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在小世界寻找求生欲》 第1章 潮痕 深夜的岸边,潮水退去后,沙滩本该只剩下黑色的寂静。可今晚无尽的黑夜里,多了一道孤独的人影,还有一道歪斜的足迹从防波堤延伸至潮线,在月光下泛着潮湿的微光,像一道尚未凝结的血迹。 徐行从连安海的最西边开始,一路向东走。没人知道,这个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重案组刑警,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漫无目的地徘徊。他的脚步很慢,却异常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碎片上。徐行的左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本该有他的配枪。三天前结案时,他把枪和警徽一起锁进了证物科003号柜——和父母案件的卷宗放在同一个铁柜。 突然,他停了下来。 月光碎在浪尖,银色的光斑随波浮沉,时而聚拢,时而溃散,像被撕碎的梦。徐行抬起头,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被夜色浸透,目光投向远处——天与海在黑暗中交融,只剩下无尽的黑,和更深的黑。他的眼神空洞,倒映着同样的深渊。 连安海的海岸线很长,而他已经走了一半。 徐行缓缓坐下,沙粒冰凉,渗进他的指缝。他望着海面,低声呢喃:“……好远啊。”声音轻得几乎被潮声吞没,“爸妈,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喉咙发紧,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胡乱抹了把脸,可泪水还是止不住。 "法律上有个词叫''诉讼时效''..."他突然笑出声,指节抵住颤抖的嘴唇,"多可笑,我亲手给父母案子的真凶做了不在场证明,有效期是...整整十一年。" 胃部突然痉挛,他弯腰干呕起来。等喘过气才发觉自己在笑,"活了二十三年...我竟然用十一年时间,每天对着镜子练习怎么对范榭笑。"手指深深掐进沙里,"他夸我眼睛像我爸的时候,我还觉得...觉得高兴。" 夜风裹着咸涩的海水气息扑来,徐行蜷缩起身体,把脸埋进掌心。这是这个月第二十七次,他在同样的时间来到这片海岸,对着无法回应的大海倾诉自己的绝望。每一次,他都是一个人,哭到精疲力竭才离开。 但今晚不一样。 哭够了,徐行没有像往常那样起身回去。他依旧坐着,直到潮水突然变得汹涌,浪花拍打在他的脚边。冰凉的海水漫过脚背,他慢慢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盯着不断逼近的浪潮。 那一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解脱般的向往。 “……原谅我,就这一次。”他轻声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真的……太累了。” 海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可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继续向前走。浪花推挤着他的膝盖,阻力越来越大,可他只是麻木地迈步。风声、潮声、浪声在耳边轰鸣,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但已经不重要了。 海水漫过胸口,寒意骤然锋利,像无数双手拉扯着他。他强迫自己放松膝盖,任凭腥咸的海水灌进作训裤。盐分刺痛眼睛,视线模糊成一片。可他的身体仍在向前倾斜,仿佛深海之下有什么在呼唤他。 最后一步,脚下陡然悬空。 ——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2章 冰棍? “小师弟,明天下山切记不要乱走,你尚未下过山,不知外界险恶。”步毅皱眉叮嘱,可话未说完,徐行已经笑嘻嘻地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 “师哥,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少年眉眼弯弯,露出一排白牙,“我都十七了,又不是三岁孩童。放心,明日出了山门,我一定寸步不离跟着师哥,绝不让您操心!” 说完,他转身就跑,只留步毅在原地扶额叹息。 