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第1章 你以为养父不要你了 你有一个秘密,你喜欢你的养父。 好吧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毕竟养父这回‘离家出走’就是因为你当初酒精上头,半夜跑进他的房间,滚/tang的脸颊紧贴着他的手臂,哼哼唧唧地用他xie//了身。 养父那时应该‘没有’被你弄醒。 指尖虽是湿的,但后来被你用纸巾擦干净了。 金色的发没有打发胶柔软地贴在额前,凌厉的墨蓝色眼睛在睡梦中闭起,少了些让人害怕的攻击性,倒是多了丝柔和。 他的鼻梁很挺,外国人的骨相。 小时候你最喜欢坐在养父的手臂上摸着他的鼻梁,看着他看向你时眼底独有的温柔,心满意足地亲一口然后调皮一捏—— 阿克曼:“.........” 被你惊到是常有的事,但很快就调整过来顺着你的意和你闹着玩。 双眸轻闭,扯出一抹很浅很浅的笑意,作势就要往后倒—— “——啊!!” 你尖叫出声,害怕得搂住他的bo//颈。 他的笑意好像加深了几个像素点,稳稳站直,无奈,还顺带敲了一下你的发顶。 ......... 养父从前待你好像很温柔,很温柔。 可这些不知什么时候都成了过去的记忆。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经常不在家。 打他电话他不接,偶尔回来几次,还都只是在你睡着的深夜,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你气得心疼,拿着管家的手机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总是无声沉默,然后顿一下,只说你好好上课,便没了声音。 你闹他不动,自己默默哭了半天, 养父很忙,要懂得体谅。 而且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阿克曼’这个姓氏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要不是当初鼓起勇气去拦住他的车......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可自我说服毕竟也只是一种理想状态; 对养父的思念和另一种莫名的情愫在等他的漫长时光内越来越深—— “——!” 指尖滑过的时候心跳莫名也加速了跳动,大概是少女的情窦初开,从梦中惊醒后才恍然发觉自己刚刚想得是谁。 ‘不对......这不对......我怎么可以.......’ 阿克曼(姓)。 养父。 肯特(名)。 前两个是权威和身份的象征。 而最后一个,是从未被其他人喊过的,独属于你一个人的温情。 但或许是养父发现了你的小心思,又或许是真的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黏黏糊糊地喊过他的名; 阿克曼恍然听到这个称呼后忽然身体僵直—— “我,我是不能喊吗......?” 那时你才十二三岁,对忽然沉默的阿克曼很是不适应; 看着他不笑时的凌厉神情,心头猛地一颤,瑟缩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 过了好一会他才努力柔和脸部线条,弯下身,抿出一丝笑意。 “只是有点陌生。” 他揉了下你的脑袋。 “不过既然我们安安喜欢(他给你取的名字),那这以后就是独属于你一个人的称呼了。” .......... 思绪渐渐从记忆中拉回。 你看着手机上那张模糊的照片,又抿了一口手中的whisky。 高大、挺拔,190的身高,健壮的胸/肌。 浑身的肌肉有力地绷着, 西装被撑得鼓鼓囊囊,却不觉臃肿,反而只是一种强有力的安全感。 照片拍得很模糊,因为你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拍的。 你忽然很想养父。 上次胡闹过后你悄悄地回房间睡了, 你以为他真不知情,结果第二天早上看到他房间叠好的床和不见的行李箱才知道自己大概是又搞砸了。 你在家里闹得很大,通过老管家给他传了很多话。 没有回复。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你还特地违背了他的命令,偷偷跑出老宅,到市里最乱的一条街上‘借/jiu/消愁’。 你知道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就是要他不高兴。 这种jiu吧里的人又乱又杂, 有男有女,有些不男不女、奇装异服。 你不常来,你也不喜欢来。 震天响的音乐差点把你弄到耳鸣,乱七八糟的味道让你闻到就想吐。 你一直盯着手机,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够亮起来,期待着那个有安全感的男人怒气冲冲地打过来质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可屏幕没有亮。 