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最惨官二代》 第531章 嫁祸 周苍哦了一声,忖思半晌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为救三妹而大开杀戮?少林和尚恰巧在叶斋主家留宿,便把命也留了下来。”胡枫吃了一惊问:“小盈在凶手手中?” “有可能。” 二人举步从东厅走出。烛光下忽见两个黄衣和尚,背靠墙壁,瞪视着自己露齿而笑。周苍拉着胡枫急退两步,按刀喝道:“两位在此何事?”只见两个和尚一动也不动,这才醒悟,原来两人也早死了,突然心下一凉,叫道:“啊哟,不好,血海深仇,血海深仇……”适才那五名和尚说甚么“你如此狠毒,下这等辣手,是男儿汉大丈夫便留下姓名。”又说:“这血海深仇,非今日能报。”看来笔落斋这笔数十口的血债,都要写在自己头上了。当时自己不明就里,还报了姓名。 周苍对胡枫说道:“这五名少林和尚一去,少林派自非找上我们不可,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及时去找三妹要紧。”胡枫点点头道:“正是。” 周苍吹灭烛火,走到墙边,一跃而出。人未落地,突听得呼的一声巨响,一件重兵刃拦腰横扫而来,跟着听得有人尖声喝道:“周苍,快躺下罢。”周苍人在半空,无法闪避,敌人这一击又是既狠且劲,危急之中,凭直觉伸左掌在敌人兵刃上一按,一借力,轻轻巧巧的翻上了墙头。他曾躺在恒山脚下的雪地里看鹘鹰扑食,悟得许多应变,正所谓:“差池燕起,振迅鸿飞,临危制节,中险腾机”,当千钧一发之际,转危为安。 他左足踏上墙头,右手的单刀已取在手中,敌人适才这拦腰一击,刚猛劲狠,实是不可轻视的好手。 这时胡枫也跃上墙头,叫道:“师弟,什么情况?可有伤着?”周苍摇摇头,指了指墙下。 隐隐雷光中胡枫见墙下一左一右分站男女二人,男子瘦削驼背,手中执着一根粗大铁铁杖,女子虎背熊腰穿一身红花衣,空着双手。 正是埋伏在丁谓房中的“书香醉人”乐亦书、许香菱夫妇。 那出手袭击之人见周苍居然能如此从容的避开,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忍不住“咦”的一声,喝道:“好小子,当真有两下子。”周苍单刀横护前心,喝道:“是什么人?” 病夫乐亦书将铁杖在地下一顿,当的一声巨响,说道:“周苍,丁相家中没等到你,原来跑这里来了,嘿嘿,终究是逃不脱俺的五指山。” 周苍冷冷的道:“你们来得正好,快将我三妹交出来,不然将性命留下。”那乐亦书哈哈大笑,横挺铁杖,跃向墙头,人未到,杖头已然袭到。周苍但觉一股劲风点至胸口,当下钢刀一带,封住了铁杖的来势,左掌疾拍而出,当的一声,刀锋斜砸杖身。那乐亦书只觉手臂一震,竟尔站不上墙头,重又落在地下。但此招一交,周苍只觉双臂发麻,原来这人虽病骨支离膂力却奇大,当下喝道:“两位不急动手,先将周盈之事交待清楚再斗不迟。” 那妇人许香菱道:“嘿嘿,什么周盈周亏,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苍怒火唰的一下上冲:“这都什么时候,还想抵赖,不将我三妹交还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乐亦书呼呼喘急,说道:“不客气?我倒要发问,我叶师弟笔落斋男女数十口,还有我五个师侄,都死在周掌门手下。常言道人命关天,如何善后,要请周掌门的示下。” 原来这病夫亦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难怪叶原会将周盈转移到此处。周苍冷笑道:“笔落斋中的命案是何人所为,小爷也正大感奇怪。你一口咬定是小爷下的毒手,可是你亲眼所见么?”乐亦书叫道:“志明,你来跟周掌门对质。”树丛后走出五名黄衣道士,正是适才在笔落斋中给周苍和胡枫击倒的五僧。那法名志明的和尚躬身道:“启禀师伯,笔落斋数十口性命,还有志熥、志炻等五位师弟,都是……这姓周的恶贼下的手。” 乐亦书道:“你们可是亲眼所见?”志明道:“确是亲眼所见,若不是弟子等五人逃得快,也都已死在两恶贼的手下。”乐亦书道:“佛门弟子可不能打诳,此事关连我少林和百虎门两大门派,你千万胡说不得。”志明双膝跪地,合十说道:“我佛在上,弟子志明所云,实是真情,决不敢欺蒙师伯。”乐亦书道:“你将眼见的情景,一一说来。”周苍听到这里,从墙头上飘身而下。 许香菱只道周苍要加害志明,挥掌向他头颈间扫去。周苍头一低,抢步上前,已转到了志明身后。许香菱一击不,喝道:“你待怎地?”周苍道:“我要仔仔细细的听一听,听他说怎生见到我杀害笔落斋中人。”志明眼见周苍欺近自己身旁,相距不过两尺,他只须手中兵刃一动,自己立时丧命,虽有还俗的师伯在旁,却也相救不及,但他心中愤怒,竟是凛然不惧,朗声说道:“常昏师叔带着我们师兄弟十人下山云游,前日借宿笔落斋,叶斋主安排我们住偏房,昨日天黑之后没多久,我听得志邩师兄呼叱喝骂,与人在后厅动手,接着他长声惨呼,似乎身受重伤。我忙奔过去,只见他……他……已然圆寂,这姓周的恶贼……”他说到这里,霍地站起,伸着手指,直点到周苍的鼻尖上,跟着道:“我亲眼见你一掌把志熥师兄推到墙上,将他撞死。我自知不是你这恶贼的敌手,便伏在窗上,只见你直奔后院杀人,接着笔落斋子的八个人从后院逃了出来,你跟踪追到,伸指一一点毙,直至笔落斋中满门老少给你杀得精光,你才跃墙出去。”周苍一动也不动的站住,志明讲得口沫横飞,许多水珠都溅到他脸上。 他既不闪避,也不出手,只冷冷的道:“后来怎样?”志明愤然道:“后来么?后来我回至偏房,和四位师弟商量,都觉你武功太强,我们五人敌你不过,只好等常昏师叔回来再说。哪知等不了多久,你居然携同伙又破门而入,这次却是指名道姓的找都叶斋主来着。我们五人明知是送死,却也要跟你一拚。我问你姓名,你不是自报名号,叫做‘百虎门周苍’么?我初时还不能相信,只道你周苍为国为民干过几件轰轰烈烈大事的大英豪,不该做出这等杀人不眨眼的邪恶勾当来,但你自露兵刃,那难道是假的么?”周苍道:“我自报姓名,露出兵刃,此事半点不假,你们五位确也是我们出手打倒。但你再说一遍:这笔落斋中数十口的命案,确是你亲眼瞧见我姓周的所干!” 便在此时,乐亦书衣袖一挥,将志明身子带起,推出数尺,森然道:“他便再说一遍,要教这位名震天下的周掌门无可抵赖。”他挥袖将志明推开,是使他身离险地,免得周苍恼怒之下,突然间杀人灭口,那可是死无对证了。志明道:“好,我便再说一遍,我亲眼目睹,见到你出掌击死志熥、志邩两位师兄,见到你出指点死笔落斋的八个人。”周苍道:“你瞧清楚了我的面貌么?我是穿这一身衣服么?”说着晃亮火折,在自己脸上照一照。志明瞪视着他的面容,狠狠地道:“你就是穿这身青袍,不错,你那时也是手执单刀。” 周苍恼怒如狂,不知他何以要诬陷自己,高举火折,走上两步,喝道:“你有种便再说一遍,杀人者便是我周苍,不是旁人!”胡枫拉了拉他道:“师弟,别跟他们浪费时间,寻救小盈要紧。” 周苍心中一凛,冷静了下来,冷笑数声道:“书香伉俪,你们少林寺冤屈我周苍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次,这事我先不跟你争,倒是我三妹被你们掠去,证据确凿,请速速交出人来。” “胡说八道!周掌门不要血口喷人。“书香夫妇欲待装傻扮蒙否认,不料周苍指着胡枫把今晚伏在丁谓卧室屋顶所见所闻道出,二人顿时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二位,叶庄主去了那?我三妹在那?”周苍厉声逼问。 “我……我们才刚回来,叶庄主他不……在里面么?”乐亦书结结巴巴说道。 看夫妇俩神情,显然也不清楚他们去向,当下周苍喝一声:“跟我来。”带夫妇二人进落笔斋前前后后翻了一遍,乐亦书看了一路死人默不作声,最后对周苍说道:“我夫妇与叶原施主只是萍水相逢,他们现在那,是生是死,一概不知。”周苍冷笑道:“嘿嘿,萍水相逢?二位可真仗义,萍水相逢便能为叶庄主深夜设伏抓捕一派掌门,萍水相逢便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绑架高官女儿?你不知道事发了是要被杀头抄家灭九族的吗?”顿了一顿,周苍接着道:“你们俩今晚不交待清楚,谁也别想离开笔落斋。” 书香夫妇脸上双双变色,许香菱摆烂咤道:“狂徒休得血口喷人!不准我们离开?瞧瞧到底是谁不让谁离开,你杀了笔落斋数十口人命和五名少林弟子,现下我们就要替他们报仇。” 话音一落,夫妇二人一块儿动手,乐亦书铁杖横扫,许香菱拇食指银光一闪,双双攻向周苍。周苍怒笑:“好啊,那咱们就来一个谁强谁有理。”单刀下掠,反手使出屠龙刀法中的“挑”字诀,单头带住乐亦书的铁杖杖头外拨,左掌斜劈许香菱手臂。 胡枫叫道:“周师弟,小心胖女人手中的针线?”说罢挑剑加入战斗。 乐亦书挥铁杖边砸边道:“周掌门,咱们今日也不要你抵命,你抛下兵刃,随我们去少林寺罢。”周苍呛道:“你们原来不是要抓我交给叶庄主么,怎地又变成了少林寺?”乐亦书道:“现下之事已与叶庄主无关,你连害少林寺五条人命,这样的大事,须得交由少林寺常苦方丈发落。”周苍冷笑道:“枉你身为少林派弟子,居然不顾身份替大野心家叶原卖命,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双倍给你!”乐亦书道:“善哉,善哉!周掌门残忍伤害人命,莫要避重就轻。” 周苍听他口口声声硬指自己是凶手,而对自己做下的事闭口不谈,心下愈益恼怒,一面跟他斗口,一面和他夫妇见招拆招,斗得极是猛烈,冷笑道:“两位有本事便擒得我师兄弟去少林寺!” 乐许夫妇虽名不见经传,战斗力却非同凡响,配合默契,一攻一守,毫无破绽,周苍与胡枫纵施展浑身本事,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他们。 战斗中只见乐亦书铁杖在地下一撑,借力窜跃起欲来个天龙压地虎,周苍出其不意也跟着纵起,比乐亦书跳得还高,凌空下击,捷若御风。乐亦书提杖横档,周苍单刀一转,嗤的一声,乐亦书肩头中刀,鲜血长流,负痛吼叫,摔下地来。这一下还是周苍手下留情,否则刀头稍稍一偏,削中他的咽喉,乐亦书当场便得送命。 许香菱叫道:“夫君,伤得重吗?”乐亦书怒道:“不碍事!你还不使出绝活,婆婆妈妈的干甚么?”许香菱应了一声,身形陡快,银光闪烁,手中银针招招刺向对手眼睛,针下带线,只要一有机会便试图缠绕对方兵刃身体。乐亦书极是悍勇,竟不裹扎肩头伤口,舞杖如风,双双夹击。 周苍见这两人武艺甚强,使的兵刃一件极重一件极轻,互为攻守,倘若给他们发挥得自身长处,自己这边不使出绝技倒是不易取胜,当下与胡枫门户守得极是严密。“志”字辈的五僧武功低得多了,眼见还俗的师伯夫妇久战无功,虽欲上前相助,却怎有插足处? 胡枫叫道:“周师弟,为今之计,须得查明小盈下落,没必要跟他们纠缠不清。”周苍道:“是也!”单刀下压,封闭敌招来势,一声清啸,正要跃走,忽听得身后一人纵声大吼,声若霹雳,跟着背后有一股巨力推到。二人分向两边急躲,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逼近,伸出两手,便来硬夺周苍手中兵刃。黑暗中瞧不清他的面貌,但见他十指如钩,硬抓硬夺,正是少林派中极厉害的“鹰爪功”。 第532章 封气断脉大法 乐亦书叫道:“常昏师弟,千万不能让这两个恶贼走了。” 乐亦书在少林寺中属“常”字辈,与当今少林寺掌门同辈份,法号常闷,自还俗后不再用,他与率领志明等十名弟子云游的常昏和尚,皆属常字辈中的低龄弟子,武功无法与四大神僧相提并论。 周苍见这少林僧来得威猛,反而起了争胜之心,叫道:“你三人便联手齐上,我师兄弟又有何惧?”眼见常昏的左手抓到,他左掌疾探,回指反抓,嗤的一声响,已撕下了他僧袍的一片衣袖。常昏手抓刚欲搭上他的肩头,周苍左足飞起,正好踢中了他的膝盖。岂知常昏的下盘功极是坚实,膝盖上受了这重重的一脚,只是身子一晃,却不跌倒,虎吼一声,右手跟着便抓了过来。同时乐亦书、许香菱一条铁杖一点腰肋,一枚绣花针刺眼,同时袭到。 胡枫一声喀喝,身如游龙,剑若飞霜,从旁侧击敌人,大大减轻周苍负担。 那许香菱虽是女流之辈,其实三人之中武功以她最高,一根轻若鸿毛的绣花针,在她手中引线飞针,点刺缠缚,毫无定势,防不胜防。 周苍心中恼怒,寻思:“少林和尚就没一个善类,明明干了十恶不赦的勾当,却反来倒打一耙。”当下展开屠龙刀法,配合着长剑,在一根铁杖、一根绣花针、一对虎爪之间纵横来去,斩截劈挑、指点掌劈,以二敌三,反而渐渐占了上风。 少林寺千余年的浸润传授,究竟非同小可,只不过周苍此时功夫在江湖中已是第一等高手,而乐亦书、常昏、许香菱二僧一女虽然武功也算颇为了得,在少林寺中或江湖中总不过是二三流角色。时候一长,周苍越战越是神定气足,加之有师兄帮助,更加挥洒自如,蓦地里左手倏出,使出百虎门“虎爪手”中的一招,抓住了乐亦书的铁杖,顺手一拉,往常昏的身上上砸了过去。这一下借力打力十分突然,但听得一声巨吼,常昏双手硬接铁杖,吼声只震得各人耳中嗡嗡作响。 常昏力大如牛,紧紧抓住铁杖,双手虎口血流,胡枫趁机刺出长剑,直指乐亦书,乐亦书抽杖失败,刹那间剑尖已至小腹。那边许香菱眼见丈夫危殆,扑上舍命相救,绣花针绕过长剑刺中胡枫手腕,随后细丝一拉夺过长剑。 周苍伸脚踢出,使出家传罗刹夺命脚,脚底直奔敌人胸膛而去,许香菱侧闪,故伎重施细丝缠足。可周苍的脚似乎比手还要灵活,陡然下沉踢她小腿,踢得她单膝跪倒。周苍冷笑道:“要擒我俩上少林寺去,只怕还得再练十年,师兄,咱们走。”说着转身便行。 常昏纵身跃起,手中铁杖径直磺下,叫道:“凶徒休逃!”跟着乐亦书和许香菱也追了上来。周苍叫道:“师兄,这三个家伙纠缠不清,总不成将他们都打死了。”胡枫应道:“少林和尚蛮不讲理,杀了白杀。”二人提一口气,脚下展开轻功便奔。常昏和许香菱大呼赶来。他们轻功不及二人,只是大叫:“捉杀人的凶手啊!恶贼休得逃走!”沿着汴水的河边穷追不舍。 忽听得身后常昏和许香菱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啊哟!”乐亦书却闷哼一声,似乎也是身上受了痛楚。周苍与胡枫一惊回头,只见三人都伸手掩住了左眼,似乎眼上中了暗器,果然听到常昏大声骂道:“姓周的,你有种便再打瞎我这只右眼!”周苍更是一楞:“难道他的左眼已给人打瞎了?到底是谁在暗中动手嫁祸于我?”心念一动,叫道:“是谁鬼鬼崇崇暗箭伤人,快给我滚出来。”他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周苍急步绕着河边几株大柳树一转,也不见半个人影。 常昏一目被射瞎后,暴怒如狂,不顾性命的要扑上来再和周苍死拚到底。但乐亦书知道便是双目完好,自己三人也不是他的敌手,忙拉住常昏,说道:“师弟,报仇之事,何必急在一时?这事就算你我肯罢休,老方丈和四位神僧能放过么?”周苍见三人不再追来,满腹疑团说道:“到底是谁藏于边上伤了他们?”胡枫猜测道:“伤他们之人,说不定就是灭门凶手,原来一直未有离开。”周苍一愣,随即大叫一声发足狂奔回落笔斋门前。 游船还在,斯人已逝。 周苍望着白雾幽幽的河面,一脸凝疑,船上女子是谁?是她杀光了落笔斋的人救走三妹吗?胡枫道:“别想了,咱们先回看看小盈有无回家。” 清晨的一缕阳光射在周府朱漆大门上,擦得锃亮的铜钉映着两匹骏马急驰而至。 看守大门师弟的一番话,把周胡二人的希望击得粉碎,周盈并未回家。并且,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使得周苍如被架到火堆上煎烤:二叔周方达死了! 周方达尸身放在厅堂,七窍都有血迹。周中檀坐在一旁,脸色阴沉,身旁竹床躺着二弟周通。 周苍奔过去先慰问了周通,其伤势已控制得住,只脸色苍白目光茫然,一副生无可恋神色,刚刚得知世真相,亲生的父亲便过世,任谁也不好受。 “爹,二叔他怎么会这样?”周苍放下了心,转头问父亲。 “可找到小盈?”周中檀反问。 周苍摇摇头,把相府及落笔斋发生的事跟父亲说了,周中檀一拍扶手站起来骂道:“丁谓,你个老匹夫,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定要教你不得好死。”顿了一顿又问:“可知那半途杀出的程咬金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周苍道:“暂时还不清楚……”说了几句,周苍又问二叔死因,周中檀脸上陡地泛起厉色,眼光一寸一寸射向他,沉声道:“苍儿,你对二叔做了什么?”周苍微微一惊:“爹爹,我做了什么你都亲眼看到了,两下剑伤,该不至命罢?”周中檀哼了一声,冷冷道:“我问你使用了什么歹毒的点穴手法?” 歹毒的点穴手法?周苍不由一愣,为了控制二叔,他以学自冯玉衡的北斗派点穴绝技“封气断脉法”加于其身,使他无法以自身真气冲解穴道,相较于武林中其它点穴技的自行解封时间二到四个时辰,“封气断脉法”的自解时间可长达十二至二十四个时辰之长,周苍便是怕爹爹遭周方达的欺骗愚弄,才使用了此手法对付。 冯玉衡传授时曾说,“封气断脉法”对付内家高手十分管用,任你气冲凌宵、卷天滚地的强者,中了此技后无法提运真气内力,只能如普通人乖乖等候技效消失方能动弹,不过技法也有缺陷,他徒弟李逸航曾受“封气断脉法”困缚,试图自救时遭受惊险,当时离丧命也只一步之遥,但具体缺陷是什么并未详说。 周苍缓过神来说道:“爹,孩儿使用的点穴手法是北斗派绝技‘封气断脉法’。”听名知意,周中檀沉着脸问:“中了这种手法之人无法冲解穴道?”周苍点头道:“是的。爹爹,当时情形怎么样?”周中檀脸色稍稍缓了下来,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你离开之后,大船靠岸停泊……” 原来上岸之后,周方达一怕叶原杀人灭口二怕侄儿周苍回来找他算账,涕泪齐流哀求大哥周中檀放他走,说以后必会洗心革脸痛改前非,周中檀看在一场亲兄弟分上,加之内心有愧,便答应下来,但周方达始终无法提气冲开被封穴道,只得恳请大哥相帮灌输真气,未想真气甫入脉络,周方达便浑身剧烈颤栗,那股外来真气于五脏六腑之间乱冲乱撞,不稍片刻七窍流血而亡,未给周中檀留下一分思索或后悔的时间。 周苍啊的一声道:“经脉受封,不止自身真气无法调用,便外来真气也受困顿,最终只能如山洪般到处乱窜破坏。糟了,糟了,丁谓老贼性命危矣!”今日凌晨时分,为防丁谓通风报信,周苍使用了相同的点穴手法伺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厅外一阵喧哗,有下人奔进厅禀报:“大……大……人,二少夫人及丁家眷仆不听劝阻,硬闯进了来。”周中檀眉毛一扬,举步出厅,只见一群人由丁秋芸领头,抬着丁谓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爹……”丁秋芸见得周中檀,张嘴便叫。 周中檀摆手制止了她,“丁三小姐休要如此称呼,我已不是你老爷。不请自来,所为何事?”丁秋芸脸上一窘随即叫道:“周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瞧瞧你家大公子干的好事。”说罢身子一侧,指着躺在藤床上的老父亲,“若是我父亲有个三长两短,丁家决不肯与你们善罢干休!” 只见那丁谓也是七窍流血,眼球外凸,歪嘴流涎,嗦鼻挢舌,模样十分怪异,幸运的是,他心肺间尚有一口气续存。周中檀冷笑一声,道:“丁三小姐好大的口气,若不是丁相多行不义包藏祸心,先行劫我小女,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毙亡,那也是苍天有眼得应不爽。”丁秋芸向来对前公爹敬畏,看得他眼神不善言语厌恶,不敢再说什么硬话。 周中檀指挥弟子将丁谓抬进厅,丁秋芸进厅见周方达与周通双双躺着,一死一伤,诧异之情自不必多说,顾不得理会父亲,奔过去看望前夫,而周通见了她,将头扭至一侧,口耳紧闭,丁秋芸讨了个老大没趣,欲向旁人了解事情缘由,却人人对她避之不恐。 “周苍,我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受了一肚子气的丁秋芸转身大声质问周苍。 周苍不需多问便知事情缘由,定是眼见父亲穴道长时间不解,她便试着运气冲开,好在内力不算精纯,丁谓本身亦未练武经脉未开通,故幸未当场毙命。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周苍搭脉,发现丁谓体内有两股真气在四肢百骸游走,该是丁秋芸试了两回,他回头问:“朱六侠不在?”丁秋芸怒气冲冲道:“若师父在,还容得你在我家胡搞?”周苍倏地站起,冷冷地道:“丁小姐,到底谁在胡搞,丁相勾结辽国妖人,为挑起宋辽两国战事,劫持周盈逼迫我爹就范,这事便挑到皇上那,要惩治的也必是你丁氏一族,人头落地的,也是你们。” 此言当真石破天惊,周门家眷弟子一片哗然,连周通也转过头来,三小姐竟然是被当朝宰相丁谓劫持? 丁秋芸俏脸含霜,劫持周盈的主意既非父亲提出,行动实施亦未参与,但知情不报并帮助藏匿人质,足以坐实罪行,面对周苍严厉指责,竟无言以对,来时势要周家跪地求饶的气焰,被前夫、前公爹、前情郎的一顿输出消灭得干干净净。 “瞧我爹爹这情形已是拖不得,该怎么办才好?”丁秋芸不得不收气低声问。 见平时骄横无比的丁秋芸低下高傲头颅,周苍哼了一声,再为丁谓把脉,众人不敢出声打扰了他,站一旁静静观视。 过得片刻周苍陡地于丁谓左大腿靠近髋关节处一点,未几又于右臂上一点,随即要来一柄匕首割破手指脚指,伤口不大,喷血却忽高忽低,高短低长,观者不由失声惊呼,相顾不解。 众弟子不知何何故,周中檀见多识广,却知是丁谓体内那两股游荡真气冲近手指脚趾,气逼血急,喷得就高,离开后血压正常,自然就低了。 本来周苍将丁谓体内两道真气锁于腿臂之间,使用龙吮功吸去即可,但想丁谓不义,也就不能怪他不仁,采取了放血泄气之法惩戒。 丁秋芸眼瞧老父亲血喷不绝,脸色愈来愈差,虽心痛却不敢吱声.过了好一会血泉才败歇,周苍长长嘘一口气,其实他也担心丁谓年老体衰不支,于放血期间一命呜呼,那便真真结下血仇。 第533章 斗智 丁秋芸稍稍放心,搭了搭父亲脉搏发现真气已消,抬头道:“谢了,只不知我父亲穴道何时能解?”周苍淡淡道:“回去躺着罢,最早今夜丑时最迟明夜卯时,他便能动弹了。”丁秋芸吓了一跳,还要多等二十个时辰,什么点穴手法这等霸道?迟疑片刻又问:“周通他遭遇了什么事?”周苍心乱如麻那有心思与她解释,“你去问我胡师哥罢。”说罢掉头将父亲拉至厅外,说道:“爹,二叔之死因我而起,二婶追究起来便说是孩儿所为,让她有什么找孩儿就是,就如卢奋玉之死,全由孩儿一力承担。”