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妖，三天不吸男人就会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劳永逸的办法 石小青忙问道：“老前辈，是什么法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石小青觉得这个老前辈说的话比石敢当和小栾靠谱多了。 老前辈想出的法子，也肯定比石敢当和小栾可靠。 鹅卵石呵呵笑了几声，水面上顿时刮起一阵阵涟漪。 “山灵大人回来之后，可以用修为设出一个结界，成了精的同类们生活在结界里，那些进山的人，是绝对进不去的。” “这样一来，凡人无法祸害同类，蓝苍山自然就躲过了一场浩劫，岂不是皆大欢喜？” 石小青不懂这个结界的操作，她忙向鹅卵石请教。 鹅卵石笑道：“山灵大人道行颇高，一个结界难不倒他，但若是设了这个结界，山灵大人就只能待在蓝苍山，守着这个结界，再也无法踏足凡尘，也不知道咱们的山灵大人愿不愿意了。” 鹅卵石讥讽地笑了几声，可见对石苍山已经很不满了。 石小青顾不得安抚他，就忙道：“老前辈，咱们得把这个法子告诉石长老他们，叫他们去通知山灵大人呀。” 让石苍山赶紧回来吧。 在外头做什么大理寺卿啊。 朝中局势太乱了，石苍山一个万年老妖精瞎掺和什么，还不赶紧回来镇守自己的老窝？ 难道他真的想让自己的老窝被人家给端了？ 鹅卵石却笑得越发嘲讽。 “他怎么会舍得回来呢？小姑娘，你以为石长老他们不知道这个法子吗？我一个修行不够，还未修成人的妖精，都知道这个法子，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山灵大人游历人间的这一百年内，山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有无数次，各族的长老们都传信儿给山灵大人，请求山灵大人回来，可山灵大人却从来没有回过此处。” “我们这些还未修成人形的小妖精凑在一处，就常常说这件事，我们都说，山灵大人怕是不想做我们的一山之主了。” “他心里瞧不上我们这些低贱的妖精，一心想要为那些高贵的凡人们做事情，也不知道这一回，凡人们残害我们的同类，他还能不能记得起自己是个一山之主。” 石小青脸上火辣辣地疼。 鹅卵石的这番话，跟方才石敢当骂她的话一模一样。 潜意识里，她不是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而瞧不上小栾这样的妖精吗？ “小姑娘，其实，山灵大人没想明白，如果咱们蓝苍山经受浩劫，那其实受到伤害最大的，便是山灵大人，毕竟，山灵大人的本体，便是这座蓝苍山。” 石小青方才还在心虚懊恼呢，听了鹅卵石这番话，吓得差点都不会喘气了。 什么？ 石苍山的本体就是这座山？ 老天爷啊，这可真是一座庞然大物啊。 亏她先前还想着跟石苍山斗一斗，趁着石长老等看管不力，偷偷跑出蓝苍山呢。 谁成想，整座蓝苍山居然就是石苍山的本体。 石苍山只要刻意留心，就能知晓石小青在做什么，石小青根本就不用想，能跑出石苍山的手掌心。 这下子完了。 先前她还计划得好好的，等恢复了妖元，重新变成人之后，就跟沈有馀回家去。 如今想明白了，只要她和沈有馀还身在蓝苍山中，那么他俩能不能再见面都是一个难题，更不要说从这座山中跑出去了。 “老前辈，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山灵大人放松警惕？我……我想离开蓝苍山。” 只要能带着本体离开蓝苍山，她就可以想法子去跟沈有馀见面了。 “哈哈，你这小丫头，想要离开蓝苍山，那就大大方方地走嘛，这个世上能好生修行的山多的是，你担心什么？担心山灵大人不让你离开蓝苍山？” 石小青慌忙点头：“他吩咐过石长老他们，要好好看住我的！” 鹅卵石便不说话了。 石小青看不到鹅卵石的表情，猜不出鹅卵石现在在想什么，但直觉上，觉得此事不妙。 果不其然，鹅卵石自言自语地道：“这不对劲呀，咱们虽然都是蓝苍山出身的妖精，但成了精怪之后，想去哪个山头，那都是自由的，没有谁规定，必须要在蓝苍山的，山灵大人为什么不放你走呢。” 石小青轻声叹了一口气。 “可能他怕我又去缠着沈有馀吧。” 鹅卵石没说话。 石小青再问他什么，他都沉默不语，这让石小青一度怀疑，方才她是不是幻听了，也许根本就没有鹅卵石开口说话这回事。 天亮了，小栾也没有回来，倒是云纹来了一趟。 “真奇怪，”她坐在石小青身边，一脸忧心忡忡，“我一直给英娘传信儿，可英娘就是不回复我，小青，你说英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石小青打了个哈欠，“英娘那么厉害，又有上千年的修行，一般高僧应该收服不了她。” “这倒也是，”云纹舒展开眉头，“英娘的道行的确很高深，莫说是凡间的高僧了，即便是山灵大人，想要降服住英娘，也不大容易，除非英娘没防备。” 她感叹了几句。 忽地又道：“可是话说回来，如果英娘没出事，为什么会一直不回我的信儿呢？不应该啊。” 说得石小青也很好奇。 “云纹师姐，你们平常都是怎么传信儿的啊？” 这可不是石小青做人的时候生活的时空，远在地球两端的两个人，也能视频通话。 那会儿传个信息可方便了，不像现在。 如果现在也有即时通讯的话，她跟沈有馀之间可不用这么费劲。 云纹笑着展示给石小青看。 她闭上双眼，手心便萦绕着淡粉色的光芒。 “去吧。” 云纹对着那团淡粉色的光芒轻声道：“去找英娘。” 淡粉色的光芒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在云纹的手掌心跳动了几下，便嗖的一下飞走了。 这可把石小青羡慕得不得了。 “啊！云纹师姐，你这一招也太厉害了吧！教给我好不好？” “这个是不需要教的，”云纹轻笑一声，“等你恢复了被封印的妖元，自然而然就会了……哎呀！” 﨔 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个东西来了 石小青吓了一跳，忙问道：“师姐，怎么了？” 云纹紧锁眉头，伸出手，手心里又生出一团粉红色的光芒。 她微微一抖，光芒便再次消失不见。 可云纹的眉头却一直深深蹙着。 她不停地召唤出粉红色的光团，又不停地抖动着手。 一簇簇粉色光芒，恰如蝴蝶一般，飞向了云团中，很快消失不见。 却没有一朵飞回来的。 石小青看得好着急，她很想问问云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怕开口问了，会扰乱云纹，只能按捺住性子等着。 好半天，云纹才停下手。 “不好，英娘一定是出事了！” 石小青忙问道：“云纹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光凭几团粉色的光芒吗？ 云纹摇摇头：“如果英娘收到了信，或者英娘不想回，甚至是找不到英娘，这些光团也一定会回来的，我之前联系英娘，那些个光团就回来过，给的信息是找不到英娘。” “可方才那些光团一个都没有回来过，那就说明，有人破了我的法术，不想让我得到任何关于英娘的信息。” “会不会是英娘自己破的？” 云纹沉着脸否认：“不可能，英娘一定是出事了。” 石小青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么就不可能呢？英娘不想让你找到她，看到你来找她了，就想办法破了你的法术，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的道行还在英娘之上，英娘破不了你的法术？” 云纹神色越发郑重。 “不，不是英娘的道行在我之上，而是破了我的法术的这个人，道行在我和英娘之上。” “人？”石小青好奇道，“云纹师姐，你的意思是，捉住英娘的是个人？” 云纹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要如何跟石小青解释，下意识地就想去找石轻尘。 “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看见他了，罢了，小青，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还是去问轻尘师兄，他见多识广，一定能弄明白英娘出了什么事，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就不陪你了。” 云纹说走就走，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小青本想追她，奈何还是被本体束缚着，还没走到林子边，就被本体吸了回去。 不过这一次，石小青发现自己能走出去的范围，好像又扩大了一点。 如果潜心修行，她应该很快就会冲破封印，重修妖元了。 “小丫头，”鹅卵石精又开口了，“你抓紧时间修行吧，等你修成人形之后，记得把我带走，这蓝苍山怕是要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浩劫，再待下去，我怕是就会没命的。” 石小青被他说得心里发慌，哪里还有心思修行，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鹅卵石精，诸如鹅卵石精怎么称呼，修行多久了等等。 鹅卵石精让石小青叫他老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了，但是成精却已经几千年了。 石小青表示不信。 “你都成精几千年了，怎么还没修成人形？老鹅，你是骗我的吧？可不兴这么骗小姑娘的哈。” 老鹅哈哈笑了。 “我骗你做什么？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有些妖精，成精不过百年，便能修成人形，成人不过几个月，就修成了仙灵，还有些像我这样的，资质愚钝，成了精怪都几千年了，还只是一块鹅卵石。” 石小青点点头，说的也有些道理。 “有些和我一样的精怪，觉得怕是永远都修不成人了，也就放弃修行了，要么就央求同类，把自己做成同类的武器，这样还能加速修行，要么，就得过且过，我就属于得过且过的那一种。” 石小青忍不住笑了，老鹅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老鹅，你刚刚说，蓝苍山很快就要经历一场大浩劫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鹅叹息一声。 “英娘是咱们石妖族中的佼佼者，道行颇深，连她都被困住了，可见困住她的东西，有多厉害，偏生云纹还放出消息去找英娘，坏了云纹法术的那个人，为什么先前不坏，非要现在坏？小青，你可知道为什么？” 石小青摇摇头。 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精，哪里知道这么多。 “先前不破云纹的法术，是想看看这光团是自哪里来，如今破了，是因为那个东西知道光团是从咱们蓝苍山飞出去的，他正带着英娘往这里赶，不想让云纹知道，这才出手破了云纹的法术，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这个东西怕是已经快到蓝苍山了。” 石小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鹅，这东西要怎么给蓝苍山造成浩劫啊？不会是把蓝苍山铲平了吧？蓝苍山这么大呢，他想铲平，怕是也不容易。” 老鹅笑道：“他想毁了一座山，有的是法子，何必铲平呢？只要毁了这座山的山灵，这座山就死了。” “小青姑娘，这世间的山千千万，为何有的山郁郁葱葱，却没有精怪，有的山一片荒芜，却偏生能生出一个精怪来，你想过没有？” 石小青老老实实摇头，心里却在吐槽。 这个老鹅，怎么总喜欢问她啊。 “是因为山灵！一座山，有山灵，才算是活着，如果没有山灵，那么这座山就死了，附之其上的精怪们，自然也会跟着遭殃，聪明的，就趁早领着自己的同类赶紧跑，跑不及的，就等着和这座山一块消亡吧。” 原来是这样。 石小青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咱们的山灵大人厉害得很，外人是没法子伤害到他的。” 石苍山在凡间都能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说明他隐藏得足够深，没有凡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那就不可能伤了他。 只要石苍山还在，蓝苍山就一定会在。 鹅卵石又开始叹气：“非也非也，小青姑娘，我能感觉得到，山灵大人已经受伤了，正是因为山灵大人受伤了，蓝苍山才笼罩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话音刚落，山林间忽然响起一群猴子的尖叫声。 﨔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不稀罕你们这座破山！ 经历了猴长老事件之后，石小青对猴子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尤其是听到成群的猴子叫，她打从心底里就发寒。 