，我们悉听尊便。”小敏赶紧从衣服兜里拿出昨天让赵爸写好的欠条交给王开宗手里。 王开宗疑惑的看着小敏“这是你爸写的？” “千真万确，你看这还有他的签名，而且这个也做不得假，后面你一问就知道真伪了“小敏将欠条上歪歪扭扭的貌似是“赵志勇”几个字指给王开宗看，这字还是小敏教了好多遍，才勉强长得像，她爸第一遍的那个签名，要真拿出来，小敏都不知道王开宗会不会觉得自家不认账。 不过字虽然不咋样，但好歹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钱肯定是还的，只是不是现在，小敏也知道王家的情况，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王军他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还不能出去干活，所以全家就靠着王开宗一个人，出事后，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借到这么多钱，还是人缘好，所以面对这样的家庭，小敏也是不忍心，但也无能为力，拉着强强很真诚的冲王军家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实在不起，我们会尽快凑齐这笔钱的。” 王开宗从没想过为难两人小孩，最开始也是气在头上，后面是觉得赵志勇这人不爷们，但自己也知道，王军出事已成事实，现在再把赵小强送去派出所，就怕赵家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拿这笔钱了，还不如先收下欠条，到时再去赵家要，“那就两年为限，要是两年后收不到这笔钱，就拿你弟弟的一条腿来还。” “没问题。”小敏想都没想，直接回复，自家三个劳动力，还不信两年内还不起这笔钱了。 事情得到突破，压在小敏心中的乌云也算疏松了点，虽然还没有彻底解决，但总归有方向。 小敏和强强两人陪王军玩了会，打了声招呼，就跑了，中午还要赶回去吃饭，再不走，怕是赶不上中午饭了。 一回到家，还没进屋，两人就听到赵女士这根鞭炮已经被点燃，在家里炸得嗡嗡响，两人偷偷摸摸的沿着墙角遁形，只是两人在一路太过显眼，还没走几步，就被赵女士抓个现行，“你两干嘛呐？好好人不做，尽要做狗？” “呃···妈，我们这不是看你在放炮··哦，不，在跟爸说事，不好打扰吗？”小敏不得不承认，碰到赵妈，她总有种魔力，让人嘴巴比脑子快点，一不小心，差点就踩雷。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看着小敏越发有主意的样子，赵妈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一声，就这么闷声的做了。赵妈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对着两人屁股就来了一下，虎脸一瞪，指着两人鼻子，问道，“说，你两上午去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