周中檀迟迟未发声,最后停下脚步道:“这层我自有分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盈儿的安危。”周苍道:“爹爹请放心,我会发动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寻找,相信不久便能找到。”父子俩谈了一会,周中檀回入厅堂,周苍正想跟随,突听身后有人叫道:“公子,公子。” 周苍回头,只见郭念舟苗条身形藏于柱后,喜道:“念舟,你过来,身子怎样了?”为追寻周盈下落,已是好几日未见她。郭念舟小奔过来喘着气道:“多谢公子关心,我伤患早已痊愈。”周苍见郭念舟脸色红扑扑的身子应无大碍,便问:“去那了?瞧你累成这样。”郭念舟低声道:“公子,我在城外见到青莲教弟子,盈盈的失踪可能与她们有关。” 周盈失踪,郭念舟爱屋及乌,不顾身体初愈也帮忙外出寻找,她将寻找的重点落在青莲教上,经仔细留意终于发现了青莲教弟子一丝活动踪迹,冒险接近她们,得知右护法东方岚来了京城,寻思着周盈可能被青莲教蛊惑囚禁,便急匆匆赶回来相告。 周苍听完一呆,先前怎没往青莲教上想?劫持周盈的虽是叶原,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有极可能是青莲教,下手那么狠,不是厌男症发作的青莲邪教徒干的又会是谁?他与胡枫在落笔斋门前看到的女子,九成便是那右护法东方岚! 周苍紧握着郭念舟双手,眼中泛着泪光,“念舟,你带回来的消息真是太及时了,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她们在那?”郭念舟羞涩道:“公子你救了我一命,我做这点小事算什么呢。她们盘藏在龙山镇上,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龙山镇,位于京城与与连阳集之间,当周苍、胡枫和郭念舟赶到之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西斜,将万物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座白墙灰瓦的院子座落在街道尽头的竹林中,郭念舟勒住马,指了指若竹林中隐若现的檐角,周苍与胡枫相视一眼,飞身下马。 “呯呯呯”,郭念舟只身行入竹林,拍打院门。 未几木门打开,“小蝶,你跑那儿去了?大伙儿正四处找你呢。”开门的一个青衫女子埋怨道。 “噢,我回了一趟姑妈家里,姐妹们找我干什么呀?”郭念舟以胡蝶的假名跟她们打交道。 “小蝶啊,咱们教内尊崇无比的东方护法来了,听咱们说起你凄惨身世,甚觉可怜,本想点化于你,唉,错过了机会太可惜。”青衣女子道。 “噢,那什么护法想见我?她在那啊?“郭念舟问。 “东方护法已离开龙山镇。小蝶,东方护法十分欣赏你,你若肯加入咱们这个大家庭,以后绝不会受到压迫……”青衣女喋喋不休关上门,拉着郭念舟进屋。 郭念舟身形刚隐没,两条矫健人影跃过围墙,神不知鬼不觉接近房屋,待听得屋内茶杯落地声响,撞开房门闯进去。 屋内众女一惊,有人提剑,有人拨刀,将两个不速之客围将起来斥喝,各种色厉内荏可便是不敢动手。周苍胡枫也不废话,直接把死灰复燃的青莲教开封分堂一网打尽,一个个捆成粽子悬于梁下,等待官军前来救赎。 郭念舟猜得没错,东方岚到来时身边确实带着一个姑娘,一问身形外貌,九成九便是周盈,问她俩去向,青莲教弟子摇头晃脑,没一个说得清楚。 出了院子,周苍边行边问:“师兄,你说东方岚为何只射瞎了书香夫妇三人的眼睛而不是杀了他们?”胡枫想也不想答道:“将整件事从头至尾捋一遍,我推测那妖婆是为了嫁祸于你,把杀害少林寺弟子的罪状推你身上。”周苍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嘿嘿,青莲教嫁祸于人伎俩也不是第一次使了,上回奸计得逞便害我不浅,这次若是让那老妖婆得偿所愿,那可比上回还要棘手。师兄,你猜她会带小盈上那?”胡枫沉吟半晌说道:“会不会带回大理总堂?” “不太可能。”郭念舟插口道。 “你的看法是?”周苍问郭念舟。 “公子,依念舟浅见,东方岚挑起咱们与少林寺恩怨,其目的是消耗武林侠义道力量,阻挠并延迟侠义道联合起来对付她们,据此往下推测,三小姐很可能会被送到少林寺,那时候,少林寺便不来找咱们麻烦,咱们也得跟那群大和尚费时费力交涉,指不定还有一场血拼。” 周苍与胡枫相视一眼,齐声叫道:“说得再正确不过!”三人立即上马奔驰,目的地嵩山少林寺,须在半途上截住东方岚。周苍深知少林和尚品性,若让周盈落入他们手中,通过谈判要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双方打上几场大架血溅少室山,也正是青莲教乐于见到的。 正如郭念舟推测那般,青莲教右护法东方岚果真带着周盈现身少室山脚。 “姐姐,你带我去那呀?”周盈转身问东方岚。 “别问,你跟着我就是。”东方岚说道。 只见这东方岚,四十来岁年纪,脸长眉弯,好施粉,涂腮红,染双唇,衣衫单薄紧窄,走路扭拧,自以为有一番媚态。 周盈被东方岚抢走之后,曾数次三番提出回家都遭到拒绝,获救好感渐渐消失殆尽,有一种逃出狼窝又落虎口感觉,路上暗暗寻找逃跑机会,只不过她见识了东方岚武功的高明与手段的狠辣,一直未敢轻举妄动。 山脚往上行不足二里,见一竹亭,两名年轻和尚拦住了去路,“两位女施主,请留步。”东方岚脸色一拧,“作甚?”一名和尚道:“少林寺素不接待女客,还请两位返回。”东方岚冷冷地道:“快让开,我有事找你们掌门。”那名和尚神色顿时一紧,访客开口就说要见掌门,来头只怕不小,连忙道:“不知女施主名讳,好让小僧向上禀报再作定夺?”东方岚虽横蛮,少室山下也不敢胡来,道:“你便对老和尚说,我为笔落斋一门三十余口亡魂而来。” 虽然不知落笔斋发生何事,但三十多条性命事关重大,那和尚不敢怠慢,引两人入亭,道:“请两位施主亭中喝茶等候,我立即禀报。”说罢飞身上山,脚步迅捷,一瞬间消失在山林之中。 一个小小的看门人竟有这等功夫,少林寺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着实使人震惊,东方岚按捺下心情,老老实实在竹亭中等候。 约莫过了三盏茶时光,两名老僧在报讯和尚陪同下缓步下山,当先一名长须垂胸的老僧双手合什宣了声佛号,道:“两位女施主,本寺住持方丈常悲师兄正在闭关,不能见客,还请见谅。老僧常晦,率师弟常恨见过两位女施主。”他身后的老和尚也合什见礼。 “不知两位女施主如何称呼,找敝掌门何事?” 这两僧年纪都那样老了,白须白眉,略显怪异的声音却一点也不显苍老,还满口大白牙,东方岚不禁暗暗诧异,不过她知道武林高人内功练得高深,通常有返老还童之功,重生牙白发变黑不是稀奇事,本教教主正是个中翘楚,便道:“两位大师,无事不登山门。”却不回答姓名。 常晦道:“女施主请说。”东方岚道:“笔落斋一门三十余口惨遭虐杀,少林寺可知是何人所为?”常晦眉头一拧,道:“惨案发生之时,敝派弟子便在现场。” 东方岚叹惜一声:“凶案发生时,本姑娘恰巧经过笔落斋,目睹了惨案的发生,凶手武功高明且手段极歹毒,连呀呀学语的三岁幼童也不肯放过,当真惨不忍睹,丧尽天良哪。” 她居然自称姑娘,四十多岁的姑娘,比当今的大龄剩女也是不遑多让。 两老僧双双合什,齐念阿弥陀佛。 东方岚指着周盈道:“本姑娘未能拔刀相助,深感愧疚,特将周苍三妹带了来,交由老方丈处置。”周盈一脸愕然,不知她何以这样说,把自己交给少林寺是怎么一种操作,还有,明明你是屠人家满门,何来的拨刀相助?自己砍自己吗? 两名老僧双眼放光,那常恨老僧显得有些急切,问:“这位女施主确是周苍三妹?”东方岚点点头道:“千真万确。本姑娘无法替天行道,只好掳了她来,为正义道略尽绵力。” 老僧常恨立即跃上扣着周盈手腕,周盈猝不及防尖叫一声,半身麻痹,裂骨之痛痛入心扉,眼泪盈眶,但她强忍着没叫痛,也没让泪水掉落。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女人是大哥仇人,自己现已成为少林寺叫板大哥的筹码。 常晦双手合十感谢:“敝寺上下十分感激女侠援手,本该请女侠进寺盛情款待,只是少林寺千百年规矩不招待女宾……” 东方岚不待常苦说完,衣袖一拂哈哈笑了声,转身下山,须臾身影杳杳。 “还不知女侠之名?”常晦追出两步,声音浑厚且嘹亮,远远传了出去。 “雁不留声,人不留名。”一缕清音钻入各人耳朵,清晰无比,竟丝毫不受山谷鸣响影响。 四僧相视一眼,那常晦老僧打了个响指道:“走吧。” 五人的脚,没踏在上少林寺的道上,却蜿蜒曲折转到嵩山脚下,随后来到一家猎户门前。 一名年轻女子在院中相侯,见状推开门飞奔出来。 “姐姐!”路途困顿的周盈,见着那女子脸容,又惊又喜,忍不住叫出了声。 “小盈,小盈!”女子奔将过来,将周盈拥入怀里。 周盈受了无数委屈,陡见熟人受到热烈拥抱,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沾湿女子肩膀。 “好了别哭了,瞧你哭成一个泪人儿,都不好看了。” “好姐姐,请你快通知我爹我哥,让他们上少林寺来救我。” “救你,干嘛还要救你,不是已将你带回来了吗?”女子有些疑惑,伸袖替周盈擦干脸庞上的泪痕。 “他们……他们要将我带回少林寺囚禁。”周盈藐着四名和尚小声抽泣着说。 年轻女子一愣,最后仿佛明白了什么,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笑得那个开心,“怪不得你哭得那么厉害,原来……原来……咯咯……” 看周盈一脸迷蒙,女子好不容易收起笑意指着常晦常恨两名老僧道:“小盈,你仔细看看他俩是谁?” 周盈眼光瞧向两名老僧,但她毕竟还是青春艾少,纵然对方是年老僧人也没敢细看。 “公子,就别捉弄小盈了。你俩也真是的,竟然狠心骗她这么久。”女子埋怨起常晦老僧来。 周盈双眼隔着雾水,眼光再次落在那叫常晦的老僧脸上。公子?姐姐怎叫一名老僧为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常晦和常恨两名老僧突然放声大笑,向着周盈挤眉弄眼,一半得意一半戏谑。 周盈心中猛地一跳失声叫道:“大哥?!” 常晦伸手在耳边一撕,扯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露出一张年轻脸庞,不是大哥周苍是谁? 周盈欲哭无泪,此时内心当真是翻江倒海,不知是怒是喜还是喜怒交集,眼光再转向常恨,常恨很识趣也扯下人皮。 一看清这人脸孔周盈尖叫连连,立即飞扑过去,那人早有准备转身奔逃。原来这扮常恨的是胡枫,周盈不敢拿周苍出气,当即把全部怨怒都要撒到胡枫身上。 “臭胡枫,死胡枫,你捏断我手了还敢逃!快给姑奶奶站住!” “盈妹妹,我不用力一点怎骗过那老妖婆啊。” “你们怎能骗我这么久?” “这是你大哥主意,他说这样才够刺激,你打他啊追我干嘛!” …… 第534章 发起总攻 追得累了,周盈停下跺脚,呼呼喘着粗气,郭念舟过来安抚她道:“小盈,别生气了,你瞧他们为救你,剃光头发染白眉毛,付出的代价可真够大的。”周盈抬头看,四人光秃秃的脑袋货真价实,可没半分取巧余地,扮演老和尚的大哥和胡枫,更是把眉毛染白。 周苍走了过来,指着另外两名年轻道士说道:“三妹,这是曹见宠、吴函含,都是咱百花门走出来的弟子,快叫师哥。”周盈的气消得七七八八,就算没消也不敢在大哥面前流露,连忙行了一礼甜甜叫道:“曹师哥,吴师哥,周盈万分感谢两位师哥救命之恩。”曹见宠吴函含赶忙还礼道:“小师妹不必多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郭念舟跟她解释了原委,在追寻途中,周苍寻思着青莲教右护法武功出神入化,强抢豪夺把握不大并且还有可能折损性命,苦思半天得出一条计策:你东方岚扮周苍杀人嫁祸,我也可照葫芦画瓢,在少室山脚下假扮少林寺和尚,神不知鬼不觉不动手不动脚将周盈骗到手。胡枫与郭念舟听完连叫妙计,正好与胡枫同期的两名同门好友就在登封营生,三人即日夜兼程赶到登封,曹见宠与吴函含听是为相救小师妹而来,那还有什么说的当即拍胸口应承,毫不怜惜剃去长发,扮成少林寺和尚模样。 周盈得知详情十分感激,看着四人的大光头泪水又掉出来,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趁着胡枫不注意,一把掐着他耳朵,胡枫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院子里旋即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一行四人秘密回到京城,住了几天周苍便拜别父母离开。时间不等人,须得尽快回武夷山,商讨筹备围歼青莲教总堂事宜。胡枫本欲为歼灭邪教出一分力,周苍拒绝了,让他先带周盈回封丘避一避风头,生怕老妖婆去而复还,胡枫也没有多纠缠,点点头答应。 出得城门,郭念舟小声提议想回家看看多年不见的哥嫂,周苍寻思着她身子初愈,前路又凶险,生死难料,干脆让她留在家中调理好些,郭念舟起初不乐意,周苍好说歹说,保证歼灭了青莲教便立即回来,方才答应。 “公子,你一年不回来,我等你一年,你十年不回来,我等你十年,一辈子不回来,我便等你一辈子。”周苍千里走单骑,每当想起临行时郭念舟红着双眼对他说的话时,日夜兼程带来的疲惫当即一扫而空。 七月初的武夷山,人声鼎沸,山上聚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汉子,除少林逍遥两大派没派人来,北斗派、嵩山派、衡山派、泰山派、华山派、青城派、化仙派、佛山无影脚、湘西诛仙门、江浙武盟、西域蓝月天宫、川中唐门、云南五毒教、贵州灵蝎帮、海南天鹰会、太湖洪门、江西白云庵、关外燕双鹰、泉州圆音寺等几十个大门大派,不是掌门亲自驾到,便是派内精英尽出,一时之间虎跳宫内高手云集,比过年还要热闹。另外武林中稍稍有些名望声威的门派帮会,也都响应了蒙月女侠的号召,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另外众多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浪子侠客,亦齐聚虎跳宫,多少情仇恩怨,皆付笑谈中。最让人意外的是,刚刚遭受重创的恒山派,新任掌门人不计前嫌派人送来纹银一万两,蒙月笑纳,还亲笔修书一封,让恒山派弟子带回去。 与周苍一块大破鬼王渡的李逸航、楚棠师兄弟,于潼关待了三天随即南下,比周苍早一月到达武夷山,他俩的到来,大大鼓舞群豪士气,号召力大增,吸引更多豪杰参与进讨伐青莲教的行动之中。 二十多年前,西域大派光复教,在教主胡定中、护法左使梅鱼龙带领下,为一统江湖大开杀戒,手段残忍暴戾,令人闻风丧胆,蒙月女侠游走数年呼吁各门各派抱团抵御,但诺大的武林竟无人敢响应,任由蚕食吞并。而此刻面对名不见经传的青莲教,她这回振臂高呼,应者如云,又在李逸航与周苍两位中青英雄加持之下,引来各路英豪聚集,规模大大超出预期,剿灭青莲邪教,指日可待。 李逸航和蒙月、张学荣入室密谈,把与周苍商量好的计划说出,征求二人建议,蒙月张学荣二人拍手称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攻黄腾一个措手不及,随即三人细化计划,明确分工,各自统筹忙活,等得周苍回来,准备工作已做得七七八八。 周苍顶着个大寸头与箫冰冰、独腿老熊回山,群豪轰动,辽东三英围拢过来使劲摸他脑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虎跳宫内更加热闹非凡。百虎门弟子大摆宴席,大伙儿不分昼夜海吃山喝半月有多,惊起夜鸦无数。七月初正式竖起讨伐邪教大旗,群豪推举蒙月老太为盟主,北斗派掌门宋天权、丐帮帮主张学荣、李逸航和周苍四人为副盟主。七月廿五,正盟主蒙月一声令下,队伍开拨,群豪数千人浩浩荡荡下山,声势浩大,一路上招摇过市,好不威风。 穿越千山万水,到达云南无量山已是八月初四。甫进大理国境内,三百余名各派好手按事先安排,乔装打扮,分时分地脱离大队,悄悄折向汇入大理城,在丐帮大理分舵接应下,潜伏城内,妓院客栈、庙宇祠堂、废弃庭院、官商府邸、勾栏花场等等都是落脚处。北方联盟的人马也如期到达,两路人马合计超六百人,加上丐帮弟子,总数近一千。 更令李逸航他们高兴的是,冯玉衡、谢霆、宋二虾三人接到消息,早就在大理城等候,众人相见,分开高兴。为免除不必要之麻烦,与中原群豪结下血海深仇的谢霆改头换面,变成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 留在无量山的大队人马,则在盟主蒙月带领下,敲锣打鼓,旌旗招展,开展声势浩大的搜山行动,吸引了全天下目光。 大理城这边,宋天权、张学荣、李逸航等几位副盟主甫安置好,立召各大门派掌门领队,商讨攻山计策。丐帮弟子早已将巫亮山探查清楚,其位于城西南四十里,山势高耸陡峭,道路崎岖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难开之势。遥观那山巅云雾缭绕,有粉墙碧瓦数十处,当地人称之为仙人顶,天清日朗时,目力佳者可见女仙人出入其中,有黑雕振翅光临。又传这巫亮山是大理国风水龙脉之地,大理段氏历代祖先均葬其中,为此山脚常年驻扎得二百名官兵,把守各处入口,外人一概禁入。 青莲教把总堂设于龙脉之顶,足见能耐巨大。 欲想出其不意攻打青莲总堂,就须得先把山脚下的两百名守陵官兵放倒,既不能伤及无辜,又得避免引起青莲教警觉,这个艰难任务便落在善于用毒的西蒙谷身上,总攻前一晚,他们悄悄钻入兵营于水缸里下药,先毒倒一大片,随后施放毒烟,继而毒物出动,将幸存下来的官兵一一放倒,当中有漏网之鱼逃了出来,也落入了口袋阵里。 八月十五,明月西沉时,太阳升起前,讨伐大军分成东西南北四路,向青莲总堂发起总攻,东路也即是上山主道,由李逸航、谢霆、周苍、冯玉衡、宋二虾等人领头,率领各大帮派精英主攻。南路由北斗、嵩山二派作主力,北斗掌门宋天权任总指挥,嵩山断腕掌门田飞鹤、座山虎陈小山二人任副指挥,各自统领门下弟子侧击旁攻,西路主力是张学荣率领的丐帮,辅以江浙武盟,丐帮副帮主南怀仁及传功、执法、掌钵、掌棒等八大长老尽数齐出,声势最为浩大。最末的北路军由辽东三英、独腿海盗老熊、车前阁主司徒厉、“钻地鼠”廖小三、蓝月天宫圣人使苏兴、“东海神龙”庞东阳、“见光死”海大富、“青海毒丐”木宝泽等各具声望的浪人游侠组成,人数虽少,可戾气最重,杀心也最盛。 一声令下,火箭炮冲天而起,呯呯呯三声巨响打破黎明寂静,战鼓擂响,围攻青莲教的战役正式打响,群雄高声呐喊杀上巫亮山。 东路这边,道上山石殷红如血,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六尺的石径。一路上青莲教教众把守严密,防守顽强,悍不畏死。可是她们面对的,全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好手,甫一交战便身首异处,不稍片刻第一道关卡陷落。群雄沿崎岖山道而上,转过一道陡弯迎面一堵近乎垂直的石崖,石崖上刻着“断头崖”三个大字,旁边还刻画了一个骷颅头,眼洞猩红,白牙森森,群雄乍见之下无不心寒。石崖高十丈有余,中开一窄梯供人上下,那阶面仅有一脚之深,就在平时上落也不易,更别说此刻崖顶上青莲弟子不往下抛石块巨木。 看来中原武林轰轰烈烈的大结盟行动,已经引起黄腾足够重视,管你虚虚实实,做足万全防备总不会错。 只见石块木桩,源源不绝抛下,造成不少死伤,一众顶尖高手纵不至被砸到,却也狼狈万分,大大减缓了攻山之势。 冯玉衡高声道:“崖上的弟子听了,妖贼黄腾,淫邪奸恶,害人无数,百死难恕,我等奉天道之命歼之,识相想保命的,速速束手待擒。”顶上有人大骂:“放屁!底下恶徒胆敢冒犯上仙教主,惟死路一条,趁上仙教主未出手,赶紧退去,不然死无葬身之地。”伴随骂声的,是一阵猛过一阵的石块砸击。 周苍下令西蒙谷弟子施放毒箭火箭,但因山势太过陡峭崎岖,每一轮箭雨十之八九落空,落在崖顶上的寥寥无几,散发的毒烟也被猛烈山风吹走,有的箭矢甚至被反扔下来。 李逸航环顾一圈,命令众人另寻攀登之路,群豪冒着石雨散开,有轻功好的迂回至绝壁下攀爬,有些不怕死的则施展壁虎游墙功,从陡崖蜿蜒而上,一人不幸被滚木击中,当场摔下丧命。李逸航对谢霆道:“谢大哥,你来掩护我。”言罢展开轻功奔至崖下,身形一跃攀登石梯,矫健得宛如一只猿猴,瞬间窜至五丈来高。崖上青莲弟子大呼小叫,冒出来头顶着崖下暗器弓弩,将百十来斤重的石块不断砸下,轰隆隆声势极为浩大。 李逸航丝毫不为落石声势所惊,待第一块落石呼啸着逼迫,举掌拍打,势大力沉的落石遇上浑厚掌力,发出呯的一声闷响往外弹开落入山谷。一块击飞,另一块又碰撞着山石以雷霆万钧之势袭来,李逸航一声暴喝挥手拍歪。间差分毫,第三块板桌大小的巨石又已兜头砸至,李逸航无奈腾空往后一跃,那巨石棱角擦脸门胸膛呼啸而过,十分惊险。 石块滚落下山谷,隆隆作响,不绝于耳。 这一跃身形落下二丈有余,才刚站稳,一条腰身粗的横木又滚将下来,眼看再退就得落回崖底,李逸航没再躲闪,于极浅阶梯上扎紧马步举起了双手,硬生生接住那足有千斤之势的滚木,双腿如钉在石阶上,身形不见晃动。 未待群雄喝彩,一条身影忽然窜至坡底,凌空一跃站在横木之上,叫道:“徒儿助我一臂之力。”正是李逸航师父冯玉衡,老当益壮的他不甘人后,奋勇争先。 李逸航喝道:“师父小心!”双手运力一推将横木抛至空中,冯玉衡借势飞起三丈来高,落在距崖顶三丈处的石阶上。 只见他双腿轻轻点了几下,身如飞燕,顷刻跃上了崖,崖下众人高声喝起彩来,焉知变故陡生,只听得呯呯呯的连响三下,一条身影如断线风筝从崖顶翻飞坠落。 人人都可以看出,摔下的正是刚刚登崖的冯玉衡,上面有极厉害的高手! 柳如风惊叫一声“玉衡哥!”拨步奔出,要在石雨中接下他来。 第535章 两耳傍肩三孔鼻,未曾开言先出掌 “师父!”李逸航大惊,从石阶上跃起先一步抱住冯玉衡,怀中的冯玉衡脸如死灰,双眼半张半闭,颌下白胡沾满鲜血,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就在冯玉衡落下之际,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晃过空地攀爬石梯,就着冯玉衡师徒营造出来的空当快速登爬,眨眼间就上了大半。 群豪定睛一看,认得其中一个是周苍,另一个长发长须的老者,正是一直站在李逸航身边的“世外高人”。