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太苦,这辈子打死我都不嫁了》 第1章 孽缘 姜宛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嫁给谢九郎。 寒风夹着雪花,涌入破旧的窗棂。 姜宛呆滞的躺在木板上,头发枯黄凌乱,唇瓣被冻的青紫。 单薄的衣衫下,凹凸有致的身子满是冻疮。 外面传来炮竹声,姜宛艰难侧眸,望着远处高悬的灯笼无力扯了扯唇角。 真好,过年了,她又在谢府熬过了一年。 她能多活一年,娘亲便能在姜家安安稳稳的过上一年。 也不知娘亲和弟弟如何了。 “真晦气,大过年的,管事的非要咱们来看看姜宛死了没有,她那院子,给狗狗都不住,我真不想进去。” “小声点,再怎么说,她也是郎君的贵妾,被人听到了不好。快走吧,过了年郎君子便要迎娶公主了,留她在府中终归不好。” “呸,什么贵妾,若不是她使了手段,郎君怎会着了她的道,生了副狐媚子模样又如何,还不是被郎君厌弃,丢在府中自生自灭。依我看,她连咱们下人都不如。” “哎,也不知郎君如何想的,竟容忍她在府中作妖了七年,若不是她惹怒长公主,郎君也不会罚她在荒院中静思。好好的福分,偏被折腾没了,当真可惜。” “姜宛就是个没脑子的草包,自己找死,有何可惜,长公主与郎君是自小的情分,她一个妾,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也配与公主攀比。” 刻薄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姜宛眸子闪了闪,这种话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初开始气不过,同她们理论一二,仗着长得好,她也努力的往谢九郎跟前凑,发疯,下药,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 谢九郎端方自持,温雅如玉,一双凤目默默含情。 他是天上月,俊逸出尘,矜贵冷傲。 而自己则是地下泥,出身低贱,无德无才,唯有一张脸还算出挑。 人人都说她不配,但他后院七年来只有她一人。 她闹,谢九郎便由着她闹。 不迎合,也不动怒。 人人都道谢九郎宠她如命。 可唯有她自己知晓,自入府起,他从未碰过她。 七年,她逼疯了自己。 那日她亲耳听到谢九郎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公主何必在意。你若不喜,送走便是。” 那一刻,所有的压抑与委屈轰然爆发,她发疯了似的质问,摔打,后因冒犯公主被罚入荒院,这一待便是三年。 雪花落在她脸上,冰凉刺骨,姜宛讥讽一笑。 石头做的心肠,她不捂了。 若能时光倒转,她决计不会再嫁谢九郎。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两个丫鬟提着灯笼走来,嫌弃掩鼻,一丫鬟厌烦道: “脏死了,她若是死了还好,若没死怎么办?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能熬,明明都快病死了,偏又熬了一年。” 另一个丫鬟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比冰雪还冷, “管家说她死了,她便是死了,这么冷的天,左右她也熬不过两日,少夫人入门,万不能因她冲撞了郎君喜事。” 姜宛闭上眼,自嘲的想,三年了,他竟还未娶公主,如此自持,莫不是那处不好吧。 丫鬟提着灯笼站在她身边,嫌弃的目光落在地上, “受了这么多罪还不够?寻常人若是这样,早就自戕了,你说你图什么?” 姜宛望着漏风的屋顶,自然图的是比她性命还重要的人。 “看你可怜,今日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前几年姜府传信,你那小娘偷人被姜家家主用了重刑,尸体早就被野狗啃没了,你吊着一口气不肯死,就是为了你那小娘吧?既然这么想见她,我就发个慈悲,送你一程。” 雪下的更大了,棉絮般的雪花快而密的落下,转眼院子成了白色,掩下世间的污糟与不堪。 带着劣质香粉味的帕子捂住她口鼻,姜宛瞳孔大张,虚弱的身子本能的挣扎了片刻便没了声响。 手无力落下,满腔恨意无处安放,她的娘亲早就死了,那她这三年的煎熬与隐忍算什么。 …… “小姐,小姐?快醒醒,家主派人来传你过去,说是来了贵客,让府中所有小姐都过去呢。” 熟悉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姜宛捂着头嘤咛一声,鸦羽般长睫颤动,眼帘微微抬起,明亮的烛火刺的她有些晕眩。 这是哪? “小姐,家主对您可真好,这可是落霞锦做的裙子,全城也只有这么一件,家主竟送给了您,这次大小姐怕是要气疯了呢。” 铜铃般的女声欢快又灵动。 姜宛捂了捂眼,等眼睛舒服些才放下手。 身边是雕花梨木床,四周挂着碎金流纱帐,微风拂过,纱幔飞舞,荡起点点金光。 窗边竖着一只冰裂云青花觚(gu),上面插着娇艳的月季花,微风裹着花香涌入她鼻尖。 许久没有闻到这么好闻的花香了,姜宛眼眶酸涩,这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 抖着手拉过发梢,黑色的,光亮如绸缎。 她……回来了? 倏地起身,径自走向梳妆台,铜镜中的女子青春灵动,一头墨发似上好的绸缎柔顺的披散在她身后,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晕。 姜宛颤抖着手轻轻放在脸上,眼底泛起红光。 瞎眼老天喝懵了? 竟真让她回到了十六岁。 “小姐?你看什么呢?快来换衣服,待会儿去晚了家主又要责罚您了。”丫鬟稚儿焦急催促。 姜宛眨眨眼,“稚儿,你还活着。” 上一世,父亲在谢九郎的酒水中下了情毒,又把她送到他房中。 谢氏一族传承几百年,家族纷争复杂,谢九郎生在那样的家族怎能看不穿姜家的小伎俩,偏不小心着了道,心中自然有气。 为了平息谢九郎的怒火,姜家便推稚儿顶罪。 可怜她的稚儿,连分辩的话都未来得及说出一句,便被人堵了嘴乱棍打死。 强权之下,人命犹如草芥。 女子更是如水上浮萍,得家族保护,却也受制于家族,若她们没有价值,下场比青楼里的妓子还不如。 稚儿:“……” 小姐是盼着她没活着? “稚儿,你刚刚说什么?父亲派人送来了落霞锦?”姜宛指尖轻颤。 稚儿愣愣点头,“是呀,今日府中有贵客来,家主说让您好好打扮一番为贵客献舞呢。” 姜宛确定了,现在正是春日宴当天,离她被送上谢九郎床榻还有一日。 一切还来得及! 收拾好心情,姜宛松开一脸愣怔的稚儿,伏在她耳边沉声叮嘱,“好稚儿,帮小姐做件事可好?” 稚儿挺直胸脯,“小姐尽管吩咐,只需小姐一句话,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稚儿也去得。” 姜宛莞尔,点了点她鼻尖,“稚儿痴心相付,我又怎能辜负,自今日起,你这条小命我包了,这样你去……” 女子弯着柳腰,如瀑般墨发垂落,烛光下女子肌肤吹弹可破,一双剪眸光彩潋滟透着几分狡黠。 主仆二人嘀咕了一阵,丝毫未察觉窗外一道人影驻足。 男子一身月白锦衣,身姿高挺,宽肩窄腰,剑眉下一双凤目深邃如墨。 劲壮的腰身上系着华丽的白玉带,胯间垂着枚纹龙玉佩,墨发被金冠高高束起,只留额角边两缕发丝随风浮动,通身透着矜贵风流之气。 “郎君,您身份尊贵,姜氏不过是末流氏族,哪值得您驻足,依奴看,咱们不如住在江州第一楼。” “无碍,听闻姜氏女子姿容绝世,来此一观也无不可。” 谢九郎手持玉扇,唇角挂着温润如风的笑,凤眸透过纱幔望着房内女子窈窕的身影。 “那处房子是谁的?” 第2章 谢氏九郎 姜家家主献媚的跟在身侧,闻言探头顺着他视线小心看去,见状心喜,忙道:“那是我家二女儿的住处,名芳华苑,风景秀丽,您若喜欢……” 谢九郎脸上笑意微敛,冷冷睨了眼身后献媚的男人,周身气势冷肃,“姜家主是将女儿比作青楼妓子了么。” 听闻姜家多以女子发家,如今一见果真不假。 上赶着将男子带入女儿闺房的父亲,他还是头一次见。 刚兴起的兴致忽的烟消云散,美人终化骨,无趣。 姜家主后背发凉,怎么还生气了?忐忑不安的看了眼前方,月色下只看到月白衣袍快速消失在拐角。 慌忙抬脚跟上,一边不忘交代身后管家,“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二小姐过来。” 能不能攀上谢家,就看这次了。 谢家是幽州大族,与皇权交缠颇深,若能搭上这条大船,姜家定能再升一个等级。 时值乱世,除皇权外,各家大族共分为三个等级,上等,中等,末等。 姜家便是末等家族,稍有不慎,随时有被其他家族吞并的可能。 若能得谢氏保驾护航,他们方能走的更远。 管家匆匆跑到芳华苑。 月照碧水,风舞竹影,春日的风微凉却不沾身,拂过肌肤很是舒服。 女子正端坐妆台前,玉手执笔,轻绘黛眉。 “哎呦,我的小姐,您怎么还未更衣,家主都等急了。”管家气喘吁吁跑来,额角渗出汗珠。 姜宛放下青黛,慢悠悠拿起唇脂,翘起一根玉脂勾起,仔细点在饱满的唇珠上,霎时间,粉白的唇变的殷红。 长睫微垂,纤长的脖颈前倾,她漫不经心挑拣着首饰盒中的头饰。 “爹爹说有贵人来,本小姐自然要好好装扮,不能丢了爹爹脸面,您说对吗?姜管家。” 女声清幽绵长,柔软中好似带着钩子。 姜管家语塞,“二小姐说的在理,可是……咱也不能去晚了不是。” 姜宛玉手在一排头面上划过,最终落在角落最不起眼的白玉头发簪上。 “稚儿,就它吧。” 管家嘴角抽搐,说好的好好装扮呢。 选了半天就选了个这? 不过好在有落霞锦,配上这套头面倒也相得益彰。 管家刚自我安慰结束,余光却瞧见他家二小姐随手取了件月白色纱裙披上。 顿时一颗老心碎了一地。 “二小姐,您就穿这个?” 姜宛转了一圈,纱裙翻飞,她回眸一笑,原本艳丽的容貌因寡淡的妆容软和了许多,“怎么,难道我这样不美吗?” 管家:“美是美,可是家主为二小姐准备了落霞锦,您若不穿,家主会失望的。” 姜宛勾唇,笑的温婉,“落霞锦千金难求,大姐姐念叨好几日了。您也知道,我只是庶女,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管家表面恭敬,眼底的嘲讽明显溢出,“既如此,还请二小姐随奴走吧,莫要让贵客久等,家主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完不成任务,后果您承担不起。” 果真是空有美貌的草包,到手的东西都守不住,若不是见她有几分姿色,尚有些价值,家主怎会如此宠她。 庶女而已,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姜宛垂眸,眸色渐深透着冷色,姜家最会拿软肋威胁人,她这次若出错,受罚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生母花氏。 利用亲人要挟女儿,这就是姜施伯的手段。 手指收紧,指甲抠入掌心。 心痛什么,这些她不是早就领略过了么。 拢了拢衣衫,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多谢管家提醒,姜宛记下了。” 宴席如上一世一样设在了中院,四周挂满了四角宫灯,整个院子被照的亮如白昼。 她是最后一个来的,按照身份她原该坐在右手边第二位,现在那个位置有了人。 稚儿嘟嘴不满嘀咕,“三小姐也太没规矩了,怎能坐您的位置。” 座位是提前安排好的,右手第二位与谢九郎的位置相对,只需他一抬眼便能看到她。 姜施伯卖女儿卖的依然如此顺手。 “嘘,戏要离远了才能看的清晰,别说话,安心等着便是。” 姜宛垂头走至场中,双手平抬置于胸前弓腰行礼,“见过祖母,父亲,母亲。” 声线平缓没有丝毫起伏,身子微侧,绝美的脸被她掩藏在阴影中。 姜施伯扫视她周身,眼底怒意翻涌,想发作却顾忌有谢九郎在场未敢发作,只铁青着脸挤出笑,“宛宛来了,快起来,为父不是送了衣服给你,怎么还穿如此素雅。” 姜宛站直身子,目不斜视,“宛宛多谢父亲,只是那衣裙……” 柳眉微蹙,欲语还休。 “衣裙如何?”姜施伯追问。 为了今日,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到唯一一件落霞锦,姜宛容貌姝色绝艳,等会儿穿上落霞锦跳上一舞,定会令谢九郎另眼相待。 姜宛为难的看了眼身侧裹着披风的姜明月,小声道:“大姐姐见了那衣裙极为喜爱,便……便要了去,宛宛只是庶女,不敢忤逆,所以才……” 姜施伯额角青筋跳动,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狠狠瞪了眼身侧女人,低声怒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既然她将落霞锦抢了去,那便由她献舞,敢出差错你这主母也不必当了。” 姜氏主母阴恻恻看了眼向下方,端方的脸上挂着面具般的假笑,“明月性子骄纵,改日我定会好好责罚她,都是姐妹,她们往日一同受嬷嬷教导,宛宛会的,明月也会,谁入了谢九郎的眼对咱们来说又有何区别,家主何必动怒。” 谢氏九郎身份尊贵,芝兰玉树,想入他府中做贵妾的女子多不胜数,偏偏九郎爱美色,却又不近女色,真正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如峰峦之巅的苍松,令人心生敬仰,却又触之不及。 这般美好的男子,唯有她的明月方配得上。 姜宛屈膝行了一礼,默默退下,寻了处末尾靠院门的位置坐下。 全程未看边上那道风姿卓然,风流矜贵的男子一眼。 “呵呵,有趣,九郎,这世间竟还有女子漠视你的。”一道爽朗好听的男声响起,引来场中女子注目。 第3章 落霞锦,美人无心 姜宛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低头摩挲袖边暗纹。 越州萧氏三郎萧君泽,与谢九郎形影不离,有谢九郎在的地方便有他。 萧氏也算上流家族,萧君泽在谢千砚身边却只能做个跟班。 说来萧君泽长相不俗,偏偏被谢千砚遮挡了锋芒。 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去。 男子五官深邃俊朗,发丝随意挽在脑后,一袭紧身墨衣包裹着他劲壮的身子,领口微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他慵懒坐着,单手撑头,透着几分潇洒不羁。 姜宛勾唇,眼底划过羡慕,能肆意潇洒的活着是她一生的奢望。 上一世,他是唯一帮助过她的人。 虽只有一饭之恩,却让她在谢氏族地那样的地方感到一丝温暖。 不知不觉看的久了,萧君泽似有所感,扭头看来。 俊朗的脸上划过错愕,是她。 星眸中划过兴味,刚刚对九郎漠视不理,现在又偷偷看自己,有趣。 “九郎,坐在最末端身穿白衣的小娘是谁?长的如此貌美,你阅美无数,可曾识得?” 姜宛慌忙收回视线,低头饮茶。 暗忖,怎么一时走了神,萧三郎张狂不羁,素来口无遮拦,被他缠上不是好事。 谢九郎抬眸,凤目落在姜宛身上,声音淡漠,“应是姜氏二女,姜宛。她是庶出,配不上你。” “庶出又如何,她,我看上了,你可不能同我抢。”萧君泽兴致盎然,如此有趣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寻常女子只要见到九郎,就像饿狗见了骨头,唯有姜宛,忽视了九郎看了他。 “你确定她看上的是你?”谢九郎唇角含笑,眸底渐冷,玉扇轻敲掌心,“姜家女只爱名利权势,她看你不过是看上了你身后的萧家,我劝你小心为上,莫要被缠上。” 萧君泽脸上笑意渐消,对姜家的传闻他也听过,若真是如此,姜家女确实是个麻烦。 “罢了,我最怕麻烦,不过你既知是麻烦,为何还要借住萧家?”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谢九郎挽袖斟酒,神情莫测,“因为有比萧家更麻烦的。” 说话间,前方涌入一队舞姬,乐声飘飘渺渺响起,女子纤腰扭动,水袖翻飞,中间的女子最为突出,一袭七彩落霞锦包裹着她妖娆的身段,舞动间如天际彩虹,翩然若仙。 今日谢九郎入府,雍城各大家族闻名而来,在场的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落在姜明月身上,毫不掩饰的猥琐与贪婪。 姜明月扭动腰肢,自豪骄傲的挺直脖颈,间隙眸光扫过角落,轻蔑一笑。 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抢了风头。 等我做了九郎贵妾,看你还如何嚣张。 四周目光越炙热,姜明月跳的越卖力。 稚儿气呼呼抠手指,不满嘀咕,“嘚瑟什么,还不是抢了小姐的衣裙,原本跳舞的该是小姐您的。” 姜宛垂首品茶,低眉顺目,婉约雅静,“她是嫡姐,府中的一切都是她的,一件衣服而已,给了又何妨。” 前世她就是这般,在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面前搔首弄姿,那些猥琐的目光令人恶心。 她跳,是为了让母亲活。 现在姜明月跳,是为了嫁给谢九郎做妾。 姜宛唇角轻扬,半瞌的眸底尽是嘲讽,都说宁妾九郎不做皇贵妃,却不知,谢府是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没有谢九郎的宠爱,妾连下人都不如。 乐声停,舞姬躬身行礼退下,姜明月勾起最美的笑走向谢九郎,“九郎,明月跳的好看吗?” 少女春心萌动,一双清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光风霁月的男子,火辣热切。 萧君泽乐的看热闹,“九郎,人家问你话呢。” 谢九郎转动杯盏,笑的温润如风却又疏离,“尚可一观。” “如此佳人竟只得你一句尚可,九郎你可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萧君泽轻蔑看向面前女子,搔首弄姿,又是个只会卖弄风骚的无脑美人。 不过,比起姜二小姐,眼前的这位姜大小姐可差远了。 姜明月脸上笑意僵住,她用尽浑身解数,竟只得了一句尚可一观。 咬牙忍下胸口闷堵,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是明月学艺不精,不怪九郎。今日妹妹们都来了,我家二妹妹弹得一手好琴,若九郎不弃,不若让二妹妹也来弹上一曲。” 姜宛手腕抖动,杯中水洒落出来。 好端端提她做什么,姜明月疯了吗? 谢九郎挑眉,眸光落在她腕上水泽,脸上笑意真切了些许,“奥?