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斯特姆生存手札》 1、第 1 章 黑暗,无边的黑暗,耳边是嗡鸣的响声,摸索着从地面坐起来。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脑子空荡荡的,晃一晃似乎也没有积水。 缓和了许久,从原地坐起来的女孩,终于适应黑暗的环境,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周围的东西,确信自己没有变成瞎子。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她内心莫名的确定,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 她本该在的地方,有明媚的阳光,绿意盎然的树木,最不济人声鼎沸,应该也是要有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周围漆黑一片,附近是看不清全貌,尖而高耸,有着莫名污渍锈迹斑斑给人怪异惊悚感的建筑。 她刚刚躺着的地方也没比那些建筑好多少,摸了摸手臂,上面有黏黏糊糊的东西,身下的石子也硌的人身体不舒服,鼻尖更是醒来起就萦绕着酸腐的臭味。 这种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难受,在女孩仅有的记忆里,只有垃圾场才会散发着类似的味道。 所以她是出现在垃圾场了吗, 不确定…… 周围的建筑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污臭的垃圾场。 女孩想了想,她翻找着脑海中残留的记忆,估摸现在是夜晚,她又穿着不合时宜的短袖短裤,出现在未知的地方,并且还只失去了有关于自己身份的记忆。 在她的脑海中只有一种可能,符合现在的情况! 毫无疑问。 她——穿越了! 鉴于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女孩姑且自称为穿越者。 而穿越者一词,仿佛触发了某种记忆的关键,女孩脑海里闪过一堆记忆。 什么我要成为海贼王,抽水马桶是穿越的关键,扇巴掌是在求婚,扑街穿越法,别忘了踹xx的便当啊……一系列的事情。 那些记忆好似山洪爆发,席卷而来的洪水瞬间就把穿越者的脑海给炸懵了。 她短暂的宕机。 就是那么短的时间内,另一个离穿越者极近的生物,从地底爬了出来。 穿越者听到的嗡鸣声正是他出现带来的声响,伴随着他的出现。 黑夜中亮起一道红光,吸引住了穿越者全部的记忆力。 那是她苏醒后,第一次看到明亮的颜色。 红,炙热的红,如同正在喷发的火山。 穿越者听到滋滋作息的声音,那些可怕的红色伴随着未知生物地动作落到地面,随后缓缓变得坚固漆黑。 那是……铁水。 穿越者的呼吸屏住了。 她在短时间内接受到太多的信息,不算聪明的脑子都开始晕乎乎的了,以至于没有想起来要逃跑,而是愣愣的看着热量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火光熄灭前,穿越者看到了一张脸,好似婴儿又绝不可能是婴儿。 穿越者一时难以形容那样一张脸,也难以形容面前的生物。 他在爬近自己。 他有着漆黑如墨石的瞳孔、尖利的指甲,每爬一下,地面都会出现刮痕,铁水粘在他身上,甚至不能使他出现伤口。 要跑吗? 面对未知的事物,穿越者难以抑制的产生出恐惧,就在见到他的刚刚,穿越者的金手指上线。 一个系统…… 靠着系统,她应该能够逃跑。 穿越者不确定。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的金手指,而形似婴儿的未知生物已经离她太近。 穿越者不确定现在逃跑会不会激怒对方,或是使对方升起狩猎的欲望。 他就像只野兽。 最终穿越者没有逃跑,因为就在她双腿发软的时候,爬向她的未知生物抽搐了起来在地上翻滚,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 这种不同寻常的现象,破坏了之前阴森恐怖的氛围,也让未知的生物危险性稍微降低了那么一点点。 穿越者稍微冷静了下来,只不过双腿还是软绵绵的,就像刚出生一样。 她放平心态,睁大眼睛,努力去看那个未知生物,迟疑的挪动了一两步,轻轻用手摸了摸他的背。 而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两周后—— 穿越者今天的心情很郁闷。 来到这里两周多,她已经彻底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烂地方。 没有秩序,没有法律,食物和资源被上层阶级垄断,底层的人们不是犯罪者就是预备犯罪者,整个星球还被笼罩在永夜之下,阳光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东西,照明系统则是上层中的上层人才能用得起。 说真的,要不是穿越者有系统,能够提供食物,她估计。 她也会是犯罪者中的一员。 饥饿足以使人丧失理智。 而有了系统也不代表她能高枕无忧,她目前所在的城市,帮派无数,又十分混乱,只有食物没有力量,又交不起保护费,那就是头肥羊。 比如现在…… 抱着食物,穿越者拐进一个小巷里,身后跟着好几个想要抢劫她的男人,她跑得气喘吁吁,肺都要炸了,也只是徒劳。 她对这边还不熟悉,拐进小巷里等同于自寻死路,穿越者很快遇到死胡同,紧贴上满是污渍的墙壁,‘瑟瑟发抖’的看向追着她的男人们。 他们在说话,声音沙哑又嘶嘶作响,这似乎是本地特有的语言。 听起来就像蛇在吐信子,有一种粗鲁,森林的感觉。 穿越者来这里才两周,她的语言天赋不算出众,可能六级都没过,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新的语言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好没关系。 她不会,有人会。 她没有力量,她的搭档有。 在男人们靠近穿越者前,一个男孩从阴影中出现,他以某种几乎违反物理学原理的原因藏匿于阴影之中。 当男人们靠近穿越者,他便开始了自己的狩猎。 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人高马大的男人在他手中也不过是小鸡仔,一拳一个的事情。 穿越者在搭档收拾完男人们之后,她的系统跳出提示。 示意她任务完成了。 穿越者的系统是成长型系统,必须做任务才有奖励拿。 而任务很不固定,有救助他人,有收集物资,还有击败恶人…… 这些任务,碍于本地恶劣的环境,大多数都不是穿越者自己一个人能完成的。 因为系统给的新手礼包,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加成。 它只给了穿越者金币和一些食物,以及一副能适应当地环境的眼镜。 戴上眼镜,穿越者才不用像个傻子似的,时时刻刻瞪大眼睛,走路都跌跌撞撞。 可以说,没有搭档,这些道具只能保证穿越者几天内不饿死,其余的便没了。 不过有了搭档,穿越者和他两人合作倒也磕磕绊绊的活了下来。 今天系统的任务是收集废弃物资,交给收物资的老头,那能换到些本地的货币和系统给的奖励。 ——【翻译魔芋】! 这是一个吃下后就能理解听不懂的语言的道具,正好适合现在的穿越者。 所以即使很害怕见到人,穿越者也硬着头皮去收集物资了。 现在任务完成,自己平安无事,穿越者很没出息的从墙上滑落到地面,嘀嘀咕咕的道:“好可怕,不想出门。” 她说话的时候,搭档已经解决了混混们,站到穿越者面前,嘶嘶作响轻柔的说着些什么。 他说话的方式就和刚刚那些追着穿越者的男人们差不多。 同样是两周多,穿越者还没学会本地的语言,但他已经把这一切摸透,本地语言说得很好,还带着点口音。 穿越者抬起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等我吃个魔芋,吃完了你再说。” 他们两个的语言其实也不互通。 到现在为止,搭档都是穿越者单方面的叫法,他们的初遇不是很美好,相处却还不错。 那天抚摸完搭档,穿越者发现他很瘦,非常的瘦,骨瘦嶙峋,身体几乎是只有皮和骨头,看起来可怜兮兮。 人天生就容易同情弱者…… 好吧,其实是穿越者看他已经饿成这样,担心他一个控制不住就把自己给吃了,麻利的把手中食物塞到对方嘴里。 图个安心的说:‘吃了我的饭团,就不能吃我了哦!’ 搭档那时还是婴儿体型,最多比正常婴儿大上一圈,饭团塞进去,两边的腮帮子都被塞得鼓鼓的。 他也没说话,双手捧着饭团就大口吃起来,并从那以后,两人就一起活动。 穿越者出食物,他出武力,合伙做任务赚饭钱。 不过有时候,他也不常和穿越者待在一起,他喜欢到处溜达,从各个地方观看其他人,这是种变态的偷窥欲! 穿越者很想强烈抗议,纠正搭档不正确的言行举止。 但想了想两个人的武力值,以及完全不互通的语言。 她手舞足蹈的抗议几秒就选择放弃。 而且每次出门,搭档都会带些小老鼠回家,虽然穿越者不喜欢吃,但搭档吃得嘎嘎香,那吃播看得人真是食欲大减。 穿越者正在吃的食物都省了下来,她该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吗? 不,完全没有。 搭档的行为让穿越者——含泪把更多的食物让给对方。 真的别生啃小老鼠了! 她受不住这个血腥画面。 还有要是生病了怎么办,系统商城里的药死贵,一盒消炎药,就要一金币,而一份足够两人吃饱的大面包,只需要十个铜板。 系统奖励的钱币和外界不互通,兑换比例为1:100,想要得到钱币只能不断做任务并且不是每个任务都会有钱币作为奖励,系统还会奖励道具。 所以看病根本看不起。 这时候难道要搬出记忆里,似乎叫大赤老师的人的名言,充当玄学治疗法吗? ——大家并没有那么脆弱。 不行的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 2 章 看到穿越者举手示意暂停,男孩无奈停下嘴里的话。 他其实是在说,下次他不在就别一个人出门了,太弱会死的。 每次看到穿越者,这么蹦蹦跶跶的出门,男孩都会怀疑自己预言的真实性。 在看到穿越者的那一刻,属于男孩独特的天赋便发作。 他看到了有关穿越者未来的事情。 她的一生与自己交织,她的名字由自己赋予,他们会成为对彼此独一无二地存在。 这种概念让男孩很难懂。 截止至于与穿越者相遇,他也就刚从培养基中出来没多久,换算一下正常生育的人们的说法,就是刚出生。 预言能让他看到未来,体验到不一样的东西,但预言不完全等同于现在,那只会让男孩如看3d电影般一次次体验里面的事情,而不能代替真的经历过的事情。 不懂的事情,终归还是不懂。 未知的情绪冲不断冲刷男孩的认识,他远比大多数人更聪明的大脑,也无法帮他理清一切。 等他从预言中回过神,他得到了抚摸和食物。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不同于灼热的铁水,轻柔而温暖。 在她的抚摸下,男孩因饥饿、黑暗,濒临失控的情绪都缓和了许多。 更别说他之后还得到了食物,甜滋滋、软乎乎的食物。 人本能的靠近幸福,男孩或许不懂预言中的情绪,还有那未知的故事。 但他本能的知道。 他们——是一起的! 永远一起! 至少预言里是这么说的。 不过现在男孩迟疑起来。 预言并不是全面的展现人的一切,它只是播放某些过程和某些结果,就像电影也只是挑选一段播放,而不是事无巨细的放出主人公的生平。 所以在男孩的预言中,他看到的穿越者已经能活蹦乱跳,满世界跑路,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但现在。 额……她看起来好弱,有种下一秒就会死掉的感觉。 初遇时也是,她抱着男孩远离坑洞,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向钢铁洪流的城市,结果还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 那呼吸声大到,男孩觉得她的肺已经炸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注视她。 忧虑、担心,还是体贴? 不,男孩的初始安装包里没有加载这些东西,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只是深刻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多么的脆弱。 因此连挣扎都不敢,他害怕,他一动,抱着自己的人就会变成碎片。 毕竟他的武力安装包稍微有些夸张,而他显然知道这点。 … … 穿越者是个好人。 男孩做下判断。 他天生就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也知道什么行为是正义,什么行为是罪恶。 他的本能使他迫切地去践行正义,并为见到罪恶的事情感到愤怒。 但本地的居民毫无疑问缺乏这些东西,从他们出现在钢铁丛林起,他们就被抢劫过无数次,人群远比男孩想象中的要复杂。 似乎除了穿越者,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同类。 所以他也从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遇到持枪的对手,不然男孩能保证自己活着,却不一定能保证跑又跑不动,藏又藏不好的穿越者的安全。 从躲过第一波袭击后。 穿越者就学聪明了,她小心翼翼的带着男孩躲在废墟和远离人群的地方。 这很难。 穿越者身处的城市,人口密集到爆炸,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建筑、工厂和接踵而至的小巷,人们随意的躺倒在街边的某个地方。 天上随时会‘砰’的掉一个,上一秒活生生,下一秒四分五裂的人,路过的行人要是不小心被砸死那都是活该。 这种野蛮的生态就是本地人的居住现状,想要找到空旷无人,还能住的地方,撞大运都难有这种运气。 好在,系统给穿越者了一个便利。 一间小屋。 40平,里面没有任何家具,但有水有电,待在里面穿越者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代价是每个月十金币的支出。 没有选择,无处落脚的穿越者点头同意,原本新手礼包给予的十个金币瞬间扣光,穿越者变成穷光蛋。 从今天起,无论刮风下雨,她都得为房租不断奔波,当牛做马。 不过就算这样,得到这间小屋的时候,穿越者还是庆幸并感到幸福。 至少,她不用在时时刻刻畏惧外界的风雨,只要待在小屋内,即使躺地板,她也觉得幸福、安宁。 这样的感觉,男孩模模糊糊的懂一点。 他长得特别快,一天就是一个样子,两周从婴儿变成3、4岁的男孩。 身量的不断拔高,使他不断需要新的衣服,穿越者因此速成了一手缝纫技巧,指把从商城买来,10铜板一大堆的碎布拼接在一起凑合着穿。 她其实也想给搭档做更好的衣服。 但奈何没那个手艺,而且别人夸小孩一天一个人可能是夸张的说法,但穿越者这边是百分百包真。 男孩昨天的衣服,今天的他穿不了一点! 还好男孩不在意衣着,碎布缝合的衣服也凑合着穿。 他的食量其实也很夸张,比穿越者大多了,身高更是远比同龄孩子要高得多 穿越者时常会怀疑,再过几天,他就会彻底超过自己。 不过在那之前,穿越者模糊的记忆告诉他,小孩子是要喝奶的。 所以在搭档彻底长大前,就算他是能生啃老鼠的狠人。 他也必须得给穿越者喝奶粉。 “可以了,你说。” 穿越者吃完翻译魔芋,砸了砸嘴巴,这东西吃起来像果冻q、q弹弹,比她最近常吃的面包味道要好。 “回去吧。” 系统出品的东西有保障,这一次男孩开口,穿越者听明白了。 她点头:“行,那我们现在回家。” 系统奖励的小屋,当然也有特殊能力,只要穿越者找到类似门的东西,她就能从门内回到小屋。 而出来能自行设定出口。 但只能设定一次,下一次想要更改出口,必须支付钱币作为代价。 回到小屋内,对比起最初的空旷,现在里面添加了不少东西,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有穿越者捡回来,由搭档修补好的破烂桌子,有从商城购买的被褥,有烧水壶和两副碗筷…… 从外面回到家中。 搭档才再次开口:“你会本地语言了。” “对,怎么样,厉不厉害。” 同样是在外人听起来嘶嘶作响的声音,穿越者说出来就一点都不阴冷,带着股阳光爽朗的气息,配上那快乐的笑脸,更是冲淡本地语言特有的婉转。 “厉害。” 男孩在记忆中看到过这样的穿越者,现在她的举动符合预言中的她,他松了口气,学着在外面看到的东西,捧场。 “嘿嘿。”穿越者笑了笑,生活的愁苦似乎还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依然保持着乐观,期待着明天。 “先吃饭吧,面包应该没脏。” 食物并不是收集完物资后用从老头那得到的货币换的,穿越者收集的那点物资,还不足以换到以面粉为主体的食物,换点尸体淀粉或是口粮棒那都够呛。 这些是从系统获取的食物。 本来穿越者是打算回来再换。 但正好有任务发布,而原本去远处观察人类的搭档也回到身边,她就以食物作为诱饵,钓鱼执法了几个从她工作起,就徘徊在她周围,找到机会就想下手的人。 面包地口感吃起来干干巴巴,不像穿越者记忆中松软可口,不过却十分顶饱。 两块面包,穿越者自己那份只吃了1/3就感到满足,剩下的2/3,她大气的给了搭档。 同时终于能沟通道:“吃饱了吗?家里还有食物,别再吃老鼠了,小心生病。” “我不会。” 男孩平静说道。 他知道自己有异于常人的免疫力,生吃老鼠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疾病。 但这些对穿越者来说可能难以接受。 男孩记得,穿越者为食物发愁的样子,为此带回了无主的食物,表示他们还能吃这个,结果导致穿越者更食不下咽。 起初,他以为穿越者是舍不得粮食,不过很快他品尝道她身上散发出恐惧的味道,疑惑的歪了歪头。 沾满血的脸,差点让对方尖叫。 好在,她接受能力很快并用多种方法证明家里不缺吃的。 男孩就没再去抓老鼠。 面包虽然不好吃,但总是比生老鼠要美味的,而且更能吃饱。 所以,现在面对穿越者喋喋不休的说,生吃老鼠的坏处时,男孩没有反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穿越者平静下来。 男孩道:“你有名字吗?” 穿越者摇头:“我没有,搭档。” 穿越者早就忘了从前的一切,既然忘记了,又怎么会有名字。 “搭档,你给我的名字?” 有时候会说不代表能理解全部的语言、词汇,本地人很少用到搭档一词。 男孩能听懂却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只明白这是穿越者用来代指他的东西。 而代指某人的,通常就是名字。 这个名字和预言里的不同,男孩皱了皱眉。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只是说我们一起生活,关系很好的意思。” 面对才出生两周多的宝宝,哪怕他很聪明,长得超快,但有不理解的东西,穿越者也非常理解,她连连摇头,生怕搭档把这个误以为是自己的名字。 名字应该更加郑重,包含寓意和期待。 她可不希望搭档把这么敷衍的词,当做自己的名字。 她郑重的道:“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由重要的人赋予。” “那么你给我一个名字,我也给你一个。” 男孩知道穿越者叫什么。 在他的预言中,在见到她之后,他已经无数次那么称呼她。 而现在他要把它喊出来。 “——罗斯玛丽。”【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 3 章 “你喜欢吗?”男孩问道,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一点期待。 “喜欢!” 穿越者才说完名字的重要性,转头就得到男孩给的名字,心里自然非常高兴,因为这说明在男孩心中认为她是重要的人。 这句话里蕴含的意思,远比得到名字还让穿越者高兴。 毕竟她现在一无所有,外界又全是危险,雏鸟心态让她对男孩也有着不自知的依恋与喜爱把对方当做家人。 而对方同样认可自己,穿越者当然会高兴,此刻哪怕对方给的名字,不那么合适,穿越者恐怕也会高高兴兴的说喜欢。 更别说,这个名字还非常合适。 “海水、玫瑰与迷迭香,听着就是美人的名字,我很喜欢,从今往后我就叫这个了!” 穿越者,不,罗斯玛丽捧着脸高兴的说道,她有着碧绿色的眼睛,充满了生机像正在舒展枝叶的玫瑰,她还有乌黑的头发,圆润的面容,现在看起来还称不上绝对的美丽,更多的是一种小女孩特有的可爱秀丽,不过只要见过她,就足以让人们期待她长大后会出落成怎样的美人。 罗斯玛丽高兴的情绪感染了男孩,他抿唇微微笑了下。 他的面容和罗斯玛丽是两种类型。 他更像本地人,有着乌黑的眼睛,黑色的长发,瞳孔散大到只有眼角处有一抹白色,五官锋利像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一般,尽管还是个小孩子,但脸上没有神情时,还是足以吓人一跳,给人浓浓的压迫、嘲讽感。 他的皮肤还很白,不是罗斯玛丽那种健康的洁白,他的皮肤是类似失血过多的苍白,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 不过罗斯玛丽很确定,他并没有不健康,他和最初相比甚至胖了不少,最开始的他是真的只有皮和骨头。 而现在他至少还有点肉,脸颊也有着孩童特有的婴儿肥,这让他的令人惊艳又锋利的面容也缓和了不少。 看罗斯玛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男孩敲了敲桌子,可怜的桌子吱吱作响,“我的名字,你还没有给我。” “是的,是的,你让我想想。” 给人起名字是最难的,罗斯玛丽抓耳挠腮,想了一个又一个拥有很好寓意的名字,询问男孩的意见,但他就是一言不发。 这让罗斯玛丽伤透了脑筋。 最后,她想了半天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去抓老鼠呢。” 这是罗斯玛丽最不解的事情。 这座城市很烂,人们也习惯了偷砸抢,以男孩的能力,他完全不用去吃老鼠,街道上商铺里的食物,他唾手可得。 罗斯玛丽相信,只要他不带着自己,他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时候,任何人都抓不住他,哪怕那些人可能有枪或更厉害的武器。 “只有那些是无主之物。” 罗斯玛丽的问题对男孩来说,从不是问题,他轻易就回答出来并对罗斯玛丽话里蕴含的意思并表达不满:“你觉得我会去抢夺他人的东西,不,这并不正义。” “我知道了!” “布鲁斯,布鲁斯,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喜欢吗?”仿佛有一道灵光自脑海闪过,罗斯玛丽串联起了一切。 糟糕的城市,从黑暗中爬出充满正义感的男孩。 这不就是。 ——蝙蝠侠! 在罗斯玛丽有限的记忆中,只有一个城市的天空永远灰蒙蒙充满了混乱与无序,帮派与腐败。 那就是。 ——哥谭! 而哥谭的特产正是蝙蝠侠呀,一切的一切都对上了,穿越至今罗斯玛丽总算搞明白自己穿越到了哪儿。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哥谭市。 她就说这里的建筑怎么那么哥特,原来是哥谭。 搞懂了这一切,罗斯玛丽几乎毫不犹豫就明白了男孩的名字与身份。 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异世界版本)。 不要觉得罗斯玛丽这么思考很奇怪,要知道dc成立快一个世纪,重启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平行宇宙多如牛毛,什么样的蝙蝠侠官方都玩过,而且比同人玩得花多了。 所以罗斯玛丽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好,先不说蝙蝠侠的事情。 单说这个名字本身,有自然、野性,生命力的寓意,和男孩一样。 罗斯玛丽相信,就算男孩没遇到自己,就算他吃老鼠,生活在满是淤泥的世界,他也能够凭借自己超强的生命力,成长为改变世界的人。 说不定还会遇上自己的‘罗宾’呢! 这么想着,罗斯玛丽思维散发,思考起或许她就是罗宾也不说定,不不不,也可能是管家侠,戈登警长也很有可能。 在罗斯玛丽想入非非的时候,男孩一改之前一言不发的状态,他点头道:“就这个名字,我……喜欢。” 布鲁斯有些恍惚,他有个在创造之处被赋予的名字,但会将那个名字赋予他的人,还只是个缥缈的预感。【1】 他更喜欢预言中,他和罗斯玛丽互相称呼彼此的名字。 独属于他们的名字。 布鲁斯、罗斯玛丽。 有这两个名字就足够了。 … … 诺斯特姆·奎恩图斯。 前者是这颗被永夜笼罩的星球的名字,后者则是罗斯玛丽现在居住城市的环境。 来到这里小半年后,她也渐渐适应当地恶劣的居住环境,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改善,具体表现为。 她被人追着跑的时候,不会在气喘吁吁累个半死,也不会转角拐进死胡同里。 每天虽然过得鸡飞狗跳,但充满了精气神,并且晚上八点前一定回家,没有酒喝,没有烟抽,更没有缺胳膊少腿,睡眠像婴儿一样好。 剩下的忘了,总之医生说她很正常。 至于医生是谁,当然是罗斯玛丽自己,指望能在这个破烂城市看医生,除非做到帮派高层,不然没那个可能。 医疗资源对于巢都底层人民太过奢侈。 这里的雨水都含有强烈的腐蚀性,是由上层的废水层层倾倒下来,最后循环释放,饱含化学物质。 罗斯玛丽对那些雨水过敏,酸雨滴落在她的皮肤上,会使她的皮肤发红瘙痒,雨水带起的尘土也会使她呼吸受到抑制。 每当这种时候,出门做任务的事情就交给布鲁斯,罗斯玛丽只能昏昏沉沉的躺在已经改变许多,拥有床铺的小屋内,等着他带任务物品回来。 随后提交给系统。 这样能完成的任务仅限于收集类和少数搞破坏类的任务,探索类、救助类、‘剧情’推进类任务则需要罗斯玛丽本人在场,或至少从别的方面参与进任务中,不然系统不会给罗斯玛丽结算奖励。 说道系统,很早之前,罗斯玛丽就和布鲁斯交换了两人的能力相关事宜,她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而且也已经带布鲁斯进过小屋,他也见过罗斯玛丽无中生有的能力,两人又是搭档,会一起生活很久,与其去想怎么欺骗对方,本性善良、略带乐观的罗斯玛丽更愿意和他分享秘密。 布鲁斯的反应也不出罗斯玛丽的预料,他很平静,没有大惊小怪,像是早就想到或是知道一样。 “任何事物都是有代价的,你要小心。” 布鲁斯对罗斯玛丽的能力评价道,他说完,转变话题:“我的能力是预知未来。” “所以,你看到了我的未来,这个能力背刺了我?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男孩的话题跳转生硬变化极快,但罗斯玛丽轻松接上,就着男孩的话做出推测。 “我不知道,未来没说,不过力量就是这种东西,太过奇妙的事物,总会有代价。” 布鲁斯见过许多人的未来,他的预知能力无法自控,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折磨着他,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预知能力几乎不怎么反馈在身体,尽管预言中他可能过了很久,但现实说不定连一秒都没有。 在多数的预言中,人们总是走向罪恶,走向深渊,死亡、纷争与罪恶伴随着布鲁斯的每一次预言。 他为此感到恐惧和痛苦,只能蜷缩到罗斯玛丽的怀里,渴求对方的安抚。 只有她……只有她的未来充满阳光,没有无尽的死亡,没有幽深的黑暗,明月就挂在空中,玫瑰挥舞着尖刺划破黑暗,枝叶拥抱住哀嚎的猫咪,两人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享受夜晚和月光。 关于罗斯玛丽的未来,布鲁斯看得不全,他的预言只截止到,遥远更遥远,为他而来的父亲到来之前。 他看不到更远了。 但他希望,一切还能如现在。 什么都……别改变。 布鲁斯说完。 罗斯玛丽的眼睛瞬间就被泪水浸润了,声音变得哽咽:“对不起,我本来还觉得这个能力很酷,可布鲁斯却因为它而难受。” 罗斯玛丽只是没有那么聪明,但不是个蠢人,联想到布鲁斯往日的难受,她就明白这个能力给他带来了怎样的折磨。 而且预知未来真的好吗? 知道未来,那么是改变,还是不改变,亦或者改变的本身就是顺应未来。 因果,自证,命运与自由,预言涉及得太多,这是个难以轻易解决的哲学命题。 当它仅出现在故事里的时候,罗斯玛丽能畅所欲言,能渴望拥有,开怀大笑,觉得它很酷。 但当它出现在现实,出现在自己重要的家人身上,罗斯玛丽却笑不出来。 她见过布鲁斯预言发作的样子,他眉头紧皱,夜里睡觉也不安稳,蜷缩着身体,看起来痛苦极了。 罗斯玛丽从前不知道为什么,在布鲁斯难过的时候,她只能抱住他,轻拍他的背部,希望他能好受点。 后来她以为他是生病了。 每天都在刷系统的治疗板块,一边攒钱,一边希望能刷到万能药,治愈布鲁斯从初见起就有的顽疾。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预言……预言…… 这是比疾病更难治愈的东西,罗斯玛丽对此深感不安。【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 4 章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 罗斯玛丽披着斗篷迈步在前往面包店的路上,这是她最近新找的工作地点。 她和布鲁斯已经离开了最开始居住的地方,转而来到更加繁华,秩序相对好的居住地点。 在这里,抢劫要每一分钟才发生一次,管理这儿最大帮派成员,排除特殊原因增收的血税和嗨上头杀几个领地内的居民助兴,抢本地居民练手,每个月只收一次保护费,堪称宜室宜居。 好冷…… 罗斯玛丽被自己内心的幽默逗笑了。 据说诺斯特姆的本地人,从前以诗人居多,当地建筑还保留有教堂和风格独特的艺术,只不过现在已经无人欣赏,唯有幽默这门艺术依然被大家广泛认可。 罗斯玛丽觉得自己不是诗人,但说不定在幽默这方面能有点造诣,放在从前,可能饿不死。 可放到现在吗? 说点难听的,罗斯玛丽觉得人们似乎不太需要这种幽默。 他们只想榨干彼此的每一分价值。 罗斯玛丽最近工作的地点是个面包店,店主原先是位‘和善’的帮派成员,最大的爱好是拿枪逼人进店卖面包。 很不幸(幸运),他在一个月的前帮派火拼中送命,新的店长由接替他职务的人担任,这位店长不怎么喜欢经营面包店。 不过面包店是那位成员重要的资产之一,不要白不要。 他决定为面包店找位店员。 工资那是没有的,工作那是多多的,包括每天制作面包,贩卖,保证面包店不被抢劫,否则后果自负! 而他‘大方’的允许,店员每天拥有两个干硬的面包作为报酬,像他这样的雇主在巢都那是相当的少见。 毕竟面包在巢都可不是便宜货,只有略微富裕有后台的工头,帮派成员,从事特殊行业干得不错的人……以及那些大人物才能吃得起。 其他人,能吃个干粮棒,呕吐物似的化学混合物就不错了。 这是份好差事。 按理来说,轮不到罗斯玛丽这种十来岁的孩子,但她凭借出色的外貌和还不错的枪法,成功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负责打理这家面包店。 罗斯玛丽还记得,那个帮派成员落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惊艳、贪婪充满罪恶的欲望,像是评估着值钱的货物。 她以为他很快就会动手。 但他还没有,所以布鲁斯也没有动手。 他可能在酝酿着阴谋,也可能在规划怎样才能榨干罗斯玛丽身上的每一分价值。 不过罗斯玛丽不在乎那些,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两年。 比起最初,她拥有了许多奇特的道具,最近也在学习新的东西。 一种神秘的力量。 这些足以使她自保。 布鲁斯因此迈向了更远,更远的地方,可能是南方的城市,也可能是东方的城市,亦或是巢都的上层。 他总是有能力跨越那些对普通人来说天堑般的围墙。 罗斯玛丽已经有一周没有见到他了,尽管知道他的能力,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而担忧,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平平安安,脏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不抗拒清洗。 上一次他出远门,回来的时候就变得脏兮兮的,衣衫不整,身上都是污渍,头发还打结乱成一团,罗斯玛丽梳了半天没梳开,一狠心就给他剪了个短发妹妹头。 这很不适合布鲁斯,却意外的喜庆,布鲁斯的脸上难得出现郁闷。 不过他下一次还是会变脏兮兮的回来,仿佛抗拒般的,被罗斯玛丽抓着清洗。 店里的工作不多,罗斯玛丽做好面包就在发呆,得益于老板对她有别的安排,他没有给罗斯玛丽业绩上的要求。 甚至对她的很多行为都放得很宽。 附近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家面包店由帮派成员掌管,除了少数想做个饱死鬼的家伙,没有人会主动来触罗斯玛丽的霉头。 罗斯玛丽暂时不需要用枪和抢劫犯pk,做完面包,她就能清闲的坐在座椅旁,等着客人的到来。 ‘叮铃~’ 一位衣着简朴,面容苍白憔悴的女士走进店里,她的发丝乌黑,瞳孔散大,没有布鲁斯那么夸张,但也比罗斯玛丽的大上许多。 散大的瞳孔,正是诺斯特姆本地人的特征之一,就像猫在黑夜瞳孔放大更能吸光看清周围,生命的适应力也让诺斯特姆人拥有了放大的瞳孔。 “给我一份面包,最便宜、不最贵的。” “好的,女士。” 面包店不大,罗斯玛丽很快就包好面包,递给面前的女性。 她的身体有许多伤痕,看起来很憔悴,接过面包后舔了舔唇,盯着罗斯玛丽看了好几眼,眼里浮现出一点贪婪和深深的忧郁,她用沙哑的声音道:“你的眼睛很漂亮,它值很多钱。” “谢谢,你的也不差。” 值钱在巢都不是一个坏词。 很多人死了就迅速被巢都的生态环境分解,它们除了填饱人形生物、老鼠和野犬等动物的肚子外,一文不值。 有价值是好事……起码在被榨干前,还能活着,比老鼠活得要好。 女士笑了下,她抬手捋了捋头发,她实在是个美人,符合本地人审美的美人,就像布鲁斯一样。 