熟悉的对话框也依旧沉默地沉在聊天框的最底端。 ..........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终于响了; 你欣喜拿起,哈哈哈,是你设的闹钟。 浑身彻骨的冰凉慢慢地袭遍全身, 心慌得乱跳,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溢出,嘀嘀嗒嗒地落到手背。 最后十秒的倒计时开始 ——那是你设的最后期限。 10、9、8、7、6、5—— 门上风铃的震动声随着稳健的脚步一同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道宽厚的黑影快步走到你面前,弯腰,不由分说地将你圈在怀中,抱起。 “玩够了吗?” 你听到那个声音沉沉,还泛着一丝凉意。 “玩够了就回——”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 唇舌微颤,倒抽一口气后轻轻咬了下你的舌尖。 “玩够了就不闹了。” “......我们回家。” ............. 第2章 养父的味道 你和养父接了吻。 温热的气息交缠,唇角的湿润成为了刚才所做之事的铁证。 你抬头看着养父微暗的眼神,看着他因抱你而鼓/起的肌肉,揪住他的领带,再次鼓起勇气吻了上去。 薄荷,古龙,烟...... 强烈的,只属于养父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记得刚被他捡回家的时候总是觉得最后的那个味道过于浓烈刺鼻: 养父的办公室内总是有这种不好闻的东西在空中缭绕,不仅贵,浅浅在旁边呼吸都呛得你头晕眼花咳嗽不止。 你不喜欢,皱着小脸后来都不来找他玩。 养父发现了,默默地让管家扔掉所有你不喜欢的东西,还悄悄给你写了张道歉纸条。 到后来稍稍长大后你才知道原来那是上流社会社交场合中常见的示好方式: “这些都扔掉。” 14岁生日晚宴那天,他看着上门谄媚的各家权贵,当众让管家把那些精美包装的长条都扔了出去。 “安安(他给你取的小名)不喜欢,以后别送了。” ......... 熟悉的气息夹杂着一丝陌生,皱眉。 你好像很久没在阿克曼身上闻到过这种辛辣刺鼻的味道。 ......5年? ......8年? 记不清了。 到底是为什么又重新开始了呢? 你吻着他,看着他墨蓝的眼底好似酝酿着更深更猛烈的风暴。 ——是因为你也和我一样在烦恼吗? 苦涩得想笑,却只是吻得更深/了点。 ——因为这段关系。 ——因为我们的关系。 ........... --- 说起来,其实你从没叫过他养父。 养父只是个身份,当初从孤儿院门口捡你回去的时候你10岁他20, 其实差得也不是特别多, 只是叫哥哥显老,叫爸爸显小,岁差尴尬,后来这个男人就随便你怎么称呼他,只是摆正位置,自认为是你的养父。 你一直都叫他阿克曼。 ‘阿克曼’虽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有势力甚至拥有无上权力的家族,但不是所有人姓阿克曼的人都有资格使用这个词。 就好像在大家族中要是喊姓所有人都会回头看你, 那些没权没实力的小喽啰就只配叫名字, 而尊贵的、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姓,则会留给家族里那个权力最高的男人 ——这个家族的家主。 当然了。 对于这样一个权力和地位一手遮天的男人,直接喊姓听上去非常不礼貌。 “阿克曼先生。” “.......先生。” 这是你初到他身边时听到最多的两个称呼。 你原以为像这样一个和现实世界看上去就很脱节的男人会生活在一个像古堡一样的地方, 家里佣人成堆,低眉顺眼,而他坐在最高的王座。 可当宅院的门被推开 ——正常大小的别墅,空旷简约的装潢; 一位老管家稳健地走来,接过养父的外套。 “辛苦了,帮她准备一个房间,然后您就去休息吧。” 意料之外的谦逊有礼,而且除了老管家,这里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 你好奇地眨眼,只是初来乍到,也不敢多问。 后来从老管家那里知道, 养父这种人,所有人惧怕,也有很多人觊觎。 孑然一身的人没有软肋更不会被威胁, 站在高位者总是孤独,也不知道怎么就为你破了/戒。 ......... 回家的路因为淅淅沥沥要落不落的雨,还有刚才那个吻让你有些昏沉。 养父拉开你,顿了顿, 后来因为不放心,还是陪你坐到了后座。 胃里翻江倒海,意识也很是不清醒; 你觉得你的脸色应该很难看吧, ——大概是又惨白又丑。 不然为什么原本冷着神情的养父还是微微叹口气,拉过你的手,将指尖搓热,有规律地在虎口按压。 困意上来,熟悉的味道在鼻尖环绕,你靠着养父在清醒和睡过去的边缘徘徊。 看着养父哄你的动作愈发熟练, 心热热的,也很想哭,像被泡在了温柔的海。 无意识抽了两下鼻尖养父以为你冷伸手将你搂在臂膀间。 