姜二小姐擅琴?” 姜宛暗暗叹息,缓缓起身,屈膝行了一礼后温声道:“大姐姐记错了,擅琴的是三妹妹。” 忽然被点名,姜三小姐眼前一亮,期待的目光看向谢九郎。 若她能一曲惊人,被九郎看中,她就能做九郎的贵妾了。 萧君泽噗嗤一声,刚饮入的茶喷了出来,他慌忙接过仆人递来的帕子擦拭唇角,啼笑皆非的凑近谢九郎,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九郎,人家这是不想弹给你听呢,看来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喜欢你啊。” 谢九郎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眸色幽暗,唇角笑意更浓,“我又不是金子,姜二小姐不喜欢也正常。” 姜宛:“……” 这一世面都没见过一次,何来喜欢,狗男人故意的。 姜三小姐:“?” 二姐姐只说自己不擅琴,何时说不喜欢他了,况且九郎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会有女人不喜欢。 姜施伯擦了擦头上冷汗,怒瞪姜宛,“九郎让你弹你便弹,说你三妹妹作甚。” 姜宛柳眉微蹙,落霞锦已经给了大姐姐,为何这一世还是逃不过。 袖下的手指节泛白,父亲已经发话,她若违背,娘亲定会受到责罚。 姜家的责罚可不单单是跪祠堂那么简单。 “女儿遵命。” 起身迈步,月白色纱裙随着走动摇曳,女子身形单薄,腰肢纤细若柳,如云墨发上仅戴了两支白玉簪,简约又不失优雅。 待她走近,谢九郎眸光定在她脸上,眉峰微挑。 星眸清澈灵动,顾盼之间若星芒闪烁。眉如远黛,透着一抹幽韵。琼鼻朱唇,面若桃花。 果真生的极美,这长相便是在幽州也难寻得一位。 只可惜出身不好,末流姜氏的庶女,生的再好也只能做个妾室。 第4章 残曲凤鸣 萧君泽不禁挺直脊背,俊朗的脸上露出一分痴色,“九郎,我看到天仙了。” 全场寂静。 一双双目光炙热的看着场中那抹纤细身影。 姜明月嫉恨万分,手中帕子被绞的稀碎,眼神阴戾,“得意什么,等会儿看你怎么同父亲交代。” 她们姐妹几个,各有所长,姜宛素日只爱跳舞,不爱弹琴,琴技更是稀松平常。 若她弹不好,惹怒九郎,爹爹定会将她嫁给朱家家主。 听闻朱家家主年过四十,膀大腰圆,头顶稀疏,最喜爱虐打房中人,姜宛去了只有等死的份。 稚儿焦急跺脚,“怎么办,小姐哪会弹琴呀,大小姐分明是故意刁难,这下糟了。” 姜家姐妹相视一眼,均露出讽笑,自家姐妹,几斤几两她们还是知道的。 姜宛这个草包,除了跳舞,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这下有好戏看了。 姜宛目不斜视走到琴案旁甩袖坐下,美目瞌上,玉白的手落在琴身,轻轻抚摸。 许久没弹了,当初为了讨谢千砚欢心,她苦苦练琴近五年,指腹不知被磨破了多少次。 她没有天赋,学起来比寻常人慢了些,只能勤以补拙,日日练,夜夜练。 好不容易练成了,谢千砚却连听都懒得听。 指尖轻挑,一道刺耳的琴鸣声响起。 在场众人皱眉。 本就嫉恨姜家的其余家主讥讽喊道:“姜家主,你这二女儿是有名的草包,让她弹琴,岂不是污了九郎的耳朵。” “空有美貌有何用,既不会弹琴,何必上前来自讨没趣,快快下去吧,莫要扰了九郎好心情。” 姜宛闭目不闻,指尖再次轻挑。 “筝!” 琴弦跳动,琴声刺耳。 姜家主面色已经黑沉,四周嗤笑声越加放肆。 “城东弹棉花的都比这好听,姜二小姐,若真不会便算了吧,莫要折磨我们的耳朵了。”有人大声喊道。 萧君泽愣怔了片刻,继而嘴角抽搐,“长得如此好看,没想到竟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瓶,太幻灭了。” 谢九郎把玩杯盏,淡笑不语。 姜明月娇声道:“二妹妹素来胆子小,各位叔伯莫要怪罪……” 话未说完。 “筝!”又一声琴鸣,这道琴鸣与前两次格外不同,如凤凰泣血悲鸣。 院中寂静无声,谢九郎唇角笑意落下,眸色幽暗凝重。 姜宛倏地睁开双目,双手在琴弦上快速跳动,令人心神震撼的琴音在上空回响。 谢九郎握着茶盏的手定在半空,眼底划过笑意。 有趣,姜家有名的草包美人竟会失传已久的琴曲,《凤鸣》。 所有人愣在当场,琴音忽而高昂,忽而低沉,好似有凤凰在九天之上翱翔,历经情伤后催死悲鸣。 姜明月面色大变,尖锐的指甲抠入掌心,阴狠低喃,“怎么可能,她一个草包怎会弹如此好听的曲子,这曲子叫什么?为何我从未听过。” 好听的琴音戛然而止,姜宛收手,起身款款行礼,羞愧道:“抱歉,宛宛琴技有限,只能弹得这前半段。” 众人如梦初醒,惋惜摇头,“此曲荡气回肠,可惜未能听完全曲。” 未弹完?姜明月阴冷一笑,暗松一口气,还当她有多厉害,没想到只弹了半曲。 盈盈弱弱起身,担忧道: “妹妹,你若实在不会,倒也不必勉强,怎能弹半首曲子来搪塞九郎。九郎,妹妹不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还请九郎莫要怪罪妹妹。” 姜宛垂首不语,上扬的唇角带着抹轻嘲,时隔一世,她的长姐依然只会这种矫揉造作的手段。 姜施伯拍案怒道:“放肆,九郎身份尊贵,你怎能以残曲献君,简直大逆不道,来人,把二小姐拖下去,罚跪祠堂三日。” 姜宛跪地叩首,“女儿多谢爹爹惩戒。” 不等管家上前,自行起身向外走去,乖顺的模样令人侧目。 目不斜视从谢九郎身前走过,唇角微扬,沉静的眸底闪过喜色。 罚跪祠堂三日,恰恰躲过明日一劫,如此她的命运将会被彻底改写,稚儿也不会白白冤死。 望着越来越近的拱门,姜宛脚下步伐急切。 谢九郎放下茶盏,眼底笑意更浓,起身朗声喊道:“姜二小姐且慢。” 温雅若风的男声如道催命符,刺的姜宛面色发白,咬牙提气,竟提裙跑了起来。 谢九郎呆滞了一瞬,脚尖点地提起飞身而起。 白衣飘飘,转眼落在拱门前。 姜宛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看清,身子不受控制向前扑去。 坚硬温热的胸膛,清冽松香入鼻,手下的触感……嗯?姜宛愣愣抬头,四目相对。 是印象中那双看狗都深情的凤目。 当初她就是被这双眼骗的失了心。 姜宛面色一变,一把推开,慌忙后退垂首,“冲撞了贵人,抱歉。” “姜二小姐这是投怀送抱么。”温雅和煦的男声裹着笑。 绣着金丝的短靴朝她迈进,月白色锦袍扫着她裙摆,谢九郎身上独有的气息将她笼罩。 姜宛呼吸凝滞,无措后退,“父亲罚我跪祠堂,还请谢九郎让我过去。若去晚了,父亲会发怒的。” 谢九郎看着女子低垂的头顶,眼底趣味更盛,她在躲他,更有趣了。 姜家女为利益而生,生来便视样貌定等级,从小培养她们如何伺候男人,据说单论房中术,即便是青楼花魁也难及姜家女。 姜家急于攀附上流大族,今日更是将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全部请出,说是为他接风洗尘,实则想让他选一位为妾。 姜宛不会不知,而她竟躲着。 玉扇轻挑女子下颚,女子被迫抬头,谢九郎含笑俯首,鼻息交缠,凝视她漆黑的星眸,半晌后才道:“你讨厌我,为何?” 若未记错,他们今日乃是初见。 他自问长得不丑,为何这小娘对他如此厌恶。 剑眉微皱,心生烦闷,收起玉扇后退半步,敛了笑容淡声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姜二小姐无须吓成这般模样。” 一张脸白的像只女鬼,丑死了。 第5章 郎君温润,撩拨 逼人的气息远离,姜宛长舒一口气,手心一片湿濡。双手平放于胸前,躬身行礼,恭敬又疏离道:“九郎天人之资,如皎皎明月,温煦可亲,怎会吓人。是我天生胆子小,见不得生人,若有得罪,还请九郎惩罚。” 惩罚过后,就快些放她走。 仅在这儿与他说了几句话功夫,后背便如芒在刺,若是目光能杀人,她现在怕是粉身碎骨了。 这狗男人果真是个祸害。 与他攀扯上只会让她如履薄冰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 谢九郎来雍城不会待太久,等他离开,族中的这些女人定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她羽翼未丰,自保尚且艰难,虽不惧她们使阴招,但总归是麻烦的。 如此想着,柳眉不自觉隆起,眼底的烦躁流露。 谢九郎眸色深邃,凤眸微眯,唇角高高扬起,忽的生了逗弄她的心思。 笔直的脊背弯下,俊朗风流的脸凑到她面前,指尖撩动她耳畔碎发,薄唇轻启,声线悠长轻缓,好似勾人的男狐狸。 “宛宛如此有趣,我怎会舍得罚你,祠堂阴冷,那些阴司之物最喜在那种地方出入,宛宛当真要待在那种地方三天三夜?求我,我便帮你。” 他离她只有一指之遥,温热的气流霸道涌入她耳洞,勾起她压在心底的恐惧。 就是这样,他惯会用这副模样勾人,上一世她便是被他的这副好皮囊迷了眼,才落得惨死偏院的结局。 暗咬舌尖,闭了闭眼,暗自警告自己,她已经重生了,不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爱谢九郎的姜宛,如今她只为自己而活。 低头后退,脱离男人的气息掌控,语气平静,但声线中带着天生的娇柔,“父训不可拒,多谢九郎好意,告辞。” 说完,她低头往旁边移步,试图绕过挡在身前的男人。 身后的议论声不知何时停歇,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众人表情各异。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姜施伯,姜明月与姜宛都是他女儿,不论是谁嫁入谢氏,他都乐见其成。 姜明月绞碎了帕子,一张俏脸扭曲变形,咬牙切齿的狠声咒骂,“狐狸精,贱人生果然也是小贱种,都被父亲罚了,凭什么还要勾引九郎。” 姜三小姐眸底划过流光,掩唇低声笑道:“大姐姐何必心急,二姐姐母亲身份低贱,哪比得上大姐姐身份尊贵,九郎许是看二姐姐有几分颜色,才同二姐姐多说了几句。” 姜明月盯着姜宛背影的目光如涂了毒,“若她没了那张狐媚子脸呢。” 姜三小姐唇角勾起,拿起茶盏放在鼻下轻嗅,原本清澈童真的眸中盈满算计。 院门处,两人仍在纠缠。 姜宛往左走,谢九郎便站到左边。姜宛往右,谢九郎便往右。 女子星眸中的怒意压抑不住的涌出,抬头,怒瞪过去,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逐渐粗重,咬牙一字一顿道:“劳、烦、借、过!” 谢九郎脸上笑意荡开,手腕翻转玉扇随声打开,月辉落在他身上好似镀了层银华,端是公子如玉,陌上无双。 姜宛触及他眼底深处的冷意,戒备后退,一股凉意从背脊升起直冲头顶。 他动怒了。 人人都道谢九郎性情温和,儒雅有礼,唯有她知道,这张人神共愤的皮囊下有颗多么冰冷的心。 这人自幼锦衣玉食,被人奉承着长大,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怕是从未被人如此冷待过。 姜宛暗叹,是她大意了。 众多敬仰崇拜的目光中,她表现的太过冷淡,特立独行势必会引人注目。 懊恼的咬破舌尖,压着心底烦躁,勾唇一笑,自然上挑的眼尾为她添了几分魅意,雅静的面容变得艳丽,“九郎特意拦着,是有意为小女求情吗?如此说来,小女对九郎来说是不是特别的?” 谢九郎瞳孔震颤,面上笑容僵滞了一瞬,复而低声笑了起来。 “有趣,都说姜家女万金难求,如今见到姜二小姐才知传言非虚。” 若说弹琴时的姜宛是不染凡尘的仙子,那么现在的姜宛便是勾人夺魄的妖精。 纯洁无尘的白衣,竟被她穿出两种韵味,仙与妖,她竟能来回转换。 可惜,如此有趣的女子竟是姜家的,不然收入房中倒是个不错的玩物。 听到笑声,姜宛心中暗舒一口气,扭动腰肢,莲步轻易绕到他背后,声音娇软,“都是爹爹与母亲教导有方,得九郎称赞是小女荣幸,诸位妹妹们还眼巴巴的等着九郎品鉴才艺呢,小女就不耽搁九郎好时光了,告辞。” 再也不见。 声落转身疾步向院门外走去。 刚迈出两步,忽的手腕一紧,她被一道巨力拉着后退。 后背处传来一阵震颤,低沉好听的男声自她头顶响起,“姜二小姐何必急着走,宴席刚刚开始,惩戒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说是吗?姜家主。”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姜施伯说的。 姜施伯哪敢说不,忙献媚笑道:“自然,姜宛莫要不识趣,九郎让你回来便回来,祠堂改日再跪。” 姜宛喉间哽出一口老血,盯着手腕处的手,恨不能咬下一口肉来。僵硬扯起唇角,佯装羞怯后退挣脱男子束缚,怯生生道:“是,都听父亲的。” 祠堂明日再跪也可,只要明晚她不出现在谢九郎房中,命运就会被改写。 谢九郎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指尖摩挲,回忆刚刚触及女子肌肤的感觉,冰凉细腻,仿若一尊冰雕美人。 挥手招来侍从,低声交代了两句,抬脚回到座位。 宴会继续,姜家女一个接一个献上才艺,钟鼓声响,院中莺莺燕燕使尽浑身解数各显神通。 姜宛在角落如坐针毡,对面的视线如刀子般落在她身上。 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桌上的蚂蚁玩。 恶趣味的拨弄下一颗葡萄挡住蚂蚁去路,看它们在葡萄下急得团团转。 对渺小的它们来说,这颗葡萄就像座大山,无法攀越。而她则是掌控它们命运的神。 蝼蚁与神……姜宛心神震动,何为蝼蚁?何为神? 只要能力强到足以压迫这个世界,那便是神! 若她变的更强呢?是不是就能跳脱这方泥潭,做自己想做的事。 忽的身上一沉,纯黑色狐裘披风被稚儿披在她身上,“九郎特意命人送来的,小姐穿上吧,不然那小厮不肯走呢。” 熟悉的松香味令姜宛皱眉,这是谢九郎的披风,世间仅有两件,一件在他手中,另一件在皇宫。 谢九郎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他当真看上自己了? 不,绝对不可能。 上一世他分明说过,此生最厌恶姜家女,若不是姜施伯动了手段让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他如何都不会娶她。 但现在这样又是为何?姜宛柳眉紧蹙,一时间思绪翻飞,愣愣失了神。 第6章 九郎相护 “小姐,小姐?家主唤你呢。”稚儿连唤了几声,见她没反应忙推了推她肩膀,小声提醒。 “啊?”姜宛抬头,四周一片寂静,一双双目光落在她身上。 对面谢九郎似笑非笑看着她。 姜宛抿了抿唇,好诡异的气氛,发生什么了? 扭头看向稚儿,小声问:“怎么了?” 稚儿尴尬咧嘴,伏在她耳边小声解释,“大小姐提议比赛射箭,拔得头筹者可掌管城西胭脂铺一年,家主问你是否同意比试。” 姜宛眼前一亮,“可有说盈利如何分配?” “说了,一年内,不论盈亏皆归持有者所有。” 城西胭脂铺是姜家众多铺面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位处偏僻,每年盈利并不多。 但这对于只能靠母族养活的女子来说已是天大的恩典。 若她能经营好胭脂铺,一年内将利润提高至三倍,那她的价值便不仅仅是嫁人。 姜宛手指收紧,星眸流光璀璨,红唇勾起盈盈起身,温婉笑道:“既然大姐姐提议的,宛宛自当遵守,只是宛宛怎记得,城西的胭脂铺好似是母亲的陪嫁。” 言外之意,赌注家主好似不能做主。 姜家主母闻言笑道:“不过是间铺子,给便给了,你们只管大胆比试,母亲是绝不会赖账的。” 姜明月掩唇笑了起来,声如银铃,“母亲说的哪里话,只不过是间小铺子而已,怎么可能输不起。” 说着忽的歉意看向姜宛,“二妹妹对不起,姐姐忘了,你母亲入府前是……咳,不提了,咱们快开始吧。” 未说完的话令人心生好奇。 下方人不禁议论纷纷。 “据说姜家二小姐的生母是青楼里的花魁,被姜家主有幸看上带回府中。” “难怪姜二小姐长得如此艳丽,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说,她腰那么细,床上功夫是不是……啊,我的牙。” 说话的人惨叫一声捂住嘴,一颗黄牙沾着血躺在他掌心。 谢九郎淡漠收回手,眼底泛起冷光,笑不入眼底,“乱嚼舌根死后会入拔舌地狱,各位还是口下积德的好。” 在场的都是成精的狐狸,谢九郎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护着姜宛,一时间有人生了心思,连带着看姜宛的目光都尊敬了许多。 萧君泽挑眉,侧头好奇问:“你不是说姜家女太过麻烦,怎么还上赶着招惹?平日里可没见你多管闲事。” 钦慕九郎的女子多了,就算人家在他面前自尽,也未见九郎神色有何变化。 “你是不是也看上了她?不然怎么总是为她破例?” 刚还说不让他招惹姜宛,现在反倒自己上赶着护着,萧君泽单手撑头盯着姜宛幽幽笑道:“不过说真的,她长得可真好看,若是收做妾室也不无不可。” 姜家是贪婪了些,可有的是法子让他们老实,上流世家与末流家族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捏死姜家,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谢九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太过聒噪,扰了我清静。” 萧君泽不信他,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伸了伸懒腰,长腿放到桌案上,浪荡不羁的看向场中箭靶,“你就嘴硬吧,以后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下人们放好箭靶退下,姜明月起身朗声道:“二妹妹,你我年长些,不如咱们先开始如何?” “都听大姐姐的。” 姜宛温顺起身,接过丫鬟递来的弓,玉手纤纤堪堪握住粗壮的暗红色弓柄,长弓一端垂地,看起来很重。 稚儿担忧站在她身后,“小姐,要不算了吧,您不会射箭,大小姐喊您比试分明是想让您出丑。” 她家小姐身子娇弱,连弓都拿不起,如何能射中箭靶。 姜明月特意换了身衣服,一身大红劲装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长发高高束起飒爽干练,她接过弓,单手拎起,搭箭上弓,“既是比试,有赢便有输,最后一名答应第一名一件事可好?” 稚儿闻言愈加焦急,“小姐,不能答应,大小姐习过武,您比不过的,这分明就是个陷阱。” 姜宛取出箭,搭上弓,“已经来不及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姜明月应该也是看到这点,才刻意选择在这种时候提出条件。 