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好似被灌进了冰水一样，冷得她发抖。 “完了完了，老鹅前辈，猴子要来吃我了。” 不一会儿，一个绝世美女从林中翩然而出，尖声叫着石小青的名字。 石小青立马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小栾口中提到的那位凤仙花妖了。 这凤仙花妖生得格外妩媚，眼波流转之下，石小青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她忙跟从本体中钻出来，跟凤仙花妖打招呼：“凤仙姐姐，我在这儿。” 凤仙花妖压根就没多给石小青说话的机会。 “我找不到小栾，小栾若是回来了，你们就赶紧跑吧，蓝苍山要完 了。” 石小青一头雾水。 什么叫蓝苍山要完了，说话得说清楚啊！ 凤仙花妖也解释不清楚。 “你看猴子们都跑了，哎呀，我也要走了！” 说完，她就跟一阵风似地，飘入了林间。 侧耳倾听，猴子们的叫声越来越远，似乎是真的正在离开这座山。 老鹅叹息一声：“小青姑娘，你看，我没骗你吧？蓝苍山真的要完了。” 猴子们都跑了，山林中其他族类争先效仿。 不过是一个白天而已，石小青已经能感觉到这座山林正在变得萧条。 入夜时分，小栾和石长老等终于回来了。 石小青早已等得望眼欲穿。 见众妖脸色不好看，石小青就识趣地闭上嘴。 还是小栾明白石小青的心，主动说出商议的结果。 “长老们倒是联系上了山灵大人，大人说，他不日将回蓝苍山一趟，届时便有解决的办法了。” 石小青点点头。 石苍山是得回来一趟。 他身为大理寺卿，自然是要随朝廷走。 圣上要来江州府，他便也要跟着过来。 既然石苍山都要回来了，怎么这些妖精一个个还面色这么难看？ 小栾道行尚浅，不能离开本体太久，见他灵体都有些透明了，石长老就催他先回去，剩下的事情，由他来跟石小青说。 小栾的确体力不支，倒也没勉强，他安慰了石小青一番，叫石小青放心，便先行回到了风月崖上。 “石长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石敢当站得远远的，石小青这才有胆子跟石长老说话。 “凤仙花妖跑来跟我说，蓝苍山要完了，她要另外找山头去了，我还看到成群的猴子也走了，不仅仅是猴子，鸟啊，山鸡啊，兔子啊，野猪啊这些，无论是成精的，还是没成精的，都成群成群地跑了。” “石长老，蓝苍山真的要完了吗？” 石长老面色严峻，嘴上却打着哈哈，叫石小青别担心。 “没那么严重，不过是这些畜生道的妖精们自己吓唬自己，你看咱们草木道的，不都还在吗？” 石小青撇撇嘴。 一看石长老的脸色，就知道石长老在撒谎骗妖精。 谁说草木道的妖精没跑？ 凤仙花妖不就跑了吗？ 没跑的，一是没成精，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哪儿也去不了。 二是虽然成了精，却没修成人，譬如老鹅这样的，跑不了多远。 蓝苍山肯定是要出大事了，乃至于，即使石苍山马上就要回来了，精明一些的畜生道妖精们，也纷纷出逃。 “石长老，你就老实跟我说嘛，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又无妖术傍身，危险真的来了，我就只能等死了，但好歹你得叫我死个明白啊！” 石长老欲言又止，石敢当终于忍不下去，暴躁怒吼。 “你还有脸问！都是你惹的祸！是你把这些人引来的！” 石小青很委屈，委屈得都想哭了。 “既然是我惹来的，那就让我走啊，你们又不让我走，又埋怨我，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我本来在外头好好的，没招惹任何祸事，就是你们的山灵大人，非要将我送回来看管，才引来这么多祸患。” “你们倒好，不埋怨他石苍山，反倒埋怨我！” 石敢当愣住了：“石苍山是谁？” “就是你们的山灵大人啊！他在凡间逍遥快活，如今都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了，人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石大人，不知道有多威风呢！我看他就是乐不思蜀，早就把你们这座蓝苍山给忘了！” 还是老鹅说得对，这一切都是石苍山惹出来的，凭什么都要怪到她这个小妖精的头上，是看着她好欺负吗？ 石长老和石敢当都没想到，他们的山灵大人竟然已经是凡间的大理寺卿了。 两只老妖精面面相觑，不知要说什么。 良久，石敢当才闷闷地道：“这次朝廷要搬来江州府，山灵大人也会来的，他在凡间位高权重，想来他说的话也管用，那些个想来山里寻宝贝的人，应该不会乱来了。” 真是天真，一个大理寺卿，权力哪有这么大。 石小青忍不住冷笑两声。 这瞬间就激起了石敢当的怒火。 “石小青，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山灵大人这是在保护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敢对山灵大人心存不满，你以为你成了仙灵，就不可一世了？我告诉你，你离成仙还早着呢！” “何况，你的妖元还被封印着呢，何时冲破封印都不一定，说不定得上千年！我劝你还是消停一些，不要惹怒山灵大人，不然……” 石小青不服气地嘟嘟嘴：“不然怎样？” “不然三菱大人就会把你逐出蓝苍山！” 石小青的嘴巴都快笑歪了。 “哎呦，我怕他啊！我巴不得他把我赶出去呢！我本来在外头自由自在的，都是他把我困在这里！快点将我逐出蓝苍山吧！我才不稀罕你们这座破山呢！” 石敢当瞪大了双眼，那张本来就黑的脸，此时此刻显得更加黑了。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石小青，双唇嗫嚅着，半天才开口。 “你说什么？你不稀罕蓝苍山？你还说我们蓝苍山是一座破山？” 一瞬间，石敢当身上便黑气暴涨。 “石小青，有胆量，你就再给我说一遍！” 﨔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她不是罪魁祸首 石小青吓坏了。 她忙缩回自己的本体，很没出息地哼唧：“你会妖术了不起啊？你可别忘了，我是仙灵，你若是敢杀害仙灵，你就等着遭天谴吧！” 石敢当越发生气，一掌便劈了过来：“今日我便是遭天谴，也要为蓝苍山的生灵除了你这个祸害！” 石长老根本来不及拦，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黑气冲着石小青劈过去。 眼瞅着黑气来到自己眼前，石小青本能地举起双手。 只见一道玉光闪过，大青石外面竟然形成了一个玉色的防护罩，将石敢当劈出去的黑气完全挡在外面。 石敢当不信邪，再次劈出一道黑气。 这回，那玉色结界好似有吸收能力一样，将石敢当的黑气全部吸进去，又瞬间反劈回来，重重地劈在石敢当身上。 石敢当当场便吐了一口血。 “敢当！” 石长老忙扶住石敢当，朝石敢当体内输进去一股灵气，护住他的妖元。 石敢当不敢相信地望着那层结界，震惊到都说不出话来了。 “唉，你这孩子，为什么要用这么毒辣的招数？” 石长老摇了摇头。 “小青已经是仙灵了，纵使她的妖元被封印住了，但在潭水中泡了这么多日子，恢复神速，恐怕，离她冲破封印也不久了，待她冲破封印，再潜心修炼，成仙就在眼前。” “敢当，小青身上的结界，就是她即将冲破封印的征兆，你不该用这么霸道的妖气伤她，你看，这下子全都反弹到你自己身上了吧？” 石小青躲在本体中，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震惊程度不比石敢当少。 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召唤出结界的。 只记得当时怕得很，看到那一道黑气劈过来，本能地想躲进什么防护罩中，便伸出双手，心里想的是个壳子的样子。 没想到，这层防护罩还真的被她召唤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结界啊，原来她这么厉害啊！ 居然连不可一世的石敢当，都能被她的结界伤害到。 那么等她冲破封印，岂不是就可以在蓝苍山横着走了？ 到时候，什么石敢当黑猴子的，通通都伤不了她。 石小青很得意，她从本体中钻出来，躲在自己的结界中，冲着石敢当做鬼脸。 活该！ 她一点都不同情石敢当。 石长老都说了，石敢当不该用这么霸道的妖气。 方才朝着她劈出妖气的时候，石敢当压根就没想过，她的妖元还被封印着呢，这一道妖气，完全能要了石小青的命。 最起码，也会将石小青的本体砸碎，会伤了石小青的灵体。 本体破碎，灵体被伤，石小青想要重新修炼成人，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如今被自己的妖气反弹，完全是石敢当咎由自取，石小青一点都不同情他。 她不想搭理石敢当，就接着跟石长老说话。 “石长老，既然山灵大人和你们都认为我是祸患，那就请长老速速将我送下山吧，或者干脆送到沈有馀身边。” “你们尊敬的山灵大人在凡间不过是个大理寺卿，说话不怎么管用的，沈有馀这个镇北侯却权倾朝野，你们还不如叫我求求沈有馀。” “只要沈有馀发话，那些个想要来蓝苍山寻宝的人，就不敢来了，蓝苍山就能躲过这一场浩劫。” “你们的山灵大人可以继续在凡间潇洒快活，你们也能继续在蓝苍山中安心修炼，我呢，当然是可以和我的心上人安稳度日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真是一群死脑筋的老妖精。 石长老还未曾发话，石敢当率先否决石小青的提议。 “你休想！山灵大人方才特地吩咐过了，叫我们看住你，不能让你跑了，一切的根源都在你身上，山灵大人回来自会处置你！等处置了你，蓝苍山就能恢复平静了。” 这话听着隐隐有些不对劲啊。 石小青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她要遭殃了。 问石长老和石敢当，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的，还不如问一问小栾。 “长老，大师兄，你们都错了！” 说话间，轻尘和云纹翩然而至。 石小青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这两只妖精站在一处，就犹如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他们要是不成亲，生几只小妖精，就太浪费颜值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石小青还有心思给云纹眨眼睛使眼色，示意云纹抓紧机会表白，把云纹弄得很无语，赶紧朝着石小青眨眨眼，示意石小青别捣乱。 石小青这才发现，一向温柔如春风的轻尘，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 看来真的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长老，大师兄，”轻尘朝着两只妖精拱手行礼，“方才云纹师妹找到我，说联系不上英娘，云纹师妹发出去的粉光蝶，全部被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毁掉了。” 原来那一团粉色的光芒叫粉光蝶。 石小青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个粉色光芒，的确很像蝴蝶。 “我也试着联系了英娘，发现我的金光小人也被这个东西毁掉了，后来，这个东西似乎发觉我和云纹在试探他，再次毁掉这个东西的时候，竟出手想要伤我们，亏得我们躲得快，不然，怕是要被他所伤。” 石小青犹如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双方未曾见面，甚至不知道彼此之间距离多远，竟然就可以互相出手伤害对方？ 这才不愧是妖精们的世界啊。 “长老，我估摸着，英娘怕是已经遭到这个东西的毒手，且这个东西正朝着我们蓝苍山而来，正如小青所言，她并非蓝苍山被毁的罪魁祸首。” 石敢当冷哼一声，却牵扯到了伤处，咳嗽了半天，才闷声闷气地道：“轻尘，你什么意思？不是石小青惹的祸，难道还是英娘吗？英娘几十年前招惹的可是一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像这个小丫头，竟然敢招惹当朝权臣！” 他一面说，一面狠狠地瞪着石小青，大有想把石小青撕碎的架势。 石小青有结界护体，才不怕石敢当呢，便朝着石敢当做鬼脸。 把石敢当气得暴跳如雷。 轻尘忙安抚住石敢当：“大师兄，我说的这个罪魁祸首，不是英娘，可你们都认识。” 﨔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谁都跑不掉 轻尘这样卖关子，把石敢当急得都想捶他一拳。 “你这小子学佛学傻了，怎么说话磨磨唧唧的，快说，是谁！老子这就去撕了他！” 轻尘和云纹对视一眼，彼此脸上忧心忡忡。 