一老一少风一般攀援,顶上青莲弟子又往下抛砸巨石,这时一记尖锐啸叫划破天际,一支铁箭激荡着声波由远而近,正中一名青莲弟子胸膛,那弟子晃了几晃,一头栽下绝壁。 众人回头一看,发箭者立在远处一块高高的山岩之上,相距约莫五十来丈,有人大声欢呼:“铁臂神箭手毛子哥,箭无虚发,箭箭要人性命!”那毛子哥高声应答,随即弯弓搭箭,嗖嗖两声,又有两名青莲弟子中箭倒地。 谢霆与周苍,趁着毛子哥射出来的空当迅速攀登终于站上崖顶,晨光耀眼之际,有股汹涌巨力迎面逼来,二人齐出双掌,发出呯呯两下炸响,震得崖下群豪耳朵嗡嗡作响。 一波劲力刚消,一波劲力又来。借着中间短暂空当,谢霆看清楚对面敌人是由九名女子串成的长蛇阵,蛇头是个身穿红衣的老妪,其后八女身着黑白花衣,右手持钩,左手掌心顶着前一人背门,正是波斯神技并体长蛇功。只见那蛇头老妪两耳傍肩三孔鼻,未曾开言先出掌。 这回力道更加澎湃汹涌,一刹那间谢霆与周苍都感气血翻涌头晕眩,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一只脚已踏在悬崖边上。红衣老妪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发力再击,径将他们往崖下逼。 紧急关头谢霆吼声震天一个旱地拨葱高高跃起,越过人墙落于后面。剩下周苍独力对抗并体长蛇功,老妪深不见低的力道冲得他五脏六腑似要掉落腹腔,身子不由自主后仰探出山崖,可他双腿犹如钢钉紧紧钉在山岩上,比扎根岩石上的青松还要顽强坚韧。 谢霆落地立即出刀干扰,长蛇阵大乱,再也无法毕九力于一人,压力顿减,周苍一声啸叫,回直身子抽刀攻击。这蛇首红衣老妪乃青莲教四长老那鹰,虽排名老五,但武功比老三老四还要强,放在江湖上绝对算是顶尖的存在,并且应变也是极快,一声令下,九人长蛇从中断成两截,迅速分为四人、五人的两条短蛇。 另外八女均非泛泛之辈,面对谢霆与周苍两大绝世刀客,丝毫不落下风,只是这样一来无法兼顾崖下蠢蠢欲动的敌人。群豪趁机上攻,青莲弟子应接不暇,防线被攻破,只见方岳与史衡甫登上山崖,惨呼声便接连传下,郑耀宗率领几十名精壮弟子争先登崖,他红着一双眼睛,头发披散犹如一头愤怒雄狮,手持一把陌刀大杀起来,不断有鲜血溅落山崖。 巫亮山后山地势稍平缓,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直通至山顶,守敌不多,西路军在辽东三英带领下,一路砍瓜切菜,兜兜转转直攻至仙人顶下才遇到像样的抵抗,不需多久,南北两路群豪也漫山遍野攻至山顶,三队人马汇集,声势浩大,一路激战一路血雾,终于踏足了仙人顶的青石板。 断头崖上的青莲弟子节节败退,有人临死前发出两枚黄色火箭炮,向仙人顶上的同门紧急求救。 此刻坐镇仙人顶指挥的正是青莲教左护法东方岚,听着惊慌失措弟子的连续禀报,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殿外杀声震天,巫亮山四面八方都有敌人进攻,到底敌人来了多少,不都去了数百里外的无量山吗,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无? 当看到窗外两朵黄色莲花,东方岚再也坐不住,一拍扶手站起,喝令大长老吕丽萍、二长老孙千朵各自带领四十八朵金花、四十八朵银花急速下崖支援,随行还有从总堂弟子挑选出来的三位新晋长老,分别是八长老柳青,九长老那辛,还有外号“鲶鱼头”的十长老钟淑卉。所谓金花银花,指教内最年轻有为的弟子,她们打小就受严格培养,受黄腾青睐指点,各有一百零八人之多,不但身手敏捷,更谙于布设金花阵、银花阵,二人三人四人皆可成阵,人愈多阵法愈厉害,与西夏武士结成之真武六截阵有异曲同工之妙,皆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目送好姊妹吕丽萍苍老背影消失殿口,东方岚无来由的忽然心下戚戚,生怕一别茫茫,挥了挥手,再遣派梅、兰、竹、菊四位隐士下山协助吕长老阻敌。四隐乃上一甲子教主返老还童青少年时期服侍他的婢女,教主成年后隐居后山专心修炼,现圣教处于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头,不得不请了她们出山护教。 三长老段九剑,五长老柳骊,六、七老两名新晋长老,及五行法师,莲芯堂正副堂主以及余下金花银花弟子,还有教中七老八十岁的耄耋元老,通统留下守护莲芯圣火,各种豢养百年的珍禽异兽亦从笼中放出,共同抵御攻上仙人顶的敌人。 刹那间野性的咆哮嘶鸣响砌长空,群雄初闻,无不骇声四顾。 副盟主宋天权运气高声道:“各位朋友,禽兽心性简单不足为惧,莫要乱了阵脚。”声音穿楼楼过殿,群雄四下呼应,相互打气鼓励。张学荣则在另一边呼叫:“兄弟们,宰飞禽杀走兽,送酒的肉食就有着落了,今晚咱们不醉无归。”众乞丐欢声雷动,手中的兵刃砍得更欢了。 青莲弟子笃信死后轮回,为护教而死,将重生于公平公正没有阶级没有压迫的极乐世界,那里自由民主,空气香甜,牛羊成群,只有光明没有黑暗。人人不惧血不惧伤更不惧死,宁玉碎不瓦全,誓与青莲圣火共存亡,没有一个退缩投降,直至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 而杀红了眼的江湖汉子,也不接受投降,无论人兽,无论是老幼,无论美丑,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围攻仙人顶的大军四缺一,东路主力军被五长老、四隐士阻于山腰,每上行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血的代价。 两场大战,便在山顶与山腰展开,断头崖和仙人顶,渐渐弥漫在一片血雾中。 左护法东方岚,坐阵仙人顶,率领教中上下,与北斗派、丐帮、嵩山派、江浙武盟以及百多名江湖游侠展开鏖战,大殿后殿、前厅偏院、花园阁楼,全是战场,反复争夺,血洒如雨。 再说李逸航抱着冯玉衡轻轻落地,首先喂下保心丹和正气丸,眼见师父性命危在旦夕,顾不上杀敌立坐地推血过宫,不出片刻头顶冒出水汽。柳如风紧张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渐渐罩在白雾之中朦胧了身影,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 等李逸航睁开双眼时,身边除了柳如风空无一人,战鼓从崖上传来,群豪都已攻了上去,杀声震天,身上沾了滴滴溅下的鲜血。他迅速站起说道:“柳女侠,我师父暂无生命危险,请你好生照顾,我要上崖助他们一臂之力。”柳如风点头应承,李逸航一抱手,调转身子飞攀上崖。 断头崖上,开阔山地间数百人正在激烈厮杀,惨呼声、叫骂声、兵刃相交声,声声不绝。由金花银花组成的法阵,还有长短不一的十余条并体长蛇阵,将群雄羁绊在山腰,寸步难迈。 青莲教一黑衣老妪空着双手,身如鬼魅穿梭战场,所过处血液脑浆四迸,各大门派精英好手无人能敌,大多未能抵挡至二十招,脑袋上便已多出五个孔洞。青城派掌门刘鹍与师弟篓源竭尽全力也抵挡不住她的凌厉攻势,不绝放声求援,可群雄大都被金花阵银花阵困住,无法抽身相助。短短半柱香时间不到,两人先后丧命,算上他俩,已有七名高手死于她九阴白骨抓下,另外五名死者分别是云南五毒教教主蓝依依、圆音寺国真大师、华山派日月二老、太湖洪门二当家梁造。 而联盟这边化仙派掌门陈孤芳武功算不上太好,可她一身使毒本领出神入化,喂毒暗器、活体毒物、毒烟、毒雾、毒粉、毒气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碰上即伤闻上即晕,令敌人防不胜防,青莲教师徒甫打照面便着道儿倒下,什么法阵蛇阵遇上她瞬间土崩瓦解,可谓所向披靡。青莲教八长老那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得这陈孤芳如此厉害难缠,撇下对手飞跃而至,人未到手中流星锥已送,直奔陈孤芳脸门。 那流星锥索长一丈再多半尺,与流星锤相仿,只索前端为尖锥而非钝锤,末端一根带钩铁棒,首尾皆可杀敌。那辛不与陈孤芳近战,离得远远发尖锥攻击,尖锥收发自若可拒人千里之外,如对方近身便以铁棒驱离。一时之间陈孤芳无处发力放毒,只好耐心与之周旋,寻找破绽。 困于金花法阵当中的箫冰冰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与那辛激战的师父,忽见黑衣老妪毫无征兆闪至陈孤芳身后,扬起了血淋淋五指,心中一急叫道:“师父小心!”甩袖抛出长绫,越过青莲弟子卷上老妪身躯,收扯之际忽感绫上一股凌厉劲力传将过来来,身子腾空而起反被牵飞过去。 对于青莲教大长老的厉害,箫冰冰毫不知情,迎接她的,是那泛着腥臭的五根手指! 周苍此时正遭一条短蛇阵及“鲶鱼头”钟淑卉合击,自顾不暇,根本没注意得箫冰冰落入险境。 附近正与竹隐酣战的宋二虾留意到这边,立即撇下敌人窜至身侧月芽双钩上攻颈脖下挑腰肋,口中大叫:“老妖婆看招!”黑衣老妪吕丽萍腰身一扭闪开,随即绕半个圈,挥动长绫将半空中的箫冰冰甩撞过去,企图个浑水摸鱼。箫冰冰反应极是神速,甫被牵飞起即放弃长绫,让吕丽萍甩了个空,飞行途中还顺手刺出一剑。 落地后箫冰冰与宋二虾两人合力拼斗吕丽萍,箫冰冰近期得到长乐散人指点,剑术造诣大增。只那吕丽萍步法诡异,白骨爪阴毒诡异,在二人合击之中进退自若,明明剑钩已伤得她身,一转眼间却落了空。纠缠数个来回,忽然吕丽萍身形暴进,窜至宋二虾身侧,举起五指往脑袋插下,宋二虾大惊侧头,白骨爪擦着脸庞插入颈肩,宋二虾一声闷哼月芽钩无力握住掉地,吕丽萍怪笑一声抓着宋二虾肩胛整个儿提起掷向箫冰冰刺过来的剑尖,一两百斤重的身躯在她手中直比小猫,拎转如意。 宋二虾身躯急飞而至,箫冰冰忙收起长剑,正在此刻吕丽萍身形似鬼似魅闪到跟前。箫冰冰只觉眼前一花,五指已近在咫尺,这时别说躲闪,便害怕之心也尚未生出! 眼见得箫冰冰要玉殒香消,一道白光忽向她急射而来,吕丽萍全身汗毛竖起慌忙向旁纵跃,但觉脸庞骤冷,一柄长剑擦着脑袋呼啸而过,飞出十几丈的空处,落入山谷中。 好有劲道的长剑,是谁掷的? 吕丽萍心头大骇,转头瞧向飞剑来处,但见一名中年汉子飞扑而至,嘴中喝道:“老妖婆休得猖狂。”虽看不清脸容,吕丽萍却记得这把声音,正是曾在洛阳小客栈里打过一架的李逸航。 吕丽萍嘿嘿冷笑道:“我还道李大侠躲去了那,让这些小虾小蟹前来送死。”那晚她与东方岚等三个姐妹大战李逸航谢霆虽然落败,不代表技不如人,只是黑暗中临敌经验少而已,并且这段时间得教主耐心指点,提升甚大,因此并不惧李逸航。 李逸航看着她身边几具脑袋冒浆的尸体,还有倒地不起的宋二虾,发竖眸裂,话不多说一掌拍出,掌风裹挟着败叶泥沙呼啸扑去,紧接着连踢三脚,脚脚带风,分击敌人上中下三路,一上来就使出成名绝技“铁脚铜腿十三式”。吕丽萍丝毫不见慌张,轻描淡写便接将下,反击更是犀利狠辣,那一双利爪好比是阎王的催命令符,碰上要害就得全村吃席。李逸航感觉对手造诣增进不少,丝毫不敢轻忽,眼睛盯着她那无坚不摧的双爪片刻不敢离开。 第536章 会师仙人顶 群雄在李逸航牵制了老妖婆后终于稳住形势,而悬崖边上以那辛为首的长蛇阵和谢霆之战也渐渐分出高下。 自黄腾被黄匀松阉割狼狈逃回巫亮山,痛定思痛,深感形势紧迫,现整个江湖都与之为敌,不得不防,当下传令座下弟子屏绝一切杂念,外练筋骨,内练经胳,上百本珍罕甚至失传的武功秘芨呈堂摆放随时观阅,弟子遇到不明之处可越级请教,敢不答者可处割刑;同时三百多年积累下来以萝筐计的灵丹妙药尽数分发下去,半年下来总堂弟子个个都有不同程度提升;每旬举行大小比赛,奖励先进,惩罚满后,在弟子当中形成你追我赶的良好态势。这一番努力的价值在今天终于体现出来,面对着如狼似虎的敌人,青莲弟子丝毫不落下风。 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谢霆大战那鹰形势十分不妙,手中乌蠡刀越使越滞涩,如人在水中,每挥出一刀都受到羁绊,知是强横无比并体神功带来的威压,几回尝试破障未能成功,反被逼得步步后退。那边厢周苍也好不了多少,“鲶鱼头”钟淑卉并入长蛇阵作蛇头后威力大增,感觉身上好似套了一圈桎棝施展不开,渐渐呈现败象。 两人不知不觉退到了一块,说也奇怪,自两人相互配合抵挡攻击,发现长蛇阵威力减弱,应付起来不止轻松反有余力进击。可当他俩反攻出去时压力便又骤增,直至重聚到一块。如此来往反复,那鹰率先反应过来,改变方位打法要把二人分开,只是这番意图反提醒了警觉的谢霆,大叫一声:“兄弟,咱哥俩不要分开,各打各的会吃大亏。”周苍马上领悟,叫道:“正是!双刀合碧,威力无边,毒蛇孽障,滚一边去。” 冥冥之中,谢霆之血饮刀法与周苍的屠龙刀诀,竟然天然互补,双刀合碧,产生出壹加壹远大于贰的奇迹。或许,血饮刀法和屠龙刀诀,都创自同一位高人之手也说不准,历经数百年的分化传承,今又聚首,联袂歼敌。 自发现这一宝藏,二人心有灵犀,一黑一白两把刀生出恐怖的幻影,远观犹如太极图的黑白双旋。只见这太极图腾迅速移动变化,逼得两条灵蛇上窜下游,难以近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两人身周三尺之内幻生出无数把刀,无处不是刀影,无处不是锋刃,肉掌尖钩,莫有敢近。 那鹰与钟淑卉愈战愈惊,纷纷选择远离,遥遥发出的掌劲犹如大海波涛源源不绝扑向太极双旋,可还未靠近便让刀尖刺破刀锋劈开,发出咇咇啵啵的响声,劲力消散于无形,形成一道道波光,慰为壮观。 只谢霆又怎肯让敌人立于不败之地,一声轻啸,眼光射向“鲶鱼头”钟淑卉,周苍心领神会,身形跃上,双刀奔赴,钟淑卉大惊侧游,以蛇身缠卷,五柄钢钩杀向敌人,但听兵刃撞击响声与惨叫声并发,有三人钢钩脱手,其中一支还握着血淋淋的断腕! 女子终究没男子坚韧,断腕弟子剧痛之下无法专注,阵法散乱,并体神功瞬间瓦解,蛇阵一破,谢霆周苍随便一人可将她们团灭,钟淑卉首先遭难,她何德何能抵挡得了当世两大高人联手攻击,眨眼间白刀刺腹,黑刀砍头,可怜的钟淑卉,变成了一条没有头的鲶鱼。 不管南极鲶鱼还是北极鲶鱼,没有了鱼头,再活蹦乱跳也会变成一条在阳光下暴晒的咸鱼。 红衣老妪那鹰蛇组成的蛇阵纵然顽强一些,也终究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个个身首异处,颈脖喷出的热血染红了山石,一颗颗人头骨碌骨碌滚动最后卡在石隙之中。 断头崖,名副其实! 正所谓一力降十巧,空出身的谢霆与周苍,一个犹如矫龙入海,一个胜以猛虎下山,黑白双旋左冲右忽,杀得青莲弟子溃不成军,金花阵,银花阵,长蛇阵,阵阵皆破,阵法既破,她们又怎能与群豪相抗? 吕丽萍见势不妙转身欲奔,可是李逸航怎肯让她逃窜,以神功牵制住她,叫道:“谢大哥,周兄弟,你俩快上仙人顶助他们一臂之力,我稍后即来。” 谢霆却是不听,反奔将过来提刀直刺,他恨极了这长着一张树皮脸的大长老,不取其性命誓不罢休。吕丽萍怒极大骂二人不要脸两个精壮男人欺负一个老太婆,骂归骂,她那一双生风鬼爪丝毫不停歇,于两位绝顶高手中穿梭进退,身法极是诡魅。 一时之间二人竟奈何她不得,可吕丽萍也无法脱身。陡地吕丽萍口喷鲜血,灰白乱发炸开,竖起根根似针,全身冒出灰白煞气。李逸航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什么邪门功夫?看来敌人这是要拼命了,连忙招呼谢霆远离。只听得那吕丽萍嘶吼一声,双手搅起一股股旋风,渐渐扩大,带起地下碎石分别撞向敌人,她的身形,跟在碎石后扑向谢霆。 谢霆猛喝连声,乌蠡刀上下翻飞织成一张钢网,将一块块石子拍落击飞,这时候,一个身形闪现在眼前,谢霆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兜头就是一刀,他的刀很快,可那身形更快,攸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站在谢霆身后! 好个谢霆,身经百战,临危不乱,乌蠡刀反转后刺。逃是逃不走的,只求来一个同归于尽,他这一刀,是血饮刀法里最后一式,有个名称曰“天地同寿,玉石俱焚。”这一刀虽未曾使用过,却决不生疏,回转之际,行云流水,一刹那间刀尖刺入身后敌人肚腹! 吕丽萍一声骇叫身形暴退,堪堪躲过利刃剖腹之厄,同时飞出一脚将谢霆踢飞,而她手中,还扯着一大把头发。 谢霆死里逃生,头发连着头皮被扯下一大片,渗出的鲜血染红半张脸看着甚是恐怖,这回合两人都见血,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只是谢霆更加狼狈,但他丝毫不觉痛,一个打挺又即跃起,迎战再次挨近的敌人。这吕丽萍须得尽快结束战斗,只因以舌尖精血催激的天竺白象功,顶多维持一刻钟,若一刻钟后敌人还站着,那么躺下的将是自己。 眼见谢霆摇摇晃晃形势万分危急,李逸航远远先劈出一记凌空掌,随即晃身挡在谢霆之前,施展“七煞拳”功夫,连出十余拳将敌人攻势接了下来。交缠半刻,吕丽萍发动突袭右爪自下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太阳穴。 这一下攻击来势十分突然迅捷,李逸航无法退避,无奈出拳迎击。 且看是铁拳坚硬还是白骨爪厉害。 呯的一声闷响,九阴白骨爪包上七煞拳,五根无坚不摧的枯指,并未能插入铁拳,同时一声颤哼自吕丽萍嘴中迸出,她的手背,竟突兀生出一根手指。原来李逸航冒着废手之险,以拳硬接鬼爪,相交之际突然弹出食指化“七煞拳”为“铁指殇”,直接刺穿敌人掌心! 指穿掌心与五爪包拳虽是同时发生,但终究有先后之差,掌心刺穿,真气渲泄,导致九阴白骨爪威力大减。 吕丽萍又惊又怒又痛,右掌被指勾未能退却,只能面对面与李逸航硬刚,可糟糕的是对手两只脚竟然比手还要灵活,脚斗一败涂地,瞬间身上挨了重重数脚,打又打不过,退又退不走,吕丽萍连连遭受重创,脏器碎落一腔,那张老脸痛得变了形,忽地裂嘴吐出一大口浓郁煞气,笼罩了敌人头身。 甜腻气味直冲鼻腔,李逸航才吸一口即感天旋地转,暗叫不好松指撤退,这时却是迟了,拳头反被拿着,轮到吕丽萍不让他离开。又见那吕丽萍嘴器外翻裂成九片占据了整张脸部,从中伸出一条头端呈莲花状的舌头,缠绕上他脖子后舌花开张要把他脑袋包裹吞噬。 简直匪夷所思!李逸航虽见多识广,却怎么也不会料想得到,与之大战百回合的老太婆,竟于临死之际化身为一条怪虫发动攻击! 上山前李逸航曾听说青莲教主黄腾乃一虫妖所化,心里还不敢相信,年轻时他也遭遇过河怪尸僵,这些异类怪物好歹史书典籍上有记载,民间传说更是浩如烟海,算不上多么罕见离奇,而眼下以吕丽萍这般由人变虫,直接裂化,确实太违天道。 好在他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短暂惊诧后立即屏住呼吸,左手掐长舌一扯把敌人拉至眼前,侧身右腿站桩一字马,鞋底朝天直踹不偏不倚正中吕丽萍下颌。这一踹之力何其巨,直把吕丽萍颈椎踹断脑袋飞上半空,舌头愈拉愈长,犹如一个线团,足足从嘴器里扯出两丈多长。 李逸航把又秽又脏的缠舌解开,脸上全是具有腐蚀性的腥液,大骂一声晦气,转头看谢霆,发现他正盘膝打座,适才被老妖婆踢岔了气,才跃起又摔倒,不得不调息。 那边周苍寻了柳青拼杀,这柳青虽是替代死去的燕盛而晋升八长老,武功修为却不比前任低,一人力敌佛山无影脚掌门黄良添以及郑耀宗,半点不落下风。他挺刀而上,喝一声:“黄师傅,四哥,让我来料理这臭婆娘。” 柳青抬眼瞧见好姊妹躺了一地,不惊反怒,手持眉月弯刀杀了上来,斥骂:“狗贼,吃姑奶奶一刀。”话音未落明晃晃的刀尖已斩身前,周苍半侧身闪开,钢刀挑刺,喝道:“你也尝尝屠龙刀的厉害。”两柄刀一长一短,一厚一薄,迅速交织在一块,闪出一串串火花。 然而柳青怎会是周苍对手,才过三十多回合,钢刀刀尖已在脸上身上留下四道伤痕。她竟然伸出半尺多长的舌头舔舐伤口,舌过处,血不流伤不痛,十分怪异。周苍看得恶水泛涌,青莲教年老弟子就没一个正常的全是妖魔鬼怪。 黄郑二人脸上身上均沾满鲜血,郑耀宗左臂遭砍伤已提不起来,周苍赶来,当即从阵中退下,顾不得包扎立即另寻敌人斗杀。他前去相助史衡、叶富城歼击菊隐,黄良添瞧那边川中唐门三员干还有白云庵的一名师太将围攻青莲二长老孙千朵落于下风,没喘上几息,立即跃入帮助。 另一边楚棠从金花阵中杀出一条血路,剑指梅隐,拼杀得十分激烈,旁边地上躺着胸口中钩的严裕芬,已然没了生机。 悬崖边上,方岳被一条短蛇阵困住大半天,手中铜棍遭四把银钩压制得死死,一个不小心铜棍被勾走只得空手迎战,不稍片刻衣衫钩化成片片叶子飘扬,最后更是被逼落山崖,长声惨呼,生死未明。 周苍听得呼声扭头望去惊叫一声二哥,纵跃崖边相帮。 “那里逃!”柳青人未追手中眉月弯刀先掷出,闪着冷光追击。 那边崖下是深谷,周苍眼光还未来得及搜索身后已有恶寒迫近。他头一点,旋转弯刀擦着后脑掠过。一般旋转的东西都会回头,这把眉月弯刀也不例外,在崖外转了一圈又杀回,落回柳青手中。 周苍回头与她厮杀起来,怒叫道:“老妖婆尝命来。”柳青喋喋怪笑,伸出长长舌头在脸上舔舐了一遍,整个人似乎精神了些,双眼射出青光,犹如野兽的眸子,慑人心魄。两刀交碰发出连串火花,周苍手臂剧震险些脱手,动力握住挥刀再战。 这场断头崖上的大战,随着大长老吕丽萍身首异处,胜负天秤迅速倒向联盟这边。孙千朵、柳青、梅兰竹菊四隐先后遭到分身,青莲弟子也被全歼,无一幸免。 而仙人顶上,同样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是激战,惨烈程度丝毫不逊断头崖上的战斗,青莲弟子与猛禽恶兽,面对潮水般的进攻,还在作垂死挣扎。 登上绝顶的李逸航谢霆没忙着杀敌,四处寻找黄腾,可上上下下寻过一遍,没人见到过他的身影。 第537章 宝儿爷与蚣儿爷 捉来青莲弟子逼问,不是闭口不答,便是矢口不知,众人心下愈来愈凉,如果让黄腾逃脱出生天练回神功,便将青莲教一个不留屠戮清光也是枉然,这回付出极大代价的围歼便算彻头彻尾失败了。 谢霆有些神不守舍,眼光四处搜索,突腾身而起扑向一座假山。那里,几名青莲弟子被七八个乞丐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倒下。可谢霆不是去帮忙的,相反,他落入战团中,挡开两根打狗棒和一支锅铲,把其中一个青莲女弟子搂着救了出来。 众人惊诧不已,难道是谢霆的相好? 那女子也是惊疑重重,不知满脸血的敌人要怎样折磨她,可当谢霆开口问话时,她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主人?”谢霆点了点头道:“正是。” “主人你……你……终于来了!”那女子说完,身子抖了几抖,晕倒在谢霆怀里。 