稚儿急的想哭,“那怎么办,大小姐一定会借机折麽你的。” 大小姐折磨人的手段深得主母遗传,杀人不见血,伤人不留疤。 她家小姐以前没少受大小姐折磨,若不是家主看她小姐生的美,小姐很难活到现在。 姜宛知道她在怕什么,放下弓,握住稚儿颤抖的手,温声安慰,“别怕,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不好?” “真的?”稚儿清澈的眸子闪着泪光。 姜宛宠溺的摸了摸她脑袋,星眸中盛满了温柔的光,“真的,我保证。” 她要好好活着,护着稚儿,护着娘亲和弟弟。 身旁忽的响起几道破空声,姜明月已经射出几支箭矢,每人十箭,她一口气射出五支。 根根射中靶心。 箭矢尾羽震颤,四周响起一阵喝彩声。 “二妹妹,这弓是守城将士常用的,比咱们寻常玩闹用的稍重了些,待会儿拉弓时可要小心了,莫要伤了手。”姜明月唇角勾起阴冷的笑。 那把弓是她特意为姜宛准备的,拉不开会令众人耻笑,若拉开,弓弦断开定会划花她那张狐狸脸。 当场毁容,看谁还会看的上你。 姜明月骄傲拉开弓弦,剩下五支箭接连射出,心态不稳,箭自然失了准头。 五支箭只射中四支,另外一支脱了靶。 她事事追求完美,如今在心上人面前失误,心中有气,铁青着脸将弓扔入丫鬟怀中,“二妹妹,别耽误大家时间了,快开始吧。” 丫鬟被砸的狼狈后退,面色发白,却连声都不敢吭。 姜宛抬手轻轻从弓弦上划过,摸到顶端凸起时眼底闪过讽笑,还真是换汤不换药,虽然射箭比试提前了,但招数依然同前世一样。 这把弓,只能射三次,三次后弓弦必会断裂。 姜明月见她不动,扬声催促:“二妹妹怎么还不开始?你若实在不会,姐姐也不逼你,你便认了最后一名,为姐姐做件事即可。” 姜宛撑着弓,垂首不语,柳眉微蹙。 第7章 不一样的姜宛 姜三小姐盯着她身上的披风,眼底划过嫉恨,柔声道:“二姐姐,要不你还是下来吧,我们都知你身子娇弱,不擅射箭,大家不会嘲笑你的。现在这么多人瞧着,你这样……不太好吧。” 九郎竟将自己的披风给了姜宛,难道当真是看上了她?桌下的手紧握,心底戾气翻涌。 姜宛静静看着说话的人,温声细语,多么善解人意。 赌注下了,她若当场放弃只会让人说她输不起,那些人便更有借口辱骂她的娘亲,而她也会因此身败名裂。 姜宛自嘲一笑,当初她的眼睛是有多瞎,将这个人面兽心的三妹当做唯一可托付的人。 入谢氏族地前,她将娘亲托付给三妹照料,并将自己积攒多年的首饰和银子给了她。 原以为没有她牵累,娘亲会有个平安顺遂的晚年。却未料到,她出嫁的第二年,这个好妹妹便伙同主母陷害娘亲偷人。 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对娘亲施了骑木驴之刑,事后便将姨娘的尸身扔在了乱葬岗。 父亲怕她生出异心,瞒了她整整十年,直到她死前才在丫鬟口中得知真相。 舌尖抵着牙槽,喉头滚动咽下口中腥甜,下垂的眸子幽暗冷戾。 别急,上辈子欠我的,这辈子你们谁都跑不掉。 萧君泽摇头叹息,“姜二小姐这次输定了,这弓虽是普通的一石弓,但姜二小姐身娇体弱,想拉开怕是艰难。不过姜家未免太过认真了些,女儿家玩闹,哪能用这种弓。” 谢九郎看着场中身形纤柔的女子,眸底深邃,“她还未开始,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萧君泽惊奇挑眉,“怎么?你觉得她能拉的动那弓?胳膊细的像柳枝……” 余光扫过前面,他倏地双眼圆瞪,余下的话被吞入口中。 前面弱柳扶风的女子一次取出三把箭,左臂拿弓平举,三支箭同时搭上。 萧君泽张口结舌,结结巴巴喊道:“她……她……她不会想三箭齐发吧?”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苦练多年的男子,也做不到齐发三箭,箭箭命中靶心。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娇小姐,怎么可能…… 姜宛手上用力,弓弦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后移,她唇角上扬,拉弦的手忽的松开。 破空声响起。 三支箭齐齐射入靶心。 “嘶!”四周响起一阵抽气声。 谢九郎唇角上扬,淡漠的眸子愈加深邃。 萧君泽已经无语了,“弓弦并未拉满,说明力气不够,但箭箭命中又是为何?” 他自小习武,能三箭齐发并不稀奇,可姜二小姐看样子并不会武功。 姜明月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失态惊呼,“怎么可能?不,不对,姜宛不会射箭,你不是姜宛。说,你究竟是谁,冒充姜宛所为何事?” 她同师父学了三年才有小成,姜宛平日连弓都未摸过,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不相信。 这女子绝对不是姜宛。 “来人,将她抓下去好好审问,为何要冒充我二妹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刺耳又难听。 姜主母皱眉,沉声警告:“明月,九郎面前不可胡闹。家主,明月说的不无道理,宛宛是何样的人,她们自家姐妹日日相处自然清楚,面前这个确实……不像。” 一个不像,便将人打入地狱。 若是之前的姜宛,定然慌乱无措,怯弱哭泣哀求父亲信她。可现在她不想哭了,眼泪只对爱她的人有用,而眼前这些人,个个恨不得她去死。 哭,只会让她们更快意。 自证身份很难,府中下人早已被主母控制,主母说她不是,没人敢说她是。 那她便无须自证。 姜宛噗通跪下,面朝姜施伯用力磕了个响头,声音清朗坚毅,“父亲,姜宛从未变过,以前是宛宛懒散不懂事,不明白父亲苦心,才疏于学业。宛宛现在醒悟了,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们好,日后宛宛定会跟着先生们努力学习,不负父亲厚望。” 姜家要的不是女儿,而是忠心又有价值的工具。 她的脸和才艺便是姜施伯最趁手的刀。 现在她把刀递到姜施伯手中,且看他如何选择。 姜施伯目光扫了眼一旁的谢九郎,见他目光在姜宛身上留连,眉心舒展,爽朗大笑了几声,道:“宛宛长大了,甚好,甚好,快起来,你母亲与大姐姐被你这一手好技艺惊到了才会语无伦次,你莫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姜宛勾唇,被稚儿搀扶着站起后,柔柔笑道:“都是女儿的错,这弓箭女儿第一次使用,只当同女红般找准位置下针即可,没想到误打误撞惹出来如此多误会。” “噗,哈哈哈,女红?”萧君泽笑出声,起身站到谢九郎身侧伸手指向姜宛,“她说射箭如同女红?你听到了吗?还第一次触碰,我XXX,老子练了三年才做到三箭齐发,她第一次就成了?” 问候祖宗的话脱口而出,一张俊美硬朗的脸扭曲变形。 她是想气死谁? 谢九郎嫌弃侧身,“我不聋,离我远些。” 萧君泽:“……” 姜施伯话一出口,姜主母便知道家主已经做出选择,讥讽勾唇,朝姜明月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会意,轻轻走到姜明月身旁,小声安抚:“小姐,主母心中已有章程,现在贵人在,莫要因小失大。” 姜明月娇躯一颤,她忘了,九郎还在。 都怪那个贱人,让她在九郎面前失态,深吸一口气,堆起柔美的笑,“二妹妹莫怪,是姐姐小题大做了。” 谢九郎轻嗤一声,“姜大小姐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男子声音磁性温雅,不大不小,在场的人恰好能全部听清。 姜明月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什么都不敢说,咬咬唇气呼呼坐下。 谢九郎自入席便极少开口,每次开口却都与姜宛有关,姜施伯心中一动,嗅出些不同来。 再看姜宛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既然都是误会,比试便继续吧。” 他倒是小瞧了这个女儿,剑走偏锋,欲拒还迎倒是被她玩出了花。 “是。”姜宛举弓,再次搭上三支箭。 正要松手,余光扫到身后那抹白色身影,心中一紧,箭尖向上偏了半分。 箭矢飞出,擦过红心落在外圈。 三支箭,全在九环。 第8章 自伤 放下弓,姜宛垂眸无奈退下,“果然还是比不过大姐姐,我输了。” 差点因小失大,忘了还有个大麻烦在现场。 店铺的事需得缓缓,等送走了狗男人,再思量不迟。 姜明月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起,阴冷的目光睨向身后侍女,“她的弓弦为何未断?” 侍女胆寒,声音颤抖,“她拉的力道不够,所以……” “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滚!” 姜明月气的胸口剧烈起伏,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忽而阴翳勾唇,甩袖起身,“二妹妹且等等,箭未射完,怎能定输赢,父亲教导咱们做事要有始有终,二妹妹,你说对吗?” 只要她射完剩下的箭,弓弦定会断裂,届时血染当场,坏了九郎兴致,父亲定饶不了她。 姜宛挑眉,摸了摸箭弦上的凸起,牛筋拧成的弦已经断了一半。 她的好姐姐为了毁了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手指握紧弓弦,猛地用力划下。 血珠滴落,弓弦被染成了红色。 “扫了大姐姐的兴,妹妹很抱歉,可是我的手,实在是拉不开弓了。” 女子声音娇软裹着委屈,伸开的掌心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映入众人眼中。 谢九郎皱眉,握着玉扇的手渐渐收紧,如墨的眼底风卷云涌。 “我去,姜二小姐这是做什么?”萧君泽惊呼。 他刚刚可是看的清楚,姜宛分明在自伤。女子肌肤本就娇嫩,她的手那样在弓弦上划过,是想废掉吗? “她不想继续。”谢九郎语调低沉,温润含笑的脸冷了下来。 “奇怪,刚刚分明一副勇争第一的模样,如今怎么说弃便弃。”萧君泽百思不解。 难不成真是巧合,拉过两次弓后力竭,再也拉不起第三次,她恐人耻笑才故意自伤以躲避众人耻笑? 若真是如此,此女当真是个狠人呐。 姜明月眸光微闪,含笑起身走向姜宛,拉起她的手,涂着大红豆蔻的指甲用力掐着伤口,口上心疼的娇声道:“二妹妹怎么如此不小心,女儿家的手可是第二张脸,若留下疤可如何好,既然妹妹不想比试,这便算了,莺儿快带二小姐下去上药。” “多谢大姐姐关心。”姜宛面色惨白的收回手,垂首跟着莺儿下去。 刚走两步,身后响起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等等。” “九郎?”姜明月诧异惊呼。 清风月朗的男子起身,长腿迈动,无视众人目光径自走向姜宛。 清冽的松香自她身后传来,姜宛背脊僵硬,他……他又想做什么。 天杀的,怎么就躲不开这祸害了。 手背传来一阵温热,她受伤的手被一双大手托起,清凉雪白的丝帕覆在上面轻轻擦拭,男人垂眸,浓密的睫毛又黑又长,动作轻柔好似怕弄疼了她。 “既然不愿,直说便是,何必用这种法子。” 谢九郎自来温热含情的眸子此刻幽冷若霜。 姜宛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触碰她,手背上的触感让她想要逃离,慌乱收回手,退后一步逃离他的气息,垂首道:“多谢九郎,一点小伤,我回去上点药便好。” 声落,顾不得同父亲告辞,急匆匆绕过身前男子大步离开。 身后的视线炙热悠长,姜宛握紧手,雪白的帕子被血侵染成刺目的红。 匆匆回到住处,紧绷的身子才松软下来,她无力跌坐在椅上,双眼空洞望着烛火。 手指松开,染血的帕子飘落。 伤口狰狞的露在空气中,血,顺着掌心一滴,一滴落在青石地砖上,溅起朵朵红梅。 这一世怎么和前世不同了,记得前世谢九郎与自己在宴席上并未有交集。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 姜宛瞳孔紧缩,懊恼捶打自己脑袋,“该死,我怎么偏偏弹了那首曲子。” 《凤鸣》是绝世珍曲,曲谱只有谢氏族地的藏书阁才有。 当年她为了讨好谢九郎,花了重金才从看守藏书阁的守卫那里得到《凤鸣》的手抄本。 这曲子手法极难,她也是练了五年才有小成。 旁人不知这曲子的精妙之处,谢九郎却知晓。 因为,《凤鸣》是谢九郎生母的成名作,迄今无人能奏。 习惯果真是最可怕的,纵然时隔生死,再见他,她依然下意识的弹奏出他最爱的曲子。 真是可笑。 姜宛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笑的惨然,“凭什么,凭什么我重活一次还要受你影响,谢千砚,这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绝对不会! 稚儿匆匆跑来,气喘吁吁还未站稳,目光落在她还在滴血的手上,心疼惊呼,“小姐,你的手流血了。药呢,奴婢这就找药为您止血。” 熟练拉开床边木匣,取出一只白玉瓷瓶,“还好上次取的金创药还未用完。” 姜宛愣愣看着,上药,包扎,动作熟练的像做了无数次。 “小姐别怕,待会儿奴婢去求主母赏些玉肌膏,保证不会留疤。”稚儿擦了擦眼泪,笑着安慰她。 求药?姜宛心头酸涩,她口中说的求药,便是跪在主母院外的鹅卵石上一整夜吗? 姜宛拉住她的手,神情极为认真,“稚儿,玉肌膏消除不了割裂留下的疤痕,你去云城,找一个名叫无忧的大夫,他手上有味药可祛疤美肤。” 稚儿心思单纯,从不会怀疑她,闻言便拍着胸口保证道:“小姐放心,明日奴婢就去云城求药。” “不,你现在就去,这些银票你带着,让随风陪你一起,就说是我的命令,寻不到药不准回来。” 随风是府中车夫,会些拳脚功夫,为人老实可靠,有他跟着,稚儿定会无恙。 姜宛急匆匆起身,拉开妆匣将里面的银票全部取出,一股脑塞入稚儿怀中,“快走,拿着我的玉佩,门卫不敢拦你。” 谢九郎今日太反常,她心中总觉得不安,这几日稚儿绝不能留在姜家。 “啊,现在啊,可是城门已经关了,奴就是想去也出不去啊。”稚儿哭笑不得,小姐也太心急了。 姜宛推她出去,“出不去就在城门边的客栈住一晚,天一亮立刻出城。” 关门落锁,动作利落不容拒绝。 第9章 暗夜中的杀戮 稚儿站在院中愣怔了好一会儿,抓抓脑袋小声嘀咕,“小姐最爱美了,定然是怕落了疤,才急着让我出去寻药。” 听到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远,姜宛长松一口气,惨白的脸好看了些。 走了便好,只要稚儿不在府中,就能避免上一世的悲惨结局。 收拾好心情,起身开门, “来人。” “二小姐。”一身穿鹅黄色衣裙的侍女提灯走来,娇艳的脸隐在阴暗处,一双眼不安分的四处张望。 姜宛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后道:“带我去祠堂。” “是。”侍女眸光虚闪。 夜色渐深,远处吵闹声已经停歇,偌大的姜府笼罩在月色下,漆黑一片。 一阵风吹来,灯笼晃动,烛光明明灭灭,脚下的路看不真切。 姜宛跟着她穿过弯曲扭转的长廊,看着四周环境愈加陌生,她心生警惕。 取下发钗悄悄收入袖中,“我怎记得祠堂好似不在这个方向。” 丫鬟低垂着头,小声道:“二小姐许是记错了,祠堂就在前面,快到了。” 姜宛扫了眼旁边的八角凉亭,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祠堂设在北边,现在走的方向明明是姜府南方。 脚下定住,一把抓住丫鬟发髻,冰冷的发钗抵在她动脉处,“说,谁让你带我来的。” 森冷的女声在夜色下犹如鬼魅。 丫鬟吓得腿软,颤声求饶,“二小姐饶命,奴婢只是听您的命令,带您去祠堂啊。” 姜宛手上用力,锋利的钗尖刺入肌肤,“你当我是傻的?这里分明是府中南院,老实交代,谁派你来的,想做什么?不说,我这就杀了你。” “二小姐别杀我,我说,是……是……”丫鬟眼底划过阴狠,手忽的上扬,白色粉末兜头扑向姜宛。 “你……卑鄙。”想屏息已经来不及,只吸了一口,姜宛脑海一阵晕眩,手中的发钗再也握不住。 丫鬟摸了把脖子,看着掌心的血不屑嗤笑,“蠢货,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情花粉,好好享受吧。等过了今晚,你就会变成人人厌弃的荡妇。” 说完她拍拍手,阴影处走出几个浑身恶臭的流浪汉。 “她赏给你们了,好好玩,事后记得毁了她的脸。” 几个流浪汉揉着裆部,垂涎的盯着地上女子,猥琐的笑声在夜色中回响,“这就是姜家最美的二小姐?果真是个美人,这身段,光看看我就有反应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辈子能与这样的美人儿颠鸾倒凤一回也是值了。” “嘿嘿,好香的美人儿啊,别急,哥哥来了。” 丫鬟嫌恶掩鼻后退,不耐催促,“少啰嗦,快点解决,等会儿招来人就麻烦了,小姐还等着我回去禀告呢,我可没工夫陪着你们耗。” 流浪汉拉扯下身上衣服,淫笑道:“小美人儿,你可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你有个好妹妹,是她给了银子雇我们来的,放心,待会儿保证喂饱你。” 妹妹?姜宛眼底划过血光,果真是她。 难怪她觉得那丫鬟如此眼熟。 酸臭味越来越近,黝黑的手朝她衣领伸来,姜宛倏地睁眼,手起刀落,血光溅起。 几个流浪汉捂着脖子惊骇瞪眼,呜咽一声不甘倒下。 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夜,静的可怕。 姜宛舔了舔干涩的唇,温婉的眼中满是杀人过后的兴奋,原来执掌他人性命是这种感觉。 只要她够强,其他人在她眼中何尝不是蝼蚁。 心怦怦跳动,手因激动而颤抖。 血腥味令她恶心的想吐,暗暗咽下一口口水,忍着恶心,紧了紧握着匕首的手,猩红的眸子看向前方,“你是姜曦月院中的丫鬟,你说你若是死了,她可会为你心疼一下?” 丫鬟面色惨白,惊恐后退,“你……你怎么会没事?” 她分明中了情花毒,怎么还有力气杀人。 姜宛勾唇,绝美的脸上溅了血,如夜间罗刹般诡异森冷,她拿着匕首一步一步缓缓逼近,粘稠的血从匕首尖端滴落。 “姜曦月让你来对付我,便没想过让你活着回去,毕竟唯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她一向小心,你对她忠心,她却想要你的命,为这样的主子尽忠,值得吗?” 