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者亦欢愉》 第1章 就这样相遇了 扑面而来的风裹挟着大量水汽,冰冷潮湿,混杂着海水的腥咸,不适的气味让本就喘不过气来的人如鲠在喉,鼻腔冻得呼吸困难,却又实在不想打开口腔吸一口又冷又咸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海水泛出黑色,慢慢褪下白日的温情,在尖利嘶吼的风声中沉闷地拍打着礁石。 摆渡人撑着小舟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去,好似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海水吞没。 “不用担心,这样的情况我完全应付得了,这还不是大海最可怕的时候。”似乎是怕船上的人害怕,摆渡人用低沉的声音安抚着。 “不过您确实来得太迟啦,其他客人已经全都到了。”他又说道。 “很抱歉,来这里的路上出了点意外。”白岛月真诚地表示着歉意。 说实话,她真的很担心这位摆渡人回去的时候,那时情况会更糟。 而且她不喜欢水,她对海水害怕极了。 水是看起来温顺的怪物,他们很会伪装自己,温柔缱绻地抚过人的肌肤,泛起柔情的涟漪,却在你完全放下戒心时将你吞噬殆尽,坠入不见天日的深渊。 如果不是因为据说这里有爱伦·坡最后的孤本,她是绝对不会踏足这种地方的! 虽然不知道作为活动奖励的所谓孤本到底是什么,但应该是很有收藏价值的东西。 “小姐,到了。”摆渡人把小舟固定在岸边,扶着她上去。 说是岸,其实只是几块长期被海水舔舐的台阶,通向古堡的大门。 这种水上的城堡在威尼斯很常见,但那毕竟是水城,算是坐落在比这片海安全许多的水域里。 白岛月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常风急浪高的海湾里建了这么一座孤岛,这简直就是为“暴风雪山庄”式谋杀案建造的天然狩猎场! 只要稍微使用点小手段,他们所有人就都要困在这座城堡里担惊受怕,和杀人凶手共处一室,或许还能玩几天侦探游戏。 而显然清楚这一切的活动举办人,选择在这里开办主题为“悖者亦欢愉”的推理同好会。 “祝你们玩得愉快!”摆渡人和她道了别,又撑着小舟摇摇晃晃地走了。 她一点都不愉快。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叩响了古堡的大门。 “让我看看,这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位朋友了。”开门的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 地道的伦敦腔,考究的穿着打扮,恰到好处的香水,无不彰显着这位英国绅士的品味阶级,这是无需推理就可以获得的基本信息。 只需要一点观察力就够了。 白岛月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以示身份:“初次见面,我是白岛月。” 中年男人回以微笑:“很高兴认识你,沃兹华斯。” 沃兹华斯向后退开,因为新的参与者到来,原本或是在大厅结识新朋友、或是在餐厅讨论今夜晚餐的人,他们都一齐转过头来。 多样的发色和瞳色,各色人种姿态万千,沃兹华斯的侧身如同大幕拉开,名侦探们在琳琅绚丽的古堡同时登场。 “小姐,里面请。”沃兹华斯颇有一种恪守礼仪的绅士风度。 白岛月微微颔首,慢慢向里走去,在接触到各种目光后,她才在这种宛如闯进怪诞戏剧排演现场的感觉中有了几分真实感。 话说,推理爱好者的颜值都这么高吗?她一时有些愣神。 因为所有人都已到齐,大家便在客厅围坐,开始这种活动必要的自我介绍环节。 “由我先开始吧,我叫安德莉亚,最喜欢的推理作家是阿加莎,虽然没有一个喜欢推理小说的人会讨厌她。”先开口的是在场唯二的女士,不论是头发丝还是袖扣都透出自然的精致感。 她坐在白岛月的右手边,顺便为之后的人提供了介绍的模板,毕竟一群陌生人上来就直接说出职业身高之类的信息显得不太合适,那么作为“悖者亦欢愉”活动主题的推理就成为了大家的中心议题。 逆时针转过去,分别是亚洲面庞的工藤新一、服部平次,为白岛月开门的中年男人沃兹华斯,略显矮小的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自来卷的霍尔堡,身着黑色大衣的尚不尔,福尔摩斯打扮的白马探。 以上这些,都是些名副其实的推理迷。 至于再往后转,虽然这两位叫蒂克和弗朗西斯的先生也按照模板做了自我介绍,但白岛月能感觉到他们的格格不入,就像她自己一样: “我叫白岛月,和各位比起来只能算是半个推理爱好者,因为喜欢爱伦坡才爱屋及乌地阅读了许多推理作品。”她叹了口气,“不过真叫我伤心,明明是以爱伦坡的孤本作为奖励,却没有一位爱伦坡的粉丝。” 她右手边的安德莉亚出声安慰了她几句。 自我介绍到此结束,十一位参演者全部就位。 坐在白岛月左手边的弗朗西斯和自来卷的霍尔堡一起去端了提前准备好的茶水和糕点。 随着三三两两的讨论声,氛围瞬间活络起来。 “没人觉得这次的主题很有趣吗?他说推理爱好者是一群悖论者。”矮小的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说道。 “但事实本就是如此,不是吗? “一个能创造出精妙绝伦的诡计,让警察全都束手无策的聪明人,却愚蠢到只能用犯罪来解决麻烦。 “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能看穿这个诡计的侦探,却只能选择这样一份朝不保夕、极其危险的工作。 “作为一位能写出叫人啧啧称奇、传世经典的作家,却选择了这种被主流文学鄙视的快消作品。 “而作为阅读者的我们,一边觉得所有诡计都有致命的漏洞,一边又对新的推理作品直呼完美。”自来卷的霍尔堡回应道。 “因为站在任何一方的角度,都觉得自己是最后的胜者,说是一群自诩理智的狂妄之徒也不为过。”白马探语气淡淡,丝毫不觉得把身为侦探的自己也说进去了。 “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不过我认为用证据这张锯齿死死咬住罪犯不松口的侦探仍然是可敬的。”少年细碎的黑发在额前张扬地晃动着,湛蓝的眼睛里盛着不可熄灭的光芒。 工藤新一嘛,白岛月咬下一口糕点,眼前人的脸和报纸上的照片对应起来,来自霓虹的名侦探,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她扫了一圈,不算工藤新一的话,能登上报纸的名侦探竟然还有两位。 同样来自霓虹的服部平次,和这位……嗯,国籍不太明确的白马探。 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她都不熟悉,只是因为有在霓虹的幼驯染她才时常关注那边的新闻。 因为经常美英两国跑,她对这位白马探是最为眼熟的,对他那个被狂热粉丝起的称号也十分清楚—— 苏格兰场掌管线索的神。 她不觉得这个称号夸张,反而觉得“神”这样虔诚的词语用在这种矜贵的小少爷身上很合适,即使有些把警察的脸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但警察和媒体一样,都很乐意捧着他不是吗? 同样的少年成名,同样的意气风发,竟然就在异国他乡这样相遇了,而且“悖者亦欢愉”的活动邀请还是在某推理网站上随机发出的,国籍随机,年龄随机。 说实话,她真的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命运那不可捉摸的缘分之线好像在此刻具象化了。 她其实并没有收到这次活动发出的邀请,是她那个同样在做科研的幼驯染被抽到了,因为知道她喜欢爱伦·坡便叫她来。 “白岛小姐,有在听吗?” “嗯?什么?” 弗朗西斯给她简述了大家刚才在聊的话,竟然已经聊到分配房间了,因为没有服务人员,这两天的餐食也需要分配人员来轮流负责。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爱伦坡孤本,没人清楚到底是什么,获得的条件又是什么。 白岛月表示了感谢,还夸赞了一句糕点很好吃。 “欸?白岛小姐发现是我做的了吗?” “您的马甲边缘还粘着面粉,应该是粉尘扬起的时候不小心粘到了,虽然很少,但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座谈会已经结束,分配好房间大家就拿着行李散去,去收拾自己的房间了。 作为唯二的女士,白岛月的房间和安德莉亚挨着,位于二楼。 其实她刚才并非有意展现自己有很好的视力,这种程度应该只能叫做视力吧?但她确确实实地从弗朗西斯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虽然金发黑皮的青年一脸温和,甚至那双漂亮的淡紫色眸子总是暗含情愫,让人不禁打消对他的一切怀疑,连拒绝都不忍心说出口。 弗朗西斯还以一种十分贴心的态度询问了她关于晚餐的意见,非常有绅士风度的帮她将行李提到二楼,虽然自来卷的霍尔堡也帮安德莉亚提了行李。 但这并不能打消她对这份危险的感知,或许这份危险与她无关,但她还是需要展现出一点自己并不是傻白甜的特质。 她不是待宰的羔羊,即使是夸赞,弗朗西斯也从中接受到了她的暗示。 他一时有些失笑,其实白岛月身上完全没有羔羊的气质,那双乌黑的眸子即使在发呆时也透出一股沉稳镇静的力量。 绅士人设好像有点适得其反了,该说她真的很敏锐吗? 有人已经和刚才在座谈会中有共同话题的人聊了起来,有人还没收拾好行李,弗朗西斯、沃兹华斯和工藤新一都在准备晚餐。 白岛月闲来无事,也没有想攀谈的对象,索性在走廊里画起了速写。 这栋古堡的内部装潢能看出来很有哥特的意味,虽不至于像爱伦·坡笔下的那般阴森可怖,但在这种走廊里坐久了难免会有些恐惧的情绪。 不过白岛月是完全的哥特爱好者,忽闪的光影是跳动的音符,呼啸的风声是美妙的和弦,漆黑的窗棂是古老的呼唤。 炭笔划过纸张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刻着古怪纹样的石柱在纸上一笔笔成型,随着画面情绪**的到来,楼下应景地传来一声尖厉悠长的喊叫: “啊!——” 白岛月手中的炭笔骤然压断一截,留下乌黑的粉末。 同样在二楼的白马探冲出房间,和淡然安坐的少女四目相对—— 警报响起,名侦探登场。 第2章 被立马揭穿的谎言 死者是自来卷的霍尔堡,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也是那声尖厉叫声的发出者。 他在自己的房间念了一会儿经文,打算去外面透透气,一楼的房间没有露台,到一楼离他房间最近的露台需要路过霍尔堡的房间。 马基雅弗利在经过霍尔堡房间的时候看见房门没关,不安的直觉和该死的好奇心促使他推开房门,然后就是尖叫,所有人都被尖叫声吸引过来。 霍尔堡死状可怖,面朝上躺倒,脸部被一樽装饰用的乌鸦状小石雕砸得稀烂,血糊糊的东西四溅开来。 马基雅弗利已经控制不住去吐了一回,颤颤巍巍地讲出了上述情况,以洗清自己作为第一目击者的嫌疑。 侦探们一脸严肃,刚刚还坐在一起聊天的人此刻却失去了生命,杀手藏匿在他们之中,因为活动的原因三天后的早上才会有船来接他们。 偏偏海上风雨狂作,通讯设备信号全无。 恐怖不安的情绪在不断蔓延,缄默是大家对目前情况的最好回答。 白岛月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合适,但她又控制不了大脑的胡思乱想,略带好奇地看了一眼矮小的马基雅弗利,觉得他这种小土豆能爆发出那样穿透力极强的尖叫真是神奇。 “我想我们应该先检查一下现场,有些证据是具有时效性的,沉默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工藤新一打破了沉默。 服部平次赞同地点了点头:“在证据消失之前,我们必须找到凶手。” 白马探伸手拦在门口:“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确定进去的人。一拥而上必然会对证据造成破坏,但如果放任凶手进去……”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白岛月像闯进推理电影拍摄现场的路人,又用略带欣赏的目光看了看几位侦探,完全的状况外,对案件本身并不感兴趣,只对参演角色感兴趣。 “谁都可能是凶手,我只相信自己。”马基雅弗利这颗基督教小土豆迅速警惕地环顾四周。 “喂,那你进去看看?”服部平次恶趣味地揽住了他的肩膀,以一种极其挪揄地语气说道。 “不,不……”基督教小土豆脸色吓得煞白,他刚才已经吐过一回了!这个人难道没看到吗,他一定是恶魔! 穿黑色大衣的尚布尔适时提议道:“我想我们可以选两个人进去,既不会破坏现场,也能最大程度确保证据的完整性。” 白岛月又默默地退远了点,她可不会上去凑这些侦探的热闹。 意料之中的,让她感觉和她一样格格不入的蒂克和弗朗西斯也在最外围,他们刚才声称害怕就退开了,不过这两位看起来气定神闲,可没有那个基督教小土豆看起来害怕。 小土豆还活跃在第一线呢,瞧他争论时气喘吁吁的样子,给恐怖的场景都增加了几分喜剧色彩。 白岛月咽下一肚子腹诽,拉出了自己的折叠小椅,开始画眼前的侦探们,颜值方面是绝佳的素材,只需要把基督教小土豆去掉。 迅速刮尖炭笔,侦探群像开始跃然纸上,虽然蒂克和弗朗西斯也颜值极佳,但因为那种给她的危险感而错失了白岛大师为其画像的机会。 一张速写完成,侦探们也完成了简单的搜证,派出的代表是自称医生的安德莉亚小姐和工藤新一。 然后就该进入挨个问话的环节,但白岛月沉默了。 搜证很重要大家吵一会就行了,审问这部分难道不能随便点吗?他们没有人关心还没吃晚饭吗?她可是很担忧自己的肚子啊! 她是不懂推理,更不懂侦探,显然在座的各位都把自己带入侦探角色了。 哦,除了弗朗西斯和蒂克,和她一样混在侦探里的二五仔。 说起来,他们两个给人一种好像认识但又不如不认识的感觉,比陌生人关系还恶劣,可要说是仇人又有点过分了。 弗朗西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会与人相处,还隐约带着种情场老手的感觉,但蒂克要内敛许多,就单从长相上说,都要严肃许多,不过这种严肃意外达成了沉稳的感觉。 两人有相同的危险气场,还有相同的半死不活的感觉。 呃,怎么说呢,就是他们对推理、对爱伦坡都不感兴趣,压根不想来这次活动,但又被冤种朋友忽悠着来了,来了发现被骗了,但又必须待三天才能离开,待三天就算了,还碰上了凶杀案。 嗯,就是这种半死不活。 白岛月的灵魂出窍乱晃了一阵,回来发现大家还没有定论,有些惆怅。 “白岛小姐在烦恼吗?”重新在会客厅围坐,白马探正好坐在了白岛月的旁边,他压低声音,侧身道。 她点点头:“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大侦探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 “我是警察,大家能先听听我的建议吗?”一贯沉默的白岛月突然发声,大家的视线立马被吸引过来。 “白岛小姐……”坐在她另一边的安德莉亚有些惊讶。 “什么?”基督教小土豆一脸不可置信。 而坐在她对面的弗朗西斯甚至发出了一声轻笑。 即使白岛月举着警察证件,但大家还是一阵怀疑,因为她看起来完全是高中生吧? “放心,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那种警察,但也是伦敦警察局特许的搜查证。”白岛月在众人的怀疑目光下面不改色。 小土豆马基雅弗利一直都表现得极为谨慎:“那刚才搜证的时候白岛小姐为什么不站出来?” “血糊糊的脑花就那么四溅在地上,就连你也吓得脸色苍白,我怎么敢进去呢?”白岛月表现得极为镇定。 虽然年龄存疑,但是现在那什么高中生侦探不是很多吗? 大家看着她乌黑的瞳孔,甚至不自觉地镇静下来。 白岛月是完全的冷冬系美人,乌黑的秀发和瞳孔与白净细腻的肤色形成极大的反差,墨黑如黛的眉毛、殷红的唇,无一不在加强颜色的对比。 但她的面庞清澈安然,并不会给人攻击性,甚至有时会因那份淡然而减少存在感。而凝视她的瞳孔时,方能注意到那种给人镇定的力量,不自觉的心安和冷静。 “那么怎么做呢?”有人顺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我想大家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搜证、审讯的代表,而是一个能领导大家的主心骨,来停止一场又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 “所以我介意……”她的目光在几位侦探中看了又看。 “将领导权交给白马探先生。” 大家都明显一愣,他们都以为白岛月会自己做这个“领导人”。 弗朗西斯毫不在意地将大家的疑问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自己来呢,警官小姐。” “这不就是原因嘛。”白岛月耸耸肩,“大家对我的信任度不高,自荐不合适,而白马君是享誉伦敦的名侦探,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吧?” 说罢又以一种挪愉的口气自嘲道:“至于为什么在三位侦探中选中白马君,当然是因为他深受伦.敦.警.方信任啊。” 而她拿着伦敦警方的特许搜查证。 一番把警察脸面按在地面上摩擦的玩笑,反而让此刻的氛围轻松起来,毕竟在座有几位国家警察的不作为也经常被拿来调侃,调侃到国内外都知道的程度。 基督教小土豆马基雅弗利也放松下来,不过他还是略带警惕地问:“三位侦探?” “我知道,是工藤君和服部君吧,霓虹还真是人才辈出。”安德莉亚小姐带着另一种让人安心的柔和。 成为众人新的目光焦点的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同时点点头,表示同意白岛月的提议。 同为侦探,他们明白现在可不是什么争第一名的时候。 有高中生警官在前,让高中生侦探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大家也纷纷表示同意。 最后,白岛月看向被她强行推上“领导人”位置的白马探,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说实话,她选白马探的真实原因是害怕麻烦,虽然不至于选弗朗西斯这种一看就是危险分子的人来害大家,但也是在三个侦探里点兵点将随便点出来的。 如果哪位侦探有任何异议,她会立刻把问题抛给侦探们,让他们自己决定,现在倒是没有了这部分的麻烦。 她有点心虚,毕竟侦探可不是什么完全象征正义的角色,从现实中侦探的祖师爷前身是不法分子、推理小说中侦探的祖师爷杜宾是个冷血之人来说,后面许多侦探都继承了一些并不好的特质。 但是这几位高中生侦探看起来很有正义感,应该完全不会觉得麻烦的……吧? 白马探眼中那种可疑的情绪转瞬即逝:“恭敬不如从命。” 呼,白岛月松了一口气。 最后由白马探主导,工藤新一辅助,完成了每个人的审讯。 白岛月也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晚饭。 虽然冰箱里提前准备了很多半成品,但弗朗西斯、工藤新一和沃兹华斯的组合做出了意外满分的餐食,她用餐盘端了一些晃晃悠悠上楼去。 毕竟一会儿又是一场硬仗,审讯后的集体复盘环节,她得赶紧回房间休息一下。 说起这个来她就来气,那帮推理迷完全是群疯子,审讯完就想直接开始复盘推理,还是她主动提议先吃饭休息休息,恢复好精力才能更好地思考。 他们才像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胃这个器官需要照顾一下似的,意犹未尽地坐在餐桌前,还妄图在餐桌上讨论讨论。 对此白岛月的评价是:影响胃口。 讨论那种东西让她在挤番茄酱的时候都觉得把霍尔堡先生的脑浆挤上去了。 所以她就端着餐盘上来了。 古堡的二楼并不是直直的长廊,而是颇有设计感地将房间错落分布,她的房间就在一个拐角处。 她一走进去,就看见了低垂着头正看怀表的白马探。 白岛月立马警惕起来,他的房间不在这边。 而白马探立马温和地开口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很好奇白岛小姐的那张证件,似乎和警方的证件不太一样。” 原来是问这个,她说出了早就准备的措辞:“那是特许搜查证,和普通证件本来就不一样。”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再次让她警惕起来:“当然,我就是在问这个。” 白马探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拿出自己的证件,在她眼前晃了晃: “因为我也有。” 第3章 失控的情绪 月光半透过栗棕色的短发,为他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暗红色的眸子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少年背倚墙壁,随意慵懒地站在他的领域。 大意了,白岛月该清楚白马探有多受伦敦警方欢迎的,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毕竟吃到晚饭是她唯一的目的,而她达成了,她也不是凶手,更不用慌张。 白岛月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揭穿我?”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马探闲适地靠在墙边,眼睛却以一种分外认真的态度注视着她。 “为了我的肚子?”她适时地咬了一口三明治,“这个理由,大侦探能接受吗?” 他无奈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如果这个侦探第一个就怀疑上她这个无辜路人的话,那她多少是有点后悔方才选人时对他的信任。 虽然假的证件是有那么点不对啦,不过她这不是也没拿那证件干什么嘛? 他摇摇头:“我当然绝对信任你,白岛小姐,但另外两位侦探就不一定了。即使在我们三个人里,都没有完全打消对彼此的怀疑,毕竟谁能保证侦探不会变成罪犯呢?” “曾经是侦探的罪犯往往会更狂妄吧?能破解诡计的人说不定也会想要创造无人能解的谜题。”她开口补充道。 然后立马收起客气的表情,拉开房门:“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信任,但是咱们最好就此打住,不然我可是会怀疑你是来策反我成为你的共犯的,我要休息了,再见!” 白岛月可不会觉得自己真的被信任,她和白马探毫无交集,但是从一开始他像捏住她后脖颈般的运筹帷幄让她不适。 房门毫不客气地大力关上,白马探碰了一鼻子灰,被吃饱喝足上楼来的服部平次撞个正着。 “哟,白马君在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被拒之门外。”