他还未曾开口，石长老先叹了一口气：“罢了，我来说吧，轻尘，你说的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就是山灵大人？” 轻尘微微一怔，便点点头：“正是山灵大人。” 石小青乐得都想蹦起来了。 明眼妖精还是挺多的，众妖都能明辨是非，知道石苍山最不是个东西，也就只有石敢当这块臭石头，还把山灵大人当块宝呢。 石敢当果然受不了。 “不可能！怎么会是山灵大人！山灵大人一直为我们蓝苍山的生灵鞠躬尽瘁，不可能是他！” 石小青忍不住讥讽地笑道：“鞠躬尽瘁？大师兄，你确定吗？他可是在凡间逍遥了一百年哦！他想成仙都快疯魔了，把你们这群妖精连同蓝苍山一道，忘在了脑后。” “别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被高僧抓到的小白狐，你们山灵大人也知道，却不闻不问，你不是说他爱护你们蓝苍山的生灵吗？那他怎么不爱护小白狐？” “明明小白狐才害过人，他却不出手干预，眼睁睁地看着小白狐被抓走，眼睁睁地看着小白狐害人，可我没有害过人，他却把我给抓起来关到这里，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在石敢当的心目中，石苍山就是蓝苍山的神，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妖精说石苍山的坏话。 尤其是眼下，他认为石小青招惹来了祸事，看石小青不顺眼，先前的那点心动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便更加听不进石小青说的话，甚至还很烦躁。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山灵大人不出手，自有他的道理，至于那小白狐被抓，那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害人了！” 石小青冷笑一声。 有句话说的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放在妖精身上也很合适。 反正好话坏话都让石敢当说了。 别的妖精都活该，只有石苍山，做什么都有道理。 石小青说的话，石敢当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石长老只能开口安抚住石敢当。 “敢当啊，小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山灵大人游历人间百年，在外头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因果，如今这些因果积攒在一起，一同找到了咱们蓝苍山身上了。” “方才我们联系山灵大人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山灵大人的样子，他已经完全大变样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失去原本的澄澈睿智，变得疯狂可怖。” “我们几个长老心惊胆战，生怕一句话没有说对，山灵大人会出手惩罚我们，若非发现山灵大人有异样，那些畜生道的族长们，也不会领着自己的族类逃出蓝苍山了。” 石小青长舒一口气，终于有妖精为她说一句公道话了。 石敢当却依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兴许是你们看错了。” “应该是不会有错了。” 轻尘看了一眼云纹，叹了一口气。 “其实，刚刚我和云纹都没有说完，那个东西后来之所以要出手伤害我们，是因为我们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他似乎就是山灵大人的本体。” 石长老深吸了一口气：“轻尘，这可不是儿戏！你们真的看清楚了吗？” 轻尘点点头：“长老，我确认了两次，山灵大人的本体便是我们蓝苍山，这样的庞然大物，我怎么可能看错呢？” 云纹也忙附和道：“是真的！我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东西有些太过庞大，我认不太清楚，所以才去找的轻尘师兄，想验证我自己的想法，后来我和轻尘师兄一致确定，那个东西就是山灵大人！” “他把英娘困在自己的本体中，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英娘在他的本体中挣扎，如果不尽快将英娘救出来，英娘会没命的！” 石小青不敢再幸灾乐祸了。 事情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吗？ 石苍山……这是不是就像老鹅说的那样，石苍山已经走火入魔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石敢当还是不相信。 他试着联系英娘，多次尝试之后，终于一脸颓败地瘫倒在地。 “我能感觉得到，山灵大人已经启程往这边赶了。” 石敢当很沮丧，但总算是相信，石苍山怕是走火入魔了。 他看了一眼石小青，便沉声道：“得把小青挪出蓝苍山。” 石小青撇了撇嘴，这块臭石头变脸可真快啊。 先前还凶巴巴地喊她石小青，这会儿已经温柔地叫起小青了。 呸！ “你做什么鬼脸？”石敢当又凶上了，“大祸临头了，你还有心思做鬼脸？” 石小青翻了个白眼，果然，又开始发狠了。 “我大祸临头，你们也跑不了，反正笑也是过，哭也是过，我做个鬼脸，自己还能轻松一些。” 没有妖精接话茬，老鹅却开口了：“小青姑娘，眼下实在不是做鬼脸的好时机，你赶紧跑吧，山灵大人怕是冲着你来的，他想成仙，已经想得成了魔，这回回来，怕是要把你给吃了。” 石小青已经猜到了。 她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在给自己打气，其实，她心里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 “我……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他吃了我也没什么用吧？” 石长老同情地望着石小青。 “小青啊，别的妖精吃如今的你，怕是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山灵大人却不一样了，他就是蓝苍山，你身处蓝苍山中，无论你是什么形态，他都能将你吃进去。” “就像是这样……” 石长老附身捡起一块小石子，放在了自己的手掌心。 “你就是这颗小石子，山灵大人便是这个手掌，他想吃掉你，只需要合起手掌，就能将你揉进自己的本体当中了。” 石长老的手掌紧紧握起，轻而易举包裹住小石子。 “你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仅仅是你大祸临头，我们所有的妖精都要大祸临头了。” 石长老看了看石敢当等妖，苦笑着摇摇头：“咱们怎么办？要走吗？” 﨔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这好像是一座宝石山呢 石敢当心知自己错怪石小青了，又拉不下脸面同石小青赔不是。 加上他一直维护石苍山，此时知道石苍山已经成魔，心里难过，说话便越发冲了。 “我不走！我从盘古开天地起，就在蓝苍山，我在蓝苍山成了精怪，又修成了人，蓝苍山便是我石敢当的安身之处，离开蓝苍山，叫我去哪里？” 石小青忙道：“去京城啊。” “京城？” 几只妖异口同声，都诧异地盯着石小青看。 石小青忍不住嘿嘿笑。 “是啊，英娘在京城开了一家银楼，她一走，银楼的生意便无人主持了，云纹师姐，我记得你说你能蛊惑人心，你可以用这一招，哄骗住银楼的伙计们，装作是英娘的妹妹，继续打理银楼的生意。” “长老扮作你爹，大师兄扮作你哥，至于二师兄嘛，就扮作你相公，你们一家子在银楼里住着，对外经营生意，关上门来，仍旧自在修行。” “到时候我帮你们买个庄子，你们平常就在庄子里住着，一个月往银楼跑一趟，咱们又不害人，就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也不惹事，就无人能发现咱们的真实身份。” 石小青说得绘声绘色，可几只妖精却都兴致缺缺。 轻尘第一个拒绝。 “我不能离开蓝苍山，海慧寺的众僧还在此处，我若是把他们撇下，万一山灵大人发怒，迁怒于他们，他们岂不是要遭殃？” 云纹紧接着道：“轻尘师兄不走，我也不会走的，我要留在这里守着水月庵，我还要想办法把英娘救出来。” 石敢当便很得意地冲着石小青冷哼：“小丫头，看到没有？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蓝苍山便是我们的家，不像某只妖，仗着自己成了仙，便不把蓝苍山放在眼中。” 石小青懒得搭理石敢当。 他不过是一块臭石头而已，只会动用蛮力，根本就没有脑子，还蛮横不讲理，就是一个未开化的妖精。 “长老，你怎么说？” 石长老叹了一口气。 “我也很想救英娘，也很想救海慧寺和水月庵的师父师太们，但我是石妖族的族长，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我得先保证咱们族里的妖精们都能活下去。” “有些妖精未曾修炼成人，不能离开自己的本体太久，他们自己是没有办法离开蓝苍山的，就得咱们帮忙，云纹，轻尘，我不强求你们帮忙，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自己来就行。” 他说罢，就俯身从潭水中捞出老鹅。 “老兄弟，我带你离开这里吧，咱们老哥俩也是一块成精的，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族长，你却还是一块鹅卵石，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没想到，有一日，咱们老哥俩会离开蓝苍山。” 石小青吃了一惊，真是没想到，老鹅居然和石长老是一起成精的。 那这身份的差距有些过大了。 石敢当站了出来：“既如此，我也帮长老一块，先把咱们族中的精怪们召集起来，问问他们的意思，想留下的，就留下，想走的，就随他们。” “愿意和我们一块走的，到长老这里集合，想要自己找地方的，也随他们去。” 石小青暗自点头，这还像是个样子。 云纹和轻尘也动手帮忙，一个晚上，就将石妖族的精怪们召集齐全了。 石小青这才知道，蓝苍山的石头精还不少。 这些石头精里还有很多金石精玉石精宝石精，一个个都很精致。 石小青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这座蓝苍山便是一座宝石山呢？ 要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玉石宝石的。 这么看来，是不能让那些寻宝的人进山。 万一凡人发现蓝苍山是一座宝石山，怕是很快就会把蓝苍山挖空的。 到那时，蓝苍山才叫做真的完了呢。 石长老将事情一说，妖精们都表示愿意跟着石长老另寻山头。 妖精们也没有行礼可收拾，他们说走就走。 石小青眼看着石长老石敢当带着众妖精们走了，忍不住急得大喊：“还有我呢！带上我呀！” 石长老连一块还未修成人的巨石精都能带走，没道理不带走她啊。 云纹忙安慰石小青：“你别急，长老说，山灵大人八成是冲着你来的，你先留在这里，迷惑山灵大人，等我们安顿下来，再回来接你。” 石小青翻了个白眼。 合着是把她当成诱饵啊。 “师姐，你为什么不走？” 云纹笑着坐在石小青身边：“我留下来陪你啊，轻尘师兄帮忙护送妖精们去寻找新的栖息地了，我留在这里等他，他决定与海慧寺共存亡，我也想和水月庵的师太们待在一起。” 石小青忍不住低声吐槽：“口是心非。” 明明就是想跟轻尘师兄待在一起，却非要拉上水月庵的师太们。 好在云纹并没有听清楚石小青在说什么。 等小栾来了，她便和石小青辞别：“小青，我要回水月庵了，明日就不来陪你了，你要好好的，莫要闯祸，往后咱们自然会有再见面的那一日。” 离别的情绪迅速占据了石小青的心，石小青忙缩回本体里。 她很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忽然想起结界的事，试着再次运转，果然，她的本体外又出现了那层结界。 与此同时，大青石内部，就在石小青灵体蜷缩的地方，现出一点亮光。 这亮光不停地在跳动着，就好似有生命一般。 石小青忍不住去触摸这抹亮光。 亮光在她手心里跳动了两下，变成了一颗宝石一样的东西。 石小青怔了怔，忽然便兴奋起来。 “小栾，你看，这是不是我的妖元！” 她托着妖元从本体中钻出来，捧到小栾跟前：“小栾，你看呀，我好像已经冲破了封印！” 小栾睁大眼睛，瞪着石小青手里的妖元，看了半天，忽然一脸严肃。 “小青，快把这妖元藏进本体中，切莫叫任何妖精知道，如今蓝苍山秩序大乱，大家已经不懂什么叫做规则了，也不会讲什么情面。” “只要他们知道，你冲破了封印，有了妖元，便一定会来吞噬你！” 﨔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的小青霸道又迷人 石小青一愣，赶忙将妖元收回去。 