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慎儿你别再喝中药》 第1章 水国蒹葭夜有霜 杜云汐或者说窦漪房自己也不知道她看到聂慎儿的时候是心疼思念更多还是对她梳着已婚妇人的头的愤怒更多,妹妹什么时候嫁人了妹妹怎么嫁人了,谁害的她流落民间谁迫使她陪伴自己。雪肤花貌荆钗布裙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慎儿是最吃不了苦的,她想抱住她无端端又想给她一耳光,让你背叛我,再苦再难怎么可以背叛我。 聂慎儿对着她抹眼泪,聂慎儿是哭的时候才会笑的女人,姐姐在吃醋,吃醋的姐姐是失去控制的姐姐,吃醋的姐姐是最宠爱自己的姐姐。佳丽三千,未央沉浮,她的宏图霸业如花美眷,吕禄纵马而来她伸出手去成败之在一念之间 嗖!————— “你就是这样的怨恨我么?” 窦太后第三十次从噩梦中惊醒为什么梦里也来不及问那句话,第五十次看到妹妹的脸天真的脸妖媚的脸凄凉的脸围着她转来转去却摸不到。这些年她总是想起吕禄,慎儿醒来的时候哭诉她是被胁迫的,云汐姐姐以她固有的宽宏大量的胸怀原谅了她,现在越想越不对劲了。聂慎儿恨莫雪鸢,慎儿要雪鸢死,慎儿是爱吕禄的。 好想,好想,好想杀了他,他夺走了妹妹,他死的不冤。 慎儿死的也不冤,慎儿背叛了她,慎儿伤害自己,怎么可以这样的对待自己的云汐姐姐呢,窦漪房望着镜中立生的白发想起那些寒冷的夜晚,她的心好疼,妹妹跟刘桓在一起,妹妹还嘲笑她。 如果是在两千年后的今天现代人可以很容易的看出窦太后坠入了爱欲与情杀的忘川,窦漪房只是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身为女之表率怎么会怀有这样纠葛阴暗的心情,她的字写的是很好的,她想给慎儿写信,可是能去那里祭拜她,慎儿不会再理她了。 “少陵人氏,聂慎儿亲启………” 杜云汐变成了窦漪房,重逢时想扇的耳光在死别之际真的落在了妹妹的脸上,窦漪房听见儿子的声音从很久的地方传过来,他说自己有一个心上人,他说他要一生一世对她好,窦漪房扭过头去看到慎儿的脸一瞬间骇的要晕过去,儿子跟自己太像,儿子比自己幸运太多 沉水香点起来了,珠帘摇摆,窦太后又睡着了,聂慎儿在一边把她拍起来,不准她再睡,像刚刚入宫的时候。 “我想做夫人呀!”她撒娇,气的跺脚,“老天生我下来,就是让我当夫人的呀!” “给你做皇后好不好?”窦太后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是很年轻,穿着白底滚红边的家人子制服。 慎儿愣住了,她的形象迅速的扭曲变形,一下子长大好多岁,衣服妆容也华丽的多了。 “嗯,”她抱住窦漪房,“我给姐姐做皇后。” 那你要嫁给我,一辈子不能对我不好的,杜云汐在心里轻轻的,轻轻的说。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殡天了!” “长乐宫丧音——太皇太后驾崩了!” “孙儿恭送太皇太后!孙儿恭送太皇太后!” 一重重的丧嚎,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窦漪房觉得自己也不知是沉在水底还是浮在天上,总知五感六识都模糊不真切,她们在叫什么?他们在叫什么?太皇太后?是吕后吗?还是薄后? 太皇太后是我啊! 哀家没事,哀家还好好的! 巨大的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一下子攥住了她!窦漪房剧烈的挣扎着————只是她以为剧烈,身子好重,怎么动不了?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锦锈堆中,地狱变里,踩着无数尸体才活了下来,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不想死! 哀家没事,哀家还好好的! “哀家没事,哀家还好好的!” “唉呀这死丫头,又在这抽什么风呢!”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炸起!窦漪房,或者说,杜云汐,奇迹般的起死回生,睁开了眼睛! 是沈璧君!年轻的,至多不过三十多岁的沈壁君! 好吧,虽说舅妈奇人奇相,在这部四十集的史诗大剧里能抚养仨小孩、横跨四代人而容颜不改,可眼前的舅妈确确实实是真正年轻的舅妈,杜云汐环视四周那柴房谷堆就晓得了,摸摸自己的脸,那确实是少年的滑、少年的嫩、少年的软……怎么回事? “还愣着干什么?醒了就赶紧去劈柴!” “好嘞舅妈!” 怎么回事?难道从前的腥风血雨、花开花落,都是一场梦吗?难道我从来没有走出过舅妈家,见到慎儿,爱上慎儿吗? 那还真是,一场又靡丽,又寂寞的梦啊。 姐姐,她仿佛听到慎儿在耳畔说,春梦和噩梦都是我的脸吧? 我要去救慎儿。 这个念头,像一颗小火星,消无声无息的在杜云汐体内燃起了,杜云汐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她温柔,内敛,安静,但她的意志,她的决断,总是这么又快又坚决的。去救慎儿!她想,慎儿爱我,慎儿爱我,只是她太傻了,不,她不傻,怪自己不教给她,她不知道而已! 今生的窦太后只用0秒就接受了自己性取向的事实做出了又一改变此生的决定,她还是要入汉宫,她要重蹈前生的覆辙………不,不是覆辙,你不是要当夫人吗?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要姐姐在……… 皇后也让你做! 等等!一阵焦躁爬上杜云汐的后背,她现在多大?快跟刘少康议亲了!刘少康在那里?在跟慎儿翻云覆雨吗(真可恶啊……她唾了一口。那个男子,隔在她跟慎儿之间的第一个男子,慎儿永恒不安的心上的第二道伤痕,是不是已经出现了?! “表妹,”油乎乎的声音,油乎乎的汕笑,“你劈柴的样子真美呀!” 