布鲁斯的外貌也很符合本地人的身份,他细长的鼻子,狭窄的脸颊,高高的颧骨,尖尖的下巴【1】,单看似乎不好看的面容,组合起来却锋利、忧郁又充满着美感。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干,你可以来找我。” 女人拿着面包说道:“我会把你卖出更好的价钱,你的价值不止眼睛。” 罗斯玛丽没再说话,微笑着送走女人,她读得懂女人的潜台词也大概知道老板想做什么了。 他想要罗斯玛丽的眼睛。 上流社会,不,可能不止是上流社会,在满是诗人的诺斯特姆器官本身就是极具美感的东西,是艺术的象征,有权有势的人收藏这些并不稀奇。 罗斯玛丽的眼睛是独特的,在诺斯特姆普遍黑眼睛的情况下,一双又大又亮的绿眼睛那是多么奇特的藏品啊! … … 罗斯玛丽下班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不过她依然披着斗篷,这能减少尾随她的人,在巢都,没有能力的孩童要么结伴出现,要么有人看着。 单独出现的孩童,很容易成为饥饿的人们狩猎的目标。 如果那个孩子在好看点,那么恭喜他或她,生不如死的地狱正在前方等着。 罗斯玛丽能跑,但也不想屁股后面坠着一大堆人,所以出了门,拐角就贴上‘盲点星’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个高科技道具,时效一小时,使用后能消失在人视线的盲点,只要对方不带红外线感应仪,猎犬等拥有超高嗅觉的生物前来抓捕。 那么‘盲点星’足以让罗斯玛丽以合理的方式消失在众人面前。 罗斯玛丽回家了。 她的家外,还有一层家。 那是个破旧的楼房中的隔间,低矮窗外的防盗网被撕得破破烂烂,她来时,门口有着电熔、枪击等多种痕迹,不难想象之前的主人居住时,房屋被光顾了多少次。 屋内还有着鲜明的血迹。 又一次自杀。 诺斯特超高的自杀率,足以抑制泛滥的人口。 罗斯玛丽对此无能为力,见得多了,她的内心再也不能像初见时一样为他们感到强烈的恐惧与痛苦,只剩淡淡的哀伤。 而布鲁斯对屋内的尸体则露出了憎恶的表情。 罗斯玛丽看着他,就会觉得自己是否太过冷漠,布鲁斯对正义是如此执着,想必他也憎恨着这些逼死人的环境,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愤怒。 外层的屋狭小,只有简陋床和桌子,布鲁斯不在的时候,罗斯玛丽不会住在里面。 这只是她和现实联通的一个据点。 她会住在自己的小屋内。 里面温馨又舒适,挂着暖色的窗帘,空气清新,烧上一壶干净的水,便可以抚慰罗斯玛丽出门后疲惫。 在小屋内,为了适应外界的环境,罗斯玛丽通常不会开灯,她摸黑进行着一切,好在她已经不是初来那会儿。 现在的罗斯玛丽不带高科技眼镜也能行动如常。 进入屋内,罗斯玛丽刚脱下斗篷,一只大手就把它拿走。 “你回来了,布鲁斯。” “嗯。” 拿走斗篷的男孩将它挂好,他好像天生就有这藏匿于阴影中的天赋,他不出声,罗斯玛丽就很难发现他。 而一旦发现,她注意力就忍不住集中到他身上,难以移开。 他躯体完好无损,衣服破了些,头发意外的没打结,乌黑顺直的长发散落在粘着血渍的脸颊两侧。 他外貌和身高其实已经不能说是小男孩了,他看起来是如此的高大,得有两米多,最少十七八岁像个成年人。 罗斯玛丽如往常般朝他招手,用湿巾,替他清理面颊的污垢,等到他变得干净,罗斯玛丽轻快的道:“欢迎回家布鲁斯。” 他没有说话,用脸颊蹭了蹭罗斯玛丽的手以做回答。 小屋内改变很多,最大的变化,不是家具的增添,而是屋内种起植物,有小葱和蔬菜,以及‘美食桌巾’带来的美食。 不过布鲁斯通常不喜欢后者,凭空出现且无限量的东西,总让他忧虑。 他生而知之,里面囊括众多知识,即使不以科学见长,他也知道凭空造物多少超出一般科学的范围。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有些知识就不该出现,他未来的某个兄弟可能不懂这点,乃至于认为他对此愤恨,但他懂。 所以他很担心罗斯玛丽。 不过并没有开口,只是暗暗地不赞同。 罗斯玛丽对此假装不知道。 餐巾能带来的美食可多了,还不花钱,不用白不用。 他们平静的吃完晚饭。 布鲁斯放出惊雷:“我再也无法忍耐,我会做点什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 5 章 “你想在怎么做。” 罗斯玛丽不奇怪,布鲁斯的想法,不如说以他对正义的执着和愤怒,直到现在才想做什么已经是很晚的事情。 不过考虑到他本人还只是个两岁的‘宝宝’,好像也没有很晚。 “杀,我会让他们感到恐惧,只有恐惧能使犯罪安静下来。” 布鲁斯露出残忍的表情,神情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领头羊、鸽群效应吗?” 罗斯玛丽对布鲁斯说的恐惧疗法没有太多的恐惧,只是换更温和的说法来表述:“只要一个人向右飞,其余人就会向右飞,只要人们学会对犯罪感到恐惧,就能学会秩序,你是这样想的吗?布鲁斯。” “而这只是第一步。” “当然,当然,玛丽。” 布鲁斯赞同的点头,他就知道罗斯玛丽会理解他的想法,同时为她的话补了一句。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后一步。 人们必须学会敬畏。 听完布鲁斯的话,罗斯玛丽其实有些难过和心痛,因为这代表着属于布鲁斯的‘蝙蝠侠’生涯要开始了。 而蝙蝠侠,他给罪犯带去了恐惧,给哥谭的人们带去了希望和光明,但他自己在每一次的行侠仗义中却伤痕累累,身体、心灵,每一处都是。 如果‘蝙蝠侠’只是个陌生人,罗斯玛丽会敬佩他的高尚,为城市内有这样的人欢欣雀跃,可如果‘蝙蝠侠’是自己的家人。 谁能不为此感到痛苦。 光是想想布鲁斯会遭遇什么,罗斯玛丽就心里酸涩。 尤其是诺斯特姆的犯罪概率可比哥谭高得多,也大的多。 这是一整颗星球,不是一个小镇。 但罗斯玛丽说不出阻止的话,追求正义是没错的,如果她还保留有一点的良心,她就没办法劝阻布鲁斯。 所以她拿出了准备已久的东西! “玛丽,你是说,让我穿这个猫耳头套情趣服去打击犯罪?” 布鲁斯有些沉默,他看着罗斯玛丽满怀期待递过来的衣服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虽然吧,不怎么在意穿着。 但是穿着情趣服装去打击犯罪是不是有点过于潮流……犯罪真的会恐惧吗? 是的,布鲁斯知道什么是情趣服。 这到不是他先天安装包自带的东西,只是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的人,出卖身体的女性,压迫工人的工厂主,吃着人血用人换取利益的帮派成员…… 这颗星球上满是犯罪,布鲁斯对他们的行为充满厌恶。 与之相对的,安静不做任何坏事,甚至会主动去帮助他人的罗斯玛丽看起来就好的多了,尽管她的好心只会遭来恶意。 但她至少是正确的,善良的,慰藉了布鲁斯的内心。 人性本恶却也没有一恶到底。 他们还有救……大概吧。 “这不是情趣服,也不是猫耳,是蝙蝠,是行侠仗义的套装,英雄必备的东西!”罗斯玛丽信誓旦旦。 她举着在布鲁斯看来就是猫耳头套的东西,郑重道:“它会保护你的,也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帮助。” “一个符号,一个象征,具体的东西会激发人们的勇气,改变,需要大家的力量。” 蝙蝠侠尚且需要罗宾、管家侠,戈登警长的辅助,布鲁斯或许能像超人一样无敌,击败世界上的所有邪恶。 但生活不是击败邪恶就会获胜。 秩序需要每个人的参与,需要文化、教育和利益的分配,那时候布鲁斯会需要人手,无数的人手。 人们不会相信一个没有力量的小女孩能做什么,却会相信拥有力量,充满正义感,能重新划分蛋糕的超人类布鲁斯。 这个世界已经迈向星际时代,超人类从来不是怪物。 最多可能是科技的遗产。 罗斯玛丽不知道。 不过不妨碍她这么说,这么想。 “好吧,如果你执意认为,但不要太天真了玛丽,犯罪不可信。” 布鲁斯对罗斯玛丽的话里的意思不怎么在意,他会猎杀那些罪人,而那些罪人会怎么做,他悲观的认为,他们不会改变。 第一场狩猎开始了。 犬吠帮的头领。 这是布鲁斯的第一个目标。 他所做的恶事太多,多到布鲁斯懒得去数,正义的制裁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在布鲁斯不分白天黑夜(因为都是黑天)行侠仗义的时候,罗斯玛丽的日常也变得丰富起来。 她得到的道具中有个很适合收集情报。 那就是【桃太郎饭团】。 这是能驯服动物,使动物听话的道具。 罗斯玛丽使用它,驱使巢都内的小动物们,尤其是老鼠,巢都到处都是垃圾,老鼠是这儿最常见的生物之一,没有人会注意随处可见的它们,让它们帮忙踩点,探听情报和布鲁斯的来回路线是很好的选择。 虽然这些布鲁斯自己也能做到,但一个人做总是会花费很多时间,危险程度也会大大增加。 “吱吱吱……” 在小巷的角落里,罗斯玛丽运用神秘的魔法,探查着老鼠们的思维。 她看到一副副画面,血腥的、残忍的,数不清的白肉悬挂在教堂的上方,领头人的宠物流着哈喇子,愤怒的撕碎了一切,在那之后是窃窃的低语。 诺斯特姆的语言使密谋的恶人发出嘶嘶声,像无数的蛇类彼此交缠。 海量的画面和嗡鸣声传进罗斯玛丽的脑海,她闷哼了一声,胃里翻江倒海。 哪怕时至今日,她已经见过不少血腥画面,可再一次看到那种全然的恶,她还是会感到恶心和悲哀。 太痛苦了,所有的一切。 缓和了半晌,罗斯玛丽恢复过来,她将犬吠帮地交易过程和行动时间记录下来,之后交给布鲁斯。 它们都没有学过本地的文字,在这里知识太贵了,没有钱,没有利,没人会教两个外来者学识。 罗斯玛丽现在所学到的事物全部来自系统,道具、魔法、生活。 她认为,她能保有良心道德,不是因为她多么善良。 只是运气比其他人更好一点。 所以罗斯玛丽和布鲁斯交流,用的是罗斯玛丽穿越前的文字。 这罗斯玛丽少数能教给布鲁斯的东西。 不需要收费。 … … 奎恩图斯巢都的气候炎热,一年就四季就没有多少凉快的时候,尤其是夏天,那种酷热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折磨。 咆哮的扇叶声将是不少巢都人常听的声音之一,面包店里没有扇叶。 合格的老板不会给员工这种福利,闷热是店内最大的感觉。 不过由于面包店是独立的空间,在外界已经因为高温使街道四处的垃圾,散发出腐臭酸味时,店内倒还算清净。 她来这一周了,老板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她看得出来。 他很快就会动手。 本来,他可能动手的时间还会更快,但布鲁斯的出道战打响,老板所在的组织与犬吠帮是敌对状态。 当对面首领死亡时,身为敌对的帮派成员怎么能不去上一口。 这可是比贩卖罗斯玛丽要更加重要的事情,因此他最近没空找罗斯玛丽。 而罗斯玛丽则正在盘算着下一步。 【犬吠帮】和【猩红终曲】是附近两个最大的帮派,占据了绝大多数资源。 如果只是杀死他们的领头,杀死他们成员,绝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恐惧。 不过那些不是罗斯玛丽要操心的事,如何制造恐惧,没人会比‘蝙蝠侠’更了解。 她在思考的是,帮派领地内管理的居民,还有那些在黑色产业链里的女人、小孩,他们该怎么办。 每一次的帮派斗争成功,好处是永远轮不到普通人的。 无论胜利,还是失败,战斗带来的损失都必须由那些可怜的人进行填补。 布鲁斯的做法长久之后肯定有效,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罗斯玛丽认为,正义是为人而生的,它诞生自道德,最重要的保护人民,满足人民朴素的道德观念。 它和法律还有所不同。 所以,践行正义时,如果不为那些人做些什么,罗斯玛丽的内心难以安宁。 套用一下她脑内记不清谁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你都保护了些什么啊!(龙的呐喊.jpg) 这句话套在这里没那么合适。 不过却是罗斯玛丽对自己的警醒。 要践行正义的可不止有布鲁斯,她也要努力追上布鲁斯的脚步才行! 毕竟她的目标可是罗宾+管家侠+戈登警长,争取让两个人的小家站不下那么多人。 那么首先,罗斯玛丽需要一个傀儡。 布鲁斯不能出面,他在做恐惧的化身,他不应该和人有太多的牵扯,无形无影的东西最让人恐惧。 一旦他在外展现出弱点,拥有势力,那么他的单兵作战能力将会被大大拖累,也很可能会受到伤害。 他很强,但还不是无敌,没有超人的钢铁之躯,也没有黄太阳充能。 枪和激光都会伤害他。 罗斯玛丽必须更加慎重的考虑,怎么样能‘安全和谐’的抱住更多人。 老板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职位不低,这场战斗获胜的无疑会是猩红终曲。 不过他们内部死的人恐怕也不会少,只要他不死,爬上去的概率不低。 这是一个机会。 而机会只会落在有准备的人手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 6 章 人的一生中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德拉斯深信这个道理。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每一个机会,幼时杀死情同手足的伙伴获取更多资源,初出茅庐赶上运气抢先一步背叛上司获得对家帮派高层人员的欣赏,在现任帮派被吞并后没有被清算,反而步步高升,后来更是以父母的性命博取了新首领欢心,成为他忠诚的狗腿子,顶替一位不识抬举的旧成员,混进【猩红终曲】的管理层内…… 可以说,从人的角度来看他是不折不扣的人渣,不过从巢都帮派成员的角度来看,他是个非常良好的榜样。 人们一边咒骂他,暗地里嘲弄他什么时候会跌下来,一边又忍不住想成为他。 而现在又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出现在德拉斯的眼前,猩红终曲吞并了犬吠帮,在这一战中,双方都死了太多人。 只要活下来,底层的人就拥有往上爬的机会,上层的人则可以窥觎更高的位置。 他的面前已经没有太多的高层。 如果德拉斯想保稳。 他大可支持另一位帮派高层,站在他的背后,成为新首领的心腹,抵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但人都是贪心的。 一旦有能做一万零一人之上的人,谁愿意只做万人之上呢。 德拉斯看着面前的女人确认道:“你确定,那些东西位置准确。” “当然,我相信你已经确认过了。”女人勾扯唇,媚眼如丝,声音拉得长长的:“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不是吗?” “是的,是的,艾拉,祝我们合作愉快。”德拉斯亲吻了面前女人带伤的脸颊,很快他们就是一伙的了。 在下一次背刺的到来前,他们将亲密无间。 至于艾拉为什么会背叛德拉斯准备支持的那位高层,谁知道呢,总不会是那家伙的癖好太吓人了吧……哈哈哈。 德拉斯可没有大敌临前抛弃女人拖延时间,用刑具伤害女人,听她们哀嚎的爱好。 这是他的优点不是吗? 他从来都是善待女性的。 在卖出好价钱之前,就算手里一个小小的商品他也不忍心伤害。 现在他的好名声,得到了回报。 —— “你觉得那个罪犯会听你的。” “你可以叫她的名字,艾拉。”罗斯玛丽轻轻的说。 布鲁斯扭过头像个别扭的小孩似的,拒绝了罗斯玛丽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了她一些信息,她需要的信息。”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布鲁斯愤愤的说,艾拉在他看来同样可恨,她裹挟着一大批女人们出卖身体,同时不知感恩。 罗斯玛丽救了她。 但她的第一反应仍是将罗斯玛丽占有,上交给值得巴结的对象。 “你当然不应该手下留情,我从没有这么要求过你,我说你可以称呼她的名字,也只是罪犯太多了,我不知道你在说那个。” 罗斯玛丽熟练的安抚布鲁斯。 他早先的情绪看着比罗斯玛丽要内敛,可熟悉起来之后就和懵懂的小孩、野生的动物差不多,直白又别扭,偶尔出门久了再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吃了老鼠,还猫似的发出咕噜的声音。 罗斯玛丽希望不是,因为她每次都要给他准备出门的干粮。 而他自罗斯玛丽表明不希望吃老鼠后,也没再带老鼠干做伴手礼。 “我看到了他们的未来,死亡是他们的结局,而你不在其中,从过程到结尾都是。” 布鲁斯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罗斯玛丽了然:“这不好吗?布鲁斯,至少证明了你的预言不是绝对,我已经参与进他们的生命。” 布鲁斯现在还不是喜欢卖关子,搞隐晦说话神神叨叨的迷语人,他说罗斯玛丽不在两人的未来就必定不是谎话。 而罗斯玛丽已经见过艾拉并和她有所接触,接下来也要仰仗这位女士,又怎么可能完全绕开她的命运线。 “不要想那么多,未来时刻在变化,也许你刚刚看到的,只是翻开了图书馆的其中一本,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布鲁斯,也许以后你会看到更多新的、美好的预言。” 但罗斯玛丽希望最好还是不要,不要再出现预言,每一次的预言结束,布鲁斯的神情都说不上高兴。 说罗斯玛丽自私也好,乐天也好。 哪怕客观事实上,布鲁斯的预言能力会对现在的局面有更好的帮助,罗斯玛丽甚至能用规避坏的结局,获得情报。 而情报有多大的重要性,罗斯玛丽已经见识过了。 艾拉可不会无缘无故放走罗斯玛丽的,也不会突然与德拉斯合作。 在猩红终曲与犬吠帮交战期间,双方的领地都有所波及。 罗斯玛丽所在的面包店,正好是两个领地接壤相对靠外的位置,战斗毫无疑问的蔓延到了她那里。 她可以逃走,不过她没有。 她在等一个女人,被抛弃的女人。 ——艾拉。 她是猩红终曲高首领心腹的情人,她掌管着猩红终曲内的所有女士们。 在还没全面开战前,布鲁斯猎杀着犬吠帮高层时,她来过店里许多次,她为罗斯玛丽而来。 布鲁斯见过她,他说:‘她很快就会死在这场战斗中,以一种讽刺的死法死去,不过她还可以死的更快。’ 布鲁斯厌恶艾拉看着罗斯玛丽的眼神,那让他感到不舒服,杀意在血脉中沸腾着,指甲刮磨着墙面蠢蠢欲动。 杀戮的欲望一直深埋于他的心底,像血液一样游荡在他的四肢。 他绝不允许,艾拉玷污他仅有的玫瑰。 不过他受伤了,罗斯玛丽不允许他动作,所以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只是蜷缩在对方的怀里,等着她把子弹取出。 即使布鲁斯有着超人般的力量以及夸张的愈合力,但他到底只有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大规模狩猎,犯错在所难免。 虽然他很快就改进了,目标也完美达成,好吧…… 他还是更喜欢激光。 子弹很痛,打进身体,即使是他的生理机能也无法溶解弹芯,它们会在该在的位置散发疼痛,直到罗斯玛丽把它们挖出来。【1】 而激光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疼痛就那么一下,还不会使碎布嵌入布鲁斯的躯体,布鲁斯跑着跑着伤口就好了。 所以,还是激光好…… 布鲁斯想着,却不敢说出心里话。 罗斯玛丽一定会骂他,会很久不和他说话,用那双噙满泪水看起来越发碧绿的双眸不赞同的看着他,布鲁斯在的时候,每日准备的小甜饼也会断掉。 尽管布鲁斯不怎么在意那些小甜饼,它们只是吃起来甜一点、香一点,能满足人的口腹之欲。 但布鲁斯认为口腹之欲从不是必须的东西,区区小甜饼不足以打动他。 可是等小甜饼真的断掉,他还是觉得古怪、慌张,像犯了错的孩子。 所以安静就很好,他享受着被难以言说的情绪包围的时刻。 尤其是清理完伤口,他还马上能吃到甜滋滋的小甜饼。 艾拉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她只觉得绝望,情人抛下了她,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以一种果决的手段用她和一群女人们拖延外来者。 她们会死的,像巢都内每一个被撕碎的人一样。 很快轰鸣的爆炸声淹没一切。 等艾拉再次醒来,她没想到,她还能醒来,劫后余生的喜悦有多么快乐,内心的忧郁就有多么压抑。 她还要为生活筹谋。 “你还好吗,女士。” 艾拉的低落没有太久,巢都人的生命顽强的像是野草,她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见过许多次。 女孩此刻很狼狈,头发凌乱满是尘土,呛咳声止都止不住,说话时声音干涩沙哑,唇瓣发白,估计已经许久没喝水。 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满是生机与对未来的期盼,美丽得浑然天成。 是她把艾拉从石堆翻出来,也是她好心把手中所剩不多,带着铁锈味却干净的水给了艾拉。 多么值钱的孩子,喝到水时,艾拉这么想着,她在内心咒骂着一切不公,咒骂着那个拥有罗斯玛丽帮派成员有眼无珠。 他根本不知道,这双眼睛只有保留在罗斯玛丽身上时才最为美丽,无论她是哀嚎,还是倔强,当她纯真破碎,那份美将最为惊人,取走眼睛是下下等的策略。 当然了,她还咒骂罗斯玛丽:“你应该让我死,否则我一定会贩卖你,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你太过愚蠢。” “可是你想活着女士,和其他人一样,我看到你在往外爬。” 在意识中断之前,艾拉的求生欲都在想着怎么逃跑,向前、挣扎,哪怕一点点,即使掩埋在废墟下时,她暴露在外的手指依然在动。 “你知道吗?我听到了些秘密,我也想活着。”罗斯玛丽扬起微笑,牙齿都露在外面,阳光得像傻子,这几乎立刻刺痛了艾拉的眼睛,诺斯特姆没有白天,太阳从不曾光顾这里。 即使光顾了,也轮不到下巢的居民。 上层的贵族会占据一切好的,美的,所有的东西。 而底层的人拼尽全力,榨干周围的所有,也最多得到他们指缝隙露出的汁水。 但就算这样,不去拼,那就什么都没有,被人踩在脚底的淤泥和吃人者,巢都人总要做出选择。 “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艾拉喘着气,用破风箱似的嗓子问道。 她没抱什么希望,更多的是盘算怎样回到帮派中,怎样能巩固自己的地位。 罗斯玛丽会是块好的敲门砖。 而她还活着,那她知道的事情就依然还是筹码。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罗斯玛丽给了她一个惊雷。 “我听到了,武器库的位置。” “——全部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 7 章 那天之后,艾拉看了罗斯玛丽许久,让她躲好,不要再去面包店工作,接下来的日子都不要出门。 她反应有些超乎罗斯玛丽的意料。 罗斯玛丽还以为她至少会问罗斯玛丽怎么得来的消息,想了好几个借口。 似乎是看出罗斯玛丽的疑惑。 艾拉冷笑了下,她摸着罗斯玛丽的脸,低语道:“听着孩子,真相和过程都不重要,只要有价值,不管你在为谁工作,筹谋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艾拉不会傻到认为巢都能有天真的孩子,阳光不属于巢都底层的人,傻子更是死得最早。 她能活那么大,必定有所倚仗。 而艾拉不会去探究那些,她自认是个目光短浅的人,有利益,能过得了一时,畅快一时,就足够了,贪的太多,想的太多,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 … 艾拉不是蠢人,只要有一个出头的机会,靠着确定的情报,她很快撕咬到了利益,拉拢起一大批属于自己的人手,得到自己应得的利益和管辖区域。 有时候罗斯玛丽其实不明白,利益究竟要怎么分配才能压得住人心,让人们心甘情愿的跟着干活。 力量的压制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相互联合的利益却难以琢磨。 偏偏利益带来的联系还最为牢靠。 “你要征税吗?” 罗斯玛丽成了艾拉的小秘书,艾拉似乎打算培养她,她现在认为培养罗斯玛丽的价值,远比卖掉她更划算。 不过罗斯玛丽愿意当做这是艾拉想要报答,却说不出口的想法。 “当然了,我的小可爱,不然我为什么要拿下这块地盘,没有油水的事情,大家伙可不会做。” “他们没有钱了,食物、水也很缺乏。” 猩红终曲开战前就搜刮过一遍领地内的居民,距离战斗结束只过去了两周,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出钱来,尤其是以贫穷著称的巢都人民。 “你榨不出什么油水。” 罗斯玛丽直白的说,话里天真的意味让艾拉发笑。 “玛丽你要知道,钱、食物只是人身上最不起眼的财富,它们代表不了什么,我们要做的是想尽办法从他们身上捞到更多,而不是去考虑他们该怎么办。” “别为他人着想,好吗,玛丽,那会让我觉得投资你很失败。” 艾拉拿出一沓账本、居民手册,轻笑着的敲了敲桌子,她和之前很不一样,权力的滋养让她看起来意气风发。 她道:“我会找人教你识字,不管你的上一任庇护者怎么教导你,他死了,你就该听我的,那个人教导只会害死你。” “没有回转的余地?” 罗斯玛丽追问:“不能再宽限一段时间,现在的物资已经能保证内部不会动乱,等一等的话就有很多人不会饿死,也不会走投无路。” 艾拉的脸沉了下来。 她抓着罗斯玛丽的肩膀,留下深深的痕迹:“听着,好孩子,你听说过蟑螂灭绝吗?巢都人就和蟑螂一样,他们生生不息,死了也会有新的补充上来,只要地盘,人这种东西总会再有,我们要的就是他们无路可去,趁能捞的时候多捞,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天灾哪一个会先到来。” 艾拉受够了担惊受怕,她只想在该快乐的时候,放纵的快乐,她手底下的人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有一天更大的利益能促使她有更长远的目光。 但那绝对不是现在。 而每一个帮派成员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收取的税务对比德拉斯和以前的帮派头领们根本不算高,罗斯玛丽怎么就不能理解她的仁慈! “我知道了,我不应该说那么多。”罗斯玛丽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悲伤。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怎么做。” “每个人都有不想做的事情,我们别无选择,你不榨干他们,底下人怎么吃饭,没有利益就没人会听我们的,亲爱的玛丽。” 罗斯玛丽没有嘴硬到底,还懂得变通,艾拉舒心不少,她像在打磨一颗美丽的宝石,之前的罗斯玛丽美却很易碎,但在她的打磨下,她将变得坚硬。 “我很抱歉,艾拉。” “好孩子,我原……”艾拉很高,诺斯特姆本地的居民都不爱矮。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像经过基因改造,女性普遍都在一米七以上,男性更是少有低于一米八的,一米九、两米比比皆是。 而罗斯玛丽现在还是个小孩,身高也就一米五左右,艾拉要抓她的肩膀,必须低下头来,两人的目光对视。 艾拉的唇瓣动着,苍白的唇瓣上抹着鲜艳的口红,红得吓人。 她想说,她原谅罗斯玛丽,只要她接下来乖乖的听话。 但她来不及了。 罗斯玛丽抢先一步打断她,眼睛里泛起淡淡的光:“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 … 艾拉无法回答罗斯玛丽了,她现在只剩下模糊的意识。 她变得呆滞、听话……善良。 罗斯玛丽使用完能力,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好难受,大脑像要爆炸,她看到了、看到了艾拉的记忆,所有的! 她操控了艾拉,把她变成只有生机的傀儡。 她——杀了她! 想到这里,罗斯玛丽大口的喘气,冷汗不断的流。 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枪不练是用不出来的,但她还是痛苦。 她记忆里的道德告诉她要善良,谦虚,包容他人,可这一切在诺斯特姆,在巢都没有用、没有用…… 生命太过渺小。 不自救,就只能去死。 艾拉是个坏人吗? 罗斯玛丽回忆着刚刚看到的记忆,那些记忆太痛苦了,虐待、饥饿、疯狂、血腥,所有的事物都令人恐惧。 她没办法说最初只是想活着,吃一口饭被逼出卖身体,一步步爬上来的艾拉是坏人,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活着。 可她同样逼迫着其他可怜的女性陷入与她相同的困境,她嗑药,她残忍,她对周围的事物毫无怜悯之心。 尽管那是因为她想活着,而过去也同样没有人怜悯她。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罗斯玛丽想做点什么,她的年龄,她的手段,她的天真,都不足以让人信服。 她需要一个帮手。 最好能有一点的同情心,只要有一点就足够了。 罗斯玛丽是那么天真地想要相信,空想着,上位者能分出一点利益,有了缓冲时间,大家改变环境。 这片区域就能变得更好。 事实上,她总是错的。 改变就是需要流血,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罗斯玛丽自私的不愿意流自己的血,那她就只能让别人流血。 靠着桌子喘着气,罗斯玛丽看向窗外,哪里出了漆黑的人影。 一只蝙蝠,一位幽灵。 他以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身法,轻盈的进入艾拉的办公室。 “你杀了她,做得很好,不要哭了,你没有错,你审判了罪人。” 布鲁斯不知道罗斯玛丽因何而泣,从他们认识开始,罗斯玛丽就是个爱哭鬼。 而别人或许看不出艾拉的变化,但布鲁斯本身对灵能的东西有着超强天赋,看出艾拉的变化对他来说不难。 因此他猜测罗斯玛丽的眼泪为艾拉落下,这让他很不悦,犯罪者不值得同情,罗斯玛丽的泪水也不应该为他们落下。 如果他们真的有一点良知和畏惧,他们就不会犯罪。 这么想着,布鲁斯说话时,语气低沉,不复往日的轻柔。 “不,布鲁斯,我没有资格审判任何人,我以暴力杀了她。” 罗斯玛丽擦干眼角的泪水,她在从前应该不是个爱哭鬼,泪点就是正常人的泪点,只不过来到这里后,太多的事情逼迫她落泪,她不懂人怎么能活得那么难。 她也没资格审判任何人。 因为她永远无法拥有布鲁斯的正义感,她只是没被逼到绝路上。 她所做的一切,本质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满足内心想做好人的情绪。 她没资格审判任何人。 “好吧,那我宣判你无罪。” 布鲁斯不担心罗斯玛丽犯罪,她的胆子比老鼠也就大那么点,第一次开枪手自卫手更是抖到几乎握不住,差点就死了。 她帮过很多人。 那个桌布出现的时候,她兴致高昂的想着各种办法,将食物安全的分发给更多人。 然后他们就被帮派追杀了。 还被那些罗斯玛丽帮助过的人出卖。 罗斯玛丽在小屋内躲了很久。 她还想过开孤儿院,诺斯特姆遍地都是孤儿,如果有食物,他们就能活下去。 但是失败…… 失败。 太多的失败。 罗斯玛丽根本就不懂这里人的无可救药性,她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即使布鲁斯已经预言了她的失败。 她还是那么不死心的想试一试。 最后遍体鳞伤。 现在又一次新的尝试。 布鲁斯无法理解罗斯玛丽的执着,他们很少探讨正义的理念,罗斯玛丽对自己的想法不太自信,她好像深信布鲁斯比自己更懂正义,害怕自己的想法带歪布鲁斯。 她只会用行动一次次去尝试证明自己的正义,并以失败告终。 布鲁斯还看不到这次尝试的结果,他的能力一直都不受控制。 不过总会看到的。 布鲁斯并不着急。 他伸手捞起地面坐着的罗斯玛丽把她抱在怀里,像往常她安抚自己一样,收起指甲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罗斯玛丽顺着布鲁斯的力道蜷缩进他的怀抱,脸贴着他的胸膛。 布鲁斯的味道是血腥的,充足的食物并没有使他变胖,他好像天生就只会是消瘦的体型,胸膛虽然宽厚,身体却依然消瘦,体温也低得吓人,和大理石差不多。 但待在他的怀抱里,罗斯玛丽就非常安心,没有风雨和外界的声音会来侵扰她了,她的罪行也被宽恕。【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 8 章 文字,管理者必须学习的东西。 操控艾拉之后,罗斯玛丽就开始跟随着,她给予自己的‘老师’学习。 在巢都内拥有文学素养的人不多。 艾拉会识字来自于曾经做过技术类工头的父母,不过他们在一次剧烈的帮派动乱中被杀害,除了艾拉因貌美被留下来外,她什么都没了。 而会识字也是她能做到高层情妇,还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总要有人贴身的人看得懂账务。 这样让艾拉拿到了不少情报。 得到艾拉的记忆后,罗斯玛丽已经对本地的文字有了些许印象,如果她愿意深入反复咀嚼艾拉的记忆。 那么直接从艾拉的记忆中学会识字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但那对罗斯玛丽的精神极其不友好。 她宁愿从头学起。 教导她的人,文学素养也不高,充其量就是会识字。 不过这对帮派来说已经足够了。 罗斯玛丽除了认字外,还要处理帮派中的事情,她并不是控制了艾拉就能高枕无忧,艾拉是高层是因为她代表了其余人的利益,有着德拉斯的支持。 一旦艾拉不能满足德拉斯的利益,不能满足底下人的欲望,那么被推翻是迟早的事情。 而罗斯玛丽必须处理这些。 就像她说的,刚从战乱缓过来,猩红终曲已经撕咬到了最大的好处。 ——领地! 但这不代表没有其他的东西,财富、武器和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分别按照级别被一一划分。 帮派成员得到的好处不少,缓和两周收税是没问题的……吗? 罗斯玛丽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位帮派的底层人士正在抢劫,分食着那些苍白的平民,其余人则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叫好。 