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8号】少女偶像但粉丝全是怪兽》 第1章 第一章 痛…… 冷…… 好黑……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油里,挣扎着上浮。百合子最后的记忆碎片,是晚自习教室惨白的灯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同桌推过来的半块巧克力。 她只是有点低血糖,眼前发黑,但再睁眼,入目的却是彻底、令人绝望的黑暗和刺骨的阴寒。 “唔……” 她想说话,发出的却是极其微弱、带着奶气的呜咽。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得又细又软,像……像个小孩子?! 更可怕的是身体的感觉。 她试图坐起来,却感觉四肢短小无力,身上套着的似乎是某种粗糙、不合身的布片。 她慌乱地摸索自己的身体——小小的手,短短的腿,瘦弱的胳膊……这绝对不是她17岁高中生的身体! 恐慌像冰冷的蛇缠住了她的心脏。 身下是冰凉、微微搏动、带着诡异弹性的“地面”,空气污浊粘稠,弥漫着铁锈、腐土和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在黑暗里瑟瑟发抖。穿越了?还变成了小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妹……” 一声微弱到几乎消散的、属于男孩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从旁边传来。 从混乱的记忆里好不容易翻出个自己的名字,黑川百合子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心脏差点停跳。 这里还有人?!她鼓起仅存的勇气,在滑腻的地面上摸索着爬过去。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是人类小孩皮肤的触感! 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比她似乎还小一点。 “喂……你……还好吗?” 她发出的声音稚嫩又颤抖。 她推了推那个小小的身体,毫无反应。 手指颤抖着摸上对方的脸颊,冰冷,稚嫩,她的手本能地向下,想试试心跳,却在胸口摸到一片可怕的濡湿。 某种坚硬、锐利、冰冷刺骨、仿佛水晶碎片般刺破皮肉的东西,贯穿了男孩的胸口。 黑川百合子收回手一看,黏腻的液体混着鲜血沾满了她小小的手指。 看着再没有发出声音的男孩,她小心翼翼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尖。 没气了…死、死了?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几乎将她淹没。 轰——!!! 头顶上方突然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整个空间疯狂摇晃,粘稠的液体和坚硬的碎块如同雨点般砸落,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如同恶鬼的尖啸。 一道白得刺眼、仿佛能灼烧灵魂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剑,猛地劈开了厚重的黑暗! 强光瞬间刺得黑川百合子睁不开眼,她本能地用小小的手掌挡住脸,发出痛苦的呜咽。 透过指缝,她看到被暴力撕开的巨大金属门外,矗立着几个笔挺的身影。 流线型的作战服闪烁着冷光,头盔上的探照灯如同冰冷的兽瞳,瞬间锁定了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满身血污和粘液的小小身影,以及她旁边那具更小的、毫无生气的躯体。 “发现目标!容器……生命体征归零!确认死亡!”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地宣告。 “次级腔室发现……一名幼年女性生命体!重复,发现一名幼年女性幸存者!” 幼年?幸存者?容器?百合子混乱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词。 巨大的噪音和强光让她恐惧到了极点,只能发出小猫般的啜泣。 “警告!高浓度精神孢子残留!威胁等级:黄!注意幼年个体!” 另一个声音急促响起。 “孩子!不要动!我们是防卫队!外面等怪兽已经被我们消灭!我们来救你了!” 一个刻意放柔、但仍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透过扩音器传来。 强光下,百合子模糊地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武器。 防卫队?怪兽?这些词对一个生活在普通平凡世界的学生妹的认知来说,过于恐怖和陌生。 她只是缩得更紧,眼泪止不住地流。 就在这时,那道无情的强光,也照亮了地上那个死去男孩的脸。 那张苍白稚嫩的脸……那眉眼……那轮廓……百合子小小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没来由的、撕心裂肺般的巨大的恐慌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 这感觉如此强烈,如此真实,却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黑川百合子”这个身体。 “哥……哥哥……!” 一声带着无尽恐惧和依恋的、属于幼童的哭喊,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她颤抖的小嘴里迸发出来,声音凄厉又无助。 这一次,不仅是防卫队员,连百合子自己的灵魂都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她怎么会喊出“哥哥”?这个称呼如此自然地从这具幼小的身体里喊出? 防卫队员们明显愣了一下,枪口下意识地放低了些。 一个认识“容器”并称其为哥哥的小女孩?这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 “污染防护最高级!动作轻柔!优先确保幼童安全!” 领队的声音多了几分凝重和谨慎。 两名队员迅速上前,动作明显放轻了许多。 看着眼前这两个全副武装、还拿着武器的人靠近,百合子吓得打了个哆嗦,小小的身体拼命往后缩,发出惊恐的尖叫: “不要!不要过来!妈妈!我要妈妈!” 她本能地用最符合这具幼小身体的反应来哭喊,将内心异界灵魂的恐慌和绝望深深掩藏。 队员没有强行抓她,其中一个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别怕,小朋友,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看,这里很危险,跟叔叔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小心地伸出手。 百合子看着那只带着战术手套的大手,又看看身后那死去的“哥哥”和恐怖的环境,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 她颤抖着,抽噎着,最终还是伸出自己沾满血污和粘液的小手,怯生生地搭在了那只大手上。 另一名队员则用特殊的、尺寸明显小一号的隔离布,轻柔地将她包裹住,隔绝了部分孢子残留,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 就在身体被抱起、离开那地狱般的粘滑地面的瞬间,百合子小小的脑袋里,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极其微弱、仿佛信号不良的、冰冷的电子音: 【███……检测……高适格……灵魂……绑定……███……系统███……能量不足……强制……休眠……待███……成熟期███……】 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如同接触不良的收音机,瞬间又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百合子猛地一颤,小脸变得煞白。 系统?还是进行休眠了的系统?如果……系统不会再醒来的话,那她还能回家吗? 她越想越害怕,下意识的把小脸更深地埋进抱着她的队员的怀中,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被抱离那个地狱般的“孕育腔”时,刺眼的光线和嘈杂的噪音再次让百合子眩晕。 她像只受惊的雏鸟,在把脸埋在队员怀中后,身体还在一直在不停发抖。 “幼童精神波动异常活跃……峰值极高!