到住处,徐行往床榻上一倒,长舒一口气。 他盯着房梁上斑驳的树影,“已经两周了,明天就能见到那个‘求生值男主’了吧?”他在心里嘀咕。 突然,一颗光球从虚空中浮现,机械音响起: “星星,没错,只要让他的求生欲达到90点,你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徐行嘴角一抽:“说了叫我徐行,别整这么肉麻。” 机械音一本正经:“【系统守则第3条:需建立专属称呼以强化绑定】 ”光球突然闪烁两下红光:「根据《情感联结协议》第7章第3条...滋滋...检测到宿主抗拒情绪」 一道全息投影展开: 【昵称选用逻辑树】 ├─ 原名衍生(徐→星星√) ├─ 本世界文化适配度(修仙界常用天体意象) └─ 声波愉悦度测试("星星"触发多巴胺分泌 12%) 「综上,该称呼已通过系统伦理委员会核准」 徐行:“……” 他翻了个身,懒得再争辩。把脸埋进枕头里。"随你怎么叫..."他的声音闷闷的,"我要睡了。" 意识渐渐模糊,梦境如潮水般涌来。 ——他梦见自己沉入深海。 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窒息感如刀割般清晰。身体不断下沉,黑暗吞噬了一切。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一颗光球在他面前亮起。 “滴——宿主绑定成功。” “欢迎使用‘求生欲系统’,我是你的辅助AI,代号‘冰棍’。” 徐行想睁眼,却动弹不得。光球缓缓靠近,在触碰他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散开。漆黑的海底,骤然亮起一团温暖的光晕。 “警告:由于本系统是强制绑定,宿主即将进入第一个任务世界,请做好准备。” “什么鬼……”有东西正暴力地撬开他的神经突触,比海水更冰冷的数字洪流冲刷着记忆皮层。他想挣扎,却连「抗拒」这个念头都被解析成二进制信号。徐行意识混沌,头痛欲裂。下一秒,剧痛袭来,他彻底昏了过去。 徐行的意识从混沌中浮起,眼皮沉重如灌铅。 ——他应该死了。 可指尖触碰到的,却是粗糙的石面。 “我……没死?” 他艰难地撑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猛地僵住。 ——黑暗的山洞里,悬浮着一颗光球。 莹白的光晕如水波流转,照亮四周嶙峋的石壁,也映出徐行骤然收缩的瞳孔。 “这是……什么?” 他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光球却像察觉他的动作,轻轻一晃,朝他飘近。 “星星,你醒了?” ——会说话的光球? 徐行呼吸一滞,大脑疯狂运转。幻觉?梦境?还是……他其实已经疯了? “你……”他嗓音嘶哑,像是许久未说话,“到底是什么东西?” 光球绕着他转了一圈,语气轻快:“我是你的系统,代号‘冰棍’。” 系统? 徐行皱眉,这个词陌生又怪异。他下意识抬手,想抓住光球确认虚实,手指却径直穿过了那团光晕——没有实体。 “幻觉……”他喃喃道。 “不是幻觉哦。”光球闪烁了一下,“这里是修仙世界‘望胥山’,你是掌门廖清傲的关门弟子,徐行。” 修仙?弟子? 荒谬感涌上心头,徐行扯了扯嘴角:“我死了,然后……穿越了?” “准确来说,是‘任务派遣’。”光球弹出一道光幕,浮空文字清晰可见: 【任务目标:使本世界气运之子“陆沉”求生值达到90点】【完成奖励:解锁下一世界,并累计愿望点数】 徐行盯着那行字,沉默良久。 “愿望点数?” “对。”光球语气认真起来,“每完成一个世界,你就能获得一个愿望点数。累计12个就可以完成一个愿望比如——” 它停顿了一下,光晕微微收缩,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复活你的父母。” —— 徐行的呼吸骤然停滞。 父母。 那场大火,那个雨夜,那个……他亲手放走的凶手。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垂下眼,指节无意识抵住掌心,掐出几道深痕。 “我凭什么信你?” 光球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飘到他面前,莹白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 “你可以不信。”它轻声说,“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 寂静蔓延。 许久,徐行抬起头,眼底翻涌的情绪一点点沉淀,最终归于平静。 “……好。” “滴滴——初始数据同步完成。”