杜云汐将头一拧,又来了,她上辈子这个时候视为猛虎的表哥田国春,正叼着一截甘草,色兮兮的倚着门垂涎望来。 不怕你了。 计上心头。 “我这么美,表哥也不来帮帮忙?” “是我娘让你干的,我可不掺和!” “那我要是嫁了你,你也这样对我,我多吃亏呀!” 杜云汐小嘴一撇,十四五岁的年纪,再故意风骚也是楚楚可怜,可把田国春心疼慌了,忙道: “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你舅妈不同意你要我,我愿意跟你!你买件干净的男人衣裳给我,我跟你走,咱跑了吧!” “可是我娘……我家钱……” “哼!”杜云汐拿腔做势娇滴滴,“你一个男孩,便是跑了,又待怎样?过些天,舅舅舅母不还得千呼百唤的求你回来?你成了家,自然是一家之主,又有我这样的娇妻……” “好,好,好嘞表妹,”田国春乐不可支,我现在就去置办,就去置办!” “给我弄贵气漂亮一点的,我要全新的!” 杜云汐对表哥远去的背影,大声的喊着。 唉!其实天下男子同表哥又多大区别?又贪财,又好笑,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只知道自己的事?贵族男子残羹剩饭豢养佳人,市井小民无力置办卖妻鬻子,仅此而已。杜云汐自己回想都恶心的不轻,躺在床上看月亮,月亮光清爽,给她洗心肠。 她要女扮男装混入青楼,提刘少康之前让慎儿爱上自己,家里再度蒙羞,想是没法再让她嫁人了。官家又不知,她和慎儿便再入汉宫…… 若是家人子已经满额…… 杀。 她早不是原本单纯天真茫然无知的少年杜云汐了,她是窦太后,她脚底都是血,她活了八十多岁了。 如果有人敢阻止我们在一起…… 杀。 第2章 月寒山色共苍苍 杜云汐,或者说,披着少年郎皮囊的窦漪房,站在了“醉香楼”那脂粉气熏得人头疼的后巷。身上是田国春弄来的“贵气”男装——料子尚可,但剪裁肥大,套在她纤细的身板上,像偷穿了大人衣裳。她不在意,只将束发的布带紧了紧,遮住过分秀气的耳廓,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那扇承载着慎儿前世今生血泪的门。 莺声燕语,觥筹交错。杜云汐目不斜视,指尖几枚铜钱精准地弹入一个龟奴掌心,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听说这里的聂慎儿姑娘是天下难得的美人,此刻何处?” 龟奴掂量着铜钱,露出暧昧又幸灾乐祸的笑:“喲,公子也找她?刚挨了顿好打,在后院柴房哭鼻子呢!性子烈得很,妈妈正愁怎么调教……” 后面的话杜云汐没听清。挨打?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上!前世慎儿受的苦楚、那些她后来才知道的屈辱画面瞬间涌入脑海!杀意,冰冷刺骨的杀意几乎要冲破她强行维持的平静表象。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唤回理智,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后院冲去。 阴暗潮湿的柴房角落,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着。荆钗散乱,布裙上沾着尘土和可疑的暗渍。她抱着膝盖,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正是豆蔻年华,雪肤花貌,此刻却狼狈不堪,脸颊上赫然一道红肿的掌印,嘴角也破了皮,渗着血丝。 是慎儿!活生生的,还未被命运彻底扭曲的慎儿! 杜云汐的心脏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心疼,思念,还有……无名的愤怒!愤怒于她的狼狈,愤怒于有人敢伤她,愤怒于————可是,居然有一丝丝不道德的庆幸?温柔贤淑的窦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想,她居然在庆幸?庆幸什么?妹妹此刻的脆弱无助,竟是为了抗拒别的男人!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想紧紧抱住她,抚平她的伤痛……… 她想吻她。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一步步走近,脚步放得极轻。 “疼吗?” 声音是刻意伪装的低沉,却掩不住那丝熟稔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她没有掏出金银俗物,而是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小束带着清晨露水的野姜花——洁白,芬芳,在这污浊之地格格不入。 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是一张清俊却陌生的少年脸庞。聂慎儿眼中的脆弱瞬间被尖锐的戒备和嘲讽取代。她胡乱抹了把脸,挺直脊背,努力扯出一个妖艳却破碎的笑,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刻意的放浪: “那还用问么?” 她试图摆出风尘老手的媚态摆脱她,可那红肿的脸颊和眼底未干的泪光,只是教人看了可怜 “你多大年纪,就来哄女人啊?” 杜云汐的心被那眼神刺得更痛,但她面上不显,反而将花又往前递了递,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我……同你差不多大吧。” “你……” 慎儿被那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跳,正想再呛声———— 楼下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哗!