领主不收税,不代表底下人的不会动乱,领主收税,底下人的依旧会动作。 还没有两周,只是战乱刚刚结束,只是控制艾拉的第二天。 当艾拉迟迟没有颁布收税的命令,底层的骚乱就已经开始,抱怨的声音就在帮派内渐渐出现。 两周划分到底层后没有得到太多油水的底层人而言,似乎是不可理喻的时间。 艾拉必须喂饱它们,罗斯玛丽必须喂饱它们,在布鲁斯的计划成功之前,不做点什么,新的骚乱很快就会开始。 好在,罗斯玛丽已经有所准备。 食物在巢都本就是硬通货之一。 而罗斯玛丽最不缺的就是食物,她要做的是怎么样保证,她卖出的食物不被怀疑,进货的渠道,怎么分配利益,怎么使底下群魔乱舞的人渣安静下来,不去嚯嚯那些普通人,以及居民人口的普查。 每一次战乱后总会死人,罗斯玛丽得知道领地内有多少人需要吃饭。 这样才能‘合理’的编出税务。 太多的事情要做,罗斯玛丽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布鲁斯无差别狩猎罪人的行动,给其他势力带来的打击更大,比她更焦头烂额的大有人在。 她混在其中反而不显眼了。 最经典的就是德拉斯。 他死的超快。 上位不到三天,就给罗斯玛丽腾出位置,艾拉顺利上位,接管包括【猩红终曲】和【犬吠帮】统领的所有地盘。 其中原因有其他高层死得差不多,艾拉手里的军火不少,优势极大,剩余高层竞争力不够她高,害怕自己当头儿被杀死等多种原因。 但反正地盘罗斯玛丽笑纳了。 由于这一次没有太多的斗争,属于平稳过渡,罗斯玛丽除了接管地盘外,德拉斯和上任帮派首领的遗产也全部接手。 而这些又被她散出去作为肉眼可见的利益收买人心,且能收买很长一段时间。 罗斯玛丽看着那些遗产,甚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能在如此贫瘠地土地上,搜刮到那么多的东西。 太贪了吧! 罗斯玛丽在和布鲁斯的会面时骂骂咧咧的说,这是布鲁斯少见罗斯玛丽咒骂人时的样子,看起来很有精神。 不过布鲁斯的精神不太好。 他沮丧的道:“他们并没有恐惧,这个城市的罪行丝毫没有减少。” 布鲁斯这段时间杀了不少人,不止是帮派的成员,只要是犯罪者,在他眼中都罪无可恕,他无差别的屠戮一切罪犯。 这样让被他杀死的帮派首领都没那么显眼了,人们都知道,这片区域来了个奇装异服的疯子。 他在其普通人眼中和那些帮派成员、天灾没什么区别。 杀戮是巢都最常见的事情,布鲁斯做得还不够,他还不够令人恐惧。 至少没有饥饿来得让人恐惧。 罗斯玛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布鲁斯,她对恐惧战术一窍不通。 她到现在还认为布鲁斯的杀戮、散播恐惧只是第一步。 她向布鲁斯分享了自己最近的成果,告诉他,他的战术很有用处。 “我统计了附近居民里的所有人,调整了税务,这个月内没有人饿死,找到了可以使用的帮手,区域内的犯罪率也下降了,女士们也有了新的工作……” 罗斯玛丽侃侃而谈。 她不懂怎么统治人民,她对于如何做领导还很不成熟,好在她周围的一圈领导人都是些大缺大德的玩意,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也是靠利益统领起一切。 对比起它们,罗斯玛丽的治理地方的水平可以说是极其高效,充满人味。 她治理方针总共就三个。 第一、先把底下人管理好,做人不要太好,尤其是在帮派内,越黑大家越信服,越好弱点就越多,不过利益也要吊着给够,帮派里不听话的该杀就杀,树立起良好的暴君人设,坚定领地内一切都属于首领的方针,私自取用会招致代价。 第二、让领地内的人最大限度的吃得起饭,踩人们的底线收税,随后又用这些加罗斯玛丽夹带的私货创造工作,反哺帮派,巩固艾拉的权力。 反正其他人也不懂到底收了多少,文盲打手只知道收了东西。 还有一些只要药管够,更是不会理会罗斯玛丽吩咐他们做了什么,药物让他们比罗斯玛丽养的小老鼠还要好驯服。 第三、建立最简单,最好理解的秩序以及法律。 比如偷盗、抢劫、背叛……分别对应有什么样的代价。 在吃得饱的情况下面对代价,普通居民和流浪汉会权衡利弊,望而却步。 这正是法律的意义,也是布鲁斯教给罗斯玛丽的知识。 代价,当人们恐惧代价。 他们就会安静下来。 当然还有些不惧怕代价的人,例如帮派里嗜血的疯子,不听话的蛀虫。 罗斯玛丽会另想收拾他们。 “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布鲁斯。” 罗斯玛丽很忐忑,她做的每一个决定时都如履薄冰,觉得自己是可恶的杀人犯,是个犯罪者,汹涌的情绪时刻不停地在她内心咆哮。 但布鲁斯鼓励她说,她杀的都是有罪之人,是正义之举。 这让罗斯玛丽的情绪值在崩溃和正常中来回拉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很好……玛丽。” 错觉吗,布鲁斯感觉罗斯玛丽已经先自己一步在实行恐惧战术。 不过那是另一种恐惧,另一种战术,与他不同的战术。 而法律,布鲁斯喜欢这一词。 他再一次认识到。 罗斯玛丽和他是同路之人,世界里只有他们遵循着正义及秩序。 只有她不需要教导。 剩余的人则像动物,如果没有惩罚的恐惧,他们就会分崩离析,无法团结。【1】 在罗斯玛丽还没接触到的阶层,在上下巢的每个地方,在他们最初处于的城外荒郊,人类的堕落深深震撼了布鲁斯。 成群的人们流浪在街道,依靠暴力夺取想要的东西,合法的奴隶被刺上刺青以供主人们取乐,工厂内的工人一生都在白雾中吞吐。【2】 那些统治者天生就不明白法律的威严性和正义的必要性。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 … 听罗斯玛丽分享她治理,分享她的正义是件让布鲁斯舒心的事情。 他在外奔波杀死罪人们所产生的激烈情绪和厌恶变得安宁,心中的暴虐和杀戮的欲望也在她的话里渐渐平息。 困倦慢慢涌上心头。 布鲁斯的体质很好,他能在城市的屋檐上如履平地,能短时间来回穿梭城市的各个角落,睡眠对他来说不是完全必要的,他只需要很短的睡眠时间就能精神百倍。 多数时候困倦对他来说并不常见。 但是待在罗斯玛丽身边时。。 他总会犯困。 有一种暖洋洋的情绪包裹着他,精神上的舒适,让他的身体自然而然产生反应,开始犯困。 他无意抵挡那阵困意。 他将头埋进罗斯玛丽的怀里,他现在已经太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整个人都陷入她的怀中,感受她的体温。 现在的他仅仅头颅就能填满罗斯玛丽的怀抱,剩下长长的,无处安放的一大截身子蜷缩在一旁。 “睡吧,布鲁斯,做个好梦。” 绵软的床榻间,罗斯玛丽抱着布鲁斯的头颅,倾听彼此的心跳,抚摸着他的脑袋,轻柔的哼唱助眠歌曲,希望让自己的朋友、搭档能在血腥的狩猎和无尽的黑暗预言中获得片刻安宁。【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 9 章 一场屠杀,布鲁斯想。 他又做梦了。 预知的能力如同无法摆脱的梦魇,每当他陷入安宁,就跳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它甚至不愿意给布鲁斯给这个孩子,一个安静的夜晚。 无尽的死亡会折磨他。 今天也不例外。 布鲁斯又看见,看见了罗斯玛丽现在所做一切的未来画面。 他看到,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城区化作焦土,看到背叛,看到利益,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碾压。 狩猎…… 上层的贵族有时会来到下层,展开一场激烈又有趣的狩猎行动。 他们用着充足的军火,有着数不尽的仆人,还有令人作呕的心。 他们轻易就摧毁了罗斯玛丽半年的心血,原本稍微恢复的秩序被摧毁殆尽,他们断送了无数的家庭,哀嚎声是他们心中最动人的乐章,人皮、骨肉皆是勋章。 还要有多少,还要吃多少…… 布鲁斯面无表情的被迫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愤怒、怨恨、憎恶,人类负面情绪的集合充斥布鲁斯的内心。 他憎恨贵族、帮派成员的罪恶与不义,愤怒于城区内居民对罗斯玛丽的背叛,他们受过罗斯玛丽的恩惠,却在贵族的挑拨下轻易倒戈尽自己所能的提供情报,他们没有一点骨气和感恩的心,意识不到自己只是一条狗,屈服只会死的更快。 恐惧的双刃剑在此刻显现无疑。 人们会恐惧他,自然也会恐惧其他人,当他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恐惧时,他带来的恐惧就什么也不是。 在这一刻,布鲁斯对于恐惧有了更深加深刻的了解。 而在理解了这份恐惧之后。 布鲁斯看到了最想见的人。 她没有再哭,真出乎意料,可是布鲁斯宁愿她哭泣。 她看起来太不好了,面容苍白到没有血色,眼睛中的神采全部消失,双手紧握到原本不明显的血管都暴起。 布鲁斯想为她做点什么,杀死罪人,轻拍她的背部,为她哼唱助眠的歌曲,就像她为他做的一样。 但他做不到。 他是事件的旁观者,是游荡于未来的幽灵,他不属于这里,可偏偏命运预言却一次次的让他看到这一地,低语着、嘲弄着,未知的力量时刻不停的侵蚀着他。 而他无能为力…… 梦境的最后,布鲁斯看见了燃烧的双眼,火一样的愤怒自罗斯玛丽的双眸中升腾而起,她在想什么呢,她和我一样愤怒吗?她的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所有的问题布鲁斯都不得而知。 在这个预言之后,他短暂的获得平静,没有梦境和预言再来侵扰他。 天亮了。 睁开眼睛,微弱的光穿破云层,仅比午夜稍亮一点的黑夜便是诺斯特姆的白日。 布鲁斯是第一个起来的,罗斯玛丽正躺在他的身旁,他们的家只有一张床,得益于罗斯玛丽对他生长速度的未雨绸缪,这张床从系统购买时就很大,几乎占据了卧室的绝大多数空间。 但即使如此,当布鲁斯睡上去之后,罗斯玛丽也只能分到一个小小的角落。 绵软的床铺很容易腐蚀人心,让人想赖在上面不愿起来,被窝是懒惰滋生的根源,这句话是罗斯玛丽常说的。 她喜欢绵软的被窝。 因此空闲的时候,喜欢赖在里面睡上一整天,不管任何外界的事情。 说到空闲。 布鲁斯惊疑,罗斯玛丽好像很久没有赖过床了,虽然他在惩戒罪人,两人没有在经常见面,但每次见面时她都在忙活着新接手的地盘,繁多的事务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一边学习如何处理,一边想尽办法让更多人活下去。 想到这些,布鲁斯更愤怒了。 愤怒于腐朽的贵族,没有感恩之心的普通人,糟糕的帮派…… 他应该冷静,冷静是他擅长的东西,可愤怒却总是时隐时现。 他对此苦恼不已。 在布鲁斯醒来不久后,罗斯玛丽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打理好自己,得到了一份布鲁斯准备的早餐。 他的初始安装包东西很多,如何简单烹饪食物,在安装包里也有所涉及。 罗斯玛丽为他扎起长发,不然那些长发在它们主人吃饭时总会乱动。 “我看到了。” “关于我的未来吗?” 布鲁斯经常会和罗斯玛丽分享他看到的未来,不过这一次大概率和罗斯玛丽有关,不然他的神情不会那么的复杂。 而且昨晚他的眉头紧皱,罗斯玛丽推了他,他也没醒,只是翻个身继续睡觉。 显然他又陷入预言中了。 “是的……” 布鲁斯一口气就将昨晚看到的事情说出,并总结道。 “他们不值得你的付出,玛丽,放弃他们吧,你可以回到小屋,赖在被窝里,打探消息我自己也能做。” 布鲁斯有一项能力,他能够通过吞噬他人的血肉,继承相关者的记忆,这是深刻于他基因中的能力。 不过他还没有用过。 罗斯玛丽抗拒吞食人肉,没有处于极限状态下,她难以接受任何人做这种事情。 而跟着罗斯玛丽,有系统在,显然就食物这一块而言,布鲁斯还没有到要去吞食人肉的地步。 情报,除非要去解决一些大家伙,不然布鲁斯用不上吞食他人。 但大家伙,罗斯玛丽会为他去收集情报,那些情报已经足够他用。 他也不需要依靠吃人去获得。 “你在安慰我吗?布鲁斯。” 面对布鲁斯的劝解,罗斯玛丽很轻松的读懂了他内心的不平和安抚,那是每个人对家人遭遇不公对待时都会有的情绪。 “……”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他其实不太懂表达自己的各种情绪。 罗斯玛丽叹了口气。 她是个很糟糕的家人,穿越前年纪可能也不大。 她不懂如何去养育孩子,她自己都那么懵懂无助,有时候还要依靠布鲁斯才能在这昏暗的世界活下来。 她只会与布鲁斯分享自己的情绪,却没能很好的帮助他认识自己的情绪。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时间,能够交流、互相分享彼此的情绪。 “布鲁斯,你愤怒吗?还是忧伤,如果是,那么你就是在为我而难过,为此你想安慰我,就像我安慰你一样。” “是的,我为你难过。”布鲁斯低语。 他是个直白的孩子,一旦明白自己的情绪就会向罗斯玛丽诉说。 罗斯玛丽也同样。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谢谢,你真好。” 罗斯玛丽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她道:“那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我无力为他们提供那些。” “可是……”布鲁斯想说点什么。 人都有自己的偏向,背信弃义,反刺恩人在他的内心也不是正义之举。 他对那些人的厌恶没有贵族那么强烈,却也真实存在。 他们同样需要规训,而不是得到罗斯玛丽给予的仁慈。 仁慈改变不了这里的人,布鲁斯的每一次预言,每一次的见闻都验证着这点。 “不,布鲁斯,请听我说。” 罗斯玛丽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她以前更不做以德报怨的事情。 只是诺斯特姆,巢都太不一样了,这里太不一样了。 这里的人没得选。 星际的科技隔开了人们之间自卫的距离,上下层之间的科技差距大到令人绝望,就像原始人拿着棍棒在和拿着真理加特林的现代人玩自由搏击。 反抗除了被镇压,他们别无选择,因此有些人挥刀向了更弱者,为了换取更多的生物资源。 罗斯玛丽不是说这是正确的。 只是没得选…… 没得选。 除非所有人都愿意在工厂中干到死,也拿不到微薄的薪水,愿意时时刻刻品味着饥饿,体验胃部灼烧的感觉,愿意一辈子都活得暗无天日,喝不到一口干净的水。 那么总会有人挥刀向弱者,总会有人试图从本就不多的资源中占据更多。 而即使他们不做,也有的是畜生逼他们做,不然贵族要怎么管理他们庞大的资产,他们一辈子生的再多也不会有巢都,有诺斯特姆人口的千百万分之一。 他们总会需要牧羊犬。 一只又一只,一群又一群。 巢都的人能怎么办,底层的人能怎么办,你不搏我不搏,总会有人搏,你不拼我不拼,总会有人拼。 人的天性,人对幸福的向往,终究会让他们走向压迫他人道路。 但这能说是那些人的错吗? 正确与错误在诺斯特姆已经被扭曲。 当人的生理需求都还没被满足,当前路看不见希望,就不能指望人们拥有反抗的欲望,不能指望人们不犯罪。 世界是扭曲的。 罗斯玛丽第一次对记忆中动画里所谓的都是世界的错,有了深刻的认识。 是的,世界错了。 那么有谁能去帮助它吗? 有谁能去纠正它吗? 有人愿意去做点什么吗? 罗斯玛丽知道:“会改变一切的不是我,布鲁斯,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为了自我的良知与道德,他们走到了绝路,他们毫无选择,可我还没有,我还留有余力,我还拥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做点什么,就这么懦弱的退缩逃避,我将难以安心。” “这和他们背不背叛我没有关系,布鲁斯,我是如此的平凡,在自我奉献的过程中就已经得到满足。” “所以不用为我难过。”【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 10 章 午夜幽魂,一个疯子,一个病态杀人魔,最近声名鹊起,广泛流传于奎恩图斯底层人和帮派之间。 他来无影去无踪,用血腥残暴的手段将人一个个杀死,为巢都生活的人带去了无尽的恐惧。 因此人们翻出午夜幽魂的名号,亲切的赋予了他。 这无疑是个糟糕的名号。 午夜幽魂在诺斯特姆流传已久。 他代表杀戮、恐惧,一切琢磨不透,令人胆寒的东西。 想想当午夜中出现无影无踪的幽魂,谁又能察觉他呢? 人总是惧怕未知的事物。 恐惧也因此而生。 不过对于这个名号,布鲁斯倒是接受良好,毕竟恐惧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赞美。 所以在欣然接受这个名号后,有时心中泛起幽默,幽魂便会用轻柔的语调自我介绍一番。 “我既正义,我即黑夜。” “我是——午夜幽魂!!!!” 最轻柔的声音说最慷慨激昂的话语。 布鲁斯的语调犹如鬼魅,他的身手同样如此。 说完,他僵硬的笑了下,想着自己的幽默已经足以比肩身手,罗斯玛丽要在,她热烈的掌声,布鲁斯都已经清晰可闻。 可惜了她不在,他猎杀的罪人缺乏幽默感,只静静的一言不发。 幽魂布鲁斯无趣的离开原地。 其余鼠类生物则在他离开后,饱餐一顿。 … … 统计人口是个麻烦事。 帮派成员在罗斯玛丽管理这片区域前来从不做这些事情,烧杀抢掠,放飞自我,吃饱饭寻找乐子才是他们的日常。 至于领地内有多人,那个帮派的人会在乎这种事情啊! 这简直就像在问dio记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片面包,属实是无稽之谈。 而且人不是杀完就会自动刷新的吗? 统计也没用。 以上是罗斯玛丽根据帮派内自己派系的人对统计入口这件事的总结。 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罗斯玛丽无话可说,哦,不对,她还能说脏话。 这沟槽的世界真让人难绷。 但就是在怎么难绷,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罗斯玛丽现在的部下分为两种。 一种是她用能力操控的人。 一种是屈服于她(艾拉)拥有的权利,拼命想上位,做的最好最狠的人。 其中第一种,原先只有艾拉一个,不过后来随着罗斯玛丽能力的增加,她操控他人的能力有所提升。 但那些人和艾拉还不一样。 艾拉是保留有绝大多数意识,内在却完完全全被罗斯玛丽操控,即使她不在也能按照罗斯玛丽留下的想法进行行动,罗斯玛丽完全掌管了她。 本质上,艾拉已经死了。 而另外一些人,罗斯玛丽则没有完全操控他们,她只是用自己的能力潜意识的影响他们,让他们按自己说的做。 这种操控的方式,优点是一次性能管理不少,耗魔也比艾拉那次低,罗斯玛丽也不用接受记忆思维的冲击,出现精神污染,san值狂掉。 缺点是他们遇到强大的刺激,还是可能找回自己的思维想法,按自己原有的意识行动,风险比艾拉高得多。 但就算这样,罗斯玛丽也不得不用。 不然她累死也做不完帮派内的那么多工作,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人口统计。 如果罗斯玛丽不操控这些人,那么她就算不眠不休,干一整年,她都做不到统计完区域内的人口。 而把统计交给未被操纵的帮派成员做,那无疑等于羊入虎口。 罗斯玛丽本身就不知道领地内有多少人,更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帮派成员是如何统计人口的,她没有天眼,灵魂出窍和意识探查这种方法,她的魔法手册里确实有教,可她暂时还没有完全学会。 斯莱马博,哦错了,罗斯玛丽看了眼魔法手册作者的名字,斯特兰奇博士的魔法学习手册包罗万象,里面的魔法从操作时间、空间到意应有尽有。 其中对时间的操控更是神之有神,不过罗斯玛丽大概率做不到那些。 她只在心灵和空间上有一点魔法天赋。 所以她也没有去学那些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东西,只尽量挑了能用的上的专精学习,可即使如此,她能做的也还是有限。 操纵艾拉一个,外加影响20人已经是她的极限。 而基层才是做事的人,基层怎么做,将决定政策的有效实施。 罗斯玛丽不想看到,她派人统计个人口,帮派成员一边给她玩消消乐,一边将活下来的那个人登记上手册。 那背离了她的初衷。 因此这被她影响的20人,全部都在做文书来的工作。 剩余的被利益带来的人嘛…… 帮派是要吃饭的,战斗更是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 那些为利益而来的人,自然会为利益而死,罗斯玛丽将他们投入他们想去的利益中去,并在他们膨胀动乱,肆意杀戮,想要下克上前,清理他们。 这是政治,是权利的斗争,是不完全正义之举,罗斯玛丽悲伤的想着。 但对于如何玩弄这一套流程却已经从生疏变得熟练。 唯一没变的只有,她的心中仍然对此保有对于杀戮与死亡哀伤。 以及最重要的自我审判。 否则,她害怕,她会变得麻木,害怕她会对死亡失去敬畏。 一旦麻木,一旦对生命毫无敬畏。 罗斯玛丽知道,她必定堕落。【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 11 章 “我可以把它们送给你们,不过你们要说什么。” 罗斯玛丽没有总是在忙,她有空的时候就会和其余人一起出来做登记,了解附近还需要什么,要怎么改进治理。 而且前段时间由于布鲁斯的名声大噪。 她借着这个机会对帮派做了一点小小的对外形象转型。 以因为惧怕午夜幽魂的索命,明面上对领地内的居民又好了不少。 这让她的帮派在别的帮派之间风评变得极差,如果罗斯玛丽不做点什么,【猩红终曲】被吞并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黑/帮这种东西也很讲胆量和骨气,毫无胆色的人会被所有人鄙夷,哪怕这种胆色主要用在作恶上。 所以罗斯玛丽打出了第二张牌。 对外强硬。 在领地接壤附近帮派动手动脚的时候,直接上去干他们。 依靠着及时的消息和小小的魔法干扰,她获得了多次胜利。 接壤帮派躁动的声音安静下来。 内部的声音也在罗斯玛丽一次次的胜利下,彻底变得寂静。 艾拉/罗斯玛丽的话已经成为帮派内的绝对圣旨。 任何不安分的小手脚都将遭到想要讨好罗斯玛丽的人举报。 罗斯玛丽没再魔法上修炼出天眼,但她用权力、利益为自己开出了另外的眼睛。 此外,布鲁斯午夜幽魂名声的传播,她多多少少也出了一点力。 谁让她是第一个对午夜幽魂表现出惧怕的帮派,并且自身实力还不弱,早期还营造过暴君的身份,对外厮杀更是和其他帮派的疯狗一样。 这使其他人不禁思索午夜幽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能使东城区,新晋的暴君都感到害怕。 有些东西就不能去想。 思维会带来恐惧。 胡思乱想有时比具体的东西更能吓人。 加之布鲁斯早期常在东区活动,幽魂的名声比别的区域都更早在这边传播开,这一片区域的人因此对他忌讳莫深。 一个人怕,那是懦弱,是胆怯,是无能,会遭到周围的攻击。 但大家一起怕,罗斯玛丽混在其中,最多被咒骂几句胆小鬼。 人们总是从众的。 罗斯玛丽可以是最先的恐惧者,却不能只有她在恐惧。 所以在这点上午夜幽魂做的很好。 罗斯玛丽小心的躲在他的‘威慑’下,做了很多原本不能做的事情。 今晚,回去做点鱼吧。 布鲁斯对鱼的感官不错,他以前还会抓老鼠,真是像猫一样。 她想着,同时看向面前的孩子们。 他们都很苍白、细瘦,约摸4、5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但实际年龄比外貌还要大个好几岁。 面对罗斯玛丽的话,他们局促又不安。 最终是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吞咽了好几次口水,鼓起勇气仿佛在说什么极其恐怖又难以理解的话语般,张嘴。 “谢……谢谢,谢谢你。” 没有偷盗、没有抢劫,这些前段时间还在组成自己小帮派被外面跟随年纪更大的孩子们带着偷东西,捡废品,互相伤害欺诈的孩子们,此刻聚在一起。 他们不需要犯罪,不需要背刺,不会再被帮派成员当成乐子取乐。 他们有了新的工作,清理道路上的垃圾,这样每天就能得到不好吃却足以果腹的食物,还能用一句谢谢,从陌生的人手中,得到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好甜,这就是糖吗?” 巢都的一切都是苦涩的,糖是人们不配拥有的奢侈品。 “是吧,她好像是个大人物。” 不舍的舔着糖纸,比女孩略小一点男孩说着,小心翼翼的收起那颗不大的糖果。 他们这附近的孩子都见过罗斯玛丽,一个拿着,她会和其他大人共同来登记居住在同片区域内的人们。 帮派内的大人们对她毕恭毕敬。 “真好,我以后也想做大人物。” “然后吃更多的糖?”男孩问。 女孩点点头又摇头:“是做个能得到谢谢的大人物。” 谢谢,一个在诺斯特姆多么陌生的词汇,生活在巢都的人们几乎要忘记它怎么说了,但幸好。 它依然存在,依然可以被捡起来。 女孩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尚未走远的罗斯玛丽听到了她童言。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下,迫不及待想要和布鲁斯分享这个消息。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做另一件事。 ——武器! 她需要自己的武器工厂。 诺斯特姆巢都的绝大多数武器工厂都掌握在上层人手中,因此这里最大的帮派后头都有着贵族支持。 其余小帮派要想获得武器只能与黑商和混乱‘废弃’的武器工厂合作。 而那些黑商和看似废弃,其实还在生产武器的工厂是怎么来的…… 贵族授意的。 相当讽刺。 无论巢都里的普通人,还是拼命巴结贵族的帮派成员都是上层贵族选中的蛐蛐。 斗蛐蛐这个游戏,真是‘人类’不得不品的有趣项目。 只不过即使明知真相,有时候蛐蛐也只能奋力与别的蛐蛐搏斗。 谁让所有的真理都掌握在腐朽的贵族手中,世界在没有别的出路。 混乱与罪恶已成必然。 罗斯玛丽没有布鲁斯那样好的身手,巢都人也没有能硬扛子弹,取出来就恢复的肉身。 恐惧于她更不是顺手的武器。 她唯一能为这里人做的就是得到那些肉眼可见的‘真理’。 但她不能去抢。 巢都的天与地隔得太开。 以罗斯玛丽现在经营的帮派规模,但凡动一下贵族的工厂,不用贵族下手,那些大蛐蛐就足以撕碎她。 贵族们的势力和武器有多庞大,生活的每时每刻,罗斯玛丽都没少体会。 而预言里,布鲁斯也不止一次诉说过罗斯玛丽计划的失败。 他将那一切归咎于人们的不知感恩与太多太多的堕落者。 不肃清他们,用一部分人鲜血换取大多数人的安宁,这颗星球恐怕难以被拯救。 罗斯玛丽很相信布鲁斯会拯救这颗星球,就像每一个救世主,领导者。 但她同样知道人命的脆弱。 所以在一切到来前,她想必须更快,更谨慎,拥有更多的武器和自保能力。 而【点子发明机】正好能给罗斯玛丽提供助力。 这是罗斯玛丽这段时间辛苦的回报,当她统计完地区居民,整理好帮派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实权。 系统仿佛理解她的想法般,给予了她最需要的东西之一。 ——技术! 罗斯玛丽没有制造枪炮的技术,她穿越前是百分百纯真的普通人,枪都没摸过的那种,更不可能有造它们的知识。 而巢都的知识具有垄断性,也不可能让她拥有相关技术知识的人才。 因此【点子发明机】对罗斯玛丽来说就尤为重要,它的使用说明告诉罗斯玛丽,只要对它说出自己想要之物。 这台机器就能告诉罗斯玛丽世界上绝大多数物品的制造方式。 这很好,起码解决了知识问题。 但不代表罗斯玛丽能高枕无忧,知道怎么做是第一步。 剩下的材料、实施,方方面面的事情,足以让罗斯玛丽又陷入繁忙且头疼的准备工作中。 不过在此之前。 难得的休息时间,罗斯玛丽想回家和布鲁斯分享今天遇到的令人开心的消息。【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 12 章 小屋。 布鲁斯不像罗斯玛丽推门就能回到这里,但他也被赋予了自由进出的权利,只要在罗斯玛丽设定好的出口处推门,他同样能回到屋内。 屋子的出口被设置在罗斯玛丽当上帮派成员前的那间破旧房屋里。 那件房子现在依然保持着原样。 尽管罗斯玛丽已经当上了帮派的大人物,是在外人看来深受首领艾拉看重的账务员。 但她丝毫没有改变以往的作风,没有穷奢极欲,没有收贿,没有主动去伤害任何无辜之人。 布鲁斯对此很满意。 他从高处落下,随着一次次狩猎,他变得越来越灵活且充满技巧,枪和别的什么武器很少能在伤害到他。 罗斯玛丽给他缝衣服的概率直线下降。 谁让布鲁斯的夜行衣,只是样子货,可没有蝙蝠侠的那么多高科技。 最多只有披风勉强带点防弹功能,其余的部分就是普通衣服不耐造,一枪一个洞是基本的,破了就得及时维修。 不过即使如此,穿着普通保暖紧身衣也不妨碍布鲁斯执行自己的正义,让那些罪人感到恐惧,被他吊死绞杀的人已经能够抵得上哥谭所有反派的kpi。 风吹得披风呼呼地响。 布鲁斯的行动悄无声息,他弯着腰进入对他而言已经狭小的房屋,通过这里再进到他的家。 “欢迎回来,布鲁斯。” 罗斯玛丽只比布鲁斯要早上十来分钟到家,她在看着那些武器制造的知识,桌子上堆着繁多的资料,看起来乱糟糟的。 见到布鲁斯立刻抬头,一边欢迎他,一边用眼睛仔细打量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 这很好。 罗斯玛丽满意的去帮他解披风。 布鲁斯顺从的蹲下来。 他太高了,蹲下来,罗斯玛丽也必须踮脚才能够到他的肩膀。 于是布鲁斯转身举起拿着披风的罗斯玛丽道:“你应该多吃一点。” “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不是吗?布鲁斯,我吃得不少。” 有了美食餐巾后,罗斯玛丽他们就没有缺过食物,她没有理由饿着自己。 她的发育也很正常符合年龄。 甚至对比起大多数巢都人,她的体型还有些胖了。 要不是已经是帮派高层,又不是武职人员,她身上的肉就已经是种不合理。 布鲁斯听得出罗斯玛丽话里的意思,他的情商是正常的。 只要他想用。 “你小得像个人偶,那些肥得流油的家伙多的是,惩戒完他们,回来前我必须擦很多次手。” 巢都没有秩序,更不会有身份证明这种东西,指纹验证、血液验证这种事情在巢不会有任何用处。 布鲁斯从来没考虑过除了指纹和血液,在这点上,他过得比隔壁的蝙蝠侠要好,因此在想要保证自身卫生状况的时候,他可以随意找点东西把血糊糊油腻腻的手擦干净。 至于他的手为什么会变得油腻腻…… 那就得说起,虫豸们的身体问题了,普通的杀戮可没办法让那些虫豸安静,感到害怕的同时还能威慑其他不法者。 因此布鲁斯的手段略微血腥很残忍,剥开皮肤,露出脂肪,抽出肋骨……一切的手段都是为了带来恐惧。 布鲁斯曾向罗斯玛丽细细的描述过这些,她很恐惧,但很坚强,忍耐着听完了布鲁斯兴奋的言语,鼓励道。 “做得好布鲁斯,他们应得的,下次你还能选择把他们吊在尖塔上,最好用根绳子将他们高高——吊起!” 罗斯玛丽害怕的是布鲁斯的惩罚内容,那会让她从生理上感到不适,不过她并不害怕布鲁斯。 她知道,他在做正确的事情。 那些高高在上的虫豸也不配她的同情。 要是布鲁斯愿意采纳来自她老家的意见,她完全愿意提供绳子。 而布鲁斯愿意采纳吗? 他当然愿意! 在诉说的过程中,布鲁斯、幽魂,这位惩罚者就察觉到了罗斯玛丽的恐惧,但他依然固执地说完了一切。 他希望能得到同行者的支持,希望能得到家人的支持。 他相信,他的搭档会支持他。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 他同道者,他的玫瑰,伸出了枝条,用上面的尖刺抽打着那些罪人。 倒吊多美好的方法啊! 布鲁斯不止一次将那些帮派的首领挂在昆特图斯巢都特色阴森的石像鬼上。 那些石像鬼也是他的好朋友。 他时常蹲在上面伏击猎物们。 “你记得擦手真是太好了。”双脚悬空的罗斯玛丽调侃道。 布鲁斯早先的卫生状况一直很堪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始安装包没有强调这方面的问题,主要以实用为主。 他不是很在乎自身的形象。 抓老鼠、暗中观察人类,狩猎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都一点不在乎,是罗斯玛丽反复叮嘱他,他才记得把自己打理干净。 这点上来说,他就不怎么像猫了,猫会无师自通给自己舔毛。 “你不需要把以前的事情拿出来反复的说。”布鲁斯放下罗斯玛丽,冷静道,语气里还带着点幽怨。 “那我们换个话题。”罗斯玛丽双脚沾着地,仰着头,兴致勃勃的对布鲁斯说起今天遇到的事情。 “本就该如此。” 拉开椅子,布鲁斯坐在那个对罗斯玛丽来说很高却很适合他的椅子上道。 “你给予了他们食物,庇护了他们的安全,得到报答是应该的。” “话不能这么说,布鲁斯伸张正义,顶着压力,去拯救这颗星球,也并没有想要得到物质上的回报,你只是想去做不是吗?” 罗斯玛丽眨着眼睛,盯着布鲁斯道。 “我只是想训导他们。” 布鲁斯回望道,漆黑的眼睛与碧绿的眼睛相互凝视彼此,一个冷静、幽深,一个宁静、平和。 “但你在做正确的事情,你没有伤害任何无辜的人,你想为其他人做点什么,你知道你得不到回报,善意是值得珍视的,不管是你的还是那位小女孩的,它就像火苗,需要呵护,我很高兴能听到她那么说。” 罗斯玛丽捏了捏布鲁斯手指,压了压他尖锐的指甲,在主人不想伤人的时候,它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除了特别尖,特别硬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甲。 当然了,罗斯玛丽也压不弯它,用尽全身力气也压不弯。 其实如果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比如罗斯玛丽穿越前的世界,她会非常赞同布鲁斯的观点。 但在这么一个世界能听见句谢谢,罗斯玛丽已经非常满足。 毕竟在大雨天看见火苗多稀奇呀。 “你太乐观了,玛丽。” “你也不要那么悲观,布鲁斯,总会有好结局的。” 罗斯玛丽不是天生的乐天派,她来这里抑郁了很多次,只不过生活总要过下去,开心点,总比难过强。 不对未来抱着期望,那么前路实在太难走了。 “希望如此。”布鲁斯略微动了动手,制止面前的人继续摆弄他的指甲,免得她不知轻重的被划伤,然后哭着向哆啦a梦求助。 这里可没有蓝色机器猫。 不然这颗星球早该被炸毁了。 联想起罗斯玛丽以前得到道具后念叨着说起故事里的机器猫,布鲁斯心里冒出幽默的冷笑话。 