一道血红色的光幕在徐行眼前炸开:【气运之子:陆沉】 【当前求生值:10/100(濒危状态)】“顺便一提,”光球的机械音突然想起“低于10点的目标,通常活不过半个月。”剧痛骤然撕裂他的意识,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灌入。 第3章 青萝墟市 第一缕晨光刚刚爬上窗纸,徐行下意识去摸枕下的配枪,却只触到冰凉的玉简。他哑然失笑,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屈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梦里那片深海的水汽似乎还黏在睫毛上。昨夜那个梦太真实了,仿佛又回到初遇冰棍的那天... 徐行已经盘坐在床。这个时辰连晨修的弟子都还没起,但他前世在刑警队养成的生物钟,比望胥山的晨钟还要精准三分。 他正对着悬浮在面前的水镜发呆。镜中人唇红齿白,饱满的唇珠让他做了个嘟嘴动作,镜子里立刻浮现出个稚气未脱的鬼脸。 "啧,原主这长相..."徐行用指腹按了按自己如今饱满的唇珠,冰凉的水镜表面泛起涟漪。镜中人与他前世有八分相似——同样的琥珀色瞳孔,同样的右眉尾断痕(前世是抓逃犯时被玻璃划的,现世据说是练剑误伤),但细微处却天差地别。原主的唇形像精心描摹的工笔画,不笑时也自带三分稚气。而自己前世那两片薄唇,可是被缉毒组同事戏称"一看就是卧底脸,薄情寡义还带煞"。最诡异的是眼尾那颗痣:前世他的痣长在左眼下方,现在却跑到右眼上方,像有人故意把镜像翻转了似的。 水镜突然波动起来,映出他头顶一缕不听话的银发——这是原主身体最特别的地方。整头青丝里混着几根银发,藏在左耳后像道小小的闪电。步毅曾说这是"先天灵气过盛的痕迹",但徐行总觉得,这更像是某种...... "宿主,您已经照镜子照了三分四十八秒。"冰棍突然从水镜里钻出来,光球把倒影搅得支离破碎,"根据《穿越者行为守则》,这叫自恋癖。" 指尖一划,水镜又变成把灵气梳子,自动帮他束发。这种连外门弟子都懒得用的小法术,却是徐行最沉迷的修仙福利——毕竟上辈子连用电动剃须刀都会卡住。 正当他对着水镜调整最后一缕发丝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木廊被踩得吱呀作响,紧接着—— "徐师弟,还在睡吗?该出发了!"步毅的敲门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几缕尘灰从房梁飘落。 徐行手一抖,灵气梳子“啪”地散成水雾。他慌忙抓了抓头发,又瞥了眼窗外天色,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要下山历练的日子! "糟了,睡过头了?"他低声嘀咕,飞快扯过外袍披上,又故意把头发揉乱两撮,这才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应门:"师哥等等——"拉开门时,他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早啊……" 步毅果然中招,笑着揉了揉他脑袋:"每次收徒大典都这个时辰,当初是谁吵着要跟来的?"掌心触到发顶时,徐行下意识绷紧脊背 等步毅交代完集合事宜离开,徐行关上门瞬间切换面无表情:"冰棍。" "在呢亲爱的宿主~"光球从房梁上倒吊着浮现,"您刚才的表演真是令人作呕又精彩绝伦!" 徐行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该进演艺圈。"他打了个响指,脸上水珠自动聚成团飞向窗外,"当刑警真是屈才了。" "根据数据库显示,"光球突然播放起掌声音效,"您刚才的做作程度堪比本世界合欢宗圣女!需要我帮您预约魔门面试吗?光球还在空中快乐地转圈圈,活像只啃了醉仙丹的萤火虫。徐行开始认真思考用静音符把它封起来的可能性。 因为师哥另有要务,徐行只得独自前往山门集合。当那群修真者映入眼帘时,徐行呼吸一滞——有人衣袂翻涌似流云,有人背剑而立如青松,还有人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丹香。这一刻,''修真界第一大宗''的牌匾在他眼前具象成了活生生的威压。 望胥山四大主脉泾渭分明:紫幻殿掌丹药,九霄殿修剑道,炼天阁制法器,玄真阁研术法——而徐行所在的玄真阁,正是望胥山最初的根基。这点从各派服饰上就能看出端倪:所有派系的服饰都是在玄真阁白底蓝纹的基础款上演化而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牌,徐行站在人群边缘细细打量。