但未检测到怪兽化能量特征……” “生命体征扫描……健康状态极度虚弱,营养不良……” “DNA样本已采集……与‘容器’DNA相似度……99.9%?!正在进行二次复核!” “体表消杀完成……” DNA相似度99.9%?!抱着她做完检查的队员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这个报告像一颗炸弹,黑川百合子虽然听不懂那些术语,但“99.9%”和周围瞬间更加凝重的气氛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就在这时,一个那个清晰、冷静、带着金属质感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把她交给我。” 抱着百合子的队员立刻转身,恭敬地行礼:“队长!” 百合子怯生生地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 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强光边缘,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 她穿着和别人不同样式的防卫队制服,气质飒爽,她摘下了防毒面具,露出一张轮廓分明、英气逼人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脸。 利落的短发下,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正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审视着被包裹在隔离布中、脏兮兮如同小泥猴般的百合子。 那目光里有审视,有凝重,有评估,还有在看到百合子那张写满惊惧和无助的小脸时,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软化? “报告队长,” 队员快速汇报,“幼童约4-5岁,生命体征虚弱但稳定,精神波动异常活跃但无污染迹象” “但她……称‘容器’为‘哥哥’,DNA初步比对……相似度99.9%。” 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 女队长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锐利,紧紧锁住百合子。 99.9%?拟态壳?还是……某种更深的联系? 一个出现在“母巢之根”核心孕育腔、与“容器”几乎同源、精神异常活跃的幼童? 她走上前,没有立刻去抱百合子,而是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这个受惊的小女孩齐平。 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 黑川百合子在她深沉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狼狈的倒影,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必须演好一个真正的、吓坏了的小孩子! “告诉阿姨,” 女队长的声音刻意放得很缓,很轻,却依然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你叫什么名字?” 黑川百合子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抽噎着,用尽全身力气扮演一个茫然无措的幼童:“百……百合……黑川……百合子……” 她断断续续地报出名字,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孩童特有的含糊。 “黑川百合子……” 名叫幸道有纪的女队长重复了一遍,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她。 “你知道……那个哥哥是谁吗?” 她指了指后方被严密处理的“容器”尸体。 黑川百合子立刻疯狂地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泪又涌了出来:“不……不知道!呜呜……我要妈妈!这里好可怕!哥哥……哥哥不动了……呜哇——!” 她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哭声,将恐惧、无助和对“前世”母亲的思念半真半假的全部哭喊出来,完美掩盖了所有异常,也试图驱散脑中那冰冷的电子音话语带来的寒意。 幸道有纪沉默地看着她哭,眉头紧锁。 这反应……太像一个真正受惊的普通孩子了。 但那份DNA报告、异常活跃的精神力,以及队员报告中她刚才那瞬间异常的僵硬颤抖,都像几根无法忽视的刺。 她站起身,伸出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把她给我。” 队员小心地将裹在隔离布里的黑川百合子递过去。 幸道有纪的动作有些生疏,但足够稳,她将小小的、轻飘飘的黑川百合子抱在怀里。 冰冷的作战服硌得慌,但那怀抱意外地……很有安全感。 “准备儿童适用的清洁、衣物和营养流食,还有DNA报告和精神孢子残留分析,我要最详尽的版本。” 幸道有纪的声音清晰地下达命令,目光扫过怀中还在抽噎的小女孩,“在彻底查明她的身份、来源和与‘母巢之根’的联系之前……” 她低下头,看着黑川百合子泪汪汪的大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既是宣告,也是对怀中“幼童”的警告: “这孩子,由我亲自监护。我是幸道有纪,防卫队的第二部队队长。在你找到‘妈妈’之前,你得先跟着我。” 说完话,幸道有纪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不许哭闹,不许乱跑,要听话,我不喜欢麻烦,明白吗,百合子?” 黑川百合子缩在她冰冷的怀里,感受到那审视的目光,意识到无法回家的她默默咽下心底的苦水。 她只能把小脸埋进对方带着硝烟味的肩甲,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嗯。” 第2章 第二章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取代了孕育腔里那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成为百合子来到这个世界目前为止最鲜明的记忆。 她躺在一张柔软、干净、但尺寸对她现在小小的身体来说略显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同样带着阳光和消毒剂混合味道的薄被。 这个房间不大,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带观察窗的金属门。 天花板上嵌着一盏光线柔和的灯,以及一个不起眼的、微微泛着红光的摄像头。 这里是怪兽灾害防卫队的第二部队的基地——B7区,独立隔离观察室。 她的“新家”,或者说,她的“镀金鸟笼”。 “黑川百合子,起床。” 冰冷、清晰、毫无起伏的声音通过墙壁的扩音器响起,精准地掐在清晨六点整。 没有温柔的呼唤,只有命令。 黑川百合子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一颤,猛地睁开眼。 十七岁女高灵魂必备的起床怨气被硬生生压回喉咙,只剩下属于五岁孩童的懵懂和一丝残留的惊恐。 她迅速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表情显得迷糊又顺从。 门无声地滑开,幸道有纪站在门口,非作战状态的她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常服,短发一丝不苟的披散着,眼神锐利如常,仿佛昨晚那个将她抱在怀里的人只是个幻觉。 走进屋来后,黑川百合子注意到了她手里端着一个金属托盘。 “洗漱,五分钟。” 幸道有纪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里面是一杯温水,挤好儿童牙膏的小牙刷,一块温热的湿毛巾,还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迷你版防卫队基础训练服,深灰色,毫无装饰。 “嗯……” 黑川百合子小声应着,爬下床。 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打了个哆嗦。她笨拙地拿起牙刷,对着房间里唯一一面材质特殊的镜子,开始刷牙。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稚嫩、与昨日死去“容器”惊人相似的小脸,以及那双努力掩饰着疲惫和警觉的大眼睛。 