你忽然想到小时候刚被接过来时,那时忽然换了环境不适应生了一场重病。 养父没养过孩子,老管家正好也有事不在,养父只能着急忙慌地自己打了一堆家里医生的电话; 家庭医生马不停蹄地赶来,可那天也像这个晚上一样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许久。 养父着急,皱着眉头上网搜了半天, 后来起身跑去厕所打水,透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你额间的冷汗,又用被褥将你裹得很紧。 当然了,小孩子生命力旺盛; 后来打了两天水,没过多久,你又活力满满地可以在庭院里又跑又跳了。 “——Daddy!这些是什么呀!” 哦对,有些时候心情好,除了没大没小地叫他阿克曼,你还会浅叫他几声Daddy。 “书。” 他把你抱起来,让送货的人将这些都挪进书房。 “Daddy多学一点医护知识,以后安安生病就不用再怕了。” ......... 模糊的意识总是在过去和现实中来回摇摆。 你身体一轻,Daddy好像又抱起了你; 宅院的门被推开, 老管家好像已经休息了,于是Daddy径直抱着你回了卧室。 柔软的床将你包裹, 他仔细地帮你脱下外套,擦干发尾,塞进被窝。 又是一声叹息,你感到Daddy温热的指尖好像要触碰到你的脸颊—— 僵持,却在即将破/戒的前一秒默默收回。 ........ 不知过了多久, ‘砰!’门又关上了,卧室连同宅院的门一起。 ‘哗啦啦——’ 雨忽然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珠敲击在窗外的石板,也敲击着你的耳膜。 “!” 一道闪电划过,混沌的天空忽然惨白,将黑夜撕开一道裂口。 你猛地起身,抱紧身前的被子。 “要打雷了。” 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 “——可他好像没有带伞。” .......... 第3章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外面雨好大好大。 养父没有带伞,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淋湿。 唇齿间还留有养父的味道,臂弯上还残存着养父的温度。 他比一般人热很多,和你冰凉的手脚不同,初次见到的时候都怀疑Daddy是不是一直在发烧。 不过后面就习惯了。 一开始养父不愿意抱你, 他看到你被烫到的时候会皱眉,看你条件反射地挣扎,雪白的皮肤上也会留下很明显的印记。 你太小了。 又娇又弱, 小小一只抱在怀里,一会怕弄疼,一会又怕烫伤。 可后来你总对他张开双臂: 虽然领回来的时候也不算太小,但大概是娇小女孩和混血男人的体型差,先天的不同让你即使成年后也能被他完全圈在怀中,获得想要的、喜欢的、那种过于密不透风的安全感。 闷雷好像从远方响起, 银白色的闪电将浑浊的黑夜划开一道口子,沉沉的雷声像浪潮一样缓缓地朝宅院这边滚来。 你像兔子般浑身警觉,身体过激反应地绷紧。 “轰——!” 树枝随着从空中传来的巨响和下一道锋利的白光被无情地劈断, 沉重的木棍落到地上,被打湿的枝叶被炸到空中。 你尖叫着捂住耳朵,跌跌撞撞地起身, 抱着自己的被子,打开衣柜,悄悄躲进去,只留下浅浅一个缝隙—— 身前的空气冰冷,手臂上最后一丝热度缓缓消散, 刚因接吻而柔软的唇又变得冷硬,Daddy的气息也彻底消失在了这暴雨天的黑夜。 .......... 你好像把养父搞丢了。 自己作的, 怪不得别人。 心很慌,不想哭,可泪止不住地流。 .......... 好想被抱抱啊。 ——好害怕。 可是。 现在的你。 还能被抱抱吗? ---- 都说人总是会在极度害怕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过去。 很小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记不清了。 ——好像自从被阿克曼收养,从前孤/儿院的一切就开始在你的记忆中慢慢消散。 但你还清楚地记得来到家中的第一个雷雨天, 那时你也和现在这样悄悄地抱着枕头,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衣柜里,偷偷哭泣。 你没有告诉养父,没有告诉老管家,甚至都没有叫出声。 ——‘娇气的孩/子是要被抛弃的!’ ——‘打雷怕什么!闪电怕什么!’ ——‘就想着偷懒不干活是吗!!’ 断断续续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此起彼伏的尖叫在一道纯白闪过后响起; 接着忽然黑屏,整个人僵住不动; ............ 等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视野清明,那个所谓的院长夫人忽然头顶冒出黑烟,倒地,再也没了生机。 你想不起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要凝固了。 