多年刑警的职业习惯让他瞬间完成分类眼前这群修士,赫然分属五方不同势力。 紫幻殿弟子一袭玄紫长袍,袖口用金线绣着月兰纹——据说他们那位痴迷毒理的殿主最爱此花;有个女弟子正用指尖轻点花瓣,下一秒整朵金兰突然变作幽蓝色,吓得旁边炼天阁弟子连退三步。 九霄殿的白衣上赤红剑纹凌厉,像随时要破衣而出;每当山风掠过,剑纹就泛起血芒,有个年轻弟子甚至下意识按住自己衣襟,生怕那道剑纹真会飞出来伤人。 炼天阁的金线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阳光照在这群"金孔雀"身上简直是一场灾难。他们白底金纹的法衣上少说缀着二十种宝石,腰间玉佩、指间扳指、甚至发冠都在反射刺目光线。 徐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袍。比起其他派系的张扬,玄真阁的白底蓝纹素净得近乎寒酸。唯有当灵力流转时,衣料暗纹才会浮现出星图般的阵法轨迹 徐行的目光突然被一群画风迥异的弟子吸引——他们穿着粗麻棕袍,腰间别着锅铲模样的法器,有个圆脸姑娘甚至头顶悬浮着正在自动切菜的玄铁刀。 "这..."他忍不住拽了拽身旁同门的袖子,"那些师兄师姐的装扮好生特别。" "哦,灵膳堂的。"对方见徐行满脸新奇,笑着解释,"去年刚立的派系,专修灵食之道。听说他们堂主原是我们玄真阁的,后来不知怎的悟出''食补胜于药补''的道理..." 徐行正暗自好笑,忽听天际传来轰隆巨响。一艘鎏金宝船破云而来,船首的炼天阁徽记熠熠生辉——这让他想起三日前御剑勘察时,曾在炼天阁后山见过类似的飞行法器。 "请诸位登船。"船头老者的声音如滚雷般压下所有议论。徐行强忍震惊跟着人群挪步,内心疯狂吐槽:不就是下山招个徒?凡间皇帝出巡都没这排场! 宝船内部比外观更为惊人:雕花玉柱撑起三重楼阁,廊桥下竟有灵泉潺潺。还没等徐行数清船上有多少间静室,宝船已开始缓缓降落。 "到了?"徐行扒着船舷张望。宝船缓缓降落在群山环抱中的一处盆地,徐行扶着船舷向下望去,不禁瞳孔微缩——下方赫然是座从未在地图上见过的繁华城镇,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街道上人头攒动如蚁群。 "青萝墟市?"身旁的同门弟子兴奋地低呼,"听说十年才开一次,专为各派收徒而设!" 徐行这才注意到,那些看似普通的建筑实则暗藏玄机:茶楼挂着"测骨茶"的幌子,布庄展示的是"灵根检测锦",连街边小摊都在叫卖"资质鉴定糕"。最惊人的是城镇中央那座白玉广场,地面上刻着的巨型阵法正隐隐发光。 "三百里路一息而至..."徐行摩挲着袖中的缩地符,突然意识到炼天阁这艘宝船恐怕是用了空间折叠之术。难怪要出动这样的法宝——普通飞舟哪能载得动这么多待选的仙苗。 第4章 偷袭? 白玉广场上,三千青玉案按八卦方位排列。西南方的赤霄宗与东北方的玄丹阁已各据一方,他们的试炼区域被朦胧的灵雾笼罩——这既是保密的屏障,亦是首道试炼。传闻唯有身具灵根者,方能穿透这层看似缥缈实则重若千钧的雾障。 徐行随着望胥山弟子们走下宝船时,敏锐地注意到四周聚集的凡人们投来敬畏的目光。那些衣衫朴素的百姓们踮着脚尖,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他们都盼望着自家孩子能被仙门选中。 他的视线扫过八卦排列的青玉案,广场正中的区域铺着玄天青玉,这种唯有望胥山禁地才产出的灵材,无声宣告着主人的地位。 "冰棍,锁定陆沉位置。"他在神识中低声呼唤。 光球从袖口悄悄探出:"叮!目标已进入天山宗试炼区。当前求生值:12/100。"顿了顿,又补充道:"星星打算如何提升气运之子的求生欲呢?" "自然是先把他带回望胥山,"徐行边观察四周边盘算,"好生照料,广结善缘,若是能帮他觅得良配..."徐行正盘算着计划,脚下已不自觉地往队伍边缘挪动。就在他准备闪身开溜时,衣袖突然被人拽住。 "小师弟这是要去哪儿?" 回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是方才在船上给他讲解收徒流程的那位同门师兄。青年腰间悬着的青玉笔还在晃动,显然刚从记录名册的工作中抽身。 徐行立即捂住肚子,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师哥恕罪,我可能是早晨的灵果吃坏了肚子..."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小小的嗝,双手合十作揖的模样活像只做错事的小兽。 三师兄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忍笑道:"快去快回,莫要误了时辰。" "多谢师哥!"