幸好猴子们早就走了，不然的话，若是叫黑猴子知道了，她这会儿就死定了。 “石长老他们都走了，小栾，你什么时候动身？” 小栾坐在石小青身边，深情款款地看着石小青。 “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我已经把风月崖上的妖精们都托付给凤仙花妖了，让凤仙花妖带着他们走。” “千里之外，有一座五里山，山不高，但里头的林子很深，凤仙花妖的族中表姑在那里，她准备带着身边的妖精们去五里山，投奔她表姑。” “小青，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你是要去五里山，还是留在这里，或者另外去什么别的地方？” 石小青现在想去什么地方，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去离石苍山越远的地方越好。 她很沮丧。 沈有馀近在咫尺，她马上就要见到沈有馀了，可却忽然要再次离开，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一想到这个，石小青心里就好难过。 难过得她恨不得钻进潭水中淹死。 “小青，在我们离开之前，我得先去找到沈有馀，跟他要一大瓶血，能保证你半年都有血喝……” 石小青倒吸一口冷气。 半年都有血喝？ 那岂不是得把沈有馀抽成人干？ “别了别了，还是跟上次一样，只要一小瓶就好，我现在已经冲破封印，有了妖元，怕是用不上他的血了。” 陈夫子说过，只要她成为了真正的妖精，就不需要再吸食男人的血了。 如今，她便是真正的妖精了吧？ 怪不得她这么伤心这么难过，却没有一滴眼泪呢。 妖精么，哪里会有眼泪？ 石小青很怅惘，她和沈有馀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也没有了吧？ “只有一点不大好，”小栾叹了口气，“我是生长在风月崖上的栾树，很是显眼，如果我一夜之间不见了，沈家的人，怕是会起疑心。” 石小青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那些个凡人会不会起疑心？林小栾，保命要紧啊！”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找沈有馀，你告诉他，我有事，要离开他一段日子，叫他不要住在蓝苍山，就住在江州府，我自然会去找他的。” “还有，告诉他，小心石苍山。” 小栾蹙眉：“小青，你也要去江州府？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不怕沈有馀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被吓坏了吗？” 石小青很无语，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咬小栾一口。 “谁说我要现在去见沈有馀了？我已经冲破了封印，养成了妖元，照这个速度下去，我很快就会重新修成人，等到那个时候，我再去见沈有馀，不就行了？” 小栾可真是个木头疙瘩，想事情总是一根筋。 小栾这才明白石小青的意思，心里却忍不住期盼，希望石小青在沈有馀有生之年都不要修成人形，这样他就能和石小青常相伴了。 事不宜迟，小栾决定这就回本体中歇息，明日日头一落山，便立刻出发。 可他有些放不下石小青。 “小青，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有了妖元，那些个妖精很快闻着味儿就过来了，成了魔的山灵大人也是冲着这个来的，我不在你身边，你记得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本体这个东西，丢了就丢了吧，总能找到散碎的，只要有一点石头渣渣，你就能附身其上。” “要紧的是你的灵体和妖元，千万记住，莫要伤了灵体与妖元。” 小栾啰里吧嗦，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石小青都快听腻了，她忙举手表示投降。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乖乖缩进本体中，等着你回来带我走。” 小栾这才放心离去。 算算时间，石苍山这会儿还没到蓝苍山。 石苍山在凡间是大理寺卿，他可不舍得这个官位，一定会谨小慎微，追随圣驾而来，这么一算，他得三月初才能来江州。 就算是他提前来，也得跟朝中大臣们结伴而来，路上怎么着也得花费个十天半个月的。 趁现在还有时间，石小青要抓紧机会潜心修行，最好赶在石苍山回来之前，修成人形。 如此一来，她在面对石苍山的时候，也能多一丝保命的机会。 京城中，沈有馀已经将朝中诸事料理完毕，明日便可动身启程。 门子上忽然来报，说是林公子来了。 沈有馀忙叫人请小栾。 “半夜来访，是不是小青出事了？” 小栾一言不发，掏出了一个大葫芦，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有事要离开蓝苍山，大概半年的功夫，小青说叫我还和上次一样，只要你一点点血，但我觉得那一点不够小青吃的，所以就来跟你多要一些。” 沈有馀盯着桌子上那个大葫芦，眉头都没皱一下，拔出匕首，在手掌心狠狠划一刀，把血挤进大葫芦中。 小栾颇为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便紧咬着唇看沈有馀挤血。 直到沈有馀面色发白，他才喊了一声够了，立马打断沈有馀，并朝他输了一口妖气。 有这口气撑着，沈有馀虽然身子仍旧很虚弱，但比方才要好太多了。 “有这些，应该足够小青喝一阵子的了。” 他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面色苍白可怖，不像是个人，反倒像是个鬼。 小栾忍不住心虚：“你好生养着吧，以后见了小青，不许告诉她，我让你挤了这么多血，不然，小青怕是会气得永远都不搭理我了。” 沈有馀摇头轻笑。 “原来我的小青这么霸道呢。” “你少废话！先老老实实歇着，别等到小青去找你的时候，你却死了。” 小栾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最好沈有馀早点死了。 “还有，小青让我给你捎一句话，小心石苍山。” 沈有馀挑了挑眉：“哦？为什么？” “你这个凡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小青让你怎么做，你乖乖照做就是了！小青这可是在保你的命！她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惦记着你，你可别不知道好歹！” 沈有馀倏然站起：“你说什么？小青怎么了？” 﨔 第一百六十章 以死相逼 小栾连忙后退了几步：“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只管做你的就行了。” 他来之前，石小青曾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万万莫要把蓝苍山的事情泄露给沈有馀。 沈有馀这个人很较真，脾气也很倔强。 万一叫沈有馀知道了，他可不管什么凡人妖精的，他是一定会把蓝苍山闹翻天的。 可沈有馀不过是一个肉身凡胎，拿什么与成了魔的石苍山对抗？ 石苍山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石小青可还记得石苍山对沈有馀的评价。 沈有馀是个好人，更是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好官。 大丰朝不能没有沈有馀。 沈有馀若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小栾转身就想跑，奈何那只装着血的葫芦就在沈有馀手中，他也不敢对沈有馀使用妖术。 沈有馀现在的身子虚着呢，万一不小心，伤着沈有馀，等回到蓝苍山，石小青非生他的气不可。 小栾只得板着脸，伸手跟沈有馀要葫芦。 “林公子，请你如实相告，小青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让我远离石大人？” 一瞬间，沈有馀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稍微一寻思，便全都是石小青浑身血淋淋的样子。 “是不是石苍山请了高僧来折磨小青？林公子，你莫要瞒着我，小青现在是不是在佛塔中吃苦？” “你快说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我沈有馀能救得了小青吗？” 这句话瞬间就点燃了小栾心中的怒火。 “沈有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凡人，一个凡人，也有资格说你能救得了仙灵？哼，实话告诉你，在我看来，你连给小青提鞋都不配！” 沈有馀愣了愣。 他的小青，竟然不是妖精，而是仙子吗？ 他就知道，他的小青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无论小青是人是妖，还是鬼是仙，他都不管，他只要小青。 “你别自作多情了！”小栾依旧板着脸，“快把葫芦给我！” 他是趁着夜里赶到京城的，临走之前，在风月崖上用幻术做了一棵栾树。 小栾的道行不深，他使唤的幻术，也只能在晚上骗骗人，白日里被日头一照，就会现出原形。 他得赶着日出之前赶紧回去。 虽然小青说，到了现在这个关头，一棵栾树的消失会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已经不重要了，但小栾还是想着尽量拖延时间，为小青多争取一下泡潭水的功夫。 能多泡一会儿是一会儿。 若是他的身份暴露了，他就得带着小青赶紧走了。 “你先告诉我，小青现在到底如何？” 小栾紧咬着唇，恶狠狠地盯着沈有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问得多了，你也什么忙都帮不上！不不不，我都忘了，你会帮倒忙呢！” 他心里很清楚，蓝苍山的浩劫与沈有馀无关，可就是忍不住怨恨沈有馀。 “如果不是你，非要拉着这么多人去江州，非要叫人去蓝苍山盖房子，就没那么多人想要进山寻宝！小青也就不会出事了！” 沈有馀骤然握紧了双拳。 小青还是出事了。 他还是迟了一步。 “你把话说清楚了！小青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这一次，无论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要闯一闯，把小青救回来。 小栾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告诉沈有馀。 小青说了，沈有馀是个好人，不可以把沈有馀牵扯进来。 何况小青不想让沈有馀见到她的本体。 “你别白费心思了，小青有我呢，暂时还很安全，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连我也护不住小青，告诉你也没什么用了。” “沈有馀，你记住了，小青一直把你放在心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莫要让小青惦记。” 他伸出手朝着沈有馀晃了晃。 “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肯把葫芦交给我吗？沈有馀，我警告你，你现在每耽误一点功夫，小青就危险一分。” “如今小青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却全是危险，如果我不尽早赶回去的话，她指不定会遭遇什么呢！” 沈有馀忙把葫芦交给小栾。 他咬了咬牙，忽然双膝一软，竟然朝着小栾跪了下去。 把小栾吓了一跳。 这可是那个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沈侯爷啊！ 连皇上都要迁就沈侯爷，可沈侯爷却给他一个小妖精跪了下去。 一时间，小栾心里便很有些得意。 可想到沈有馀是为什么跪下去的，小栾又有点难受。 “林公子，算我求你，告诉我小青身在何处，我只想去看看她。” 小栾后退了一步：“你快起来吧，若是叫小青知道此事，她肯定不搭理我了。” 沈有馀忽然冷笑了两声。 他站起身，手中匕首猛地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林公子，若是小青知道，我是被你逼死的，我想，她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小栾大惊失色：“沈有馀！你疯了！” 他想往前去，沈有馀却把匕首往脖子里顶了顶。 顿时，一条蜿蜒的血线便流淌出来。 小栾急得身上都发烫。 沈有馀万万不能出事！ 这是小青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若是他逼得沈有馀自尽，小青不理他还在其次，他怕的是小青会难过。 “罢了罢了，我实话告诉你，小青受了很严重的伤，是在你这里受的，她肩膀上被咬了一口，眼睛也瞎了，因此妖元受损，变成了本体，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以凡人的面目示人。” “沈有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有馀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小青受了重伤，被打回了原形？” 小栾露出了一副欣慰的表情。 “小青说你是世间最聪明的人，果然没错，你理解得很对，小青就是现出了原形，一时半会儿没法再变成人了，她不想以这样的面孔面对你，所以死活不许你去看她。” 哼，想到一块大石头开口说话，把沈有馀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小栾就很得意。 “林公子，我不怕。” 﨔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只要是小青，他不介意 小栾正洋洋得意呢，冷不丁听到沈有馀冒出这样的话，就有些不高兴。 “你不怕什么？沈有馀，你到底知不知道妖精是什么意思？” 为了吓唬沈有馀，小栾干脆就变身，一棵硕大的栾树忽然出现在沈有馀的书房内，将书房填得满满当当。 那五颜六色的样子，好似把秋日也带进了沈有馀的书房内。 “沈有馀，你怕不怕？” 没想到，沈有馀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很兴奋。 他绕着栾树转了一圈，才笑道：“原来是你！你已经是妖精了？当年第一眼见到你，我的先生便跟我说，说你枝干粗壮，叶子又比别的栾树生得好，怕是已经成了精。” “我还以为师父在说谎骗我呢，却没想到是真的，你真的成了妖精。” 小栾很有些失望，说好的凡人都害怕妖精呢？ 这沈有馀怎么一点儿都不怕他啊。 看来他做妖精太失败了。 他重新幻化成人的模样，垂头丧气地坐在门槛上。 “是我，你认出来了就好。” 沈有馀好一阵感叹。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我八岁就在风月崖上了，待了那么多年，你和大青石，就好像是我的老朋友，去年回到风月崖上，我发现大青石不见了，还对小青说过呢……慢着！” 沈有馀盯着小栾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道：“你是那棵栾树，那小青是不是就是那块大青石？” 小栾苦笑，果然，又被沈有馀猜中了。 他凶巴巴地吼道：“什么大青石，你放尊重一些，小青不是普通的石头，她是上古青玉，明白了吗？” 小栾仔细地盯着沈有馀，不放过沈有馀脸上任何一丝微小的表情。 只要沈有馀敢露出一丝不屑的样子，他会立刻就杀了沈有馀。 他才不管沈有馀是不是好官呢，他是妖精，用不着沈有馀这样的官。 他只要知道，沈有馀到底嫌不嫌弃石小青就足够了。 沈有馀敢嫌弃石小青，那就是活到头儿了。 好在沈有馀不仅没有嫌弃，反而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我就知道那块大青石不一般，没想到居然是一块上古青玉，好了好了，你回去告诉小青，叫她不用担心，不管她是什么，我永远不会嫌弃她。” 得知石小青没有危险，只是怕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吓到他，才不肯跟他见面，沈有馀便松了一口气。 变成石头就变成石头吧，只要还是小青就好。 他不介意搂着一块石头睡觉。 小栾没想到沈有馀接受得这么干脆，倒是真的对沈有馀有些刮目相看了。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沈有馀，你千万记住了，远离石苍山，如果发现苗头不对，记住先保住性命，其余的，交给我们蓝苍山的妖精们吧。”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好似即将要奔赴战场，叫沈有馀再次提高警惕。 小青为什么要再三警告他，远离石苍山呢？ 如果单纯是因为石苍山把她关起来了，她也不至于会叫小栾警告他，顶多是抱怨几句罢了。 石苍山一定是对小青做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导致小青潜意识中，认为石苍山是个很可怕的人，很危险，所以才叫小栾来警告他。 沈有馀忍不住笑了。 他的小青还是这般天真可爱。 石苍山这个人虽然严肃古板了一些，却为人方正，绝不会伤害小青。 何况他们二人如今也算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石苍山怎会伤害小青呢？ 顶多是把小青关在屋子里，请了教养嬷嬷，逼着小青学规矩而已，小青这是开始怨恨石苍山了。 他笑着摇摇头，刚想问小栾更多的细节，一抬头，却发现小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沈有馀便坐在书桌前，回想小栾方才说过的话，越想，眉头便皱得越紧。 他忍不住将随风叫了进来。 “连夜传信给追风，叫追风领着人，暗地在江州府彻查石苍山的底细，我要连石苍山的祖上是何人，做何营生，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 石小青冲破了封印之后，就觉得浑身越来越轻松。 灵体离开本体，能去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 有一次，她甚至飞到了风月崖上。 看到瑞香和绣球在说话，她就很想跟两个人打招呼。 可才靠近两个人一步，巨大的吸力便带着石小青重新回到了大青石内。 石小青只得认命。 如果方才沈有馀也在就好了。 她在离开蓝苍山之前，还能再看一眼沈有馀呢。 天亮时分，小栾回来了。 石小青忙从本体中钻出来，问小栾，沈有馀怎么样。 小栾哼唧道：“他好着呢，小青，你别再想着这个人了，我看他也不像是惦记你的样子。” 说这个话时，小栾眼前却浮现出沈有馀那屈膝一跪。 他不明白，不可一世的沈有馀，跪得怎么就那么干脆利落。 小栾什么都不懂，但直觉上，总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会让沈有馀和小青都陷入危险之地。 “小青，你准备好了吗？咱们现在就动身吧，去五里山也好，去京城也罢，或者随便去什么地方，只要你想去，我都陪着你。” 石小青想了想，才叹气道：“小栾，我从没见过雪山，我们能找一座雪山吗？” “这有何难！” 小栾很快就兴奋起来，他与石小青说好，叫石小青再在潭水里待上一个白天，天色一黑，他们立马就离开蓝苍山。 真的要走了，石小青反而还有些舍不得。 她抓紧时间修炼，再次冲破本体的束缚，又往外头走了一圈，这次竟然看到了水月庵。 石小青兴奋极了，大声喊着云纹师姐。 过不一会儿，云纹终于现身。 她跟第一次相见一样，坐在屋檐上，冲着石小青笑。 笑了两声，又忍不住低垂下头。 妖精是没有眼泪的，但悲伤却总能看得见。 石小青忙安慰云纹：“师姐，你不要难过，咱们以后又不是见不到面了，等这件事过去了，咱们有机会还是能相见的。” 云纹摇摇头，轻声道：“小青，我向师兄表白了。” 﨔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喜欢请直说 石小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结果呢？轻尘师兄怎么说？” 说完这个话，石小青就很想打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这么不懂得看脸色啊。 云纹都这样难过了，她是瞎子吗？竟然还要再多嘴问两句。 果然，云纹的表情更加沮丧了。 “师兄说，他志不在此，他只想一心向佛，还劝我也莫要沉迷男女情爱，师兄说，这是凡人想出来的东西，妖精不应该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也不会有。” 石小青蹙了蹙眉头。 想不到石轻尘也这么迂腐。 谁说妖精不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喜怒忧思悲恐惊，哪一个，妖精没有？ 亏石轻尘还是在寺庙里成精的呢，成天学佛，连佛家的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九难十劫都不清楚。 石小青气不过，当即就要带着云纹去找石轻尘。 “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不喜欢就不喜欢，找什么借口？”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就直言了当，说一句师妹我不喜欢你，很难吗？ 石轻尘却偏偏冠冕堂皇，拿这种话来骗一个单纯的小师妹，简直太欺负妖精了！ 石小青必须得问云纹讨一个公道。 “小青！” 云纹忙拦住石小青。 “罢了罢了，师兄志存高远，我一个小妖精缠着他，只会影响他修行，倒不如离开这里，跟你们一处去……” 她咬了咬唇，回头望了一眼水月庵。 “师太也要下山去了。” 石小青愣住了：“静慈师太为什么要下山？难道她也知道蓝苍山大难临头了？” 云纹摇摇头：“听说是因为有个俗家弟子的女儿要成亲了，当初，师太答应过这个俗家弟子，要在女儿成亲之前去赴宴的，所以师太得下山去广平府小住一段日子。” 石小青没见过静慈师太，没去过水月庵，自然也就不关心什么俗家弟子的女儿了。 “那你就跟着我们走吧，我们天黑就动身，本来想去五里山的，小栾的好友凤仙花妖在那里，但我想了想，山灵大人的道行很高，万一能找到我怎么办？” “他找去了五里山，五里山的妖精们就要跟着遭殃，所以我寻思着，想躲到京城去，就按照我先前的法子，在京城接手英娘的银楼，你来做英娘的亲妹妹。” “小栾呢，就做账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三个虽然没有英娘做首饰的天赋，但加在一起，肯定能把银楼撑起来。” “至于山灵会不会找来么……”石小青沉吟了一会儿，“这倒不是个难题，山灵大人在人间的身份是大理寺卿，据我所知，他和沈有馀好像在为了个什么案子忙活着，应该暂时没有时间离开江州府。” “总之，眼下咱们躲到京城是最安全的，待我能修成人形了，再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师姐，你看这样行吗？” 云纹心头乱糟糟的，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石轻尘，自然是石小青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小青，你趁着还有半日的功夫，快接着修炼去，我也回去准备准备。” 两只妖精分头行动。 云纹回到了水月庵中，藏身到了自己的本体里。 她本是一块漂亮的云纹石，当时已经成了精，却迟迟没有修成人形，被静慈师太捡到，带回水月庵中，做了禅房里的一个摆件。 大概是因为成日听着师太念经送佛，云纹的进步很快，没用上几年，便修成了人形。 这几十年来，她陪着静慈师太从青丝到白发，从纯真的少女到看透世事的老尼，早已将师太视为母亲。 只可惜，她能看得到师太，却不敢叫师太看见她。 因此，想出来透透气了，就以灵体示人。 这样一来，只有妖精能看到她，凡人是看不到她的，也就不会被吓到。 今日瞅着静慈师太有些感伤，云纹便也跟着惆怅。 她静静地坐在房梁上，听着师太嘱咐庵主明心师太。 “我这一趟，大概得两个月才能回来，水月庵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每日打扫我的屋子，尤其是放在窗台上的云纹石，不能叫它沾染上一点尘埃。” “早起便取了后头飞虹瀑下的水，用那个水为它擦拭，每隔三日，用只碧玉小坛子盛着飞虹瀑的潭水，将其泡在其中，切记，可莫要忘了，或者偷懒，用井水。” 明心师太一一记下，而后笑道：“师父将这块云纹石养得这样好看，好似玉石一般通透，叫人看了心生喜爱。” 静慈师太笑了笑。 她朝房梁上瞟了一眼。 “她是很漂亮的，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的精心照料。”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云纹总觉得静慈师太好像在看她似的。 她心虚极了，赶紧从房梁上飞下来，躲到了柱子后头。 两位师太已经说起了别的。 “师父，这位袁大姑娘，从前也常常来咱们庵堂中小住，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她都要成亲了。” 静慈师太面露欣慰的笑容：“谁说不是呢，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隔三差五便进山来看她娘，那会儿她活泼泼的，胆子很大，一点都不怕林子里有猛兽，时常到后头的风月崖上玩儿。” 