这女子正是洛阳莲蓬堂堂主连洁玫,莲蓬堂遭炸毁后,她随黄腾返回仙人顶,担任青莲总堂副堂主一职,这回群豪忽然发动攻击,她知谢霆一定会参与,一定会来找她,为此一直苦苦支撑不愿倒下,终于在油尽灯枯时,主人踩着七色云朵从天而降救出险境。 谢霆忙替她包扎伤口,喂服丹药,末了手按背心将真气输入体内,一番努力后连洁玫悠悠醒转。 “洁玫,黄腾在那?”谢霆迫不及待问?双眼充满了期望。 “主人,教主在后山闭关,我带你们去。”连洁玫挣扎着站起来。 众人大喜,青莲弟子个个坚贞不屈,没一人背叛教主,若非谢霆留有一手,只怕这回真的要铩羽而归。 李逸航、周苍、箫冰冰、楚棠还有陈孤芳跟在谢霆身后,下了仙人顶沿一条狭窄山脊向下走了三四里路,来到另一座更为陡峭的山峰下,前山的厮杀声,已遥不可闻。 找了良久,在比人还高的密草丛中发现一条蜿蜒上峰的石径,经过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前,均有弟子喝问当日口令,检查腰牌,铁门甫一打开,谢霆周苍便窜进闪电制服看守。到得一道大石门前,只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巾帼不让须眉’,左首是‘休言女子惜弱’,横额上刻着‘胜男’两个大红字。过了石门,只见地下放着一支大竹篓,足可装得十来人。连洁玫让男子都戴了花边竹笠,一齐跨进竹篓坐下。连洁玫拿起篓中铜锣敲了三响,竹篓缓缓升高。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绞了上去。 谢霆见她熟练,问道:“你曾来过此处?”连洁玫恭敬答道:“回主人,属下也是第一回来,登峰步骤都是从同门处搜集而来。”谢霆点点头,连洁玫这番努力,足可掩盖她曾犯下的罪行。 到达峰顶,连洁玫与陈孤芳及箫冰冰三人先出蒌制服绞索弟子,周苍心想:“黄腾在此闭关,若不是有内应,找到并捉拿他千难万难。” 此时,太阳已高高升起。日光从东射来,照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青莲耀世’,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啼笑皆非。周苍心想:“黄腾老妖,确有大才,当世无人能比。精英聚集之如北斗、逍遥、少林等,俱无人能望其项背,其余门派,那更差得远了。他胸中大有学问,只可惜沉迷永生女色。”陈孤芳轻声道:“青莲耀世,哼,看我不将你连根拔起!” 连洁玫让四男子先找地方隐藏起来,自己率陈孤芳师徒空过牌楼,朗声叫道:“仙人顶遭敌攻击,属下莲心堂副堂主连洁玫,奉东方护法之命,前来急报教主。” 右首一间小石屋中出来四女,都是身穿青裙,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道:“有这等事?敌人竟然攻上仙人顶?”脸有惶意,举目望向仙人顶。 连洁玫道:“敌人从四面八方攻上来,几大长老已殉难,形势十分危急,须得立即让教主知晓。”那人道:“要得要得。连堂主,请这边走。”。”那人当先领路。从牌楼到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进得大门后,另有两名紫衣人将三女引入后厅,说道:“宝儿爷要见你,你在这里等着。”连洁玫道:“是!”垂手而产,心中奇怪,宝儿爷是谁,听名字该是个男子,可巫亮山上,除了教主,不该有第二个男子才对啊。 过了良久,那‘宝儿爷’始终没出来,连洁玫一直站着,不敢就座。箫冰冰寻思:“这连副堂主在教中职位算是不低,可是上得崖来,人人没将她放在眼里,倒似一个厮养侍仆也比她威风些。” 又过良久,才听得脚步步声响,步声显得这人下盘虚浮,无甚内功。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箫冰冰斜眼瞧去,只见这人二十岁年纪,穿一件白羽长袍,腰束玉带,脚蹬珠履,长身玉立,唇红齿白,脸目英俊,手执一把折扇,外形极为风流倜傥。只听这人说道:“连副堂主,你说仙人顶遭贼寇围攻,十大长老皆已殉职?”声音悠扬,甚是悦耳动听,毫无慌张之意。连洁玫躬身道:“是,十大长老已死伤大半,属下奉东方护法之命前来禀报教主。” 宝儿爷道:“很好,知道了。你先退下。”没见着黄腾,连洁玫那里肯离开,道:“外面形势十万火急,属下愿护送教主撤离。” 宝儿爷挥挥手说道:“教主安危,我自有分数,连副堂主忠心,我会向教主表明,你退回御敌吧。” 你说退就退吗,连洁玫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宝儿爷”很不满,说道:“宝儿爷,东方护法交待让属下亲自护送离开,还请宝儿爷带路。” 宝儿爷有些恼怒,道:“连副堂主,你竟敢不听号令?”连洁玫说道:“不敢,教中弟子舍命抗敌就为保教主安全,宝儿爷万不可轻忽,敌人再过三柱香时间就要杀过来,此时不走,便错失逃命时机。” “放肆!”宝儿爷厉声呵斥:“教主神功盖世,用得了逃命?那群江湖宵小倘若有命攻了上来,此处便是他们葬身之地。” 连洁玫正与宝儿爷喋喋不休之际,陈孤芳耐心耗尽,忽晃身拿住了他,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蜈蚣爬上脸门。宝儿爷全无防备,被吓得放声尖叫,陈孤芳道:“想试试这条蚣儿爷的厉害吗?快带我们去见黄腾。”一听教主名字宝儿爷似乎有了依仗,稍微冷静了下来,叫道:“你是谁?胆敢以下犯上,不要……哎哟!”话未说完,那条“蚣儿爷”在他脸狠狠上咬了口,一股剧烈灼痛传遍全身,半张粉脸即时紫胀,不过片刻便嘴歪眼斜闭合不上,流涎不止。 周围待女见状,即大叫大嚷包围过来,箫冰冰手一扬,每人身上即爬了一只绿寡妇,簌簌爬到脸上,有人慌张去抓,不料绿寡妇八条肢钩竟撕下一大片皮肉,不绝惨呼,吓得其余人等呆立当场,一名胆小待女直接晕死过去。 “再敢哆嗦,给你全身咬一个遍。” 宝儿爷被惊吓折磨得够呛,模糊而又浑浊说道:“喔……代泥蒙去……建叫柱。” 箫冰冰一声唿哨,李逸航等人也跟了上来,与她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连洁玫随宝儿爷来到一座门前,门前悬着厚厚的帷幕,走了进去,突然之间寒光闪动,十六杆枪分从左右交叉向她疾刺,八杆枪在她胸前掠过,八杆枪在她背后掠过,相去均不过数寸。 连洁玫大惊抽剑还刺,却听宝儿爷道:“泥蒙滚瞎去。”十六名执枪女子满脸疑惑,正不知所措之际,鼻孔闻到一股芬芳气息,摇了摇身子倒下,却是箫冰冰出手施洒毒粉,她和连洁玫都不知道,原来这十六枪齐出,都是吓唬人的,倘若进殿之人心怀不轨,眼前八枪刺到,立即抽兵刃招架,那便阴谋败露了,只是眼下就算阴谋败露,也没让她们有呼喝警戒机会。 适应了晦暗环境,眼前是座阴森大殿,等上李逸航他们,从偏门走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屋内放了些杂物,并无起眼之处。宝儿爷道:“退阻首尸逼右瞎角尸块。”众人怔了一怔,好半晌才明白他说什么,周苍俯身推左首石壁右下角石块,那墙原来是活的,露出一扇门来。里面尚有一道厚重铁门。宝儿爷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交给周苍,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 众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谢霆心想:“黄腾这厮,藏得可真深,在石山挖一条道,没人带着可真不易找到。”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众人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 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众人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无不暗暗称奇。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白的牡丹,还有各色菊花,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箫冰冰侧头向周苍瞧去,见他脸孕笑容,甚是喜悦,低声问:“你说这里好不好?”周苍微笑道:“咱们把黄腾诛灭后,我和你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你教我弹琴,我教你吹箫,那才叫快活呢。”箫冰冰道:“你这话可不是骗我?”周苍道:“就怕我学不会,你可别见怪。”箫冰冰哼了一声:“学不会?我怕你弹出琴刀来呢,弄坏了这里的花花草草,吓飞鸳鸯白鹤。” 两人观赏美景,便落了后,见楚棠押着宝儿爷已走进一间精雅的小舍,周苍和箫冰冰忙跟着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冽的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四个美人,椅上铺了绣花锦垫。周苍心想:“这是女子的闺房,怎地黄腾在这里闭关?是了,这是他爱妾的居所。他身处温柔乡中闭关也是有的。可是不对,他那玩意儿被黄匀松割了去,要不了女人。”抬头望向箫冰冰,只见她满脸晕红,低下头眼光不敢看向他。 只听得内室一人说道:“宝儿,你带谁一起来了?”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宝儿爷脸上毒质吸收减退,说话也清晰起来:“是你座下的弟子带了姘头来,他们非见你不可。” 内室那人万分惊诧:“吓,我座下弟子的姘头?你为什么带他们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进来。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爱见。”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气,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 谢霆、箫冰冰、周苍、连洁玫等和黄腾都甚熟悉,这声音确然是他,只是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做作,却又不象是开玩笑。各人面面相觑,尽皆骇异。 宝儿爷叹了口气道:“不行啊,你手下造反了,不带他们来,我便要死。我怎能不见你一面而死?” 房内那人尖声道:“有谁这样大胆,敢欺侮你?你叫他们都进来!难道谢霆周苍那些狗贼?” 谢霆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料到是自己,不禁深佩他的才智,索性扯下伪装,作了个手势,示意各人进去。楚棠掀起绣着一丛月季的锦缎门帷,将宝儿爷拎进,众人跟着入内。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金色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 但这人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不如谢霆等人之甚。除了李逸航、陈孤芳与楚棠之外,众人都认得这人明明便是青莲教主、自诩活了三百年、武功与样貌皆天下第一的黄腾。可是此刻他盘起了发髻,插上金灿灿的珠花,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箫冰冰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 这样一位惊天动地、杀人如麻的老妖怪,竟然躲在闺房之中刺绣! 第538章 仙鹤神针 谢霆本来满腔怒火,这时却也忍不住好笑,喝道:“黄腾,你在搞什么鬼?” 黄腾尖声道:“果然是谢霆狗贼!还有周苍小兔崽子,你们终于来了!宝儿,你……你脸……怎么了?是给他打伤了吗?”扑到宝儿爷身旁,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黄腾脸上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连问:“疼得厉害吗?”又道:“只是中了毒,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解药。”喂他服下丹粉,又慢慢给他除了鞋袜,拉过薰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人人想笑,只是这情状太过诡异,却又笑不出来。珠帘锦帷、富丽灿烂的绣房之中,竟充满了阴森森的妖气鬼气。 黄腾从身边摸出一块黄绸手帕,缓缓替宝儿爷拭去额头的汗水。宝儿爷怒道:“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什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不迟。”黄腾微笑道:“是,是!你别生气,脸上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 如此怪事,别说周苍箫冰冰,便李逸航、谢霆、陈孤芳,皆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男风娈童固是所在多有,但黄腾以堂堂万人大教主,何以竟会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此人定然是疯了。宝儿爷对他说话,声色俱厉,他却显得十分的‘温柔娴淑’,人人既感奇怪,又有些恶心。 难道那玩意儿没了,就要变成女人从而爱上男子?众人心头都不禁在想。 连洁玫也十分的意外,一向尊重敬畏的教主变成这模样,她接受不了,步上前,叫道:“教主,你……你到底在干什么?”黄腾抬起头来,阴沉着脸,问道:“连堂主,你竟然敢背叛我,可知道叛教的下场?” 连洁玫道:“教主,我自然知道,可主人要求我带他来,属下只好遵命。”黄腾眉毛一扬道:“放屁!你那来的主人。谁是你的主人?”连洁玫看了一眼谢霆,黄腾不由尖笑起来:“连堂主,原来你在洛阳便已背叛了我,还被你瞒了那么久。”连洁玫道:“教主,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周苍感觉这话有股很熟悉的味道,少林寺的光头和尚都爱这么说。 黄腾道:“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我手里,上天算什么东西?给我拿鞋也不配。”连洁玫没有回答,低头垂手站在谢霆身侧。 黄腾伸手轻轻抚摸宝儿爷的头发,柔声道:“宝儿,我先杀了叛教弟子可好?”宝儿爷怒道:“你说练成绝世武功“仙鹤神针”,我早就想见识见识,别婆婆妈妈的快动手罢。”黄腾笑道:“是!”转头向连洁玫道:“连堂主,你背叛了我,就该知道有今天的。”众人听他尖着嗓子说话,渐渐的手心出汗,这人说话有条有理,脑子十分清楚,但是这副不男不女的妖异模样,令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 李逸航听了“仙鹤神针”四字,不由全身一震,想起几十年之前,曾听师父提起过这门神奇的功夫,他太师父周紫龙年轻时闯荡江湖爱打抱不平,得罪不少黑道,一次在太行山被泗东五虎埋伏,前胸后背各中一锤,垂死之际一名末唐时期的老宦官路过,靠手中一根金针刺瞎五虎救他一命,周紫龙佩服得五体投地,养好伤后欲拜老宦官为师学引针之术,结果老宦官说,“欲练神针,挥刀自宫”,也就是说这门“仙鹤神针”只有太监可练,周紫龙考虑良久,最终放弃。没料得过去一百多年,在大理国莽莽群山中,这门奇异绝学重现江湖,绽放异彩。 连洁玫脸无表情,她素知教主武功了得,此刻虽见他疯疯癫癫,不敢有丝毫轻忽,凝目而视。谢霆轻轻将连洁玫拉到身后,道:“你躲在我后面,别出来。”连洁玫双眼发光,有主人这一句话,她死而无憾。 黄腾冷冷注视,叹道:“连堂主,你还记得当年祁连山之事吗?”连洁玫不顾劝阻走上前三步,躬身道:“属下记得,当时一群山匪杀人越货,害我父母,毁我清白,若不是教主及时出现,属下也早已变成一堆黄土。”黄腾哼了一声,道:“原来你还记得这些旧事。”连洁玫道:“属下怎敢忘却?教主不但救我性命,还携我入教传我武功,悉心栽培,大恩大德,终身难忘。”黄腾道:“那你还要背叛我!” 连洁玫抬起头道:“教主救我性命,我愿为教主赴汤蹈火。可是,洁玫身心都属于主人,主人的命令,不敢不从。”黄腾一声尖笑:“主人,又是主人,你当年发过什么毒誓?青莲弟子的身心,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只属于我一人。”连洁玫道:“属下一心不可二用,请教主宽恕。”黄腾大叫:“宽恕!我不会宽恕你的!”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黄腾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得铿的一声响长剑落地,连洁玫张大了口,忽然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她摔倒时只一瞬之间,整个过程只李逸航、谢霆和周苍三人看得清楚,她眉心、左右太阳穴、鼻下人中四处大穴上,都是有一个细小红点,微微有血渗出,显是黄腾用手中的绣花针所刺。 黄腾动作太快了,谢霆来不及救援,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退了几步。周苍左手将箫冰冰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一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没喘一口大气。 根本不敢想像向来见到周苍和谢霆就夹起尾巴溜之大吉的黄腾,半年不到功力突飞猛进,出手迅捷,如电闪,如雷轰,事先又无半分朕兆,委实可怖可畏。看来这门“仙鹤神针”功夫,纯粹练气,针只不过是兵刃而。 周苍握紧刀柄,稍稍提起,只要他四肢微动,立即便举刀疾劈,只有先行攻击,方能制他死命,倘若让他占了先机,这房中又将有一人殒命了。李逸航、谢霆、楚棠和箫冰冰四人也都目不转瞬的注视着黄腾,防他暴起发难。 黄腾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眼光缓缓落在谢霆周苍二人身上,道:“你们俩终于来了,不错不错,都是很了不起的男人。他们俩又是谁?”目光转向李逸航楚棠,他虽然在南昌与李逸航有过同处一堂的经历,但那时他装死蒙骗喜欢拆散人家恩爱夫妻的大魔头洪仁海,并没机会正眼瞧过李逸航。 李逸航抱拳道:“黄教主,在下李逸航,这位是我师兄楚棠。” 黄腾一怔,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尖锐笑声令人十分不舒服,笑了一会,才道:“连闻名遐迩的李大侠也来了,很好很好,今天让我见识一下全天下最厉害的男子汉,妙,简直不要太妙。”李逸航谦逊道:“黄教主过奖,要说天下最厉害的男子,非你莫属。” 黄腾脸色一沉道:“我才不要做什么厉害的男子,我要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哼,你们欺负我的宝儿,害我宝儿痛苦闹心,你们这些臭男人,都得死。” 众人大惊,不是惊怕,而是惊诧,一个御女无数的男人,现在竟要做一个全天下最幸福女人,爱上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简直不要太离谱。 “你又是谁?”黄腾目光落在陈孤芳脸上。 “化仙派掌门人陈孤芳。”陈孤芳神色傲然。 哈哈哈哈……黄腾大笑过程突然捂嘴,扮作女儿态,双眼眨了眨道:“化仙派竟然敢跑来与我为敌,让你化仙老祖李诞知道了,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痛骂你一顿。”陈孤芳哼了一声道:“我师祖昨晚托梦给我,让我送你下去陪他呢。”黄腾粉脸一肃道:“是吗,我怀疑你记错了,呆会你下去问个清楚。” 最后,黄腾黄腾的目光缓缓转到箫冰冰脸上,道:“箫姑娘,你长得好美啊!”箫冰冰道:“你也很美,你座下弟子,没一个美得过你。”黄腾本就是全天下最俊美的少年,如今作女装打扮,有沉鱼落雁之貌,不知底细之人根本不敢怀疑他的性别,箫冰冰此说并无夸大之处。 闻言黄腾脸上掠过一道光彩,随即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很美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青莲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这家伙真是变性了,普通人入宫做太监,喜爱宫中妃子的性格基本不改,时不时还传些绯闻,为何黄腾这等异常,难道练神功入魔了? 周苍忍不住笑道:“你若和箫姑娘易地而处,要我爱上你这个老妖怪,可有点不容易!”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惊。 黄腾双目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道:“周苍,你这小猫崽子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这几句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周苍明知危机已迫在眉捷,却还是笑道:“是须眉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女装的老旦。”