徐行如蒙大赦,一溜烟钻进了人群。 徐行身形如烟,倏忽间已闪至演武场边的古松后。粗糙的树皮上还留着昨日弟子们比剑时的划痕,此刻成了绝佳的掩体。 "冰棍,陆沉那边如何?"他在神识中轻唤。 松叶间突然透出一缕莹光,光球贴着树纹浮现:"叮!目标正在候考区排队。"球体狡黠地转了个圈,"不过星星啊,你确定要扮成..." 话未说完,徐行已掐完变装诀。随着几声细密的"喀嚓"响,他缩成了记忆里初中时的模样——个头刚到成人胸口,连虎牙都透着稚气。特意调乱的灵气在经脉里滞涩流转,任谁看都是个刚引气入体的毛头小子。 (发梢那缕银发突然翘得更高,像是抗议这番折腾。) "走了!"他压低声音冲出树荫,宽大的粗布衣袍灌满山风,活像只扑棱棱的雏鸟。腰间玉牌随着跑动晃荡,幸亏提前用障眼法掩去了望胥山特有的青鸾纹。 徐行踏入天山宗灵雾的刹那,四周骤然寂静。 雾气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吞没所有光线与声音。他试着唤道:“冰棍?”——没有回应。 “冰棍?”他又试了一次,依旧寂静。 徐行眯起眼,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左耳后的银发——这是他在警队时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此刻,那缕银发竟微微发烫,像是某种警示。 “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低嗤一声,却仍保持着刑警的冷静,继续向前。 一步、两步……二十步、二十一步…… 雾气愈发浓稠,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就在第二十二步落下的刹那—— “唰!” 灵雾骤然散开,刺目的天光倾泻而下。一名天山宗弟子御剑悬空,笑吟吟道:“恭喜小道友,通过了第一关!” 徐行故作茫然地眨眼:“我……刚刚做了什么?” 那弟子见他年纪小,语气温和:“这是师尊吗下的照心雾会映照出人心中最惧之事,考验胆魄。你能安然走出,说明心性不错。” 徐行表面乖巧点头,心里却暗忖:“我最怕的…”“沿着这条路直走,便是真正的测试了。”弟子指了指前方,“快去吧,这一轮马上要开始了。” 徐行乖巧点头,转身小跑向前,但脑子里仍在思索—— “最害怕的事情?”冰棍,你在吗?”他试探着问。 “在呢星星~”光球的声音轻快得刺耳,“刚刚灵雾里有禁制,我被强制休眠啦!” 徐行没接话,只是无意识摩挲着左耳后的银发——那里还残留着异常的灼热感。 徐行往前走去,眼前豁然开朗—— 二十多个孩童站在圆台中央,而高台上的修士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目光如刀,仿佛在挑选货物。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感,让徐行本能地皱眉。 “拿着。”一名执事弟子走过来,塞给他一把开了刃的木剑,剑身上刻着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又递来一块玉牌,冷冷道:“挂腰上,上台。” 徐行接过,指尖触到剑柄时微微一滞——这木剑的刃口,竟比寻常铁剑还锋利。 “冰棍,哪个是陆沉?”他边登台边问。 "最左边那个,像是刚逃难出来的。"光球在他袖中闪烁,"衣服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徐行从最右侧登台,一步步穿过人群。周围的孩子们三三两两聚作几处。右侧那群少年锦衣华服,腰间悬着流光溢彩的护身玉佩——显然都是世家子弟。有个穿月白箭袖的正晃动手腕,金铃里封存的灵力随着动作漾出细碎光点。中间几个孩子衣着虽不华贵却整洁体面。 而最左侧的陆沉,却像是被刻意隔开一般。 他的粗布麻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口和衣摆都带着明显的撕裂痕迹,像是被利器划过。更引人注目的是右肩处一大片暗红色的污渍,显然是还未完全干透的血迹。 当徐行走到他面前时,故意放慢了脚步。陆沉似乎察觉到了视线,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徐行呼吸一滞。 那是一双极黑的眼睛,眼底藏着野兽般的警觉,可眼尾却带着几分天生的矜贵。即便脸上沾着尘土,也掩不住骨相里的凌厉。 更诡异的是,陆沉右侧空出了一大步的距离,周围的孩子都躲着他,仿佛他周身萦绕着看不见的危险。 