丫鬟呆愣,面上一片死灰,“不会的,三小姐不会这么对我,你休要挑拨离间,我不会信你的。” 冰冷的匕首在她脸上划动,姜宛轻声冷笑,“不会?会不会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姜曦月院中的丫鬟这些年换了多少个,消失了多少个,你应该心知肚明。想活吗?” 丫鬟浑身发寒,她不想相信,可不可否认,姜宛说的话如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口。 她才刚刚及笄,还未嫁人,她不想死。 捏了捏衣角,丫鬟咬牙跪下,“求二小姐救我。” 姜宛收回匕首,“救你可以,但凭什么?” 丫鬟恭敬叩首,“奴婢青黛见过主子,从今日起,青黛的命便是主子的。” 姜宛挑眉,倒是个机灵的,“起来吧,她若问起,你只需说我一整晚都在房中,日后她若再有动作,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青黛垂首恭敬道:“奴婢会好好盯着三小姐,请主子放心。” “嗯,将这几具尸体处理干净便回去吧。” “是。” 夜风吹散血腥味,姜宛取出帕子擦了擦脸上血渍,提起灯笼原路返回。 今夜是无法去祠堂了。 无人看到,不远处的屋脊上站着两道身影,远远看着下方。 一道白衣若雪身形倾长,一道墨衣劲壮身形健硕,两人应是看了许久,此时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嘶,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个胆小的兔子,没想到竟是只杀人不眨眼的狼。这姜二小姐可真是个妙人,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她了,九郎,你说我明日同姜施伯要了她如何?”萧君泽兴致勃勃道。 谢九郎冷冷睨了他一眼,眸光深邃幽暗,周身温润如玉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肃杀与冷冽,“你试试呢。” 第10章 情花毒,九郎 萧君泽嘴角抽搐,“反应这么大,别告诉我,你也看上她了。” 九郎一向温和懂礼,即便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现在竟为了一个末流家族的庶女露出这副表情。 啧,若说不心动,鬼都不信。 “你先回去,不准打她主意。”谢九郎冷冷留下一句话,闪身朝姜宛消失的方向飞去。 萧君泽孤身站在屋脊上,嬉笑的表情敛下,眸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谢九郎动心了,这可不是好事。 幽州谢氏,族内纷争不断,老家主年事已高,谢氏众多嫡系郎君蠢蠢欲动。 九郎身为嫡子长孙,身处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亲人生吞入腹。 他不该有软肋。 …… 芳华苑,姜宛避开下人回到房中,锁好门,燥热的抓扯身上衣物。 眼前景物一片虚影,脚下发软。 能坚持回到房中已是不易。 咬牙握紧受伤的手,伤口再次撕裂,发晕的脑海恢复短暂清明。 衣衫褪下,女子香肌玉肤裸露,修长的脖颈上仅剩下一根纤细的红绳。 好热。 跌跌撞撞走向浴室,扯下身上最后一件遮挡,跳入已经冷却的浴桶。 冰冷的水触及肌肤,她舒爽喟叹,“总算凉爽了些。” 搭在桶边的手,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 刚刚为了保持清醒,她不得不再次撕裂伤口。不用看,她的手心定是一片狰狞。 美目半瞌,她无力靠在桶壁,心跳快的似要从胸口跳出。 第一次杀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刚刚那种境况,她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了她。 死别人和死自己,她选择死别人。 “唔……”姜宛柳眉隆起,难耐的嘤咛声再次从口中溢出。 冰凉的水好似无法再压制她体内的情毒了。 热浪燃起,玉白的肌肤蒙上一层粉色。 她朱唇微启,粉舌在贝齿间似露非露,鸦羽般长睫轻颤,透着几分难耐。 “该死,姜曦月,改日定也要让你尝尝情毒的滋味。” 蚀骨的酥麻将她吞噬,再睁眼,一双清眸一片血红。 为了保留最后一份理智,她举起匕首,狠狠刺向手臂。 “……” 血腥味弥漫,料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姜宛侧首,通红的眸子映出一道冷白倾长的身影。 她瞳孔震颤,呆滞了一瞬。 谢九郎? 神志回笼,她忙将身子沉入水中,怒瞪双目戒备后退,“谁让你来的,出去。” 然而浴桶空间有限,即便她退到最里侧,男子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仍旧霸道的侵扰着她。 谢九郎拉起她的手,墨眸落在上面狰狞的伤口,剑眉微蹙,眼底划过不悦,“伤口撕裂,你自己弄的?” 男子的手好似一块冰,滋润着她干涸的肌肤。 压抑许久的火似被泼上了灯油,烧的她眼前晕眩。 理智在这一刻轰然溃散,姜宛反手握住男子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满足闭目叹息,“好凉,好舒服。” 娇嫩的小脸在他掌心磨蹭,渐渐她柳眉皱起,似是不满足,双手无意识探向男子衣领。 滚烫的指尖扫过他凸起的喉结,循着本能向下,探入衣领。 “冰块在哪?快给我。” 颤抖的手不得其法,试了多次都无法得到更多,姜宛嘟起嘴,眸中泪光氤氲,上辈子积累了十年的委屈在此时爆发,“呜呜,凭什么都要来欺负我,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 女子嘤嘤哭泣,光裸的娇躯在水中轻颤,精致白皙的锁骨下,美景在水下浮现。 谢九郎眸色幽冷,握住女子滚烫的手,声音低沉暗哑,“你中药了,姜宛,清醒点,看清楚我是谁。” 女子从水中站起,莹白的酮体上水珠滚落,玉臂抬起攀向男子肩颈,脚尖点起,努力瞪大眼想要看清男子长相。 琼鼻不经意蹭过他的,饱满的朱唇离他的薄唇若即若离。 顺着炙热的呼吸,他闻到女子口中的清甜味,似果酒的味道,令人迷醉。 姜宛捧起他的脸,眯起眼左右端详,片刻后嫌弃推开他,哭道:“谢千砚,你个混蛋,我都死了,你怎么还缠着我不放。” 就因为她无意中闯入他浴室,他便将她丢入冷院三年不闻不问,下人们欺负她,就连门口的狗也来同她抢饭吃。 混蛋,若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被活活冻死在大雪中。 想到死前所经历的,心底深处渗出一道冷意,滚烫的手变得冰凉。 谢九郎皱眉,拉着她皓腕的手收紧,漆黑的眸子好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入她心底,“你以前见过我?何时?” 他的感觉果然没错,姜宛对自己有敌意。 但他第一次来雍城,她绝不可能见过自己。 还有她口中的死了是何意? “疼。”女子娇呼,柔媚的眸子泪光闪烁,嫌弃又委屈的看着他。 谢九郎叹息,他真是疯了,同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计较什么。 俯身抱起桶中女子,扯过棉布将她包裹住轻轻放在床上。 女子难耐的拧着身子。 “好热,我是不是快死了。” 上一世被冻死,这一世竟要被热死。 冰火两重天,她活着的世界果真是座地狱。 谢九郎凝眉,三指并拢放在她腕间,“情花毒?” 幕后之人果真阴毒,这是要彻底毁了她,情花之毒无解,若不与男子交合,中毒者必会血脉破裂而亡。 俊逸的脸上神色复杂,救她,倒也不是不可以。 轻轻撩起女子额间沾湿的发,“姜宛,做我的贵妾,你可愿意?” 妾? 姜宛眉头紧皱,“不,我不要做妾。” 死也不会。 贝齿死死咬住唇瓣。 第11章 誓不做妾 谢九郎面色冷沉,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捏住她下颚,温润的嗓音冷了几分,“不想做妾,难道你想做正妻?可惜你身份低微,即便是嫁给末流家族的郎君也做不得正妻。姜宛,现在的你没有选择。” 他碰了她,她便只能做他的女人。 修长的指尖从她脸上划下,最后落在饱满殷红的唇珠上,狠狠揉搓,眸色危险幽冷。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可愿做我贵妾?” 姜宛咬牙,娇躯颤抖艰难吐出俩个字,“不愿。” 谢九郎气笑了,他亲自开口让她做自己贵妾,她竟还不愿。 收回手,冷冷起身,毫不留恋向外走去,“机会只有一次。” 倾长的身影走出女子闺房,俊朗的脸上一片冷沉。 萧君泽自屋脊上跃下,侧头望向他身后,挑眉打趣道:“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发生什么了?” 谢九郎挪步挡在他身前关上房门,冷眼扫了好友一眼,“你来做什么?” “走水了,我当然得来看看你。” 谢九郎抬头看向南方,漆黑的夜幕下火光冲天,远处响起下人惊慌的叫喊声。 “快救火啊,南院走水了!” “小点声,家主说了,莫要吵到谢家郎君。” “天杀的小贼,竟敢入姜府偷东西,活该烧死他们。” “真是下贱胚子,偷东西都找不到地方,南院一片荒地,能偷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谢九郎揉搓指尖,上面仍停留着女子炙热的气息,模棱两可的问了句,“毁尸灭迹?” 萧君泽双手环胸斜倚在廊柱上,星目锐利,姿态浪荡不羁,“那丫鬟也是个狠人,你走后,当场放了把火,不光烧了那几具尸体,还将现场弄的一片狼藉。小小姜家,有趣的小玩意儿倒是不少。” “女子力气小,想快速处理干净痕迹,只有放火一个法子,她倒是机灵。” 只是不够聪明,闹出如此大动静,那丫鬟幕后的主子怕是会有所警觉。 “阿泽,帮她处理干净尾巴吧,戏台子搭好了,怎能不继续唱。”谢九郎脸上浮起温润如玉的笑。 萧君泽扯了扯唇角,揉搓胳膊,又是这副鬼样子,每次想算计人就笑的像只男狐狸。 “你莫不是闲的,这点小事也需要你在意。一个庶女而已,你难道真的动心了?” “不会,只是日子太无趣,寻个乐子。” 温润的男声透过缝隙传入房中。 姜宛死死咬住唇瓣,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响,喉头滚动,咽下口中腥甜。 乐子,果然是这样。 谢千砚那样的人心硬如铁,怎么可能会真的对她动心。 上辈子她努力了七年,都未换得他一次回眸,这一世她什么都没做,他更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 鼻下热流涌出,她抬手摸了摸。 猩红的血落在指尖。 无力苦笑,果真是快死了么,情花毒会让人血脉膨胀,若没有男人纾解,她会七窍流血,然后血管爆裂而亡。 可是她还未见过娘亲。 今日是她重生的第一日,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睁开的眼角流出血珠,眼白充血,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冤魂。 凭着心里的不甘,挣扎着伸出手探向床边瓷瓶。 “啪!”一声碎响。 谢九郎剑眉微皱,清冷的眸底划过暗芒,推门进去。 萧君泽随后跟着,刚要踏入房间,房门猛地被关上。 他慌忙后退,揉了揉险些被夹到的鼻子惊呼,“谢九郎,你干什么?里面怎么了,快让我进去瞧瞧。” “滚!” 谢九郎站在床边,面色阴沉,眼底怒意浓稠。 床上女子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手腕从床沿垂下,雪白的皓腕上一道血痕刺入他眼中。 染血的瓷片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该死,竟然宁愿自尽也不愿做我的贵妾么,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冰凉的大手掐住女子脖颈,手指逐渐收紧,漆黑的眸子中闪过杀意。 姜宛无力睁眼,猩红的眸子露出错愕,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脖颈处一阵窒息,对上男子冰冷的眸子,姜宛心底升起一股凉意。 他想杀了她。 扒上脖颈上的大手,她艰难蠕动唇瓣,“放……放手。” 谢九郎勾起唇角,笑不入眼底,“放手?你不是要寻死么,我帮你一把,送你早登极乐。” 姜宛瞪圆了眼,哪个要寻死?她只是放血解毒而已。 脖颈上的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喉骨响起异样的声响。 “放……手,我……没想死。” 女子脸色变的青紫,眼中的光渐渐消散。 失血过多,又被情花毒摧残,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该死的狗男人,他果然是她的劫。 手无力滑下,不甘闭眼。 意识逐渐抽离,脖颈上的手猛然抽离。 “呼……”姜宛睁开眼,清眸中泪光闪烁,她捂着脖颈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 女子娇好的身形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谢九郎滚了滚喉头,错开眼,抬脚走向室内圆桌旁坐下,提起水壶倒了一杯凉茶,哑声道:“姜宛,姜家有人想要你的命,跟我走,我护你周全。” 仰头饮光杯中凉茶,下腹处的燥热稍稍散去了些。 第二次了,他竟为她破了例。 姜家果真懂得如何养女儿,那副身段与肌肤,比楼里的花魁还要妖娆。 只是性子烈了些。 放血祛毒,亏她想的出。 姜宛缓了缓,起身扯了锦被盖在身上,又撕下一段棉布绑在手腕伤口处, “不劳郎君费心,我的事,我能自己解决。” 姜家若是虎狼窝,谢氏族地便是无间炼狱。 除非她嫌命长了,才会跟他走。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院门被人拍的砰砰响,仆人扬声喊道:“二小姐,府中进了贼人,我们奉家主命前来查看,还请二小姐开门。” 姜宛呼吸凝滞:“……” 她这副模样,被人看到便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桌边的男子仿若未闻,淡定品茶。 “别敲了,来了,来了。”守夜小厮打着哈欠拉开门栓,“大晚上的,我家小姐早就歇下了,你们回去吧,我们院里没进贼。” 为首嬷嬷吊着三角眼,轻嗤一声,推开小厮昂首踏入院子,“睡了起来便是,家主有令,除了谢氏郎君的院子,其余地方都要搜查,谁若阻拦,杀无赦!都进去,仔仔细细的搜。” “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12章 床帐内的风起云涌 姜宛攥紧被子,紧张看向谢九郎,压低声音催促,“他们要进来了,你还不快离开。” 谢九郎唇角扬,对着烛光转动杯盏,好整以暇的看着上面做工别致的花纹,漫不经心道:“为何要走,来便来了。你说若他们见到我在你房中,姜施伯会如何做?” 姜宛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加快,手心一片湿濡。父亲若知晓,定会如前世那般,大肆宣扬,要挟谢九郎迎她过门。 如此一来,她依然逃不过惨死偏院的命运。 眸光闪了闪,她默默咬唇,放软声音哀求,“你我男未婚女未嫁,若被人瞧见定会有损九郎名声,还请九郎快离开,只当……只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小野猫收了爪子,倒有几分可爱。谢九郎含笑放下茶盏,叹息,“可惜了,他们将院子围了起来,我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姜宛深吸一口气,急声道:“那便只能委屈九郎上榻躲着。” “你求我。”男子眸中笑意更深,外面脚步声已经停在门外。 嬷嬷敲门,扬声喊道:“二小姐,老奴进来了。” “别,等等。”姜宛呼吸急促,鼻尖沁出细汗,“我……我还未穿衣服。” “还请二小姐快些,家主还等着我们去回复。”嬷嬷是主母身旁的奶嬷嬷,自然看不上妓子生的庶女,语气傲慢。 姜宛挣扎起身,随手扯了衣物披在身上,眸光闪烁,最终咬唇看向桌边的男人,“九郎,求你。” 女子娇软的声线好似带着钩子,无意识撩拨着。 声音刚落,外面婆子刺耳的声音伴着推门声再次响起,“二小姐,我们进来了。” 夜风随着打开的门缝吹入房中,烛火明灭,房中暗了一瞬。 姜宛眼前闪过一道白影,房门打开,床边纱幔随之落下,晃动间金色花纹荡起点点金光。 她腰间一紧,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手臂上游走,炙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勾起她体内残留的药性。 咬牙扭头,用力抓住身上作乱的手,眼眸泛红水光潋滟。 谢九郎戏谑轻笑,他单手撑头侧卧在里侧,勾人的凤眼在她身上,一寸,一寸扫视。 姜宛又羞又恼,抿紧唇瓣努力压抑涌至喉间的低吟。 “二小姐,贼人深夜入府,家主丢了件极重要的东西,命老奴彻查府院,还请二小姐掀开床幔,老奴看一眼便好。”嬷嬷站在床边一板一眼说着。 谢九郎炙热的眸光落在女子泛红的耳尖,唇角上扬,忽的低头在她饱满的耳珠上舔了舔。 姜宛娇躯轻颤,好不容易压下的药性再度爆发,拥紧锦被,鼻尖沁出细汗,“我现在衣衫不整,如何能让外人瞧,嬷嬷带着外男闯入我院中不算,还要入我榻上搜查,我看抓贼是假,嬷嬷想借搜查贼人败坏我的名声才是真吧。” 女声颤抖娇软,带着惑人的妩媚。好在她平日说话便软声细语,现在听来倒也未显得太过突兀。 女子名声比命还重,特别是姜家女的名声。 嬷嬷眉头紧皱,面上神色来回变换,今日她确实是奉了大小姐命令前来借机毁了二小姐名声的。 心里的小算盘被人明晃晃的揭穿,还说到了明面上,倒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刻薄的三角眼看了眼外面,转念一想,现在外面乱了套,家主怎会有功夫管一个庶女。 咬牙阴翳一笑,冷声道:“二小姐说的哪里话,搜查贼人也是为了保证小姐们安危,您如此百般阻挠,莫不是榻上藏了男人?” “放肆!”