白马探没有和他继续攀谈的意思,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服部平次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在拐角两头的房门,觉得莫名其妙,最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 十一点三十分。 一楼大厅,十位参演者再次就位。 极窄极高的哥特尖窗无端给人种逼仄感,垂下的长长帷幔隐约晃动着,庞大的吊顶灯此时如如巨物般盘旋在众人头顶。 目前的信息是,案发前很长一段时间,弗朗西斯、工藤新一和沃兹华斯都共处一室准备晚饭,可以彼此提供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白马探、服部平次都单独在自己的房间,但听到尖叫声后几乎同时冲出房门,随后共同看到了在走廊里画速写的白岛月,白岛月可以作证他们两人在这之前从未离开过房间,但白岛月本人没有不在场证明。 不过白岛月的证词被判定存疑,因为她是否一直在二楼这点存疑。 安德莉亚小姐和穿黑色大衣的尚布尔在一楼攀谈,可以彼此提供不在场证明。 蒂克自称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尖叫声才出来,但比白马探他们下来的晚。 就单从不在场证明来看,白岛月、蒂克和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嫌疑最大,安德莉亚小姐也确认了死亡时间大概是不超过半小时的。 从现场痕迹来看,砸进后脑勺里的石雕是直接且唯一的致死因,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只有窗子的墙边有一些雨渍比较可疑,看起来像是受害人开过窗,但众人到达时已经关上了。 他们与受害人之间没有提前认识,更没人有什么恩怨纠纷。 白马探如小提琴般悦耳醉人的声音将一切娓娓道来,勉强压住了白岛月内心的吐槽:这查了和没查也没区别吧? 不过干扰选项确实太多,人数是一个问题,对实情的隐瞒以及隐瞒程度,手法的不确定性,凶手藏匿其中对证据的销毁,或者仅仅是哪个无辜的人因为没有最基本的侦查素养而毁坏证据,还有弗朗西斯和蒂克这种危险分子的干扰。 但她脑子里隐隐有个声音说,越像犯人的越不是犯人,这种一看就危险的肯定也不是凶手。 小土豆马基雅弗利倒是因为被列入嫌疑人而愤怒:“我绝对不可能是凶手!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但这群有色人种倒是看起来嫌疑不小!” 白岛月指尖轻轻敲着手里的玻璃杯,不耐地看了一眼这个矮小的基督教徒:“不论什么肤色的人种,在揭开皮肤后都是流淌着同样鲜红的血液吧?” 坐在这里的十个人,白种人、黄种人还有混血儿几乎可以说是呈三足鼎立之势,但若要细细辨别混血儿中明显偏向亚洲长相的人,自诩高贵的白种人并不占优势,甚至是压倒性的劣势。 她甚至还颇为乐观地想,以这种优势能一人一拳打死你哦。 弗朗西斯这次倒是接住了她的话:“马基雅弗利先生不如看看在座的亚洲面孔再说话。” 马基雅弗利惊疑不定,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你……你们!” “如果我说我是种花人,你要直接给我判刑吗?”白岛月不喜欢侦探们的推理,就颇有兴致地和他开起来玩笑,这个基督教徒还挺有趣的,虽然让人偶感冒犯。 “不,不!”他又立马惊恐地摇了摇头,“虽然蹩脚的侦探小说喜欢这么写,但我绝对不希望任何一个种花人是凶手!那样的对手我们将不可战胜!” “笑死人了,有魔法的人类根本不存在吧?这种种花人会魔法的论断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服部平次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白岛月倒是瞧出来了,这个服部平次也有种和她相似的对小土豆的恶趣味。 玩笑环节热场结束,工藤新一主动把话题拉回到案件上,大家又重新开始了分析。 白岛月瞬间失去了兴趣,这完全不是她的领域啊。 而且她也明白,大家有各自怀疑与信任的人,在这种环节很难坦诚相待。 所以她才觉得侦探们的每个环节都是对她的折磨啊,不论是心证还是物证,她都不擅长从一大堆真假不明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比起讨论对案件的看法,她倒是觉得不如找一下爱伦·坡的孤本更为现实,话说过去了这么久,孤本的下落也都是个迷呢,这也是谜题啊,为什么没有侦探对这个感兴趣? “白岛小姐在烦恼吗?” 这次的座位和第一次围谈的位置差不多,白岛月看着身边压低声音的弗朗西斯,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 “嗯。”白岛月闷闷地应了一声。 “每次座谈会只要一聊到案件,白岛小姐就立马安静下来开始苦恼了呢。”弗朗西斯神色莫名,因为猜不透看不穿,所以无端透出一股怀疑的感觉来。 “怎么,你也怀疑我吗?”她难得带上了恼怒的情绪。 已至深夜,疲惫的感觉愈演愈烈,这里一群大狐狸,不管凶手、侦探还是二五仔都像谜语人一样,她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幼驯染控诉这些人。 但是一想到幼驯染温暖的怀抱,她就愈发觉得自己在风雨飘摇的海上古堡里孤苦无依,一个一个接二连三地来怀疑她,还把她放在凶手三选一列表! 想到这儿,她就越来越委屈,话匣子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开了:“你不过是跟我一样不喜欢推理不知道混在侦探堆里干什么的二五仔,甚至连爱伦坡都不喜欢!说起来你这种家伙就是最喜欢被设置成凶手的设定吧?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接受活动的邀请,顶替掉了什么人来完成你的犯罪?或者你就是那个没什么信息神神秘秘的主办人?” 弗朗西斯的笑容有一丝僵硬,白岛小姐的某些话正戳中他的要害,他旁边的蒂克倒是看起来在强忍笑意。 “白岛小姐……”旁边的安德莉亚小姐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口。 一时没控制住音量,白岛月深吸一口气:“抱歉,你们继续。”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古堡里骤然响起醇厚低沉的钟声,伴随着海浪撞击古堡的声音,激得人灵魂发颤。 “咚——咚——” 十二点到了,之前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反而露出来一些,透过尖窗撒进月光来,但月光没有给人希望,反而给那些哥特式装饰蒙上一层诡异朦胧的薄纱。 白岛月的失控更是如一颗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里,不管他们愿不愿承认,但是今夜他们仍将与凶手共眠。 “说不定明早就天晴了呢?”工藤新一看向她安慰道,心里隐隐有些自责。 * 早上,乌云蔽日,没有一点放晴的意思,海浪依旧疯狂拍打着古堡外壁。 通讯设备依然没有信号。 餐厅里除了咀嚼吞咽的声音,还有一些低低的交谈声,虽然昨夜大部分人都睡得不太安稳,但至少恢复了些精神。 温热的牛奶轻触手背,弗朗西斯垂下眼帘:“昨天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怀疑你。” 白岛月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名为“真诚”的东西,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热牛奶:“没事,我昨天只是有些累。”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她只是昨天在这里感觉非常疲惫,再加上她真的很害怕海水,最后得不到幼驯染的及时安慰而失控,但是得不到安慰就失控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任性吧?说出来一定会被弗朗西斯笑话吧? 早餐在比昨晚和谐许多的氛围中结束,大家都默契地不再共同讨论昨天的案件,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甚至连推理都没再提起,仿佛不提起就是没有发生。 至少看起来是处于这样一种诡异的和谐中,但谁知道侦探们有没有私下较劲呢? 可惜,和谐就是被用来打破的—— 第4章 又活过来了 三天之旅正式开始的第一夜,那个英国绅士沃兹华斯死了。 他要比第一位死者自来卷的霍尔堡体面得多,没有什么伤痕,目前判定是毒杀,但是毒药无法确定。 搜证人是穿黑色大衣的尚布尔和服部平次。 第二夜穿黑色大衣的尚布尔死了。 是窒息而死,房间内倒是有一些挣扎的痕迹,不过应该是被巨大的风浪声掩盖了,没人听见。 搜证人是白马探和弗朗西斯。 悲凉的、自责的、焦虑的、惶恐的一切负面情绪化作第三日清晨的死寂。 天依然没有放晴,他们就像被扔在了与世隔绝的孤岛,但好歹第三日是有所希望的。 再等一天,只用再等一天,明天象征着希望的船帆就会把他们从绝望的孤岛中拯救。 餐厅里只有咀嚼吞咽的声音,白岛月默默吃着东西,纵然像她这样从小见惯死人的人,仍不能避免的在此时产生种如同嚼蜡的感觉,食不知味。 但她散漫的思维总是能在任何时候不停发散,胡思乱想,再次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里,感叹那个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好像真的很白。 他即使处于平静中,脸上也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病态的白,在气愤害怕时反而会因为激动的情绪染上略健康些的淡红。 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白岛月慢悠悠地起来,又去找合适的地方画速写。 这是在这座水上古堡里唯一让她感到快乐的事情,这里哥特风格的素材实在是太丰富了,而她和侦探们也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除了问话的时候从不会来打扰她。 她这两天就这里画画,那里画画,能自己待上一整天,如果有人来找,那才让她烦恼。 “我能看看吗?”安德莉亚小姐十分有礼貌地拿起她放在旁边的一叠画稿。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 美妙的纸笔摩擦声中又混入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里面有好几张看起来都好像啊。”安德莉亚发出疑问。 她解释道:“不是一样的,光影不同,细节不同,有时帷幔的形状会改变,有时烟雾的缭绕形状会不同。” “是完全写实的吗?”她又认真地问。 “当然,绝对不会出错。”白岛月以一种极其自信的口吻回应。 白马探不知道什么时候探了出来,看着厚厚一叠画稿若有所思:“那么我可以看看吗?” 她点点头。 然后另外两个侦探也探了过来。 白岛月把画稿交给他们,嘱咐他们小心对待,然后默默换了个地方继续画画。 她能感觉到,虽然刚来的第一夜白马探还说几位高中生侦探之间还在互相怀疑,但是经过两天的相处,他们的感情迅速发展,已经建立起了一种基本的友谊。 