徐行眯了眯眼,毫不犹豫地站了过去。陆沉却有点不自然的像左边移了点。 “肃静!"监考长老声音裹挟着灵力,震得人耳膜发颤。青玉案上的茶盏突然自行升起,在半空拼成四行水字: 保牌者留,夺牌者进,时限燃尽,末位淘汰 "规则诸位都看清了。"长老抚须轻笑,袖中飞出一支细香插入青铜鼎,"这支''安魂香''燃尽时..." 他忽然弹指,香头窜起的火苗竟呈现诡异的青白色。 长老袖口微荡,徐行敏锐地注意到: 其右手袖内衬缝着张对折的黑符 符纸边缘有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现在——"长老突然拍案,所有孩子腰间的玉牌同时亮起,"开始!" 声音刚落,几十个孩童瞬间四散。陆沉几乎是本能地向左侧退去,徐行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撤到边缘。 徐行快速扫视全场——大部分孩子都各自戒备,但也有三五成群的,显然是世家子弟提前结盟。这种规则太过**,。这哪是选拔?分明是把弱肉强食的法则**裸摊在阳光下。徐行眯起眼睛,指节无意识地在剑鞘上敲。正当盯着陆沉那边看思考该如何好时, "嗖——" 破空声从斜后方袭来! 徐行甚至没回头,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侧身、扣腕、借力一摔! "砰!" 小胖子重重砸在地上,一脸茫然。 小胖子瞪圆的眼睛里映出徐行自己都陌生的凌厉眼神。 "听着小子,"他单膝压住对方衣摆,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再搞偷袭,我就让你捧着《弟子规》在戒律堂抄到筑基。"起身时顺手拂去对方衣襟上的灰尘,这个习惯性动作让警戒中的孩子们都愣了愣——哪有修士打架还帮对手整理衣服的? 起身时,余光瞥见陆沉正与之前那月白箭袖的少年交手。那人的剑法凌厉,每一击都冲着要害去,而陆沉的动作明显迟缓——他的右腿似乎有旧伤,每次移动都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徐行指尖刚聚起灵气,身后突然炸开冰棍变调的警告:"当心火灵丹!" 他猛地回头,只见那小胖子嘴里塞着颗赤红丹药,掌心凝聚的火球已经膨胀到骇人的程度—— "去!" 火球呼啸而来! 徐行本能地掐诀,身形瞬间平移两米,同时撑起灵力屏障。"轰!" 爆炸的冲击震得他胸口发闷,更糟的是—— 高台上,几位金丹修士同时转头。 "星星!陆沉求生值降到2了!" 系统警报与月白箭袖少年的冷笑同时响起:"废物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木剑直刺陆沉心口! 徐行再顾不得隐藏,剑指划空——"慰风尘!" 清喝声响彻演武场的刹那,徐行丹田处突然迸发一声清越剑鸣。在场所有修士的佩剑都为之震颤——这是原身15岁那年便悟出来剑意。 此刻剑灵化形,半透明的剑身流转着塞外孤烟般的苍青色。堪堪挡在陆沉身前。 但这一分神付出了代价。小胖子的木剑裹挟着爆裂符,从背后直接贯穿徐行左肩。剧痛让他单膝跪地。 第5章 发现 “我去你大爷的……”徐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暗骂一声。这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使的法术?背后冷汗涔涔,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上溅开暗红的花。 他咬牙抬头,正对上陆沉惊疑不定的目光。那孩子站在不远处,明明自身难保,却还死死盯着他——准确地说,是盯着他肩上狰狞的伤口。 他在担心我?徐行一怔,随即嗤笑。一个求死之人,倒有闲心管别人死活? "慰风尘"剑身轻颤,在陆沉身前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幕,将月白箭袖少年凌厉的攻势尽数挡下。陆沉却无暇顾及眼前的危险,目光死死锁在徐行身上——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为何要为自己拼命?当徐行单膝跪地,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时,陆沉心头没来由地一紧。他下意识向前迈了半步。 他看见徐行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受伤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只能用右手勉强结印。