随后他苍白俊美的脸露出微笑,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 罗斯玛丽听完,沉默几秒后道:“会的,布鲁斯,大家会好起来的。” “还有…版本更新了。” 罗斯玛丽说着,笑起来。 她想到商城里更新过的道具,现在可不是什么核弹炸地球的旧时代了,哆啦酱的道具早就更新到——银河炸弹! 所以要是他真在这里。 银河恐怕再也不会有明天。【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 13 章 狭窄、黑暗,无尽的巷洞。 行走在巢都地面,罗斯玛丽时常会有种另类的窒息感,憋闷深深的压抑在她的心底,这让她的精神变得更加敏感多思。 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 飞驰在巢都的建筑之中,罗斯玛丽久违的有解脱,释放心灵的感觉。 她手中有一把爪钩枪。 这是她自己改造得来的东西,得到【点子发明机】后,罗斯玛丽的脑海中多了很多原本不应该知道的知识。 而这些知识均得到了布鲁斯的认可。 据他所说,虽然他并不精通机械铸造,但最基础浅薄的东西,他的记忆安装包中还是有所涉猎的。 只不过之前罗斯玛丽不提,他便没有想起来这些知识。 罗斯玛丽提了,他的记忆之中便迅速出现相关知识,简直宛如步x高点读机,点一下读一下。 不过布鲁斯的记忆包先进程度远比遥远2k科技要高得多。 所以机器出品的知识得到布鲁斯肯定,正确之后,罗斯玛丽就放心大胆的使用起【点子机】授予她的知识。 其中包括枪械制造、建筑制造、材料发掘…… 总之不知道的事情,罗斯玛丽就问问神奇的点子机,它总能给出合适的科技方案,但具体实施还得看罗斯玛丽自己。 往常布鲁斯是不太喜欢系统出品的东西的,不过这次不一样。 他对点子机的接受程度就很好。 原因是。 “stc,诶,听起来好厉害。” stc标准制作模版,内置各种蓝图的模版,据布鲁斯说能让没有任何相关知识的人在其指示下运用身边的材料,高效的搭建运输工具、庇护所,制造武器等等。 而以上仅为残缺的stc。 完整落地的sct还能如同高级3d打印机,只要投给其材料,就能流水线般生产太空殖民者们需要的物品。 这使殖民者们出去后,依然能和原初世界保持着相似的科技水准。 列如。 如果罗斯玛丽有一个硬盘stc,她问stc枪要怎么制造,它就会根据身边的一切,统合资源信息,为罗斯玛丽出品可实施的计划。 如果罗斯玛丽有一个完整的stc,那么她就不用为武器材料等事情发愁,只需要投入身边有的材料,其他的能量转换,材料不对版等事情stc自会为她解决。 这不比罗斯玛丽现在问一下吐一个方案的点子机高端多了。 难怪布鲁斯不在意。 毕竟比起凭空生产出无数食物的桌布,点子机明显就非常科学,让人可以理解。 未知会使人恐惧、不安。 反之,理解会让人安心。 说起来,她能不能问点子机,stc怎么制造呢。 好想要一个啊! 罗斯玛丽沉思。 不过她也不知道点子机能不能给出制作方案,感觉stc好像比点子机高端很多。 而且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从步x高点读机布鲁斯口中得知的历史记载里,罗斯玛丽得以了解完整的stc是多么庞大的东西,属于她完全制造不起的高科技玩意。 要只是单纯的硬盘设备,点子机已经完全满足相关功能。 所以她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方便好产出能自保的科技上,最近更是吞下了一个工业炼制厂将其当做生产武器的车间。 这个工厂背后原先由帮派成员控制,帮派成员的上层又是贵族。 不过这位贵族并不在意底下人的争端,只要能按时交税,谁给他当狗不是狗。 至于打狗看主人。 笑话,这是自己家养的狗吗? 散养的东西,想要吃饭,当然是强的上桌。 罗斯玛丽的上位没有给这位贵族带来任何情绪波动,负责收税的贵族走狗,只是清点过罗斯玛丽上交的税金,便没再关注过帮派的变动。 甚至当罗斯玛丽给与他大额贿赂后,他对工厂小小的改变也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人心是能被利益打动的。 这便是罗斯玛丽在巢都学会的最切实的一句话。 同时学会的还有。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合适的利益。 《资本论》里曾有那么一句话,罗斯玛丽认为非常符合诺斯特姆帮派成员以及投靠贵族的人的现状。 【任何事物一旦有10%的利润,它就能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为什么给贵族当狗,是有人天生愿意当狗吗?不排除有这种脑回路神奇的人。 但大多数人都是为利益行动,服务贵族也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 合理的受贿,这本身就是狗应得的奖赏。 没人会处罚他。 甚至于,只要他还想在得到的基础上,再多得一份奖赏,他自然会主动帮助罗斯玛丽去遮掩她的不合理之处。 至于这会不会损害贵族的利益,触怒贵族,雷诺斯清点着到手的利益,轻笑着想,下巢的一切都已经属于顶端,区区一个小工厂的改建,只要交得上税,顶端坐拥无数工厂的大人物,怎么有时间将眼神看到这小小的地方。 就像上市公司的老板,不会专门为了十块钱,抽出时间去路边捡破烂一样,同等的时间他们能做更多的事情,或是获得更多的享乐时间。 … … 这是一个冶炼厂。 罗斯玛丽挑了其中在改造前,先升级了一下现有的冶炼设备,使其性能更优越,以少量的产能,产出足够她使用的东西,至于交给贵族的税金。 那反而不是罗斯玛丽要担心的。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光是美食餐巾的出品食物能换钱,还有来自别的帮派‘交谈’带来的好处,本地居民交的保护费,再加上原本冶炼厂没改革时,产出的物品本就供给贵族后,还剩余的价值,这部分原先会尽数流进工厂主人的口袋和帮派首领的口袋,以让他们寻欢作乐。 但现在厂主和帮派首领都是罗斯玛丽,她一个人占据了上诉利益的80%,刨除那80%的理由,剩余的才是帮派高层和受贿者得到的利益。 那么多的利益,那么多的财富。 本就不该留在一个人的手中,罗斯玛丽不需要那么多的财富,她愿意将这些财富用到它们本该去的地方。 例如喂饱饥饿的人们,改善工人的待遇,又例如制造武器,基础设施的建设保护大家的财产生命…… 拥有这样想法的她,大概永远不可能像其他的贵族、帮派首领一般缺乏‘财富’。 —— 工厂里的第一把枪出现了。 负责武器制造不完全是工人,还有罗斯玛丽操控的那20个帮派成员,在完成户籍任务后,他们自然来到了该来的地方。 经过之前的失败,罗斯玛丽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巢都人现有的素质。 如果她不严加看管工厂。 那么相信她,不出几天武器就会向外流通,暴动就会开始。 没有任何一个人巢都人能拒绝武器的诱惑,就算是最老实的工人,面对枪支也会有拿起的冲动。 这是他们唯一捍卫自己的武器。 除非罗斯玛丽连他们也征服了,不然没人能抗拒这份来自环境带来的天然冲动。 而什么时候能征服他们,罗斯玛丽乐观的想,或许等大家都能吃得上饱饭,等他们能从贵族的狩猎中活下来。 星火就会在他们的心中燃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将属于工人的利益还给他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征服了他们。 武器的产出很稳定。 罗斯玛丽不知道要多少才能保卫领地,又要怎么样才能带领人们活下来。 她知道顶层有更好更高端的科技,她也没指望仅凭这些就能干翻贵族。 虽说她记忆中教育告诉她,个人的勇武改变不了世界,英雄的是每个人。 历史由人民参与创造。 但这沟槽的世界。 人民团结起来依然抗衡不了上层。 正确、正义、真理不属于群众。 基因工程和高端武器的研发,切实存在的诡异魔法。 使得一个人真的能改变世界。 罗斯玛丽知道,狩猎那天到来的时候,布鲁斯一定会做点什么。 猎杀、反击、正义 他将为人们带来这一切! 而罗斯玛丽要做的就是,在贵族死亡时,在巢都动荡时,尽可能拥有更多的力量,带着更多的人们活下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爪钩枪这是武器产出的副产品。 当有了工厂和改造的生产线,闲暇时,罗斯玛丽脑海中会冒出些奇思妙想。 比如给她的‘蝙蝠侠’配备蝙蝠侠该有的装备,太高科技的像多功能蝙蝠头盔、凝胶炸弹,什么都有的万能腰带等,她暂时做不出来,但简单的爪勾枪、蝙蝠镖…… 这些蝙蝠侠标配武器,罗斯玛丽倒是可以尝试做做。 她也做得确实不错。 尽管早先没有学习过锻造,不过诺斯特姆的精金有实在是有趣可塑性极强的金属,罗斯玛丽又有耐心和布鲁斯的指导。 她倒也做出了合适的成品。 而说到布鲁斯的指导,这里又不得不说他的初始安装包了,里面甚至还包含了简单的锻造技术。 在罗斯玛丽用自己应得的报酬换取以供两人使用的金属时,他轻易就上手为自己锻造了一把合适锋利无比的刀刃。 这种超凡脱俗的天赋让罗斯玛丽都有一些小小的嫉妒了,毕竟她花了三天才在布鲁斯的指导下,成功做出合格的蝙蝠镖……还有爪钩枪。 “你说我要不要找来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问你一遍,看看你还有哪些记忆安装包没有触发。” 可能是黄昏,也可能是午夜。 巢都的时间仅能靠钟表来分辨,罗斯玛丽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表,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更多。 她用爪勾枪在巢都的建筑中飞驰,这给了她一种超脱重力,飞行于空中获得自由的感觉,因此心情好上了不少。 就是本该给布鲁斯用的爪勾枪,他根本没用上,因为他完全能凭借着自己的躯体飞檐走壁,不像罗斯玛丽用爪勾枪飞,还会有失误出现,随时可能会撞上东西或没抓稳,从空中掉下去。 好在,她掉下去也没关系。 布鲁斯时刻注意着她,他带着她一起飞驰在往日只有他一个人能驻足的空间之中,这是两人头一次一起‘行侠仗义’。 其实带着罗斯玛丽一起狩猎对布鲁斯来说是件麻烦事情,他不得不分出精力去照看手脚不灵活的罗斯玛丽,也必须放慢自己的速度,不然他转个眼的功夫,罗斯玛丽就会因为跟不上他,迷失在巢都复杂的建筑结构中。 但即使如此麻烦,布鲁斯依然感到快乐,一个人和两个人,明明只是1和2之间的区别,明明付出了更多的精力。 可他依然感到快乐。 “你可以试试看。” 布鲁斯轻声说道,言语中暗含笑意。 他们此刻正停在两个石像鬼的上方,这里能落脚的地方很小,平衡力不够的罗斯玛丽花了好一会,才从扒在石头上的姿态变成半蹲着。 “那还是算了,想到再问。” 罗斯玛丽只是一时好奇,她想知道布鲁斯的创造者究竟给他的dna里安装了多少东西,而她的dna和记忆里怎么尽是些玩梗和没什么用处的平凡技能。 五年模拟,三年高考,还有人类的一百种xp,刻在骨子里的种田欲望…… 很明显这些都不是能帮助罗斯玛丽在巢都活下来的东西,因为巢都的一切都由‘钢筋混凝土’组成。 这里没有土地,也没有泥土。 罗斯玛丽就算想种东西也没得种。 不过或许以后可以有。 她在商城中,找到了类似田地、农场一类的产物,田地里的作物都可以快速生长,只要一点时间,她就能收获大批的作物。 就是那实在太贵了。 罗斯玛丽的金币负担不起那个价格。 现实货币与系统的虚拟币的不互通,使她只能靠任务来获得金币。 而就任务给的金币而言,指望攒钱买到农田,不如指望布鲁斯的计划早日成功,依靠着星际时代的科技退耕还林,重新改造这颗星球。 “有情况,去吧玛丽。” 布鲁斯今天的狩猎已经结束了,他清理了一个大型的帮派并被四五个帮派联合追杀,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吊死了一个奴役工人的工厂主。 他将罪人们剥皮抽筋,悬挂在最高的地方,以告诫人们。 这就犯罪、压迫的下场! 这些活动罗斯玛丽暂时参与不了,危险性太高,她很容易拖累布鲁斯。 所以她只参与‘蝙蝠侠’最基础的夜巡。 巡视巢都内有没有发生恶性伤人事件,有他们就一起上,没有…… 不,不会没有。 出了猩红终曲的地盘,每隔几步,罗斯玛丽就会看到无数的罪恶。 抢劫、□□、杀戮…… 这场夜巡能做的太多太多了。 今天这会是罗斯玛丽教训的第十二个小混混,比起布鲁斯来说非常少。 但对她来说也不算少了。 毕竟她只是个柔弱的法师,没有刺客布鲁斯那么强的力量。 这么想着,罗斯玛丽从空中一跃而下,一脚踹飞想要强迫女性的混账,同时甩出蝙蝠镖将他手中的匕首弹开,并试图将他牢牢钉在墙壁。 不过这部分失败了。 他逃走了,血液滴落在地面,吓得瘫倒的那位女士连连尖叫。 在追击犯人和帮助这位女性之间,罗斯玛丽当然选择先帮女士。 不然,她又为什么要击退坏人。 而且布鲁斯也在…… 布鲁斯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还吗?女士。” 罗斯玛丽穿了全套的罗宾装备,遮挡面部的眼罩,长款绿鳞小短裤,红红的上衣,还有最重要、最实用,总是能派上用场的帅气披风。 她将披风解开,缓缓靠近那位惊恐的女士并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递给她。 然后五分钟、十分钟,亦或是更久。 罗斯玛丽耐心的等待她情绪平复,等她开口。 “我没有钱,你想要什么。” 颤抖的拿过那件黑色斗篷,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的女人麻木的说道。 她是附近工厂的工人,面色苍白,嗓子干哑,消瘦得让人觉得可怜,说话时,还不断地咳嗽。 可以断定,她肺部由于工厂恶劣的环境已经受损伤。 然而比肺部损伤更让女士绝望的是,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要面对什么。 一场游戏,还是更可怕的后果。 帮助……不存在诺斯特姆人的脑海里。 所有的事情必定付出代价。 但无论付出什么,这位可怜的女人都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寒冷夺走了她的思绪。 她需要眼前的披风。 她只能颤抖的接过披风,无助的看着面前奇装异服的人,她可能是个女孩,也可能是男性又或者只是机器。 女士不知道。 激素、药剂、身体改造,使得性别有时候都是难以判断的东西。 巢都的许多帮派中,人们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改造自己的躯体,用化学药剂激发身体中的力量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而更高端的铁傀儡,可控的机器,则是属于贵族们的杀手锏。 “我什么也不需要,能站得起来吗?” 罗斯玛丽试图伸出手去扶起这位女士,今天包括现在,她一共处理了三起□□,五起抢劫和五起闯空门。 她知道怎么安抚受惊的女士们。 首先不要靠的太近。 其次给她们一点缓冲时间。 最后在她们受惊逃跑的时候,不要再出现在她们面前,跟在她们身后,慢慢护送她们回去就是最好的方式。 这能保证今天她们是安全的。 罗斯玛丽伸出的手,可能是因为这位女士太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也可能是罗斯玛丽的亲和力变高。 她难得没被抗拒。 自卖自夸的罗斯玛丽扶起苍白的女人,为她合拢衣服,披上披风。 然后。 “啊!!!!” 女士尖叫着,一把推开罗斯玛丽,逃命般离开原地。【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 15 章 “你吓到她了,布鲁斯。” 隐秘的送完刚刚那位女士回家,罗斯玛丽吐槽着,布鲁斯突然出现在女士面前将人吓得魂飞魄散的行为。 “我要说,谢谢夸奖吗?” 布鲁斯做了个夸张,张开手臂的造型,接受道谢,还微微朝罗斯玛丽的方向弯了腰,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罗斯玛丽,从远处看仿佛一团漆黑的阴影正在大口吞噬什么。 这是一种极端恐怖的画面。 之前的那位女士正是猝不及防的看见罗斯玛丽身后站立的布鲁斯而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本无力的四肢都再度出现力气,拼尽全力的仓皇失措的逃跑。 “很遗憾,没有在夸你,那位女士做错了什么,还是你单纯的想要吓唬人。” 被笼罩在阴影中,最该惧怕的人却毫无惧色,反而对午夜中的幽魂提出问题,并几乎肯定了问题的答案。 前一种,罗斯玛丽知道,布鲁斯的恶劣通常只会对他认为有罪的人展露。 当然,这里的有罪,是指那些罪行轻微的人,罪行过高的人在看到他恶劣性格的那一刻,就会成为幽魂手中的亡灵。 “她曾经进行过偷窃,使另一位需要食物的人饿死在街边。” “原来如此,偷窃的原因呢。”罗斯玛丽问着,说话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无非是…… “饥饿。” “她工作的工厂主贪墨了分发给他们的酬劳,只有一部分人在正确的时间得到了可以果腹的食物。” 布鲁斯收起夸张的动作,语气平静无波的对罗斯玛丽道:“她不值得同情,你应该先去抓捕罪人。” “我不会比她做得更好,布鲁斯。” 罗斯玛丽摇头,两人漫步于巢都的小巷中。 “而且,即使你已经知道了她的罪行,依然没有阻止我去帮助她。” “那是因为另一个人也有罪。” “罪行是不能混杂在一起的,一个人有罪,不代表我要容忍另一个犯罪。” 布鲁斯不关心犯人的心情,也不关心被他救下的人会怎样。 他要做的只有阻止罪恶,践行刻在灵魂深处的正义。 至于具体的正义是什么…… 布鲁斯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他只有着对罪,对善恶,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如果不是罗斯玛丽执意要送这些人回家,替那些被闯空门的人修补房屋,在见到罪人的那一刻,布鲁斯就会毫不犹豫的追着罪人离开。 他眼中只有恶,容不得沙子。 罗斯玛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毕竟布鲁斯从来没有掩饰过,不是吗? “你不会杀了她吧。” 布鲁斯的性格有些许极端,罗斯玛丽能理解他嫉恶如仇,也理解他践行正义的方式,但有时候还是要说。 他的性格有些……极端。 而且恶行有轻有重,全都以死亡作为收尾,那他恐怕得把整个星球的人都杀光才行,因为就以他的标准来说,这颗星球上没有无罪之人。 “不,我不会杀她,我们已经讨论过罪行轻重这个问题了不是吗?在我差点杀了一个自杀之人的时候。” “是的,我始终还是不理解,自杀究竟有什么罪。” “这已经是他们仅有的自由了。” 谈论起自杀,罗斯玛丽就想叹气,不断的叹气。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布鲁斯的性格是有问题的,她必须,或者说一定得主动干预,哪怕她的干预可能不会往好的方向,但也不会更坏了。 “但这份自由会带来不可遏制的坏风气,重要的不是人们怎么活,而是他们怎么死,自杀会让人轻易逃离尘世的苦难,不断鼓舞其他人也这么做,这是抛弃自我,贬损人类的价值的行为。”【1】 “我上一次是这么说的。” 在罗斯玛丽愈发沉重的目光中,布鲁斯露出了个顽皮的微笑,仿佛自己在说些幽默的事情。 “是的,你上一次是这么说的。” “而我也进行了反驳。” 罗斯玛丽说着,回忆起不久前的事情。 那时布鲁斯的刀才刚做好,他的刀造型不算美丽,至少不是艺术品的类型。 那是用来杀人的刀,一把谋杀者的刀。 从它被制造出来后,无数的鲜血就黏附在了上面,不过截止自他的主人在好友、家人面前述说自己的艺术之前,上面的血没有一个来自无辜、无奈之人。 艺术需要同好的欣赏,而在诺斯特姆,在布鲁斯午夜幽魂的心中,只有一个人能欣赏他的艺术。 那就是罗斯玛丽。 “很别致。” 面对布鲁斯骄傲的小表情,罗斯玛丽说不出更多,毕竟布鲁斯给她看的东西根本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虽然她现在已经对这种超脱凡俗艺术有些脱敏,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但让她来欣赏,她还是说不出什么比较好的词汇。 别致已经是她词汇库里最好的形容。 好在,艺术品的主人对这个形容并不嫌弃。 他也知道,自己友人对这方面的欣赏薄弱,给她欣赏的艺术品只是最初级的东西,更高、更深的艺术,他可不敢拿给自己‘胆小如鼠’的朋友观看。 “下一个是谁。” 艺术的话题被自然而然的跳过。 罗斯玛丽附近的帮派基本屈服于午夜幽魂带来的恐惧之中,这让她的很多行动都非常好展开。 午夜幽魂的活跃范围也离她越来越远,远到罗斯玛丽顾不到的地方。 他已经不再需要罗斯玛丽为他准备的,来自小老鼠们的情报。 脱离了情报的互助,距离过远,这让罗斯玛丽也清楚,她的家人布鲁斯,午夜幽魂新的狩猎目标。 不过没关系,不知道,罗斯玛丽可以直接问。 “自杀,我的下一个目标自杀。” 诺斯特姆的罪犯实在太多了,多到炸了整颗星球肯定有无辜的人,但十个里面枪毙九个,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所以在察觉到光凭一双手,恐怕杀到死都完不成星球人口清除计划后,除非有人正好在午夜幽魂面前犯罪。 不然午夜幽魂便会对那些罪行较小的人视而不见,转而去屠戮罪行严重,对社会危害性极大,更能传播他恐惧的人群。 关于布鲁斯如何选择需要杀死的罪犯评判标准,罗斯玛丽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的,只不过这一次她属实是有些懵了。 “为什么,自杀的人有什么罪,布鲁斯,他们只是过于的痛苦。” 如果一个社会已经到了人们不得不靠自杀来获得解脱,人口的增长速度要靠自杀来遏制,那么罗斯玛丽认为罪不在他们。 在这看不到光的世界,唯有死亡是他们仅有的自由。 如果这也是罪的话。 那么诺斯特姆就再也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面对罗斯玛丽不解、难过和震惊的眼神。 午夜幽魂没有嘲笑友人的无知,而是一点一点的讲述着,自杀从自古以来就是罪行这件事,以及自杀这件事对社会、对文明的危害性。 他是那么的严肃,那么的认真。 以至于罗斯玛丽无法从布鲁斯漆黑的瞳孔中,升起一点,他在说笑话的念头。 他是真的认为,自杀是罪,自杀是对文明腐蚀与危害。 他的心中全然没有对自杀者的怜悯,对弱者的怜惜,换位思考的同理心。 只有高高悬挂在无边的天空,虚浮、纯粹正与恶的审判。 认识到这点之后,彻骨的凉意寒遍罗斯玛丽的全身。 她又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布鲁斯和她的不同之处。【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 16 章 罗斯玛丽心中的寒意只出现了短短一瞬间,但布鲁斯依然察觉到了,他对恐惧有种野性般的直觉,如同以恐惧为食的生物,任何人心中只要出现恐惧,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也会被他察觉。 他急躁的开口:“我说错什么了吗?玛丽,你在……” 害怕,这句话布鲁斯没能说完,他不愿意吐出那个词。 虽然他完全不理解罗斯玛丽为什么害怕,他刚刚甚至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情,艺术的欣赏也已经结束。 但他还是迅速用自己原体级的大脑检索起任何能让罗斯玛丽感到恐惧的事物,并几乎思考刹那就意识到。 是他的话语,在那一瞬间使罗斯玛丽产生了恐惧感。 老实说,如果是其他人,面对布鲁斯的时候心中泛起恐惧,那么布鲁斯绝对不会有任何怜悯犹豫的情绪波动。 他只会或沾沾自喜、或充满厌恶的为那些人送上应得的下场。 不过面对罗斯玛丽。 布鲁斯心中总是有着那么一块,应该说是温柔的地方。 他不愿意罗斯玛丽在面对他时,心中充满恐慌和不安。 因为他们是家人不是吗? 在最罪恶的巢都中,家人都是不可小觑的词语。 那些在外残暴凶狠的恶人们,面对自己的家人都会有着全然不同的另一副面孔。 他们会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留给家人,会将心中柔软的一切留给家人,欺压工人的工厂主回家时可能会是个好父亲、好丈夫,高高在上奴役他人的女祭司,回家时也可能是个温柔的母亲,他们会为自己的孩子庆祝生日,会将所得的赃款化作华美的衣物、珠宝装点自己的家人。 巢都高耸建筑上的屏幕时刻不停的播放,贵族们对自己家人的宽容和蔼,他们笑意莹莹,他们亲昵互动,他们如此明显的彰显彼此对家人的爱意。 同时吝啬于分出哪怕一点点给其他可怜的被他们奴役的人们。 布鲁斯穿梭过很多次巢都那些高耸的建筑,穿梭过无数的大街小巷,他见过无数人如何对待自己的家人。 大多数时候,父母总是‘爱着’孩子的,孩子也总是爱着‘父母’,尽管父母的爱就是教导下一代如何去犯下更多的罪行,用殴打和谩骂互相指责……同时稍有良心的孩子则会用罪行来回馈父母。 但布鲁斯依然不能否认那些爱。 那些包容、狡猾、深沉的爱。 就像他从不否认,自己爱着玛丽,玛丽也爱着自己一样。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那些罪人们更健康,更美满。 他们的爱没有罪恶,没有谩骂,更没有无尽的指责,脉脉的温情时刻不停的流转在他们心中,这远比屏幕上贵族放着用以彰显家人之爱的感情更为纯洁,以及平等。 没错,平等。 在他们相处的每时每刻。 他们既是家人,也是同道者,布鲁斯永远不会去犯罪,他是审判者,他会审判诺斯特姆的每一个人,让那些罪人罪有应得。 因此那些人永远不配与他相提并论,他们只需要在他的教导下,安静的聆听他说的一切,乖顺的接受正义的理念。 而可憎的罪恶则将由午夜幽魂背负。 但上述的情况并不适用于罗斯玛丽身上,罗斯玛丽是午夜幽魂认为,唯一一个不需要他审判的人。 他们是平等的。 没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他们可以无话不谈。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布鲁斯能完全信任的人。 那么只有罗斯玛丽。 所以布鲁斯抗拒着罗斯玛丽心中任何对他的恐惧,在意识到她恐惧的瞬间,就急忙的发问。 他们不该如此。 “在恐惧。” 布鲁斯没说完的话,罗斯玛丽补全了。 她没有掩饰的意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道:“是的,我听完你的话,有那么瞬间感到恐惧。” “为什么。” 布鲁斯看向罗斯玛丽碧绿的眼睛,里面此刻已经没有了恐惧,而是盛满无奈,这样的罗斯玛丽让布鲁斯好受多了,但他还是固执的发问,想要一个答案。 “因为同理心,布鲁斯。” “我怜悯那些自杀之人,因为我知道并不是他们想要去死,而是绝望的社会逼得他们不得不死,除了死亡他们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反抗是不可能的事情,堕落无时无刻充斥着周围,在那无光的世界,如果连死都不能自己选择,要被判定为有罪,这是何等的痛苦,而作为判定他们有罪的人,你又是何等的高大,在那一瞬间,我们之间的鸿沟比巢都的天地都要宽广,所以我恐惧。” 罗斯玛丽嘴里说着恐惧,心中的恐惧却已经消弭。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布鲁斯,知道午夜幽魂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从没掩饰过。 从初见的第一天起。 她就知道他是个不通人情的怪物,但他的心中又溢满着正义。 那份正义足以让他被称为人,却不足以弥补他内心缺失的同理心与仁慈,让他学会换位思考。 他太强了。 铁水奈何不了他,子弹奈何不了他,黑夜与恐惧是他的武器。 即使没有罗斯玛丽,他迟早有一天也会站到所有人的头顶,俯视芸芸众生。 而正是因此,罗斯玛丽才不太敢干预他的选择,也不太敢灌输自己的想法给他,哪怕她知道她做得到。 但……就是做得到,罗斯玛丽才更不敢做,她有什么能教给这个大小伙的呢? 是她从2k带来的搞笑百科梗合集,还是不合时宜的生存方式,亦或是失败无数次,需要被布鲁斯拯救的好心,这些都不是能使人在诺斯特姆好好生存的东西。 从家人的角度来说。 罗斯玛丽甚至不希望布鲁斯向自己学习任何东西,也恐惧自己会给布鲁斯带去坏的影响,让他变得软弱或是加重他身上的弑杀性,每一个可能都会导向不同的结局。 前者,可能会害死布鲁斯。 后者,也可能会害死布鲁斯。 不过一个是躯体,一个是灵魂。 没有哪一个拯救者、统治者,希望给人带去光明的人,能靠杀戮拯救一切,而当杀戮失效,嗜血必定会反噬布鲁斯,反噬午夜幽魂。 它可能给他带去迷茫的幻想,令他头脑发昏,也可能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一切皆有可能。 罗斯玛丽不希望给布鲁斯带去任何痛苦,又有那个家人会希望自己的亲人痛苦,爱着彼此是家人最基本的定义吧! 但当罗斯玛丽脱离家人的视角,站在同行人,站在布鲁斯搭档的视角。 有些事情她就不得不说,不得不做。 毕竟布鲁斯说过要拯救这颗星球,而拯救的方法是将恐惧散播到罪人们的心中,用武力击败武力,用真理击败真理。 他的屠刀和审判,只会对着罪有应得之人。 因此当他的杀戮降临到无罪,需要怜悯的人头上时,罗斯玛丽作为同行人,作为伙伴有义务去阻拦他。 就像她说的,没有那个拯救者能靠杀人拯救所有人,恐惧之后还应该有别的方案和后续安排…… 布鲁斯应该有后续的安排吧。 想到这里,罗斯玛丽内心惊疑了下,心中闪过无数思绪。 最终她勉强安抚自己,布鲁斯肯定会有后续安排。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建议,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果不这么做,罗斯玛丽肯定事情一定会往坏的方向走。 虽然做了也不一定会往好的方向。 但起码不会更坏。 “他们不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们能使世界变得更好,自杀只是让他们轻易逃脱尘世的苦难。”对于罗斯玛丽口中的怜悯,布鲁斯不以为意,轻易的开口说出那些在罗斯玛丽心中想都不敢想的话。 这让她想起了,他们初来来到城市时,在小屋外安家,布鲁斯看屋内的尸体露出憎恶的表情。 她那时以为布鲁斯是憎恶逼死人的环境,为死去的人感到愤怒。 不过现在细细想起来。 他恐怕是憎恶自杀的人,为自杀这件事对社会带来的影响感到愤怒。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还感慨自己对于他人太过冷漠。 不好的预感愈发深刻了。 罗斯玛丽再次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她努力说服自己,或许布鲁斯真的有办法让人在不自杀的情况下令世界变得更好,所以才能说出上诉那番话,认为自杀是罪。 能做不做,和能做做不到的绝望、性质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前者,那么罗斯玛丽还勉强能接受布鲁斯的审判。 如果是后者,不……最好不要是后者。 为了得到答案,安抚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罗斯玛丽在布鲁斯说完后,忍不住语气急躁的开口问:“那你说他们能做什么使世界变得更好,布鲁斯。”【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 17 章 非常糟糕的回答,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该怎么说呢,听到布鲁斯的回答时,罗斯玛丽心里早就有了预感,除了表情愈发狰狞,吓得布鲁斯的声音变小外,她觉得自己的内心还是很冷静的。 仔细想想吧。 布鲁斯其实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他就只是毫无怜悯,夸夸其谈的说出,自杀的人还能工作、能反抗…… 并在罗斯玛丽反驳他们会死的时候,一脸疑惑的问出,自杀不也会死吗?反抗至少死得有价值,这种话。 面对他冷酷到残忍且毫无建议价值的话语,罗斯玛丽对此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一点都不!!! “玛丽,你还好吗?” 沉默片刻后,布鲁斯小心翼翼的发问。 他注意到罗斯玛丽的胸廓起伏动作比较大,呼吸声音粗重,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布鲁斯在被压迫的工人身上见过,每当这种征兆出现时,就说明他们生病了,身体正在一点点的走向衰败。 说起来,玛丽最近确实身体不怎么舒服来着,严重的睡眠不足,使她时不时会说头疼,夜里还梦见了蛇样的东西在低语。 直觉告诉布鲁斯,那不是好东西。 但他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又为什么不是好东西,只能不语,一味的试图用眼神暗示罗斯玛丽不要回复祂,不要去想祂在说什么。 最后被玛丽拍了一巴掌,从不语变成说人话,反复强调不要去想,不要去听。 一定不要听祂的! 罗斯玛丽当时点点头,表示,那只是最近太累产生的幻觉,她醒来几乎就不记得梦里发生什么了,让布鲁斯不用太担心她。 事实上,罗斯玛丽在这件事上虽然没有对布鲁斯说谎,她确实记不住梦中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有一点她没说。 每当她情绪起伏较大的时候,模糊的低语就会出现在她的耳边。 这一次,低语的声音换了个腔调。 那是愤怒,是不甘,熊熊烈焰在燃烧,骷髅与尸骸,无尽的鲜血与头颅快速略过罗斯玛丽的眼前。 