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你现在只有五岁,你吓坏了,你很依赖有纪阿姨。 幸道有纪就站在门口,双臂抱胸,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视着黑川百合子的每一个动作。 没有催促,但无形的压力让黑川百合子开始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 洗漱完毕,等她换好那身像小号囚服一样的训练服,幸道有纪这才走进来,拿起托盘里最后一样东西——一个造型简单、类似手表的东西。 “戴上。” 她的命令简短。 黑川百合子伸出小手,冰凉的金属表带扣在细弱的手腕上,表盘是黑色的,没有任何显示。 “功能是定位,生命体征监测,紧急呼救。” 幸道有纪言简意赅地解释,“无论如何都不许摘。” 她的手指在表侧按了一下,表盘边缘亮起一圈微弱的绿光,旋即熄灭。 黑川百合子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无处不在的监控。 “去吃早餐。” 幸道有纪转身向外走,示意黑川百合子跟上。 穿过几条明亮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金属通道,偶尔遇到行色匆匆、穿着制服或便服的防卫队员。 他们看到幸道有纪都会立刻停下行礼:“队长!” 目光落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尾巴时,则流露出好奇、探究,偶尔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黑川百合子低着头,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角,扮演着怯生生的角色。 食堂很大,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嘈杂的人声。 但他们的目的地是角落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闲桌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份早餐:一碗寡淡的白米粥,一小碟切得方方正正的水煮蔬菜,一杯乳白色的牛奶,还有……半颗水煮蛋。 “吃完。” 黑川百合子坐在对面,面前只有一杯黑咖啡。 她打开一个平板,开始浏览文件,仿佛对面的女孩并不存在,但百黑川合子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目光从未真正离开过自己。 她没有犹豫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白粥送进嘴里。 味道……难以形容,也不知道基地里的厨子怎么烧的饭,和她的学校食堂有得一拼,两个都难吃的不分伯仲。 她努力控制着表情,不露出嫌弃,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到水煮蔬菜时,她更是觉得味同嚼蜡。 黑川百合子偷偷瞄了一眼隔壁大桌,一个队员正把一块淋着酱汁的炸肉排塞进嘴里,看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有纪……有纪阿姨,” 看着不吃饭的幸道有纪,黑川百合子鼓起勇气,用稚嫩的声音小声问,“那个……你不吃早饭吗?” “不用了,我不饿。” 幸道有纪头也没抬,声音平板。 “……哦。” 黑川百合子假装失落地低下头,继续和她的“必需能量”作斗争。 内心却在疯狂吐槽:学校!我想你~起码在你那我还能吃点自己爱吃的东西啊! 就在她艰难地咽下一口蔬菜时,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响起: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百合吗?早上好呀!” 医疗队的清水玲奈姐姐像一阵风般轻快的飘了过来。 她身穿白色的医疗服,笑容明媚,手里还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 “玲奈姐姐……” 黑川百合子眼睛一亮,努力挤出符合年龄的欣喜表情。 温柔的清水玲奈应该是少数几个能让她放松变大胆的人,因为小孩子们基本都会喜欢她的温柔。 “队长早!” 清水玲奈向幸道有纪行礼,然后变魔术似的把粉盒子推到黑川百合子面前,“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黑川百合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几颗做成小熊形状的、五颜六色的……软糖?她惊喜地看向清水玲奈。 “这是新到的‘活力小熊’,补充维生素C和D的哦!可好吃啦!” 清水玲奈眨眨眼,声音压低了一点,“不过,要等吃完‘基质7号’才能吃一颗,而且……”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依旧在看平板的幸道有纪,“不能告诉队长是我给你的加餐哦,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黑川百合子用力点头,小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灿烂的笑容:“嗯!谢谢玲奈姐姐!” 幸道有纪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了一下,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没听见。 但一直偷瞄观察的黑川百合子注意到,对方端起咖啡杯时,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是错觉吗? 有了小熊软糖的诱惑(虽然本质还是保健品之类的),黑川百合子感觉眼前的饭菜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她努力地吃着,小勺子刮着碗底,发出轻微的声响。 “慢点吃,别噎着。” 清水玲奈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转向幸道有纪, “队长,小百合的生命体征数据我早上看过了,恢复得不错,就是还有点虚弱。我建议下午可以让她在C区活动室玩一会儿?那里阳光好一点。” 幸道有纪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抬起,落在黑川百合子身上,审视了几秒:“一小时,由你或麻生陪同。” “是!队长!” 清水玲奈开心地应下。 早餐时间结束,幸道有纪椿起身:“跟我去办公室。” 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黑川百合子和清水玲奈挥挥手,乖乖跟上她,小手则悄悄攥紧了口袋里那颗多给的维生素片,偷偷的藏起来。 去幸道有纪的办公室,意味着她要在队长办公桌旁边那个小小的、铺着软垫的“儿童角”里,安静地待上几个小时。 那里有防卫队特制的“安全”蜡笔和画纸,还有几本硬邦邦的、关于基地设施和怪兽识别的极度简化版的图画书。 不过黑川百合子合理怀疑这些是什么防卫队的宣传手册。 第3章 第三章 上午时光,在队长眼皮底下,黑川百合子捡回了自己的专属摆烂技。 幸道有纪的办公室宽敞、冰冷、高效。 巨大的战术地图铺满一整面墙,各种光屏悬浮在空中,显示着不断滚动的数据和监控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电子设备特有的气味。 黑川百合子缩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拿起蜡笔和纸。 她不敢乱画记忆中的东西,比如前世的城市、家人什么的,只能画一些符合“幼童认知”的东西:笨拙的太阳、歪歪扭扭的小花、还有……穿着制服的小人。 这个画得有点像幸道有纪,但她不承认,看了后还会笑话她画的丑! 她一边画,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办公室里面隔间的动静,这里不得不感谢她这辈子有的一个好耳朵。 幸道有纪处理公务的效率极高,下达指令简洁有力,偶尔有队员进来汇报。 “……‘容器’残骸分析报告,队长,确认核心能量已彻底消散,无再生迹象……” “……次级腔室的精神孢子残留已完全净化,污染指数归零……” “……关于幼童个体‘黑川百合子’的DNA深度分析报告…… 队长结果出来了,与‘容器’的相似度确认为99.92%,存在……难以解释的基因嵌合现象……” 汇报队员的声音压得很低。 偷听到这里,黑川百合子握着蜡笔的小手猛地一紧,蜡笔头“啪”地断了,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99.92%!基因嵌合?