一个油滑又气急败坏的声音拔高了响起: “妈妈!爷今天就要那个最贵的头牌!聂慎儿!多少钱,爷给得起!” 是田国春!他显然没找到“私奔”的表妹,憋着一肚子邪火来寻欢作乐了。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清朗却带着轻浮的男声不甘示弱地响起: “慢着!这位兄台,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慎儿姑娘的牌子,在下已经定了!” 刘少康!他也来了! 两个男人在楼下为了“聂慎儿”争得面红耳赤,污言秽语夹杂着对慎儿的品头论足,像鞭子一样抽在慎儿心上。屈辱、愤怒、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柴房连通二楼走廊的破窗边,不管不顾地对着楼下尖声大骂: “吵什么吵!老娘有那么便宜吗?什么时候能娶老娘回家————” 她情绪上涌,这一声石破天惊,不仅让楼下瞬间安静,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身上——包括正抬头张望的田国春! 田国春的眼神从慎儿愤怒的脸上扫过,随即猛地定在了她身后那个穿着不合身男装的“少年”身上!那身形,那侧脸……怎么那么像…… “表……” 田国春的惊呼卡在喉咙。 电光火石间!杜云汐瞳孔骤缩,心念急转!绝不能被认出来!她一把抓住聂慎儿还在颤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声音斩钉截铁:“走!” “你干嘛?!放开我!” 慎儿惊恐挣扎。 杜云汐哪容她反抗?前世执掌生杀予夺的窦太后在此刻灵魂附体,她拽着慎儿,像一阵风般在狭窄杂乱的走廊里狂奔!身后是田国春气急败坏的“站住!”,和刘少康惊疑不定的“怎么回事?!”的喊声。 路,好长,像前世的汉宫与她未竟的残梦,她那时多想带她走,看草长莺飞花开花路,一生一世也没有尽头。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我牵着你呢,我不会放手的。 慌不择路,竟被逼到了醉香楼后临湖的露台!栏杆外,是深不见底、倒映着惨淡月光的湖水。追兵的脚步声已在楼梯口响起! 无路可退! 杜云汐回头,深深看了惊慌失措、脸色煞白的慎儿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慎儿此刻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愫——决绝、怜惜,还有一丝近乎疯狂的偏执。 “抱紧我!” 命令般的低语刚落,杜云汐揽住慎儿的腰,带着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噗通——!” 冰冷的湖水瞬间吞噬了两人!刺骨的寒意激得慎儿尖叫一声,本能地死命挣扎。水灌入口鼻,窒息感袭来,死亡的恐惧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腰,将她猛地托出水面! “咳!咳咳咳……” 慎儿剧烈地呛咳着,水珠模糊了视线。她本能地抓住身边唯一的依靠,像抓住救命稻草。惊魂未定中,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看向那个在冰冷湖水中紧紧抱着她、同样狼狈不堪的“少年”。 月光穿透水面,粼粼波光在两人身上流淌。冰冷的湖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杜云汐纤细却柔韧的腰肢,胸前微微起伏的曲线……以及那张被水洗去刻意伪装的清丽脸庞。 水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滑过挺秀的鼻梁,滴落在紧抿的唇瓣。湿透的黑发贴在颊边,更衬得肌肤如玉。那双眼睛,不再是刻意压低的深沉,而是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彻底暴露出的、带着焦急、担忧和一种慎儿无比熟悉的……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深邃情愫! 这张脸……这眉眼……这眼神…… 聂慎儿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云……云汐……姐姐?” 她失声呢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和被抛弃后深埋心底的委屈怨怼,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眼泪比湖水更汹涌地滚落,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水是泪。 这是前世聂慎儿和刘少康定情的水塘,这是前世杜云汐和刘少康定情的一张脸,她们错过了那么多年情天恨海起起跌跌还是回到了既定的轨迹,掌心攥着初见的红线就不会走散。 你知道吗,杜云汐想,上辈子我们有个儿子来着,你不知道吧?别想跑……我们是命缘,命缘是分不开的呀。 岸上,田国春和刘少康气喘吁吁地追到湖边,对着湖中模糊的人影跳脚大骂: “小贱人!给爷上来!” “慎儿姑娘!快上来!危险!” 两人互相推搡指责着对方碍事,混乱中不知谁绊了谁,“哎哟”一声,竟双双狼狈地摔倒在地,滚作一团。四目相对,鼻尖几乎撞上,在极度的尴尬和混乱中,竟都愣了一下,一丝诡异的、不合时宜的“火花”在狼狈中悄然滋生。 