提起风月崖，师徒二人都沉默了。 良久，明心师太才道：“师父，我听说沈侯爷是个媚上欺下的小人……” “明心！不可妄言！” 明心师太忙闭上嘴。 “明心，你要记住，我们看事情，得自己去看，自己去体会，万万不能道听途说，你我都是出家人，常年身居此山中，我们听到的消息，都是从香客嘴中听到的。” “来水月庵的香客们大多是女眷，那些个管家女眷知道的消息，也大多是她们的相公所言。” “京城距离此处十分遥远，她们的相公也并非在京城做官，要么是在本地做些小官，要么就是做生意，又是从哪儿得知这样的消息的呢？必定也是道听途说。” “一个消息，转了好几手，你觉得这样的消息还能信吗？” 明心师太摇摇头，静慈师太才长叹一声。 “那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﨔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她回来了 屋子里重新陷入沉默。 在柱子后头躲着的云纹，也沮丧起来。 沈有馀和袁如意，还真是这座山头的人和妖精看着长大的。 当时云纹尚且还懵懂，只觉得少男少女在一起的画面很是温馨美好，有时候还会幻想她和师兄有一日也会像这样一般。 谁能想得到，两个人的结局竟然如此唏嘘。 一个重病在床，被远送他乡，听说路上死了。 一个被急召回京，成了权倾朝野的侯爷。 五年多过去了，侯爷变成弄权的小人，死了的人，又忽然回来了。 真是匪夷所思。 云纹便想到了石小青。 可怜的小青，若是见到了袁如意，该伤心了。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石小青，就惊了一跳，跑去跟师兄说，师兄却说不记得袁如意长什么模样了。 那个时候，云纹才知道，虽然蓝苍山的妖精们都知道风月崖上有个沈侯爷，也曾见过有个面戴轻纱的少女，常常去风月崖上找沈侯爷。 却无妖知道少女的长相，哪怕少女好多次摘下了面纱，也没有妖精关心。 云纹自嘲地笑了两声。 怕是只有她这么闲，才关心这些。 怪不得她的修行如此浅呢。 若不是隔三差五泡在飞虹瀑的水中，又时常聆听佛音，她怕是到现在还只是一块漂亮的云纹石。 也不知道沈有馀听说了这个消息，会作何想，会不会就此丢开石小青？ 也好，离开沈有馀，小青也能过得更快乐一些。 正如师兄所言，人妖殊途。 凡人和妖精，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 夜色阑珊，路边的帐篷中，沈有馀正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密信。 随风躬身进来，朝沈有馀拱拱手：“侯爷，四处都巡逻过了，没什么大事，就只是几个大人吃醉了酒，在舞文弄墨呢。” 沈有馀冷笑两声。 路上这样累，这些个老大人还有心思做这个。 此次沈有馀先行带着一批官员赶赴江州府，圣上銮驾要月底才启程。 为尽快赶到江州，沈有馀吩咐人白日不得停，到了夜里，才能安营扎寨。 这可把一般文臣累坏了。 这些文臣们平日就看沈有馀不顺眼，逮着这个机会，成天给沈有馀找麻烦，这个说腰断了，那个说腿瘸了。 沈有馀借机处置了几个生事的大臣，众人才消停下来。 随风垂手侍立在一旁，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沈有馀便放下密信，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情？” 随风很为难，说话也吞吞吐吐。 沈有馀便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偏这样婆婆妈妈的，怎么学得跟乘风一个德行了？快说！” 随风这才硬着头皮说道：“侯爷，袁大姑娘回来了。” 沈有馀的手霎时间便握成了拳头。 他浑身颤抖，嘴唇也跟着发颤，好半天，才竭力平静地问道：“你说谁？谁回来了？” “江州袁家的大姑娘，袁如意，袁大姑娘。” 沈有馀猛然间站起来。 他眼前一片漆黑，身子踉踉跄跄，没有个支撑。 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和知觉，脑子里只想到一个人的名字。 袁如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沈有馀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喃喃响起。 “不是说，她已经病重去了吗？她去了五年了，我就找了她五年，她怎么一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随风扶住了沈有馀。 “侯爷，消息也是才传过来的，说是袁大姑娘忽然带着老奴回到了家，原来当年她并没有去世，只是因为重病，加之船沉了，所幸被路过的渔民所救，这几年一直在养病，就未曾往家中捎信。” “后来终于攒够了盘缠，病也好了，才带着老奴回到了家中，听说，袁老爷很高兴，立马就为大姑娘择了一门亲事，三月份就要成亲了。” 沈有馀好半天才恢复了神智。 “很高兴？” 他面色冷峻，偏生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 随风一看便知道，侯爷已经极其愤怒。 若是袁老爷就在此处，侯爷甚至能吃了袁老爷。 “袁维若是高兴，就不会在如意才回来，便为如意择了一门亲事，这么快就把如意嫁出去！” 也不知道这几年，如意在外面是怎么过的，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头。 “侯爷，”随风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属下传个信给沈管事，让沈管事带着人先从风月崖上撤回来，去老宅住着？” 沈有馀怔了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自嘲地笑了两声。 “罢了，她当年走的时候说了，与我从此再也不见，既如此，想必她不大想看见我，随风，你叫个人随一份厚礼，再查一查她未来夫婿的底细，且叫人留心着。” “若是她以后遇到了什么难处，能帮的，便顺手帮一把。” 随风讶异地问道：“侯爷，您……您真的不去看看袁大姑娘？” 沈有馀自嘲地笑了笑。 他用什么身份去看袁如意呢？ 如今，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袁如意也即将嫁人，再去打扰，便不体面了。 “多什么嘴？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吩咐下头的人，速速查找石姑娘的下落。” 随风应了一声，便出了帐篷。 他望着天上的繁星，忽地笑了笑。 幸好侯爷没有糊涂。 当年袁大姑娘离开的时候，把侯爷伤得一病不起。 后来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又听说袁大姑娘重病不治身亡。 侯爷当时在京城，又要应付朝中各路人马，又要保着宫中的娘娘，还要回来和老太君智斗。 听闻此消息，侯爷差一点就没挺过来。 这几年，侯爷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眼里完全没有了光。 多亏了石姑娘的出现。 乘风和追风都没见过袁大姑娘的真容，所以不明白随风在看到石姑娘那一刻有多么震惊。 起初，随风也觉得侯爷怕是心还系在袁姑娘身上，如今就放心了。 他望着天上繁星，叹了一口气。 侯爷想要成个亲，怎么就这么难呢？ 石姑娘啊石姑娘，你究竟在何处？ 远在江州府的石小青，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塞进小栾身上的褡裢中。 她吓得要命，连声问小栾：“小栾，这褡裢结实吗？” 﨔 第一百六十四章 娘家来了亲戚 小栾将褡裢抱在胸前，很温柔地摸了摸里头的石小青：“你放心吧，这褡裢是轻尘师兄送的，很结实。” 石小青很无语。 轻尘师兄送了小栾一个百宝囊，说是可以往里面放很多很多东西。 于是小栾就变了好多坛子出来，装了好多好多飞虹瀑的水，把石小青塞进里头。 这还不算，偏生云纹第一次出山，兴奋得很，把她能想到的东西都带上了。 幸好轻尘师兄给的百宝囊的确很大，很能装宝贝，装了这么多东西，还是空空荡荡的，但石小青就是很担心，担心这百宝囊会装不了这么多东西，忽然之间断开。 因是夜里出行，小栾和云纹都没隐藏行踪，两只妖精毫不费力穿行在空中，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倘若只有小栾一只妖精，大概一会儿工夫就能飞到。 奈何还有个刚出山的云纹。 云纹看什么都新鲜，飞一会儿便要停下来，要么，就看看这个村庄，要么，就看看那个县城，以至于到了天亮，他们二人才到了芍药庄子。 庄头姓孔，之前见过小栾。 这次沈有馀去江州之前，也曾吩咐过庄头夫妻，若是石小青或者小栾来了，千万要把人留住，再马上捎信到江州。 因此，孔庄头看见小栾就很热情，把小栾让进了屋中，一口一个林公子。 小栾很是受用，他还摆起了贵公子的架势，指着云纹道：“这是我表妹，你们喊一声云姑娘就是了，我们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几日，等在京城找到了住处，我们自然就会搬走的。” 孔庄头恭恭敬敬地道：“林公子，这庄子是我们家大姑娘的，林公子既然是我们家大姑娘的好友，那想在这庄子上住多长时间，那就住多长时间，何必要去外头找房子呢？” 小栾哼了一声，瞪着孔庄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我们留下来，然后快马加鞭去告诉沈有馀，再让沈有馀赶回来？” 孔庄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没否认小栾的话。 小栾便有些生气了。 “你们这些人都没长脑子的吗？沈有馀已经带着朝廷搬到了江州，这会儿还在路上呢，你若是去告诉了他，他肯定又要折腾回来，你们可别忘了，他是镇北侯，是朝中……” 小栾本来想说，沈有馀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后来一想，这不是在骂沈有馀吗？ 沈有馀不过是个镇北侯罢了，但小小一个侯爷，却手握重兵，朝中有七成兵力都在他手中。 小栾在这之前还特地打听过了，听说圣上很信重沈有馀，什么都听沈有馀的。 因此，沈有馀虽然只是一个侯爷，但却被圣上加封为九千岁。 朝中人都在背地骂沈有馀呢。 小栾便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孔庄头，别叫你家侯爷跑来跑去的了，你是不是嫌他的骂名还不够多？” 孔庄头正色道：“林公子，这你可冤枉小人了，小人不是镇北侯爷府上的奴才，小人的主子是石大姑娘啊。” 小栾哼了一声。 他心里清楚，孔庄头肯定在说谎，本想戳破，云纹却不让他说了。 “孔庄头，我们砍了一晚上的路，都累坏了，能不能给我们先安排好住处，让我们先住下来？” 孔庄头立马堆叠起笑容，叫自己的婆娘孔妈妈来，领着云纹往后院走，自己走领着小栾往侧院去。 孔妈妈将云纹安排在小跨院住下。 “云姑娘，这小跨院原本是沈侯爷的书房，后来，沈侯爷就把自己的内书房搬到了正院去，这小跨院就空下来了，正好腾给姑娘住，等我们大姑娘回来了，见到云姑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云纹道了一声谢，孔妈妈又笑道：“听闻我们大姑娘在江州府，侯爷吩咐沈管事，把这庄子上的人都带去了，如今这庄子只有我和我家那口子在看着，一日三餐和日常洒扫，都是我们两口子在做。” “云姑娘若是嫌不方便，我这就叫我家那口子去庄子上挑几个小丫头来。” 云纹可没想到，做人能有这么多讲究，还得要小丫头伺候。 她赶忙摆手，叫孔妈妈不要忙活了。 孔妈妈面上答应了，转身就去找孔庄头。 “当家的，我看云姑娘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就只得我一个老妈子伺候，多少是委屈她了，她可是那林公子的表妹，是咱们石大姑娘的什么族中姐姐，要是委屈了这位云姑娘，等侯爷回来了，怕是要生气。” 孔庄头摸了摸胡子，神色似有犹豫。 孔妈妈掐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老婆子，我看这林公子和这云姑娘有些古怪，按理说，他们二人看起来像是大家里出身的公子小姐，怎么每次都是孤零零地来去，身边也没跟着一个下人丫头啥的呢？” 孔妈妈也觉得很蹊跷，但她没想这么多，见孔庄头还在琢磨，就催他。 “你想这些干啥？侯爷叫咱们怎么做，那咱们就怎么做，当家的，你仔细想一想，石姑娘不也是这样？” 孔庄头夫妻二人是沈有馀的心腹，他们早就知道，石小青并非是石苍山的亲妹子，不过是自家侯爷逼着石苍山认下的义妹罢了。 至于石小青到底是哪里的人，家中是做什么的，侯爷没说，他们也不能问。 如今石小青家中来了亲戚，他们自然也只能好好招待。 问多了，知道的多了，怕是会有麻烦。 孔庄头便咳嗽了两声：“你说得对，我这就叫人给侯爷传信儿，顺便去庄子上挑几个小丫头来。” 