不过也是,他们看起来就是同类嘛。 如果凶手真的在这三个人里,那还真是相当戏剧性的一幕,那可是策划完美犯罪的侦探啊。 单看现在这幅图景,倒是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海面骇人的风浪已经停了,不过阴沉沉的一片仍叫人提不起兴致,窗外连一只盘旋的飞鸟都没有。 过分的平静不代表着心态的平和,反而糟糕透了,这是高压下极度恐慌的表现,却妄图用美好的表象去掩盖,这已经是大家的底线了。 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成为压垮神经的最后力量。 是的,只需要一根稻草。 “安德莉亚小姐不见了。” 状似宣告的陈述如投入湖面的石子。 只是一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没有任何语气助词的话,就足以撕毁最后的平静。 马基雅弗利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反复强调着他昨天见到了第一晚就死去的自来卷的霍尔堡。 “我们都知道那是尚布尔先生。”工藤新一安慰道,但他的内心也没有多平静。 穿黑色大衣的尚布尔和自来卷的霍尔堡体型很像,但尚布尔先生来的时候就有些感冒的症状,后来受到凶杀案的惊吓就病得非常严重,偶尔才出房门来。 自从昨天马基雅弗利把他的背影看错之后,就陷入了这种状态。 白岛月忍受不了马基雅弗利的絮絮叨叨,略带嘲笑地开口说道:“你的主确实保佑了你不是吗?现在高傲的白种人只剩你一个了,我还以为下一位是工藤君呢。” 服部平次摸索着下巴思考道:“但是下一个受害人看起来确实像是工藤吧?按照一楼房间的顺序来看的话。” 白马探也点点头:“安德莉亚小姐更像是一个意外,因为她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在房间里遇害的。” “会是看到什么被灭口吗……”工藤新一也顺着这里想下去。 “可以再看看你的画稿吗?上午那些就是全部的吗,白岛小姐?” 她摇摇头:“不是,如果你们要看,我现在去拿。” 白岛月说完就起身上楼去。 二楼的走廊很空荡,除了弗朗西斯和蒂克要求自己在房间里,所有人都在一楼的大厅里坐着。 她打开房门,按下门边的灯,光照下屋内的所有都一览无余,但她还是没由来的心慌。 安德莉亚小姐看到了什么…… “里面好几张看起来都好像啊。” “是完全写实的吗?” 她拿起那叠画稿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安德莉亚的这两句话。 为什么要在乎写不写实?还是—— 画进了不该有的东西?! 想法刚一冒出就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来不及往下思考,突然什么东西勒上了她的脖子! * 在楼下的侦探几乎同一时间猜到了真相: “白岛有危险!” 马基雅弗利看着突然想楼上冲去的少年,也立马害怕地跟了上去。 他们想到的太迟了,不,是他们完全陷入在思维的误区里! 他们只顾着盯着眼前的证据,想要知道作案的手法,妄图找出作案的动机,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们一直盯着的人里从来就没有凶手! 这些人里没有凶手,又怎么能有动机、怎么会实施过犯罪?自然就找不出任何破绽! 他们想当然地以为死者就是死者,所以第一夜被认定死去的霍尔堡就被排除了完全的嫌疑! 就连他们也不禁感叹,这真是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咚咚咚——”的巨响声之下,伴随着木制物开裂的声音,房门骤然被撞开,白岛月挣脱不开勒在脖子上的绳子,索性带着霍尔堡用力一撞,“哗啦”一声撞碎阳台的玻璃,死死抱住他一起翻滚下去。 要死一起死!白岛月近乎癫狂地想。 霍尔堡在意识到她的意图后,下意识就要松手,但巨大的惯性带着他不受控制地翻滚下去,撞碎玻璃时就疼痛欲裂的脑袋在掉入海里后直接变得昏沉,一切思维都变得难以调动。 第一个冲进来的白马探阻止不及,毫不犹豫就跟着跳了下去。 工藤新一也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服部”就立马跳了下去,服部平次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抓着刚刚跟进来的马基雅弗利就飞速下楼去。 “去拿毛巾和热水!” 虽然还是傍晚,但是因为恶劣的天气,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死寂的海面只见乌黑的海水汹涌翻滚,藏匿水中的恶魔奏起了拍打崖壁的乐音。 它在期待着即将吞噬的生命。 凛冬已至,漆黑的海水更是透着刺骨寒意,如同尖利的刀片刮过肌肤,还有无数锐利的小针插进骨髓,不消几分钟便会完全失温,坠入无尽深渊。 白岛月坠入水中的最后一刻还在想,这样也好,也算是最后和母亲在一起了吧? 海水迅速淹过口鼻,腥咸的气味使肺部剧烈的疼痛,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喉咙像要断掉了一样疼,窒息的、无望的、不停起伏的海水—— 就让她再次葬在这里。 “白岛!振作一点!”一贯运筹帷幄的声音此时剧烈地带着起伏不定的情绪。 极有力的一双手将她从海底拉起,白马探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抓住我!” 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感受着在刺骨冰冷的水中唯一的热源,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过来,跳动在死寂的水面之上。 “咚咚——咚咚——” 在每一寸肌肤即将被海水刺透的时候,在每一个细胞都尖叫着死亡的时候,他把她从无望的海底托起。 海浪日夜不停的撞击下,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古堡一角轰然坍陷,露出黑漆漆的内里,却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更近的落脚点。 “能上去吗?”白马探的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放大。 她努力点点头,意识勉强回笼,在他的托举下用尽力气攀上古堡那块儿边缘。 白马探咬紧牙,克制住打颤的牙齿,立马折身回去给工藤新一搭把手,霍尔堡完全陷入了昏迷,脑袋上的血混着海水染了一身。 等他们拖着霍尔堡爬上那块低地时,白岛月还无精打采地呆坐着,白马探有些担心,她刚才似乎表现出了对海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不等他开口,白岛月冰凉的手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跌坐的位置,正好直视墙角塌陷后黑漆漆的内里,有一具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地姿势随意搭在堆杂物上,她与那双瞳孔放大瞪圆的眼四目相对—— “我找到安德莉亚小姐了。” 第5章 莫名其妙的系统出现了 方才的动静很大,弗朗西斯几乎下意识就要冲出房间,但当他的手按在把手上时,名为理智的弦及时拉住了他。 不,他不能表现得太有善心,至少现在不能,那个底细不明的组织成员就在隔壁,他必须得扮演好“波本”的角色。 希望那几个小侦探能解决问题。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外面重新安静下来,弗朗西斯才推门出去,与后一步出来的蒂克正好相遇。 寂静的走廊里是昏黄的灯光,穿过尖窗的月光在墙壁上投下各种图案,两人就站在各自的房门前相顾无言,无端弥漫起剑拔弩张的氛围,直到楼下又传来不小的动静,弗朗西斯才先起身往下走。 金发黑皮的青年走出几步,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侧过头,手随意地搭在楼梯扶手上,颇有兴趣地笑着对蒂克说:“不去看看吗,莱伊?似乎抓住那个扰得我们三天都不得安宁的家伙了。” 被称作“莱伊”的蒂克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无声应允,脸上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模样,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去。 弗朗西斯刚至大厅,少年急切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 “弗朗西斯先生,能带霍尔堡先生去换身衣服、处理一下伤口吗?他已经昏迷了。”拖着霍尔堡的工藤新一在看到他下来的一瞬间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毕竟他和蒂克是这个城堡里最后两位靠谱的大人了。 弗朗西斯视线扫过这群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少年,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答答地贴在身上,海水血水混在一起,还粘着不少玻璃碎片,浑身透着冷气。 白马探搀扶着白岛月,她的脖颈上有道略微凹陷的可怖的红痕,看起来病怏怏的。工藤新一半背半拖着霍尔堡,霍尔堡的头破血流更加血腥,头发里还藏着更多的玻璃碎片。 两败俱伤的场景,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受害者。 服部平次看起来状态最好,衣服明显只是沾染上了别人的水渍,抱着安德莉亚已经僵硬的尸体跟在后面,而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在看到她的尸体后就躲在沙发后瑟瑟发抖,不肯起来。 弗朗西斯叹了一口气,和蒂克眼神示意后才点点头,一起伸手接过了霍尔堡。 服部平次准备去把安德莉亚小姐的尸体安放回她的房间,剩下三个人就回各自的房间冲个热水澡,换换衣服。 “哦对了!药箱!”服部平次一边干着急一边又腾不出手来。 白马探去拿了起来,递给白岛月,窒息过后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喉咙和肺部都疼得厉害,说不出来话,只能无力地点点头。 “你能自己上药吗?有备用的衣服吗?”白马探看她太过无神,有些担心。 白岛月后知后觉地摇摇头,又努力补充道:“衣……服……” “介意穿安德莉亚小姐的衣服吗?”服部平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白岛月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 “不,不是她身上的!”他连忙摆摆手,“我看到了安德莉亚小姐的行李箱里有备用的衣服,那个可以吗?” 她点点头,刚要道谢,服部就立马制止了她,故作夸张地捂住眼:“别说话了,快去处理一下吧。” “好……” 唉,还是在努力说话啊。 服部平次看着她脖子上那道伤口,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在隐隐作痛。 