那是什么?他们还在查她吗!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画画,用断掉的蜡笔在纸上胡乱涂抹,掩盖自己的失态。 幸道有纪似乎顿了一下,冰冷的声音响起:“报告加密,等级S。继续监测其精神力波动,尤其是睡眠和情绪剧烈波动时。发现任何异常,立刻进行汇报。” “是!” 队员领命离开。 办公室恢复了寂静,幸道有纪走了出来,坐到电脑前,屋内响起敲击虚拟键盘的轻微哒哒声。 黑川百合子却感觉如坐针毡,那审视的目光,仿佛又落在了她的背上。 她努力控制着呼吸,画纸上多了一团乱糟糟的黑色线条。 一直熬到下午,在清水玲奈的陪伴下,黑川百合子终于踏进了C区活动室。 这里果然明亮许多,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基地内部的一个小型训练场。 阳光暖暖地洒进来,地上铺着柔软的防摔垫,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积木和简单的拼图。 “小百合,就在这里玩吧,姐姐在旁边处理点资料。” 清水玲奈把她带到窗边阳光最好的地方,自己则在旁边的桌子打开了一个光屏。 黑川百合子点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终于有点独处的空间了……虽然玲奈姐姐就在不远处。 她拿起积木,心不在焉地搭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窗外的训练场吸引。 几个穿着黑色紧身训练服的队员正在做格斗练习,动作迅猛有力,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 看得黑川百合子暗暗咋舌:好帅!比特效电影做得那些还好看!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裤、身材壮硕的大叔扛着一个大箱子,哼着不成调的歌走了进来,他是基地维修队的麻生大叔。 “哟!小不点!今天轮到你出来晒太阳啦?” 麻生大叔嗓门洪亮,把箱子“哐当”一声放下,震得地板都晃了晃。 搞得旁边的清水玲奈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麻生大叔好。” 黑川百合子小声打招呼。 “好好!来,看看大叔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麻生大叔神秘兮兮地在箱子里掏摸,然后献宝似的拿出一个东西——一个用废弃金属零件精心打磨、组装而成的……小型机甲模型! 虽然只有巴掌大,但关节可动,棱角分明,涂着简单的蓝白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粗犷的机械美感。 “哇!” 黑川百合子这次是真的惊喜地叫出了声,眼睛亮晶晶的。 这可比画册上的帅多了! “嘿嘿,喜欢吧?” 麻生大叔得意地胡子都翘起来了,“这可是我那战甲设计部的儿子做的,用的一些换下来不用的材料边角,结实着呢!给你了!拿着玩!” 他把模型塞到百合子手里,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冰凉。 “谢谢麻生大叔!” 黑川百合子爱不释手地摆弄着这个机甲模型,小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这份纯粹的喜爱暂时冲淡了心中的阴霾。 “嘘!小点声!” 麻生大叔突然紧张地竖起手指,压低声音。 “可别让队长知道!队长说不能给你任何可能伤到你的‘危险物品’……这小玩意儿在她眼里估计也算!” 说罢,他做了个鬼脸。 黑川百合子赶紧捂住嘴,用力点头,大眼睛里满是“我懂我懂”的默契。 麻生大叔又闲聊了几句,就被通讯器叫走了。 黑川百合子抱着心爱的机甲模型,坐在窗边的阳光下,感觉这是穿越以来最轻松的一刻。 她摆弄着模型的关节,想象着它战斗的样子,但转眼便联想到家乡的新发明的机器人,莫名产生了几分惆怅。 清水玲奈看着阳光下摆弄模型的小小身影,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低头继续处理文件,光屏上快速滚动着复杂的医疗数据,其中一行标题是:《特殊个体“黑川百合子”:异常精神波谱初步分析报告 - 持续观察中》。 黑川百合子的晚餐依旧是粥,不过多了一小碗甜甜的果冻,据说是食堂阿姨“不小心”多做了一份。 她很珍惜地小口吃完了。 晚上八点整,熄灯时间到了。 观察室的灯光熄灭,只留下墙角一盏昏暗的地灯。 黑川百合子躺在小床上,抱着麻生大叔送的机甲模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白天的温暖和阳光渐渐褪去,黑暗和寂静放大了心底的恐惧。 那个冰冷粘滑的孕育腔,那个死去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那个模糊不清的电子音……画面和声音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还有幸道有纪那审视的目光,DNA报告的字眼……她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呜……哥哥……别丢下我……妈妈……” 她在梦中无意识地呓语,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浸湿了枕头。 这呓语半是伪装,半是这具身体残留的、属于对哥哥的深刻依恋和失去的痛苦。 厚重的房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 幸道有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 锐利的目光穿透昏暗,落在床上那个蜷缩着、微微颤抖的小小身影上,听着她无助的梦呓。 那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她站了很久,直到黑川百合子的抽泣声渐渐平息,才悄无声息地关上门离开。 黑暗中,黑川百合子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睡意,只有一片清明和警惕。 刚才的“梦呓”和颤抖,一半是真实的恐惧,另一半……则是演给可能存在的监控看的,她轻轻抚摸着机甲模型冰冷的棱角。 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 系统……休眠……成熟期…… 十七岁的灵魂在五岁的躯壳里无声地思考着。 她翻了个身,将小脸埋进带着阳光和消毒水味道的枕头里,紧紧抱着她的机甲模型。 在这个充满钢铁、纪律与未知危险的防卫队基地里,这一点点来自麻生大叔的粗糙善意,和窗外透进来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微弱星光,成了她在这个“铁壁摇篮”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温暖。 未来如同窗外深沉的夜色,漫长而莫测。 但至少今晚,她不是独自一人。 第4章 第四章 十年光阴,在怪兽灾害防卫队第二部队的基地里,如同一条日夜奔流的川河,平静而坚定地流淌而过。 当年那个从黑暗孕育腔中救出的五岁小女孩,如今已是十五岁的少女。 黑川百合子穿着基地后勤部按她尺码做的深蓝色训练便服,柔顺的黑发习惯性地在脑后束成低马尾。 十年的基地生活,让她身上有种奇特的混合感——她的眼神里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干净,举止间却又有着超出年龄的安静成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谨慎。 但关于这个世界好好生存所需要的战斗能力方面,她顶多跟着基地的基础教官学过几招最粗浅的防身术,体能也最多只是维持在了普通健康少女的水平。 幸道有纪平时对她的“生存训练”更侧重于知识、观察力和紧急避险,而非战斗能力。 而黑川百合子对此毫无异议,甚至有点庆幸——毕竟运动什么的对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作为一个上辈子连八百米都跑不动的学生妹,怎么想她也不会在这辈子变成超级赛亚人! 在基地里生活多年,这里早已是她熟悉得如同呼吸的“家”。 幸道有纪很早边把她的房间搬到与她一起的B7区,不再是隔离室。 墙壁上贴着几张褪色的童年画作,窗台上几盆绿植长得很好,书桌上堆着学习用的平板和翻旧的书,小小的房屋内充满了她生活的痕迹。 此刻,黑川百合子正坐在书桌前,指尖在平板光屏上滑动,对付一份关于“常见低阶怪兽能量弱点分析”的习题——幸道有纪队长要求的“生存课”。 她微微蹙着眉,做的很认真,这份专注,让偶尔经过她窗外的队员,脚步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 “咚咚。” 