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额角沁出冷汗,却硬是扯出一个狠厉的笑: "还你的。" 左手猛地向前一推,这个本该行云流水的动作却因伤势而显得格外吃力。数十团幽蓝火球歪歪斜斜地腾空而起,带着致命的温度。 那小胖子早已吓破了胆,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哀嚎着:"饶命!大仙饶命!" 火球在即将命中时突然四散开来,像精心编排的焰火表演,堪堪擦着小胖子的衣角掠过。灼热的气浪还是将他掀翻在地,裸露的皮肤顿时红肿起泡。 徐行喘着粗气收回左手,肩头的伤口因用力过猛又涌出一股鲜血。他踉跄了一下,却仍死死盯着小胖子,直到确认对方彻底失去战意。 他转身向陆沉走去,月白箭袖的少年见那小胖子被打成那个样子,早已退到擂台边缘,唯有那柄名为“慰风尘”的短剑还横在陆沉身前,剑穗无风自动。 陆沉看着眼前这个肩头染血的少年,对方明明伤势不轻,嘴角却仍挂着从容的弧度。他下意识攥紧衣袖,本该道谢的话语在喉间转了几转,出口时却变成了:"阁下何人?为何相救?"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徐行眉梢微挑,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明明是他出手相救,怎么反倒像做了亏心事?转念想到陆沉求死的心态,顿时了然。 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冰棍促狭的声音 ''自然是把你带回望胥山,好生照料,广结善缘,觅良配...然后集满求生欲'' "闭嘴!"徐行在神识里骂道,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陆沉见状,以为自己的质问惹恼了对方,正暗自戒备,却见那少年突然倾身向前。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呼吸拂过耳际: "在下徐行。"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几分轻佻,"平生最见不得..."温热的唇瓣几乎擦过他的耳垂,"有人受欺负罢了"徐行话音未落,突然神色一凛,猛地将陆沉往身后一拽。 "锵——!" 一道银白剑气破空而来,慰风尘自动出鞘,剑身泛起月华般的清光,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剑身震颤发出的嗡鸣震得陆沉耳膜生疼。 高台上,监考长老须发怒张,手中长剑吞吐着三尺青芒。那剑身上缠绕着七道金色符纹,此刻正一道接一道地亮起——每亮起一道,剑势就暴涨三分。 "好个妖魔!竟敢冒充考生混入我宗!"长老怒喝声如雷霆炸响,"说!你是哪派派来的细作?还是魔门余孽?" 徐行张口欲言,却见长老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第二道剑气已然成型,这次剑身上七道金纹全亮,剑气凝如实质,在空中化作一头金色猛虎,张牙舞爪地扑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撕裂出肉眼可见的波纹。 徐行瞳孔骤缩——这至少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他当机立断撤剑回防,左手掐诀,带着陆沉瞬间移形换位。陆沉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已被护在身后,而搭在他肩头的手突然收走。 "你..."陆沉倏然转头,瞳孔骤然收缩。只见徐行周身灵光流转,身形在朦胧光晕中逐渐舒展。那张带着三分稚气的面容此刻棱角分明,唯有右眼上方那颗朱砂痣依旧鲜艳如血——像是不小心溅落的丹砂,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原本饱满如工笔描摹的唇形此刻抿成一道锐利的线,先前不笑自带的稚气荡然无存。脖颈处绷紧的肌理随着呼吸起伏,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利剑。 徐行想与其浪费灵力维持伪装,不如以真身应战。便撤去幻形术。他五指收拢又舒展,感受着熟悉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这副历经淬炼的躯体,终究比幻化的少年身更适合厮杀。 高台上一片哗然,那长老更是怒极反笑:"果然是妖魔化身!