夫妻俩一上午，就挑了两个精壮老实的小子，做小栾的跟班，另外挑了四个丫头来伺候云纹。 这几个丫头都是十五六岁，眼瞅着要嫁人了，忽然被挑进来伺候姑娘家，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云纹瞅着这几个丫头，就直皱眉头。 孔妈妈便笑不出来了，难不成，这位云姑娘嫌弃这些个丫头？ 她忙道：“云姑娘，庄子上眼下也只能挑出这几个丫头来了，要是姑娘嫌弃，我这就叫人去买。” 云纹摇了摇头：“孔妈妈，我不想要人伺候。” 﨔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做人比做妖精难多了 云纹是个妖精，她当妖精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叫人伺候过。 身边乍然多了这么多小丫头，说要伺候她，她还有些不习惯呢。 孔妈妈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急得团团转。 那几个丫头听说云纹不要她们，更是吓得当场就哭了。 云纹都愣住了。 凡人可真是奇怪啊，怎么还赶着要给人做奴隶呢？ “师姐，你就收下她们吧。” 石小青从本体中出来，坐在了院子里的井沿上，笑嘻嘻地晃悠着自己的两条腿。 “你在深山中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凡间疾苦，这些姑娘们从一出娘胎，便是沈家的奴才，她们这辈子等的便是能够进府去伺候主子们。” “只要进了府，那就能改变她们的命运，她们从此以后，不用再在庄子上吃苦受累，她们能穿上好衣裳，吃上好东西，还有月钱拿，甚至还可以戴首饰，等到了年纪，嫁的人，兴许会是个府里当差的小管事，或者有点出息的小子。” “她们的孩子，便可以不用在庄子上吃苦，等到七八岁，就能进府当差了，以后一家子只要本本分分当差，不犯错，就不用担心再回到庄子上。” “兴许，她们或者她们的男人、孩子立了功，也兴许，他们的差事当得好，赶上主子发恩，就把他们的身契给放了，那从此以后，他们便不再是贱籍的奴才，而是堂堂正正的人。” “师姐，做人很难的，你开口说不要她们，这可是断了她们的一条生路呢。” 云纹万万没想到，做人会这么难。 比做妖精难多了。 她不好再拒绝孔妈妈的好意，便开口说留下这几个丫头。 “孔妈妈，你别多心，我不过是不习惯被人伺候，并不是不想要她们。” 孔妈妈长舒一口气，忙笑着道：“云姑娘放心，这几个丫头虽然是从庄子上挑出来的，没学过规矩，但是干活儿麻利，手脚勤快，也听话懂事。” “姑娘先使唤着，咱们再慢慢挑别的，要是这几个丫头用得不顺心，姑娘尽管提，咱们再换几个丫头就是了。” 云纹笑着应付了一下孔妈妈，借口说自己累了，先进了屋，把门掩上，看着放在榻上的大青石，叹了一口气。 “小青，做人怎么这么多讲究啊，还是做妖精好，自由自在的。” 她坐在贵妃榻对面的床上，托着腮叹了一口气：“我想蓝苍山了。” 石小青坐在自己的本体旁边，乜斜着云纹：“什么想念蓝苍山了，师姐，我看你是想念轻尘师兄了吧？” 云纹脸上一红，嗔了石小青一眼：“你别胡说，我和师兄之间清清白白，从此之后，他参他的佛，我修我的道，互不牵扯。”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两只妖精已经决裂了一样。 石小青就很好奇地飘过来。 “师姐，你走的时候，不会没有告诉轻尘师兄吧？” 云纹摇摇头，一脸落寞：“我告诉他做什么？他说的那样清楚，我何必再去打扰他？我走了也好，他便更加心无旁骛了。” 石小青勾着唇角笑了笑。 患得患失的男女都这样，明明心里想得厉害，却偏偏要嘴硬。 “何必呢？你跟师兄也没有闹翻脸，你先前不是还跟我说，师兄没做错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怨师兄了？” 云纹连忙解释：“谁怨恨他了？我说的是实话，他修他的佛，我走我的路，这难道不是一句实话吗？” 石小青笑着摇摇头。 她谈过恋爱的，太明白云纹现在是个什么心理了。 “你就这样一声不吭，不跟师兄说，也不传个信儿给石长老和大师兄，轻尘师兄找不到你，一定会急疯了。” 云纹神色依旧很黯淡：“你想多了，师兄不会找我的，他眼里只有修行和海慧寺，他怎么可能会想得起我呢？平日都是我去找他的，还得挑着他不打坐的时候。” 石小青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云纹。 她没想到云纹会这么卑微。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暗恋啊。 真可怜。 她很想抱一抱云纹，但苦于她现在还是个灵体，没法有实质性的触摸，只能坐在一边干瞪眼。 “师姐，要不，你去坛子里泡一泡？” 百宝囊被挂在床头上，云纹进屋的时候，除了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之外，还把石小青和一坛子飞虹瀑的水拿了出来，摆在了屋子里。 云纹的本体很轻巧，她很轻松地就钻到了坛子里，这样小的坛子，石小青可钻不下，百宝囊里有更大的坛子，云纹顺手取了出来，把石小青放了进去。 “小青，以后我出门，会把这道门锁上，不许任何人进来，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泡泡水，早日修成人，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们一样了。” 石小青模模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着沈有馀，不知道沈有馀现在在做什么呢？ 沈有馀已经到了江州府。 来的第二日，便启程去了蓝苍山风月崖。 沈贵慌慌张张地迎上来，到了沈有馀跟前，便给沈有馀磕头。 “侯爷，这可真是怪事一桩，先前那棵栾树还好好地立在山崖边上，结果一觉醒来，这栾树竟然不见了，夜里也没刮大风，小的还叫人每日里巡逻，不许人砍这棵树，可这棵树就是不见了。” 沈贵头上的冷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侯爷很喜欢这棵树，特地吩咐过，不许他们动这棵树。 现在可好，这棵树竟然不翼而飞，这叫他们怎么交代啊。 “侯爷，追风小哥已经领着人去崖底找了，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了。” 沈有馀一声不吭，他信步走到山崖边上，往下看了看，脸色便黯淡下来。 小青真的走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小青和那棵树妖连夜搬走呢？ “沈管事，我记得山后面有一座海慧寺，寺中的慧空禅师是一个高僧，他近日可曾到这风月崖上来？” 小青是不是畏惧慧空禅师？ 不可能啊，小青都不怕宏祥法师，如何会畏惧慧空禅师？ 﨔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是你逃不掉的劫数 半个时辰后，沈有馀就出现在慧空禅师的僧舍中。 慧空禅师已经年过四十。 他四岁便出家，与佛相伴四十余年，早已是天下闻名的禅师了。 先前，圣上曾几次圣旨，召他进京，都被他婉拒了。 这次圣上之所以这么快就答应来江州行宫，就是因为慧空禅师在这里讲佛法。 “沈侯爷，”慧空禅师慈和地笑笑，请沈有馀吃茶，“一别经年，侯爷看着越发精神了。” 沈有馀忙双手合十：“昔日我在风月崖上，难免孤寂，多蒙海慧寺的师父们照料。” 他未曾见过慧空禅师，但慧空禅师却嘱咐诸位僧人，多多照料这个独自住在风月崖上的少年。 这一点，沈有馀一直心怀感激。 “些许小事，侯爷不必挂怀。” 两个人对坐着吃了一盏茶，沈有馀便开门见山：“禅师可曾见过风月崖上的栾树和大青石？” 慧空禅师目光炯炯：“那栾树生得很好，那块大青石嘛……” 他笑了笑：“恐怕侯爷认错了，那并不是一块大青石，那是上古青玉。” 沈有馀早就从小栾口中知道这件事，没想到慧空禅师早就知道了。 “侯爷，山中近日怕是有异变，一些有灵性的东西，都纷纷躲出去了，侯爷这次回来，难道不觉得蓝苍山安静了许多？”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沈有馀听窗外的动静。 “侯爷，你听，这窗外连麻雀的叫声都弱了许多呢。” 沈有馀侧耳细听，果然觉得蓝苍山比以往要安静许多，甚至还多了一丝寂寥的意味。 “禅师深居此山中，可知这异变是什么？” 一定是一场不小的浩劫，不然的话，小青和小树妖怎么会连夜出逃。 慧空禅师的目光定在了屋中的一块青金石上，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山要成魔了，这世间怕是也要跟着变天了。” 沈有馀蹙紧了眉头。 山要成魔？ 是说这座山要成魔了吗？ 他本想问得更仔细一些，慧空禅师却已经逐客了。 “侯爷只管人间疾苦便是，这山中的事情，自有天意，还是顺其自然吧，至于那块上古青玉么……” 慧空禅师目光隐隐有深意：“这注定是侯爷的劫数，侯爷是逃不掉的。” 沈有馀微微昂首：“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逃，她是我的劫数也好，是我的灾数也罢，总之，我认定了她。” 看着沈有馀转身离去的背影，慧空禅师双手合十，长长地念了一声佛号。 “禅师为何要对沈有馀说这样的话？” 石轻尘从青金石中钻出来，大为懊恼。 “禅师应该告诉他，人妖殊途，他和小青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叫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一心关注百姓疾苦才是，为何要告诉他，小青是他躲不掉的劫数？这样一来，岂不是坚定了他的信念？” 慧空禅师淡淡笑着摇头。 “轻尘，你把凡人想得太简单了，沈侯爷首先是个人，其次，他很聪敏，怎会因为一句话，轻易就改变了主意？实话告诉他，他也不见得会因为这句话更加坚定信念。” “他本来就想着找到小青，想和小青长相厮守，我们越是阻挠，他越是坚定，轻尘，你修了这么多年的佛法，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莫要学得跟你们的山灵大人一样，入了魔道。” 石轻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云纹。 已经两日了，云纹竟然没有来找过他。 是被他伤透了心么？ 妖精，也会伤心么？ …… 云纹在屋子里休息了两日，才鼓起勇气，要和小栾去银楼看一看。 出门的时候，石小青特地给她鼓励。 “你别怕，千万记住，你是会蛊惑人心的，只要你施展你的魅力，就能叫银楼的伙计们相信你，师姐，咱们三个能不能在京城站住脚跟，就看你的了。” 云纹咬了咬牙，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跟着小栾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特地叮嘱过，不许任何人进她的屋子。 她和小栾一走，孔庄头夫妻二人就凑在了一起。 “当家的，我咋觉得这云姑娘很是古怪呢？” 孔庄头疑惑道：“怎么个古怪法？我看着林公子倒是很正常，这两日领着两个小子在庄子上四处转悠，看到地里的庄稼哪儿长得不好，还指点一下。” “我跟着去听过一次，林公子说的很有道理，想来家里是个大户，种着很多良田，这位林公子也不是那等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所以才懂得这么多庄稼上的事情。” 孔庄头对小栾赞不绝口，寻思着即便小栾不去从军，在后方搞粮食也不错，反正只要能做侯爷的左膀右臂，助侯爷一臂之力便行了。 孔妈妈叹气道：“你那位林公子行事倒像是个正常人，可这位云姑娘就古怪多了，她不许丫头们进她的屋子，饭菜都只放在门口，等丫头们去拿的时候，一开始是纹丝不动，后来便干干净净，当家的，你说这奇不奇怪？” 孔庄头白了孔妈妈一眼：“你咋这么多心思呢？大姑娘家，不习惯生人进自己的屋子，这不是很正常？那几个丫头是临时挑出来的，不懂规矩，也不知道怎么伺候人，云姑娘大概是嫌弃她们吧。” “你闲着，就教教这几个丫头规矩，教教她们怎么服侍主子，等日子长了，云姑娘就不嫌弃她们了，这不，我看今儿个，云姑娘就带着两个丫头进城去了。” 孔妈妈不置可否，她想了想，又撺掇着孔庄头：“当家的，云姑娘住的屋子，可两日没打扫过了，要不，咱们进去瞅瞅？帮着打扫一二也可以啊。” 孔庄头连忙拦住了孔妈妈：“你可千万别打扫，一会儿云姑娘回来了，看到屋子被动了，一定会大发雷霆。” 孔妈妈这才作罢。 可孔庄头又叫住了她：“咱们不动她的屋子，进去看看，总行了吧？” 夫妻二人商议好了，便准备进云纹的屋子一探究竟，可没想到，云纹的屋子却上了锁。 孔妈妈只得绕到屋后，推开窗子一看，便傻眼了。 﨔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漂亮的大石头 “当家的，你快来看！” 