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滑开,机械维修班的麻生大叔探进他标志性的光头,脸上是爽朗的笑容。 “小百合!生日礼物,收好!” 他抛过来一个用干净软布包的长条。 黑川百合子利落地接住,东西入手微沉。 揭开软布,一把线条流畅、闪着冷光的合金短刀映入眼帘。 这把刀不开刃,做工精良,握柄防滑,尾端嵌着发幽蓝光的无害能量核心碎片。 “谢谢大叔!” 黑川百合子惊喜道。 她仔细端详着短刀,小心地做了几个基础的握持和格挡姿势,动作标准但缺乏力量感和实战的凌厉,更像是在玩耍和研究一件精巧的工具。 对她而言,这更像是一件象征成长的纪念品,而非什么防身工具。 “嘿嘿,喜欢就好!拿着练练架势,对你来说够用了!” 麻生大叔乐呵呵的。 幸道有纪清冷的声音从耳机内线传来:“百合子,过来。” “来了。” 黑川百合子应着,小心地将短刀包好收好。 麻生大叔秒懂的对她眨眨眼,麻溜的就走了。 走进幸道有纪的队长办公室,这里十年如一日,简洁、高效。 幸道有纪坐在巨大的战术光屏前,黑川百合子见状,立刻安静地走到角落她的位置,拿出平板继续学习。 门滑开,保科源一郎走进。 比起十年前黑川百合子初见他时的意气风发,虽然他如今身姿挺拔依旧,但眉宇间风霜更重,鬓角染霜,卸任的释然与隐忧交织。 “源一郎长官。” 幸道有纪起身。 “幸道队长。” 保科源一郎颔首,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黑川百合子身上,温和一笑,“百合子,长大了。” “源一郎伯伯好。” 黑川百合子起身,礼貌微笑。 寒暄后,保科源一郎与幸道有纪开始正式谈话,对于东部海岸线怪兽活动的后续监控任务交接,他语调平稳,带着最后的叮嘱。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 “另外,幸道队长,我的退役申请已正式获批。下月初,移交所有职权。” “是,长官。第二部队随时配合交接。” 幸道有纪郑重回应。 保科源一郎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幸道有纪,带着私人托付意味: “我的长子宗一郎下月正式加入防卫队,按他的成绩与志愿,将分配至你的第二部队。” 黑川百合子原本在低头看题,听到这话,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对于这位保科宗一郎她可是很有耳闻,每次这两人开始私人聊天的时候,保科源一郎就会时不时把这名字拿出来遛遛。 搞得她对这位传闻中极其优秀的“别人家孩子”都有点好奇了。 “宗一郎综合素质优秀,思维缜密,行事稳健可靠,是可造之材,亦是难得的将才。” 幸道有纪评价道,语气中带着明确的欣赏,“第二部队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 “嗯。” 保科源一郎应了一声,眉宇间的忧色却更深了。 他端起茶杯,手指摩挲着杯壁,沉默片刻,才低沉开口: “宗一郎那边,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我的二儿子宗四郎那孩子……”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黑川百合子的注意力也被牢牢吸引住。 “他还是……坚持要加入防卫队。” 保科源一郎的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并非什么愤怒,而是更深的无力与心疼。 “你知道的,他的枪械解放力极低……”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我与他深谈过数次,分析利弊,条分缕析,他都明白,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 保科源一郎的眼神变得深邃,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细,看得透,但性子也是死倔。他清楚这缺陷意味着什么,清楚这条路有多难……”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没错,宗四郎是个真正的刀剑天才,可是…”保科源一郎的语气带着一种父亲对幼子天赋的骄傲,但很快被更大的阴霾覆盖: “可是……幸道队长,时代变了!个人的勇武与智慧,在逐渐进化的那些怪兽面前,何其渺小?他看得透眼前的怪兽,却看不清未来的绝壁,他这是…这是清晰地走在一条‘绝路’上!!”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幸道有纪,那份恳求近乎悲凉: “我退休后,就更管不了他了,我知道你们第二部队有着比其他部队更加强大支援能力,如果可以……我想可以麻烦你们稍微照顾一下那孩子,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 黑川百合子安静地听完,感觉像是听了一个热血少年漫的故事,不过她对这故事的主人公着实是产生了几分好奇。 希望故事主角能顺利加入防卫队吧!她倒是有点期待以后能见到这个人诶! 真诚的祝福念头飘过,随即就被她眼前平板上的怪兽弱点分析题拉回现实——还是先搞定这个比较实际。 说完这番话后,保科源一郎似乎耗尽了力气,不再多说。 他最后温和地看了看黑川百合子:“百合子,好好的。” 然后带着一身沉重的疲惫离开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幸道有纪的目光转向百合子,语气平和:“听到了?” 黑川百合子抬起头,一双眼眸是漂亮的清澈,还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伯伯……真的很担心宗四郎哥哥。” 她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脸上扬起阳光般的笑容,“百合子很期待宗四郎哥哥能加入防卫队,希望他心想事成!” 幸道有纪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嗯,专心做题吧。” 黑川百合子“哦”了一声,乖乖低头继续和习题奋战,这一写,便写到了晚上。 城市的霓虹融成一片光晕,另一端,保科家那座古老宅邸的道场深处,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一个穿着深色道服少年,正对立着一个特制的、布满新旧斩痕的硬木桩。 他凝神静气,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掠过木桩的结构纹理、旧伤痕的走向。 每一次出刀快如闪电,却又精准得令人发指,刀尖或刀刃总能落在木桩最脆弱、受力最巧妙的那一点。 汗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他的呼吸平稳悠长,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凝聚在刀尖与目标之间。 “嗡——!” 刀光一闪,并非蛮力劈砍,而是一记角度刁钻至极的突刺,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裂帛般的脆响,木桩内部结构应声而断,一道深邃的裂缝无声蔓延。 “还是得继续练啊……” 少年的声音在寂静的道场里响起。 道场门边的阴影中,保科源一郎静立无声。 少年似有所觉,微微侧首,目光平静地扫过阴影处,随即又专注于手中的刀,仿佛刚才只是感知到一缕微风。 他再次摆开架势,月光下的身影开始进行下一次挥刀。 第5章 第五章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防弹玻璃过滤,只剩下一层稀薄而苍白的暖意,斜斜地铺在第二部队基地深处那条空旷的走廊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冷却剂混合的、挥之不去的冰冷气味,静得能听见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黑川百合子安静地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 她住的房间楼层高,窗户开得也高,只吝啬地露出一方窄窄的、被基地高耸外墙切割过的灰蓝色天空。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仰着头,目光宁静地追随着窗外一个自由移动的小黑点——那是一只麻雀。 少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她的存在就像一道柔和的光影,不刺眼,却奇异地让这冰冷的角落少了几分僵硬。 