杜云汐无暇顾及岸上的闹剧。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怀中颤抖的人儿身上。慎儿那声破碎的“姐姐”,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最柔软也最偏执的角落。她更紧地抱住慎儿,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她带向远离醉香楼的僻静岸边。 两人**地爬上岸,躲在湖畔一丛茂密的芦苇后。冰冷的夜风一吹,慎儿冻得牙齿格格打颤,但她的眼睛,却像燃烧的火焰,死死盯着正在拧干衣摆的杜云汐。 “是你……杜云汐!” 慎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被欺骗和抛弃的愤怒与委屈,“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穿成这样?!看我聂慎儿沦落至此,你很得意是不是?!来看我笑话吗?!” 她像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挥舞着湿漉漉的袖子,仿佛要扑上来撕咬。 杜云汐停下动作。她没有辩解,甚至没有看慎儿愤怒的脸。她只是默默地脱下自己那件宽大的、相对干一点的外袍,不由分说地、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温柔,将慎儿整个裹住。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然后,她才抬起手。不是打耳光,而是用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柔的指腹,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轻轻擦拭慎儿脸上混着泪水的湖水和污泥。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那红肿的掌印和破损的嘴角上,眼底深处翻涌着骇人的火焰。 “姐姐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的拇指,状似无意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着慎儿纤细的手腕内侧,一个极其暧昧又充满掌控意味的小动作。 “姐姐马上带你走,相信姐姐,好吗?” 慎儿被她话语中的斩钉截铁和那不容置疑的触碰惊住了,一时间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杜云汐的目光,却已越过慎儿,投向了岸边那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在互相埋怨、却又忍不住偷瞄对方的“难兄难弟”——田国春和刘少康(唉他俩也是有够痴呀,她想 她安抚地拍了拍慎儿的手背,然后整了整湿透的中衣,尽管狼狈,却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向岸边的刘少康。 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的曲线,月光下,她清丽的脸庞带着水色,眼神却锐利如刀,气势逼人,竟让刘少康和田国春都一时噤声。 “刘少康?” 杜云汐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刘少康被她的气势慑住,下意识点头:“……正是在下。你是?” “我是……你心上人的表妹,” 杜云汐打断他,语气戏谑的望向田国春。 “我舅舅可是亭长,儿子给人当男宠,他未必会答应吧?” “你!” “怎么了表哥?”杜云汐露出她天真甜美的无害笑容,“ 你难道不是爱上了这位公子,十分的想同他在一起么?” “只要刘公子给我银子,够慎儿姑娘赎身……妾身这条三寸不烂之舌……” 杜云汐柔柔弱弱,她的话语简洁,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和不容置疑的威压。她那种自信的笑容,连饱见少陵贵人的刘少康都为之一振。 刘少康看看杜云汐,看看聂慎儿,看看田国春,他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个玉佩:“好!钱给你!玉佩为凭!但你要说到做到!” 杜云汐接过钱袋和玉佩,入手冰凉沉重。她看也没看田国春,只对刘少康微一颔首,转身就走。田国春想追,却被刘少康一把拉住,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拉扯和……眼神交流? “表妹!诶表妹!”田国春又在喊,“你替咱娘家多要点啊你!” 杜云汐没理,田国春喊不出来了,可能嘴被堵上了。 杜云汐拿着“战利品”,快步回到芦苇丛后。聂慎儿还裹着她的外袍,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愤怒、委屈、惊疑,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弱的希冀。 杜云汐将钱袋和玉佩塞到慎儿冰凉的手里,触碰到她指尖时,感到她微微一颤。 “拿好,这是你的赎身钱和凭证。” 她的声音放柔了,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安抚。 慎儿看着手里的东西,再抬头看看杜云汐湿漉漉却异常坚定的脸,巨大的不真实感和劫后余生的冲击终于彻底击垮了她。