姜宛面色发白,指尖一阵冰凉,看来真让她说对了,这些人来就是为了栽赃她,就如前世陷害她娘亲那样。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控制,一切全乱了。 手上一暖,她的手被身后男子炙热的大手握入掌心把玩。 “真是个小可怜呢,怎么人人都想杀你。”男子用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喃喃。 姜宛心头郁结,还不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在宴席上同她说话,那些女子怎会如此嫉恨她。 一晚未过,她已经历两次杀招。 狗男人,当真是个祸害。 垂眸压下眼中戾气,低声哭泣,“嬷嬷当真是想逼死我吗?也罢,只当我与九郎有缘无份,这枚玉佩还请嬷嬷代我交还与九郎,就说……就说宛宛无福消受,呜呜……” 粉色纱帐晃动,一只白玉般藕臂从里面伸出,玉手向上,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圆形龙纹玉佩,明黄色络子垂在手下晃呀晃。 嬷嬷头皮发麻,瞳孔大张,“这……这是谢氏郎君的随身玉佩,你……” 一张老脸在烛火下扭曲,她慌忙跪地,惊恐叩首,“刚刚是老奴犯浑了,二小姐冰清玉洁怎会私藏男子,老奴该死,求二小姐恕罪。” 接着是一道道响亮的巴掌声。 姜宛挑眉,期期艾艾哭道:“嬷嬷刚还言辞凿凿说我榻上藏了人,现在怎么又说自己糊涂了?我虽是庶出,身份比不过大姐姐,但嬷嬷也不能如此欺辱我,呜呜……这玉佩,还请嬷嬷代我还了吧。” 嬷嬷吓的浑身发抖,手上打的更为用力,不一会儿一张老脸又红又肿,她含糊不清道:“都怪老奴老眼昏花,惹了二小姐不快是老奴的错,老奴自罚,二小姐莫要动怒,老奴这就带人离开。” 声落,逃也似带人跑了出去。 家主有意与谢氏联姻,若因她毁了家主的计划,她便是有八条命也不够赔的。 嬷嬷后怕,没想到怯弱无能的二小姐,竟真的入了谢九郎的眼,还好她刚刚没有强制动手。 一群人来时有多高傲,走的时候便有多狼狈。 守夜小厮一脸茫然,抓抓脑袋嘟囔着关上院门,“真奇怪,这是见到鬼了?怎么一个个吓成这样。” 回答他的只剩夜间春风。 竹影婆娑,外面的声响渐远,独剩芳华苑内一片清净。 姜宛甩开身上的手,寒着小脸起身,“天色已晚,我要歇息了,郎君请回吧。” 第13章 借势 谢九郎屈膝侧躺在床上,慢悠悠挑起枕边一片小布,大红色肚兜在他指尖悬挂,暧昧撩拨。 “宛宛这是用过便不认账了吗?刚刚唤我九郎时可没如此无情。” 他本就生的好,一双勾人的黑眸如今深不见底,性感的薄唇微扬,领间衣物因刚刚动作过大被扯开了一角。 皮肤冷白,胸前肌肉虬起,满满的力量感,与他温润如玉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姜宛侧眸看向别处,抬手将玉佩扔到他身上,“权宜之计,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除此之外咱们再无瓜葛。” 月上中天,刚刚苏醒便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她此时累的紧,只想早早睡下。 按按胀痛的头,皱眉走向圆桌,拎起水壶倒了杯凉茶仰头一饮而尽。 一连喝了三杯,体内燥热仍旧无法消除。索性弃了杯子,直接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豪放的动作看的谢九郎愣了一瞬,继而笑的愈加开怀。 世家女子从小便学规矩礼仪,一举一动像牵线木偶般索然无味,姜家这个庶女倒是不同,表面怯弱如菟丝花,内里却豪迈的像棵迎客松。 她很坚韧,果敢,又有几分小聪明,也许带她回谢家,她也能活下去。 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谢九郎剑眉微蹙,起身下床走到她身边,放下玉佩和一个青色玉瓶,“有没有瓜葛不是你说了算,既然借了我的势,不妨继续借下去。” 他会等到她开口求他的那日。 房门打开,两个黑衣侍卫不知何时守在门外,谢九郎抬起她受伤的手,眸色冷沉,“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人,如何保护别人,姜宛,你可以嘴硬,但也要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姜宛不自在收回手,皱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头萦绕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院外,谢九郎驻足,回头看了眼身后女子婉约孱弱的身影,眸色复杂,良久后道:“灵羽留下,暗中……保护她,非必要不必出手。” 灵羽诧异抬头,“郎君当真看上姜氏庶女了?您可是谢氏嫡子,谢氏未来家主,她身份低微怎能配得上您。” 郎君虽爱看美人,却从未让女子入过房,身边更是连个侍妾都没有。姜氏这个庶女果真好本事,竟让郎君对她如此上心。 谢九郎勾唇,冷冷睨了侍卫一眼,“灵羽,记住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逐出沧海阁。” 灵羽惶恐跪地,“属下知错,请郎君恕罪。” “护好她,她活你活,她死,你死。” 尾声如雪花飘落清冷缥缈。 “是,属下遵命。”灵羽面色惨白,起身飞到芳华苑的大树上,隐藏身形,目光复杂看着房中女子。 一个末流家族的庶女,如何配得上谢氏未来家主。 晨光破晓,朝阳金色的余辉洒向大地,灵羽坐在树梢上,默默看了房内女子一整夜。 他看着她神色淡漠的为自己上药包扎,然后……更衣沐浴。 女子玲珑的曲线映在窗上,灵羽握剑的手收紧,慌乱移开视线。 不知羞耻,她定然是用这种风尘手段勾引的郎君。 撩人的身影扰乱了他心神,整整一夜他都未曾入眠。 总算熬到天亮,里面的女子起身穿衣,天蓝色流纱裙被侍女规规整整的套在她身上,如云的随云髻上一支同色系碧玉蝴蝶流苏插在一侧。 晶莹剔透的流苏随着女子走动荡起道道光圈,映衬的她肌肤愈加白皙。 灵羽目光落下她泛白的唇瓣,眉头不禁皱起,她气色不好,是受伤了? 忽的心中一跳,面色难看,勾引郎君的庶女,受伤死了更好。 “小姐,今日怎么不见稚儿,您脸色不好,要不今日同主母说一声,咱们不去请安了。”侍女九月担忧劝道。 姜宛勾起唇脂点在唇上,“今日的请安怕是免不了了,稚儿有事出府,今日你陪我去见主母。” 昨夜的事,瞒不住任何人。 皱眉看了眼手边的龙纹玉佩,犹豫了会儿拿起收入袖中。 他说的对,既然借势了,便要一直借下去。但要如何借,得她说了算。 “二小姐可起了?主母请您过去共用早膳。”外面响起婆子苍老高傲的声音。 姜宛叹息,该来的还是来了。 忍了一夜,某些人怕是早就急不可耐了。 “起了,我这就过去。” 捏了两块糕点,一块放入自己口中,另一块塞给九月,“快吃,待会儿想吃都没时间了。” 九月捧着糕点呆愣住:“……” 小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手忙脚乱把糕点塞入口中,又忙倒了两杯茶水,含糊不清道:“小姐说的对,每次咱们去主院用早膳,都是她们吃着,小姐看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一块糕点可不够,小姐咱们快多吃点。” 主仆二人一阵狼吞虎咽,匆匆吃了个半饱才出去。 张婆子见她出来,轻蔑扫视了她一眼,不屑道:“一副狐媚相,哪里有半点大家小姐的样子。走快些,莫要让主母与大小姐久等。” 随她来的下人低头轻笑,嘲讽意味十足。 九月气急,上前一步挡在姜宛身前,梗着脖子气冲冲喊道:“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主子,你再得主母看重,说到天上去也不过是个奴才,你怎敢如此对我家小姐不敬。” 姜宛看向她通红的耳朵,唇角微扬,傻子,明明怕的很,却非要装做很勇敢,一如既往的护在她与稚儿身前。 张婆子是主母院中的老人,府中丫鬟婆子们见了无不恭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个庶女的丫鬟,顿时一张老脸气的铁青,抬手一巴掌打过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入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九月被扇的偏过头,稚嫩的小脸上顿时浮现五根鲜红的掌印。 “九月。”姜宛揽她入怀,心疼捧起她的脸,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冷意森然。 “我竟不知府中何时立了新规矩,以年龄论尊卑,那池中的乌龟岂不是成了你祖宗?”低沉肃冷的女声幽幽响起。 第14章 掌攉恶仆 张婆子不知为何,后背猛然发凉,她眼神虚闪,再看姜宛时眼底闪过心虚。 余光扫过身后同来的下人,瑟缩着脖子不情不愿嚷道:“我又没说错,论资排辈九月都要敬我一身婶子,长者为尊,她那般羞辱我便是不敬,我打她有何不可。” 姜宛笑了,“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我是主,你是仆,若论尊卑,是你不敬在先,所以……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张婆子捂着脸不敢置信瞪大眼。 姜宛甩了甩手,笑的温婉,“我打你也不无不可,你说对吗?张婆子。” 四周一片寂静。 下人们呆愣在原地。 平日性子怯弱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二小姐,竟然动手打了张婆子! 春风裹着花香吹过,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张婆子捂着脸气急败坏的大喊:“你敢打我?姜宛,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娼妓生的贱货,仗着有几分姿色被主母赏口饭吃。你敢打我,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来人,把她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下人们面面相觑,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昨日春日宴的事他们都听说了,谢九郎对二小姐另眼相待,席间说了不少话。平日打便打了,二小姐身份低贱便是受了伤也没人撑腰。 可现在不同,得罪二小姐不怕,怕的是得罪了谢九郎。 张婆子喊了会儿,身后无人动作,她红着眼怒瞪过去,“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抓起来。别忘了你们的主子是谁。” 几个侍女为难苦笑,“婶娘,咱们这么做不妥吧,主母可是让咱们来请二小姐去用早膳的,若是耽误了时辰,主母怪罪下来,咱们担待不起呀。” “你们……”张婆子气的一个倒仰,片刻后她咬牙阴冷笑道:“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贱蹄子,你们怕什么,动手,出了事有我担着。” 大小姐早已厌烦了姜宛,收拾她不过早晚的事,此番唤她过去也是存了刁难她的心思。 自己不过是先一步出手而已,也算为主子分忧了。 “婶娘既然发话了,二小姐您可就怪不得咱们了,得罪。”几个侍女捋捋袖子气势汹汹走向姜宛主仆。 出事了有人顶着,她们怕什么,吃谁家饭,为谁所用,自古以来的生存之道。 九月吓得小脸煞白,抱着姜宛惊恐嘶喊,“放肆,你们怎么敢如此,我家小姐是家主最宠爱的女儿,你们就不怕家主怪罪吗?” 张婆子冷笑,阴恻恻从袖上取出一枚绣花针,“宠爱?呵,异想天开,不过是给了你们几件大小姐不要的衣服首饰,你们真以为自己是块宝了。若家主真的宠爱她,怎会任由我们如此做,放心,我这针你是体会过的,保证你疼痛入骨绝对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细小的绣花针闪着寒光,姜宛揽着九月死死盯着,这枚针曾在她身上留下八十一个洞孔,从六岁到及笄,稍有错漏或是惹的姜明月不开心了,她们便会用银针教育她。 让她明白自己不过是姜家养的一条狗。 曾经,她将谢九郎当做救命稻草,兰枝玉树的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人生。 借着他的手,她逃出姜家,却未曾想,不过是从一座牢笼到了另一处地狱。 捏紧袖中玉佩,漆黑的眸子中是对生命的淡漠,“主母让你来请我用膳,你可知是何意。” 请字咬的极重。 张婆子手上一顿,针尖停在姜宛手臂上空,她皱眉沉声问:“说清楚,你都知道什么?” “昨夜许嬷嬷来了我房中,最后却什么都没做的走了,你猜是为什么。”姜宛贴在她耳边,语调轻缓透着沁人心脾的冷意。 张婆子心提了起来,不自觉跟着问,“为什么?” “谢九郎。”姜宛留下三个字,淡漠直起身。 张婆子瞳孔震颤,手上银针跌落,她失魂落魄的低喃,“难道传言是真的,谢九郎当真将随身玉佩送给了你?” “是真是假都不是你一个奴才该探问的,耽搁了这么久,你确定还要继续站在这同我废话?” 姜宛不动声色将手藏入袖下,柳眉微蹙,老妖婆皮忒糙,她手上的伤口好似又裂开了。 张婆子喉头滚了滚,扭头朝地上吐了口血沫,舔了舔松动的牙,不甘道:“主母还在等着,二小姐请吧。” 转场太快,九月两眼发蒙,抱着自家小姐的手臂压低声音怯怯问:“小姐,张婆子被鬼附身了么?” 姜宛捏了捏她小手,柔声道:“亏心事做多了确实会引鬼上身,别怕。” 九月抬头看了眼头顶朝阳,戒备看向张婆子,这厉鬼好厉害,竟然大白天附身行凶……额,不对,刚刚厉鬼阻止了张婆子欺负小姐,难道是只好鬼? 张婆子回头,对上九月的目光,头顶阵发麻,死丫头那是什么眼神。 “见鬼了,今日这主仆俩怎么如此不对劲。” 呲牙揉了揉火辣的脸,狠狠瞪了眼前方身影,贱人,最好是如她所说被九郎看上,若不是有她好果子吃。 一行人穿过画廊,踏过鹅卵石铺成了小路,四周风景愈加奢华,假山流水,翠竹,花影,经由匠人们精心布置,美的仿若一幅画卷。 芙蓉苑,姜家主母的住所。 是整个姜家除了主院外最美的院落。 主母周雪彤,出自中流世家西京周氏,虽只是旁支,但嫁给姜施伯也算得上是低嫁。 所以只要她做的事不是非常出格,姜施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她胡闹。 望着暗红色的大门,姜宛脚步顿住,记忆深处的恐惧渐渐浮起。 幼年时因被教养嬷嬷夸了句聪慧,她便被人按在地上,芙蓉苑的婆子们狞笑着拿着绣花针,一下又一下刺入她体内。 哭喊声震天,却无一人能为她做主。 父亲即便撞见了,也只会说一句别伤了肌肤。 不阻拦便是纵容,周雪彤更加变本加厉。 冬日,大姐姐问了句何为卧冰求璃,她便让自己趴在一尺厚的冰层上,直到寒冰融化,鱼儿跃水而出方停歇。 那次,她烧了整整七日。 第15章 姜曦月,欢迎来到地狱 “二小姐,怎么不走了?”张婆子难听的声音响起。 姜宛眼前画面破碎,面色泛白,指尖冰冷。 握紧袖中玉佩,抬脚跨过门槛,她已经从地狱中走出,何必惧怕这座牢笼! 房中周氏母女分别坐在餐桌两旁,母慈女孝,两人笑意正浓,见她进来,说话声忽的止住。 姜明月皱眉不耐道:“二妹妹的架子是愈发大了。” “明月。”周氏睨了她一眼,暗暗警告。 浓妆艳抹的脸上端着虚假的笑,“阿宛来了,快坐,莫要理会你姐姐,她昨夜未睡好,正同我发脾气呢。” 坐?姜宛眉梢挑了挑,芙蓉苑中的凳子她可是从未坐过,狗男人的玉佩当真好用。 双手平放于胸前,她低头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夫人,见过大姐姐。” 是夫人,不是母亲。 她的母亲只有一位,周氏还不配。 周氏朝身旁的许嬷嬷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二小姐过来,阿宛昨夜受惊了,我特意让人给你备了安神茶,快趁热喝了吧。” 姜宛眸光落在桌上,黄褐色的汤水正冒着烟。 许嬷嬷挤开九月,扶着她胳膊,温和笑道:“夫人一直记挂着小姐们,昨夜府中入了贼,夫人特意命厨房煮了一大锅安神汤,各院都有,大小姐已经喝过了,二小姐快喝吧。” 手上却强势的拉她坐下。 姜宛黑长浓密的睫毛下垂,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神色。 端起碗,放到唇边。 四周一片寂静,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明月紧张握紧绣帕,恨不能将她手中的碗盯出个窟窿。 姜宛眸光微闪,放下碗,怯怯看向周氏,“这汤我能等会儿再喝么?” 姜明月抓狂:“……”都放嘴边了,她说再等会儿? 周氏嘴角抽了抽,耐着性子温笑道:“阿宛,安神汤要趁热喝,凉了药效会大减的。” 许嬷嬷在一旁搭话,“是啊,二小姐可是怕苦?老奴这里准备了蜜饯,良药苦口,二小姐快喝吧,莫要辜负了夫人的良苦用心。” 姜宛暗暗掐了把大腿,眸中泪光氤氲,怯生生的模样如入了狼群的兔子,“可是……可是我真不能喝,许嬷嬷昨夜也受了惊,要不这碗汤您代宛宛喝了吧。” 水灵灵的大眼眨呀眨,期盼的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面皮抽动,汤里加了不少好东西,她怎么能喝。 “二小姐说笑了,这种事怎能替代。” 姜宛叹息,拿出玉佩摩挲,懵懂道:“不能替代么?可是九郎说等会儿会给我送安神茶,总归是药,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不好吧。” “什么?九郎要给你送安神茶?”姜明月拍案而起,表情狰狞,“昨夜宴席未结束你便回去了,何时又见了九郎?” 姜宛低头,状似羞怯,“我并未私下见九郎,是九郎派了侍从来我院中。” 姜明月盯着她手中的龙纹玉佩嫉妒的面目扭曲,“他为何会将随身玉佩给你,拿过来,九郎身份高贵,岂是你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能肖想的。 ” 这枚龙纹玉代表的是九郎,她怎么敢收下。 