就在不久前,幸道有纪队长例行检查时,她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一旁。 只有队长询问时,她才轻声细语地回应:“是,队长。今天的训练完成了,房间也整理好了。”声音不大,却清晰温顺。 她甚至不需要刻意扬起笑脸,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眸里天然沉淀着一种温驯的光泽,像初春化雪时溪流反射的微光,让人看着便觉得舒服。 当幸道有纪的目光扫过一尘不染的窗台时,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那份恰到好处的、不求回报的乖巧,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安心。 就连幸道队长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线条似乎也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 然而,当队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层笼罩在她周身的、温顺柔和的光晕,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悄然抽离了一部分。 她依旧站在那里,姿势未变,只是周身的气息沉静了下来,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寂感。 前世那个喧嚣拥挤、充斥着粉笔灰、课间铃和同学低语讨论声的世界,遥远得如同褪色的旧照片。 那时的她,淹没在人群里,像一颗安静的小石子,从未觉得“朋友”是必需品,却也习惯了身边有人声的温度。 放学路上不近不远地跟在同学身边,听着她们谈论趣事;课间偶尔借一块橡皮时指尖短暂的触碰;图书馆里相邻座位间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那些细碎而真实的“背景音”,此刻却成了她如今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如今这具十五岁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一个曾经历过生、又莫名跨越了死的灵魂。 幸道队长给了她庇护,这基地是安全的堡垒,却也像一座精密运转的孤岛。 她拥有独立的空间,规律的饮食,甚至被允许阅读一些书籍。 物质上,她几乎应有尽有,但孤独,是一种无声的、缓慢渗透的寒意。 它不在于是否有人看守,而在于目光所及,皆是冰冷的金属墙壁; 在于脚步所至,唯有自己单调的回响; 在于每一次试图开口,话语最终都消散在空旷的寂静里,无人回应,也无人分享。 那只麻雀扑棱棱飞走时,翅膀带起的微风流过弹出窗口的指尖,那瞬间的、微乎其微的“接触感”,竟让她心头猛地一空,仿佛有什么一直努力维系的东西也随之飘散了。 “又在看风景?”一个带着点懒洋洋笑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黑川百合子微微一怔,像从深水里缓缓浮起。她转过身,动作并不快,带着一种从容。 她的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来人,里面映着门口的光,显得格外温润。 “宗一郎哥哥。”她轻声打招呼,声音像羽毛拂过,带着点被打扰的、恰到好处的羞怯,却并不慌乱。 门口来的是新来的队员保科宗一郎,对方刚入队不久,黑川百合子就因为保科源一郎的那番话,好奇的去偷看了新队员们训练一眼,结果就那一次便被他抓了个正着。 然后她就被这个有些自来熟的家伙缠上来,两个人一来二去的,他目前也算是属于她在基地为数不多的碰面能聊上几句的人之一。 保科宗一郎懒懒的靠在门上,几乎挡住了门外走廊的光,脸上挂着一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保科宗一郎一直就觉得黑川百合子身上有种奇特的沉静感,像一株在阴影里安静生长的小植物,可偏偏基地的大家对她的印象与他又很不一样,说她乖巧温顺、开朗活泼,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就是觉得黑川百合子这个孩子可能一个人呆久了,搞出些毛病来了,毕竟哪有一个孩子十多年都没有一个朋友的? 就算是优秀如他,小时候不也照样和几个同龄小屁孩玩的起劲,虽然现在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 保科宗一郎想着,随口问道:“一个人闷着?想不想交个朋友?” “朋友?” 这个词像一颗小小的石子,骤然投入黑川百合子沉静的心湖。 那瞬间,她乌黑的眼眸深处,如同投入了一颗星子,骤然点亮了极其明亮的光。 那光芒纯粹、渴望,带着一种穿透沉静的惊人力量,仿佛平静湖面下骤然涌动的暖流。 但这光芒仅仅是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浓密的眼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了一下,迅速垂落,将那泄露的心绪悄然掩藏。 再抬眼时,那股温顺感又回到了她的眸子里,只是眼波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完全平复的涟漪。 声音依旧是轻软的,带着点懂事的孩子特有的、让人不忍苛责的迟疑:“不、不用了。不过还是谢谢宗一郎哥哥,队长她可能会担心的。” 她没有说“队长不允许”,而是用了更温和、更替他人着想的“担心”。 只是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衣角,指腹微微泛白。 保科宗一郎挑了挑眉,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那看似散漫的目光在她乖巧笑着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他没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又看了她一眼,才晃悠着消失在走廊拐角。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黑川百合子才缓缓地、无声地转回身,重新面向那扇小窗。 她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她的眼睛。 肩膀似乎极其轻微地塌陷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巨大的失落感和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凉的潮水,无声地漫过脚踝,将她一点点淹没。 她又很听话地推开了,温顺的羊羔是连叹息都发不出。 窗外依旧是那片被切割的天空。 原来,“孤独”并非从未拥有,而是拥有过再失去,才知其噬骨,更无奈的是,还要用最安静的方式,假装自己甘于这片寂静的阴影。 而窗外的那只麻雀,不知何时,早已飞得无影无踪。 保科宗一郎:不是,队长你为啥还不让孩子交朋友啊? 幸道有纪:你听谁的,肆意诽谤上级,你去给我加训十圈。 第四章标题忘改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咔嚓……咔嚓……” 傍晚的保科家道场,夕阳的余晖穿过高高的木格窗,将正在擦拭刀身的少年笼在一层暖金色的光晕里。 保科宗四郎盘腿坐在光滑的木地板上,神情专注,他手中拿着的是他训练常用的双刀中的一把。 柔软的白色拭刀布被他修长的手指稳稳捏住,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沿着刀刃流畅地滑过,一遍,又一遍,动作轻柔。 每一次布面拂过冰冷的金属,都带起一声极轻微、极悦耳的摩擦声,在这空旷的道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常年微弯的嘴角此刻也松弛着,形成一种近乎温柔的弧度,那双总是习惯性眯起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一条缝,视线紧锁着雪亮如镜的刀身,仿佛里面藏着一个旁人无法窥见的世界。 “喂!又在捣鼓你的破古董?” 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像块石头砸破了这片宁静的湖面。 保科宗四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擦拭的节奏都没乱一分。 他眼皮都没抬,只是那弯弯的嘴角似乎又向上翘了那么一丝丝,带着独属于关西腔的卷舌音调慢悠悠地响起:“这个时间点你怎么回来了?” 