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正是因为什么都不会留下,罗斯玛丽才隐瞒了低语时不时会出现在她耳旁的事情,从布鲁斯对低语忌讳莫深,额间冷汗直冒,情绪波动十分剧烈的样子,罗斯玛丽实在担心,要是她说出了低语一直都在,布鲁斯会因为担心她,而导致行动出错。 他做的可是高危的活,罗斯玛丽不想去冒任何一点风险。 “我没事布鲁斯,我只是太震惊了。” 布鲁斯开口时,虚拟的幻想早就消失,罗斯玛丽揉了揉额头重复道:“我只是太震惊了,对于你说的话,在你看来人是能用价值来形容的吗?布鲁斯。” “通常情况下,是的,每个人都有价值,生命是一种货币,玛丽。” 端坐在罗斯玛丽的对面,布鲁斯高大的躯体像是黑夜的阴影,阻隔着阳光说出直白且残忍的话。 但诺斯特姆没有阳光,所以他说的就是最真实,符合社会现状的实话。 生命即货币…… 这一点在哪里都通用。 “那么你为什么要追求正义,为什么要拯救这颗星球,法律这一词又为什么让你心生欢喜,只为了让货币更有价值吗?回答我,布鲁斯。” 理智告诉罗斯玛丽,布鲁斯说的并没有错,他的话里甚至不包含任何一点恶意,而且某种程度上,罗斯玛丽相当认可他说的话,毕竟她管理帮派时的所作所为,不也正像将人划分出合理的价值,依次使用。 但情感上罗斯玛丽却接受不了这种……直白。 那会让她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她的审判官并不公正,并不仁慈,对未来的规划,真的只是用恐惧杀穿一切。 时间彷佛停止在了罗斯玛丽质问的那一刻,她对面坐着的身影静默了许久许久,面上的表情虽然还维持在冷漠,但罗斯玛丽却从蛛丝马迹看出了他神情中的空白。 这也很正常,他们一起生活了太久,从布鲁斯还在幼年满地爬起,到现在满高层建筑乱爬,他们一起渡过的时光,足以让罗斯玛丽理解布鲁斯表情中的每一个微妙变化。 “我不知道……” 罗斯玛丽的问题触及了布鲁斯心中缺乏的空白核心,安装包里没和他说,他该怎么回答玛丽的问题,他日常对巢都人的观察,倒是能让他说出些话来。 但那不会是罗斯玛丽想要的答案,也不是布鲁斯能理直气壮回答的答案。 他可以嘴硬。 他没必要嘴硬。 没有人比面前的人更了解他了。 谎话和不够坚定的言语,只会让罗斯玛丽对他进一步的失望。 布鲁斯不想这样,他不想罗斯玛丽对自己失望,说不清为什么,也许这正是因为他们是家人、是同伴,注定会互相影响彼此。 所以比起嘴硬或是说出自己都迷茫的话语,布鲁斯宁愿说真话。 至少真话罗斯玛丽不会因此伤心。 … … “我很抱歉,布鲁斯。” 深吸了一口气,得到布鲁斯的回答,罗斯玛丽有些想笑,笑自己太过自大,也笑自己把一切复杂困难的事情都压到布鲁斯的肩膀上,还美其名曰不影响对方,同时她气自己现在生气的最大原因,其实是幻想中的布鲁斯破灭。 她早就知道布鲁斯的性格,知道布鲁斯的为人处世了不是吗? 他无法共情巢都内的人,无法共情人们犯罪的原因,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罗斯玛丽从前对此视而不见,因为她需要一个能帮她抗住心灵上压力的领导者。 需要一个审判者。 她需要……布鲁斯。 但她却忘记了,布鲁斯也是人,不是神仙,不是怪物。 他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三岁,哪怕躯体再大、外表再成熟,这都改不了他在阅历上缺陷,他甚至不像罗斯玛丽那样见过正常的社会,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善良。 漆黑一片的巢都世界中,罗斯玛丽小小的善,只会无限凸显这片土地中的罪恶,而没办法更改布鲁斯,更改午夜幽魂对社会现状的认知。 是她的错。 罗斯玛丽向布鲁斯道歉:“对不起,我说了些过分的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些问题,但布鲁斯,让我们回到最开始好吗?暂时不需要杀人、不需要暴力,我们可以一个个理清楚这些繁杂的事情。”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玛丽,当然可以。” 布鲁斯看着罗斯玛丽低垂的眉眼,倾听着她的话语时,内心其实隐隐闪过失望。 他渴望倾听到一个能说服他的正确答案,符合正义,符合法律,满足他们两个心愿的答案。 他以为玛丽一定能够答出来。 但事实是,玛丽也不行。 她从没有比布鲁斯强太多,他们一直是平等的。 平等的注视彼此,平等的犯错。 她的仁慈或许多余,她的善良或许被其他人不屑一顾。 她的错误会被人唾骂。 但布鲁斯依然喜爱那些。 喜爱那些他人必定会不屑一顾的东西。 如金子般闪闪发亮的罗斯玛丽是他的伙伴、搭档,而搭档的意义就在于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法律可以是冰冷的,人却不能。 这是罗斯玛丽曾经说过的话,布鲁斯认可这句话,他未知的记忆,他深刻于骨髓对正确与错误的判断能力,告诉他。 这是正确的。 他的情感则告诉他。 他渴望来自罗斯玛丽的肯定与扶持,渴望两人能共同走过崎岖的道路。 他们离未来画面中的彼此又近了。 如此想着。 感受着面颊处来自罗斯玛丽掌心暖暖的温度,布鲁斯勾起唇角,让惨白锋利的面容露出发自内心,饱含温柔的微笑,心中的失望则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第 18 章 那天,罗斯玛丽和布鲁斯谈了许多。 他们谈起彼此对正义的见解,谈起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谈起罪行的轻重缓急,以及优先顺序…… 随后,罗斯玛丽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布鲁斯对于罪人的惩罚,居然,有且只有一个标准。 犯罪者——死! 这让罗斯玛丽脑袋都变木了。 她太傻了,她光知道,布鲁斯对于罪恶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却不知道他给犯人们准备的定刑标准为。 杀、虐杀、反复虐杀。 总结起来就是犯罪者难逃一死。 不管那个人小偷小摸,还是杀人放火,在布鲁斯看来都是同罪。 他会虐杀(战斗)死(爽)! 可以说,他的内心不仅完全没有怜悯与宽恕存在的余地,就连因地制宜的法律改变和惩罚的多样性,那也是完全没有。 哦……不对。 他虐杀罪人时花样还是很多的。 至少他展现给罗斯玛丽看过的那些,已经很超出罗斯玛丽对人体艺术的认知水准了。 而那还只是他杀人艺术的基础水平。 在罗斯玛丽不知道的地方,午夜幽魂究竟发展了些怎样的艺术大作。 除了赞助他艺术,致力于把午夜幽魂培养为大艺术家的赞助商兼大体老师,暂时没有人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不得不说,面对布鲁斯的状况,罗斯玛丽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也是这些年日子好过了。 她都差点忘记布鲁斯早期时候的样子。 要知道,布鲁斯早期的时候,那是相当的野兽。 走路不好好走就不说了,阴暗爬行对于罗斯玛丽来说可能只是夸张的名词,但对布鲁斯来说是完完全全的动词。 他是真的会手脚并用的爬行在各个普通人难以穿梭的狭窄缝隙、高层建筑和通风管道等等地方。 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罗斯玛丽犯错被围,布鲁斯来救场,手脚并用的快速爬行把罗斯玛丽叼走,安放进上层排风口,让她像只小老鼠一样和其他闹哄哄的老鼠们静静看他回去狩猎追捕者的经历。 可以说,布鲁斯是天生的狩猎者,他身上有非常重的野性的一面,这点哪怕在罗斯玛丽的教导下,他看起来板正的像个人了,但只要一天不脱离这个环境,他就一天还会残留野性的一面。 环境塑造人,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因此在布鲁斯的价值观念中,巢都的犯罪者,不会比从前被他抓到,带回来送给罗斯玛丽的老鼠要好。 一个人又怎么会去共情老鼠。 那些罪犯甚至不能吃。 他们的价值对于布鲁斯低至谷底,就这样布鲁斯还想救他们,能有这种想法已经很厉害了,虽然方法有些激进。 但考虑到周围糟糕的环境和布鲁斯糟糕到约等于无的文化水平,布鲁斯的解救诺斯特姆的方法,罗斯玛丽可以理解。 甚至如果只站在家人的角度和实用性方面来考虑问题,罗斯玛丽还能夸一句,我家的孩子做得真好。 毕竟布鲁斯是真的能杀穿巢都,给上层的人在物理意义上开开眼界。 可惜…… 她不是家长,也不能完全站在家人和实用性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人不是钢铁,做不到内外皆钢,只依靠杀戮带来的高压统治,一旦布鲁斯失去力量或是离开,他所建立起来的秩序就会迅速崩坏坍塌。 而且这样暴力的高压统治,真的能为底层人们带去想像中的美好,从根源上改变巢都人民生活困难的本质吗? 罗斯玛丽觉得不能。 不过就算布鲁斯的想法粗糙到,没有解决问题本质,没有后续,没有根基,罗斯玛丽依然为自己有这样的家人骄傲。 因为他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必定会有人在他的统治下受益,秩序会恢复宁静,善良的人得以有喘息的空间,零星的火焰那也是火焰,哪怕这一切可能不会长久。 但没什么事物会拥有永恒。 而且最重要的,罗斯玛丽早就说过,她是个乐观主义者。 此刻,她正想着,等到布鲁斯打败上层人士,燃起火焰的那天,也许他会得到教育,得到想要的知识。 他做得到不是吗? 罗斯玛丽有十足信心相信,他会去做一个好的统治者,相信他在拥有相应的理论知识后,会改变这个世界。 毕竟他一直都是他们之间更聪明的那个,没理由在治理方面非常糟糕。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他们还没见到上层的人物,布鲁斯还没有统治世界,时间的指针停留在昏暗无光的世界。 罗斯玛丽不是一个空想家,关于未来美好的期望确实能支撑人的心灵,但忽略当下也是不应该的事情。 比起让布鲁斯跌跌撞撞无人依靠的走崎岖夜路,心中升腾起无数的迷雾,罗斯玛丽倒是很愿意把自己这些日子学到的帮派管理知识和从前模糊记忆中,有关于正义的心得分享给对方。 只要他愿意接受。 … … 没什么不愿意的。 布鲁斯目前还不是一个顽固的人,虽然对罗斯玛丽心中过分对法律仁慈的想法有些嘀咕,根据他的观察,他还是认为对昆恩图斯人的仁慈,就是对法律的践踏,人从不会自发追随法治。 他们总认为自己与众不同,认为自己能找到另一条出路,用谎言,用金钱,一次次的践踏法律。 这些人是不值得仁慈的。 但罗斯玛丽说的对,罪人有轻有重,法律也确实需要仁慈,只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仁慈,还需要从长计议。 “她值得仁慈吗?玛丽,如果我刚刚回答杀了她,你会做什么,为她求情吗?” 关于自杀是不是罪的话题,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现在摆在两人面前的是偷窃又受到伤害的女性值不值得怜悯。 从罗斯玛丽送这位女士回家的态度来看,布鲁斯认为,罗斯玛丽是怜悯对方的,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毕竟那位女士的罪行同样存在。 “不,我不会为她求情,我什么都不会做布鲁斯。” “为什么,你明明同情她。” 就像孩子刚开始学习时,总会有无数个问题一样,和罗斯玛丽达成共识,学习罪行轻重以及何为仁慈的午夜幽魂小朋友,追根究底的询问她理由。 “因为,我没资格替失去食物因此丧命的人原谅她,我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避免下一个这样可悲的人出现。” “合适的理由。”布鲁斯撇了撇嘴,看起来不赞同也不反对。 “环境逼人,如果不是这样的环境,那位女士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只是想活着,罪不完全在她,工厂主更可恶不是吗?” “狩猎日要到了,玛丽,鲜血染红了钢筋水泥,轰鸣的硝烟声音不断作响,未来没有变化。” 说到工厂主,布鲁斯的话题一跳,转到了模糊的狩猎与未来上面。 罗斯玛丽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来自布鲁斯预言中的狩猎日即将到来,在临近狩猎的日子,最活跃的帮派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上层贵族的‘临幸’,他们或是会成为贵族猎杀的对象,或是成为贵族们的猎犬…… 无论是那个,现在都是积蓄力量的平静期,这也是为什么罗斯玛丽能抽出时间和布鲁斯夜巡的原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死了很多人吗?布鲁斯。” “每时每刻,每时每刻都在死人,玛丽。” 漆黑的夜空中,午夜幽魂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紧紧盯着那虚幻的一切,口中念念有词的回答。 看着看着,他就窃笑起来,舌尖划过锋利的牙齿,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嘟囔道:“玛丽、玛丽,践行正义的时候到,你说他们为什么总是要求饶呢。” “醒醒、醒醒,布鲁斯!” 随着年龄的增长,布鲁斯看到未来时反应不再激烈,但沉浸度却越来越高,看得越来越远,罗斯玛丽惧怕他沉浸在虚拟的感觉中,他不能沉迷于虚幻之中。 所以每当他预言发作的时候,比起回答他的自言自语,罗斯玛丽更倾向于呼唤他回到现实,尽管他回到现实时,可能已经把未来全看了一遍。 “我很好,玛丽,不用担心我。” 未来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布鲁斯面前,外界的世界可能也就过去了几秒,但布鲁斯已经牢牢记住又一个未来发生的一切。 他的记忆在未来和现实切换,未来消失,感官便全回到现实,他感受着罗斯玛丽拍打在他身上,还不如老鼠反抗咬他的力度,为了打消她的紧张。 布鲁斯露出吃痛的神情,告诉罗斯玛丽:“你在拍下去,就该有人疑惑,为什么半夜有人敲锣了。” “我该喊句,小心火烛吗?” 见布鲁斯精神很好,没有沉溺未来的样子,罗斯玛丽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还有心情讲笑话,可惜布鲁斯接不上来。 这让布鲁斯眨了眨眼睛,他有时候除了狩猎者、艺术大师……还会像个小朋友一样可爱又纯真。 尽管上述二词,除了罗斯玛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往午夜幽魂身上套,但她才不管别人的想法呢。 被布鲁斯逗乐的罗斯玛丽伸出手,她被布鲁斯抱了起来,顺手圈住他的脖子,像朵围绕在猫咪脖颈间的小花。 “天亮了,玛丽。” 微弱的光线出现在诺斯特姆的上空,那人用肉眼无法察觉的明亮,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它所悬挂的方位,就是阳光最耀眼的地方。 布鲁斯知道它的存在,哪怕他从来没有见过它。 但他就是知道。 他还能靠肉眼分辨出他人无法发觉的白天与黑夜的分别。 “thisisthebestdayoflife。”(这是我一生中最棒的一天。) 不知道怎么的,在夜巡结束,回到小屋后,罗斯玛丽dna触动了下,脑海中冒出句话,她嘴巴一骨碌就说了出来。 而说出后,她在内心大喊:遭了,立错flag了,救命! 联想到上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的遭遇,罗斯玛丽感觉自己的脑门此刻,左右分别刻了两个字。 左边是危,右边是死。 好在下一秒,布鲁斯在罗斯玛丽你为什么会英语的眼神中,开口拔了这个flag。 “nottoday。”(今天不是。)【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第 19 章 烟囱呼呼的往外冒气,黑烟、白烟一刻不停地飘向没有巢都没有天空的上方,很难想象这是星际时代的工厂。 罗斯玛丽一边巡查着工厂里的安全隐患,一边思索怎么搞来更好的科技,让工人们能免受烟尘的困扰。 这很难,除了上巢讲究的贵族会在意环保和排烟,下层的工厂主只会在意如何生产更多的产量,节约更多的钱。 现在这样的产业链已经能支撑工厂主利益最大化,没有人会想去研究更新的科技。 罗斯玛丽如果想要新的,防尘,符合她对星际幻想的科技,她只能往上层去找,或自己——制造。 哪个都不是简单的选项。 不过等狩猎日过去,她目前所做的一切没有被摧毁的话,再难,罗斯玛丽都会去尝试。 但现在,罗斯玛丽摇摇头,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狩猎日即将到来,整个城市都因此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无论是帮派,还是普通人,现在没有人会想谈生意的事情。 人们想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 “戈登大人,我们明天还要继续生产武器吗?” 来人虎背熊腰,人高马大,面对罗斯玛丽时声音却很温和、谦卑,这是少数罗斯玛丽不需要心灵控制,依然愿意听从她吩咐且忠心耿耿的下属。 他并不来自帮派,而是个工人。 随着罗斯玛丽势力范围的扩大,二十个人已经远远不够用,她需要提拔一些忠诚于她,哪怕只是因为利益而忠诚于她的人,她也必须这么做。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会带团队就等着干到死,这永远是至理名言之一。 罗斯玛丽内心非常惧怕把核心事业交给不受控制的人,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在没穿越前,她可能连小组作业都不是领头的那个,现在让她管理膨大的团队,她能领导的好,全靠同行糟糕至极来衬托,还有艾拉残留的基础政务处理能力。 说到政务处理能力,艾拉其实是个有才干的人,尤其是涉及利益分配上,要是罗斯玛丽放开了限制,不去管损耗,不去管普通人的死活,以她们两个能力相结合,恐怕地盘和帮派规模能比现在大上两倍有余。 更甚者,如果罗斯玛丽没有抹杀艾拉本人的个人意志,也许通过学习,有一天她会成为如同北区的女祭司一样强大残暴的帮派兼宗教领袖。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艾拉已经没有以后,她会永远听从于罗斯玛丽的吩咐,她已经是个傀儡,而她的主人不需要那么多的地盘,不需要那么多的利益,她想要的只有。 秩序、正义、公平…… 一切能让人像人一样活着的东西。 所以,事情也没有那么令人惋惜。 说多了,罗斯玛丽的内心其实没有那么强大、那么自信,她虽然已经接手帮派全部的事务,政务能力更是把帮派同行们比到地里,但由于早年的失败,她严重缺乏自信和对自我能力的认知。 毕竟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好的对比对象。 布鲁斯是只管杀,不管后续。 隔壁的帮派领袖和贵族们的管理方式,在不做人和利益相关的东西上可能值得学习,但值得学习又有点不太可能。 总之身边没有一个靠谱的对照组和可以学习借鉴的对象,罗斯玛丽的一切都只能靠记忆里早就模糊的政治课教导的知识,照猫画虎、因地制宜的进行管理。 这让她在管理人员,处理核心事物的时候,很难放手交给任何在不被她控制的成员,她根本无法确定他们忠心,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按照她说的做。 而用利益把人们捆在一起,又难保那些人不会像布鲁斯预言的那样,他们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背叛罗斯玛丽。 罗斯玛丽哪怕情感上能够理解背叛者,但从理智的角度考虑,背叛一旦发生,她就无法保证会带来多大的伤亡,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秩序又将迎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只要想到这些,胆怯就不断出现在罗斯玛丽的心中,不要去信任,不要去放权,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那些人不知道信任,鸟类的鸣叫带着诱惑的声音,不断环绕在罗斯玛丽的耳旁。 种种思绪压在她地心头,使她头疼欲裂,她甚至找不到可以帮忙解决事情,分担事务的人。 唯一能倾听她言语的布鲁斯,此刻也已经踏上了狩猎的路途,他为那些贵族们准备了最棒的盛宴……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不负责管理。 高压之下,罗斯玛丽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人们心中仍有不会熄灭的火焰,相信没有人会是天生的奴隶和畜生,反抗与驯服都是人的天性,她相信只要有个往上爬的机会,人就会抓住任何东西往上爬。 人会反抗,然后成为人。 由此,罗斯玛丽用能力反复确认人们的思绪,在工人中筛选出了,她能够接受,同时能够‘理解’她理念的几位管理人员。 其中一位便是眼前的哈维。 他原先只是普通的工人,外貌和大家保持一致,苍白消瘦,唯一不同的点在于,他比其余人更高,体型也更大一些,在罗斯玛丽接管工厂,人们能吃得饱后,他的身体就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 而且不同于外表的粗犷,哈维心思细腻,且道德水准‘较高’,属于少数没犯过致人死亡罪行的人之一。 原本在罗斯玛丽来的前几天,他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等着最后的稻草。 那根稻草原本在哈维的猜测中,应该来的很快。 但罗斯玛丽的出现,打破了他预想中的一切,就像昏暗冰冷的世界中突然升腾起了火焰,哪怕知道光会灼瞎人的眼睛,火会烧得人皮焦肉烂,哈维也义无反顾冲了进去。 新生的哈维几乎对罗斯玛丽唯命是从,他虽然不了解罗斯玛丽说的话、不了解她的思考,人还有些狂热,让人毛骨悚然,但他至少忠诚、可靠。 这已经是远胜于其他麻木工人的精神状态了,罗斯玛丽敲定他作为武器方面的管理人员并为他安排了武力训练。 他对这些适应良好,天生的体型优势让他很快拥有合适的武力值,同时与另一位被罗斯玛丽发掘出来负责文件、账务管理的赛维塔里昂女士搭配得相得益彰。 靠着他们,罗斯玛丽目前名叫【哥谭警局】的工厂蒸蒸日上。 而这座工厂也是罗斯玛丽以自己身份操控的势力,不涉及帮派、艾拉,不涉及年龄外貌,没有什么能阻碍她掌控这里。 有警局自然要有警长。 作为工厂的实际掌管人,罗斯玛丽恶趣味的让手下的管理员们称呼她为。 ——戈登警长! 这是一个意味不明的词语。 诺斯特姆早就失去警局、失去法律很多年了,没人能理解这些词的意思,当罗斯玛丽第一次用诺斯特姆本地语言说出这些词组的时候。 人们还以为她自创了什么新的词汇,摸不着头脑又害怕惹怒上司,只能摸索着理解罗斯玛丽的意思。 而在明白这只是个代号,工厂换了个新名字,没有其他别的任何意思时,大家都松了口气并很乐意配合这个让他们吃饱的‘新主人’。 罗斯玛丽当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但改变需要时间,嘴上说说没什么用,只要没人舞到她面前来,她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用行动告诉他们。 她不是谁的主人,没有谁需要跪着活。 就是可怜的戈登警长,自此成为了工厂主的代名词。 希望远在哥谭的真戈登警长,不要介意罗斯玛丽盗用他的名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第 20 章 “都准备好了吗?” “武器准备就位,戈登大人,我们真的要……”哈维难以把那个词说出口,对上巢人的恐惧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 如果不是出于对罗斯玛丽的忠诚,恐怕在罗斯玛丽说出,贵族们狩猎他们时,他们要反击,就有恐惧到理智溃散了。 毕竟在诺斯特姆数千年的演化下来,拥有反骨的人,往往死地最早,基因的选择会让服从的人活下来。 “我确定,别害怕,哈维,如果他们不做什么,我们当然什么都不会做,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这是无罪且理所应当的,每位帮派成员都会捍卫自己的财产不是吗?” 帮派成员没有忠诚荣耀可言,活下来、爬上去的人就是赢家,不过就算这样,有些人也是更容易获得人们尊敬的。 比如狩猎到强悍的猎物,在他人的攻击下,捍卫自己的财产,只要没死、没残,那么□□的荣耀,底层人民的崇拜都自然会向他倾斜。 但一旦死了或是残了,那么不好意思,人们只会唾弃他们是蠢货。 这是下巢人公认的事实,不管是不是帮派成员,巢都人都以保全自身,劫掠他人而活,作为日生活的主旨,财产在必要时是可以舍弃的。 审时度势是诺斯特姆人的本能。 所以罗斯玛丽捍卫自己财富的理由根本不成立,以及诺斯特姆没有法律,无罪这个词既不存在于本地人的脑中,也不存在星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哈维对罗斯玛丽的话语无法理解。 不过这不妨碍,他听出罗斯玛丽心中的肯定和不容反驳。 于是他咽下了劝解,咽下了那些劝罗斯玛丽以他们的势力,说不定能被贵族欣赏,成为贵族的‘猎犬’,在这场狩猎中获得无尽的荣耀和地位,最终说不定有机会成为下一任贵族的劝说。 因为作为一个狂信徒,忠诚于自己的‘神’是基本准则。 于是哈维不再开口,心中升腾起一股热气狠辣的同时,还有复杂又难以言明的情绪,他不懂那是什么。 只觉得心里好像松了口气,随后感到无尽的骄傲和快乐。 是啊,戈登警长是如此强大,反击狩猎贵族又有何不可,这是一场挑战。 强者理应进行挑战,挑战能确立人的地位,带来财富和一切。 至于失败…… 哈维握着拳开口:“警长你会死吗?” “我不会。” 罗斯玛丽不知道哈维想了些什么,在沉默后出声,不过当他开口,在场追随罗斯玛丽的人员都看向了他们,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出于士气考虑,罗斯玛丽没有用自己以往的思维,说什么不知道,没人能保证自己不会死的话,而是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会死,该死的另有其人。” “您说的对。” 得到罗斯玛丽的肯定,哈维彻底安心下来,神说自己不会死,祂当然就不会死。 “哈维,去确认其他人都躲好了吗,躲好了,就带上你们的武器分开去驻守据点。” “是!” 哈维领命离开工厂,其余人散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唯有维拉·赛维塔里昂没有动,她是个文职人员,本身武力并不出众,身体还因为工厂生活严重劳损,不过人还没麻木,在罗斯玛丽招人工作的时候,她展现出惊人的积极性和学习能力,因此在识字班学习了认字和基础知识就被任命为了工厂的文职管理人员。 她也是该去避难的一员。 但她此刻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吗?维拉。” 除了面对罪无可恕之人,罗斯玛丽大多数时候是温柔的,有时候还有些跳脱,所以她并没有严厉地呵斥维拉,而是轻柔的,询问原因。 “您会死吗?” 维拉·赛维塔里昂呢喃着,她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约摸一米六左右,留着干练只到耳旁的黑发,碧绿的眼睛生机勃勃,那是不同于诺斯特姆人的色彩。 有时候,维拉会觉得眼前的女孩是个天外来客或是真的如哈维所说,她是神的转世,不然她怎么能有这么一双眼睛。 一双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眼睛。 但维拉不相信世界有神,如果真的有那也都是邪神、恶神,不然他们所有人受难,痛苦,在罪恶中挣扎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神来拯救他们,为什么反抗总会失败,为什么罪恶会肆无忌惮地横行。 善良这个词甚至不存在这颗星球人的字典与生活中。 所以,喜欢让人们称呼自己为戈登警长的罗斯玛丽不是神,她只是人,只是个聪明或像祭司一样拥有奇特能力的人。 而是人就会死,是人就无法战胜,从天而降的洪水,以及洪水带来的泥流、树枝,天上的邪神即将降落。 逃跑是最好的选择。 活着才能决定一切,死人什么都没有。 维拉希望罗斯玛丽活着,她还那么年轻,她还那么稚嫩,活着的话,她说不定有一天能从人变成神,哪怕是邪神,她也一定比原先的要好。 但维拉说不出口,她看罗斯玛丽就像看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钢筋水泥的地下挣扎了出来,发芽、抽条、结出花苞。 而现在,她在绽放。 阻拦她就是在阻拦鲜花的盛放,或许很多诺斯特姆人乐意见到鲜花零落,乐意见花瓣被淤泥污染并狠狠去踩上几脚。 维拉偶尔也会有这种心理,她的内心有时会泛起怨毒的低语,她会想,她怎么能这样,这样高洁无瑕,这样充满了生命力。 不过大多数时候,这种恶意微弱到连维拉自己都无法察觉,就算察觉,也很快会被维拉打消。 比起看花儿坠落,她终究更喜欢罗斯玛丽正在绽放的样子,那是一种震撼的美,任何人只要看到就会为之倾倒。 那份美不来源于外貌模样,不来源于罗斯玛丽自身,它像花生于崖壁,花从不觉得惊奇,只道寻常,而观赏者却惊叹于花的生命力之顽强,只因为欣赏的人从没见过,难以置信会有这样的生命,超出想象的事物便让人感到震撼,惊叹于生命之美。 “你知道吗?维拉,我有位朋友,他是个很好的预言家,他说,我在完成某件重要的任务之前,不会死。” 面对维拉的再次询问,罗斯玛丽没有丝毫不耐,她微笑地说着,并把布鲁斯的预言拿出来用。 她知道维拉在不安。 诚然她也可以躲起来和其他人一起,等到一切结束,再从世界的某个角落中钻出来,高喊着反抗的口号,重建自己的势力。 但那是罗斯玛丽想要的吗? 不,绝不是,反抗需要牺牲,需要流血,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罗斯玛丽不想只有自己流血,她也绝不能只让自己流血,所以她会进攻,不断地进攻。 可能有人会觉得她激进,不够谨慎,这样的反抗就是笑话。 是的,笑话,有时候罗斯玛丽觉得自己现在的人生确实很笑话的。 她组建的避难所根本没有多么安全,她不知道贵族到底有多少武器,核武器有吗?高端的自我防护武器有吗?枪能不能穿透他们地胸膛? 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在黑暗中摸索,她在黑暗中前行。 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 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 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让他们流血。 她要让他们流血。 罗斯玛丽从不为布鲁斯对恶人所做的一切感到恐惧,她的不适只来源于生理性对这些画面的难以接受。 她的仁慈没有一丝一毫能分给恶人。 很巧合的,布鲁斯也这么想。 只不过布鲁斯没有心情去安排那些有罪之人避难,也不在乎这个星球上人民个体的意愿,更没有任何多余的、正确的仁慈去分给除罗斯玛丽外的人。 他想做的只有惩罚,只有审判。 他们两个的理念有些不同,但又殊途同归,所以他们用各种的想法去践行自己的理念。 布鲁斯说过,罗斯玛丽会活着和他见到一个人。 他很相信自己的预言,因为不管预言多少次,没有一个罗斯玛丽会在见到那个人之前死去。 同时他也信任罗斯玛丽的能力,他相信罗斯玛丽会活着,因此他放心地去展开自己的狩猎。 罗斯玛丽没有他那么自信。 但不妨碍她把这个预言说来给维拉听,而且…… “你相信命运吗?维拉。” “命运?” 维拉重复着,苦笑道:“我当然相信,我的命运就是重复的劳作,望不到头的劳作,然后体会饥饿和痛苦。” “那不是你的命运维拉,看看现在的你,管理着武器,能吃得饱,穿得暖,你怎么能说痛苦与饥饿就是你的命运。” “你的命运应该是,生活在有光的世界,劳作但获得等同于工作所得的报酬,你应该吃得饱,穿得暖,做自己可能喜欢,又没那么欢做的事情,你可能为生活发愁,但你不会饥饿,不会为了肚子去犯罪,你会有心情去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有心情去愉悦,而这一切和罪恶无关,这才是你的命运,是每一个诺斯特姆人的命运。” 罗斯玛丽轻笑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她说着维拉想都不敢想的……命运。 维拉一时无法动弹,她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很矮,眼前的女孩变得很高,她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到她。 但实际她们差不多高,平视足以让她们两人看到彼此的眼睛。 她倾听着女孩的话语,听见她说:“我是不会死的维拉,我的命运就是在这一切来临前,绝不会死去。” “您说的对,这才是我的命运。” 维拉不再言语,在这一刻,她已经被命运俘获,成为命运的奴隶。【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第 21 章 平静,诡异的平静。 狩猎日来临的那天,诺斯特姆·奎恩图斯仿佛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在这一天,日夜交火的帮派停止了硝烟与战火,流浪汉、拾荒者不再杀死更弱小的同类,从他们的身体上吮吸哪怕一点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瘾君子也不再哀嚎、愉悦又痛苦的沉溺于虚假的世界。 