姜宛诧异抬头,眼眶泛红,“大姐姐,你想要什么宛宛都可以给你,唯有这枚玉佩不行,它……”可是你的催命符呀。 龙纹玉象征着谢氏族人的身份,一人一玉,每块玉各有不同,这枚龙纹玉代表的是谢氏继承人,持着这块玉,谢九郎身边的人不敢阻拦,想何时见谢九郎都可以。 “放肆,姜宛,我喊你一声二妹妹,你真当自己是姜家小姐了,你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是我们施舍给你的,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乖乖交出玉佩,别逼我亲自动手。”姜明月一脸狰狞,哪有昨夜半分娇俏。 姜宛慌忙跪地,纤瘦的身躯如弱柳扶风般颤颤发抖,“大姐姐,真的不行。” 周氏嫌恶皱眉,默不作声扫了许嬷嬷一眼。 许嬷嬷会意,板着脸走向姜宛,一把抢过玉佩,双手奉到姜明月面前,“小姐,请过目。” 姜明月如获珍宝,激动抚摸上面龙纹,“果真是九郎的龙纹玉,娘,我想……” 周氏干咳一声,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皱眉看向姜宛,“既不想喝安神汤,那便去祠堂静静心吧,许嬷嬷,你亲自送她过去。” 原本想药晕了她再搜查,没想到这个蠢货自己将玉佩送上门,也省了她再麻烦。 “是,二小姐请吧。”许嬷嬷冷冷催促。 姜宛含泪不舍看了眼姜明月手中的龙纹玉,不甘叩首,“是,宛宛告辞。” 走出阴气沉沉的院子,姜宛脸上泪意全无,望着天际刺目的朝阳,红唇微微扬起。 姜明月,欢迎来到地狱! 九月不解,小姐刚刚委屈的差点落泪,现在怎么又好似很开心,皱眉看了眼身后的许嬷嬷,撇撇嘴将疑问压下心底。 小姐这么做一定自有用意。 祠堂比较偏僻,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 一块块大小相同的巨石堆积起来的石墙,将一方天地隔成两处,漆黑的大门与两边雪白的墙好似地狱的招魂殿,阴森恐怖。 “二小姐,祠堂重地老奴不便进入,这三日会有人将膳食送到门外。” 吱呀一声,紧闭的黑色大门被许嬷嬷推开。 腐朽的味道迎面扑来。 姜宛面不改色抬脚进去,无视身后轰然紧闭的院门,扫视四周,“还是这里清净,九月收拾收拾,咱们这几日就在这儿住下了。” “啊?住下?”九月凌乱了,在这儿住,她怕姜家的列祖列宗晚上来找她聊天啊。 “傻子,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要心有朗月,我便万邪不侵。去吧,早早收拾了咱们好歇息。” 姜宛按按眉心,眼底浮上困意。 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本就睡的晚,又做了一夜噩梦,现在的她只想好好补个觉。 九月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朝正堂方向拜了拜,“童言无忌,我家小姐困傻了,列祖列宗有怪莫怪,等会儿九月会多烧些纸钱给你们。” 姜宛熟门熟路推开最里侧的房间,狭小的空间,简单的摆设,目光落在角落处摞起的蒲团上。 “还好有这些,九月,咱们一人一半。” 九月掩鼻撩开头顶的蜘蛛网,“小姐,咱们真的要住在这儿?这也太简陋了。” “难道这里还有更好的地方?我困了,先睡会儿,你随意玩儿吧。”姜宛随手拉下几张蒲团扔在地上,拍拍归尘和衣躺下。 昨夜太闹腾,她现在累极了,需要养足精神,晚上还要看热闹呢。 美目磕上,长睫在她脸上投下一抹剪影,娇媚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惨白。 女子侧着身,双手拥在胸前蜷缩成一团,小小的,看起来极为虚弱。 第16章 屋脊撩人夜 九月目瞪口呆,捂着心口走出房门,靠在墙上呆呆望天。 谁能告诉她,昨夜小姐都经历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 平日衣衫上沾染一丝油泽都要洗澡的人,现在躺在满是灰尘蜘蛛网的房间,呼呼大睡。 这是参透人生,得过且过了? “这样的小姐好似还挺招人稀罕的。” 就像生命力旺盛的小草,无论旁人如何碾压践踏,都会顽强活着。 芙蓉苑。 姜明月握着玉佩娇缠着挽着周氏胳膊,“娘,我做梦都想做九郎贵妾,你就想想法子帮帮我吧。” 周氏嗔怪的白了她一眼,点了点她额头,“你啊,性子这般急躁,日后若是入了谢氏可得收敛些。” 姜明月羞涩低头,“娘,九郎后院清净,女儿若能做了他的贵妾,定会被九郎捧在掌心宠爱。只是九郎好似对那个贱人有意,娘想想,咱们往日如何对姜宛的,他日那贱人若得了势,转头对付咱们可怎么办。” 周氏眸底满是阴毒,“九郎乃谢氏未来家主,绝不会在雍城多待,只要你今夜成了他的人,我便有法子让他心甘情愿迎你入府。” “女儿都听娘的。”姜明月面色羞红。 谢九郎天人之资,天下想做他房中人的女人数不胜数。 若她能与九郎共度良宵,便是死了也值了。 周氏看着女儿娇艳若花的小脸,满意点头,“我的女儿如此好,哪个男儿不喜欢,你且下去沐浴更衣,熏上最好的香,今夜娘保证让你得偿所愿。” “女儿都听母亲的。” 焚香沐浴,姜明月在牛乳中泡了近一个时辰方起身。 稚嫩白皙的肌肤浮着水汽,两个丫鬟取来纱衣披在她身上。 姜明月侧身躺下,光裸的腿交叠曲起,涂着大红豆蔻的手从自己身上划过,“你们说,我美吗?” 几个丫鬟跪在地上为她小心涂抹润肤膏,恭敬道:“小姐自然是美的。” “那你们说我与姜宛比谁更美?”姜明月手放在胸前,眼底划过不满。 明明她吃的比姜宛好,为何这里总是不长。 丫鬟们手上一顿,忙道:“当然是小姐最美了。” 姜明月眸光一厉,挥手打下桌上果盘,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竟然犹豫了,连你们也觉得她比我美对不对?” 丫鬟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不敢。” “姜宛那个贱人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厉害,还得了九郎青睐。”姜明月狠狠砸下花瓶,碎片溅起,划过丫鬟脸颊。 几个丫鬟瑟缩身子不敢言语。 “她一个妓女生的小贱人,凭什么长得比我好,等我做了九郎贵妾,定要毁了她那张脸。” 阴毒的话在房中回荡。 丫鬟们以头抵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姜明月发了会儿疯,喘息着坐下,“去将我那件浮云纱拿来。” 今晚她要好好装扮,谢九郎只能是她的。 另一边,姜宛睡得昏天暗地,等她再睁眼,天色已经暗沉。 皱眉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九月,什么时辰了?” 房门推开,九月端着铜盆走来,“小姐可算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了,现在已经戌时末了。” “真的?”姜宛眼前一亮,激动走出房间,“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算算时间,姜明月应该得手了,好想看看谢九郎知道自己被姜明月睡了后会是什么反应。 一阵微风吹来,发丝撩动,熟悉的冷香自她身后传来。 腰间猛然一紧,她被人抱着飞起。 姜宛惊呼,“谁?” “宛宛好狠的心。”低沉森冷的男声在她耳畔低喃。 姜宛心惊,艰难扭头,入目是男子锋利的下颚线,他垂着眼,高挺的鼻梁上剑眉微隆,眸底是迫人的冷寒。 “谢九郎?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现在不应该在姜明月的床上吗? 男子冷笑,眸色晦暗,揽着她腰间的手收紧,将她狠狠贴向自己, “我的玉佩,你竟敢随意送人,姜宛,是谁给你的胆子。” 男子嗓音暗哑,掌心的温度烫的惊人,姜宛惊恐抬眸, “你中药了?” 谢九郎低头埋在她颈间,呼吸粗重,“是,作为补偿,宛宛做我的解药可好?”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男人说话时,唇瓣时不时扫过她肌肤,带起点点战栗。 姜宛瑟缩着脖子,努力推拒,“冷静,谢九郎你可是谢氏未来家主,这点药对你来说小菜一碟,深呼吸,然后放开我。” 腰间的手非但没松,反而抱的更紧。 她未看到,谢九郎双眸通红,额间青筋暴起,盯着她的目光犹如一匹饿狼。 仅是拥抱已经无法满足,大手在她腰间揉搓。 姜宛身子僵硬,脑中烟花炸开,一张脸红的滴血。 咬牙抓起男子的手,狠狠咬下,转身一脚踹去,“狗男人,谁给你下的药你找谁去,莫要来挨我。” 姜明月也太无用了些,送到嘴边的鸭子都能让飞了。 太过激动,竟未发觉此时他们在房顶,脚下忽的打滑,她如落叶般向后倒下。 砰! 一声巨响。 九月手中铜盆落地,“小姐!” 小丫头伸开双臂奋力朝姜宛奔去。 忽的白影闪过,即将落地的姜宛被一道大力揽入怀中。 两人在空中翻转两圈,卸了力后轻飘飘落地。 姜宛惊魂未定,紧紧抓着身前衣物,漆黑的眸子瞳孔震颤,红唇微启,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老天果真不公,竟让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生了副温润如玉祸国殃民的脸。 男子勾唇,喉间涌出暗哑的低笑,“宛宛对看到的可还喜欢?” 撩人的凤目,一片血红,危险压迫。 姜宛猛地回神,慌乱推开他站好,疏离道:“多谢九郎相救,这里是姜家祠堂,从不许外人进入,您若无事便离开吧。” 眼前的男人很危险,她必须离的远远的。 默默后退,拉起九月,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扫把上。 谢九郎抬脚,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走向女子,眼尾处泛起红光,“宛宛,做错了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乖乖过来。” 男子声音低沉沙哑透着几分邪肆。 压迫感太强,九月头皮发麻,拉着自家小姐不安问:“小姐他是谁啊?您认识吗?” 府中何时出了这么妖孽的男子。 第17章 非礼勿视 姜宛摇头,“不熟。” 即便上辈子为了他失去自我,她也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确实是不熟。 谢九郎气笑,眼底红晕更深透着危险,“不熟?宛宛这是穿上裙子便不认账了么?” 九月瞪大眼,惊骇不已,啥? “小姐你……你……你与他私相授受了?哎呀,小姐你怎能如此糊涂,若是被家主知道咱们可就完了,怎么办?小姐你别怕,奴婢这就为你收拾行李去。” 小妮子急的差点哭出声,跺跺脚狠狠瞪了对面男子一眼,转身就要走。 姜宛忙拉住她,“先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九郎含笑靠近,炙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上,危险又撩人,“宛宛,你将我害成这样,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为了护她,他将玉佩留下,没想到她竟转头送了人。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谢九郎眸色晦暗。 若不是他被姜明月身上刺鼻的熏香惊醒,差点着了道,罪魁祸首竟然说与他不熟。 唇角危险扬起,炙热的大手霸道揽住女子纤腰,“既然宛宛胆子如此大,那我便带你看场好戏。你家小姐我借走了,等会儿归还。” 最后一句是对九月说的,声落他脚尖点地飞身而起。 姜宛惊呼,“谢九郎,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让旁人知道你现在同我在一起么?”谢九郎忽然莫名其妙说了句。 姜宛错愕,“啊?什么?” 她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想让知道。 “那便闭上嘴,你若想,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娶你做贵妾。”男子暗哑的嗓音在夜色里飘远。 下方灯火通明,一群人吵吵嚷嚷不知在做什么。 姜宛捂住嘴,低头认真看去,为首的女人一身暗红色黑边竖领的裙装,头上戴着同色系红色宝石头面,气势汹汹,一张脸板着。 是周氏。 再看她们去的方向,姜宛诧异挑眉,这是去捉奸? 抬头复杂看了眼身后男子,忽然说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明明记得上一世,为了促成联姻,姜施伯可是将软筋散与合欢散一同下入酒水里的。 她与他仅有的那一次,说到底是她强迫了他。 往事不堪回首,姜宛心虚垂眸。 谢九郎抱着她落在屋脊上,闻言嗤笑,“怎么,我逃出来了你好像很失望?” 姜宛撇撇嘴,往旁边挪了挪,确实挺失望的。 姜明月上一世嫉恨她嫁给谢九郎,处处针对娘亲,最后导致娘亲落得那般悲惨下场。 她便想让姜明月也尝尝上一世她所受过的苦。 可惜了。 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好的机会竟白白浪费了,下次再想动手怕是难喽。 谢九郎用力捏了捏她脸上软肉,恶狠狠道:“姜宛,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如此惹你嫌弃,不惜将亲姐姐推上我的床,你也不愿同我走?” 姜宛吃痛皱眉,挥开脸上的手,眨着无辜的大眼,含糊不清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打死不承认,这件事分明是周氏母女做的,与她有何干系。 就算他查破天,也查不到她身上。 下方吵闹声忽然大了起来,周氏站在仓云轩外大声喊道:“快将门砸开,大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接着是砰砰的砸门声。 厚重的红木门砰的一声被砸开,周氏带着丫鬟婆子们浩浩荡荡走入院子。 紧闭的房门内,一声声女子似泣似喘的喊声传出。 “九郎,轻些,痛。” 姜宛瞪圆了眼,神色复杂看了眼身侧男人,半晌后小声问:“我大姐姐长相也不差,又是嫡女,娶了她就会得到整个姜家,你就没有半点动心?” 若她没记错,现在的谢家可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光鲜,老家主身染重疾,再过不久便会离世,谢家的家主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他来雍城也只不过是为了那件事。 啧,麻烦,现在的谢九郎就是麻烦的代名词,谁沾上谁倒霉。 嫌弃后退,尽量离某人远远的。 谢九郎曲指,一个脑瓜崩落在她脑门儿,“我还没沦落到靠女人巩固家业的地步。” 下面捉奸仍在继续,为了能让女儿嫁给谢九郎,周氏也算是做到极致了。 府中的下人几乎全部被叫了来,院子里人满为患。 姜施伯听到动静,阴沉着一张老脸走来,“都聚在这里成何体统,周氏,你在干什么?” 周氏见撑腰的人来了,顿时哭的梨花带雨,“主公,你可算是来了,咱们的明月……呜呜……你可要为明月做主啊,有人看到明月被谢九郎拉入了房中,如今正……呜呜……我可怜的明月啊,这让咱们女儿以后可怎么活啊。” 姜施伯面皮抽动,用了最大的忍耐力才压下扬起的嘴角,“胡闹,九郎清风朗月,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明月呢?她现在何处?” 房内好似故意配合,女子的叫喊声愈加大了起来。 “啊……九郎……” 对面屋脊上,姜宛嘴角抽搐,“一家子戏精。” 身旁投来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确实是。” 下面的戏仍在继续。 姜施伯一怒之下亲自踹开房门,明亮的烛光下,床幔晃动,场面让人无法直视。 姜明月闭眼忘情娇喊。 姜宛趴在屋脊上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看向下方。 这场面……咳,不堪入目。 但是好刺激,原来看人抓奸是这种感觉。 忽的眼前一暗,耳边响起男人低沉隐怒的声音,“非礼勿视。” 姜宛:“……” 热闹看一半,好心痛。 扒拉脸上大手,她急声道:“好戏来了,你快把手拿开。” 她还没看周氏和姜明月发现房中的男人不是谢九郎后的表情呢。 谢九郎一脸阴郁,眸光冷冷落在房内某个光腚的男人身上,“灵翼,杀了他。” “是。” 机械般的男声在夜色中响起,接着姜宛听到一阵惨叫声。 慌忙扒拉下脸上的大手,激动看向下方。 “我天,死人了?你做的?” 下面已经乱作一团,姜明月情到深处忽然被溅了一脸热血,身上刚刚还在蠕动的男人,此时已经身首异处。 “啊……救命!”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第18章 惊闻寒风谷 周氏面色惨白,身子晃了晃向后倒去,谢九郎死在了姜家?完了。 幽州谢氏的怒火他们承受不起,姜家定会被灭族。 姜施伯双目猩红,惊怒大喊:“大胆贼人,竟敢杀谢氏九郎,来人啊,快将他抓起来,生死不论。” 灵翼眼帘微抬,冷冷吐出两个字,“白痴,看清楚再说话。” 劲风扫向床榻,窗幔裹着光裸的男尸落地,一张陌生的丑脸向上映入众人眼中。 姜施伯:“……” 周氏:“……” 全场震惊。 丫鬟们:大小姐偷人了,还抱着一个丑男人幻想九郎,恶寒。 周氏面容扭曲,不敢置信的低喊:“不,怎么可能,明明该是九郎的。” “该?”灵翼锋利的目光刺向周氏,“姜家主母好似笃定了里面的人是我家郎君。” 森冷男声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周氏面色惨白,惊恐看向男子,“不,不是的,我是听下人说的。” 灵翼不准备放过她,手腕翻转,剑光扫向周氏,“胆敢辱我家郎君清名,其罪当诛。” 凌厉的杀意在房中弥漫,空气变得凝滞,周氏吓得面无人色,慌张无措的抱住姜施伯大腿哭喊:“主公救我,我也是受小人蒙蔽才会如此啊。” 灵翼面无表情,剑尖刺向周氏,锋利的剑气扫过,墨发寸寸断裂。 周氏浑身僵硬,表情龟裂,脖颈处传来刺痛。 “少侠手下留情。”姜施伯惊呼,“贱内愚笨受小人蛊惑,还请少侠手下留情。” 