保科宗一郎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弟弟对面,盘起腿,随手将脱下的外套甩在一边。 “切,”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那柄在夕阳下流转着冷光的刀,“这年头,怪兽皮厚得跟移动堡垒似的,就你还一直在玩这个,我的废柴弟弟。” 他伸出手指,故意在光可鉴人的刀身上弹了一下,发出“叮”一声轻响。 保科宗四郎擦拭的动作终于停下了。 他抬起眼,那双藏在长长睫毛下、平时总是弯成月牙的眸子此刻微微睁开了写。 紫色的虹膜在夕阳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冰冷的玻璃质感,清晰地映出保科宗一郎带着促狭笑意的脸。 “哥哥。”他开口,关西腔特有的抑扬顿挫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奇异的韵律,甚至带着点软糯的甜意,可接下来的话却像淬了冰的刀锋。 “我以为我不跟你通话这点,已经够让你明白我讨厌你的这个事实了,”他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但结果竟然是没有吗?” “你小子!”保科宗一郎作势要敲他脑袋,结果保科宗四郎敏捷地一偏头,刀身巧妙地横移了半分,刚好挡在她的手腕前,动作流畅自然。 宗一郎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弟弟那副笑眯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心里的小人默默咬起帕子,留起宽带面条眼泪, 被弟弟直白的说讨厌了……这也太让忍伤心了吧!!! 他盯着保科宗四郎那副万年不变的微笑脸,脑子里却猛地闪回白天基地深处,那个叫黑川百合子的少女看向窗外飞鸟时,眼中瞬间燃起又飞快熄灭的光芒。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脑子里激起一圈狡黠的涟漪。 保科宗一郎放下手,脸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痞气瞬间收敛,换上一种刻意营造的、带着点神秘和诱惑的表情,身体也往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喂,宗四郎。” “嗯?”保科宗四郎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刀上,拭刀布再次开始缓缓移动。 “我们这队里啊,”保科宗一郎故意顿了顿,观察着弟弟的反应,“有个很特别的小姑娘。” 保科宗四郎擦拭的动作依旧平稳,只是微微侧了侧耳朵,表示他在听。 “叫黑川百合子,才十五岁。”保科宗一郎继续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秘密的氛围,“听说是队长亲自看着的,身份有点特殊,平时就待在基地最里面那个安全区,基本见不着外人。” “哦。”保科宗四郎的回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重点来了!”保科宗一郎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今天我去那边送文件,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保科宗四郎擦拭的动作似乎极其轻微地滞涩了那么一瞬(其实可能是光影的错觉),才心满意足地接下去,“她居然问起你了!” “唰——” 这一次,拭刀布滑过刀尖的声音明显拉长了一瞬。 保科宗四郎终于再次抬起眼,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清晰地看向自己的哥哥。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抓不住,像是平静湖面下被惊扰的游鱼尾巴搅起的细微涟漪。 “问我?”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关西腔特有的柔软尾音,但宗一郎捕捉到了那极其细微的一丝不同——不再是完全的波澜不惊。 “对啊!”保科宗一郎用力点头,脸上的表情真诚无比,“好像是之前听我提过一嘴,说我有个弟弟用刀很厉害,虽然结果还是会被身为哥哥的我打败吧……“ “咳咳……不好意思扯远了。”保科宗一郎心虚的笑了笑,转回话题,“反正就是她好像对你……嗯,特别感兴趣!” 他刻意加重了“特别感兴趣”几个字,“还专门问我,你是不是真的用刀很厉害??啧啧,那眼神,亮晶晶的,对你真多是充满了好奇啊!” 保科宗四郎沉默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夕阳的光线在他低垂的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让那惯常的微笑也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冰凉的刀柄,一下,又一下。 道场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保科宗一郎以为这人没反应,准备再加把火的时候,保科宗四郎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一点:“你不会是在造谣别人吧?毕竟防卫队的人,怎么会对我这种人感兴趣?” “嘿!你小子还不信?”保科宗一郎立刻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夸张表情,不过他这模样在保科宗四郎这没有一点可信度。 “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那小姑娘真问了!我看啊,”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她一个人关在那地方也怪可怜的,十多年了都没一个能聊天的朋友,难得对外面的某个人产生些向往啊。” “怎么样?”他用手肘捅了捅弟弟的胳膊,“写封信聊聊?就当交个笔友呗?反正你也没个能聊得上的同龄人,不亏!” 保科宗四郎没有立刻回答。他低下头,看着膝上横放的长刀。 夕阳的金光在雪亮的刃上跳跃,仿佛流淌的火焰。 他伸出手指,指腹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轻轻拂过冰冷的刀身。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历代先祖挥洒的汗水和意志的印记。 防卫队的人……对他感兴趣?对一个执着于被时代洪流抛下的冷兵器的人?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了他心底深处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那是一种被理解的渴望,一种被看见的期待,微弱却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温和笑容。 眯起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新月,只是耳根处似乎残留着一丝尚未褪尽的、可疑的淡红。 “怎么说……”他慢悠悠地说,关西腔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猫咪被挠到痒处的慵懒。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拒绝,好像不太礼貌啊?” 终于上线了,男主你…… 宗一郎的人设我可能把握不住啊,其实宗四郎也是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几天后,第二部队基地深处,黑川百合子的房间。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保科宗一郎鬼鬼祟祟的探了脑袋进来,对着正坐在小桌边看一本植物图鉴的黑川百合子眨了眨眼。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飞快地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一个叠得方方正正、没有任何署名的素白色信封,像一片羽毛般,被他从门缝里精准地“滑”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门口的地板上。 