你抱着被子、捂着嘴巴缩在柜子里, 小小的你将自己紧紧地裹成一团,睁大眼睛,不敢叫出声。 “安安?” 可或许是心有灵犀,又或许是养父太过心细。 房间的门在轻敲两下后被打开,阿克曼走进房,却没有直接打开柜门。 他站在柜子外等了一会,没动,怕吓到你。 后来觉得你可能实在没办法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才有些不熟练地柔声轻哄,把你抱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你圈在怀中。 之后每一个刮风打雷的雨夜,你总是抱着枕头,赤着脚,跑到养父的门外,悄悄探出一双眼睛; 还没等你找到养父的位置,惊叫从喉咙溢出,紧接着身体一轻—— 你被放到了沙发上,踩住他的膝盖; 窗外又是一阵闷雷滚过,你闭上眼,扑进他怀里,直接缩成一小团。 “墙体已经加厚隔音了。” 他叹口气,无奈,捏住你的耳尖。 “......可我还是害怕。” 你埋在他身前,声音闷闷,嘴角却在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一丝弧度。 “.......以后要记得穿鞋。不要着凉。” 他放弃了,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 坐到沙发上,将早就准备好的毛毯把你裹住,然后递给你一杯热巧克力。 “.......这......是管家爷爷泡的吗?” 你抿了一口,愣住,意义不明地抬头看他。 “我泡的。” 阿克曼顿了一下,回望,眼神中甚至有些期待。 “.......好喝。” 你不知道自己那时有没有露馅; 朝养父绽放出一抹微笑,赶紧把小小的脸藏在杯子后面,闭着眼睛说瞎话,只想着赶紧喝完。 .......... 一杯热巧克力很快见底,唇周黑黑; 养父接过你的杯子,仔细帮你把嘴唇边缘擦拭干净,叹着气点了下你的鼻尖。 “娇气。” 你听到他低笑了一声。 .......... .......... 记忆随着时光褪色, 所有的温柔都像录像带一样离你远去。 再睁开眼, 漆黑的衣柜,熟悉的恐惧,冰冷的温度,无尽的孤独。 他不要你了。 你抱紧自己,深呼吸,把头埋进膝盖。 ........... 就连那么难喝的热巧克力都再也喝不到了。 ........... 不知过了多久, 楼下好像有强光闪过。 车门声,大门声,皮鞋踩踏楼梯的声音。 ‘吱哑——’ 门开,喘息,四目相对。 “为什么不打给我?” 那个被雨打湿的身影走向你,猛地将你抱在怀中,掌心抚摸你的发顶。 ‘咚咚、咚咚、咚咚——’ 你听到了他因为焦急而过快的心跳。 “我以为.......”,声音有些哽住。 “没有以为。” 他打断你。 “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打给我。” 叹息,将你搂得更紧。 “对不起。” “我回来晚了。” ............ 第4章 只属于你的偏爱 都说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会有心灵上的创伤。 养父那时将你捡回来的时候看了很多育儿书籍, 只是大部分书讲述的都是学龄前的儿童该怎么养育,没人告诉他一个10岁的、心思细腻的女孩子,该怎么养才好。 养父很忙,平常公务烦杂,时不时需要出差,回来以后身上总是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是阿克曼家族的家主,是这个世界上最位高权重的男人。 ——他的时间宝贵,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浪费。 你一开始不知道,因为他和你在一起时总会把身上的冷冽洗净:单独和养父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忘记他的身份。 可一旦再次和世界紧密联系,冷冰冰的事实再次重重敲击你的心房—— ‘被养父从孤儿院捡回来就是幸运。’ ‘他看到了,顺手救了,要安分守己,有个容身之所就已经足以。’ 刚因温暖而解封的心又渐渐沉入谷底: ‘不要去打扰他,不要靠近他。’ 你抿了抿唇,克制着自己的恐慌,缩在衣柜, 窗外电闪雷鸣,你将头埋进自己膝盖,越来越低。 ‘不要害怕。’ ‘不要去找他.......你不配的。’ .......... 所以后来养父问你为什么怕打雷,你没有说。 你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家中待多久: ——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兴头过了,就再把你扔出去。 你不信任阿克曼,也不相信任何人; 在这个虚伪又黑暗的世界,这种从天而降的馅饼好像太好了些, 傻子才会信。你又不是傻子。 