黄腾尖声怒道:“周苍,你一而再,再而三与我作对,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周苍道:“我们本来就水火不容,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何来放过一说。” 黄腾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怒色稍敛,说道:“周苍,没留意得你也是个英俊小伙。不过要是我我这宝儿比起来,却又差得远了。”周苍笑道:“在下没什么好处,胜在用情专一。这位宝儿爷虽然英俊,就可惜太过喜欢拈花惹草,外面的待女没一个是清白……” 黄腾突然大吼:“你……你这混蛋,胡说什么?”一张玉琢的俊脸胀得通红,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幌,绣花针向周苍疾刺。 周苍说那两句话,原是要惹黄腾动怒,想他恐怖神功在身,须得惹他生气动手才好。 周苍全神贯注,但见他衣袖微微摆动,便即刷的一刀,向他脑门劈了下去。这一刀劈得快极,黄腾若不缩首,立即便会一个脑袋分成两半。但便在此时,周苍只觉右颊一痛,跟着手中钢刀向右荡开。 却原来黄腾出手之快,实是不可思议,在这电光石光的一刹那间,他已用针在周苍脸上刺了一下,跟着缩回手臂,用针挡开了周苍这一刀。幸亏周苍这一刀劈得也是极快,又是攻敌之所不得不救,而黄腾大怒之下攻敌,不免略有心浮气粗,这一针才刺得偏了,没刺中他的眼睛。黄腾手中这枚绣花针长不逾寸,几乎是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竟能拨得周苍的钢刀直荡了开去,武功之高,当真不可思议。 周苍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从所未见的强敌,只要一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时性命不保,当即刷刷刷刷连劈四刀,都是斩向对方要害。 同样使绣花针作武器,黄腾可比书香伉俪中的许香菱厉害一百倍不止,稍不小心就会丧命。 黄腾“咦”的一声,赞道:“刀法很高啊。”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周苍刺来的四刀尽数拨开。周苍凝目看他出手,这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此之时,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当即大喝一声,钢刀当头直砍。黄腾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绣花针,向上一举,挡住来刀,钢刀便砍不下去。 周苍手臂微感酸麻,但见红影闪处,似有一物向自己人中戳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钢刀一颤动,也向黄腾的胸膛急捅,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第539章 三英战妖王 这一下刀捅敌腹,已是迹近无赖,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数,但周苍所学的“刀经”“屠龙刀诀”都不求形式只求意会,他为人心思灵活,素来不墨守成规,危急之际更不暇细思,但觉鼻梁刺痛,黄腾已跳了开去,避开了他这一刀。 周苍知道自己鼻梁已为他绣花针所刺中,幸亏他要闪避自己钢刀这一刺,绣花针才失了准头,否则让他刺中人中,半条命怕要没了,骇异之余,钢刀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对方缓出手来还击一招。黄腾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的啧啧连赞:“好刀法,好刀法!” 谢霆和李逸航见情势不对,一挺长剑,一挥宝刀,同时上前夹击。这当世三大高手联手出战,势道何等厉害,但黄腾两根手指拈着一枚绣花针,在三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楚棠拔出长剑,冲上助战,以四敌一。斗到酣处,猛虎听得楚棠大叫一声,长剑落地,一个筋斗翻开了出去,右手按住半边脑袋,右边太阳穴被黄腾刺中,晕头转向站也站不稳,醒了一会神,又加入战团。 周苍见谢霆和李逸航二人攻势凌厉,黄腾已缓不出手来向自己攻击,当下舞动钢刀,尽往他身上各处要害譬削。但黄腾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周苍的刀尖刀锋总是和他身子差着数寸。 忽听得李逸航“啊”的一声叫,跟着周苍也是“嘿”的一声,二人身上先后中针。又斗片刻,谢霆也是“啊”的一声叫,胸口、喉头都受到针刺,幸好其时周苍攻得正急,黄腾急谋自救,以致一针刺偏了准头,另一针刺得虽准,却只深入数分,未能伤敌。 四人围攻黄腾,未能碰到他一点衣衫,而四人都受了他的针刺。箫冰冰在旁观战,越来越担心:“不知他针上是否喂有毒药,要是有毒,那可不堪设想!”但见黄腾身子越来转越快,一团红影滚来滚去。谢霆、李逸航、周苍、楚棠连声吆喝,声音中透着又是愤怒,又是惶急。四人兵刃上都是贯注了内力,风声大作。黄腾却不发出半点声息。 箫冰冰暗想:“我若加入混战,只有阻手阻脚,帮不了忙,那可如何是好?料来黄腾以一敌四,还能取胜。”一瞥眼间,只见宝儿爷已坐在床上,凝神观斗,满脸关切之情。箫冰冰心念一动,慢慢移步走向床边,突然左手一扬,一只绿寡妇爬到脸上狠狠咬了一口。宝儿爷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箫冰冰跟着又是袖子一甩,一条绿绸缠在脖子上,勒得他张嘴凸眼。 宝儿爷这时已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声,分散黄腾的心神,强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声。箫冰冰怒道:“你叫不叫?我把长虫往你嘴里塞。”手一扬,一条蚯蚓般的小黑蛇在他身上乱爬。不料宝儿爷十分硬气,虽然十分害怕,却没发出半点声息,就算滑溜冰冷的小黑蛇爬嘴里也没哼一声。 但宝儿爷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黄腾的耳中。他斜眼见到箫冰冰站在床边,正在折磨宝儿爷,骂道:“死丫头!”一团红云陡向箫冰冰扑去。 箫冰冰急忙侧头缩身,也不知是否能避得开黄腾刺来的这一针。周苍、谢霆双刀向黄腾背上疾戳。见得爱徒危险,一直作壁上观的陈孤芳刷的一剑,向宝儿爷头上刺去。黄腾不顾自己生死,反手一针,刺入了陈孤芳胸口膻中大穴。 陈孤芳只觉全身一麻,翻身落地,便在此时,周苍和谢霆两柄刀都插至黄腾后心。黄腾身子一扭犹如泥鳅,以极不思议的身法躲开,但躲得了双刀,躲不开李逸航长剑,脸膛被划出一道口子,耳朵也被削下半只。 箫冰冰退后之时,黄腾已将宝儿爷抱起,退至东边,倚墙而立。 箫冰冰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周苍抢过去扶住,只见细细一行鲜血,从她右颊流了下来。箫冰冰却道:“你可受了不少伤。”伸袖在周苍脸上一抹,只见袖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箫冰冰转身扶陈孤芳:“师父,你受伤重吗?”陈孤芳抚胸喘气,道:“还死不了!”虽死不了,却在徒弟搀扶下也无力站起。 “宝儿!宝儿!这批奸人折磨你,好不狠毒!”那边黄腾痛心疾呼,脸庞淌下的血滴在宝儿爷身上。 “你往日自夸武功盖世,为什么杀不了这几个奸贼?”宝儿爷怒吼,他痛得浑身打颤,额头冷汗直冒,涕泪齐下,原本俊秀无比的脸庞被毒物蛰得面目全非,再加腹内黑蛇乱钻乱咬,已然扭曲得不成模样。 眼看周苍、谢霆和李逸航三人一步一步逼近,黄腾抽了抽嘴角,看着声色俱厉的宝儿,脸显深深怜色,柔声道:“宝儿,你放心,我会杀光他们替你报仇的。”说完轻轻捏着宝儿爷咽喉。 “腾腾你……你……”宝儿爷一脸惶意,话未说完忽脑袋一软垂了下去。 为了不受打扰,为了不分心,黄腾亲手将他的宝儿送去极乐世界。 三人都是一怔停下脚步,没有了后顾之忧,杀伐果决的黄腾会为爱人复仇,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战斗力。 这时箫冰冰奔了过来,给每人分了一颗药丸,“快服下。”周苍向李逸航和谢霆点点头,吞下药丸。 黄腾似铁似木的尖声响起:“吃再多的仙丹灵药也救不了你们。” 周苍与谢霆对望一眼,齐声呼喝:“双刀合碧!”一齐攻了上去,双刀互为攻守,迸发出的威力无与伦比。与之同时,李逸航的长剑已递出。两刀一剑,都向黄腾身上招呼。楚棠武功相比三人弱得不少,被黄腾刺了十几针,浑身是血,早是强弩之末,此刻只能斜倚墙壁看他们拼杀。 身怀仇恨的黄腾身形更快,更神出鬼没,总在意想不到方位出现发动攻击,幸好三人都是武林之中最顶尖高手,一人有难,两方支援,围赵救魏的策略屡试不爽,数次化险为夷。然而这只能解一时的临眉之急,继续打下去必败无疑。 渐渐地,闺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辛辣味儿。谢霆心中一动,已然辨明是化仙派独门秘药“六毗酥骨散”的味儿,对李逸航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般心思减少了进攻加强防守。黄腾也闻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味,开始不在意,直至内力运转不畅,疑惑之下眼光扫过箫冰冰与陈孤芳,一脸诡秘,又发现原本敞开的窗户此刻闭上,当即嗤笑道:“好卑鄙的奸贼,斗不过便我下毒。”手中金针急刺两下,在周苍与李逸航身上留下两个针孔,斗地转身往窗户扑去。 “啊!”黄腾一声轻呼,他推动窗格时有粉尘簌簌落下沾在身上,更有些少落在他左边受伤的脸颊上,清凉清凉的。 黄腾感不妙,钻出窗子后抹了一把伤口,发现鲜红的血液有点点亮绿扩散,不禁又惊又怒,立即从怀里掏出本教解毒灵药吞下,使劲擦拭伤口。 便在这一阻之间,李逸航等已追了出来,将他团团围困,黄腾眼冒凶光,盯着箫冰冰叱道:“贱婢可恶!拿解药来。”红影一闪扑向她。 这洒在窗户上的粉末,乃陈孤芳呕心沥血研配成功的“青血散”,毒性非常猛烈,见血即绿,中毒者会窒息而亡。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破坏血红蛋白的携氧功能,使受害者缺氧死亡。 所幸沾染粉尘极少,黄腾实无生命危险。 黄腾身形一动,箫冰冰便不管不顾洒出一把淡黄色粉末,这回却是“五仙情长粉”,因为周苍等都见了血,伤口更多,若用“青血散”,反有可能害了他们。 黄腾扑得太快,药粉还未散开便窜至,金针向箫冰冰双眼连刺两下,攻击似电闪似雷呜,迅捷无比。箫冰冰一声尖叫,眼见双目要被刺瞎,忽一道白光挡在脸前,叮叮两声轻响过后,发现双目无损,箫冰冰急忙退却。 却是周苍举刀挡下两下攻击,黄腾回手一针刺穿周苍手腕,周苍钢刀拿捏不住落地。一针得手,黄腾没有恋战,施展移挪之术闪开身后身旁攻过来的一刀一剑。 这一下暴击,看似黄腾占了大便宜,实则吃了大亏,皆因他头颅沾满了箫冰冰抛洒的五仙精长粉,双眼即时一阵红肿刺痛,看物模糊,而脸颊伤口沾上五仙情长粉,灼烧即时掩盖清凉,而裸露皮肤则感痕痒不已。 再度中招,黄腾气得七窍生烟,稍一停顿,捏针再攻,他必须在五仙情长粉和青血散毒发前把敌人干掉。 周苍顾不得包扎血淋淋的右腕,左手拾刀再入战团。惊魂甫定的箫冰冰故伎重施掏出六毗酥骨粉抛洒,虽在空旷之地六毗酥骨粉化气效果远逊室内,但却使黄腾陷于两难境地,逃吧,怕毒粉毒散发作死于途中,不逃吧,功力被化,最终还是会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 高手对招,最忌急躁分心,黄腾两者都占,加之身中两毒,失败只是快慢之事,果不其然他背部先挨谢霆一刀,皮肉绽开,跟着左臂中了一剑血流如注,黄腾情知不妙起了逃跑之心。 “恶贼休想逃走!”周苍瞧出端倪,一刀封住去路。 黄腾欺其左手持刀直扑过去,金针乱刺。 决不能让黄腾逃出生天,这是周苍此刻心中唯一信念,举刀竖劈横削,毫无退让之心,一霎时间黄腾冲破刀幕,金色微光闪动,唰唰唰唰边刺四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谢霆和李逸航同时攻至,剑,刺入背心,刀,插进胁下。 而周苍,却在最后一刻倒飞出去,原来箫冰冰未卜先知甩出绿绸缠了周苍腰身,于千钧一发之际扯开,黄腾逃了就逃吧,她不想痛苦一辈子。纵她心明手快,周苍人中与眉心仍各中一针,倒在箫冰冰怀里没能站起。 谢霆大喜,拔出刀来,以刀尖指住他胸膛,喝道:“黄腾,今日终于……终于教你落在我们手里。”剧斗之余,说话时气喘不已。 此时有青烟自黄腾七窍逸出,年轻俊美的脸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满头青丝变成白发,他苦笑道:“谢霆,周苍,终于是你们胜了,是我败了。”声音变得十分苍老。谢霆仰天大笑:“老妖怪,你多行不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黄腾摇了摇头,叹道:“既然未能如师父那般羽化升仙,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哈哈,黄王仙逝,大师兄甘愿代我殉葬守灵,让我多活了二百多年时间,已是大大够本,死而无憾。”又道:“倘若不是小妞子施毒放烟,你们三人都要死在我的针下。” 谢霆点头说道:“不错,你武功进行飞速,比起我们三人合起来都要高,我们很是佩服。”黄腾又转头问李逸航道:“李大侠,你剑法极高,但若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李逸航道:“正是。其实我们进来的七人联手,也打你不过,只不过我们略施不太光明的小手段,这才战胜了你。”黄腾微微一笑,说道:“岂止不太光明,简直是卑鄙无耻,不过,能获胜的手段都是好手段。倘若,我提早半年练这门神乎神其的仙针,达至大成,你们便再使什么手段,也无获胜可能。” 李逸航笑道:“说的倒是事实,可是黄教主,若非逍遥派掌门帮忙,你至死也不肯练这门‘仙鹤神针’的,所以你这个前提不成立。”黄腾也笑了,说道:“不错,练这秘技须得先行自宫。叹就叹我没尽早晓得做女人的妙处,总以为一个阅尽天下女人的男人威风无比,可惜啊可惜,这多活的岁月,如今看来都是蹉跎白活,毫无意义。” 众人都没料到他话风转变如此之快,这时周苍在箫冰冰搀扶下走近,毫无征兆直接一刀刺入他胸膛,洞穿身体。 “那么多废话到下面跟阎王爷说吧。” 第540章 诛仙 “那么多废话到下面跟阎王爷说吧。” 黄腾正说得兴起,被周苍一刀打断,脸容由惊诧至痛若至扭曲,同时身子各处伤口冒出大量青烟,浓郁不散,遮蔽了视线。 周苍与谢霆同时想起极乐圣地里头黄腾从虫皇瘴驱身子里钻出来逃跑的一幕,生怕其故伎重施,连忙提刀分尸。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出现了,一阵微风掠过,两人陡然觉察手中的刀有千斤重,不止刀砍不下,就连脚也迈不动,整个人仿佛浸在凝结的猪油膏里,动一下手指头都要费尽全身的劲,不单止是他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 忽有银铃般清澈的笑声自天空传来,众人勉强抬头,发现一名酷似箫冰冰的女子自带七彩光芒,穿一袭淡黄色长裙自天而降,轻落绝顶,惊艳绝尘。 众人大惊,又缓慢转头,发现箫冰冰在原地站着。她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诧,怎地有人与己长得一模一样? 黄衣仙女挽了挽万千青丝,眼波流动,咯咯笑了几声,手中羽扇轻轻摇动,浓重青烟散去,现出一条手臂粗细的爬虫,虫身一节一节碧绿通透,直似翡翠雕成。 箫冰冰一直认为黄腾是条虫妖所化,此刻所见,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莹虫儿,你不现形还真不好找哟,原来躲在人间呵。怎连几个俗人也敌不过?真是丢脸哦。”仙女声音十分动听,充满戏谑之意,她俯身盈盈抱起青虫,轻轻捏了几下。在她酥胸雪白肌肤映衬下,虫子更显青翠欲滴。 青虫扭头看着众人,嘴器裂开成九片,似在嘲笑他们:“凡夫俗子,你们以为能杀得了我吗,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周苍一诧之间,忍不住脱口而出:“文……殊!” 眼前美丽绝顶的仙女,正是自己在极乐圣地雷火山山腹里,被冰萤逼迫而着魔时所见、背叛麒麟天神的仙女文殊! 太难以置信,看到她的一瞬间,周苍以为自己回到了空幻虚渺的极乐圣地。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很痛,非常痛,由此确定,这并非梦境。脚下,乃大理皇陵,远处,是血雨腥风笼罩的仙人顶,实实在在的人世间! 仙女文殊听得叫声,转头疑惑地看向周苍,妩媚一笑:“公子是谁?你认得我?”周苍即时如沐春风,全身轻松,说道:“我不但认得你,还认得申蟓。”文殊脸色陡变,问:”“申蟓?!你说的是那个申蟓……他……在那?” 随着文殊变惊恐,周苍又似浸入油膏之中,好在说话没受影响:“我说的申蟓是只麒麟,是你认识的那个,不过他早已经死了。”文殊闻言长长松了口气,点头道:“对啊,他早就死了,早就被三味真火烧成了灰烬。” 周苍说道:“文殊姐姐,这条妖虫作恶多端……”文殊不悦,拂袖打断他说话,道:“什么妖虫,胡说八道,它是我养的爱宠莹虫君。”说着捏了捏青虫脑袋又道:“虫君你太顽皮,居然偷下凡间胡闹,以后不可造次了哦,不然罚三天不准吃饭。”说完罗袖拂动,轻轻飘了起来,裙下玉腿乍现。 这场景简直不要太美,能满足所有人对仙女的美好想像。可是周苍看着她离开,却愤怒无比,无可奈何之间忽然体内有一股澎湃巨力涌动,瞬间冲破无形的束缚,猛地一个跃起挥刀,唰唰唰三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虫斩成四截! 仙女的爱宠甚至来不及发出叫声便魂归故里。 突如其来的斩杀,不但文殊惊愕得无以复加,连周苍本人也震惊之极,这一跃起屠虫至少有四五丈高,远远超出他平常跳跃高度。 周苍落地,稳如磐石,目光眺空,刀指大地,风过留痕,似乎被刀锋开成两半,凛凛神威。 阳光下,一滴滴碧绿的滚珠淌过刀身,晶莹剔透,闪着动人光芒。 李逸航、谢霆、陈孤芳和箫冰冰,尽皆看得目瞪口呆,为何他能动弹?此刻的周苍宛若一位天神,周身煞气围绕,阳光近不了身,模糊且不真实。 仙女文殊由惊转怒,盯着周苍呵斥:“你……是谁?你好大胆!”周苍没去管她,仿佛耳朵聋了一般,目光望向幽深的苍穹。 苍穹之上,是不是天庭所在? 得不到回答的文殊被气坏了,猛地下沉,向周苍扑去。 用奇耻大辱也不足以形容她的愤怒,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爱宠,竟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斩杀,手中白光闪动多出一支佛尘,千万条柔丝化为一根根银针直刺莽夫头壳。 作为神仙,其实是有无数种办法取凡人性命的,不过她觉得亲手将敌人脑袋刺成百穿千孔更能泄心中之愤。 周苍似对逼近的危险浑然不觉,一动不动,山风吹过衣衫,猎猎飞扬。 无数根长针插在周苍脑袋上,李逸航、谢霆爱、楚棠还有陈孤芳爱莫能助,箫冰冰彷徨心痛,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叮叮叮…… 连片清脆响声传入耳中,箫冰冰忍不住睁开眼睛,周苍的脑袋竟散发出一层薄薄光晕,将全部银针挡下并折断。 紧接着,文殊发出一声惨呼,撕裂了天地,震动了寰宇,晴朗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闷雷隐隐。 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苍手中的刀刺入文殊的肚腹,直没至柄,刀尖透出后背,带着丝丝骨碴! 凡人诛仙,说出去没人相信。 文殊同样不敢相信,满脸惊惧之色,睁大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看看周苍,生命在渐渐流逝,她低头瞧着插入腹部的刀,想要逃跑,却被敌人狠狠扯住头发。 周苍虎威凛凛,大喝:“贱人,没想到让我在这里碰上你!”声如雷鸣。文殊一听,脸容从痛苦变成惊恐,双眼发直颤声道:“申……蟓!我的爱人……你没……死?”周苍仰头大笑:“原来你还记得我。我早就被你害死了,可我死得不甘心,化成厉鬼也要取你性命!”笑罢抽出刀,血淋淋的刀锋,毫不留情将文殊脑袋割下,一脚将无头尸体踢飞。 尸体落地后发出一股白烟,消散后李逸航等人看见,地下躺的是一只通体白毛的无头狐狸,四肢还在微微颤动。 忽一道长长闪电从天而降直劈地面,正好轰击汉白玉牌楼上发出震耳欲聋巨响,牌楼垮塌,“青莲耀世”四字散落一地。 狂风呼啸,周苍迎风屹立,翻滚涌动的乌云中不绝有金光闪现,人影绰绰,旌旗招展,雷声中夹杂着呐喊,似有万千天兵天将御风腾云,朝着仙人顶奔来。 周苍左手提头,右手横刀,仰头狂呼:“来吧,来吧,本神与你们这班宵小再战一场!”吼声刚落,周苍忽感全身冰凉,仿佛有种能量从全身抽离,哐啷一声钢刀落地,人也摔倒地上。 摔倒瞬间,一头三色麒麟从周苍身上跃出,神态十分威猛,臂粗爪尖,血盘大口,两眼如炬,照亮了乌沉沉的大地。麒麟摇头怪吼,尔后升上天空,钻入了无边无际乌黑密云当中。天地间旋即昏暗,伸手难见五指,瓢泼大雨如倒水淋下,轰雷间隙中呐喊声、打杀声、咆哮声不绝于耳。 文殊被诛,加身威压顿消,李逸航等重获自由,箫冰冰奔过来把周苍抱在怀里,惊恐呼唤着他,周苍艰难抬手抚摸箫冰冰小脸,缓缓张嘴:“冰冰,我无事,就是全身无力。” 这场震憾天地的大雷雨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慢慢减弱停止,斗杀声也随黑云的散去而消弥,一缕阳光从西边天空射落,此刻竟是日落西山之时。 众人都被大雨淋了个透,温暖阳光洒身浑不觉,怔怔地仍望着天空,犹如中了定神咒。 