门随即轻轻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黑川百合子愣住了,图鉴从她微微发僵的手中滑落,书页发出“哗啦”一声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又猛地松开,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她怀疑门外都能听见。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像一只受惊的猫,悄无声息地迅速移动到门边。 冰凉的金属地板透过薄薄的袜子刺激着她的脚心,带来一阵清醒的战栗。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敏感的部分捏起那个信封。 信封很薄,轻飘飘的,但却又像有千钧重。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确认没有任何动静,才攥着信封,几乎是蹑手蹑脚地溜回床边。 拉上了床边那圈薄薄的、聊胜于无的隔离帘,将自己彻底藏在这个小小的、昏暗的私密空间里。 帘子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也隔绝了外面那个巨大冰冷的基地世界。 只有床头一盏小小的、光线柔和的阅读灯,在帘布上投下她蜷缩的身影。 黑川百合子盘腿坐在床上,将那封信放在膝头,双手交叠放在上面,指尖微微颤抖。 她盯着那素白的信封看了很久,仿佛要透过纸背看清里面每一个字。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在右下角,用极细的笔触,勾勒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图案——那是一只简笔画的猫咪,模糊的笔痕看上去应该是才加上去。 这个画应该是宗一郎画的,但信的内容会是谁写的呢?队长知道会怎样?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冲撞、盘旋。 最终,对那方“外面”世界的好奇,对“朋友”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模糊温暖的想象,压倒了所有的忐忑和顾虑。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拆解炸弹般的谨慎,用微微汗湿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沿着信封封口处一点一点地撕开。 里面只有一张同样素白的信纸,对折着。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出乎意料地工整清秀,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棱角,却又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道。 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直接就是开门见山: 「听我的兄长说你对我有点兴趣?」 「这年头,大家都觉得砰砰响的铁疙瘩才够劲,像我这样整天抱着老古董磨磨蹭蹭的家伙,大概像个怪人吧?」 「不过啊,握着刀柄的时候,那种沉甸甸的、和几百年前的先祖连着线的感觉,还有挥出去时切开目标的声音……」 读完这段有关刀剑内容,黑川百合子心目中大概有了猜测,所以对面写信的果然是宗一郎的弟弟——保科宗四郎吧! 「……你整天待在基地里,不会觉得闷吗?」 这封信字里行间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在黑川百合子的审美更是看来朴素的过分,但就是这样的一封信,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猝不及防地穿透了她心中那层无形的壁垒。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闷吗?”两个字,纸张的纤维触感清晰地传递到指尖,像是对她做出了无声的安慰。 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暖流,混杂着酸涩和悸动,悄然涌上心头。 她试图把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下去,下意识地将信纸按在胸口,仿佛要抓住那纸上传递过来的、来自另一个灵魂的微弱温度。 她再次低下头,近乎贪婪地重新阅读起那几行字。一遍,又一遍。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蜷缩的身影在帘布上久久未动。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基地内部恒常的、冰冷的人造光源接管了世界。 但在这个小小的、被帘子隔开的角落,那张薄薄的信纸似乎散发着某种微弱而恒定的光热。 信纸的边缘,在她反复的摩挲下,已经变得有些柔软。 该回信吗?要怎么写?写什么?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翻腾。 最终,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按照原来的折痕仔细叠好,塞回信封,然后掀开枕头,将它珍而重之地压在了最下面。 枕头下,那片薄薄的白色,成了少女世界里一个崭新而滚烫的秘密坐标。 基地的夜晚依旧寂静,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悄然改变了 与此同时,远离基地的保科家道场。 夜已深沉,月光透过高高的木格窗,静静地流淌在空旷的道场地板上,映照出一片清冷的银辉。 道场中央,一个身影盘膝而坐。 保科宗四郎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面前,双刀横放在地板上,刀身映着月光,流淌着幽寒的银芒。 他低垂着头,平日里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此刻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道场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胸腔里心脏搏动的沉闷声响,一下,又一下,擂鼓般敲打着耳膜,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信……应该送到了吧?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身下光滑微凉的木质地板,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天反复修改信件时留下的、微不可查的紧张汗意。 他几乎能回想起自己握着笔时,指尖那份不寻常的僵硬和灼热。 “像个怪人吧?” —— 信里那句刻意写下的自嘲,此刻像回音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那个叫黑川百合子的女孩……真的是那样想吗?她看到他写的内容,会不会觉得无聊?还是说…… 他眼前又浮现出保科宗一郎与他一般的眯眯眼模样,以及他信誓旦旦的话语:“她对你特别感兴趣!那眼神,亮晶晶的!”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燥热感,毫无预兆地爬上他的耳根,甚至蔓延到脖颈的皮肤。 这种陌生的、失控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感到一丝恼火。 他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压下那份莫名的悸动。 视线重新聚焦在地上的短刀,冰冷的月光在刃口凝成一道纤细却锐利无比的银线。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那冰冷的金属脊线。 指尖下传来的、坚实而亘古的触感,带着一丝熟悉的微凉,像一道清泉,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翻腾的些许波澜。 他缓缓闭上眼,心底里那点失神的涟漪已然褪去,重新沉淀为深潭般的平静。 只是那平静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然点亮了,如同投入深水的星火,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安静地等待着。 说真的,这两个人脑回路就没对上过,能聊上也是很可以滴(关注点意外的不一样呢……啧啧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