街上成群结队捡拾废品,学着大人样子拉帮结派的孩子们,不再出现在街道上任何肉眼可见之处。 工厂日夜不息的轰鸣声也安静了下来。 今日的巢都寂静得只有鼠类吱吱叫唤的声音和野狗不安的嚎叫。 风雨将至。 布鲁斯攀爬在嗡鸣的排气扇上,巢都错综复杂的结构,给他提供了极佳的庇护所。 根据预言和一点小小的询问,布鲁斯找到了自己今日最大的猎物。 陪伴在猎物旁的还有些眼熟的帮派成员,布鲁斯认识他们,罗斯玛丽的老对头,她的帮派在扩展之后,已然是个庞然大物,而庞大就意味着臃肿,还有更多的财富。 畏惧猩红终曲的人不少,想要得到猩红终曲的人也不少。 其中罗斯玛丽有两个接壤的死对头。 嗯,对面单方面认为的死对头。 罗斯玛丽本人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在从布鲁斯那得到团灭发预言后,罗斯玛丽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渡过狩猎日,避免团灭结局,扩张势力只是其中顺便的事情,她没有放太多的精力在这上面。 而现在。 布鲁斯知道了,罗斯玛丽会被团灭的原因之一。 他侧耳倾听着底下猎物们污秽的言语,愤怒在心中积蓄。 “你是说,这附近有位女祭司,她的能力很强,还有双特殊的眼睛。” 艾弗林说了许多关于罗斯玛丽巫术的厉害之处,说了她是多么的邪恶,以及自己有多么希望成为斯科莱沃的猎犬。 然而他讨好地主人却只听见了,最不重要的东西,并以此提问。 艾弗林的脸几乎要扭曲了,但狗怎么能对主人汪汪叫,他只能殷勤发答道:“是的,是的,她有一双碧绿的眼睛,比绿色的灯光还要绿,就像古时说的绿色植物一样。” 巢都从来不缺聪明人,只是大多数聪明人的聪慧都没有用到正道上,艾弗林或许不了解罗斯玛丽,也不了解艾拉,但他手底下有人了解。 当成抛下艾拉逃跑的那个男人,富林,他后来投靠了艾弗林统领的帮派,那个男人很肯定的对艾弗林说过。 ‘艾拉绝没有那个头脑能够统御一个帮派并把领地打理得像这样……井井有条。’ 是的,井井有条,猩红终曲地盘内几乎没有大规模犯罪和暴力的现状,让其余的帮派都感到困惑,富林更是不相信艾拉能忍受利益从她手中溜走。 诚然罗斯玛丽的暴君人设不错,甚至从长远来说,得到的利益不会输给其余帮派,甚至超过其余帮派,但那样费时费力,而且十分麻烦,不符合诺斯特姆本地帮派的美学。 所以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罗斯玛丽身上,她总是与艾拉一起出现在战场上,艾拉的手下也很尊重她,与她交手的人都说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思维不受控制…… 由此其余人得出结论,罗斯玛丽才是现状一切的操控者,是拥有其他能力的祭司。 非常神奇,在许多事情都被遗忘的诺斯特姆,神学、宗教还一直繁衍生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们被叫做祭司。 其余人不知道他们的能力来源。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超凡脱俗,南部区域就有一位女祭司,她坐拥大片领地,她奇特的能力为她的暴力统治打下了根基。 艾弗林没去过南部,不过他确实听闻过那位女祭司的残暴和超凡,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些,领地与猩红终曲接壤的艾弗林,后来就没怎么和猩红终曲交战。 只有诺曼那个傻子才会认为祭司好对付,还在琢磨着联合他一起打下罗斯玛丽的地盘,他可不敢亏本这种事情。 不过……借刀杀人的事情倒是能做,猩红终曲现在的肥硕程度可是让两人都流口水,因此在艾弗林的努力下,他和诺曼联合在狩猎日这天搭上了斯科莱沃家族成员的船,成为了能被贵族看上眼的猎犬。 “植物……那还真是稀奇的颜色。” 沃伦·斯科莱沃手指敲打着椅子喃喃自语:“我还没有这种藏品。” 诺斯特姆完全由精金覆盖,严格点来说精金上撒了把土就是诺斯特姆,由此星球本身作物就稀缺,最开始就是作为矿业星球开发的,巢都的的诞生更是让这里几乎寸草不生,就算真有植物残存,毫无光亮的世界,也让这里植物多呈现枯黄的颜色。 原生的绿色和植物可是诺斯特姆难得一见的色彩,即使是贵族也只能从其他星球进口这种,并且植物还很快就会凋零。 诺斯特姆从来都不适合植物生长,也不适合绿色这种代表生命的颜色。 不过,斯科莱沃是位收藏家,他尤爱收藏人体,然而本地人的很多部位实在缺乏美感,单一的色调也很难让人满意。 现在总算有了新的猎物出现,沃伦非常愉快。 他不介意主动上门的猎犬的小心思,只要能得到有趣的物品,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你会为我带路对吗?” “当然,当然大人。”艾弗林哈腰点头,他道:“那个女祭司的性格很奇特,她在搞一些新奇的东西,她将其余人聚在一起,可能是想要献祭他们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为了自己的生命,她聚集的人群中有我们的人。” 巢都没有保护一词。 艾弗林和诺曼宁愿相信罗斯玛丽将那些工人、妓女、还有孩子等普通人藏起来,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也从没想过,她是要去保护什么。 毕竟南部的女祭司就有要求治下领地的人民为她献上童男童女的习惯,至于做什么不得而知,艾弗林的都还没伸那么长,不过那些孩子没有一个再回到父母身边,而女祭司的力量越发强大。 艾弗林由此推断,女祭司举行了人祭,这在巢都并不稀奇,每隔一段时间,教会就会要求人们自愿为神献身。 有时献上躯体供神饮用,有时献上财富,供神取乐……那帮狗**养的教会帮派,贪婪程度一点都不比普通帮派差,而许多傻子还真信他们那一套。 这让教会赚足了油水,还不需要付出太大的暴力去镇反抗的傻子,要知道杀普通人也是得耗子弹的,子弹又是消耗品,艾弗林真是羡慕死教会那帮人了。 他生性爱财,能一颗子弹杀人,绝不用两颗,能让他人解决的事情,绝不自己动手……所以。 “愿为您效劳大人。” 艾弗林弯腰,低垂的脑袋掩饰住了眼底贪婪的光,在选择充当和猩红终曲交战的先锋,还是为这位贵族带路,充当贵族的‘保镖’中,他选择了后者,为贵族带路。 诺顿则先行一步,去往战场的方向,他没有艾弗林那么多心眼。 而且侍奉在贵族身边就真的好吗? 诺顿不这么认为。 贵族是最多变的,他更愿意用鲜血与战火换取贵族的青睐,而不是奉承。 如果他能抵达战场的话…… 黑夜中似乎有什么笑了笑,通风管道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诺斯特姆的夜风呼呼作响仿佛在为什么伴奏,老鼠拼命窜逃,野狗发出恐怖的哀鸣。 他们在欢迎什么,他们在恐惧什么。 伴随着自然组成的乐声。 黑夜迎来新的客人。 ——午夜幽魂来了! 他就站在那,站在罪人的面前,而罪人们却一无所知。【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第 22 章 午夜幽魂是个合格的猎手,安静是他的美德,黑夜是他的帮手。 此外,他还有四不做准则。 1、让罪人死得痛快的事情,他不做。 因为他善。 2、让罪人毫无恐惧地死去,他不做。 因为他善。 3、杀人时把场面弄得静悄悄,屋内干净、敞亮的事情,他不做。 因为他善。 4、人死后,让他们的尸体默默无闻的事情,他不做。 因为他善。 以上四个准者奠定了午夜幽魂的艺术风格,现在作为亲身体验者,诺顿一一体验了一遍,深刻感悟了善的意思,尖叫声响彻巢都的夜空,惊得正在巡逻的贵族哨卫队冒出一身冷汗,连忙搜寻声音发出的地方。 然而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不,也不是什么也没找到,他们还找到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当他们经过排风口的下方时,有水滴落到他们的脸颊之上,巢都腐烂的空气混杂着血腥的味道直直冲入这些人的鼻腔中,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不适。 而当他们想要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渍时,他们就会惊讶的发现,那根本不是水……那特么是血,他们的上方正悬挂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f**k,那是什么!” 优美的诺斯特姆语言脱口而出,哨卫们的瞳孔骤缩,悬挂于他们上方的尸体皮肤东一块,西一块,森森的白骨突兀的显露在某些地方。 但这都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情,诺斯特姆玩人的花样多了去的。 最令人恐惧的是。 “他还活着……”并不是尸体,在哨卫们惊恐的视线中,上面的物体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正在含糊出声。 他在说:“午——夜——幽——魂在……” 没有后文的话语,午夜幽魂是什么对于驻扎在贵族身旁的上层哨卫们来说,是理解不了的话题。 不过很快,他们就能理解了。 从上方尸体上留下的液体化作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死神的丧钟,每当哨卫队的成员抬头、停顿,他们就会失去一个队友,往日无往不利的夜视仪和侦测器仿佛失灵,哨卫们再也不能直视诺斯特姆的夜色。 黑夜变成了独属于幽灵的猎场,里面只允许拥有一个猎人。 终于当哨卫队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哨卫队的队长尤里安再也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精神崩溃地用枪到处扫射:“见鬼,你是什么,你在哪里,出来啊!怪物让我们决一死战。” “这可不是个好提议,你们不是最享受追捕的乐趣吗?” 黑夜中有声音幽幽地传出。 尤里安像抓住了什么般朝声音的源头疯狂扫射,然而什么也没有。 没有子弹击中物体的声音,没有怪物的惨叫,只有子弹击中钢板发出的砰砰声。 尤里安越发恐惧了。 他甚至希望黑夜不要再发声,就这么让一切过去,也许他今天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可惜,幽魂不会放过他。 黑夜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就在不久前,你正期待着狩猎,你兴致勃勃地对同伙们说,你要听着猎物哀嚎,你要看着猎物周围的同伴一个个消失,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体会那极致的绝望,怎么样,你体会到了吗?” “什么……” 尤里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身体泛起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寒到心底。 这句话,这句话是他在半个月前和科里所说的话,而那时他们都还在上巢,还在自己的家中,究竟……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个怪物盯上了他们,他又对他们了解多少。 未知的恐惧彻底压垮了尤里安,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说出求饶的话语,说出那些被他戏弄过,软弱无能的猎物会说出的话。 “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如你所愿。” 黑夜中传来厌恶的叹息声,一个高大岣嵝的身影在尤里安面前一闪而过,随后又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这种仿佛放过自己话语和动作,让尤里安心里一喜,他被恐惧支配的内心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想更多。 以至于他都忘了,他之前的猎物在说出这句话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尖叫再一次响彻云霄,只是这一次没有别的哨卫队会来了。 站在被碎肉、血泊填满的场地中,午夜幽魂披着特制的披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歪头用杀完人后满是血污的指尖点着自己消瘦的脸颊,自言自语:“求饶,总是求饶,为什么总是祈求,他们不该祈求,不该怨恨,这正是他们选择的道路的终点。” 说着,午夜幽魂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开始想玛丽了。 动人的尖叫确实悦耳,哭泣声更是宛如天籁,枪声则是愉悦的笑声,如果午夜幽魂没有听过别的声音,他一定会认为这些声音就是最美的乐章,而悲叹和痛楚则是他人生中的诗歌与合唱。【1】 但那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他的世界中就只有这些,他只能在这些悲鸣之音的陪伴下成长。 可现实不是这样。 他听过更动听的声音,那声音有时珠圆玉润,满含轻快,有时沙哑干枯,满含悲痛哀伤,有时轻盈柔软,满含怜爱之意……那些声音才是幽魂成长时最常出现的声音,是幽魂喜欢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幽魂轻轻推开贵族躲藏的大门,他不想在听见求饶的声音,不想在听见悲鸣之音,所以他会很快,很快回去找寻他喜爱的一切。 毕竟保护这个词和幽魂不搭边,他是纯粹的怪物,喜爱杀戮,还享受杀戮,虽然他总是不愿意承认。 但他的内心深处确实从杀戮中享受到了愉悦,他曾为此恐惧,为此压抑,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个怪异的怪物。 不过当他将这一切诉说于罗斯玛丽的时候,他的家人在沉默片刻后,轻抚他的发丝,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布鲁斯,不用太过苛责自己,你从不是怪物,怪物是不会压抑自己的,怪物更不会恐惧,而且……不管你是否是怪物,你都是我的家人布鲁斯,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 午夜幽魂永远都会记得罗斯玛丽当时的眼神,温柔、包容,满含爱意,正是因为有她在,保护这个词虽然和午夜幽魂不搭边,却和布鲁斯相得益彰。 这么想着,在这充满回忆的时刻,午夜幽魂微笑的在沃伦面前依次杀死他的仆从,和呱噪不停求饶的艾弗林,直到只剩下沃伦·斯科莱沃,他自黑暗中走出,捏着自己那柄丑丑的弯刀询问:“你的遗言是。” “求求你……你想要钱,还是藏品,不管是谁出钱买我的命,我都愿意出十倍、二十倍。”艾伦·斯科莱沃已经没有最开始的趾高气昂,他华贵的衣服上现在满是血污,头发乱成一团,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个漆黑高大的身影,里面是止不住的惊恐、慌乱,就像每一个被他剥夺器官的人一样,他们在活着的时候被他剥夺脏器,他乐于听那些哀嚎的声音。 他认为那是无上的乐章。 而发现,轮到他奏乐了。 “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一次比一次高,不过午夜幽魂不为所动。 他轻飘飘地道:“错误的回答。” 他在沃伦活着的时候将他完整的剥了出来,随后将他裹着衣服一同放在巢都哥特式建筑的顶端,风吹着沃伦让他的血渍顺着怪异的石像们不断向下流去,直到血渍们汇聚成浅浅的水坑,直到有第一个人看到沃伦·斯科莱沃的下场。 他才彻底地死去。 而他风干的尸体则会时刻提醒着贵族,枪声响起来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第 23 章 硝烟、战火,永不停歇,罗斯玛丽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组织反击和防御。 相比起武器精良的贵族哨卫门,还有他们从巢都□□中招募的猎犬,罗斯玛丽实在势单力薄,不过猎犬和贵族们倒也没有完全集火猩红终曲,准确来说这是一场狂欢,所有人都在互相厮杀取乐。 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的伙伴,下一秒就可能为了一支迷幻剂,一把更好的枪对着身边的人刀剑相向,背叛是奎恩图斯人的玩具,没有人能完全信任身边的人,除非他能肯定,自己有巨大的利益能捆绑住身旁的人,或者愿意去赌人的良心。 哦……良心,奎恩图斯人知道自己有这些东西吗? 没有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它太薛定谔了,或许能有九种不同的解法,但人的命只有一条,谁又愿意去赌那九种的可能性。 罗斯玛丽也不愿意。 所以她站在了最前线,一步也不能退。 她很确定,如果她不坐镇帮派之中,这群已经被淤泥深深侵染的帮派成员,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给她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对,他们已经给了。 罗斯玛丽露出苦笑,狩猎日会持续三天,在这三天内对任何人烧杀抢掠都是能做的事情,因此战火随处可见。 要知道平时,虽然□□们也无恶不作、烧杀抢掠更是少不了,但那种掠夺还有一点点的秩序……至少他们知道要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也知道尽量将战火集中在两个帮派之间,不会没有主动且有针对性的大规模对普通人出手。 然而现在……连那一点点的秩序都不存在了。 无情的炮火、硝烟浸没了整座城市,人们沉浸在鲜血与欢愉之中,血神或许曾对这里投来一瞥,但很快就移开,这里的鲜血没有勇气,充满狡猾与奸诈,祂并不喜欢。 欢愉的王子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人们欢愉,可那份欢愉是如此浅薄又如此堕落,都不需要祂的赐福,人们就自发的向更深处寻求愉悦与快乐。 多么可悲的人啊,多么有趣的人啊…… 这里的人们已经不需要欢愉的馈赠,欢愉的王子露出愉悦的微笑。 祂将视线看向那个外来之人。 这是祂们的最新发现,一个没被祂们还没上桌的新朋友发现的存在,她的气息很微弱,如果不是正在痛苦,恐怕就连祂们也无法察觉她的出现。 而她似乎也有着其他的力量,外来的力量,有趣的力量……欢愉的王子很期待她与她的伙伴染上欢愉色彩的模样。 他们很有资质不是吗? 充满魅惑的笑声萦绕在罗斯玛丽的耳边,她知道自己又幻听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会幻听也不是奇怪的事情,甚至觉得那或许根本不是布鲁斯说的奇怪力量,那些只不过是她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产物,不然为什么它们只在她心中充斥着痛苦的时候出现。 “为什么求饶,阿卡什·布莱顿。” 打到现在,罗斯玛丽手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她也不怎么心疼就是了,反正死的都是猩红终曲的帮派成员,对于这些帮派成员之死,她早就已经麻木。 而且他们死前不也很开心吗? 狩猎日的狂欢,让人们展现出了比平时更加深刻的堕落,难以束缚的堕落。 罗斯玛丽冷眼旁观着不听劝,不听指挥的人在炮火中死去,在贵族的嬉闹中死去,随后她再干掉那些笑盈盈的贵族。 说来可悲。 那些贵族在杀人时笑得有多开心,多快乐,在自己死时就哭的有多可悲,多可怜,他们涕泪横流地祈求罗斯玛丽不要杀死它们,他们说自己有家人,对罗斯玛丽许诺高官厚禄,许诺最好的武器。 啊…… 罗斯玛丽对这些话语不为所动,她轻轻开口问道:“为什么你杀人时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发出快乐的大笑,理直气壮的说要拿我作为礼物送给斯科莱沃,现在又能轻易地跪地求饶,回答我,阿卡什·沃莱顿。” 阿卡什·沃莱顿,罗斯玛丽知道她,就在刚刚,她是一个上层社会的贵族,地位没有斯科莱沃家族成员高。 要问罗斯玛丽为什么知道。 得益于沃伦死前向其余狩猎的贵族成员暗示了,他想要得到罗斯玛丽眼睛,同时能将罗斯玛丽活捉献给他的人,能得到他的奖赏,那些想要攀附他的贵族就自然而然地对罗斯玛丽出手了。 他的命令给罗斯玛丽增添了许多的麻烦,本来狩猎日该是个互相捅刀子展现自己的节目,但现在由于他的命令,罗斯玛丽‘展示’自己的机会比别的帮派成员多了数倍有余,危险程度也多了数倍有余。 而阿卡什是个藏不住话的贵族,当她求饶时,当她以为自己马上要获胜时,她毒液和哀求就毫不留情的倾泻而出。 起先她充满乐趣地看着罗斯玛丽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她将罗斯玛丽当做老鼠一样狩猎。 她以为自己是那个猎手。 可惜……她不是。 罗斯玛丽的武力值确实没有布鲁斯那么高,装备可能也没有贵族们那么多样,人心还不够齐。 但胜在有特殊的能力,信息掌握得足够及时,而贵族们也未必齐心协力,傲慢又使他们忽略了罗斯玛丽本身的危险性,做下许多错误的判断。 在战场上任何失误都足以致命,不是所有人能都为自己的失误买单,尤其是猎物想要反击又有爪牙的时候,只要多出现几次致命的失误。 反击从来都不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虽然代价是又一部分罗斯玛丽带着的人手被消耗,他们有些是因为背叛被罗斯玛丽清除,有些是因为太上头失控被炮火掩埋。 罗斯玛丽数不清全部人的死法,毕竟她又不是神,一边躲追杀,一边反击,最后杀死罪魁祸首们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再多的她没有心力去记忆。 但她对一件事印象深刻。 那是关于背叛的事情,尽管背叛对于巢都人很平常,很少有人会去问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去背叛,无非是为了钱或权。 然而罗斯玛丽会问。 只要她在场,她就会想要知道每一个背叛的原因,即使原因千篇一律。 不久前背叛罗斯玛丽,被她处决的人叫克利,他跟着罗斯玛丽有一段时间了,性格在帮派中还算不错,烧杀抢掠的事情干得不多,为人也还算忠心耿耿,因此很快被艾拉(罗斯玛丽)委以重任,来到前台担任管理人员。 他在罗斯玛丽的构想中是少数不会背叛的成员之一。 不过可惜,他最终背叛了。 他死前,罗斯玛丽问他。 ‘为什么背叛。’ ‘这个问题终于轮到我了吗?哈哈哈。’死亡的恐惧不足以震慑这个将近三十岁,看起来却有四十岁左右的憨厚青年,面对不再躲在艾拉身后,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他大笑又癫狂地说出原因。 ‘你喝过水吗?’ ‘……’罗斯玛丽沉默,这个问题,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谁会没喝过水,在人类进化出不需要喝水的功能之前,活着的人不管怎么样都喝过水。 而克利也不需要罗斯玛丽回答,他抽搐的笑道。 ‘我喝过了,真正的水,不是巢都那种苦涩的水,是真正的水,清凉、甘甜的水。’ ‘所以……你因此背叛吗?’ 巢都下巢的水泛着淡淡的黄色,带着铁锈一般的味道,喝起来是苦涩的,因为水源都被上层垄断,他们用过的水才轮得到下巢,这里没有真正干净的水源,连雨水都是上巢人废弃液体形成的酸雨。 ‘杀了我吧。’克利坦然道。 他的话印证了罗斯玛丽的话,他为了一口干净的水而背叛,为了这一口水杀了二十个人,其中六个是同样被罗斯玛丽考验过相对稳定的帮派成员,剩余的十四个则是被误伤的路人。 他们没有很好的躲藏起来,所以被抓住,强行进入了这场狩猎。 克利不值得原谅。 罗斯玛丽做下判断,随后开枪。 短短一声,一条人命就消散了。 坐在满是干枯血液的地面上,罗斯玛丽抬头看了看天空,无数的钢筋形成错综复杂的网格,遮蔽了上空的一切。 她什么都看不到。 连星星也没有。 钢铁、钢铁……还是钢铁。 巢都的建筑是一种特色,它能直冲云霄,最高的地方,穿破了云层,是真真正正的立于人群和大地之上,只有在最顶端的地方,人们才能见到天空。 好痛苦。 罗斯玛丽的心脏绞痛,她讨厌现在的生活,讨厌巢都的一切。 她无法原谅克利,那一口水的本质通往追求权力,她无法讨厌克利,因为那一口水的本质同样是追求幸福。 罗斯玛丽是幸运的。 她来的时候有系统,有搭档。 房子里的水干净又甘甜,她喝到了别人需要杀死二十个人甚至更多才能拥有的东西,吃到了别人要拼尽一些厮杀可能都不敢拥有的东西,因此能有善心,拥有了道德,拥有了在自己看来审判他人的权利。 但她知道,自己没有,一直都没有,所以深陷痛苦之中。 直到此时此刻。 看着眼前哭泣哀求的女性,想到她之前的笑容,想到她用以取乐的不是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罗斯玛丽就不禁再次发问。 “你为什么哭泣。” 阿卡什无法回答,在看着女孩操纵其他人互相厮杀,看着她那双碧绿瘆人的眼眸,看着她捏住自己刺向她的匕首。 面对自爆家门的自己的许诺不为所动,还不断追问着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哭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这一刻阿卡什微妙地理解了,被她追逐的畜牧的心情,她不想死,偏偏死亡的恐惧又时时刻刻逼近着她。 她像自己曾经的猎物们一样渴求着生的希望,寻求着生机,她在哭泣还有那个孩愣神的间隙,发射了信号,而女孩一无所知,很快只要再拖一会,就会有人来救她。 到时候,她要让眼前这个女孩不得好死,她要挖出她的眼睛,剥下她的皮囊,放干她的血……至于讨好斯科莱沃家族成员的事情则被她抛之脑后。 愤怒和恐惧让她在幻想和现实中沉沦。 如果她宁死不求人或想要拉着罗斯玛丽同归于尽,罗斯玛丽也不会高看她一眼。 但她的哭泣确实让罗斯玛丽陷入迷茫和无助之中。 她想不通的事情和布鲁斯一样,为什么他们在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哭泣为自己的死亡哭泣悲哀,他们不是自认为神一样的人物吗? 他们不是让其余人瑟瑟发抖吗? 原来说到底,他们也知道害怕啊…… 罗斯玛丽低低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 但此刻,她觉得自己有资格审判眼前的人,她知道自己该背负些什么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第 24 章 没有枪响,没有硝烟。 但阿卡什还是无端地感到恐惧背后冒出一片了冷汗,她感觉现在的罗斯玛丽就像个疯子,而疯子是最不可理喻的,比大贵族还要令人害怕。 大贵族尚且可以商量交换利益,疯子却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行为难以琢磨,让人心里发怵。 不过也就现在了,阿卡什想,救援很快就会到,她只需要再拖一点时间,她不应该死在一个疯子的手里。 这么想着,阿卡什鼓起勇气继续与眼中的疯子交谈。 而笑完的罗斯玛丽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般配合的与阿卡什交谈,直到救援将至,阿卡什的表情逐渐充满希望,从扭曲的涕泣涟涟重新变回恶毒的扭曲。 那副表情变化之快,让罗斯玛丽忍不住在内心感慨,变脸这节目没有阿卡什·沃莱顿她不看。 “放了我,现在还有的谈。” 救兵已至,阿卡什的内心无限膨胀,她的表情变得从容不迫,内心流淌着恶毒的汁液,她会在罗斯玛丽内心满是希望,觉得能逃掉的时候,狠狠折磨这个疯子。 阿卡什的表情几乎不加遮掩,她的情绪和想法,罗斯玛丽一览无余。 某种意义上来说,罗斯玛丽还挺佩服贵族的,他们能屈能伸,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权利在手中,就会变得趾高气昂,完全忽略自己此刻的境况,也忘了刚刚发生过什么,愚蠢傲慢到让人发笑。 不过这正是罗斯玛丽希望的。 罗斯玛丽在阿卡什怨毒的目光和贵族卫队的警告中丢掉手中的枪,这几乎是一种默认投降的态度,阿卡什笑了,笑得灿烂,她此刻内心满是胜利者的喜悦,劫后余生的后怕和对罗斯玛丽折磨的幻想,通通化作快乐的情绪。 而罗斯玛丽也笑了,她唇瓣天生比诺斯特姆人更红,笑起来就像盛开的花朵,美丽得让人诧异,没有人能不为之倾倒,尤其是在诺斯特姆这个缺少色彩的世界。 因此觉得自己不再危险的阿卡什贪婪的看着罗斯玛丽的唇瓣,她又开始想要得到她了,最好割下罗斯玛丽的唇瓣碾压研磨成粉末,用来装点她房间内的花朵,或是制作成标本供人欣赏也是十足的乐趣。 她从地面爬起来,狼狈的样子不像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她的眼睛盯着罗斯玛丽的唇瓣开合,她听见罗斯玛丽说。 “自裁吧,阿卡什。” 在听见声音的那一刻,阿卡什想笑,现在可不是罗斯玛丽占据上风的时候,她怎么会听一个畜牧的话。 然而她的笑容还没扬起来,她突然想起来罗斯玛丽似乎有些奇特之处。 但这时意识到已经太晚了。 阿卡什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弯下,捡起地面沾染着罗斯玛丽血液的匕首并将它不断靠近自己的脖子。 “住手,住手!!!” 阿卡什尖叫着扭曲着,她试图重新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拼尽全力远离那把粘着下等人肮脏血液的匕首。 无济于事。 阿卡什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持着匕首,缓缓割断自己的脖颈,从最外层的皮肤开始,到咽喉,动脉,大量的血液喷溅而出,剧烈的疼痛让阿卡什几欲昏厥。 而她的手依然在坚定的执行来自身体主人之外的人的命令。 终于结束了…… 当脖子被割下,失去了头颅的在极致痛苦中死去阿卡什再也没有意识,她身体像木偶一样倒向后方。 几乎是阿卡什自刎的同时,那些援兵们也纷纷倒地,他们被怪物拖进了黑夜的阴影中与死神作伴。 “你不该这么冒险。”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罗斯玛丽的身后,他的语气满是不赞同,身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如果不听他在说什么,这简直就像怪物正在进食一般。 “我知道你来了。” 罗斯玛丽向后躺倒,她落入了一个腥臭的怀抱中,硬邦邦的,不过很让人安心。 听着罗斯玛丽的话,布鲁斯心情不错他将罗斯玛丽举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心情愉快的夸道:“干得不错,你也终于学会了恐惧的正确用法。” 罗斯玛丽是如何处决阿卡什,布鲁斯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在人满怀希望时,让她彻底丧失希望的举动,是布鲁斯欣赏的恐惧美学之一。 可惜,罗斯玛丽从前并不怎么欣赏,她喜欢给人一个痛快。 “我要说,谢谢夸奖吗?” 罗斯玛丽坐在布鲁斯的胳膊上,感觉黏糊糊的,她可以肯定,布鲁斯弄了很多的血渍到他那可怜的蝙蝠侠套装上。 “你可以说。” 狩猎日被迫提前结束了,在罗斯玛丽费劲心力搞定几个小贵族的时候,午夜幽魂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狩猎,所有在狩猎日参与狩猎的上层人全军覆没。 因此感觉自己清理了一波蛀虫的午夜幽魂心中心情很好,他慢悠悠地和玛丽嬉闹,同时仔细打量着罗斯玛丽,发现她没有缺胳膊少腿,看起来还算健康。 这让布鲁斯心情更好了点。 在巢都生活受伤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就算是以前布鲁斯还没有出去狩猎,学习者如何审判,如何判断这个社会的时候,罗斯玛丽和他身上的伤口也从没少过。 当然主要是罗斯玛丽在受伤,她的身体太脆弱了,巢都地环境不适合,一点点的撞击和剐蹭都会在她的身体上增添一道伤口,而伤口还非常容易感染。 就这点来说,布鲁斯还曾忧心忡忡过,毕竟玛丽那么弱,他很担心眨个眼玛丽就死了,不过人体到底是神奇的东西。 罗斯玛丽也没那么容易死,就算发烧了很多次,有时候得不到药物,她也靠着顽强的意志挺了过来。 所以现在,不是断胳膊断腿在布鲁斯看来就不是大事。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点了点罗斯玛丽的脸颊,上面有一道巨大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了,但伤口很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伤疤是王者的勋章,罗斯玛丽曾这么安慰过布鲁斯,他当时才开始狩猎没多久,经验不丰富,出门一趟带着乱七八糟的疤痕回来,看起来丑丑的,于是罗斯玛丽便说出了这句话。 她以为布鲁斯会在意。 实际上布鲁斯根本不在意,在意的只有罗斯玛丽,毕竟伤口对于布鲁斯来说也就是疼一下的事情,愈合的伤疤不会痛,也不会痒,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很快就会消失。 不过在罗斯玛丽心疼抚摸着那些伤口的时候,布鲁斯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在意一下下,那时候就是伤口最痒、最痛的时候,他可以任意地示弱撒娇。 虽然布鲁斯是不会承认他在撒娇的,也不会承认有时候,他放缓了伤口愈合的时间,故意带着伤在罗斯玛丽面前晃悠。 嗯,不会承认。 顺着罗斯玛丽伤口的外围抚摸着,在她的疑惑的目光下,布鲁斯扬起笑容道:“这是你的勋章,什么类型的。” 