回到房间,洗澡、换衣服、处理伤口,白岛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项工作,但少女用力攥紧而有些泛红的指尖,手背上隐隐浮现的青筋,强忍不耐的愠怒表情,无一不在彰视着她的忍耐已达极限。 “闭嘴!”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怒喝。 嗓子的伤口和本就柔和的声线并没有赋予这个词多大威慑力,甚至有些软绵绵的,但耳边从落水时就响起、一直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停止。 【那个,您能听到?】 虚空的声音弱弱地发出了询问,它以为自己绑定的宿主差点死了还没有回应自己,甚至担心是不是落水导致宿主和它的链接出现了问题。 于是吵个不停,想确认他们的交流是否能进行,毕竟它没有实体,不能脑波交流的话和没绑定有什么区别嘛。 做完一切的白岛月疲惫地靠在软椅里,终于打算理会一下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 “你总不能让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别人面前自言自语吧?” 【我们可以在脑内交流/友好(^_^) 】 她立刻警惕起来:“你能读取我的想法?” 【Σ(っ°Д °;)っ不不不,请放心,某种高维力量能自动检测您单独面向我的想法,虽然这很难理解,但……】 “重新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刚才完全没听嘛/委屈.JPG】 白岛月心里升起不爽的情绪,而检测到这种情绪的系统君立马继续开口: 【好的没问题!我是漫画监管者0504号,理解我为绑定的系统也没问题,隶属于时空管理局下设的二维时空管理分局……】 “说重点。”她用指尖轻轻敲着木制扶手,却给人一种压迫感,“找我做什么?怎么做?或者能不能直接解绑?” 【好的,重点是……欸?!解绑?不行的不行的,这件事只有您能做……】 “你可以直接讲原因吗?”她努力维持着核善的微笑。 0504号:感觉好像被宿主嫌弃了呜呜呜呜。 【您现在处于一部漫画中,因为种种原因,原漫画的气运之子黑化了,严重扰乱了二维时空的秩序,为了维护时空秩序,我们最终改变世界意志回溯时空,回到一切都未发生的开始。】 【而您需要做的,就是完成该漫画气运之子的心愿,阻止最后的黑化结局。】 “听起来就像是最俗套的系统小说的内容。”她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所以呢,他的心愿是什么?” 【其实…呃…时空管理局也没有给我明确的指示。】 0504有点心虚。 【但是事情的原委我还是很清楚的,这是一部少年推理漫画,在和最终大BOSS对决的过程中,与男主有关的所有队友、亲人甚至小孩子都全部团灭了。】 【我想这就是击垮他的原因,之后我也不清楚他怎样突破维度的限制,直接杀到了时空管理局,扰得二维时空大乱,所以作为谈和条件,时空管理局帮他回溯时空,相当于创造了一个新世界。】 【而宿主您也隶属于时空管理局,是投放在这个世界的一只蝴蝶,帮助更好完成他的心愿,之所以称之为蝴蝶,是因为您只能在大洋彼岸扇扇翅膀,像蝴蝶效应一样最后引起巨大变化以影响主线,完全不能抢夺原著角色的高光,尽量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参与。】 “幕后工作者吗?” 【您可以这样理解,因为该世界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依附于某个三维空间,而改变该世界的主线相应地也需要改变三维空间的记忆,所以我们尽可能不要出现在台前,而对于原著角色高光维护的严格要求就是因为这部分是最难更改的记忆。】 “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信息呢?比如男主角的身份,主线的开始时间之类的。” 【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您已经见过了,他就是工藤新一。】 “这个世界?他和他是同一个人吗?”白岛月印象里的工藤新一绝对绝对是个正直善良的三好少年。 【或许我们可以称呼旧世界的他为黑新,新世界的他为白新,但就本质上来说还是同一个人。】 “那么是送旧世界的他一起回溯时空了吗?” 【是也不是,目前的白新可以理解为是从黑新的灵魂中分裂出的纯善,而另一部分他,构成了世界意志的一部分,在新旧世界线归一的那一天工藤新一才会成为完整的工藤新一。】 “黑新就是目前的世界意志?”她感觉脑子快跟不上了。 【是一部分,这也是他提出的要求之一,将灵魂的一部分融入世界意志。】 “为什么?” 【我们也不清楚。】 “好吧,那关于主线剧情呢?” 【漫画内容我不会事无巨细地讲给您,毕竟原著有点冗长,但是主要情节尤其是高光剧情我会讲给您听,不过您仍需仔细辨别,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肯定会有所出入。】 【让我看看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主线开始时间是……一个月后?!】 【等等,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0504疯狂研究着相关的所有内容,但是却完全证实了主线确实在一个月后开始。 【怎么办啊宿主(?Д?≡?Д?)?】 【主线就要开始了但是咱们什么都没做啊啊啊啊啊!】 【如果失败的话工藤新一绝对会第一个杀了我!】 “那个,别太伤心?”白岛月没什么感情地安慰道。 【您一点都不担心吗呜呜呜呜呜……】 “毕竟我完全没有自己也隶属于时空管理局需要工作这种概念啊。” “而且我想我才需要安慰吧?好好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突然告诉我都是假的,只是高维空间消磨时间随手画的漫画。” “对了,咱们应该什么时候开始?” 【十七年前,您被投放的第一秒我就应该找到您,我迟到了十七年……】 “哦,这样啊,那没救了。” 白岛月躺到床上。 “先睡吧。” 白岛月盖好被子。 “谢谢你的睡前故事。” 白岛月关了灯。 【什么?等等!别睡啊宿主咱们要想想补救的方法啊!】 “是你没找到我吧?” 【是…是的。】 “既然是你造成的失误,是不是应该你自己弥补?” 【欸,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嗯,那就请不要打扰我了,晚安。” 0504:好像又有什么不对…… 对于什么拯救黑化男主的任务,白岛月完全是莫挨我的态度,天塌了就塌了,她才不傻站着在那顶着,她是会立马蹲下让别人顶着的人。 而且她在这个世界实实在在的生活了十七年,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时空管理局的责任感这种东西了,她现在就是普普通通二维时空的老百姓,让0504自己忙去吧。 那除了男主无人生还的地狱难度副本还指望她一个既没有气运加持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通关?简直是痴人说梦。 明天,就是她和工藤新一的最后一面了。 透子:可恶,有那个冷酷无情的组织成员在,只能演戏了 赤老师:可恶,有那个组织的败类在,只能端好纯恶人设了 终于写到可以明确指出弗朗西斯和蒂克身份的时候了!虽然也很好猜。 呼憋了这么多章终于能写作话了,觉得前面的断章部分写作话很破坏氛围来着。 【标重点】关于推理小说本就是一场巨大的悖论这个观点来自楚门,看到的时候大为震撼,这本书想写侦探就引用了这个观点。 水上古堡这个篇章挺长的,毕竟是大部分人物的初登场,还有一点不知道算不算伏笔的伏笔,想写得详细一点。 我很想写大家在孤岛里等待死亡的绝望感来着,但是看了看目前幸存的几个人…… 他们好像都不怎么会绝望? 工藤新一虽然作为按房间顺序来说的被害者预备役,但丝毫不慌还在关心安德莉亚小姐失踪的原因。 我感觉几位侦探都是这样的(望天.JPG) 于是最后只能随便写点小土豆马基雅弗利的不安。 现在水上古堡的篇章终于告一段落,系统君也出场了!但是还不能换片场,在伦敦再拍两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莫名其妙的系统出现了 第6章 再次相遇了 第二天天空完全放晴,早晨的日光明媚,却不算灼热。 白岛月慢吞吞下楼去的时候,几位侦探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我们昨晚把你的画稿捡回来了,就是全都湿透了。”工藤新一率先挑起了话头。 “所以我和工藤他们就把画晾在二楼壁炉旁的长木桌上了。”服部平次依旧带着那种爽朗的笑容。 “如果临行前要拿的话就在那里。”白马探补充道。 她点点头,一一致谢。 心头从昨晚开始就微微鼓胀的雀跃感在此时稍感平复,她也说不清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但就是不忍压抑的,兴奋的,期待的,可以称之为奇妙的竟然会出现在她心里的情绪。 甚至压过了知道自己并不真实的怀疑和恐惧,就是不真实又怎样呢,他们现在安然地坐在这里,已经感受到最大的真实了。 上午八点钟,来接应的船准时到达,随行的还有警察,和闻风而动的记者。 和煦的日光终于照亮了哥特式的古堡,也驱散了久久萦绕在大家心头的阴霾。 第一夜真正死去的是尚布尔,这也是他面部被砸得稀烂的原因。 他和霍尔堡先生身形相似,去世前又被换上了霍尔堡的衣服,出现在霍尔堡的房间,再利用第一次相见众人之间的不熟悉,便理所当然地被认作霍尔堡。 之后伪装成尚布尔的霍尔堡,便在第二夜杀死了沃兹华斯,在第三夜伪装自己的死亡。 其中的不少手法都有安德莉亚的配合,诸如第一次的不在场证明,搜证时销毁藏匿证据。 如果第一夜有人留心观察,就会发现霍尔堡帮安德莉亚提行李时有种说不出的熟稔。 白岛月的画中偶然记录了霍尔堡犯罪的重要证据,虽然只是微小的细节,但是熟知真凶的安德莉亚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到了约定见面的时间,安德莉亚劝霍尔堡收手,由此发生了争执,被失手杀害,霍尔堡便将她的尸体藏到了地下室。 而从安德莉亚口中得知画中信息的霍尔堡,便藏在白岛月的房间,等待合适的时机下手。 白岛月回房间取画的时候被霍尔堡误以为是要回房休息,便开始动手。 而使他犯下如此罪行的原因,霍尔堡闭口不谈,只是在警方押着他从马基雅弗利面前走过时,他恶狠狠地盯住马基雅弗利,每个字都像用牙碾碎了吐出来般,用尽全力地低声嘶吼道: “奥丁的走狗!” 马基雅弗利立马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浑身发抖,向后退了一大截。 警察又按住了霍尔堡:“安静点,赶紧走!” 只有侦探们都条件反射般抬起头,开始猜想霍尔堡意味不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岛月撇过头露出了半月眼,默默望天,侦探真是群疯子。 结束记者穷追不舍的提问,他们才终于踏上回程的船。 微凉的海风在此时分外舒适,白岛月的心也轻飘飘地扬起来,她偏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白马探,不禁问道:“我们见过吗?” “没有,但是现在见过了”白马探没有因为她主动挑起话头而露出一丝讶然的神色,反而自然地伸手,“初次相识,我叫白马探。” 