不知麒麟天神此番归来成败几何,是否仍如前世一般,落得个被太上老君三味真火烧得尸身无存的结局。 终于,峰下的喧闹将他们拉回了人世间,原来是群雄攻陷仙人顶,雷暴过后,搜索到后山。 李逸航将宋天权、张学荣、田飞鹤等十余人接上峰顶,告知黄腾已被斩杀,众人沸腾欢呼,兴高采烈,都欲亲眼看看黄腾模样,李逸航带着他们来到一滩碧绿积水前。 “唉呀,都化成水了。”李逸航脸现苦笑。 “怎么可能?”群豪一脸不可置信表情 李逸航摇摇头,把黄腾虫妖的实情及战斗经过道出,中间略去文殊与申蟓一段,毕竟虫妖已令人难以接受,仙女与天神之说更加不可思议。众人虽早闻黄腾为虫妖所变,传说坐实后仍无比诧异,议论纷纷。 辽东三英对虫妖一说却深以为然,频频点头,老大赵山巅问:“李大侠,刚才你们看到天上神仙打架了吗?是不是因为杀虫妖一事引发神仙内斗?”李逸航一怔:“什么神仙打架?”赵山峰抢着说:“就是一只麒麟和天兵天将在拼斗。”赵山岗得意道:“大哥你别问了,就我们三兄弟能看到神仙大战,其他人包括李大侠在内都是凡人,没这天资。” 宋天权、张学荣等都说他们三兄弟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箫冰冰走了过来问:“最后谁打赢了?”赵山峰喜出望外:“箫姑娘相信咱们?”箫冰冰点头道:“辽东三英英雄了得,决非信口雌黄之辈。” 三兄弟喜极而呼,相拥而泣,泪如泉涌,旁人不由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最后三兄弟手舞足蹈围着箫冰冰,一人说:“箫姑娘不但秀外慧中,简直冰雪聪明,由内而外散发睿智的光辉,看出咱们与众不同,木秀于林,鹤立鸡群。”另一人说:“我们是金子,在那里都会发光的,箫姑娘眼尖运气好,发现了金子。”又一人说:“周老弟也是块金子,不过分量没咱们足,她当宝捡了已经稀罕得不得了,也没说他是英雄。” 有好事者问为什么不捡你们,三兄弟齐声道:“我们太重了,她拾不动。” 箫冰冰耐心听完他们吹与自吹,赵山巅才声情并茂道:“那还用说,自是威猛无比的麒麟神打了大胜仗,他眼射电光,口喷赤焰,喉发雷声,麒麟臂这么一划,天兵天将倒下一大片,最后把天兵天将全吃光。”赵山峰则于一旁扮作麒麟神,大口吞噬扮演天将的赵山峰,滑稽做作引得旁人哈哈大笑。 李逸航、谢霆和周苍等人却笑不出声,三英所见所说决非虚幻伪构,旁人笑三人嗔痴,笑三人疯癫,完是眼界和认识未达到三人境界,别说旁人,就连他们自己,也远远不如。 箫冰冰听罢,长长吁了一口气,在她心中,申蟓不是凶残的邪神,只是为情所伤性情大变而已,如今杀了背叛、构陷他的狐狸精,附骨锥心仇恨得报,解了心结,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睽睽目光之下,辽东三英突然做出骇人举动,俯身捧起那滩碧绿积水大喝起来,周苍惊问三人是不是疯了,赵山巅道:“山包,这滩积水既然是虫妖化成,乃大补之物,喝了不但强身健体,练起功夫来事半功倍,还能培育仙根宝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也来喝些。”周苍撒手扭头,谢绝好意。三英又问箫冰冰要不要喝口滋阴养颜仙水,箫冰冰吓得躲在周苍身后。三英也不勉强,生怕别人来抢似的,趴地上你一口他一口我一口,不多时把积水喝干舔净,三人挺着个大肚子,意犹未尽,眼光四下搜索,看那里还有黄腾的残渣肉屑。 忽然,赵山峰发现了远处那只无头狐狸,奔过拾起左看右看,大叫:“是千年狐狸肉身!”大哥三弟赶紧过去,齐声欢呼,又蹦又跳,比发现珍宝高兴百倍不止。 接下来,三兄弟手脚麻利将狐狸皮剖下,可能是因为太珍贵,这回没问周苍箫冰冰要不要吃,就着血把肉分啖,连脏器亦未放过,把旁人看得挤舌不下。 第541章 雪魔王 最后,三英将那张狐狸皮小心翼翼捧到箫冰冰跟前,赵山巅说道:“宝刀赠英雄,皮草送美人,这张有着千年道行的狐狸皮送给你。”赵山峰跟着道:“你外号妖狐,披张狐狸皮,那就名副其实了。”赵山岗不甘落后:“你爹娘没了,出嫁没有贵重的嫁妆,会被婆家轻视,你要披着这张狐狸皮踏入周家,定能堵住老太婆的口。” 听他们愈说愈离谱,箫冰冰连忙摇头谢绝了好意,陈孤芳说道:“冰冰,三位英雄一番好意,你便收下吧。”箫冰冰只好收下狐皮,入手十分柔软,没半点腥味,确实是上好的皮毛。 又是一句英雄,可把辽东三英高兴坏了,围着陈孤芳大赞她有眼光,有胆识,巾帼不让须眉,豪爽不输男儿,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 黄腾既亡,座下弟子诛杀殆尽,圣火也在暴雨中浇灭,三百年青莲教算是彻底毁了。为防复兴,有人放了把大火将仙人顶烧成一片白地,更有能人摆了些石阵,将风水破坏。 此地风水一坏,大理国的国运也开始走下坡路,算是无心之失,或且,也算得是容纳邪教生长壮大的报应。 大理城内,群豪会齐蒙月那一支人马。蒙月告知,他们于无量山脉一处山谷内遭到了青莲教与大理官兵的联合伏击,进退维谷,断粮断水,有人开始脱离部队逃窜。在最绝望时候李阵散尊者洪仁海忽然率众杀至,于乱军中取了敌将首级,蒙月则率群豪趁机发起冲锋,前后夹击把敌兵击溃,歼敌两千余人。他们这一支得以安全归来,全赖洪仁海施以援手。 众人听罢无不嘘嘘,洪仁海是光复教的余孽,曾经的中坚力量,杀人无数,是武林最大公敌,断想不到他在正义力量陷入最危险绝望的泥潭时,竟然出手相救。 叙述之中,蒙月心情激荡,眼眶中蕴着泪水,率领的千余人虽非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却全是疾恶如仇的仁人侠士。她一人丢却性命无足轻重,可连累那么多同伴葬身异乡,死后如何向活着的人,死后的鬼交待? 她语气之中,充满了对洪仁海的感激之情。什么是恶人,什么是好人,在她心中,界限已变得模糊。 正如周苍对史衡所说的那样,一个人是好是坏,不同的时刻,不同的评众,会有不同评判。 会师后,群豪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谢霆与周苍狂饮千杯,到后来,想起阵亡伙伴,以及惨死的万万千千女子,芳华正茂,刹那间灰飞烟灭,心头又痛又恨,二人相顾悲怆,忍不住抱头大哭。 一个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辣手鬼 差,一个是冉冉升起的武林新星,旁若无人流泪哭叫,任谁也无法理解,只当他俩发酒疯。有亲身经历的箫冰冰和岳海青,心有同戚,禁不住都红了双眼。 谢霆要来供桌,摆上酒菜,插香三支,朝东而拜,洒酒一杯道:“沙丽,谢霆没有让你失望,黄腾已诛,圣火亦灭,青莲贻毒尽数荡尽,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随后又连洒两杯敬连洁玫和崔芊,她们虽入邪教,却能幡然醒悟,为消灭青莲教立下功劳,功大于过,值得拜祭。 群豪从岳海青口中得知三女迷途知返,立下功绩,莫不感动敬佩,纷纷过来敬酒。 天下无不散宴席,三日之后,蒙月宣布诛邪联盟正式解散,有缘再聚,江湖风波恶,各自保重。 群豪轰然叫好,喝过离别酒,各奔东西。 谢霆怀揣从长乐散人讨得的七彩虹珠,携岳海青踏上看望张芝芝的道路。周苍一直渴望见上张芝芝一脸,便与箫冰冰商量随行。辽东三英本无去处,听得周苍要到西域昆仑瑶池,立即吵吵嚷嚷跟着,谢霆心想此去路途遥远,多上三个活宝解闷,倒也不错。 正所谓有事则长,无事则短,这一日七人踏破千山万水,终于远远望见垂垂天边雄浑壮阔的昆仑山脉,距张芝芝藏棺地只百余里路程。 但见莽莽昆仑,横空出世,气势磅礴,群山竟错。一座座奇峰拔地而起,穿越云层,山体披白雪,山腰白云缭绕,银装素裹,格外壮美。 除谢霆外,众人首次见识昆仑壮丽雄姿,天高地远,碧空万里,多日劳累一扫而空,远眺群山,心胸为之宽阔。 箫冰冰感慨说道:“如果这片土地,属于咱们汉人的就好了。”周苍道:“这里是离天庭最近的地方,西王母的家就在此处,迟早的事。”山峰却不合时宜说道:“周苍,你说西王母在这里居住,那你认为咱们有机会见到她吗?”周苍道:“有缘之人,自能见到。”赵山峰问:“那咱们是不是有缘人?”周苍干脆利落答道:“不是。”赵山峰大失所望,又去问别人。 谢霆对赵山巅说:“你们三兄弟一直问我瑶池在那,瑶池在那,我真不清楚,但是附近有一眼泉水,泉水甘甜,清澈透明,常年不绝,想不想去看看?”谢霆口中这眼泉水,正是昆仑山中最大的不冻泉,不管外面天气如何寒冷,水温常年温暖。 三英还未回答,岳海青与箫冰冰齐声抢说:“要!” 谢霆微微一笑,手挥马鞭,胯下白马昂首嘶叫,展开四蹄喀喇喀喇奔了出去,众人拍马跟上。不一刻来 到不冻泉旁,只见泉池中央一股清泉蓦然喷涌而出,形成一个晶莹的磨菇状,将无数片碧玉般的花瓣抛向四周,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又似无声四溅的碎玉落入一泓清池,然后奔向滔滔的昆仑河。 传说,当年文成公主带着佛像一行来到昆仑山下的纳赤台时,山高路遥人畜精疲力竭,只好就地歇息。此时才发现附近无水,人畜只好忍住干渴过夜。次日早上当人们醒来,发现供放佛祖像的地方,竟冒出了一眼晶莹的泉水,原来这是释迦佛把山中泉水压了出来,以普渡众生。 眼下虽是十月中,但雪域高原已甚是寒冷,泼水成冰,泉池冒起阵阵白雾,宛似仙境。赵山巅大叫:“这里应该就是王母娘娘洗澡的地方,妙,太妙了。”伸手入池,水温适宜,更喜,俯身捧水,大口大口喝将起来。周苍也喝了几口,泉水果极甘甜,沁入心脾,清新爽朗。 末了,岳箫二女还在池中洗浴,清水出芙蓉,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张芝芝藏棺山洞,位于一座巍峨高耸雪山之腰。大伙儿有说有笑登上半山,可谢霆左找右找未能找到洞口,不由踌躇道:“大雪掩盖了洞口,这可麻烦得紧。”眼看天色已黑,众人决定明天再找,坐下分吃干粮,各找避风地方睡了。 岳海青紧裹牦牛毯,仰望浩瀚天穹星河灿烂,思绪万千,芝芝姐姐马上就要醒来,谢霆大哥也要回到她身边,自己孓然一身,无处可依,叹命运之多舛,翻来覆去睡不着。 高原的夜特别深遂特别安静,忽然,一阵极轻极轻的窸窸窣窣声音传来,似有人走近,岳海青迷迷糊糊中坐起身瞧向声音来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微弱星光下,一个高大雪人竟无声无息出现在两丈开外。 大夜晚是谁堆的雪人?四肢健全有鼻子有眼,堆得还怪像的,岳海青甚是疑惑,适才自己一直未睡,怎么才一合眼身边便凭空多了一个大雪人? 只见那雪人似乎会动,岳海青揉揉眼睛再眼,看清那雪人竟是在向她招手,岳海青又是震惊又是好奇,站起身正想走过去,突然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抱住:“别去,是雪魔王,危险!”说话的正是谢霆。 雪魔王,吐蕃地区横行的精怪,谢霆也是偶然从牧民口中听说而来,今夜第一次见到真面目。 说话声惊醒其余五人,一个个跃将起来,看见身前出现一个丈来高的雪人,皆惊讶得合不上嘴。周苍自知不对劲,拦在箫冰冰身前,但听那雪魔王扭了扭肚,缓缓开口说话,声音奇异似虫鸣,又似蚊叫,听起来十分不舒 服。 “交出虹珠,留你们性命。” 雪人说话非妖即怪,谢霆明白定是自己怀中虹珠引来山中魑魅魍魉觊觎,当即横刀胸前喝道:“有本事即管来取。”雪魔王嘴咧得弯弯,似在嘲笑他,“我要动手,你们便得葬身此地。”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傻白粗的厉害。”辽东三英乃天不怕地不怕的莽人,率先跃上前去挥棒开打。然而铁棒划雪而过,除了击出些雪沫,竟没给雪魔王留下任何伤痕,老三赵山岗大叫:“怪了怪了,它真是由雪堆砌而成。” 雪魔王嗡嗡怪笑,低沉似皮鼓发出的声音入耳震荡,抬起手拍向老大赵山巅脑袋,赵山巅晃身转雪人身后,铁棒插入雪人后腰,手腕抖动搅出碗口大一个洞。不过雪魔王根本不在乎,铁棒抽出后雪屑自动填充伤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掌拍赵山岗,脚踢赵山峰。 面对从天而降的雪掌赵山岗习惯性举棒档格,未料铁棒直接穿透雪臂,雪魔王粗大的手掌径直压向头顶,赵山岗危急之下脑袋扁开,雪手啪的一声击在左肩膀上。 这时的雪手不再松散易透,反无比坚固实硬,赵山岗一声闷哼,直接被拍矮半身,左肩琵琶骨尽碎。那边赵山峰亦被雪魔踢翻了两个筋斗,落地几个打滚即跃起,显受伤不重。 赵山巅见得兄弟遭难,飞身抢至赵山岗身后扯住衣领急退到安全的地方。周苍叫道:“好怪的雪人!”提刀而上,唰唰唰连出三刀,刀刀都砍在雪人身上,一刀甚至拦腰而断,可雪魔王既不挡亦不闪只知进攻,刀过后,创口自动复原。 雪魔王不惧击打,而自身攻击力却十分强横,沾上即伤碰上即死,好在它行动缓慢笨拙,远无法与迅捷灵活的周苍相比。 看着怪异雪人,谢霆脸沉如水,说道:“雪魔没有内脏血肉,纯是某种意念聚雪而成,不惧伤害,咱们须得另想办法。”箫冰冰道:“谢大哥,你有无注意到雪魔好像缩小了一圈?”谢霆一怔,仔细观察半晌喜道:“有对策了。”对周苍与赵山峰道:“试试将它身上的雪抠去,或可破妖法。” 周苍和赵山峰立即改变打法,随着一块块雪挑落,雪魔自动修形果然又小了一圈,不过随着雪魔身形逐渐缩小,它的灵活性大增,攻击速度也愈来愈快,两人已难触碰其身,保正自身安全反成首要任务。 谢霆见状喝道:“两位兄弟请让开!” 周苍与赵山峰依言退开,谢霆跃上隔空打了两掌,瞬时风卷雪扬,漫天飞舞,处于疾风中心的雪魔无处可避身上雪粒 哗啦啦离身。雪魔显然从没遇见过这么厉害的一群人类,一上来就被打蒙了,只能被动防守。 谢霆掌势不断劲风连绵,雪屑流失加快身形迅速矮化,不多时雪魔身上雪粒吹尽,一只小小雪貂赫然出现在眼前。 赵山巅大叫:“原来是这只白鼠精搞的鬼!”飞身上前擒拿。那只雪貂尾巴一摆,嗖的一声钻进雪地里失去踪影,赵山巅、赵山峰兄弟俩不肯罢休踏雪追踪,几将脚下积雪翻了个遍。 赵山岗痛得泪水鼻涕一块流,大叫:“抓到了扒它皮吃它肉,方能解我心头之恨。”然则不论他怎么叫,两哥哥怎么翻找,全是徒劳。 箫冰冰奇道:“谢大哥,这只雪貂以前出现过吗?怎地它知道你带了虹珠在身?”谢霆摇摇头道:“没。传闻申蟓被三味真火烧成灰,那灰烬冷却凝成了眼前雄伟的山峰,山中精灵生于斯长于斯,或许能感知到申蟓眼珠子也说不定。”箫冰冰道:“那山中定不止雪魔一只精怪,咱们须得尽快找到洞口,不然它们络绎不绝前来讨夺,那便麻烦得紧。” 喜欢大宋最惨官二代 第542章 仙女泪洒昆仑山 谢霆点点头道:“说得不错,只是感觉这儿山势发生了变化,不然积雪再厚我也不可能忘记了洞口在那。”众人已没了睡意,便四下里找寻起洞口来。 蒙胧夜色下,一个小雪人从雪地里冒了出来,四周雪粒向其凝聚,慢慢愈长愈大。 突然一声惊叫划破宁静夜空,正全神贯注给赵山岗敷药的岳海青感后脖一紧被整个捏提了起来。躺地的赵山岗惊惶大叫:“雪魔!它又来了!”他面前,雪人突兀出现,将岳海青拿在手里。众人早预料雪貂精会再度发难,已散开呈圆形将赵山岗和岳海青护围在中心,未曾想得雪魔竟能钻地躲过他们的拦截。 谢霆、周苍、箫冰冰还有赵家两兄弟闻声飞奔而来,那雪魔提着岳海青奔到山崖边停下步伐,转身对合围上来的谢霆等人说道:“把虹珠给我,还你女伴。” “不要给它!”岳海青不顾自身危险大叫:“芝芝姐姐需要虹珠来救命。” “闭嘴,再多嘴将你扔下山谷。”雪魔将岳海青提到悬崖外晃了晃。 谢霆叫道:“别扔,万事有商量。”走上一步,从怀里掏出黑黝黝的虹珠,“你将她还给我,这枚虹珠就是你的。” 雪魔盯着虹珠,那石子镶嵌成的眼珠竟然发出奇异光芒,语气不禁急促起来:“快快,快扔过来给我。”谢霆又走上一步道:“先放我女伴再给虹珠,你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岳海青叫道:“霆哥,我不准你那么做!芝芝姐正等着虹珠来唤醒。”谢霆摇了摇头,一脸温柔之色,说道:“海青,这是命,我与芝芝注定有缘无份,你等下就随箫姑娘他们下山。”周苍惊问:“谢大哥,那你呢?”谢霆笑了笑:“大哥留下来陪芝芝。”笑容里全是苦涩。 雪魔将岳海青放回到悬崖边上,伸出一只雪手道:“一手交珠,一手交……”话未说完,岳海青趁着雪魔说话松驰的瞬间,纵身毅然跳下万丈深谷! “不要!”众人齐声惊呼,都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雪魔回身去捞,却已不及。 “海青!” 谢霆奔近崖边不顾一切跳下,手腕一紧却让周苍牢牢钳住,“大哥别干傻事!” 三人无助地看着岳海青坠落,心痛如绞。 “霆哥,再见了!”岳海青的声音愈来愈远,空旷山谷中回音长长未了。 这一下事起仓猝,谁也料不到岳海青如此刚烈决绝,为阻止雪魔得到虹珠,为让芝芝姐苏醒与谢霆团聚,竟不惜以身投 崖。 雪魔逼死岳海青无法再要挟,立即挥出巨掌拍打谢霆脑袋,谢霆快步闪开,悲痛之中满腔怒火喷薄而出,八方六合神功鼓荡流转,举掌猛劈雪魔。周苍、山巅山峰两兄弟还有箫冰冰尽感悲痛,对着雪魔狂打劈空掌,暴虐劲旋中雪魔身形迅速缩小,片刻之间雪貂又现出形来,一扎身钻入雪地里。 谢霆怒喝:“那里逃!”挥掌连劈,气流卷尽积雪漫天飞扬,露出雪貂身影,然它身形极是灵活,三跳两钻逃出包围圈,众人施展轻功在陡峭山间追出了二里多地,眼见它藏到一块积雪覆盖的巨石之后,从此没了踪迹。 赵山巅和赵山峰不肯罢休,试图推移巨石一探究竟,在哥俩合力下,那块足有千斤重的大石块竟被推开滚落至山脚,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巨石后是一大堆乱石,雪貂保是藏身其中,兄弟俩备好暗器,不惧辛劳把石块一块块清理,势要将雪貂逼出来抓住活剥生吞。 谢霆眼眶饱含泪水,步履蹒跚回到深谷前,脚下白茫茫一片深不见底,岳海青那一抹绿目力已不可及,悲凉之意涌上心间,怔怔瞧着山谷,神情无比凄寂。周苍和箫冰冰皆红了双眼,静静陪在他左右,一言不发。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恋人好友转眼间生死两别,个中悲情若非亲历,谈何感同身受。 三人置身于辽阔苍浑的天地中,仿如宇宙间三粒尘埃,无比渺小。 渐渐地,天空飘下雪花,世间重归于宁静。 突然身后传来赵山巅的呼唤:“谢兄弟,这里有个洞口,你快过来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山洞。”谢霆收回心神奔回,发现乱石堆已清理干将,一个半人多高的洞口赫然出现,惊呼一声:“就是芝芝藏棺的山洞!” 至此众人终于明白,这里可能发生了地震或山体崩塌,落石遮掩了入口,也难怪找来找去找不着。谢霆打起精神,举灯步入山洞,山洞愈往内走愈宽阔,倾斜向上走了约莫六七十丈,一座空旷石厅豁然出现。 石厅中摆着一具水晶棺,棺内躺着一名年轻女子,应该便是谢霆心心挂念的张芝芝,周苍曾听谢霆说过,芝芝姐姐因长期昏迷变得枯瘦暗灰,可此刻棺中女子身形匀称,肌肉饱满,肤色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头长长青丝乌黑发亮,半点不似被病魔折磨了二十年之久的人,反似一个刚刚入睡的女子,随时随地都能唤醒过来。 箫冰冰看了棺中女子模样儿,不禁暗暗称赞:“好漂亮的女孩儿!” 赵山峰在厅内转了一圈,挥手大叫:“好旺盛的生气,真乃洞天 福地也。”大哥与三弟也感受到此地生气涌动翻腾,一个大叫:“怪不得小白鼠能成精,原来占据了仙洞修炼吸收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另一个大笑:“大哥二哥,咱们便留在这里吧,我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三人兴高采烈,岳海青跳崖殒身的悲伤,完没在他们身上作丝毫停留。 周苍进过几个洞穴(墓穴),能感受到辽东三英所谓的“生气”,此洞凝聚天地日月之精华,相比焦初月埋身之所,元气高出几大截不止,甚至与黄巢位于泰山的墓穴相比,仍然高出一筹。注目而望,似隐隐看见有旺盛气息在流转翻滚,整个洞穴包藏勃勃生机。 谢霆却是满脸诧色,凝望着水晶棺喃喃细语,说道上回来看时,芝芝发肤腊黄,形容枯槁不似人形,怎地才过去一年,竟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他举目四顾,四周黑漆漆的不见任何异状。 周苍对他说道:“谢大哥,可能是山体移动改变了此洞的风水格局,又或是连通了某个洞天福地仙气漫涌,芝芝姐置身灵气汇聚之地,一呼一吸大有裨益,身体发生改变不足为奇。”箫冰冰也道:“昆仑乃万山之祖,必蕴龙脉,芝芝姐正好歇息其中,此番改变为天地对你一片痴情的馈赠。快开棺罢,芝芝姐等今天已等了二十年了。” 谢霆点点头,趴在棺上深情注视着张芝芝,小声道:“芝芝,我那么久才来看你,你生气了吗?这次我有好消息带给你,七彩虹珠终于让我找到,你马上就能苏醒过来。芝芝,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你大哥却是变成一个老头儿,你醒来后看到我,可不要吓一大跳哦。” 在周苍相助下,谢霆打开棺盖,一股奇异馥香透出,众人此时也看得更加真切,棺中的张芝芝宛如一熟睡女子,脸色绯红似桃,双眼睫毛微微晃动,寂静洞内,呼吸声均匀绵长,清晰可闻,气息喷到各人脸上,甜甜的,暖暖的,痒痒的。 “芝芝,芝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谢霆忍不住轻声呼唤 这时候,便是爱说笑没得闲停的辽东三英,也紧闭双唇,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张芝芝睡得很深很沉,没能听见爱人的深情呼唤。 谢霆小心翼翼扶她坐起,从怀里掏出黑实不华的虹珠,轻轻喂她吞下。 六双目光静静落在她脸庞上。 “嗯!”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哼自张芝芝口中发出,接着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双眼,眼珠骨碌骨碌转几圈,目光最后落在谢霆脸上。 “啊!是……是霆哥吗?你怎 么……怎么……”张芝芝一声轻呼,显然不敢相信眼睛所见。 “芝芝,是我!”