今日便替天行道!" "妖孽现形了!"监考长老厉声喝道,手中长剑迸发出刺目寒芒,"今日便替天行道!"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残影直扑而下。 徐行苦笑一声,心道这下真是阴沟里翻船。他反手召回慰风尘,却将剑柄塞进陆沉手中:"护好它,他比我的命金贵。"说罢抄起地上木剑,灵力瞬间在剑身覆上一层青芒。 "找死!"长老冷笑一声,剑势如泰山压顶。徐行勉强架住,木剑顿时裂开数道细纹。他左肩伤口崩裂,鲜血顺着臂膀滴落,右臂每接一招都像是被烙铁灼烧。不过三招,他身上已添了七八道血痕。 那句“他的命比我金贵”像柄钝刀狠狠扎进陆沉心口。他眼睁睁看着徐行拖着伤躯迎向剑光,木剑与灵剑相击发出的每一声脆响都令他浑身战栗。''为什么...''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明明素不相识...''记忆中那些冷漠的面孔走马灯般闪过——当他在雪夜蜷缩时,当他被当街殴打时,那些视而不见的路人们。可眼前这个陌生人,却为了他一次次往剑锋上撞。 又一蓬鲜血溅在青石板上。陆沉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更尖锐的情绪在撕扯胸腔。 陆沉急得眼眶发红,拼命将慰风尘往前推:"去帮他啊!"长剑却像粘在他手上般纹丝不动,剑穗轻轻缠住他手腕,发出细微的嗡鸣。 ''会死的...''看着徐行踉跄的身影,这个认知突然无比清晰。喉间涌上铁锈味,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多可笑啊,他跋涉千里来求死,此刻却为别人的将死而恐惧。 "回来..."破碎的音节漏出唇缝,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但慰风尘突然剧烈嗡鸣,剑柄变得滚烫——仿佛感应到主人生命正在流逝。 徐行的视野开始发黑,每一次格挡都让木剑上的裂痕加深。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灵力即将耗尽,伤口流血不止,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既然远程拼不过……''他舔了舔齿间的血腥味,突然想起前世在警校学到的真理:当枪械失效时,唯一的生路就是贴身肉搏。 "老匹夫,"徐行吐出一口血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你见识下真正的杀人之术。" 下一瞬,他竟主动撤去木剑上的灵力防护,迎着长老的剑锋撞了上去! "噗嗤——" 剑刃贯穿右肩的剧痛让徐行眼前一白,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到呼吸相闻,长老瞳孔骤缩——这疯子竟用肉身锁住了他的剑! "你……!" 徐行染血的手已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一个标准的擒拿反关节技——这是他在警队练了千百遍的动作。长老的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灵剑当啷落地。 "喀嚓!" 徐行的膝撞精准命中长老腰椎,却在骨头碎裂的瞬间察觉异样——触感太过松脆,仿佛撞碎的是一具腐朽的空壳。 长老的身躯骤然坍缩,道袍如蜕皮般委顿在地。徐行还未来得及后退,那袖中黑符已无风自动,符纸上暗红纹路骤然亮起,化作一道腥风直扑他右肩的伤口。 "宿主当心!"冰棍的警报在神识中尖锐响起。 太迟了。 阴冷的魔气顺着血脉钻入,徐行眼前顿时血雾弥漫。千万只毒虫啃噬般的剧痛从肩头炸开,耳边响起无数癫狂的呓语。恍惚间,他瞥见一缕血光从长老干瘪的躯壳中遁出,转瞬消失在天际。 "呃——" 右肩的血洞汩汩涌出鲜血,徐行徒劳地掐住肩膀,指缝间渗出黑红交织的血。视野开始模糊,他感到自己正向前倾倒,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徐行!" 陆沉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慰风尘横在两人之间疯狂震颤,剑锋上流转的灵光忽明忽暗,像是发出某种警告。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徐行只感觉到一双手接住了自己下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