孔妈妈轻声喊着孔庄头，叫孔庄头绕到屋子后头，让他往屋子里看。 “你快看，屋子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坛子呢！” 孔庄头往里一瞅，果然瞧见屋子正当中摆了一大一小两个坛子。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很惊讶。 “咱们成日在庄子里守着，可没见过他们往咱们这里搬这样的东西，当家的，我这心里咋毛毛的呢？” 那日清晨，他们夫妻二人看得真真切切，小栾和云纹就是拿了个褡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咋凭空变出了两个大坛子？ “老婆子，你再仔细看！” 孔庄头忽然指着其中那个大坛子，叫孔妈妈看。 “你看那坛子里头的东西，是不是一块大青石？” 孔妈妈擦了擦眼睛，仔细盯着那个大一些的坛子看了一眼，便忙点头：“哎哟我的乖乖，这个大青石可真好看呢。” 这就更奇怪了，这二人是怎么把两个大坛子和一块这么大的石头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进了屋里？ 孔妈妈还在琢磨呢，孔庄头戳了戳她：“老婆子，你还记不记得侯爷是怎么吩咐我们的？” 孔妈妈愣了愣：“侯爷吩咐我们什么啦？” “哎呀，你这老婆子，侯爷说了，要是林公子带着一块大青石过来，叫我们务必立即给侯爷捎信，还要想法设法地将这块大青石留下来。” “你当时不是还背地里跟我说，侯爷定然是吃多了酒，一块大青石有什么好留的，你现在再看看这块大石头，这么好看！你说值不值得留！” 孔妈妈也想起来了，她拍了拍手，叹道：“哎呀，瞅我，怎么把这茬子事给忘了，当家的，那你赶紧叫人去给侯爷捎信吧，咱们这几日就守在庄子里，不许林公子和云姑娘带走这块大石头。” 孔庄头应了一声，心里却隐隐有个想法。 既然林公子和云姑娘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石头带进来，那肯定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大石头带出去，他们防是防不住的。 飞虹瀑的水离开了飞虹瀑，效力下降了许多。 石小青泡在里头，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不过，这一次，她有了妖元，加之身上才抹了沈有馀的血，便也能抵挡得住。 只是练功的效用不如从前罢了。 正入迷之间，依稀好似能听到人的声音。 她忙从练功状态中恢复，钻出本体，听见外头的两个小丫头在笑，就放下心来，重新钻回了本体。 才一闭上眼，就好似看到了一团黑影。 那黑影如同一座山一般庞大，朦朦胧胧的雾气中，露出两只月亮一般明亮的眼睛，只不过，这两只眼睛是红色的。 它们盯着石小青，狰狞地喊出石小青的名字。 吓得石小青好一阵哆嗦。 本能地想答应下来，忽然这黑影转过身，又继续一边喊着石小青的名字，一边寻找。 石小青立马反应过来，这个黑影根本看不见她，只是正在寻找她。 如果方才她答应了，那才是上了当了。 可是好奇怪啊，这黑影为什么会进入她的修行空间？ 哦，是了，小栾曾经说过，道行深的妖精，是会进入别的妖精的修行空间的。 如果在修行空间里被捉住，那可就惨了。 石小青立马就退了出来。 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这个黑影子，比黑猴子还要可怕。 最起码，她知道黑猴子到底是谁，如何对付黑猴子。 可这黑影子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又为什么要找她。 总之，看样子不是善茬就是了。 她不敢再次进入修行空间，只能让本体在水中泡着，灵体脱离本体飞到了外头去。 随着道行的提升，石小青能脱离本体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广。 这一次，她竟然飞到了富贵松庄子上。 只不过，眼前的富贵松庄子，与她先前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富贵松山庄，完全不是一个庄子了。 虽然表面看着一模一样，可先前的富贵松一团和气，眼前的富贵松则笼罩着一层黑气。 那团黑气好像能感知到石小青的存在一样，竟然朝着石小青涌过来。 吓得石小青立马飞远了。 好在那团黑气并不能离开富贵松山庄，石小青一旦飞远，它就没法子了。 石小青松了一口气，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团黑气，倒是觉得跟她修行空间里的黑影还挺相似。 她绕过富贵松，继续往前飞，想着试试看，自己这一次能脱离本体多远。 没想到，她竟然一口气飞到了慈恩寺。 石小青颇为惊讶。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她重新修成人形指日可待啊。 正要回到本体中，忽然瞧见安福公主和王慧心正从庙里出来。 石小青忙回转过身，想听听安福公主和王慧心在说什么。 “公主殿下何必跟一个商户女计较，那崔宝蝉就是个无赖，她能干出来的事情，公主可做不出来。” 安福公主一脸狠戾。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慧心，吓得王慧心立马闭上了嘴。 “不会说话，就做个哑巴！” 安福公主似乎很不满意王慧心，王慧心闭上嘴巴之后，她还喋喋不休地骂了一顿。 等把心中这口恶气都出尽了，她才重新换上温婉贤淑的面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无赖也好，商户女也罢，都比我强，最起码，她想去江州府，只要说一声，她那个弟弟就为她忙活了。” 安福公主沮丧地垂下头。 她也想去江州府，可是她哥哥偏偏不许她去。 不仅如此，庆王还警告过她，不许她再缠着沈有馀，否则，就要断了她公主府邸的供给。 安福公主只能听从。 她乃是先皇的遗腹子，一出生，母妃就因病重而亡，她在宫中孤零零地长大，若非哥哥被皇上封了王，提起还有个亲妹妹，皇上大概没想过宫中还有一个没有封号的幼妹。 她的日子，也绝没有现在这般舒服。 因此，她处处受制于庆王，庆王说要断了她的供给，她便只能听从。 “公主，那石小青的庄子就在这附近呢。” 﨔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舍得离开他吗？ 石小青一惊，不好，这王慧心要出馊主意了！ 安福公主瞪了王慧心一眼：“什么石小青的庄子，那是沈有馀送给她的！哼，石家兄妹俩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那石苍山眼瞧着像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谁也不靠边，可谁知道暗地里竟然用自己的亲妹子做棋子，勾引沈有馀！” 安福公主气得两眼都红了。 她看中的人，居然被人截了胡，还是两次！ 沈家兄弟俩就这么抢手吗？ 若说先前，她看中沈家大爷的时候，庆王在朝中还不显，她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何家当时还如日中天，沈家何家又是世交，两家结亲很正常。 可现在，庆王已经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后宫之中又没有公主，她这个年纪最小尚且未曾出嫁的妹妹，便是唯一的公主，足够受宠的了。 为什么她看上了沈有馀，却没人给她做主，还叫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臭丫头抢了去？ 先前她和崔宝蝉为了沈有馀明争暗斗，也无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她这个公主，过得还不如一个商户女逍遥自在！ 一想到这些，安福公主便气得牙根痒痒。 她没好气地乜斜着王慧心：“人不在，去一个庄子上有什么用？你家中的伯父不是也去了江州府了么？你去给我盯着，看看那石小青的老家到底在什么地方。” 王慧心眼睛一亮：“公主殿下，您也要去江州府吗？” 安福公主冷冷地道：“哥哥不带我去，可我可以跟着皇上和贵妃一起去。” 王慧心连连拍马屁：“可不是么，皇上也是公主殿下的哥哥啊。” 这两个人上了马车，石小青就没法跟过去了。 看来，安福公主是准备去江州府找她的麻烦了。 谁也不知道，她已经离开江州府到了京城。 让这些人在江州府打个头破血流吧，她躲在京城正好养身体。 一路又晃晃悠悠地飘回了本体中。 石小青觉得累得很。 这一次出去的时间太长，地方又太远，她觉得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一回到本体中，就忍不住犯困。 不知不觉，竟然蜷缩在本体里睡着了。 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就想答应。 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先前在修行空间里看到的那个黑影子，石小青就打了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这一醒过来，就吓了一跳。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进入了修行空间。 在潭水里泡着就这一点不好，总是控制不住就开始修行了。 远处，那团黑影正在四处游动着寻找石小青。 想必方才喊石小青名字的，也是这一团黑影。 石小青硬生生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得亏刚刚没有答应，这要是答应了，她就惨了。 随着她道行的提升，她的修行空间也越来越大，那团黑影四处晃悠，始终没有见到石小青的影子。 石小青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干脆就不管那团黑影，自顾自地修行起来。 兴许这黑影是她修行路上的一道劫难，正如她穿越过来之前，真正的石小青在修成人之后，度过的第一个劫难便是遭雷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睁开双眼，那团黑影已经不见了。 石小青长舒一口气，她活动了手脚，身上的疲惫感已经一扫而空，甚至比先前还要精神百倍。 石小青便伸了个懒腰，从本体中钻出来，一眼看到小栾和云纹正坐在她身边打坐修行。 她不好打扰这两只妖精，便也学着她们的样子，第一次尝试在本体和潭水之外，打坐修行。 可惜离开了潭水的辅助，这次练功的效果很不好。 不大一会儿，小栾便把石小青戳醒了：“方才我们回来，看到你正在修行，就没叫你，怎么样，今天觉得如何？” 石小青笑盈盈地眨眨眼：“还能怎么样呀？反正依旧无法修成人形就是了，别说我了，快说说你们，你们去银楼还顺利吗？” 提起银楼，小栾就难掩兴奋。 他朝着云纹努了努嘴：“云姐姐可真厉害，朝着那几个伙计使了个眼神，三言两语，就让伙计们相信了她，把银楼交给她打理了。” 跟小栾比起来，云纹显然更加兴奋。 “小青，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她从褡裢里掏出了好多金银珠宝。 “这都是我跟账面上的伙计要的，他二话不说，就把这些东西都给我了，小青，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就可以按照你说的，找一艘船，出海去！” “你在人间待的时间比我和小栾都长，懂的也比我们多，小青，你快来看看，这些银子够不够买下一艘船的？最好是买下船，雇了伙计之后，还有富余。” “我想着到了地方，拿着这些钱买一些地，买个宅子住着，最好还能开个铺子，这样子咱们就有了很好的身份掩护，可以在凡间自由自在地过日子了。” 云纹想得倒是还很不错，石小青顺着她描绘的样子，闭着眼睛想了想，就想到了蓝天白云和大海。 还有阳光和沙滩。 能够在一个海岛上修行，的确不错。 可是…… “云纹师姐，你不能把账面上的银子全拿走，你这么做，叫银楼还怎么做生意啊，赶紧趁着天黑，把这些东西全还回去吧，不然，等那些个掌柜伙计的，清醒过来，发现钱不见了，是要报官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云纹跟一个小孩一样，捧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不肯撒手。 “这样好看的东西，为什么要还回去呢？小青，你放心，我的媚术很厉害的，这些人最起码要一个月才能清醒过来，到那时，咱们早就搭船出海去了，他们要报官，那就随他们去。” 石小青实在是没想到，云纹竟然对出海离开这里这么热衷。 她忍不住沮丧地道：“可是，我还没准备好要离开沈有馀，如果现在离开了，我这辈子都很难再见到他了。” “云纹师姐，难道你舍得离开轻尘师兄，一辈子不见面吗？”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