关于伤疤是什么的勋章,可不止有王者一种,这是听着罗斯玛丽用伤疤是xx勋章一套话术安慰她新招的下属,布鲁斯一点都不介意,反正这句话他已经听过了,没什么好在意的,对,不在意。 “我想大概是决心。” 没有听出布鲁斯话里的意思,提到脸上的伤疤,罗斯玛丽的语气低沉了下来,这道伤痕是克利留给他的。 他背叛来得有些突然,罗斯玛丽没能及时防备,差点被击中了眼睛,好在她已经不是最开始的,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帮派火拼,还和布鲁斯一起夜巡过,她已经有了对危险的敏感性。 所以枪响时,她便扭头躲避,子弹只是擦着她的脸颊留下焦黑的伤口,而不是夺走她的一只眼睛。 不过罗斯玛丽并不高兴。 那颗被她躲开的子弹,最终击中了她身旁的另一位部下,她温热的血溅到罗斯玛丽的伤口上,热得罗斯玛丽感觉像正被火焰灼烧。 她还很年轻,虽然曾经沉迷于迷幻剂,但在罗斯玛丽统治了帮派后,有努力的在克制,在改变,她的名字叫阿莎,在诺斯特姆里寓意着生命、活力,她希望自己能活得比谁都长,为此少年时就励志加入本地最大帮派,她成功了。 但在环境的影响下,无可避免的染上恶习,她像每一个帮派成员那样无恶不作,又在看到罗斯玛丽后,认为这样活不长久,于是选择改变。 然而她最终也没有活得很长,她死得那么突然,她也没有喝过一口干净的水,没有认识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她还没有来得及改正,没有见过真正充满活力活着的方式,就那么死去。 她很健谈,不在摄入迷幻剂后,愿意把那部分钱换成食物,分给被她讨厌的小鬼,拉着他们谈天说地,分散药物副作用的痛苦。 罗斯玛丽不会为罪无可恕之人悲伤,也无法替被阿莎伤害过的人原谅她,只是惋惜如果世界不是这样,阿莎是不是能真的像她的名字一样充满活力的活着,而不是在迷幻剂的影响下形如枯槁,一边透支着生命力燃烧自己,一边换取折磨自己的毒药。 她不想在看到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 “决心,这是我的决心,还有勇气,布鲁斯。”疑惑被改为肯定,罗斯玛丽喃喃自语,她正在蜕变。【你现在阅读的是 】 25、第 25 章 “我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自言自语完,罗斯玛丽突然说出了让布鲁斯有点诧异的话。 “你想去上巢?”布鲁斯思考起带罗斯玛丽去上巢的方法。 他杀了绝大部分的贵族,还有他们的帮凶,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带着罗斯玛丽的情况下,要直接从下巢和上巢之间的入口杀上去,对布鲁斯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一看布鲁斯的表情,罗斯玛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哭笑不得的道:“我们用别的办法上去。” 布鲁斯挑眉:“什么办法。” “魔法。” 罗斯玛丽轻轻道。 在这场狩猎中,罗斯玛丽的魔法有了全新的领悟,而在心生升起觉悟的时候,她的力量也得到了加强。 “精神决定了力量的强弱。” 魔法本就是超现实的存在,斯特兰奇博士的魔法手札着重强调过这点,相信则有,不信则无。 因为穿越和系统的出现,罗斯玛丽对于魔法还是很相信的,只不过她对于操控她人,使用魔法有着深深的不安和罪恶感,所以力量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在怎么修炼都做不到在制造出一个艾拉。 直到刚刚在下定决心操纵并杀死阿卡什的时候,罗斯玛丽的力量得到了质的飞跃,她在一瞬间看见了阿卡什的记忆,掌握了她的全部,但又没有抹去她的意识,而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杀死自己。 这很恶劣,不过罗斯玛丽不后悔。 觉悟带来的魔法加强,不仅限于意识操纵,罗斯玛丽的空间魔法也得到了提升,主要表现在于。 她也可以开黄色光圈了。 斯特兰奇博士的招牌传送技能。 抬手一挥,罗斯玛丽根据阿卡什的记忆选好了传送的地点,黄色的光芒出现撕裂了空间的距离。 坐在布鲁斯的手臂上,罗斯玛丽道:“要和我一起走过去吗?布鲁斯。” 她的语气是如此肯定,似乎没有想过布鲁斯拒绝的可能性。 而布鲁斯笑了,天生忧郁的俊美面容本该让他像个忧郁的诗人或是艺术家,可他身上的血腥气味又偏偏令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猎人,是个审判者,是个……疯子。 罗斯玛丽同样。 现在的她看起来没比布鲁斯好多少,如果有人站在他们面前,十个人里有九个可能认为他们是疯子。 剩下一个则肯定他们是疯子。 “乐意之至。” 布鲁斯抬脚带着罗斯玛丽跨过那道光圈,上巢就那么轻易的抵达了。 这里是布鲁斯和罗斯玛丽都没有来过的地方,罗斯玛丽没来是因为她上不来,下巢的事情已经够忙了,她也没有本事穿过那厚厚的守卫和城门。 布鲁斯没来,则是午夜幽魂认为杀戮还没有蔓延到上头,而且上下巢都间的守备就算是布鲁斯,在只有双手的情况下,清理他们也是不少要花时间和精力。 虽然说在玛丽的帮助下,他至少不用担心受伤了,没地方可去,或者只能找个地方蜷缩着等待伤口自愈。 但午夜幽魂也只是肉体凡胎,事情只能一点点的做,太过焦急,只会得不偿失,午夜幽魂不会犯这种错误。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该被审判之人。 “好亮啊,空气也很清新……” 只是跨过一道光圈,罗斯玛丽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上巢是如此的明亮,白炽灯高高挂在路边的每一次,昏暗的世界在此被点亮,这里的里面没有到处都是垃圾,也没有数不清的脏污和废水,干净的街道和不断运作的空气净化机器,让这里下空气是如此清新。 罗斯玛丽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清新的气味了,虽然她的家也干净且没有异味,但她的家无法通风,一旦通风属于巢都的腐臭就会让小屋和巢都化作一个气味。 而无法流动的空气,到底是比不过一直流通的气息。 这就是上巢吗? 罗斯玛丽从布鲁斯的手臂上跳了下来,她站在地面,前方是一个喷泉,还有水龙头,这是阿卡什记忆中的公园,上巢‘平民’才会来的地方。 她打开了那个水龙头,里面流出了干净、清澈的水,不泛黄,不苦涩,没有铁锈一样的味道。 克利想喝的就是这样的水吗? 这样在这里随处可见的水…… 罗斯玛丽一时难以说清楚自己的心情,上巢的风格其实和下巢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只不过这里更光鲜,更靓丽,勤劳的工人和机器人们勤勤恳恳的把这里清扫得美丽干净,以供贵族和贵族的走狗们玩乐。 而这本该是属于所有人的权利。 至少在罗斯玛丽的记忆中,喝一口干净的水是人应该有的权利。 但现在他们被剥夺了。 不是因为自然资源的不足,不是因为普通人不够勤劳,只是因为资源被截流,停在了这个地方就再也不会流动。 想到那些枯瘦、等死的矿工,想到工厂里苍白麻木的工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流浪汉,还有…… “奴隶,为什么这里还有奴隶,布鲁斯。” 这里是公园,有人来,罗斯玛丽并不稀奇,他们尖叫呐喊呼唤安保人员来攻击自己和布鲁斯,罗斯玛丽也不稀奇。 她只是迷茫的看向前方,呼喊的人手中牵着数个奴隶,他们在地上挪动,像狗一样跪着爬行。 “因为这里从不干净。” 布鲁斯眯着眼睛,他不习惯太亮的地方,这个公园太亮了,他比平时多花了几秒才把牵着奴隶的贵族侍从和贵族都给杀掉,鲜血溅满了这个‘美丽’的公园。 奴隶们死气沉沉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中有些人看起来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空有一副躯壳承接着困难,有些人则是从骨子里被打上了驯服的标签,看见布鲁斯和罗斯玛丽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感激也不开心,反而发出尖叫。 “你们都干了什么,一切都完了。” 是啊,完了。 罗斯玛丽的内心在流血,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历史的见证者,眼前的一幕幕和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多么像历史中说的礼乐崩坏,人相食的场面。 只不过不是天灾使人相食。 是人祸,也只是人祸。 她没有在见证历史,她现在就是历史中的一员。 发出尖叫的奴隶让布鲁斯很不高兴,他看着这个奴隶的过往,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蹲下来,双臂圈着罗斯玛丽,凑在她耳旁嘀咕道:“又一个恶人,我应该审判他,还有他们,不知悔改的家伙。” 说着,布鲁斯一一点明那些奴隶们的罪状,有些是在政治斗争中落败的,有些是从下巢被进贡上来的,有些是犯错的仆役……他们无一例外都做过终结他人性命、背叛、欺诈的恶行。 布鲁斯不认可这是奴隶的存在,这让他心生厌恶,但同时也不同情他们,因为他们软弱、无能,拥有着难以描述的恶。 那是与贵族不同的恶。 不过归根结底,殊途同归。 布鲁斯最终还是杀了他们,连同支援的部分追兵一起,这导致他们又差点被追杀了,数只枪管对着他们,枪炮的威力,罗斯玛丽可不想和布鲁斯硬抗。 所以她直接开了传送门,两人顶着硝烟味又灰溜溜跑回了下巢。 有点滑稽,但布鲁斯和罗斯玛丽都不是不能接受自己不是无敌事实的人,毕竟他们两个从以前开始就没少被追着跑。 这只是战略性撤退! 回到下巢,黑暗的氛围让布鲁斯好受多了,之前的他简直像暴露在强光下的猫咪,有些恹恹的,又有些应激。 罗斯玛丽这么取笑着布鲁斯。 他撇撇嘴,不吭声,只是突然举起罗斯玛丽,试图吓唬她。 罗斯玛丽才不怕,顺势坐到布鲁斯的肩膀上,她道:“我,罗斯玛丽有一个梦想。” “是,什么?” 布鲁斯来兴趣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罗斯玛丽说梦想这个词。 “我要让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能见到阳光,喝上正常的水,吃上正常的食物,接受教育……” 罗斯玛丽说了很多很多,都是她记忆中一个人应该应有的东西。 布鲁斯倾听着,他没有取笑罗斯玛丽,虽然罗斯玛丽的话在很多人看来异想天开,她的理想和他想要的统治也不太相同,太过宽容,也太过仁慈。 但他们说好了,互相理解,互相支持,能不能成功尝试了才能知道。 而且要是罗斯玛丽的想法不成功,布鲁斯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实施自己的想法,到时候罗斯玛丽也只能认同他。 反之,他也可以认同罗斯玛丽的想法。 不过在想法实施前。 30k出生,不理解远古2k梗的布鲁斯开口:“你为什么要扯着领子说这些,还摆这么……奇怪的动作。” “哦,因为上一个这样说的人,花了九天就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我在借鉴一下。”罗斯玛丽说着,收回自己扯衣领的手,虚空中蓝色的身影听到九,发出嘻嘻的笑声。 可惜罗斯玛丽现在心很坚定,她再也听不到那些烦人的声音。 “好吧。” 布鲁斯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你的心太软了玛丽,你做不到的。” 罗斯玛丽这种连罪犯都会为之悲哀的仁慈,还有总是想要保护更多人的想法,只会是她计划中的拖累。 在布鲁斯的记忆和未来的预知中,他知道许多统治者是什么样子,他知道他们的伟业,知道他们理想,更知道他们的罪行,知道他们是何等的残酷。 杀一人是罪,杀万人是雄,百万人则为王,套用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 而罗斯玛丽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必须成为一个统治者。 她有那份能屠百万人的心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6、第 26 章 这个问题刚冒出来,布鲁斯心里就有了答案。 罗斯玛丽做不到。 不管是对标他记忆中的哪个统治者,哪个罪人,罗斯玛丽都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冷酷和理性。 而现实远比罗斯玛丽想象中的还要残酷无数遍,她甚至会问出上巢为什么会有奴隶这种会令人发笑的问题。 不过…… “虽然你不够冷酷,但好在我知道如何去审判罪人。” 在罗斯玛丽开口反驳或是不语沉默前,前脚说完罗斯玛丽太软弱的布鲁斯,后脚就说自己足够冷酷。 其中蕴含的意思让罗斯玛丽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的,我不够冷酷,总是犯错,多亏了布鲁斯,我才能一直走到今天。” 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对罗斯玛丽来说太过于痛苦,尤其的这样的世界还与她原本的世界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布鲁斯,有着他的帮助,有着他这样一位能够分辨正与恶的人存在。 罗斯玛丽或许早就变成了犯罪者,亦或是和其他众多无法再承受生活痛苦的人一样选择自杀。 布鲁斯对罗斯玛丽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像一支标杆,是她梦想的构成部分,重要到罗斯玛丽无法想象布鲁斯不在的日子。 他们是彼此生命中重要的家人。 “我最喜欢布鲁斯了。”罗斯玛丽亲昵的贴着布鲁斯冰冷的脸颊道。 这和上一个话题完全不同。 某种意义上来说,布鲁斯和罗斯玛丽都是说话跳脱的人。 好在他们都能跟上彼此的话题。 就是突如其来的最喜欢,还是让布鲁斯静默了几秒,他的性格比罗斯玛丽更为内敛、疯狂,可能还带一(亿)点……偏激,喜欢、爱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 但一旦承认,恐怕不到银河的尽头,罗斯玛丽也别想和他分开。 那他会承认吗? “我也……最喜欢你。” 为什么不呢,谁会比罗斯玛丽更爱自己,谁会比罗斯玛丽更纯白无瑕,谁又和自己并肩作战,平等地看待彼此。 他们一起度过的岁月对比未来中那更长久的岁月,不算多,但这已经是现在的布鲁斯,现在的午夜幽魂的全部。 他从睁开眼睛起,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罗斯玛丽,截止至目前为止生命的每一个过程都有对方参与。 今后他们也会在一起。 布鲁斯感受着罗斯玛丽的体温,口中的话语脱口而出。 何必犹豫。 他用诺斯特姆本地的语言,嘶嘶作响地说着:“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对吗?” 永远是个美好的词,布鲁斯喜欢,他黑色的眼睛看着罗斯玛丽,里面是浓重稠密的感情,就像刚沾水的墨。 罗斯玛丽不喜欢永远这个词,它太过沉重,沉重到像负担,未来的变数那么大,谁能说永远这个词。 但因为开口的人是布鲁斯。 她最终还是点头道:“除了死亡,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仁慈的对立面是残忍。 罗斯玛丽的对立面或许就是布鲁斯。 他们有着不同的思维却有同一个目标,他们可以互相调和,学习彼此的优点,中和彼此的缺陷。 不过,不够残忍不是罗斯玛丽的错,是世界出现了问题。 要么适应,要么改变。 罗斯玛丽决定改变,她就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布鲁斯无法涉及的部分。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柔软。”罗斯玛丽嘟囔着,语气逐渐坚定。 “我知道我要干什么,我也知道我将背负什么,只是从前的我视而不见,现在我将为了我的理想,我的未来去牺牲他们。” 正义是模糊的词汇,它会随着立场而改变,只有问心无愧,才能坚定地去做一件事情,只不过罗斯玛丽永远不会称问心无愧就是正义。 “多愁善感,你总是这样。” 布鲁斯确定罗斯玛丽一辈子都做不成一个合格的征服者,统治者。 不过加上他就不一样了。 “你讨厌吗?” 罗斯玛丽眨了眨眼睛,她比起布鲁斯确实情绪多变了点。 “不,怎么会,我一点都不讨厌,至少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不蒙蔽自己的内心,诚实和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美德,你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 布鲁斯大笑着,他指甲刮过了罗斯玛丽的脸颊,声音中是明晃晃的偏袒。 “感谢你的称赞,现在你该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了,而我也要继续我的工作。” 时间不等人,狩猎日的结束,不是一切事情的结束,罗斯玛丽的梦想从现在才开始启航。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无论是贵族之后的追捕,还是安置工人们,动员战斗力,还是后续战斗的补给,帮派大减员,看起来名存实亡等等都是罗斯玛丽要忙的事情。 所以现在远没到她可以休息的时候。 不过布鲁斯没有那么多要忙的事情,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清理身上的伤口,身体好也不是这么个熬法,以及洗澡! 他杀了那么多人,还一点都不讲究,溅到身上地血浆人体组织都可以把他腌入味,酸臭得让人恶心。 也就只有肩膀才好点了。 坐他胳膊的时候,罗斯玛丽都感觉屁股糊糊的,她打赌,她的裤子坐那一下,一定沾了很多不明物体。 要不是比起洗澡,她还有更多要做的事情,她一定会先布鲁斯一步去洗个澡。 所以布鲁斯。 “洗澡!” 罗斯玛丽盯着沉默的布鲁斯强调道,直到他不情不愿地点头。 这态度让罗斯玛丽沉默了几秒。 怎么的,洗个澡那么难以接受吗? 他也不想想自己身上那个味道,半个月洗一次澡,经常流汗的工人身上都不会是他这个味道。 真不知道,有谁会比布鲁斯还臭。 … … 布鲁斯被赶走了,罗斯玛丽继续自己的事业,她召集起还活着的人。 艾拉不出意料的还活着,她保命的本领很强,而罗斯玛丽那二十个没有完全操纵的傀偶,十个再这场战斗中丧生,五个因为死亡斗争被惊醒,违抗了罗斯玛丽设置的精神栅栏,好在罗斯玛丽的魔法没有反噬一说,他们的反抗并不会影响罗斯玛丽,还有五个依然听从罗斯玛丽的命令。 到了这个时候,罗斯玛丽也不介意站到前台了,反正猩红终曲整个帮派可战斗的人员只剩不到三百人。 这一次堪称把猩红终曲帮派大换血。 换一个帮派首领,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说不定猩红终曲就被吞并了。 但偏偏现在掌管猩红终曲的是罗斯玛丽,而她手中并不缺武器。 人只要她想,往外一招呼,多的是愿意为她而战的帮派成员。 人手从来不是一个帮派崛起的关键,武器才是。 不过罗斯玛丽并不打算随意的往外招人了,她召集所有的幸存者们,里面有剩余的帮派成员,有工厂管理层,最多的是普通工人和在交火前被她藏起来的领地居民。 她站在一个废弃铁料搭建的高台上,宣布:“狩猎日已经结束了,贵族们离开了下巢,猩红终曲从今天开始解散,我将重新召集一批人,组建哥谭警局,有意向者可以到赛维塔里昂女士那里报名。” 罗斯玛丽说完,底下的人寂静无声,只有相识的人面面相觑。 她对这样的场景并不意外。 说贵族离开了下巢,而不是被击毙,主要是太过张扬,从阿卡什的记忆里,罗斯玛丽看到了更多关于上巢的情报。 比起下巢,上巢拥有正规的私人卫队,且重型武器也有不少,可以说单纯玩革命,没有别的东西助力,罗斯玛丽在革二十年,她都未必能突破贵族的防线。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希望放在革命上,革命是需要多重因素才能成功的,思想的启蒙,文化的认同,需要共抗的外敌…… 太多太多了。 不是哪个地方都能革命的。 诺斯特姆就不是一个能革命的地方,人们太容易被金钱腐化,骨气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这里的人不怕死,只怕不能寻欢作乐,不能拥有权利与金钱。 所以一旦贵族许以利益,罗斯玛丽敢保证,百分之五十的人会选择背叛她。 剩余的五十则视情况而定。 或许下一代认同她的人会更多,但罗斯玛丽没有必要等二十年。 布鲁斯和魔法的存在,能让罗斯玛丽施行斩首行动,先使上层恐惧并屈服,再来改变下层。 不过这样的做的结果可能是,管理人员不够用,罗斯玛丽和布鲁斯无法进行大换血,仍有残留的旧贵族会把持上层。 但这些都是能靠时间解决的问题,比起罗斯玛丽带领人们革命二十年,这样做的牺牲更小,时间也更加充裕。 总之,在回来的路上翻看完看阿卡什的记忆,罗斯玛丽已经彻底明白,诺斯特姆的治安水平,没有任何下降空间。 上层贵族的统治水平,放条狗都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至少狗不会特意去折磨人。 所以无论罗斯玛丽的想法有多离谱,治理方法有多烂,只要她做了,诺斯特姆的治安水平都是在上升。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放开去做。 想明白这点,罗斯玛丽就知道,她应该做什么。 她不需要再维持之前的那种配合周围环境的作风,完全能更大胆点发展教育,同时扩张自己的地盘。 离她最近的两个地盘都已经因为首领的死亡全龙无首,正是适合她夺取的时候,只要拿下它们,罗斯玛丽将是南部最大的帮派首领,她想怎么统治这块领地都没问题。 而贵族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罗斯玛丽笑了。 上层并非铁板。 诺斯特姆确实是一个帮派组成的星球,即使是上层也不例外,拉帮结派自古就是野心家最喜欢做的事情。 只要罗斯玛丽的利益给的足够,谁会在意下巢一个小小的南部统领在干什么呢。 而且狩猎日里死去的贵族,他们的家族成员,会第一时间怀疑他们是被下巢的贱民杀死的吗? 不,他们会先怀疑是敌对家族做的好事,在阿卡什的记忆中,罗斯玛丽看到了许多关于贵族们的事,血腥的,恶心的,腐朽的,但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贵族远没有罗斯玛丽想的那么可怕。 他们武器确实多,罗斯玛丽担心的威力巨大的核武器也有。 不过有,不代表他们能随心所欲的使用。 谁让工厂都分布在下巢,而那些资产又分属于不同的贵族,没有哪个贵族愿意损失自己的资产,也没有哪个贵族能完全掌控一座巢都。 斯科莱沃家族也不行。 他们能用的只有人。 人可比武器好杀多了。 罗斯玛丽低垂着眉眼想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27、第 27 章 没有人反对罗斯玛丽,猩红终曲残余的旧党也没有什么帮派不能改名,对原帮派忠心耿耿的念头。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就是老大想给帮派换个名字而已。 至于普通百姓,反抗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还有不少人很高兴,毕竟加入帮派对于巢都的绝大多数人是个好出路。 工人们也没意见,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习惯了工厂叫哥谭警局,而他们大多数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工人的工作在罗斯玛丽的改革下已经不算太差,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刀口舔血的生活。 因此罗斯玛丽开始招人后,把有野心想要奋斗的编入了战斗编制中,不喜欢战斗的就去做工厂干活。 孩子们则上午会被安排识字,下午去清扫街道的垃圾换取食物。 所有人都必须动起来,罗斯玛丽会给他们合理的报酬,提供安全的环境。 同时她修改了一些之前约束帮派成员的命令,改成约束哥谭警局地盘内所有人的规矩。 1、不允许偷盗、抢劫。 2、不允许地盘内的人互相伤害。 3、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克扣他人劳动成果产生的报酬。 …… 零零总总的,罗斯玛丽想了一些,她对法律的最基本认知,就是保障人的生命安全,太复杂的她想不出来,也不是专门学法的不能很好的防止人钻空子。 好在,目前以巢都的教育水平,在枪杆子的威胁下,大多数人还是很乐意乖乖遵守罗斯玛丽的规矩的。 尽管这份规矩让很多人不适应,这太……文明了,简直不像奎恩图斯。 但这样的变化坏吗? 在哥谭警局内生活的人并不觉得。 或许奎恩图斯内生存的帮派成员很多,可再多都不会有普通人多,终究这个世界上庸庸碌碌被压榨的凡人,才是占据绝大多数的人。 罗斯玛丽的政策顺利推行。 中途,布鲁斯还来了一趟对她管理表示赞许,顺带赞助了罗斯玛丽一本他自己写的法律政策。 别说除了惩罚血腥残忍了点外,大多数法律条例还挺有用,挺因地制宜的。 对于布鲁斯在善恶、法律方面的才能,罗斯玛丽给予了高度的赞美和鼓励,连夸了布鲁斯三天,吹得他高高兴兴。 就是有一点,罗斯玛丽特别惋惜。 “如果你能把这方面的才能分一些到管理上就好了,布鲁斯。” 罗斯玛丽说着,眼睛下是青黑的一片。 在宣布完招人改名法律颁布等一连串信息之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繁忙的加班之旅,她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怎么都做不完。 武器的开发需要她(点子机),执法部门的建立需要她,民生问题需要她,领地内的工作规划,地盘扩展防御,还有城市建设的建设都需要她…… 总之事情就好像雪花一样,永远在堆积却没有融化的时刻。 罗斯玛丽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超过四个小时的觉了,全天都在超负荷运行。 她一直安慰自己,基础打好了,后续的事情就轻松了。 但这个基础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好,那真是遥遥无期,谁让巢都里想找出个有文化的特别难,而找出了有文化的,他们道德水平又非常让人担忧。 按照布鲁斯说法就是,枪毙一百次都嫌少。 这种人,罗斯玛丽根本不敢让他们处理核心机密,只能放在外围处理杂事,顺带教孩子读读书,就这样,罗斯玛丽都很担心个别人把自己拿一套也教给孩子,时不时就派警卫队去那边逛一圈,或找时间考察一下孩子们的道德水平如何了。 值得庆贺的是,孩子们的道德水准,比巢都的平均水平高上了一点。 他们已经知道伤害他人是不好的。 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实践起来怎么样就不好说了,但总归是进步。 罗斯玛丽很欣慰。 然而这改变不了罗斯玛丽繁忙的事实,甚至加重了她的负担,缺人永远是罗斯玛丽最棘手的事情。 最早被她提拔武器库账务管理员的赛维塔里昂女士,现在已经被罗斯玛丽提拔为总财产管理员。 她的手底下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大猫品德堪忧,前段时间还因为偷税和贪污太过严重且屡教不改,被忍无可忍的里昂女士枪毙了,现在赛维塔里昂女士只能带着和她差不多学识的小猫们,加班加点的工作。 顺带一提,里昂女士还有个2~3岁的小女儿,因为没空带孩子,她就把孩子放到了罗斯玛丽开的育儿班里面。 绝大多数哥谭警局的居民都把孩子放到了那边去,没办法,不是他们不乐意带孩子,实在是,育儿班包饭太过诱人,孩子跟着父母不一定能吃饱,但跟着罗斯玛丽起码饿不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孩子放到罗斯玛丽那边,毕竟谁知道罗斯玛丽到底想做什么,帮派首领很难让人信任。 但也很难让人反抗。 罗斯玛丽开口了,总会有想巴结她的人送上儿女,也总会有生了不想养孩子的父母将孩子送过去。 而看到其他人的孩子真的吃饱了,自而而然的,就也陆陆续续的把孩子送过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到别人占便宜,比自己占不到便宜,还让痛心疾首。 零零碎碎的事情和困难太多,多到罗斯玛丽都不觉得困难是困难了,反正大部分的问题都能靠枪杆解决。 巢都人的底线灵活程度和滑跪速度都远超罗斯玛丽的想象。 她揉了揉额头,正是因为忙成这个样子,她才试图寻求布鲁斯的帮助。 布鲁斯的精力比她好多了,他能一周不眠不休还精神百倍,能穿过上巢杀掉为富不仁的官员,躲过数千卫兵的追杀依然活蹦乱跳,甚至反杀,顺带剥些皮草带回给罗斯玛丽糊窗户。 罗斯玛丽不需要,他就送给那些被罗斯玛丽夸过的乖孩子,然后把人家孩子吓个半死,尖叫声萦绕了居民楼大半个晚上。 这种好意不被理解让布鲁斯有些‘沮丧’,虽然他的面上完全‘没有’展示出来,但罗斯玛丽还不了解他吗? 希望被人夸,希望付出的好意被人接受是人之常情。 罗斯玛丽这样想着,乐天派完全不愿意往坏处去想家人,也不忍心去和布鲁斯说,他艺术很吓人这件事。 她只是溺爱的烤了些饼干,夸他:“布鲁斯你的艺术太过让人惊艳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或许你可以等等,总会有人理解的。” “哦,谢谢你,玛丽。” 布鲁斯微笑着嚼着饼干,他的笑容像嗜血的野兽,任何一个人看着这个笑容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意不被心领,而感到伤心的人,除了罗斯玛丽。 “我很抱歉,帮不上你。”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在罗斯玛丽因为工作繁忙,而试图让一年后,已经能游刃有余处理上层贵族的布鲁斯帮忙处理公务后,她绝望的发现,布鲁斯没有这方面哪怕一丝一毫的天赋。 任何管理方面的事情到了他手上,任由他发展,最后只会走向糟糕的结果。 罗斯玛丽不明白,一个新地盘扩张,清理原本高层,只需要制略微衡,平衡每个人权力在逐一清理,就能平稳过度权力的事情,布鲁斯是怎么就能做到放任某人一家独大,最后全员骚动,出现所有人都被他干掉的结局。 这未免有些太糟心了吧。 说实话,这个结局,布鲁斯也是沉默的,他也没想明白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分明有好好挑选人手干活来着,公务也努力在处理了。 但事情就是走向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结局。 他只能将这一切都怪到那个还没出现的父亲头上,在心里悄悄抱怨,为什么不给他点治理天赋。 明明他的每个兄弟都或多或少有点的,就他没有,那个老登真是偏心。 暗暗吐槽着父亲,布鲁斯看着罗斯玛丽日渐……增重,为她身体状况忧虑的同时,事情确实也是不怎么帮得上忙,只能多吊死两个贵族,加快恐惧散播的速度,争取早日把上面解决,减缓罗斯玛丽还要应付贵族的压力。 罗斯玛丽很赞同布鲁斯的想法,给贵族交的税金,还有联合上层政治家,稳固领地地位,让她烦得要死。 有这个钱,她不知道能购入多少新的空气净化器,修整工厂内的烟霾问题。 下巢的空气太烂,毒雾、毒烟、雾霾,这里不管是工人还是普通人,大多都有肺部疾病和重金属中毒现象,没有空气过滤器,许多人能活到四十岁已经是长寿。 这狗屎一样的寿命,还不如罗斯玛丽记忆中的封建古代,而现在可是星际时代。 人类寿命这个德行认真的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8、第 28 章 关于人的寿命问题,罗斯玛丽没有再感慨,这颗星球上畸形的问题远不止于此,她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去改变。 这么想着,罗斯玛丽又继续努力工作起来,在她和其他人努力下,南部地区彻底稳定,一个勉强称得上乐园的区域,在下巢建立并还在向北和西部扩张。 如果没有上巢,这又不是星际时代,以罗斯玛丽现在的成就和占有的土地面积来说,放到从前多少算个国家的领导人了。 但现在,她也就是个领地大点的帮派头头,上层有人看中,也有人不屑。 面对看中自己的贵族,罗斯玛丽尽量以拉拢为主,不求对方能提供什么帮助,安安分分别给她找事情,或许在关键时刻能挡一挡别的贵族势力伸过来的触手就行了。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那些贵族们都很难做到,罗斯玛丽的交易对象只能一换再换。 哦对了,或许有人会想问,为什么交易对象一换再换。 因为,前面做得过火的都给布鲁斯杀掉了,布鲁斯杀人本来就尽量挑对社会危害大的,而贵族基本危害都很大,死了的贵族影响力和威吓他人都很好用。 原本和罗斯玛丽合作的贵族,要是不那么作死的话,他们其实可以排得晚一点死,但没办法他们硬要作死。 布鲁斯和罗斯玛丽又离得那么近,他对那些贵族做了什么一清二楚。 做得过分了,这不是赶着插队找死,在死神面前挂名。 而都挂名了,布鲁斯也只能尽量让他们死得艺术点。 时间就在罗斯玛丽治理领地,布鲁斯杀人的日子中度过。 等到罗斯玛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周围的阻碍已经一一消失。 曾经叫嚣着要罗斯玛丽好看的工厂领主和帮派领袖,要么死于罗斯玛丽的手中,要么死于午夜幽魂的手中。 