她愣了一下,然后噗地笑开了:“初次相识,我叫白岛月。” 她从昨夜起就微微鼓胀的心,在此时找到了答案,她好像开始喜欢侦探的游戏了。 少年人的热血慢慢感染她在海底沉寂已久的心。 “喂,你们俩坐在这里啊?”服部平次双手撑在座椅后的栏杆上。 他身后是还紧锁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走过来的工藤:“话说,霍尔堡先生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提到这个,白马探也不自觉皱起眉:“虽说找到了凶手,可是最后也对动机一无所知。” 白岛月也参与进讨论:“奥丁的走狗吗?传说中他饲养着两只乌鸦和两只大狼,所以——他想下手的是剩一个吗?。” “欸——”船靠岸时发生了不小的碰撞,服部平次有些踉跄。 同样站着的工藤新一也是稍稳了稳身形才把目光投向人群:“和我们在古堡同行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他们应该没有上这艘船。”白马探说。 “趁乱上了警察那艘船吗?感觉都是什么心里有鬼的人,可恶啊。”服部平次有些不满。 几人顺着人群走上岸去,虽然水上古堡的故事还有遗憾,但眼下的分别仍然不可避免,故事的答案只能在未来又或是永远不会揭晓了。 白岛月系好帽子下的系带,起身离开。 “喂,白岛,下次见啊!”服部在身后喊她。 她回望还站起来码头的三个少年,微笑道:“有缘再见!” 分别的呼号在耳边落下,白岛月押了押帽沿,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开。 而与此同时,0504的尖叫在她脑海里响起【宿主!工藤新一是男主啊!你就这么和他分开了!】 白岛月有些无语,所以呢?且不说她对时空管理局完全没有概念,就算有,她也不能一直跟着工藤新一吧? 会被当作跟踪狂的。 她现在很累,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快点结束旅行找幼驯染贴贴充电,她的人生计划是不会被其他的什么东西轻易改变的。 她确实是按她所想的那样去做的,自动屏蔽0504这几天在她耳边的哀嚎,又照着她的旅行计划走了下去。 吃了幼驯染寄来的特效药,脖子上的伤口倒是很快好得差不多了,她这几天四处游荡,在各处哥特建筑打卡写生得不亦乐乎。 0504和那个荒诞的世界重置论就像她掉海里后,脑子进水了不清醒的梦。 至少白岛月的手停在那个把手上之前是这么想的,冰冷的触感,还在月色下泛着银光,转轴连接处有些锈迹,只要转动就会发出响声。 她对这个普通的把手打量了半天,自己都觉得可笑,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真的妙不可言。 【或许这就是您和气运之子斩不断的羁绊!】0504有些得意。 在门后被迫站住努力不发生响动的时候她觉得还好,直到下一秒白马探从她来时的楼梯下来,一脸疑惑地看向她时,她才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白岛月只能在唇边竖起指头,示意他不要发出什么声音。 被拉进男主角的高光剧情就糟啦。 他虽然疑惑,却颇有耐心地照做。 狭小昏暗的楼梯间里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以及外面的喧闹—— 白马探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她。 白岛月捂脸,我不是我没有,被误会在听墙角了怎么办啊! 听着外面的动静消失,白岛月连忙向他解释道:“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我绝对是为了避免你扯进危险里。” 她自顾自地点点头,嗯,就是这样,没错,然后装作匆忙的样子推开门出去。 离邀约还有一段时间,但一会儿出去肯定会有不可避免的寒暄,这些都算进去的话,她的时间就不多了。 楼梯拐角处的少年闻声抬头,有些惊讶:“白岛小姐?欸……白马君也在?” 他后面的少女也像猫猫一样探出头来:“这是……” “工藤君?你也在这里啊。”白岛月也装作惊讶的样子。 跟在她身后出来的白马探收起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所以大家就这样在寒冷的冬夜,吹着冷冽的寒风,站在会咯吱作响的楼梯上寒暄起来了。 白岛月静静听着两人的讲述,也知道了工藤新一旁边的美少女是他的青梅毛利兰,她对着手哈了口气缓解冷意:“银发杀人魔啊……” 这个她确实不知道呢,是真的很危险呢。 毛利兰担心地看着她:“听起来就很危险啊,当时他手上可是有……” 差一点就碰上了,自己就在可怕的杀人犯后一步。 不过,根据这个世界的意志,她应该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真的与主线人物产生交集。 刚才她之所以在门后定住了,就是因为0504的警告,不让她介入即将发生的事件。 她在门后听了个七七八八,再结合两人的讲述,对事情经过已经有大概了解,工藤新一果然是完全不同于祖师爷杜宾的侦探啊。 而白马探和工藤新一这两位大侦探又开始了激情澎湃的讨论。 终于,工藤新一才终于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嗯……白马君,白岛小姐,你们要去哪里吗?” “是的。”白岛月举了举手里的邀请函,“爱伦坡的同好交流会。” 白马探的眸子亮了亮:“好巧,我也收到了同样的邀请函,我和白岛小姐也是刚刚遇到的。” 白岛月眯了眯眼,为什么这个福尔摩斯迷老是在爱伦坡的活动里插一脚啊? “有耽误太多时间吗?不要迟到了。”毛利兰关切地问道。 呜这是唯一的天使,白岛月顺利接下她的话准备出发,就听见前方相隔一栋的居民楼发出凄厉的惨叫。 白马探和工藤新一四目相对,立马没有犹豫地冲下楼梯。 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许被害人还有救! 毛利兰也神色凝重地看向白岛月:“我们也去吧。” 她点点头。 两人稍慢一些,在路上还顺便拨打了报警电话。 惨叫声响彻了许久,白岛月气喘吁吁跑到楼下时,叫声才戛然而止。 她不是什么擅长运动的人,这么长一段路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脸色涨红,扶着膝盖直不起腰。 毛利兰担忧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她摇摇头表示没事,示意他们先不用管她。 “新一刚才给我发了短信,他们已经上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等警察来。”毛利兰声音轻柔,抚着白岛月的背,让她好受一些。 是为了陪她吧,白岛月有些动容。 毕竟是刚才直面银发杀人魔都毫不畏惧的毛利小姐,现在才不可能是担心危险而选择等警察来。 老式居民楼里的灯光非常有限,白岛月努力看向黑漆漆的门洞,这好像……是她住的地方。 “没关系,我们也上去吧。”她对毛利兰说。 第7章 最佳搭档 老式居民楼里弥漫着一股朽木的气味,楼道里灯光微弱,即使加上手机上手电筒那小小的微光,也没有拓宽多少视野。 毛利兰警惕地走在前面,把白岛月护在身后。 在三楼楼梯口终于能隐约看到灯光,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的时候,神经紧绷的毛利兰下意识就向那人袭去。 本来那人身后毫无退路,毛利兰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住他。 但是当他步伐不稳地向后撞去时,看起来紧闭的房门竟然是开着的! 几个回合下来,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跑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毛利兰紧随其后,迅速观察了窗外的情况,正打算跟着一起跳下去—— 赶来的工藤新一一把拉住了她,气喘吁吁地摇了摇头:“不要追……他不是普通人……” 白岛月怔愣地看着房间里有些四分五裂的木制家具,不止那位逃犯,毛利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吧? “我们刚才勘察了案发现场,是以一种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力量杀害了被害人,一种——” “可以硬生生撕裂人骨的力量。”工藤新一表情凝重。 白岛月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猜想:“这里是莫格街仿建街区……” 还有和爱伦坡笔下如出一辙的杀人方式。 白马探也忧心地看向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被害人对面的这个房间,是你在住吧?” * 警察到来之后迅速封锁了现场,但是对于凶手的追查完全没有头绪。 他们做完口供,就留下来帮白岛月收拾乱糟糟的房间。 接连两起案子都没能彻底解决,两位名侦探也忍不住郁闷起来。 残暴血腥的现场,也更像是什么人外生物才能做到的。 如果刚才他们没有眼睁睁看见嫌疑人跑出去的话。 收拾着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工藤新一就忍不住复盘起来:“那个人完全有可能是冲着白岛小姐来的,对面也是一位女士,虽然看起来不如白岛小姐年轻。 “凶手杀完人听到有人上来,就先躲了起来,趁我和白马君勘察现场的时候溜了出去,但是正好碰到上来的兰。 “而蹊跷的是,白岛小姐走时锁住的房门此时是开着的,于是给了凶手逃跑的机会……” 白马探也适时补充道:“而且以白岛小姐对爱伦坡的狂热程度,几乎是复刻莫格街疑案的凶杀现场很难和她脱开关系吧。” 莫格街疑案,是爱伦坡最为经典的作品之一。 “其实这样想来,第一次遇到凶杀案的水上古堡,或许也与白岛小姐有关。” 工藤新一记得很清楚,第一夜自我介绍时,她委屈巴巴地说着什么“竟然再没有一位爱伦坡的粉丝”,而那次也是以爱伦坡的孤本为噱头的同好交流会。 是那一次就有人想对白岛小姐下手吗?当时没有成功所以再次下手吗? 是看起来就神秘莫测的弗朗西斯或莱克先生,还是被称作“奥丁的走狗”的矮小的基督教徒马基雅弗利? 虽然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但从身形来看,毫无疑问,这次的凶手又是一个新出现的人物。 感觉更棘手了啊…… 这边工藤新一还在头脑风暴,完全没注意到白马探已经悄悄溜去了小书房。 原本锁好的房门变成了开启的状态,他们都在忧心白岛月的安危时,白岛小姐本人却表示,还是赶紧看看她的藏书有没有损失。 这里算是她在英国时常住的地方了,还是放了一些珍贵藏书的,说不定那个凶手也是爱伦坡的狂热粉丝,所以想谋书害命,才复刻了莫格街疑案的现场呢? 这就是白岛月的逻辑。 而现在,她正在对着一张白色小卡片发呆。 “白岛小姐?”白马探试探着叫了叫她。 白岛月回过神来,泄气般叹了口气,把卡片扔回书桌上。 是一行用日语写下的—— “第一个字母的发音已经改变” 这也是爱伦坡书中有过的桥段。 白马探再三强调,他完全没有偷看的意思,只是卡片太轻了,白岛月随手一扔,卡片就轻飘飘地往书桌的远处滑,还打了个转,正好朝向了他。 