当然,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不信任藏得好,乖乖女皮下的懦弱自卑藏得好,甚至觉得自己下意识对养父的依赖也藏得很好。 只可惜阿克曼看过太多人,你这样的小丫头在他面前简直无处遁形: “.......这是?” 你还记得雷雨天后的第二天,养父在傍晚的时候把你叫到他的书房; 一张卡和一个掌心大小的小本子放到了你手里, 你愣愣地看着上面自己的照片还有旁边有些陌生的姓名。 “安*塞西莉娅。” 养父蹲下来和你平视。 “这是我选了很久的名字。” “......你的名字。” “......可为什么不是阿克曼?” 你眼眶有些红, 泪或许已经落下来了吧,不然养父为什么有些慌乱地抚上你的脸,很不熟练地来回擦拭。 “......姓阿克曼会有危险。” 墨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暗色,你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好像有关怀、有深沉的复杂、还有一些说不出来温情。 “塞西莉娅是我母亲的姓,我让人把你加进了族谱。” 他握住你的手,滚烫的掌心源源不断地给你传输着极具安全感的温度。 “你以后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安。” 他抱你入怀。 “.......你不是一个人了。” “你还有我。” .......... 之后的生活节奏加快,养父把一切身份手续安排妥当,就让老管家开始帮你初步筛选家庭老师。 你松了口气。 你原以为养父会把你送到什么寄宿制的贵族学校, 就像从老管家那边听来的这个世界上流社会的各种奇闻轶事,这些权贵把自己的儿女扔进去,然后就不再管了。 不过养父和他们不同,他很负责。 即便有些时候开会开到凌晨1、2点,第二天早上都会早早起来,在出门前亲自面试那些自告奋勇想做你老师的家教。 “出去!” 来家中第二个月的某天早上, 你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就隐约看到一个女人被养父冷酷地扔到了书房门外。 “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说不好。” 养父走出来,看着她,居高临下, 脚尖动了动,绕开,好像厌恶到连踹那人一脚都嫌脏。 “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当老师。” “滚。” ......... 再后来你上课,考试。 养父为了多陪陪你,把公务带回了家,大多时间在书房办公,有时你有不会的题他还会亲自辅导。 你没那么怕他了,甚至还有些依赖。 你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刚被他捡回来的时候心很慌,做什么都没底,总觉得自己漂泊无依,很没有安全感。 可后面才过了几个月,心底的不安变少,脸上的笑容也变多, 总是自我贬低、自我否定的思维方式在养父富养的鼓励式教育下渐渐不再占据大头, 好像......好像慢慢变得自信了。 ........... ........... 但如果说你在孤儿院成长的那几年悟出过什么道理, 那就是当一切看上去都顺风顺水的时候,一定有什么艰难险阻在前面等着。 果不其然,在你到家里的一年后, 又是一个阴雨交加的白天,那时你刚刚从床上起来准备去洗漱。 刚迈出一步,眼前忽然一黑, 头晕,昏沉。 身体好似有千斤重,跌跌撞撞地跌坐回床上,头疼得想要喊人,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 你向旁边倒去。 意识不是一下就没有的, 世界在你眼前旋转,一点一点地脱离,浮起, 温度和力气渐渐流逝, 就好像死亡的过程,你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一点一点从你的掌心溜走,抓不住。 等你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阿克曼家族旗下的一个非常偏僻的疗养院里; 养父抓着你的手,一向一丝不苟的金发乱糟糟地没有打理,下巴上罕见地长了些青色的胡须,掌心的温度都没有平日那么暖和; 他好像很疲惫 ——你从未见过他这么疲累的模样, 睡得很沉,眉头皱得很紧,就连你从昏迷中醒来,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他的手,他都没有发现。 “......Daddy。” 你轻轻叫他,他睁开眼。 四目相对,无声的寂静和猛然拉紧的紧绷情绪缓缓蔓延至整间病房。 “等你病好了,我会把你安排进世界上最好的封闭训练营。” 他垂眸,将自己的手缓缓从你的掌心抽出, 再看向你时熟悉的温柔不在,好像被封印在了冷冽的寒冰之下。 “训练营是三年。” “三年之后,我来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