一直强撑的坚强伪装片片碎裂,所有的委屈、恐惧、后怕,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对眼前这个“姐姐”的复杂情绪,如同山洪爆发! “呜……呜呜……”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杜云汐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苦难都哭尽。她紧紧抓着杜云汐湿透的前襟,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小小的身体在她怀里剧烈地颤抖。 杜云汐稳稳地接住她,手臂收紧,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更紧地嵌入自己怀中。下巴轻轻抵着慎儿湿透的发顶,一只手温柔地、有节奏地拍抚着她单薄的脊背,另一只手则牢牢圈着她的腰肢,带着绝对的占有和保护姿态。她的声音低柔得不可思议,像最暖的春风拂过冰面: “好了,好了,没事了,慎儿……乖,不哭了……” 她轻轻摇晃着怀中的身体,如同安抚婴孩,“都过去了。有姐姐在,再没人能欺负你了。姐姐会保护你,一直一直保护你……” 慎儿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压抑的抽噎。她贪恋着这个怀抱的温暖和坚实,那是她在冰冷刺骨的青楼里从未感受过的安全感。她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雏鸟,本能地往那温暖的源头更深地依偎进去,脸颊贴在杜云汐的颈窝,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这一刻,什么疑问,什么怨恨,似乎都被这强势的温柔暂时抚平了。 杜云汐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依赖和渐渐平息的颤抖,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火焰。她温柔拍抚的手掌未曾停歇,唇瓣贴着慎儿的湿发,吐出的话语依旧是最熨帖的安慰。然而,她的目光却已穿透沉沉的夜幕,投向了未知的、布满荆棘的前路。 赎身?这只是第一步,微不足道的第一步。 田家已因她的“私奔”彻底蒙羞,再无退路。 入宫计划……必须提前了。 吕禄……薄姬……周亚夫……还有那些宫墙内外的魑魅魍魉……所有可能阻碍她们、觊觎慎儿、将慎儿再次从她身边夺走的人…… 挡路者,死! 她的手臂无意识地收得更紧,几乎要将怀中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彻底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指腹缓缓摩挲着慎儿纤细脆弱的颈侧肌肤,感受着那温热的脉搏在指尖下跳动。 慎儿……我的慎儿…… 你不是别人的噢,不可以再变心呢。 对,对,就是这样。 乖乖的,落入姐姐的牢笼吧。 夜风呜咽,掠过湖面,吹动芦苇,仿佛低吟着宿命的序曲。岸上,田国春和刘少康还在拉扯不清,而芦苇丛中,湿透的少女紧紧相拥,一个哭得精疲力竭,依赖地沉溺;一个温柔抚慰,眼底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烈焰。命运的齿轮,在冰冷的湖水和温热的泪水中,轰然转动。 第3章 谁言千里自今夕 头好晕啊…… 醉香楼冰冷的湖水终究是伤了根本。聂慎儿被杜云汐带回田家那个简陋却暂时安全的柴房(杜云汐之前的住处已被舅妈收回)后,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意识像漂浮在滚烫的油锅里,又沉又痛。耳边是舅舅田大业沉闷的叹息、舅妈沈碧君尖利的咒骂,还有杜云汐那刻意放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在劝解: “舅舅,舅妈,慎儿妹妹病得厉害,先让她养好身子再说吧……刘公子说了,他会对表哥好的……” “哎哟我的天!”沈碧君的声音拔高有意的嘲弄,“都是你这丧门星!撺掇国春给你弄衣裳,又勾引他私奔!现在倒好,国春要给人做小,你还带回个病秧子!你舅舅是亭长!亭长诶!他还要不要脸了?!” “娘!您少说两句!” 田国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奇异的亢奋,“表妹也是为了我好!刘公子……刘公子他不会让我作小的!他对我可好了!我要去找他!你们别拦着我!” “你!老娘我打不死你!” 聒噪,烦死了!聂慎儿在滚烫的被褥里烦躁地扭动,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太阳穴。她只想沉入一片无梦的黑暗。 然而,黑暗并不安宁。 她猛地坠入一个阴冷潮湿的梦境。石墙冰冷,铁栏森然,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绝望的气息——是牢狱!她还美吗?还好吧,只看见双手紧紧抓着冰冷的铁栏————这双手像保养的很好而枯萎的花枝,她这时候多大?三十?四十? 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她,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白玉酒杯,酒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幽光。 “不……不要……” 她听见自己惊恐的哀求,声音嘶哑破碎,“是谁?……为什么?!