谢霆欣喜回道,一醒来她便认出自己,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霆哥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张芝芝双眼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伸出颤巍巍的手抚摸谢霆那满是须根的沧桑脸颊。 “自你沉睡起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谢霆七分自责三分自嘲道。 “啊!我睡了二十多年?你一直守着我?”张芝芝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谢霆点头道:“是啊,都怪我没本事,直到现在才寻着了虹珠。芝芝,你会怪我吗?”张芝芝愣了好片刻,终于哗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为治我的病……花了那么长时间!我值得你这么做么?虹珠的传说是真的吗?”谢霆坚定点点头:“是真的,我喂你服下虹珠,你立即便醒来。”张芝芝心情激荡难抑,世间上能有多少男人,可对一个形如死尸的情人不离不弃二十年? 她伏在谢霆怀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良久良久方收起泪水,抬起头又伸手,万分痛爱地、甜蜜地抚摸那张饱经岁月沧桑的脸庞,抱歉说道:“霆哥,为了不让你伤心,我把虹珠传说随口说出,未想你竟当了真!锲而不舍的真去寻找!这其中一定经历无数危险吧?”谢霆轻轻擦拭她脸上泪水,微笑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怎能不做?” 箫冰冰将眼光移开看向周苍,发现周苍也在注视着她,那痴痴的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救你。 谢霆扶着张芝芝出了棺,给她介绍了各人,张芝芝知晓得周箫二人为救己出了大力,哽咽拜谢,身躯柔软,关节丝毫不见僵硬。周苍与箫冰冰不敢受此大礼,连忙扶她起来。 那辽东三英在旁窃窃私语,看向张芝芝的眼光中带有羡慕之意,赵山巅忽道:“仙女,你既已成仙,可以把这个水晶棺让给我们睡吗?” 众人听得不由一呆,仙女?成仙?张芝芝更是一脸茫然。谢霆知他三兄弟一向疯疯癫癫神神化化倒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道:“棺材有什么好睡,你们爱睡尽管去睡。”辽东三英得了允许十分开心,跳脚欢呼。赵山岗兴高采烈不顾伤痛立即跳进水晶棺,赵山巅马上就替他盖上棺盖。 张芝芝在谢霆搀扶下慢慢走出山洞,昏睡二十多年重见天日,心情无比雀跃,她试着挣脱谢霆的手蹦蹦跳跳出了洞口,欢呼道:“啊,好明媚的阳光,好清甜的空气!” 当阳光照射到张芝芝那一刻,忽她全身散发出彩色光芒, 一层层光晕笼罩着她,宛如刚刚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光彩四射。 谢霆、周苍与箫冰冰看见这一幕,无比震惊。此刻的张芝芝,比那降临仙人顶的文殊仙女风度更足,视觉上更具冲击力,仙气飘飘,三分真实七分迷幻。 张芝芝也在惊讶自身的变化,陡地,她身子变轻不由自主飘浮了起来!吓得大声尖叫,“霆哥!霆哥拉住我!” 谢霆急奔几步抓住她的手,不料脚下一空竟被带离了地面。 箫冰冰看到这不可思议的异象,回想起辽东三英适才说话,猛然醒悟过来,大叫:“谢大哥,快松手,芝芝姐成仙升天了,你快松手。” 可谢霆千辛万苦的走到这一步又怎舍得松手,随张芝芝越升越高。 张芝芝也听到了叫声,顾不得惊惶与悲哀忙让谢霆松手。虽是万分的不情愿,可倘若箫冰冰说的是真,那么作为一个凡人的谢霆被她带上天庭非摔死不可。 谢霆拥着她柔软的腰躯,满含深情道:“芝芝,你若再离开,我活着已没意思。”朝夕相处的岳海青跳崖殉情,倾注半生心血的张芝芝醒来后立马要离开他,连遭打击,瞬间万念俱灰,只觉做人了无生趣,还不如一死了之。 张芝芝眼含热泪,抬起了头,谢霆低下头,两人紧紧拥吻,这一刻,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箫冰冰叫了几声松手,也没再叫,或者,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张芝芝全身酥软,微微颤抖,她多么希望与这个痴情的男人相守白头,厮守终生,可眼下情形由不得她多迷恋一刻,多享受一刻。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被他抱得更紧,仿佛在传达: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她狠起心来,运起意念挣脱,果不其然谢霆再也抱不住她,直直掉了下去。 “霆哥!霆哥!” 张芝芝大呼,她心在滴血,从谢霆炽热怀抱脱离的那一刻,她丢失了最珍贵的东西,她后悔了,俯身又想伸手去拉住。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从分开的一刹那,她愈升愈高,谢霆愈掉愈快,两人相距愈发远了,再也不在同一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张芝芝崩溃大哭,脸庞淌过成串成串的泪珠,仙女泪自此散落昆仑山中,“我不要,我不要升仙,我要做一个凡人。” 喜欢大宋最惨官二代 第543章 仙根 谢霆自由落地,不做任何调整。 周苍知他这般摔下非死不可,与萧冰冰对视一眼,手挽绸带看准时机跃起相接谢霆,那箫冰冰手臂一挥拉扯绸带,带着两个大男人旋转起来,以极巧妙手法把二人落势化去。 短短一天之内,谢霆经历死别、相聚与生离的大起大落,欢短暂,悲长伴。他求死不成,双眼无神,脸孔呆滞,与往日英气凛然虎目电光的豪迈神态天差地别,人也仿佛老了十几岁。 周苍不知该如何劝慰,向箫冰冰连打眼色,箫冰冰道:“谢大哥,你现在不能死,芝芝姐成仙终究是件好事,而海青妹妹不管是生是死,我们也得先找到她。”周苍连忙道:“对对,我们先去找海青,不能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高原雪域受那些妖魔精怪欺压。”这话比什么劝慰都管用,谢霆听后点了点头,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岳海青坠崖之处,谢霆抬头看向湛蓝天空,泪眼模糊,仿佛听见张芝芝不舍的呼唤。低头眺谷,又似看见岳海青向他招手,昔日巧笑倩兮一一涌上心头。 周苍把雪川山谷地形看了个遍,最后找了坡势稍缓之地下坡。所谓地势稍缓,只不过相对笔直悬崖而言,对于普通人来说仍然是失足千恨的天堑。不过谢霆和周苍都是武林中顶尖高手,滑溜雪坡、陡峭崖壁在他们眼中都不是太大的事儿,相互帮扶便下了去。箫冰冰站在崖顶,看着二人身影慢慢变成两个小黑点直至消失,心中思绪万千。 芝芝姐成仙可真谓莫名其妙,可与之相比的唯有偷吃不死药的嫦娥仙子,故事中嫦娥有成仙的主观性,可芝芝姐完全是被动的,是不情愿的,是厌恶痛绝的。古往今来,多少人为求长生不老,多少人为求升仙得道,孜孜不倦修真追求,耗尽一生,成功者寥寥可数,畜生求道更是万死一生,偏偏她睡够了睡醒了便化仙,让人情何以堪?箫冰冰往时听了只当虚幻故事,未曾想仙事不但不徦,刚刚还经历凡人升仙,而不久之前,更目睹天神诛仙,若非亲眼所见,任凭旁人怎么说,她也不会相信的。 出神之际,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传来赵山巅的叫声:”箫姑娘,怎么只剩你一个,他们呢?”箫冰冰指了指天。赵山巅奔了过来,问:“仙女上天了?他们两位呢?”箫冰冰很是好奇,便问:“赵老大,你们是怎么知道芝芝姐成仙?”赵山巅嘻嘻一笑:“我三兄弟双眼跟别人不一样,哪,你瞧瞧我眼珠。”说罢,将脸凑近过去。箫冰冰嫌太靠近热息喷脸上,退后几步,发现其双眼瞳孔内有一小红点,不细看发现不了,“那眼珠里的红点 是什么?”赵山巅得意笑道:“是仙睛,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仙根、灵气、妙丹灵药之类。”箫冰冰半信半疑问:“那我身上可有仙根?” 赵山巅双眼眯合,缝内红点陡然增大数倍,几乎占据整个眼核,十份骇人。他绕着箫冰冰走了三圈,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好半晌才道:“我不能告诉你。”箫冰冰问:“为什么?”赵山巅摇了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唉,我说谢霆与周苍两个小子呢?”箫冰冰指了指峡谷下,赵山巅问:“他们下去找岳姑娘尸体?” 箫冰冰问:“你的仙睛能看到岳姑娘在那吗?”赵山巅摆手道:“你真当我们有火眼金睛,仙睛只能发现仙人仙气,发现不了死人。” 听其连说两句话都指定岳海青身亡,箫冰冰心中哀伤,不再说话。 夜幕渐渐降临,谢霆与周苍仍未见上来,箫冰冰不禁有些担心,在崖上来回踱步,不时瞧向深谷,不时呼叫周苍名字。这时赵山峰也出得山洞,两兄弟眼神一刻不停落在箫冰冰身上,窃窃私语。 高原雪山的夜特别安静,三更时分,突然身后山下传来脚步声,山巅山峰两兄弟一跃而起,难道雪魔又来生事?两人躲在一块巨岩后,脚步声渐近,却听周苍声音传来:“两位老哥为何躲于山岩后?” 两人惊喜交加,急忙从石后跳出,周苍与谢霆快速奔近,只见谢霆怀抱着一女子,正便是岳海青,她肤色比雪还白,嘴角沁了血丝,双目紧闭,手脚耸垂,已是早没了气息。 原来他俩找着岳海青尸首,因冰崖过于陡峭滑溜不便攀登,于是走出山谷绕了一个大圈上山,箫冰冰终于放下心,又看岳海青宛似一支美丽花朵还未绽放就殒落,心下十分痛惜,建议道:“谢大哥,芝芝姐无意飞升却成仙,主要因为吞服了虹珠,但洞窟里浓郁的生灵气息也是必不可少的,还有那水晶棺怕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能,将海青妹放置水晶棺内或可保尸身不腐,若是运气好的话,起死回生也大有可能。”这可不是安慰谢霆的说辞,她所属化仙一派虽有名无实,可自幼跟随师父陈孤芳周游各地听过不少仙闻奇迹,再结合辽东三英言谈举止,得出这一惊世骇俗的猜测。 周苍非常认可她的这种说法,说道:“冰冰说得不错,我看雪貂化魔,也因为是洞窟灵气充足原因。”谢霆点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当下众人重入洞窟,行至一半路程忽听赵山岗在里头有大声嚷嚷,两兄弟闻声色变撒腿奔入。不多久里头传来吵嚷声,箫冰冰忍不住好奇快步追上,只见三兄 弟手舞足蹈显得十分开心,见了她神秘兮兮的围将上来。箫冰冰问发生什么事,赵山巅让她猜。 三兄弟神神化化,箫冰冰那能跟得上他们的思维节境,连猜几个都不对,最后索性问:“你们要成仙了吗?”三兄弟立即爆发出欢呼,赵山巅称赞箫冰冰名字中有冰,果然冰雪聪明,冰清玉洁。赵山峰却问:“箫如娘中箫姓又含什么寓意?”赵山巅想了一会道:“那当然是成也箫何,败也箫何。”赵山峰问:“大哥意思是,我们成功与否,取决于箫姑娘?”赵山巅连忙道:“不是,不对。”赵山岗道:“大哥你的解释太过牵强,箫姑娘姓箫,是因为箫姑娘自幼知道周公子爱吹箫,所以就让父母给自己取箫姓。”赵山峰反驳道:“三弟你错了,箫姑娘前世就知周公子爱吹箫,所以专门投胎箫姓氏族,好让周公子喜欢上她。” 箫冰冰听得他们又胡扯,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制止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婆婆妈妈我就没了兴趣不想听。”赵山岗忙道:“别,别。箫姑娘请看。”说完从身后提了一个病怏怏的小家伙出来。 箫冰冰看清惊呼一声:“雪貂!”赵山岗得意道:“没错,就是化作雪魔王的那一只臭东西。”原来赵山岗睡在水晶棺内,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后就听见簌簌微声,睁眼惊讶发现雪貂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棺材,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抓住雪貂,这下大仇得报不高兴才怪。 箫冰冰心中不解,明明看见赵山巅与赵山峰把棺盖合上,雪貂怎样钻进棺材里头去的?带着疑问检查水晶棺,发现棺脚处开了个小口,雪貂正是从此洞口钻入棺内。箫冰冰揣测此孔是谢霆为棺中人换气而开,只是为何雪貂要钻进去?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雪貂目的与赵山岗一致,为了疗伤。 雪貂把岳海青逼下悬崖,给暴怒的谢霆追着打,纵使逃脱可也受重伤,大有性命之忧,于是不顾危险进棺与敌同疗。这下更证明水晶棺具特殊功能。 想透了这层缘由,那么让岳海青起死回生的念头就决非天荒夜谈。辽东三兄弟很识趣把水晶棺给让了出来。谢霆小心翼翼把岳海青放入棺内,合上棺盖,痴痴看着她。 辽东三英商量着怎样处理那只垂死的雪貂,有说红烧,有说清蒸,还有说活剥生吃最解恨。箫冰冰制止他们要来了雪貂,三兄弟十分不情愿却不敢不给,都知道现在的箫冰冰惹不起,赵山峰讪笑道:“箫姑娘,留一口给我们吧。”箫冰冰瞪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 箫冰冰让周苍放血给雪貂喝,周苍一脸疑惑拿出匕首在腕上 划了下,喂雪貂喝了个饱,三英在旁啧啧称奇,不知萧冰冰葫芦里卖什么药。 雪貂喝了血精神好上许多,箫冰冰神情严肃对雪貂说道:“小东西,棺里的姐姐就是让你害死的。”雪貂似乎能听懂说话,看向岳海青的一双眸子眨了眨。箫冰冰续道:“你想办法救回她,不然我将你交还给他们。”说完指了指三兄弟。雪貂眼珠子骨碌碌转,闪烁狡黠光芒,最后脑袋点了点,吱吱几声。 周苍与辽东三英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成? 箫冰冰满意点点头说道:“你的窝在那,带我们去。”雪貂眼神立即黯淡下来,寻思良久似是下定决心,前肢一个劲舞动。箫冰冰在它指示下往洞内深处行了二十余丈,火光下见石壁凹处有一窝刚出生的雪貂,数了数有九只之多,母貂已经不知躲到那儿去。 箫冰冰指示赵山巅把九只小雪貂带走照看,对雪貂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姐姐救不活,你的孩子以后也不要见了。” 辽东三英把周苍拉至一旁,小声说道:“周老弟,萧姑娘居然能与畜牲交流,真令人大开眼界。”周苍道:“这算什么,她还能指挥毒蝎蜈蚣干活呢。”三兄弟顿时来兴趣,向周苍了解爬虫推珠的神奇手段,赵山巅不禁赞叹:“还是凡夫俗子就能与禽兽建立联系,箫姑娘仙根真旺盛哪。”周苍听了一愣追问仙根详情,赵山巅自知失言,不得已向箫冰冰瞄了一眼压低声说道:“周老弟,告诉你一个关于箫姑娘的惊天秘密,你可得小心提防着她。”周苍心下一惊问:“什么情况快说。”赵山巅以蚊蚋般的声音道:“箫姑娘拥有仙资也即仙根,并且十分优秀,只要肯用心坚持修炼,成仙希望极大。”赵山峰接着道:“我们没敢跟她说,怕她如那芝芝一般离开你,那不是害惨你?” 周苍只当是胡说八道,随口问:“那我与谢大哥可有仙根?”三兄弟脑袋一块儿摇摆:“没,没有。”害怕他失望,赵山峰补充道:“世间亿万人,有仙根者不超万人。知仙根而修炼者,万中无千。成功者,千中无一。”周苍被他们勾起好奇之心,又问:“三位哥哥可有?”三人满脸自豪齐声道:“有!” “只是我们的仙根幼小。”赵山巅道。 “跟箫姑娘无法同日而语。”赵山峰道。 “这辈子成仙希望渺茫。”赵山岗道。 周苍呵呵一笑:“这辈子没希望那等下一辈子啊!只是这仙根能带到下一世吗?”赵山岗道:“本来是不能的。”赵山峰接口道:“但我们师父叮嘱,只要我们这辈子保持 童子之身。”赵山巅跟口说道:“下辈子仙根仍存。”周苍问:“所以你们相信了?”三人异口同声:“信,怎么不信?”周苍愰然大悟:“怪不得在耶律大哥那,面对赏赐的美女,你们丝毫不动心。”赵山峰摸着脑袋道:“呸,那有不动心。所以我们不敢再呆下去了。” “哼哼,嘿嘿。”周苍忍不住嘲笑,“如果师父骗你们,岂不是白来人间一趟?”赵山巅拍着胸膛说:“不可能。我们师父乃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师父不但传授武功,还指点我们修仙途径,不可能骗人。”赵山峰道;“若不是老弟你不具仙根,我们可带你一起修炼飞升。”周苍摆手说道:“谢谢哥哥好意,小弟愿做俗世一粒微尘,自由自在不比做神仙好。”赵山岗鄙视他半响,贱兮兮道:“周老弟别说咱老哥不提醒你,趁箫姑娘未觉醒,赶紧娶她过门那便稳妥了,早生多生幸福一生。”周苍奇道:“这又为何?”赵山岗立即换了一副高深嘴脸:“天机不可泄露。” “啾。”周苍轻蔑吐声,“懒得理你地。” 第544章 金丹 回到棺前,谢霆趴棺上睡着,曾经高大的背影如今削瘦佝偻,经历这等大喜大悲,换作别人只怕早已瘫痪。众人都不忍心去打搅,吃了干粮各自找地方坐下调息。一刹那间空寂的山洞惟闻呼吸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吱吱叫声传入众人耳朵,箫冰冰睁开眼,两只雪貂站在身前手舞足蹈,箫冰冰神情专注倾听它们诉求,原来另一只体型稍大的雪貂是九只小雪貂的母亲,大胆现身是为给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喂奶。箫冰冰眼光落在公貂身上,公貂倒也识趣,带着他们出洞口,只见外头躺了三只野鸡和两只灰兔,公貂竟然给他们带来了吃的。 然箫冰冰并不满意,公雪貂眼见势头不对,忙从嘴里吐出三粒红豆大小的朱丹,示意可以给岳海青喂服。箫冰冰看向辽东三英,三兄弟拾起朱丹左看右看,又用鼻子闻,最后赵山巅说话:“是好东西,对活人有用,于死人无功。”箫冰冰将意思转告,公雪貂几度凝重迟疑,一扭头消失于雪山转折处。 “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箫冰冰对身边的赵山巅道。回入洞内路上,伴在箫冰冰身旁的赵家三兄弟几次欲言又止。 赵山巅停下脚步,将鸡兔扔给兄弟,把箫冰冰扯至一旁道:“箫姑娘,我们兄弟确实有话要跟你说。人生死,天注定,亲人朋友悲戚哭泣纯属多余,只我瞧那谢霆太不成器,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为女子作贱自伤实在不该。”箫冰冰气鼓鼓道:“你们懂什么,这是爱情,你懂“爱”么,‘情’字的蕴含你懂么,不懂给本姑娘闭嘴。” 赵山巅挠挠头又抓抓脸,绕着她打圈道:“情和爱我都不懂,不过呢,我有一个让那痴情小妮儿起死回生的办法。”箫冰冰一听立时息怒忙问如何,赵山巅这时却卖起关了来,“咳,肚子饿得咕咕咕的叫,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箫冰冰不跟他一般计较,招呼周苍垒灶烧雪,箫冰冰施展厨艺,放了些当地的叶子与草根作辅料,弄了一锅香喷喷的山鸡炖野兔。 赵山峰喊醒谢霆吃食,焉知谢霆双颊通红,病态尽显,素来强健的他,竟然着凉生起病来,更无心吃喝,谁劝也不听。周苍不由惶恐,坐立难安,连得他也没了胃口。 辽东三英却是好,没人跟他们抢,风卷残云将一锅野味吃得干干净净,根本不在乎别人眼光与饱饥,嘴里还念叨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三兄弟拍拍肚皮连打饱嗝,接着排排坐在箫冰冰身前,张口还吐着肉味。 “箫姑娘,是该说正事的时候。”老大道。 “你看谢霆 那熊样,真把人气死。”老二道。 “痴情妹总占着水晶棺何时才是个尽头啊。”老三叹道。 “所以呢,我三兄弟决定舍身救人,成不成不敢不敢打包票。”最后三兄弟齐声嚷嚷。 萧冰冰最烦他们一句话分成三人说,指着老大说:“以后就你说话,老二老三要说什么,必须通过你的口。” 赵山巅兴高采烈拍着手应承,另外两人不满不甘可被箫冰冰一瞪眼立马不敢说话。 缘何三兄弟如此惧怕箫冰冰?皆因西行路上他们胡乱说话惹恼了她,结果当日就吃坏肚子连泄了六天,吃啥拉啥简直不成人形。后来终于醒悟过来,吃喝同样,为何就兄弟仨拉肚子,另外四人却好端端的,仔细想想定是得罪某位高人,果然病情就在诚恳道歉后好转了。 赵山巅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神情,开口说道:“泄漏天机,定受惩罚,不过本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宗旨,我们决定帮谢霆一把。”说完下意识的又一停等二弟说话,箫冰冰道:“继续说,婆婆妈妈最是烦人。”赵山巅懊恼拍了拍头道:“箫姑娘,我瞧那只公雪貂起码有三百年以上的修为,距离渡劫不远了。不过呢,禽兽渡劫成功概率非常低,说九死一生抬举了他们,而虹珠可使它跳过这一险关直接飞升,所以呢,它就千方百计的想要夺取。”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母雪貂与九只小雪貂,压低声音道:“据我们发动仙睛观察,公雪貂腹中有一颗已成形的内丹,聚集了它全部修炼成果,只要拿到手,救活痴情妹不成问题。”箫冰冰喜道:“当真?”赵山巅道:“当然。前提是它肯给你。”箫冰冰看他一脸古怪神情,早看透了他,道:“那这个任务就只能交给英明神武的辽东三兄弟了。不管用什么法子。” “有箫姑娘这句话,那我们就试一试。”赵山巅擎力在手说道。 过得将近三个时辰,公雪貂回来,口中衔着一朵雪莲花,一身洁白皮毛此刻变得污秽不堪,腹部还有一片血渍,想必经历万千险阻才采摘得。 它来到箫冰冰跟前,立起身仰起头,眼光既期待又担忧。 箫冰冰接过雪莲花交给周苍,对雪貂开门见山说需要它的内丹救人,雪貂这一听大惊失色,缩身弯腰摆手摇头,双眼满是惶恐,失去内丹,代表着它过往历经万千险阻获得的修为将付之一炬。 赵山巅移形换位外加手脚利落,转眼间将正在喂奶的母雪貂及九只小雪貂尽数抓了来,脸呈杀意,眼露凶光,表示若不答应,就将它们一只只丢进锅里炖了 吃。公雪貂看着瑟瑟发抖的母雪貂,还有九只在快乐玩耍的小雪貂,浑不知大难临头,陷入艰难抉择之中。 箫冰冰威胁它,你不将内丹交出是死路一条,交出了还能保一家子平安,并且人是你害死的,我们杀你报仇不违天道。