不过…… “可以确认,这件事就是冲你来的啊,白岛小姐。”他盯着卡片,“我可以看看吗?” 白岛月翻着半月眼点点头,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但是再怎么仔细看,那确实只是一张普通卡片,没有什么玄机。 “感觉是一条指向日本的线索啊,或许答案就在那里。”白马探思索片刻,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朝白岛月伸出手,“我有幸帮助你解决这个谜题吗,白岛小姐?” 她怔愣了片刻,还有些不在状态。 “我不是侦探,我只是一位哥特文学爱好者。”白岛月晃晃悠悠地把书从地上捡起来,“虽然说一个故事的最佳搭配不是两位侦探,而是聪明侦探和笨蛋助手。” 她把书放好,指了指自己:“但那是小说,而我就是那个笨蛋。” 白马探摇了摇头:“在水上古堡的时候,白岛小姐问我,为什么信任你不是凶手,其实一半是直觉,一半是因为我早对白岛小姐有所耳闻,你还是一位很厉害的科学家,对吗?” 她继续否定:“搞科研和搞推理完全是在用两种大脑体系。” 白岛月对自己所认定的东西会有种莫名的执着,白马探索性顺着她的话说:“那我可以理解为这位小姐是在邀请我同行解开那些瑰丽的谜题吗?” 白岛月一时有些语塞,她的意思明明是小说和现实是不同的啊,现实中当然是两个聪明侦探更好啊。 而且这个可恶的福尔摩斯迷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刚开始是他想来帮她的吧,现在就这样反客为主了呢。 但白马探那双棕红色的眼睛就静静注视着她,好像一切情况都在他的推演范围内,只需等待她的回答。 “随你怎么想。”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她确实对这些难题很头疼,但要她主动邀请这个福尔摩斯迷一起解谜…… “请多指教,助手小姐。”白马探没有给她过多纠结的时间,立马伸出手以示友好。 好吧,也没什么不可以。 白岛月放弃纠结,回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侦探先生。” 更新一下以示我没有坑掉的意思。 这章提到了有在模仿爱伦坡的作案手法,因为害怕给没看过的人泄底,我就省略对案件的描写了,这段也没什么需要推理的,就是单纯的大力士把人。撕碎。。了。。。,好恐怖qwq 而且前面这里主要是用爱伦坡来吸引妹去推动剧情,后面就不怎么会提到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最佳搭档 第8章 可怕的偏移 “所以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完啊!” 白马探、白岛月、工藤新一默默站成一排,心虚地听着毛利小姐训斥。 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 “白岛小姐,你晚上真的还睡这里吗?” “啊,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睡觉只需要有床就够了吧?至于那些破碎的木头残块,明天再找人来打扫也不迟。 白马探不知道怎么就轻易读到了她的想法,无奈扶额:“不是有没有床的问题,在才发生了凶杀案的前提下,并且凶手很可能是冲你来的,只是杀错了人,还有人可以轻易在你的房间里留下字条,怎么看这里现在都不太安全了吧?” 毛利兰看向她:“今晚不如就和我住一起吧?” 0504欢呼的声音又响起来,白岛月按按脑袋,有些迟疑。 按目前的情况,大家在这里都是住酒店吧,和毛利小姐住一间房吗? 这也……太亲密了吧。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别人这样亲近了,明明才刚刚认识,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但是果然…… “嗯,好。”白岛月点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就一起走吧!”毛利兰热情地挽过她的手臂。 果然拒绝不了毛利小姐呢,像她这样真诚炽热的人。 不过也还是在意——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毛利小姐看起来对我很放心呢。” “欸?”她像是完全没想到这方面,但只顿了一下就笑道,“因为你是新一的朋友啊。” 这群人还真是……如出一辙,白岛月感觉自己的心又在砰砰砰地跳了。 分别前白马探不忘和她交换联系方式,说着什么“感觉白岛小姐像是会突然消失呢,所以需要有办法让我来提醒你我们的约定啊。” 嘛,果然她和福尔摩斯迷就是气场不合。 工藤新一的侦探雷达倒是一向敏锐:“白岛小姐,是什么卡片?我可以……” 毛利兰反手就是一个暴栗:“从遇见白岛小姐和白马君之后就没完没了呢,刚刚经历了这些事,好歹也让白岛小姐休息一下吧?” “白岛小姐才不是会害怕的人呢……” “嗯?!” “兰……”看着杀气腾腾的青梅,大侦探委屈巴巴地捂住头,闭上了嘴。 只是毛利兰一转回头去,工藤新一就眼神示意白岛月:呐呐,白岛小姐,卡片什么的可以悄悄递给我吗? 白岛月悄悄递过去,忍不住笑出声来。 毛利兰愣了一下:“白岛小姐?”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看见了某人意料之外的一面。” 大侦探已经陷入了新的谜题中,完全听不到两人的对话,自顾自道:“一路以来的线索都选用了你感兴趣的东西,还专门用日语来写这句话,是想把你引到日本去吗?” “正好我过段时间就有回日本的打算了,不管怎样,去看一看吧。”白岛月说。 毛利兰稍带了些担忧:“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来找我们,新一这家伙是个厉害的侦探呢,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嗯!”她点点头。 一定会再见的。 第二天,白岛月也和毛利兰、工藤新一互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正式告别。 大侦探还不忘悄悄递给白岛月一张手写的名片:“如果还有什么新的消息,回日本后可以来这里找我。” 嗯,对案件十分执着的家伙。 白岛月还要先回美国一趟,一方面是为了在回日本前给手头的科研工作收尾,一方面是因为幼驯染的嘱托: “虽然这次见不了面,但我为你找了一位‘保镖’呢。” 白岛月边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边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位保镖会是什么人。 幼驯染的特殊情况她完全清楚,所以大抵是借着她回国,掩人耳目地将这位先生也带回去。 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有人坐下。 男人穿着灰蓝色兜帽卫衣,半张脸隐于帽子的阴影之下,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摘下了帽子,带着笑意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绿川光。” 白岛月礼貌地回握过去:“我是白岛月。” 青年没有多加客套,直入主题:“这几天我会一直保护您直到完成手头上的工作,约定期限是安全抵达日本之后。” 真的带入保镖的角色也无妨,但是太过正式就会让她有一种自己是什么重量级人物的错觉。 尤其是看起来沉稳的成年男人在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用敬语的时候。 白岛月歪歪头,一下子笑出来:“我不喜欢太过正式的交流方式。” 绿川光点点头,及其自然地开始了状似随意的闲谈。 绿川光长相极为普通,是那种毫无特色的普通,但是身上却有一种格外温和的气质,与他相处起来舒服极了。 就算之前从未见过这位绿川君,白岛月也很乐意与他聊聊天。 两人一来一往地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吃完手中的甜点,白岛月才伸了个懒腰:“该走了呢,绿川君。” 因为更长久地住在美国,白岛月自然对这边的住所更加上心。 她专门从一个自称是贵族后裔的中年男人手下买下一小栋古堡,但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显然不再重要。 而此时对她来说显得空旷的居所,正好有空房间让绿川君尽情挑选。 他倒是对此表示惊讶:“你平常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空旷是种美呢。”她微微仰头,邀请他看看自己打理下的杰作——颇具哥特意味建筑。 深蓝色幕布之下,唯有无限重复的空荡能将时间无限拉长。 绿川光对此应对良好,为了方便工作,同时考虑到只有白岛月在住,挑选了和她相隔一间房的卧室。 听到绿川光说离近些方便保护她,白岛月只摆摆手:“虽然不知道你现在真正在进行什么工作,但是在这里没人会监视我们的啦。” 绿川光也只是微微一笑:“我已经习惯把工作融入生活了,这样反倒安心一点。” 白岛月顿了一下,没再多问。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呆了几天,两人都逐渐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除了作为大科学家的保镖,绿川光偶尔也会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昼伏夜出。 白岛月打着哈欠下楼时,他才带着一身寒气回来。 “终于要回日本了,你也能休息一下了吧?”她手撑在栏杆上,托着脸,还有些无精打采。 现在天色还早,窗外刚显现出冷色的晨曦,一般来说还不到起床的时刻,但白岛月意外地失眠了。 她也只能把这归为旅行前的兴奋。 “嗯,在那边是能稍微安下心来。”绿川光揉揉眉心,显然放松了不少“已经有很久没回过日本了。” 他眼底是平时少见的缠绻,白岛月不是很懂那种情绪,纠缠萦绕、固结不解。 “话说,你本来是日本人吗?” “欸?白岛小姐完全不知道吗?”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后知后觉地笑起来。 一个过于有分寸感,一个冷淡到好奇心少得可怜,以至于相处了这么久才发现两人以为彼此知道的情报是不一样的。 “我以为雪莉都告诉你了呢。”绿川光说。 【什么雪莉?】0504突然惊叫出声。 世界波动的影响依然存在,0504那种不靠谱的作风,毫不意外地经常处于掉线状态。 在这种时候突然上线,白岛月反而有些头疼,暗暗威胁0504不要出声影响她听绿川君讲话。 其实故事并不复杂,绿川光原本是潜伏在雪莉所在组织的卧底,但因为警视厅内部出现问题,他的身份不幸暴露。 而不幸中的万幸是—— 宫野明美救下了她。 平常看起来温和、甚至称得上柔弱的人,偏偏在那个时候一把拉住他,露出难得一见的锋芒:“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死死咬住组织的恶犬。” 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下他手中的扳机朝自己右臂开了一枪,强忍着剧痛冷静开口:“今天莱伊没有来过,是我能力不足,放走了苏格兰。” 