姐姐……姐姐救我……” 那背影无动于衷,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酒杯被一只苍白的手递到了铁栏边。 “这是我惟一的心愿。” 惟一的心愿!我惟一的心愿是什么?是什么! 毒酒的冰冷气息仿佛已经钻入了她的鼻腔!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拼命挣扎,想看清那个背影的脸—— “啊——!” 聂慎儿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冰冷的囚服触感似乎还贴在皮肤上,毒酒的气息萦绕不散。她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慎儿?慎儿!怎么了?做噩梦了?” 一个温柔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杜云汐。 她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温热的湿布巾。显然,她一直守在这里,刚才正在为慎儿擦拭额头的冷汗。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心疼,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聂慎儿惊魂未定地看着她,梦中的恐惧和冰冷尚未褪去,眼前这张温柔关切的脸庞却带着真实的暖意。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杜云汐的手腕,指尖冰凉,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我……我梦见……” 她声音嘶哑,梦魇的细节却模糊了,只留下那彻骨的恐惧和被至亲背叛的冰冷绝望,不知为什么,下意识的,她不想说出她的梦。 “红姨打我……红姨打我……” 杜云汐的心猛地一沉!抛弃慎儿的舅舅,虐待慎儿的红姨,把慎儿伤成这个样子!她强迫自己镇定,反手紧紧握住慎儿冰凉的手,用掌心的温度传递力量。 “别怕,慎儿,只是个噩梦。姐姐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你了。” 她拿起布巾,继续温柔地擦拭慎儿额头的冷汗和鬓角的湿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呵护。“你看,你好多了,烧也退了些。” 感受着那温柔的擦拭和坚定的承诺,聂慎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噩梦带来的惊悸在杜云汐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但心底深处,那被毒杀的冰冷恐惧和对那无名背影的恨意却悄然生根。是谁?她模糊地想,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绝不会放过她! 一种想要复仇的狠戾,在她虚弱的身体里悄然滋生。 杜云汐观察着慎儿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心中那点疑虑暂时压下。她放下布巾,端来一碗温热的米汤,小心地喂慎儿喝了几口。 看着慎儿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点血色,杜云汐开心了不少。她放下碗,握住慎儿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清晰而郑重: “慎儿,跟姐姐走吧。” “走?去哪?” 聂慎儿还有些茫然。 “去长安。” 杜云汐的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去应选代王刘恒的家人子。” 聂慎儿愣住了。代王?家人子?那意味着……入宫? “我……” “姐姐有刘公子打点,我们慎儿也是清白人家呀,凭什么不让我们应选呢,对不对?” 杜云汐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代王仁厚,你去作他的夫人,不欢喜么?” 聂慎儿的心猛地一跳!恐惧之外,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野心瞬间点燃了她虚弱的身体!清白人家?入宫?在代国站稳脚跟?杜云汐描绘的前景像一幅瑰丽的画卷在她眼前展开。更重要的是……入宫,意味着权力!有了权力,她是不是就能找到梦里那个要毒死她的人?是不是就能……除掉所有威胁?! “真的……可以吗?” 慎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你难道不相信姐姐吗?” 杜云汐温柔如水的勾起嘴角,“姐姐不是答应过你,永远也不分开吗?” “你高兴,姐姐就高兴,姐姐怎么会骗你呢?” 看着杜云汐笃定的眼神,聂慎儿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了。那一点模糊的恐惧被愈演愈烈野心和依赖压了下去。那只是个梦! 她用力地点点头,再点点头。 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没几天慎儿的病好了大半。杜云汐为了安抚她,也为了庆祝她病愈,带她到少陵最热闹的市集散心,在一家简陋却香气扑鼻的小摊前坐下,点了两碗热腾腾的牛白羹。 热汤下肚,驱散了早春的寒意和病后的虚弱。聂慎儿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红晕。 “慎儿。” “怎么啦?” “没什么,”杜云汐笑着摸摸她的额发,“只是想叫叫你。” “姐姐真古怪!” “我那有!” 慎儿啊慎儿,你要是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你都会明白的。 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过你还是别知道了,这一辈子也别知道。 窦漪房嘻笑着,悄悄的,悄悄的想。 “姑母也真是的!她这么贤明,那里能有奸细!” “侯爷,可不敢乱说啊!” “姑母是当今圣人,又不是什么小心眼……”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杜云汐抬起头,果然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两位姑娘好兴致啊。” 那张脸的主人被她直勾勾的目光吸引来,发声了! 这是一位身着华服、头戴玉冠、还带着随从陪臣的年轻公子。他面容算得上俊朗,然而俊朗之外,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份在世家公子中少见的忠厚————只有杜云汐可一点不这么觉得,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此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对妹妹的觊觎之色毫不掩饰。 吕禄。 都是因为你!是你无能,保护不了我的慎儿!你还想来抢!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要破体而出! 面上却犹是一层温婉得体的浅笑,只是微微侧身挡住了吕禄大半投向慎儿的视线,声音柔和却带着疏离: “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吕禄的目光被杜云汐挡了一下,有些不悦,他老实,只会笑的愈发殷勤: “在下吕禄,见这位姑娘风姿绰约,惊为天人。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在下有意……” “公子谬赞了。” 杜云汐打断他,笑容不变,语气却不容置疑,“我们姐妹只是路过此地,用完餐便走,不劳公子挂心。” 她拉起还有些懵懂的慎儿,“慎儿,汤凉了,我们走吧。” 聂慎儿被杜云汐拉着起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吕禄身上。奇怪……这个人……明明第一次见,为何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想亲近他。 就在杜云汐拉着她转身欲走时,聂慎儿鬼使神差地,带着一丝病后初愈的娇弱和好奇,轻声回了一句: “我……我叫聂慎儿。” “慎儿?好名字!” 吕禄眼睛一亮,仿佛得了什么珍宝,完全无视了杜云汐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神,追上前一步,“慎儿姑娘!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可否……” “公子请自重!” 杜云汐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如同冰珠落地,她将慎儿彻底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如刀,直视吕禄,“舍妹年幼,不谙世事,还请公子莫要纠缠!” 吕禄被杜云汐陡然爆发的气势慑得一怔,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你……” “姐姐!” 聂慎儿轻轻拉了拉杜云汐的袖子,不忍看吕禄倒霉,小声说,“这位公子……看着也是好意……” 杜云汐猛地回头看向聂慎儿! 聂慎儿不敢再出声。 姐姐的眼神…… 震惊,刺痛,浓烈到化不开的醋意和愤怒。 聂慎儿垂下头不再看吕禄。 杜云汐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制住当场质问的冲动。她不再看吕禄一眼,死死攥着慎儿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慎儿痛呼出声,近乎粗暴地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喧闹的市集。 回到那个依旧弥漫着压抑和争吵的田家小院,杜云汐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聂慎儿!” 柴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杜云汐的声音失去了所有的温柔,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她盯着被自己甩开、踉跄了一步的慎儿,“你什么意思?!” “我……我怎么了?” 聂慎儿手腕生疼,又惊又怒,杜云汐从未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对待过她!湖边的温柔呵护仿佛一场幻觉。 “怎么了?” 杜云汐一步步逼近,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脸上却反常地挂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答应了一辈子不分开,你在想什么?” “我……” 聂慎儿才不要被怼!