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五颗固本培元的药丸,加上三粒朱丹及雪莲花,只要雪貂肯吐出内丹,这些将一并交还给它。 雪貂咬咬牙终于痛苦地答应下来,确实眼下情形由不得它不答应。雪貂如人盘腿而坐,面朝西方双眼半闭。经过一番长时间酝酿凝华,陡地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殷红血色中有一颗花生米大小的金珠十分显眼,沾血不染,浓香扑鼻,犹似那夜色下的桂花散发香味。 失去内丹的雪貂精神萎靡,毛卷色褪,身子晃了晃倒地。 谢霆将岳海青抱出水晶棺,辽东三英绕岳海青而坐,老二老三各捉一手,以手心对手心,老大赵山巅伸右手抵着背心,吩咐道:“喂金丹。”谢霆将雪貂内丹塞进岳海青嘴里轻轻一拍一送,内丹入腹。 三兄弟同声咤喝,将元气从掌心、背心三路输入岳海青体内。三股元气进入十二经脉之一的足阳明胃经,最后汇聚于胃。气御胃蠕动,慢慢将内丹消化吸收。 随即三股元气转移阵地进入手少阴心经,汇聚于心脏。赵山巅低咤一声:“气血迸进。”赵山峰赵山岗吆喝:“三气催心。”三人齐齐发力,刹那间豆大汗珠渗出,满头都是汗水。 嘭~嘭~嘭~嘭~ 寂静的山洞,骤然响起微弱心跳声,岳海青胸口剧烈起伏,苍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 谢霆又惊又喜,平日这三个活宝看起来虽然十分不靠谱,办起事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肺经!” 一声令下,三股元气进入手太阴肺经,停留肺部。 这时候三兄弟头顶开始冒出绿油油汽雾,气雾扩散将包括岳海青在内的四人包裹。半晌雾气里传来第四道呼吸声,虽然极轻微,却是生命待续的保证。 接下来,三股元气先后进入手手阳明大肠经、足太阴脾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将各器官功能一一激活。完成最后一道足厥阴肝经,辽东三英纷纷瘫倒在地,脸如草灰,瞳孔涣散大口喘气,一副要死模样。 岳海青静静躺着,呼吸均匀,脸色红润,眼帘微微颤动似乎随时要张开眼。 然而这张眼时刻却迟迟未至,辽东三英一筹莫展 ,绕着水晶棺挠头抓腮想不出应对之法。一天傍晚,赵山峰将周苍拉出山洞,外面大哥三弟都外面在等着他。 “三位哥哥有什么事?”周苍问。 “周老弟,我们三兄弟思索了许久……”赵山巅说道。 “终于找到岳姑娘沉睡的病症所在。”赵山峰抢着说道。 “为此我们三人又异想天开得到出一条妙计。”赵山岗接着道。 周苍高兴异常忙道:“太好了,那赶紧实施啊。”三兄弟齐声说道:“条件还不成熟。”周苍道:“需要什么条件,快说,我便拼了命也要满足你们。”赵山岗道:“不用你拼命,只要箫姑娘同意即可。” 周苍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只要冰冰同意即可唤醒岳姑娘?”三兄弟一块儿点头:“对!”原来他们认为岳海青之所以醒不来是她不具仙资,未能充分吸引利用雪貂经三百年修炼结出的内丹,故此想将箫冰冰仙根移植至岳海青身上,如此她便能借助金丹之力苏醒过来。三兄弟如此神秘无非是让周苍跟箫冰冰提一提,看她肯不肯让出仙根。 “原来如此。”周苍拍了拍胸口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去跟她说。” “周老弟千万别勉强,别为岳姑娘伤了你俩的感情,不行的话我们另想办法。”赵山巅看着周苍的背影大声说道。 “冰冰,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周苍跟正在忙活晚餐的箫冰冰说。 “苍哥,你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箫冰冰停下手中活计,撩了撩头发问。 周苍本来挺有信心的,可是见到她的一刻却突然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箫冰冰脸孔泛起红晕,“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嘛。”周苍看着她可爱少女姿态,心中荡漾一圈圈涟漪,“你跟我来。”牵着她的手走向更深的洞内。 箫冰冰被他温暖大手握着,心口如有一头小鹿在呯呯呯乱撞。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并肩坐下,箫冰冰如兰似麝的芬香把周苍熏得意乱神迷,竟忘记进来目的。 “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嘛?”箫冰冰终于忍不住问。 “噢。”周苍回过来神,“冰冰,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箫冰冰靠上宽厚肩膀情深款款说道:“除非你变了心要赶我走,否则冰冰决不会负你。”周苍轻轻搂着她腰:“要是你有一条成仙的道路摆在你面前呢?”箫冰冰道:“做神仙有什么好,没看到嫦娥仙子和芝芝姐的例子么?好端端的恋人被拆散,我啊只羡鸳鸯不羡仙。你信不过我?”周苍摇摇头道:“要是 信不过你,我就不跟你商量这事。”箫冰冰掐周苍手臂:“那到底什么事嘛,搞得如此神秘,是不是那三个活宝说我什么了?” 周苍看着她一双水灵灵大眼睛,轻说:“三位老哥告诉我你身上长有仙根,只要勤加修炼,飞升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箫冰冰一点不觉意外,哼一声气鼓鼓道:“怪不得三老怪不肯对我说出真相,还什么天机不可泄漏。哎呀呀,是不是他们生怕我……我……”周苍接口道:“没错,他们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走上修仙道路,留下孤零零的一个我。”箫冰冰啐了一口:“我成仙了不是还有一个郭姑娘吗,怎么就孤零零了?对了你既然放心不过我,又为何与我说起?”周苍轻轻点了一下她鼻子,“你具仙根之资我迟早都会跟你说的,毕竟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岂可相瞒。”顿了一顿又道:“冰冰,既然你无心修仙,可否将将仙根移植给岳姑娘?”当下将辽东三英的猜测说了出来。 箫冰冰终于弄明白周苍绕这么一个大圈目的,定定注视他,“苍哥,你不但对我没信心,对自己也没信心。咱们经历了这许多,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么?” “冰冰!”周苍不由一阵惭愧,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低头朝着她妖魅的紫色双唇轻轻吻了下去…… 第545章 凤凰峰上讨宝刀 谢霆将岳海青抱出水晶棺端坐,箫冰冰坐其身后,她后面依次是赵山岗、赵山峰和赵山巅,每一人手掌紧贴前一人后心,类似于青莲教并体神功。 箫冰冰眼帘微垂,意念分散,三兄弟叮嘱她,术法与功法相迵,在他们作法过程中决不许运功相抗,不然武功真气反攻乱窜五人都有性命之忧。 一股剧烈而霸道的气息陡地从后心大椎穴涌入体内,游走全身,气息过处酥麻一片,不需片刻全身除了脑袋全无知觉,自己仿佛是无可依附的灵魂漂荡空中,她看到周苍焦急关切神情,看到谢霆闭眼沉思,看到岳海青痛苦脸容,看到三兄弟老僧入定,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躯体有某种东西被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也渐渐淡去,天地间一片虚无混沌。 蒙蒙胧胧之中耳朵传来辽东三英饿啊馋啊香啊的吵嚷声,接着一股浓烈异香窜入鼻中,她猛然睁开眼,只见一条烧得金黄的羊腿在面前晃悠,一转眼,周苍正笑嘻嘻看着自己。她啊的一声坐起来,谢霆与三活宝闻声围过来,纷纷说箫姑娘你醒来得正是时候,山羊刚刚烤好,马上可以开饭。 箫冰冰开口第一句便问:“海青姐醒来了吗?”谢霆道:“还未,不过也差不多了,叫她名字已有反应。”箫冰冰站起来去看岳海青,怎料双腿无力只迈出一步就摔倒在周苍怀里,她不知道自己已睡了两天三夜,期间水米未进,早已虚弱得不成样子。 第二天,岳海青终于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谢霆大惊失色:“谢大哥!谢大哥你怎么也下来了?”辽东三兄弟齐声道:“不止他,我们怕你受恶鬼欺负也下来陪你啦。”一个个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岳海青转头一瞧,不止三活宝连周苍箫冰冰也在一旁笑咪咪看着她,顿时愧疚得无以复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们……你们都下来……”谢霆连忙解释道:“海青别哭,你没死,我们也没死,大伙儿都好端端活着。”岳海青哪里肯相信,摔击的疼痛尚存,骨折的声音犹于耳畔,还看到神奇的光芒,遥远的天路,自己真真切切死亡,怎还会活着? 谢霆索性将她抱出山洞,让她沐浴明媚阳光下,指着蓝蓝天空、悠悠白云还有巍峨雪山道:“难道阴间也有这些?”岳海青呆愣半晌终于肯相信自己仍活着,忍不住欢呼起来。 休息了十余天待岳海青断骨接上愈合,大伙儿商量回中原,辽东三英表示要留在此洞修炼,叶原小鳖孙就拜托周苍寻觅斩杀,周苍道:“三位哥哥放心,奸贼叶原与冰冰有灭门之仇,你们就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 谢霆手抚水晶棺怔怔出神,棺内似还残留着张芝芝气息,二十多年的努力换来这等结果,那是万万料想不到。然而张芝芝成仙飞升总好于她死亡或是继续沉睡下去。事已多日,谢霆一颗心无愧于天地,慢慢接受了她的离去。 周苍跟谢霆说蓝月天宫就在昆仑山凤凰峰,提议前去拜访看看能否讨回天地逆刀,谢霆答应下来。凤凰峰位于昆仑山脉东段起始处,与不冻泉相距七八百里路程,四人骑马缓行,四五天到达凤凰山脚。 遥观凤凰山高大巍峨,莽莽群峰中一枝独秀,到达山脚更能直观感受到它的雄伟峻峭。周苍对守在山口的天宫弟子表明身份,意欲拜见副阁主余飞霜。周苍名头在蓝月天宫如雷贯耳,弟子们不敢怠慢立即派一人引他们上山。 上山途中,那弟子客气说白马寺一众喇嘛早上到来,余副阁主若有怠慢请不要见怪,周苍心中一动,想起甘丹措与丁娇,不知他们是否在这群人当中。 上到凤凰顶,远远听得呼喝之声,那弟子自言自语说:“这么快就打起来了。”周苍问:“白马寺的喇嘛过来生事?”那弟子嗯一声没再多说,加快了步伐。 宫殿西面的一片空地上聚集许多天宫弟子,比武打斗声响正是那边传过来,带路的弟子脸色微变说道:“余副阁主上场了。”在洪钟似的吼声中夹杂着咕咕咯咯的鸟鸣,周苍知余飞霜正在施展绝技“大力鸡爪手”,拉着箫冰冰飞快钻入人群中。 只见场中相斗的一人身材高大,绿发披肩,身穿红黑战袍,正便是十分好相认的余飞霜。再看清他对手,周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发出宏亮吼声的必是个成年壮汉,万没料想到竟是一个头矮小瘦削的老喇嘛,身高只来到余飞霜胸口。 两人相斗,妥妥的老鹰抓小鸡的即视感。然而谁是真正老鹰谁是小鸡却不好说。 老喇嘛矮小灵活,总能在余飞霜从天而降的鹰扑和快如闪电的窜击中找到合适的时机与方位躲闪,反攻时一双肉掌势若山崩地陷,配以震天吼声,似那虎啸山林,震得众人纷纷捂住耳朵。余飞霜脸色愈来愈青,纵在冰天雪地中也不断甩出汗珠,两只鸡爪连石头也能抓出痕来,可对手身形极是矫健灵活,爪爪落空,并且对方掌法迅猛犀利,稍有不慎血溅当场。 “你的小姨子好像没来哦。”箫冰冰忽在周苍耳边低语。 “别胡说,我那来的小姨子。”周苍环视一圈,周围人头涌动杂乱无章,看不到相熟脸孔,东边站了二三十个红衣喇嘛,倒是十分的显眼,虽看 不清脸容但可以确定丁娇不在其中。 旁边观战的一弟子跟同伴低声说道:“听说了吗,李元潺小子刚刚被抓了回来。”他同伴问:“那女娃呢,可也抓到?”前一人道:“还未呢。”同伴叹了口气道:“近段时间咱们天宫可不太平啊,前有岳曼婷挟宝出逃,今有……”前一人嘘了一声阻止他,两人朝周苍看了看闭上嘴,满脸的疑惑。 场中打斗渐分高下,老喇嘛一身僧衣被爪到破破烂烂,一片片红布飘荡在空中,十分的碍眼,一阵山风刮来瞬间飞下山谷。而余飞霜一头绿发飞扬披洒,不知疲倦鹰击窜扑,口中的咕咭声已闻沙哑。 要紧关头忽然一串宏亮清爽笑声自老喇嘛口中发出,响彻整个山谷。闻者无不心头一舒,这笑声浑厚爽朗,紧张心情在笑声感染下一扫而空,心中一片空灵,就连那灰灰沉沉的天空也好像明亮了不少。 周苍刹那间忆起盘龙山庄四大弟子“佛祖厌”蔡庆之,与其拼杀时也曾发出如洪钟般的笑声扰乱心神,老喇嘛内力深厚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发出的笑声更具迷惑力,周遭天宫弟子莫不脸带微笑聆听仙乐,一副看破红尘模样。 周苍运起内力相抗,从魔音中跳脱出来,发现箫冰冰脸上挂着微笑,眼神时而清澈时而迷离,当下掐她手心唤醒:“冰冰,快醒醒,别被笑声迷惑了。”箫冰冰从沉浸中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摄走心神,眨着眼心有余悸道:“若是场中相斗的是我,怎样死的都不知道。” 余飞霜情知笑声中蕴含古怪,聚集心神抗拒,由此口不能鸣,手脚亦缓慢了下来。老喇嘛趁机发起雷霆一击,双掌暴发出洪荒之力,往对手劈头劈脑打过去,余飞霜躲闪不及被凌厉掌风带倒飞了出去。 老喇嘛得势不饶人,身似矫兔三蹦两纵追上,对着倒地的余飞霜补上一掌,大有赶尽杀绝之意。周遭天宫弟子轰然哗叫,欲要相救已是不及。千钧一发之际魅影骤现,接下了这一记夺命催魂掌。 呯的一声巨响,烟尘雪屑四散,老喇嘛一个翻身摔出,空中连打了两个筋斗落地,蹬蹬蹬向后退三步才站稳。烟尘过后一条白色苗条身影悄现场中,衣袂飘飘,身姿绰绰,迎风傲雪。 天宫弟子齐声欢呼:“毋夜阁主!毋夜阁主出关啦!”“白马寺宵小还不赶紧拜见阁主?” 余飞霜从鬼门关打了一个转回来,一个挺身站起,叫道:“阁主!”毋夜点点头,让他先下去检查伤势。 箫冰冰又在周苍耳边低语:“原来蓝月天宫阁主是个女子,还长得这么漂 亮。”周苍轻声道:“别八卦,好戏即将上演。” 老喇嘛喘着粗气走上前,单掌竖于胸前微微鞠躬道:“毋夜阁主好身手!”毋夜下巴微翘说道:“敝宫与贵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地今日大举来犯?”说罢扫了一眼那群红衣喇嘛。老喇嘛道:“阁主有所不知,我等今日前来非为生事,只余副阁主太不讲道理,一言不合伤我师弟,老纳迫不得已才动手讨回公道。” 天宫弟子纷纷聒噪:“明明是你们的人动手在先,还恶人先告状。”“什么讨回公道,分明想取人性命。” 毋夜宫主脸色清冷,玉臂挥动,众门人顿时便安静下来。她眼光落于一中年妇人身上,那妇人立即跃上向毋夜躬身行礼,周苍认得她是“天、地、人”三使中的圣地使许千合,天生一副苦命相,过目不忘。 毋夜阁主微微抬手道:“圣地使,本宫闭关期间发生何事,引得白马寺众高僧不顾路途颠簸遥远到来大动干戈?”许千合道:“是。阁主,在您入关后的第四天,启明星弟子李元潺从山下带回来一少女,这事本平常大伙儿也没在意,可半个月后三个白马寺的喇嘛上山来要人,声称那名少女是他们选定的活佛,被我宫弟子拐走。此事非同小可我们立即把李元潺及少女叫来问询,少女矢口否认,于是我们便打发了三名喇嘛下山,过程有那么一些不愉快。” 毋夜点点头道:“继续说。”许千合道:“今天一大早,白马寺主持甘丹措大师便带着人上山兴师问罪,要咱们交出人来。咱们据理力争,最后余副阁主与一名喇嘛因言语不合动起了手来,不小心伤了他,引得这位晋旺老禅师怒火中烧又打起来。” 周苍心想,这白马寺喇嘛真是奇怪,开始认为邓涛父亲是转世灵童,后来又想把我抓回去,现下更离谱找个少女来当活佛,白马寺能人难道都死光了不成,尽不干人事? 毋夜阁主朝那叫晋旺的老喇嘛道:“晋旺老禅师,甘丹措主持呢,请让他出来说话。”老喇嘛晋旺回道:“毋夜阁主,由于事关本寺前程,藏巴叶神与贵宫圣天使一起去找寻本寺活佛,现在还未回来。”毋夜一听心中顿时不悦,这群红衣喇嘛反客为主难怪余飞霜与他们动手,确实欺人太甚。许千合道:“阁主,我们想把少女找来与他们当面对质,未想少女不知所踪,连李元潺也不见了人影。”晋旺老喇嘛冷笑道:“若非心中有鬼,他们怎会藏起来,嘿嘿,我瞧说不定是你们将他俩藏起来。”毋夜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冷哼道:“活佛向来由男子担当,你们竟找一女子来当活佛,简直滑天下之大 稽,离谱到家。白马寺难道没有人才了吗,怎任由糊涂虫乱作为?” 那一众喇嘛听得讽刺,顿时躁动叽哩咕噜的吵嚷起来,反到是那老喇嘛晋旺保持碰着谨慎,刚才吃过的苦头还未缓过劲,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余飞霜检查伤势,只心脉受了些轻微震动,吃下蓝月天宫秘制治伤灵药犀角丹,伤势已无大碍。毋夜让人送一颗犀角丹给白马寺受伤的喇嘛,没曾想却让人家还了回来。许千合气冲冲的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犀角丹配制不易,省得一颗是一颗。” 毋夜问余飞霜:“余副阁主,李元潺跑到那去了,你知不知?” 蓝月天宫下辖四星,分别是启明星,岁星,辰星与荧惑星,对应着金、木,水、火四颗行星,启明星由余飞霜统领,另外三星由天、地、人三使分别领衔。李元潺乃启明星中武功最高天资最好的弟子,深得余飞霜喜爱。白马寺喇嘛正是由于大骂李元潺品行不端诱拐少女,连带着折辱其师,余飞霜忍无可忍反击引发骂战,最终导致双方动起手来。 稽,离谱到家。白马寺难道没有人才了吗,怎任由糊涂虫乱作为?” 那一众喇嘛听得讽刺,顿时躁动叽哩咕噜的吵嚷起来,反到是那老喇嘛晋旺保持碰着谨慎,刚才吃过的苦头还未缓过劲,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余飞霜检查伤势,只心脉受了些轻微震动,吃下蓝月天宫秘制治伤灵药犀角丹,伤势已无大碍。毋夜让人送一颗犀角丹给白马寺受伤的喇嘛,没曾想却让人家还了回来。许千合气冲冲的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犀角丹配制不易,省得一颗是一颗。” 毋夜问余飞霜:“余副阁主,李元潺跑到那去了,你知不知?” 蓝月天宫下辖四星,分别是启明星,岁星,辰星与荧惑星,对应着金、木,水、火四颗行星,启明星由余飞霜统领,另外三星由天、地、人三使分别领衔。李元潺乃启明星中武功最高天资最好的弟子,深得余飞霜喜爱。白马寺喇嘛正是由于大骂李元潺品行不端诱拐少女,连带着折辱其师,余飞霜忍无可忍反击引发骂战,最终导致双方动起手来。 稽,离谱到家。白马寺难道没有人才了吗,怎任由糊涂虫乱作为?” 那一众喇嘛听得讽刺,顿时躁动叽哩咕噜的吵嚷起来,反到是那老喇嘛晋旺保持碰着谨慎,刚才吃过的苦头还未缓过劲,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余飞霜检查伤势,只心脉受了些轻微震动,吃下蓝月天宫秘制治伤灵药犀角丹,伤势已无大碍。毋夜让人送一颗犀角丹给白马寺受伤的喇嘛,没曾想却让人家还了回来。许千合气冲冲的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犀角丹配制不易,省得一颗是一颗。” 毋夜问余飞霜:“余副阁主,李元潺跑到那去了,你知不知?” 蓝月天宫下辖四星,分别是启明星,岁星,辰星与荧惑星,对应着金、木,水、火四颗行星,启明星由余飞霜统领,另外三星由天、地、人三使分别领衔。李元潺乃启明星中武功最高天资最好的弟子,深得余飞霜喜爱。白马寺喇嘛正是由于大骂李元潺品行不端诱拐少女,连带着折辱其师,余飞霜忍无可忍反击引发骂战,最终导致双方动起手来。 稽,离谱到家。白马寺难道没有人才了吗,怎任由糊涂虫乱作为?” 那一众喇嘛听得讽刺,顿时躁动叽哩咕噜的吵嚷起来,反到是那老喇嘛晋旺保持碰着谨慎,刚才吃过的苦头还未缓过劲,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余飞霜检查伤势,只心脉受了些轻微震动,吃下蓝月天宫秘制治伤灵药犀角丹,伤势已无大碍。毋夜让人送一颗犀角丹给白马寺受伤的喇嘛,没曾想却让人家还了回来。许千合气冲冲的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犀角丹配制不易,省得一颗是一颗。” 毋夜问余飞霜:“余副阁主,李元潺跑到那去了,你知不知?” 蓝月天宫下辖四星,分别是启明星,岁星,辰星与荧惑星,对应着金、木,水、火四颗行星,启明星由余飞霜统领,另外三星由天、地、人三使分别领衔。李元潺乃启明星中武功最高天资最好的弟子,深得余飞霜喜爱。白马寺喇嘛正是由于大骂李元潺品行不端诱拐少女,连带着折辱其师,余飞霜忍无可忍反击引发骂战,最终导致双方动起手来。 稽,离谱到家。白马寺难道没有人才了吗,怎任由糊涂虫乱作为?” 那一众喇嘛听得讽刺,顿时躁动叽哩咕噜的吵嚷起来,反到是那老喇嘛晋旺保持碰着谨慎,刚才吃过的苦头还未缓过劲,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余飞霜检查伤势,只心脉受了些轻微震动,吃下蓝月天宫秘制治伤灵药犀角丹,伤势已无大碍。毋夜让人送一颗犀角丹给白马寺受伤的喇嘛,没曾想却让人家还了回来。许千合气冲冲的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犀角丹配制不易,省得一颗是一颗。” 毋夜问余飞霜:“余副阁主,李元潺跑到那去了,你知不知?” 蓝月天宫下辖四星,分别是启明星,岁星,辰星与荧惑星,对应着金、木,水、火四颗行星,启明星由余飞霜统领,另外三星由天、地、人三使分别领衔。李元潺乃启明星中武功最高天资最好的弟子,深得余飞霜喜爱。白马寺喇嘛正是由于大骂李元潺品行不端诱拐少女,连带着折辱其师,余飞霜忍无可忍反击引发骂战,最终导致双方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