而要如何区分哪些人是午夜幽魂杀的,哪些是罗斯玛丽杀的,非常简单。 死在罗斯玛丽手上的人,多数能留有全尸,死在午夜幽魂手中的则会面目全非,他们通常会被悬挂在工厂的顶端,少数会散落在工厂的每一个角落,在死后还给罗斯玛丽麻烦。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血肉太碎了,在罗斯玛丽管辖的境内早已经不会在发生人吃人的现象,模糊的血肉和断裂的肢体也不会再让人产生食欲和渴望。 因此面对这堆碎肉,恶心和快意是多数工人们内心最多的情感。 得知这点,为了为了弥补工人们的内心创伤,每次清洁午夜幽魂残留痕迹时,罗斯玛丽都会给工人发双倍的工资,这让清理碎肉这份工作骤然变得炙手可热,愿意来清扫的人变多了。 连带着,罗斯玛丽领地内原本对午夜幽魂有非常多恐惧的居民对他的恐惧都比别的地方弱了不少,毕竟午夜幽魂来一趟他们是真的有钱赚。 而且只要好好遵守警局颁布的法律,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个死于午夜幽魂手中,可以看出午夜幽魂也不是漫无目的地杀人,再加上清理总是比在工厂上工要轻松的活路。 所以有那么一波胆子大的人,还会暗暗祈祷午夜幽魂多来他们这里逛逛,给他们多多创造就业机会。 他们的这种念头让罗斯玛丽哭笑不得,只能感慨一句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还把这个故事分享给布鲁斯过,这好像激发了他的一种创作热情,他致力于把现场弄得更加混乱,让工人们感到难受,或是让他们觉得这个钱没那么好赚。 然而没什么用,因为每次他弄得更乱,罗斯玛丽都会给工人们远超劳动价值的钱。 “你太惯着他们了,玛丽!”第不知道多少次没能使罗斯玛丽领地内的人民对自己感到惧怕,布鲁斯磨着牙对罗斯玛丽抗议。 “你是小孩子吗?还是一只坏猫,要计较这种事情。” 时间距离罗斯玛丽穿越到诺斯特姆已经过去了五年,在这些年中,布鲁斯已经长成了完全体的样子,三米多快四米的身高,无人能及的速度,健壮又消瘦的躯体,成熟俊美的面容,这些组合起来让他已经没有一点能看出孩童样子的地方。 除了行为。 他有时候幼稚、恶劣让罗斯玛丽觉得他还不如孤儿院中几岁的孩子们。 虽然好像从出生算起,他也确实还是个孩子,今年才五岁,不到六岁呢。 就是他这个身高和那比沙包还大的拳头,哪怕罗斯玛丽看布鲁斯总带滤镜,她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孩子还小这种话。 “嘁……”被罗斯玛丽说了,布鲁斯嘴里发出嘟囔声,脸贴在桌面上,手还闲不住的玩弄桌子上罗斯玛丽小小的水杯。 “他们应该恐惧的,我就是恐惧的化身,而不是赚钱的工具。” 显然布鲁斯对工人们为清扫他留下的战场能赚到很多钱感到高兴,这件事不满。 不过他们也确实遵守了他定下的法律,所以他倒也没有因此去杀死或是当面吓唬过任何人,只是隔空给他们一些惊吓。 “有什么不好吗?罪人会对你感到恐惧,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情,无罪之人没有做错事,你不会伤害他们,大家都知道这点,当然不会害怕。” 罗斯玛丽说着,捏了捏布鲁斯的脸颊,没有肉,不好捏,顺带制止了他玩弄自己杯子的行为。 “还是说,你只是想让所有人恐惧自己,这样才能让你安心,亦或是吓唬他们,其实你觉得开心。”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罗斯玛丽拉长了声音,这很明显是一种打趣,而布鲁斯的回应是狡辩。 “怎么可能,我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高兴,这只是一种试炼。” “好吧,试炼。” 罗斯玛丽撑着脸颊重复这句话,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布鲁斯别过来脸,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看着布鲁斯别扭的样子,罗斯玛丽在内心窃笑了下,面上却并没有在打趣。 反而正经起来,告诉布鲁斯也告诉午夜幽魂:“你做了正确的事情,没有人应该因此恐惧你,尽管只在黑夜出没,但你是我们的英雄这件事不会改变。” 布鲁斯:…… “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午夜幽魂喃喃自语道:“英雄可不是适合我的词,我更喜欢人们叫我怪物或杀手,我也喜欢这些称呼,它能让人迅速安静乖巧。” 午夜幽魂不为欢呼而惊喜,不为唾弃而动容,他只需要审判和正义,工人们是因为金钱而不恐惧他,绝不是因为所谓的英雄。 他也不会是人们的英雄。 “但绝对是我的。”罗斯玛丽接道,尽管有些话布鲁斯没有说出口,但罗斯玛丽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每一个蝙蝠侠都是罗宾的英雄。 每一个午夜幽魂也都是罗斯玛丽的英雄,哪怕本质上来说午夜幽魂不是蝙蝠侠,罗斯玛丽也不是罗宾。 不过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我不希望你被恐惧,布鲁斯。” 罗斯玛丽希望人们为午夜幽魂欢呼,他不应该只是一个幽灵,是人们口中的疯子、杀手,他同样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这颗球,帮助人们,血腥的方式和恐惧只是他用来帮助人们的手段,这不应该成为隔绝他与人群的隔板,他是值得人们欢呼和赞美的人。 “所以,你其实是故意的,每次都给那些人加钱,不是什么因为我把现场弄得太乱,给其他人造成心理创伤,得给精神损失费,也不是什么工作量太大!” 听了罗斯玛丽的话,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感动或是开心,他反而后知后觉发现了罗斯玛丽的坏心眼,发出质问地声音。 坏了……这下轮到罗斯玛丽心虚了。 自从发现布鲁斯管理才能不好后,罗斯玛丽还发现,布鲁斯在有些方面很好忽悠,比如他认定了某件事,他就不会去怀疑,还会顺着这个逻辑走下去。 这倒不是说他智商不高。 只是情商可能有点问题。 所以在布鲁斯第一次问罗斯玛丽为什么要给工人们一直加钱时,罗斯玛丽试着忽悠了一下他。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还一直成功到现在。 说实话,他现在才发现罗斯玛丽是故意的这个事实,罗斯玛丽也有点惊讶。 真不知道谁会比他还好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9、第 29 章 心虚的罗斯玛丽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毕竟她说的原因也不是谎话。 她信誓旦旦地道:“我怎么可能会是故意的,你说,我给的报酬哪个不合理!” 罗斯玛丽说着,站到了桌子上,仰头和站起来高人几等的布鲁斯对视,他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怀疑,显然就算再是个笨蛋,这时候也会发现真相了。 布鲁斯伸出手扭住罗斯玛丽的脸蛋,用力一扭,让她哇哇乱叫,然后露出狡诈的笑容,自说自话道:“没事,我原谅你。” “那还真是谢谢了。”罗斯玛丽捂住脸吐槽。 布鲁斯的力量可不小,随意就可以拧断钢筋,就算捏罗斯玛丽的时候收敛了很多,还是把她的脸捏得通红一片。 “不用客气。” 布鲁斯搓了搓手指,和他这种不长肉的人不同,罗斯玛丽开始干活后,为了保证身体不生病营养能跟得上,一直在吃高热量的食物,肉长了不少,现在又正值青春期,脸圆圆润润的,要是划开,里面的脂肪,还有柔软的血肉,估计能把布鲁斯的指甲浸湿,且数天都难以清洗干净。 “我感觉你在想些失礼的事情。” 一般人被布鲁斯端详,很容易会把自己想象成待宰的猪样,进而对他产生恐惧感,不过罗斯玛丽不会,她还狐疑的盯着他的脸来回打量,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你的错觉。” 布鲁斯无辜地笑了笑,舌尖划过尖利的牙齿,他的牙齿很白,就像他的肤色一样,还非常锋利,无端给人阴冷的感觉。 “好吧。”罗斯玛丽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她在考虑机器作业的问题。 说起来奇怪,明明是星际时代,但诺斯特姆上却没有多少科幻片中的智能机器人触摸,罗斯玛丽接触到的铁皮人,多是只会服从命令的杀戮机器,还有少数需要人工操作,及把人脑拼接到机器上的亵渎机器人。 面对后一种,罗斯玛丽全身心都感到恶心和厌恶难以理解这是什么。 而布鲁斯则习以为常,他安慰罗斯玛丽:“你需要习惯,你总会习惯的。” “你有看到了什么吗?” “不,这和预言无关,你知道诺斯特姆就是这样。” 面对罗斯玛丽的询问,布鲁斯难得说谎了,他确实看到了一些未来,关于帝国与他的身世,在那片庞大地帝国与浩瀚的星海之中,这样的机仆数不胜数,如果罗斯玛丽不能习惯,那么她将被悲伤与痛苦所吞没。 布鲁斯不想这样。 他想和她一起走下去,他们约定不分离。 所以。 习惯吧,玛丽…… 罗斯玛丽没有怀疑布鲁斯的话,她只将那人脑机仆,当做当做奎恩图斯的又一种病态,考虑到巢都帮派和上层贵族都习惯搞生化、科技改造。 人脑机仆的出现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罗斯玛丽依然很难适应。 她更想要纯粹科幻作品中的机器人,可以没有感情,但能替代人类做些危险的工作,比如采矿。 诺斯特姆是精金星球,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对外出品精金,这颗星球上没有原生的水,没有原生可以种植的地,只有数不清的精金,因此也诞生了大量的矿工和金属冶炼厂。 其中在冶炼厂上班的才算工人,在矿场挖矿的只能算作奴隶,运气好2-3年换一批,运气不好1~3个月就能更新一批换血。 矿洞的作业环境糟糕至极,除了开洞时采用高科技外,其余时候居然纯靠人工和手操机器进行挖掘,偶尔还会发生塌方导致大批工人死亡的现象。 罗斯玛丽真是难以理解这些可悲的事实,说这里先进。 这里能在无种植条件、无水的情况下,依靠外来的资源养活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人口,还有无数可以航行的太空船。 说这里落后,这里居然还采用人工挖矿方式进行作业。 这种先进和落后同时存在的现象,让罗斯玛丽都难以评价了。 她能默默念叨,也许这就是赛博朋克。 因为人命比机器便宜划算,所以上头的人都采用了人工挖掘。 罗斯玛丽并不贪恋财富,她希望能用机器替代人工,尽管她给矿工增加了待遇,增加了辅助机械。 但矿工内的作业环境仍然很糟糕,过量的金属和粉尘,时刻侵蚀着工人的躯体,矿洞内又无法安装大型的净化器,即使安装了效果也很有限。 罗斯玛丽希望能改变这点。 然而……钱不够。 制作机器人开发对有着电子机的她来说倒是不难,难点在于这边没有相应的工厂,想要制造合适的机器人,需要建厂,需要试验,需要无数的资金…… 一个机器人的价格足以抵得上百人的挖矿费用,这还是罗斯玛丽提高了后工人工资后,需要的费用。 以罗斯玛丽现在什么都要钱的局面来说,她完全供不上。 因此,她头疼的抱怨:“为什么我工作了那么久,还是一点钱都没有啊!布鲁斯,钱都到哪里去了。” “工人的工资、学校的教育费用、路面清洁、武器研发、孤儿院、安保队、空气净化器、贿赂贵族……” 罗斯玛丽要是问别的布鲁斯不一定能回答出来,但要是问钱,他如数家珍,这倒不是他很爱钱。 主要是这个问题罗斯玛丽从开始干活那天起就在抱怨,她的钱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一直在喊穷。 喊完,又因为布鲁斯记忆力特别好,她还让布鲁斯帮忙记一下,说是,提醒她节约用钱。 然而事实上,没有一个能节约得了。 节流是不能节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好啦,好啦,师傅,别念了。” 听着布鲁斯一个一个点出钱用在了哪里,罗斯玛丽捂住耳朵,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只要听不见,她的账本上就还有钱。 早就知道罗斯玛丽会是这个反应,布鲁斯发出嘲笑的声音,环抱着手臂安静下来。 而捂了会耳朵,见不等布鲁斯不再发出‘魔法攻击’,罗斯玛丽碎碎念叨:“真的没钱了吗?我的工资可以不发,路面清洁也能忍一忍,食物也能再往外卖卖。” “你就没给自己发过工资,路面清洁也不可能再降,食物收入,除非你愿意提高价格,去割其他区域居民的钱,否则你不可能收获更多。” 罗斯玛丽是个贪心又不够狠心的人,食物这种巢都稀缺物质,站稳脚跟后,没想着卖出高价回流发展自己的区域,还想着把价格弄得更便宜点,外来人购买也是一个价,要不是她有美食餐桌布,她做生意早就赔得裤衩子都没了。 而一有钱,城区内的清洁,她也尽量搞了起来,美其名曰,大家不能生活在垃圾堆里,臭气熏天很容易影响人的心情,然后就组织了路面清理队,清理道路两旁的垃圾,让人们做到至少规范的丢垃圾。 这个工作不难,但是很臭,很消磨人的精力,罗斯玛丽给予了内心认知的最低价,包饭和几乎只够买一些生活用品或找个廉价房子住的价格。 但布鲁斯指出。 “你完全可以不给,只要一口饭,那些外来人很愿意像之前的孩子一样为你工作,食物是最好的报酬。” “你说地对。” 罗斯玛丽苦笑,愿意做这份活的人有的事,尤其是其他地区迁移过来的居民,只要有口饭可吃,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值得感恩戴德的工作。 工钱是不必的。 “可是我给得起了,而且那些省出来的钱,还没有贿赂一次贵族的百分之一,更不可能支付机器人的费用。” “你看,你总会说服自己,没有钱怪不了别人,你必须做出取舍,什么更重要,你是知道的。” 布鲁斯平静地说着,他有时候直白到残忍,且不会给罗斯玛丽任何躲避的余地。 “你真是个忠臣。”罗斯玛丽轻轻抱怨,“我要是个暴君,肯定第一个拿你开涮。” 布鲁斯笑了,他回道:“你不会,连我都不会这样做。” “那你肯定没听劝。” “你不也是。”【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第 30 章 巢都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滴在身上往往会让人瘙痒不耐,如果体质差一点或是患上肺病的人再被淋上一下,很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但比被雨淋更可怕的是饥饿。 所以雨水并不能阻碍昆特图斯人出门觅食或是工作。 只是这些年昆图巢都的底层有了小小的改变,至少是南部有了改变。 在哥谭警局的统领下,领地内的人们已经很少需要冒雨觅食了,即使出门领主也为大家提供了可用的雨具。 埃哈特和霖是在罗斯玛丽彻底接管这片地区后被孤儿院收养的孩子,他们现在正在孤儿院的学堂上学。 学堂教简单的识字,教算术,孩子们学得很认真,这是他们仅有的能抓住的东西,如果不学的话,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警长已经命令禁止他们继续在街上行窃,禁止他们成群结队的组成小帮派去搜刮废弃物品,翻找尸体从上面获得钱财,相应的她给了他们足够的食物和庇护。 而他们要做的仅仅是学习和长大……这种简单的要求让已经独自流浪长大过一段时间的孩子们无从适应。 鲜血和鞭挞会让他们听话乖巧,甚至习以为常,温馨、爱和期盼却让他们仿佛被刀子割了一般浑身瘙痒,总是忍不住做出试探法律底线的边缘性行为。 其中,年幼的还好。 他们虽然也被巢都的潜规则浸润,但还没有深入骨髓,能慢慢纠正,适应之后也就和普通的孩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年长的孩子则无法放弃拉帮结派,无法将罪恶从骨子里剔除,一个不注意就会犯下从前常做的事情,殴打弱小的孩子,谩骂侮辱他人…… 零零总总的事情数不胜数,孤儿院的老师和保育员对此视若无睹,毕竟和他们小时候的生存环境相比,年长的孩子做的只是小打小闹,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不过这种现象被警长发现后,她非常的生气,此后所有孤儿院的大人都被处罚了,学校也增添了许多严苛的规定,违反者会遭到恐怖的惩罚。 熟悉的鞭子和疼痛将会回到那些不知悔改的人的身体上,甚至还有人声称自己见到了午夜幽魂。 那是一个活着的传说。 没人记得这个传说是什么时候掀起的,大多数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午夜幽魂的故事就在这片土地上游荡。 他是黑夜的君王,是罪人的判官,是正义的亡灵,他将不分贵贱的给任何罪人带去死亡。 这个传说一直在应验。 孤儿院的孩子已经会看报纸了,埃哈特和霖是少数年长却乖巧的孩子,他们认的字非常多,每次都会念着报纸上的故事分享给更小的孩子。 报纸上说,午夜幽魂杀掉了上层的贵族,说他带来了一次次的死亡。 而每当带来一次死亡的时候,属于午夜幽魂的悬赏就会增加,上面的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爱财的亡命之徒为之颤抖,不惜一切代价去狩猎午夜幽魂。 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推移,无论是憎恨午夜幽魂想要狩猎他的贵族,还是贪婪着钱财想要猎杀午夜幽魂的亡命之徒,都不敢再去接取狩猎午夜幽魂。 午夜幽魂用一次次的死亡告诉巢都的所有人,他是午夜的幽灵,是杀不死的,任何胆敢反抗他的人都会被长夜无情的吞没。 许多人惧怕他。 不过埃哈特和霖不害怕,他们见过午夜幽魂的身影,他如传闻般那样瘦长漆黑,宛如鬼魂一般不像真人。 初见他时,孩子们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直立的站着的,唯有埃哈特和霖努力支撑起身体,一个揽着孩子们,一个用颤抖的声音询问。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幽魂。” 警长说过,只有罪人才会惧怕幽魂,好孩子是不会被幽魂伤害的。 埃哈特和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好孩子,但警长夸过他们,霖和埃哈特曾经还吃过警长的糖,霖对警长说了谢谢。 她想,她应该不是坏孩子。 所以站起来发问。 幽魂似乎扬起了嘴角,霖不确定。 黑影淹没了幽魂,尽管学校已经配备有照明设施,可他在的地方依然是昏暗的,仿佛光也照不透他。 这种未知让人恐惧。 霖和埃哈特的越发的颤抖起来,泪水在眼中徘徊。 不过就像传闻中的那样,鬼魂是正义的审判者,无罪之人不会受到惩罚。 霖和埃哈特听到一阵嘶哑的回复。 “曾经有,现在没有。” 随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埃哈特在他离开后,还仔细看了看地面,回想自己当时有没有看到幽魂的影子……好像没有。 所以他是真的鬼魂吗? 埃哈特思索着慢慢不再颤抖。 因为不管是与否,结局都正如警长说那样,乖孩子不会被午夜幽魂伤害。 他和霖已经是好孩子了,不会再被任何人伤害,旧日的阴霾离他们远去。 “下雨了,霖。” 能像这样在完好建筑里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对曾经的流浪儿来说是一种奢侈,年幼的孩子们多少都有被酸雨淋过,皮肤瘙痒刺痛的经历,往往伴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会在自然的进化中练出抗性,不再惧怕。 “我看得见,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看那么久。”霖朝屋外望去,虽然名字和雨水有关,但她并不喜欢雨,甚至厌恶,雨水从没在她的心里留下美丽的东西。 “我只是在想也许能看见彩虹。”埃哈特说着,露出期待的表情。 警长曾经和他们说过,下雨之后要是晴天,天空将出现美丽缤纷的彩虹,那是一种梦幻的色彩,比黑夜更加美妙,比五彩斑斓的路灯更加的柔和,见到的话,心情就会好起来,人也会觉得幸福。 她还说,总有一天大家都会见到彩虹的,只要大家一起努力。 她说着,脸上温柔露出的笑容,神情是埃哈特理解不了的坚定。 但哪怕不理解,埃哈特还是相信她。 那份相信来自在温馨的每一天和每一个改变大家生活的决策。 那是比彩虹还要真实存在的现在。 所以埃哈特总喜欢在雨天的时候盯着天空眺望,期盼着能见到警长说的缤纷多彩的彩虹,毕竟那是幸福的颜色。 虽然幸福这个词也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埃哈特喜欢它。 霖也很相信警长的话,她清晰记得警长的样子,每次见面看到警长碧绿的眼睛,她都会觉得这大概就是最美的色彩。 而听了彩虹的说法后,她又多了一个形容词,警长的眼睛是彩虹的颜色。 不过有时,霖也会疑惑,天空是漆黑斑驳的一片,这样的天空真的会出现奇妙梦幻的色彩吗? 糟糕的雨水又要怎么带来这一切。 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警长说知识会告诉他们原因。 好吧,学习永远是学生的第一要务。 埃哈特和霖伴随着上课的铃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现在才是他们的生活。【你现在阅读的是 】 31、第 31 章 “如果你没事情做,可以去看电视。” 罗斯玛丽正在办公,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需要处理的文件,有电子的,有纸质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很多。 自从午夜幽魂的名号响彻巢都,再也没人敢猎杀他,罗斯玛丽的工作量就呈现指数级增长。 因为在无人敢猎杀午夜幽魂地背后是他血淋淋的战绩,北部、东部和西部地区的高官显贵都被他杀了个干净。 那些遗留下来的地盘,罗斯玛丽宁愿撑死也把它们都抢了下来,进行管理,不过目前还做不到和南部这样规模化、精细化的管理,只能说那三面目前拟人了一点。 其他的,全靠午夜幽魂的威慑力在震慑其他人不敢做出违背午夜幽魂意志的举动。 毕竟没有谁想体验剥皮抽筋,尸骨挂在建筑物的顶端这种待遇。 那种残酷已经超过了饥饿带来的痛苦,更何况新的领主给了他们工作和基本能果腹的食物,那就更没人想去触怒午夜幽魂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只要还能活着,一点点的食物就足以让他们安静。 “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里一直在播小马,我受够了马匹,我又不是察合台喜欢马匹。” 布鲁斯手贱地推着罗斯玛丽办公桌上的文件,他把它们推到即将掉下来又把它们推回去,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答罗斯玛丽。 “谁?”罗斯玛丽揉了揉眼睛,制止布鲁斯继续玩弄文件的举动,那些东西可经不起布鲁斯的摆弄,损坏了补起来麻烦得要死。 “没什么。” 布鲁斯被捏住了手,干脆就不动了,他没有现在就和罗斯玛丽介绍那些未来,他有时候也说不清楚那些未来,只是脑海里时不时就闪过些碎片。 罗斯玛丽没有追究布鲁斯说话说到一半的毛病,预言家总有些怪癖,他想说的话,总会对罗斯玛丽说的。 “好吧,你知道这里信号不好,能有小马看就不错了,我想看,还没时间呢。” 罗斯玛丽抱怨地说着。 电视机是她最近完成的任务的奖励,里面播放着她记忆中的那些动画片、电影,给了她很强烈的亲切感。 所以,虽然除了看影片外没别的作用,但还是被罗斯玛丽列为了最喜欢的道具之一,当然目前排第一的还是美食桌布,它真的给罗斯玛丽的前期计划提供很多帮助。 是的,前期。 现在罗斯玛丽基本上不需要美食桌布提供大量食物,也能做到基本自给自足了,毕竟美食桌布能生产食物,生产的速度却没有非常的快,即使一天二十四生产,那也不可能供巢都的人口食用。 食物的问题总归还是要回到现实的环境中,而掌握了大片领土,甚至冶炼厂和矿山的罗斯玛丽完全有足够的钱,还有人脉物换取食物提供给巢都居民,只是没有那么美食桌布出品的那么好而已。 顺带一提,在接触‘上流’的人脉后,靠着美食桌布出品的一些现在社会已经没有的美食,罗斯玛丽换取了大量的资金,这部分的投资可比直接让美食桌布生产普通食物投喂底层居民带来的溢价高多了,有更多的人能吃上饭。 虽然那些东西究竟算不算饭,罗斯玛丽这个2k人持怀疑态度。 巢都的原生食物果腹可以,但味道是没有一点的,而哪怕是上流贵族吃的东西,在罗斯玛丽看来也只能说是能吃,非常美味绝对谈不上。 就像她最开始卖的面包一样,说是面包,内里到底什么材料真的不好说。 反正罗斯玛丽当初和面的时候,手感不是特别好。 “你也来给我批文件!” 抱怨完,越想越生气的罗斯玛丽站起来将一沓文件推到布鲁斯的面前。 “只是批文件,你完全做得到,不需在我面前无所事事地晃悠了!” 找午夜幽魂麻烦的人少了,贵族、上层人士也被他杀得战战兢兢,午夜幽魂的工作量大大减少,这些日子布鲁斯出现在罗斯玛丽面前的概率变高。 因为他总是在罗斯玛丽面前晃悠,罗斯玛丽就打发他去看电视。 但他既然还嫌电视不好看,那就不要怪罗斯玛丽不爱他,让他一起批文件,体会加班的痛苦了! 一塌文件堆到自己面前,布鲁斯原本和罗斯玛丽交谈扬起一点点笑容的嘴角,垂直下落。 布鲁斯::( 眼见布鲁斯不嘻嘻了,罗斯玛丽快乐起来。 罗斯玛丽::) … … 关于文件,两人对视了三秒,最终布鲁斯还是认命地收下那一沓东西。 事实证明,文件布鲁斯完全能处理,原体的大脑让他过目不忘,还能多线程处理各种事物,只要把该干什么给他理得清清楚楚,他一口气能干罗斯玛丽手下十个小分队的人手该干的事情,而且用时还相当的短。 这种处理工作的效率,罗斯玛丽震惊了! 她从前居然没能发现布鲁斯有文书方面的处理才能,虽然要给一些前置条件,但这个速度还是远远甩别人一大截。 “布鲁斯,你……” “我不行。” 罗斯玛丽满怀期待的话语还没说完,布鲁斯的拒绝已经先一步说出口。 他看罗斯玛丽处理这些就够够的了,偶尔处理一下还行,经常摆弄这些,他就不是午夜幽魂,而是批皮的罗伯特·基里曼。 世界不能是巨大的蓝精灵。 “好吧,也许我要写一本文书处理守则或是文书圣典。” 罗斯玛丽也没有强迫布鲁斯,她只是开始考虑要不要写一本规范化的文书处理的书籍,因为布鲁斯的表现说明了一件事情,只要规章制度写好了,很多事情大家都能照着旧例去做。 “我劝你不要。”仿佛能看穿罗斯玛丽在想什么,布鲁斯幽幽地道:“圣典这种东西比厕纸还不如。” “这是预言吗?” “不,是肺腑之言。” 布鲁斯说着露出一个笑容。 罗斯玛丽看着也笑了,她眉眼弯弯地问道:“你有开心一点吗?” 布鲁斯不说话了,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开口:“还行。” “那再批点文件怎么样。” 布鲁斯::(【你现在阅读的是 】 32、第 32 章 第七年。 这是罗斯玛丽来到昆特图斯的时间,也是午夜幽魂开始行动的第五年。 昆特图斯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罗斯玛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帮派激烈交火、偷盗厮杀的声音了,不止是因为她的治理有所成效,还有人们对于午夜幽魂的畏惧。 那位幽灵一样的君主已经深入人心。 因此,当他出现在罗斯玛丽面前,高举着双手说着:“是时候了,玛丽,让我们去到他们的面前。” 罗斯玛丽丝毫不惊讶,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而到来的时间其实比她预计的还要晚一点,她本来时间会更早,但他比罗斯玛丽想的还要耐心,他等着罗斯玛丽基本收拢了底层的区域让人们过上相对安静的生活,才开始下一个大变动。 这是一种进步,比起最开对自杀者没有怜悯,漠视着罪人们死亡,他变得温和了。 改变他的是什么,不用多说。 罗斯玛丽轻叹:“已经这个时候了吗?” “你还没做好准备?”布鲁斯挑眉,他可是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风和日丽,正适合出门也适合吊晒一些人。 如果有人敢反抗的话。 “不。”罗斯玛丽摇头,她站起来走到布鲁斯的身边,“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看起来没有很高兴。”布鲁斯说道。 “与其说不高兴,不如说是一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罗斯玛丽说着,试图踮脚去触碰布鲁斯的长发,而她刚伸手,发丝的主人就自动蹲了下来,黑色的长发几乎淹没罗斯玛丽整个人。 她微微退后,梳理起那些黑色长发,布鲁斯不怎么打理它们,只要不脏,他就会任由长发披落在肩头。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头发还是顺滑流畅,没有太多打结的地方。 “要换一身衣服吗?头一次亮相,穿得严肃庄重点怎么样。”打结的地方被梳开,头发没有脏污的地方,罗斯玛丽满意的松开布鲁斯的头发询问他。 午夜幽魂是个不怎么在意衣着的人,他的衣服总会在火拼出现破损,强如他也无法完全避免那些枪林弹雨。 好在,衣服破了,早期罗斯玛丽会给他缝,后期有钱了,他们可以直接选择买,不变的只有那身经典蝙蝠套装。 罗斯玛丽是觉得这身衣服没什么问题,但布鲁斯似乎觉得这身衣服很额……情趣。 所以既然要亮相,还是镇压其他人,罗斯玛丽觉得可以穿一身华丽点的,比如典礼服或是西装? 国王登基总需要些仪式。 说到蝙蝠套装,布鲁斯笑起来,其实穿久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不管穿什么,他都不觉得那些家伙能反抗他。 他道:“随你。” “狡猾的回答。”罗斯玛丽嘟囔了句,她为午夜幽魂准备了华丽的哥特礼服,整理好形象和着装,便对这对这位准备去昭告自己存在的君王道。 “祝你一切顺利。” 然而,午夜幽魂没有动。 他伸出手,抚摸着罗斯玛丽的面颊,像是咏叹般道:“不是祝我一切顺利,是我们,你该不会觉得,我特意来找你只是为了知会你一声,顺带换身衣服再做个造型吧!” 不是吗?罗斯玛丽眨了眨眼睛。 这下午夜幽魂是真的不开心了,他磨了磨牙,咯吱作响的声音充分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应该和我一起。” “我们不会分开,不是吗?” 午夜幽魂说着,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执着。 “事实上,我们没有分开。” 只是一个亮相,需要的时间不会很久,罗斯玛丽不觉得这算是分别,如果这算分别,那么每次午夜幽魂出门狩猎,罗斯玛丽就应该都跟着。 咯吱作响的声音更强烈了,午夜幽魂的目光盛满了无奈:“你平时做事很精明,怎么现在那么迟钝。” “这是不一样的玛丽。”午夜幽魂低语,声音轻盈又柔和,手却慢慢收紧,指腹按压在罗斯玛丽的脸颊上留下痕迹。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治理这里,我的权柄永远有一半属于你,所以你绝不能让我一个人走向王座。” “绝——不能!” … … 静默了半响,罗斯玛丽呼出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我从没想过丢下你。” “我知道,你只是对权力没那么敏感。”得到罗斯玛丽的承诺,嘎吱作响的声音停止,布鲁斯松开手,坐到一旁罗斯玛丽给他定制的大椅子上摇晃着椅子,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变好。 “说得你很敏感一样。”罗斯玛丽吐槽,一个真正对权力敏感的人,怎么可能会想把权力分给另一个。 而且对比起布鲁斯的权力斗争水平,罗斯玛丽觉得自己对权力的敏感程度比他不知道高上多少。 至少她真的管住了那些帮派分子,还有一大堆没有清理干净的蛀虫。 虽然她也确实不喜欢这份权力。 权力往往意味着责任。 如果只作为罗斯玛丽,她可以想怎么任性都行,哪里捅破天了,很多事情她也可以不在意,但作为管理者,她就必须考虑手底下人、考虑民生的问题,做出各种取舍,想想就让人痛苦。 “好想平静的日子快点到来啊……”吐槽完,认命的罗斯玛丽准备开传送门,直接传送到上巢,省得布鲁斯还要扛着她翻一遍上下巢之间的哨卫岗。 “平静吗?”布鲁斯念叨了着,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平静下来,你想做点什么玛丽。” “做点什么。”罗斯玛丽重复了一遍,惊讶的发现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的生活已经被繁多的事物填满,以至于当脱离这些之后,她都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这是不对的,人的生命怎么能被单一的东西填满,纷争早晚会结束,平静安宁的日子总会到来。 所以罗斯玛丽绞尽脑汁后从记忆的深处翻出一点点曾经可能想做的事情,“买几亩地,一部分种食物,一部分种花,种出来的花用来开家花店。” 听着罗斯玛丽异想天开的发言,布鲁斯没有说出扫兴的话,尽管他知道,她想的事情就如泡沫一样是一戳就破的东西。 他只问:“我在你的未来里吗?” “当然。”罗斯玛丽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未来的事情谁知道,但布鲁斯一开口,她立即肯定的点头,她的未来的退休计划里怎么可能没有他。 她诚恳地说:“我不知道平静后你想做什么,做个花农总感觉很屈才,而且也不适合你,不过只要你想,我随时都欢迎。” “哦,没事,到时候我还可以喊个人来和我们一起收麦子。”布鲁斯无所谓地摆手,就算做花农也不会妨碍他做其他事情,倒是他的兄弟,收麦子会是一把好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