无理搅三分,“我……我只是觉得他人不坏!比……比你那个表哥强多了!一句话而已……” “一句话而已?” 杜云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锐刺耳,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火焰,“你知道一句话有多重?你知道一句话会带来什么!我们的约定在你眼里多轻?多重?是不是也是一句话而已!” 不能这样! 她是重生的人,她太清楚命运,太清楚一句话会匀多长、匀多远,怎样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了! 慎儿,你还小,你不懂。 恨意和妒火几乎要将杜云汐焚烧殆尽!她恨吕禄,更恨此刻慎儿那懵懂无知、甚至隐隐维护的态度! “你怕一个人,我让他也带你就是了!你不就是怕我一个人享福!” 聂慎儿被杜云汐的刻薄彻底激怒了,那点对吕禄莫名的好感被逆反心理无限放大,“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有人对我好!嫉妒有人喜欢我!杜云汐,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姐姐!” 杜云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凭我救了你!凭我答应要护着你!聂慎儿,你听好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跟吕禄那种人扯上任何关系!” “姐姐?哈!” 聂慎儿怒极反笑,眼泪终于滚落,“好一个姐姐!你救我?难道不就是因为我爹我娘救了你!我爹娘都没有了!本来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在那种鬼地方!怎么,你还要我感激你吗!” 杜云汐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她踉跄后退一步,嘴唇颤抖着,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慎儿…… 可是……可是我还能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舅妈沈碧君那特有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尖嗓门: “哎哟喂!看看这是谁家送来的!好大的排场啊!指名道姓要送给聂慎儿姑娘的!” 柴房门被猛地推开,沈碧君手里捧着一个大红烫金的锦盒,脸上堆满了谄媚又八卦的笑容,身后跟着探头探脑的田国春和一脸愁苦的田大业。 “慎儿姑娘,快瞧瞧!这可是吕侯府送来的聘书和定礼!” 沈碧君把锦盒塞到还在怔愣的聂慎儿怀里,“吕禄公子对你可真是上心啊!这才见了一面,就……” 吕禄?!聘书?! 杜云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聂慎儿也愣住了,看着怀里沉甸甸、华贵无比的锦盒。吕禄……他竟然真的……动作这么快?一股虚荣被满足的快感和对杜云汐刚才那番刻薄指责的报复心理,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在杜云汐绝望又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在沈碧君和田国春的起哄声中,聂慎儿抬起下巴,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决绝,一把打开了锦盒,露出了里面精美的玉镯和那封象征着承诺与束缚的聘书。 她看也没看杜云汐,对着沈碧君,也仿佛是对着无形的命运,清晰地说道: “替我……谢过吕公子。” “慎儿——!!!” 杜云汐的声音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 然而,更深的寒意还在后面。 田大业看着这场闹剧,叹了口气,插了一句: “唉,这都什么事儿……对了,云汐,你听说没?城里都在传,那个跟你表哥……咳,跟国春走得近的刘家公子刘少康,好像……失踪了。他家里人找疯了,都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你哥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我都不敢传给他……” 刘少康失踪了?! 杜云汐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她!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死了?慎儿不杀他,他也死了? 命运……难道真的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注定要裹挟着她们,朝着那既定的、血腥的深渊滑落吗? 她看着聂慎儿手里那刺眼的聘书,再想到刘少康的失踪,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她。慎儿接了吕禄的聘书……刘少康失踪了……一切都……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不!绝不!哀家不会输,哀家不会输!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从我身边夺走慎儿!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