时间紧迫,莱伊顾不上停留,立马带他去找接应的FBI。 之后绿川光一直在美国,仍旧是继续卧底工作,打探这里的其他势力。 “说实话,很难想象那个时候是她来救我的吧?” 白岛月倒没有多惊讶,她很清楚:“地狱里开出来的花,怎么都不会是纯白色吧?也别太小看她了。”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多少看的出来,明美姐只是不愿意为组织做事,刻意不展现出过多的才能。 绿川光失笑:“是我先前看错了。” 在组织时,比起宫野明美,绿川光与她的妹妹宫野志保接触要多一些,毕竟作为重要的组织干部,宫野志保时常需要护送,他们便有了交集。 虽然他们都知道那是名为保护的监视。 因为情况特殊,他们大多不能常见面,彼此间的近况也很难及时了解,但是共同目标连接的羁绊并未因此减弱,这也是此刻绿川光能和白岛月开诚布公的原因。 了解完事情的梗概,白岛月终于能处理一下激动的0504:“我回房间检查一下行李,绿川君也休息一下,我们一个小时后就该出发了。” 他点点头,也和她一起起身上楼。 回到房间,0504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现在剧情已经出现可怕的改变了!】 不是新章,将第八章重新写了一下,和原来的内容完全不一样,所以需要重新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可怕的偏移 第9章 来接你了 白岛月有些受不了0504一惊一乍的作风,按了按太阳穴,才问道:“明天会死吗?” 如果我有实体,一定会让宿主体验一下古怪的人会被怎样注视!0504想。 【那倒没有。】 “那你着急什么?” 【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死而复生!】 【有角色没有按原本的剧情死亡,人物行为也出现了一些偏差,不过就是偏差才能导致故事有了不同的走向……】 【您现在可以好好和我说说,这十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哦?你要听听这个,那可是有好多可以讲给你听。 “据说我小时候就很凶狠,面对妄图贴贴新生儿的大人,我会狠狠朝他的脸咬上一口,以一个成年人都足以哭出来求我松口的力道……” 【我不是要听您还在磨牙期的故事。】0504有些崩溃。 “唔,那再稍大一些……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搞科研的天才吧?我在这方面肯定是唯物主义者来着,不过曾经的同学都视我为巫女,你猜我做了什么? “我在他们的门上涂满了黄鳝血,数不清的蝙蝠被吸引来撞门,门一开蝙蝠就会飞走,所以他们就都以为见鬼了。 “作为一个东方人,我自然毫不费力揽下了这种会巫术的名声。” 【我对您受到的不幸表示难过,但是,】0504无奈道,【您知道我想听什么吧?】 像是开够了玩笑,白岛月在床边坐下来,语气愉悦:“目前为止,我对你口中的故事还是一头雾水,先不说我是否认真听了,冗长的情节和你惨淡的表达能力本来就叫人提不起兴趣。” 【您根本没听吧!】0504有些委屈。 “唔,到也不能这么说,你虽然出现的时间不多,但是讲话的分贝和密度都很高,我又没办法单方面屏蔽你,多少还是会有点东西强行进入我的脑子,比如说……” 白岛月真的认真思考了一阵,才说:“工藤新一是个超级厉害的侦探对吧?但是被什么黑衣人暗算了,寄住在青梅家,化名为……化名成什么来着?” 【化名为江户川柯南……最基础的知识您都没搞清楚……】 白岛月嗯嗯地点头:“毕竟我没说要帮你,多少能听到些已经很不错了吧?” 【你……】0504已经崩溃到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您对绿川君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个态度!】 “你要我对妄想我打白工的奇怪物种什么态度?” 0504沉默,0504无言以对。 它本来想说作为时空管理局的员工,只有完成任务才可以回去,但是白岛月明显是把这里当家了吧? 0504突然想到,这似乎可以是突破点吧? 【您虽然不愿意和我讲,但是绿川君应该是本来会死去的苏格兰,他的结局虽然改变了,但是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其他您在意的人吧?】 【现在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能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使事情的发展产生了变化,我们或许可以再做出更多的努力救下……】 “我们可以直接在工藤新一被害的时间点干预这个故事吗?” 【当然不行!】 “所以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 0504愣住了:【什么?】 “其实你的工作很简单,只要保证我所知道的基本信息是正确的就好了吧? “也就是变小的名侦探一路成长,最后打败反派的故事。 “至于其中的细节如何,都不重要,只要是为了改变原本结局所做出的行动,都会导致故事细节的变化,你所想维护的高光必然有被打破的几率。” 白岛月难得一口气对0504说了这么多话,好在0504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所以您的意思是,只保留开始和结束的部分,中间过程完全抛开原本的路线吗?】 白岛月满意地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既要拯救,又要故事跌宕起伏,这怎么看都不可能吧?我不是小说家,更不是权谋者,做不到重新编写一本故事,还让它完全顺我心意发展。 “你也说了,目前已经有好的发展了,不如就这样。” 【可是……具体是……】 “当然就是不用再听你那已经没有参考意义的旧故事,再抛开上一次完全没办法的剧情杀,最后尽人事听天命啊!” 【所以您还是什么都不做的态度?我差点就被您骗了!】 “唉,这怎么叫什么都不做呢?”白岛月表示对0504很失望,“我只能以我自己为圆心,坚持我所想要的目标,如果要我以工藤新一为圆心,那我还是我吗?” 【该夸您有秩序有原则吗?】 白岛月眨眨眼:“那倒不用。” “小侦探就继续自由生长,为了你不可更改的故事原则,至于最后的结局如何—— “专业的事就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吧。” 0504疑惑道:【什么专业的人?】 “咚咚——” 敲门声恰好响起,绿川光的声音也一同传来:“白岛小姐,该出发了。” 白岛月应了一声好,笑着回应0504:“这不就是专业的人吗?” * 东京时间二十二点四十五分。 白岛月和绿川光分别后的第四十分钟,他们又见面了。 哦,还有一个老朋友。 “弗朗西斯先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面呢。” “我也很高兴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白岛小姐。” 两人客套地握了握手,白岛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第一面时她的第六感就告诉过她了,弗朗西斯不是好人。 而弗朗西斯也换上了完全没有情感的微笑,眼神冰冷。 不同国家的三个不同组织的卧底,就这样同时作为组织代表会晤了,而当事人显然并不清楚。 这是看文字都觉得离谱的程度吧?身处现场的绿川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到底是卧底见面会还是组织友好发展交流会? 其实都不完全是…… 作为唯一的知情者,绿川光在脑海中迅速推演了所有可能的情况,竭尽思考能做些什么。 “咔哒——” 打火机开盖的声音响起,微弱的火焰在昏暗的环境里闪烁。 白岛月和弗朗西斯的视线都移到那抹火焰上。 绿川光微笑道:“二位抽烟吗?” 弗朗西斯气定神闲道:“这要依情况而定了。” 白岛月皱着眉摇摇头。 “那就好。”绿川光笑容更深,“我也不喜欢烟,不过我喜欢随身携带着打火机。”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这种微光恰当好处,不需要太扎眼,不是吗?” 说完,绿川光把打火机咔哒一声扣住,又恢复方才的一片昏暗。 白岛月偏过头去,用着微微埋怨的语气:“谁选的接头地点?这种一看就像反派密谋的阴暗角落,真是老掉牙的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弗朗西斯稍微收起了些许冷意:“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次算是弗朗西斯所在的组织作为东道主,地点的选择自然也是他们,专门选择了组织名下的小酒馆。 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处于监视之下。 常年在欧美发展的两个组织,想来瓜分东亚的利益,弗朗西斯背靠的势力自然要给他们些警告。 三位演员恪尽职守地扮演自己的角色,酒馆忽闪的光影下,每个人都是十足的权欲者,局面暗流涌动,各自想要的情报也在悄悄流动。 “那么,合作愉快。”弗朗西斯友好地和两人挨个握手,却在白岛月前一顿,“毕竟我们的皮肤下流动着相同的血液,何必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白岛月客气地收回手,朝他微微一笑,读懂了他的隐喻—— 从绿川君的暗示,到现在对彼此立场的确认。 不过不同于他们,白岛月没那么多要忧心的,她不是如履薄冰的卧底,她算是从父亲手中接过组织的二代吧,虽然她并不喜欢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但这是为了她和幼驯染更好的未来,更是为了赎罪。 回家的时候夜色已深,白岛月叫了司机来接她,等待时打发时间随手拿了份报纸,刚一打开被折叠进去的那页,“高中生侦探”几个标题大字就映入眼帘。 果不其然,再破迷案的大标题旁印着工藤新一肆意张扬的脸,少年意气仿佛要冲破纸来。 “完全躲不开呢……”她小声嘟囔着。 然后她突然想到与之相关的另外几个人,把还在售的报纸一股脑买下来开始翻看。 白岛月在心里默默计着数,工藤新一一次、两次、三次、服部平次一次…… 比起频繁出现的工藤新一,服部平次出现的次数要少得多,白岛月仔细看了报道的详细内容,觉得有米花町并非他主场的原因在。 这些报纸中有不少是主要报道米花町新闻的本地报社出版。 她极有耐心地翻找了许久,在最后一份老板随手送她的英文报纸中才找到了白马探。 河滨杂志上“新世纪的福尔摩斯”占据头版标题,夜晚的轻风把报纸吹得微微鼓动,白岛月用力拉紧报纸,才看清配图上的那张脸。 略显青涩的面庞看起来比上次见面还年轻不少,卷曲发黄的报纸边缘也在彰显着时间的流逝。 白岛月透过老旧的照片回望更年轻的他,胡乱想着那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 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到了跟前她才反应过来,白岛月抬头看去,兼具英式优雅与美式张扬的谢尔比427刚刚停稳。 而报纸上的脸与眼前的人重合,他手撑着头,斜倚在车门上:“研究员小姐,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