周氏再怎么说也是西京周氏的人,虽然是旁支庶女,但周氏是中等世家,姜家现在还要靠周氏获得更多利益,周雪彤暂时不能死。 灵翼皱眉,抬头看向高处。 谢九郎松开手,俯在她耳边低语,“想要她死吗?” 姜宛瞳孔紧缩,袖下的手紧紧攥起衣角,毫不犹豫道:“想。” 虽然这么死太便宜她了,前世母亲受到的伤害,无法让周雪彤一个不落的体验一遍,但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谢九郎睨了她一眼,“想的美,周氏现在还不能死。” 抬手做了个手势。 灵翼收回视线,反手收剑入鞘,面无表情后退,“仅此一次。” 周氏死里逃生,瘫软的趴在地上喘息,眼神恍惚,“多谢郎君饶命。” 灵翼讥讽扫了她们一眼,错把珍珠当鱼目的蠢货,“你们好自为之,劝你们别动不该动的人,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周氏傻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是何意?” 不该得罪的人?他说的是谁? 姜施伯面色铁青,一巴掌扇了过去,“蠢货,这件事为何没有提前告诉我,自作主张,得罪了谢九郎,你是想让姜家家破人亡吗?” 周氏看向床上浑身血迹痴痴傻傻的女儿,癫狂笑了起来,“你一心想让姜宛那个小贱人爬上谢九郎的床,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女儿也喜欢谢九郎。我为了女儿,为了姜家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她的女儿毁了,这辈子什么都完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计划好的,下人分明看着谢九郎喝了酒,他怎么还有力气离开? 姜施伯嫌恶看了眼姜明月,冷声道:“姜家从不养废人,她已经没有价值了,收拾收拾滚去庄子上,这些下人你看着处理,若外面有任何流言,我唯你是问。” 让明月去庄子?不行,明月若是去了庄子上就再也回不来了,周氏哭泣跪下,拉着姜施伯衣摆哀求, “夫君,明月也是你的女儿啊,她刚刚经历了这种事,你现在让她去庄子上不是要她的命么。 夫君,还有法子的。对了,试炼,只要明月参加一个月后的寒风谷试炼,她就能成为归期楼的弟子。” 归期楼,凌驾于皇权之外,没人知道楼主是谁,只知道凡是从归期楼出来的弟子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么封侯拜相,要么成一方霸主。 说是楼,不如说是培养天才的书院。 但试炼九死一生,参与者大多无法活着走出寒风谷,没人知道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姜施伯目光沉沉看了周氏一眼,“你当真舍得?” 周氏咬牙点头,“舍得。若明月能顺利从归期楼出来,姜家定能更上一层楼,位居中流世家。” 整个东璃国的中流世家只有十个,实力堪比城主府。 姜家世代努力,为的也不过是想让姜家更进一步。可卖了几代女儿,依然还只能盘踞在雍城这个小地方。 姜施伯眸光闪烁,神色缓和,“既然如此,这一个月就让她好好准备,不必出门了。” “是,恭送夫君。” 周氏忍着悲愤,端起笑躬身送他出门。 对面屋脊上,姜宛看的兴致勃勃,时不时点评两句,“够狠,亲女儿说丢就丢,你说他死了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 “周氏那张老脸跟和稀泥似得,也不知道姜施伯怎么下得去嘴的。” “寒风谷试炼是什么?姜施伯竟然同意了。” 婉约雅静的女子此刻如一只俏皮的兔子,趴在屋脊上,黑眸闪耀,灵动若仙。 谢九郎眸色深邃,心跳骤然乱了节奏,陌生的感觉让他剑眉紧皱,漠然起身,“戏看完了,我送你回去。” 姜宛意犹未尽收回视线,拍拍手站起,“不劳烦郎君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说着在男人惊愕的目光中手脚并用朝下爬,笨拙的样子,像只披了粉色壳子的乌龟。 好不容易落了地,女子头也不回朝远处走。 谢九郎冷冷勾唇,“卸磨杀驴倒是被她玩的挺溜。” 一道风声吹过,爽朗的男声在夜空响起,“哟,九郎这是成了望妻石?别看了,人家早走远了。” 谢九郎收起笑,冷冷扫向下方闹剧,眸色冷冽,“你的事办的如何?” “对方太过警惕,想进一步探查还需再等上几日。”萧君泽双手抱头在屋脊上躺下,俊朗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惫,身上浓烈的脂粉味顺着风刮来。 谢九郎嫌弃后退,“尽快。” 萧君泽白了他一眼,“你竟然还嫌弃我,我这样都是为了谁。” “萧家与谢家同气连枝,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那位等不了太久,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第19章 大小姐玩的可真花 “知道了,啰嗦。” 萧君泽望着星空叹息。 下辈子交友需谨慎,碰上谢千砚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出来查案,偏某人有洁癖,碰不了那些庸脂俗粉。 两个人的活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听说姜家今天对你出手了?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找个干净的女人消消火?”萧君泽满含深意的目光扫向男人某处。 他也想知道,冷心寡情的人中了那种药会是何种表现。 谢九郎冷冷睨了他一眼,“还有心管闲事,看来你还是太闲了,既如此,计划提前三日。” 萧君泽:“……” 畜生,他是人不是牲口,时间本就紧迫,提前三日,他这几日是别想睡了。 不过早早离开也好,尽快离开,也省的九郎深陷情海。 垂眸掩下眼中深意,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坐起,“交友不慎,谢九郎,等这件事结束我要临江城官盐买卖权。” 临江城沿海,盛产海盐,一城的官盐买卖每月盈利近十万两,朝廷管辖甚严,各大家族盯着这块肥肉很久了。 官盐买卖被谢氏掌管,任何家族若想做这门生意,唯有谢氏开口才能放权。 萧家主营铁器生意,官盐于他们来说无异于苍蝇身上的一条腿。 多之无用,失之可惜。 “看你表现,若成了,给你们也无不可。”谢九郎扫了扫光洁平整的衣物,淡漠飞身下去。 倾长的背影透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他漠然朝院子走去,周围空气忽然变得压抑。 正看热闹的下人忽的心头一紧,惊骇回头,等看清来人后纷纷惊恐跪地。 春风透着冷意,在场的人心头发寒。 谢九郎笑不及眼底,修长的腿从身前挡路的人身上迈过,“好热闹,姜夫人这是做什么?” 男声温和,听在周氏耳中犹如雪山寒冰,刺骨的寒意从后背升起。 她慌乱起身,擦了擦脸,强颜欢笑的迎上去,“见过九郎,府中下人不懂事,惹出一些误会,如今这院子脏了,我再为您另换一处院子。” 谢九郎在房门外止步,深邃的目光噙着冷意,“只是下人不懂事?周夫人的女儿借着送酒的名义到我房里脱光了衣服,在你眼中便只是下人不懂事,周夫人大事化小的本事当真不小。” 灵翼搬来椅子放在院中,谢九郎撩袍坐下,精致的五官在月光下越加深邃。 下人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谢氏郎君身上的威压好似一座大山,压的他们呼吸都困难。 周氏头上冷汗直冒,暗恨女儿不争气,先前明明说了,酒只能让谢九郎喝,那个作死的竟自己喝了下药的酒。 现在失了身不说,还害的她差点丢了命。 但里面的场景太过难看,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谢九郎看到。 “小女生性纯良,定是被那些个不有异心的婆子挑拨才做了错事,家主已经处罚她了,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请九郎放过明月。” 谢九郎坐在椅上,垂头摩挲食指上的银色玄戒,戒指上的六芒星图透着诡异,俊朗的脸隐在阴影处让人看不真切。 他不开口,全场一片静谧,周氏心有瑟瑟,不安看向前方男子。 姜施伯放过了她,但不保证谢九郎不杀她,若谢九郎开口,她与明月定然活不过明日。 “啊……救我,娘,来人啊,啊……怎么会这样,九郎呢?” “大小姐别这样,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小姐要自戕。”丫鬟惊慌大喊,房内一片混乱。 周氏脸色一白,顾不得谢九郎,飞快推开房门抱住女儿。 姜明月拿着瓷器碎片正神色癫狂的往自己手腕划下,两个侍女,一个拿着床单慌乱的裹像她光裸的身子。 一个紧张握着她的手,试图夺下她手中碎片。 姜明月挣扎间,床单滑落,布满痕迹的身子裸露在空气中。 有下人好奇抬头,透过大开的门缝看去,“嘶!” 大小姐玩的可真花。 这身上的痕迹,没有一个时辰都玩不出来。 不过身材么……几个侍女眼底露出鄙夷。 胸还没有二两肉,身子干瘪的像没长开的孩童,就这还天天和姜宛小姐比,除了那身被银子养出来的好皮,她哪点比得上姜宛小姐。 刺鼻的脂粉香夹着情爱过后的麝香顺着风传来,谢九郎垂眸,剑眉紧皱,嫌恶起身,冷冷留下一句话, “既然有错,那便断她一指吧。” “是。” 剑光闪过,房内传出一道惨叫声。 染血的断指落在地砖上。 姜明月抱着断指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扭曲,“啊,我的手……贱人,你怎么敢伤我,娘,快杀了他。” 周氏心疼抱着女儿,闻言慌忙捂住女儿的嘴,含泪低声呵斥,“快闭嘴,你不要命了。” 混账东西,也不看看场合就敢胡言乱语,丢一根手指保住小命已是天大的恩赐。 灵翼面无表情收剑,看死人般扫了周氏母女一眼,转身跟上谢九郎。 黑色紧装裹身,墨发被青玉冠高高竖起,发尾随着走动在背后晃动,腰身挺拔紧致,如出鞘的利剑,默默护在谢九郎左右。 另一边,姜宛晃悠着绕过一个又一个小院,最终在一处偏僻的院子外停下脚。 朱红的木门上一片斑驳,院内寂静无声,她握了握手,扬起笑推门进去,“娘,我回来了。” 小院简陋,没有假山流水,只有墙边的几株月季,一朵朵大红色花朵在月色下争相开放。 听到动静,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材妖娆的女子单手提着酒壶懒懒倚着门框,“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不怕被周氏看到再罚你一顿?” 姜宛咧嘴,开心跑过去一把扑入女子怀中,闭上眼在女子丰满的酥胸上蹭了蹭,“还是娘身上香,我想你了,来看看不行么。小弟呢?最近有没有调皮惹你生气?” 花氏被她扑的后退,堪堪稳住手里的酒,柳眉一竖,用力拍了拍女儿后背,“死丫头,你要撞飞你老娘呀,还不快起来,蹭什么蹭。老娘没奶让你喝。” 第20章 彪悍的娘亲 姜宛嘴角抽搐,“虽然这里没外人,但娘你也该收敛些。” 这么多年过去,娘亲还是老样子,说话口无遮拦,性子跳脱的不像楼子里出来的花魁。 谁家花魁娘子有她这么彪悍,出口成脏,骇人听闻。 上一世她娘曾劝她不要蹚谢家的浑水,可她被情爱迷了眼,一头扎进去浪费了十年青春,最终以悲剧收场。 花氏推开女儿,拎着酒壶回到房中,一条腿高高翘起放在桌上,身子向后倒下,轻飘飘的堪堪落在狭窄的长椅上。 她枕着胳膊,醉醺醺问:“出什么事了?周氏又寻你麻烦了?” 姜宛笑眯眯坐下,双手捧着小脸,痴迷的看着女子艳丽的脸,“娘,你这么好看怎么会看上姜施伯那头猪的?” 姜施伯头大脖子粗,方脸大圆眼,五短身材,这样的长相能生出这么多好看的女儿,全凭那些长相较好的小娘。 真是一堆好白菜被猪拱了。 花氏仰头喝了一口酒,浑不在意道:“他有钱。” 人傻钱多,多好。 还能帮她养女儿和儿子,瞧,这女儿养的多好,若她自己养,早养废了。 姜宛翻了个白眼,“娘,你手腕上的血玉镯露出来了。” 上一世在谢氏见识了那些名门贵女后,她才知道这一枚血玉镯价值万金,而且这枚镯子好似娘亲入府前就有了。 为了钱嫁给姜施伯,骗鬼呢。 娘亲的秘密有点多,看来得找机会好好套套话。 花氏手上一顿,干咳一身坐起,不自然的拉了拉袖子盖住玉镯,凶巴巴瞪了女儿一眼,“现在眼不瞎了?不端着了?有空多学学本事,下个月出府帮娘办件事。” 死丫头天天端着架子,小小年纪活像二十八,老成无趣的很。今日倒是活泼了不少,难道老天拉屁眼,开眼了? “下个月?什么事?姜施伯会让我出府?”姜宛撇撇嘴。 姜府规矩森严,尤其是女子,没有主母批准,谁都不得随意出去。 若不是有这条规矩绊住脚,她早就出去挣银子了。 花氏妖媚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周氏会让你出府的。” 说着扔来一个绣着月季花图的荷包,“里面的图好好记下,然后烧了它,别让第二个人看。” 姜宛挑眉,锦囊妙计?她娘玩儿的花呀。 以前总觉得娘亲日日买醉,是因为被父亲忽视而自甘堕落,如今看来……也许是娘故意如此。 娘说的不错,上一世她确实瞎了。 果然,远离狗男人,神清气爽,脑子好,连眼神都好了。 宝贝似的揣起荷包,笑呵呵趴在桌上,伸长脖子看向花氏,“娘,你有秘密哦。” 花氏抬眼,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额头,“小孩子操心老的快,赶紧回去睡觉去,别把你弟弟吵醒了。” 鬼丫头,以前傻傻的,几日没见怎么还长脑子了。 揉揉鼻尖,打了哈欠,美目半瞌,挥手驱赶,“老娘困了,赶紧走,别耽误老娘睡觉。” 姜宛深深看了她一眼,嘟了嘟嘴起身,“好吧,我这个捡来的女儿就不惹您心烦了,改天我再来看你和弟弟。” 今日的劫难已过,她日后的时间还很长。 娘亲,来日方长。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姜宛关上院门,仰头望着夜空繁星闪闪的银河,唇角上扬,娇俏精致的小脸浮起一抹红晕。 只需再熬几日,等到谢九郎离开雍城,她便能毫无顾忌的——复仇。 没了威胁,女子脚下都轻灵了许多。 哼着小曲,踏着月色,一路走走停停回到祠堂。 姜宛歪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再看看四周高墙,一时犯了难。 出来容易,回去难。 祠堂的门是在外锁着的,想进去只有寻周氏身边的许嬷嬷拿钥匙才能打开。 抓抓头发,提裙在台阶上坐下,双手捧脸望月。 灵羽嘴角抽搐:“……” 就这么坐下了?不想法子回去,反倒坐在地上望月发呆? 姜宛此时看似在发呆,实则脑中卷起风暴,她记得再过不久,雍城会爆出一桩大案。 是什么呢? 好似是在离开姜家前的事,当时她深居闺阁,又是待嫁之身不得外出。 但在她出嫁前的那几日,府中氛围极为沉重,通过下人们的议论,依稀可以听到城主换了人,又有哪家被满门抄斩。 如此大的动作,定然与谢九郎有关,若她所料不差,他来雍城为的便是这件事。 城主与商贾勾连,为的唯有钱。 违背律法却又极为挣钱的买卖,便是盐,毒,矿这三样。 雍城位居中原,只有两座盐矿可产盐,盐矿产出比不得海盐,想以此谋求重利,无异于痴人说梦。 毒,便是璃月国禁药,据说有味香草名紫萱,服用后会让人产生幻觉,极为依赖。 矿脉的话更加不可能,雍城四面平坦,连座山脉都没有,何来的矿。 姜宛闭上眼,心跳加快,城主敢在城中贩卖紫萱,当真好大的胆子。 那场动乱中,唯有姜家未伤分毫,怕也是谢氏送来的彩礼吧。 忽的,她低低笑了起来,一滴泪珠无声无息落下。 原来她竟不知自己还庇护过姜家一次,何其讽刺,用自己苦难的一生护住了仇人。 远处树梢,灵羽耳朵微动,眉头不自觉皱起,她在哭? 握剑的手紧了紧,身子向前探去,刚想飞身下去,忽见旁边几处火光快速朝这边靠近。 凝神静听,冷漠的眼底划过杀意。 “走快点,夫人还等着。” “大小姐刚刚出了那样的事,夫人怎么还有心思招二小姐过去?” “主子的事哪是咱们做下人的能讨论的,快些走,天马上亮了,今日可真热闹,大晚上的不消停,赶紧带人回去,咱们好快些回去休息。” “哎,可惜了,二小姐怕是要受苦了。” 说话声越来越近。 灵羽眉头紧皱,门口的女子还坐着,若被人看到,依照姜家的做派,怕是要受一场罚。 不过主子说了,不到逼不得已不必现身,她受不受罚与他有何干系。 第21章 贼心不死 “哟,二小姐?你……你怎么坐在这儿?”丫鬟惊呼,片刻后横眉冷对,“主母命二小姐在祠堂思过,你竟然敢私自出逃,好大的胆子。” “主母有请,二小姐随奴婢走吧,这边的事奴婢会一五一十告知主母。”一绿衣丫鬟上前冷脸道。 姜宛揉了揉脸,撑着腿起身,不卑不亢,“走吧,前面带路。”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只是周氏母女如此沉不住气,一夜还未过,便想着来寻她出气。 也好,左右回不去,有个去处也省的她在外面吹冷风。 女子走的利落,面色淡漠,看不出往日的紧张与惧怕。 几个丫鬟愣了愣,左右对视,压下刚要出口的讥讽,默默跟上。 今日的二小姐,身上气势莫名令人心惊。 一路无言,夜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虫鸣声在阴暗处时不时响起,踏着崎岖婉转的碎石路,她们绕近路赶往芙蓉苑。 姜宛目不斜视,纤细的脊背挺的笔直,一张小脸精致如白瓷做的玉女,走动间裙摆翻飞。 几个丫鬟暗暗惊叹,二小姐的容貌世间难寻,难怪会被谢氏九郎看中,可惜好好的机缘全被大小姐毁了。 经过那件事,谢九郎已经连夜搬出姜府。 姜家想与谢氏联姻已再无可能。 “劳烦姐姐同夫人通禀一声,二小姐来了。”领路的绿衣丫鬟上前叩门。 声落,紧闭的大门被从内打开,许嬷嬷亲自出来,冷冷扫了姜宛一眼,“进来吧,你们守在外面。” “是。”几个丫鬟分别站在大门两侧。 姜宛垂眸,默然抬脚进去。 刚站定,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关上。 院内气氛低沉,大红廊柱旁站满了丫鬟婆子,房内时不时响起破碎的嘶吼声,“滚,为什么会这样,娘,你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了吗?为何我会落得这个下场。” 接着是哗啦啦的瓷器落地的声响。 “小姐,小姐快放下,莫要伤了自己。” “如今我成了这番模样,为何不让我死了?别拦着我,我这样的还有何面目活着,呜呜……” “我明明穿着姜宛的衣服,又熄了烛火,九郎也已经动情,为何会忽然换了人,呜呜,还是个恶心卑贱的狗奴才……” “啪!”一道响亮的拍案声。 周氏疲惫恼怒的声音响起, “够了,你若想死便去外面死,都别拦着,给她匕首,让她死。没用的废物,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若是你有姜宛半分,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里面静了一瞬,姜明月闹着要死的喊声再也没响起。 姜宛站在外面等了会儿,见没有瓷器落地的声音后方推门进去。 无视一地狼藉,她双手平放胸前,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周氏坐在高位,单手撑头,雍容的脸上尽显疲倦,眼帘稍抬看向下方,“起来吧,坐我身旁来。” “是,多谢夫人。” 姜宛绕过碎片,乖巧坐下。 姜明月呆呆瞪大眼,通红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娘,你让这个贱人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周氏放下手,冷冷睨了她一眼,转头含笑抓起姜宛手,“阿宛,这些年是母亲薄待了你,你可曾怨过母亲?” 语调轻轻,小心试探。 姜宛勾唇低头柔柔一笑,“怎会,母亲都是为了女儿好,女儿怎会怨恨母亲,只是……大姐姐这是……” 好奇的目光落在一身狼狈的姜明月身上,如刺骨的剑凌迟着她。 姜明月唇瓣血色褪去,又哭又笑跌坐在地上,“原来连娘也要舍弃我了,你唤她来是想让她替代我对不对?” 周氏面色沉下,怒瞪女儿一眼,冷冷命令,“大小姐情绪不稳,带下去好好安抚,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不,我不走,娘,我是你的女儿啊,我变成这样,你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姜明月捂着胸口瘫倒在地上哭喊,瓷片划过她肌肤,留下道道血痕。 许嬷嬷叹息,上前小心扶起她,终究忍不住低声安抚,“大小姐,您是夫人的女儿,永远都是,相信夫人,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别闹了,夫人很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姜明月闹了许久,早已没了力气,眼神涣散的任由下人们将她半扶半抱的带回房。 大厅内总算恢复清静。 姜宛惋惜垂下眼,没劲,好戏没了。 “阿宛,如今你姐姐遭了难,府中也唯有你能为你父亲分忧了。”周氏一手拉着她,一边抽出帕子抹泪。“你父亲怕你们担忧,从未与你们说过府中境况,咱们姜家早已不似表面上看着光鲜,乱世之年,四周群狼环伺,稍有不慎,整个姜家都会被吞噬殆尽。” “阿宛,如今能救姜家的唯有你了。” 得,大帽子扣上了。 姜宛惶恐不安收回手,怯怯后退,“夫人莫要如此说,阿宛惶恐,府中自有父亲与夫人照料,阿宛何德何能。” 手不动声色缩回袖下蹭了蹭。 她脏了。 想洗手。 周氏揉揉胀痛的额角,一脸愁苦,“阿宛,你是府中生的最美的小姐,九郎又对你另眼相待,如今能救姜家的只有你了。” 姜宛低头,“……” 自己女儿没得手,这又想着把她推上去。 呸,周氏属算盘的,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周氏间隙看了身侧女子一眼,转身一把抓起她的手,泪眼婆娑,“阿宛,就当母亲求你,明日去寻九郎一趟吧,不求他能回来,只求他别记恨姜家。” 姜宛瞪着手背上的五根指头,眉梢颤动,咬了咬唇极力忍耐。 “夫人说笑,谢氏九郎身份矜贵,我怎配与他攀上关系。” 好不容易气走那个瘟神,想让她再去寻回来,除非河水倒流,时空逆转,上一世的一切从未发生。 周氏这么急,难道紫萱的事快要瞒不住了? 第22章 我不愿 “阿宛莫要自轻,你这容貌即便是寻遍整个璃月国,也找不出能与你媲美的,九郎既肯将随身玉佩赠与你,足以说明他对你的重视,你若能成了九郎贵妾,你小娘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周氏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 姜宛:“……”成了贵妾后好让你们虐杀她小娘么。 她不开口,又垂着头,周氏只当她胆小,不敢应承。 叹息一声,柔声哄道:“阿宛,你即便不为姜家想,也要为花氏和你弟弟考虑,树倒猢狲散,姜家若是倒了,花氏和你弟弟的结局你可曾想过。” 姜宛用力揉了揉眼,抬眸双目通红,怯生生道:“可是……我说了谎……” 周氏心底一凉,与姜宛交握的手抖了抖,“你这话是何意?” 姜宛仓皇跪地,声音颤抖微不可闻道:“龙纹玉并非九郎所赠,而是……我捡的,大姐姐强取时我便百般劝说,可是……” 捡的?周氏心头一梗,眼前发晕,额角突突直跳。 难怪明月没有得手,九郎怕是见到玉佩时便起了疑。 贱婢,都是她害的! “你……” 周氏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通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下方女子,恨不得吞了她。 “你为何不早说?”咬牙忍着怒意艰难挤出几个字。 若不是她隐瞒,明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小贱人,果真该死! 姜宛缩了缩脖子,无辜又胆怯的抬头,“想说的,可是……您和大姐姐让人带我下去,还没来得及。” 周氏口间梗出一口腥甜,没来得及?如此说倒是她的罪过了? 深吸一口气,指尖死死抠入扶手,面容扭曲变幻,好半晌才叹息一声,无力道: “阴差阳错,命该如此,是明月没有福分。你起来吧,我刚刚说的事你可愿意?只需你点头,我与你父亲定会想法子助你得偿所愿。” 在她看来,没有女子不想嫁给谢九郎,那般兰枝玉树的男子,又手握无上权柄,姜宛能嫁给他做妾,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除非是傻子,才会拒绝。 “我不愿。”简单利落三个字,姜宛表明决心。 周氏:“……”原来傻子就在眼前。 顿时觉得脑壳更痛了,扶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女子,一时无言以对。 心底压抑许久的怒意愈加翻涌,刚刚姜施伯派人传话,务必要将一位姜家女送到谢氏九郎床上,无论手段如何,他只看结果。 可谢氏九郎何许人,若不是明月带着面纱又穿了姜宛的衣服,今夜恐怕连身都近不得。 错就错在,谁也未料到,那玉佩竟是姜宛捡的。 周氏想到女儿惨状,恨不得打死眼前女子,饮了口凉茶压下心口戾气,语气冷淡, “愿与不愿都由不得你,姜家花银子培养你,如今也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了,别忘了,你娘与你弟弟还在府中。” 姜宛捏了捏裙角,臀部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跪着。 谈不拢,这是想用娘亲硬逼她了。 “夫人想送姜家女攀附谢九郎,可惜此事有一便不可有二,经过大姐姐一事,谢九郎定然已经对姜家女心生厌烦,我若此时去,定会火上浇油,令九郎厌弃姜家,届时整个姜家便会被谢氏绞杀。” 女声轻柔,字字诛心。 大厅内一片寂静,周氏呼吸沉重,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姜宛说的不无道理。 谢九郎身边高手云集,若没他应允,旁人根本无法近身。 明月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出手,定要好好盘算才行。 皱眉扫向下方女子,讥讽冷笑,“我竟不知阿宛如此聪慧,看的倒是比我还要长远。此事我会同家主言明,你且退下吧。” “多谢夫人。”姜宛起身福了福,走到门边她脚步一顿,忽的转身道:“昨日我弹了一曲后九郎神色有变,想来定是喜爱听琴,夫人何不让三妹妹试试,也许有异样的惊喜呢。阿宛多言,还请夫人勿怪。” 说完不等周氏开口,转身大步离开。 皎月之下,女子浓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深邃宁静,步伐轻盈,身姿缥缈。 简单的随云髻,素白色衣裙,身无华丽的珠钗首饰,脸上粉黛未施,却明艳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姜宛唇角上扬,玩味一笑。 姜曦月,接下来轮到你了呢,希望你可以撑久一点。 行至院门处,随手接过一丫鬟手中灯笼,慢悠悠走入夜色。 黑幕下,一点灯火随着女子脚步渐行渐远。 暗处,灵羽诧异挑眉,她竟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芙蓉园内,周氏眸色阴沉,“许嬷嬷,明日让三小姐收拾一下,去潇湘院献艺。” 许嬷嬷面色凝重,“夫人,潇湘院可是青楼,您当真要三小姐去献琴?若是被外人知晓,恐于姜家名声不利。” 周氏握紧杯盏,眼中布满血丝,嗓音沙哑沉重,“家都快没了,还要名声有何用,姜宛最近变化极大,你派人盯着她,谢九郎不会在雍城待很久,明日的事务必要成,曦月那边你也多提点着些。” “知道了,您也忙了一日,快歇着吧,明日府中还要您操持。”许嬷嬷心疼扶起她。 夫人日日为府中操劳,大好年华全都消磨在了姜家,仅仅三十多岁,眼尾却已经有了岁月的纹路。 她家夫人虽是周氏旁支,却也是家中独女,是被娇宠着长大的。现在嫁给姜施伯,表面看着备受重视,唯有她知道私下里夫人受了多少委屈。 “嬷嬷,你说明日的事能成吗?”周氏在侍女伺候下脱了衣物,取下发饰,卸去妆容后的面色更显疲倦,神色恍惚。 许嬷嬷扶她躺下,柔声安抚,“会成的,夫人放心吧,姜家会没事的。” 苍老的手在她背上有节奏轻拍,侍女剪了烛心,室内光线暗下,无人看到嬷嬷昏黄的眼底盈满决绝。 夜深人静,许嬷嬷在床边坐了一夜,直到天光破晓,她才起身。 推开门,轻声道:“夫人还未醒,你们动作轻些,若她问起我……便说我会帮她完成她所期盼的,请夫人安心。” 站在院中,留恋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慈爱一笑,夫人,愿老奴还有机会再伺候您。 第23章 二小姐专挑痛处按 祠堂外,姜宛靠着门框睡的香甜,浓密黑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娇小的脸缩在衣领内,露在外面的眉眼温和细致。 灵羽双手环胸斜躺在树杈上,静静看着女子,这一看便是一夜。 小小软软的,明明是娇生惯养的小姐,竟席地而坐说睡便睡,没有抱怨,没有不满,随遇而安,洒脱如江湖侠士。 她,确实同其他女子不同。 主子看上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阳光照在她脸上,女子柳眉皱了皱,睫毛如蝶翼般颤动,眼帘缓缓掀开,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水光潋滟。 “唔,天亮了,送饭的怎么还没来。” 女子伸了个懒腰,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腰肢,骨节响起咔嚓咔嚓声,“坐着睡了几个时辰,浑身骨头都僵了。” 等了会儿,送早膳的下人没等来,却等到许嬷嬷和一队丫鬟。 “二小姐,昨夜你的提议夫人已经采纳,只是三小姐说她一人去心生胆怯,想请二小姐陪着一同前去。”许嬷嬷板着脸,态度强硬。 姜宛看了眼她身后的丫鬟,眉梢抽动,“看来我不去是不行了,既然如此那便开门吧,我要带着九月一同去。” 许嬷嬷看了眼她身后挂着锁的大门,神色微动,侧头冷冷看了眼身侧丫鬟,“怎么回事?二小姐怎么睡在外面?” 绿衣丫鬟慌忙跪地,恭敬回禀,“昨夜我们来请二小姐时,她便在外面,二小姐走的急,我们一时忘了相送。” 许嬷嬷阴翳的眸子冷沉,挥手命令,“侍主不利,拉下去,赏二十大板。” 绿衣丫鬟惊恐抬头,无措哭喊:“嬷嬷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二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下次不敢了。” 以往她们如何怠慢二小姐,嬷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怎么就不同了。 二十大板落在身上,几日都下不了床,她好不容易做到二等丫鬟,正是在主子面前刷好感的时候,若等她养好伤,主子早就将她忘了。 多年努力一朝化为乌有,这比让她死了都难受。 “二小姐,您一向心善,求您为奴婢求求情,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丫鬟跪在姜宛脚边不住磕头。 许嬷嬷作壁上观,混黄的眸子如隐藏在阴暗潮湿丛林中的毒蛇,暗暗观察着姜宛面部表情。 姜宛柳眉紧蹙,垂头慌乱后退躲过丫鬟跪拜,“你别这样,快起来,夫人说过有错就要受罚,无论高低贵贱皆是如此,你这样会让许嬷嬷为难的。” 丫鬟头磕不下去了:“……”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以往只要她们说几句好话,二小姐恨不得将心掏给她们,她都跪下了,二小姐怎么无动于衷。 姜宛眸光闪烁,转身走向许嬷嬷,拉着她衣袖怯怯道:“嬷嬷,您别恼,她定是慌了神才口不择言,您定的规矩哪能容人推三阻四,您别同她一般见识,打二十大板就够了,千万别多打。” 许嬷嬷阴翳的眸子从姜宛身上移开,落在地上,“既然你觉得二十大板太少,那便再加二十大板,来人,捂了嘴,拖下去。” 丫鬟瞳孔震颤,“……” 怎么还翻倍了? “唔……嬷嬷饶命……” 话还没有喊出,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丫鬟上前捂了她的嘴。 不多会儿,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丫鬟们面色惨白,表情更加恭敬。 姜宛垂头冷笑,痛吗?当初你们帮许嬷嬷打我时,我也这般痛呢。 慢慢受着吧。 许嬷嬷阴翳的眸子看向姜宛,意味深长道:“二小姐,既已如愿,那便随老奴走吧。你们两个去将九月带来,一同去三小姐院中。” 果真如夫人所说,二小姐与往日不同了,既然生了异心,那她今日便替夫人解决了这个隐患,只望夫人日后可平安度日。 两个小丫鬟拿着钥匙打开门锁,领了九月过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您……”去哪里了? 九月对上许嬷嬷阴沉的眼睛,剩余的话硬生生吞入口中,话音一转,担忧道:“您听说大小姐出了事,急匆匆就翻墙出去,小姐,您即便担忧大小姐,也不能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呀,您若出了事,让奴婢可如何好。” 万不能让人知道她家小姐与男子私相授受,不然会被浸猪笼的,她誓死为小姐保守秘密。 姜宛牵起九月的手,抬袖擦了擦眼角,“昨夜院中响动极大,路过下人言语间提及大姐姐,我心急难耐,便私自取了云梯攀上墙头,急赶慢赶,哪曾想还是错过了。许嬷嬷,大姐姐昨夜究竟怎么了?怎会闹出如此大动静。” 黑亮的眸子泛着泪意,绝美的脸上满是担忧。 许嬷嬷面色一僵,好一张巧嘴,言语之间毫无错漏,既解释了夜宿祠堂外的原因,又表明了姐妹情深。 “几日未见,二小姐脑子清明了不少,人聪明是好事,可若聪明过头便是祸端,时辰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姜宛垂眸,眼底划过凉意,这是点她呢,在姜家这座牢笼里,女子蠢笨是过,太过聪明也是过,她们要的不过是可任由她们差遣摆弄的美人奴。 “阿宛愚笨,还请嬷嬷说简单些,阿宛……听不懂呢,为何太过聪明了是错?难道人变聪明了不好吗?” 许嬷嬷眉头皱起,心头升起股无力感,这个姜宛究竟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她竟一时也看不清了。 “嬷嬷,您怎么了?为何不说话?人究竟是笨点好,还是聪明点好?还有大姐姐昨夜究竟如何了?可是受伤了?我心里实在记挂的紧,要不咱们先去看看大姐姐,再去寻三妹妹吧?”姜宛跟在后面,一路连环问。 许嬷嬷耳朵嗡嗡响,脚下步子加快,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大小姐昨夜受了惊,如今还在昏睡,不便探望。” “可是昨夜我在芙蓉苑,见大姐姐脖颈上是被满是红痕,是蚊虫咬的么?” 清丽好听的女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下人们纷纷低头,面色复杂。 昨夜的事,怕是除了二小姐,府中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大小姐的风姿可是被不少仆从暗地里议论,那件事,就像主母心尖的一根刺,偏二小姐还专挑主母痛处按。 第24章 融于波涛 许嬷嬷脸色铁青,眼底阴翳浓郁的似要溢出来,“二小姐管好自己便成了,其余事不劳二小姐费心,前面便是三小姐的听雨轩,二小姐先随下人过去洗漱更衣。” 声落,两个年长些的丫鬟上前,伸手作请,“二小姐,请吧。” 姜宛扭头还欲再问,九月嘴角抽搐,忙拉了她快步向前。 等走远了,才敢低声道:“小姐,您快住口吧,再问下去,许嬷嬷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姜宛勾唇,凑到九月耳边:“今日是场鸿门宴,她们送的东西不要随意用,见机行事。” 九月面色大变,身子都紧绷了,“她们又想对你做什么?小姐,要不咱们别去了。” “我从未有选择的权利,九月,既然躲不过,咱们何不放任自己,随波逐流,融于波涛,也许会成为最危险的那股暗流。” 女声轻缓平静无波,却极具危险。 九月被姜宛拉着愣愣走入听雨轩,小姐她,真的变了,不过她好喜欢现在的小姐。 青竹耸立,根根笔直如翠玉骨笛,春风吹过,竹林奏起一首首美妙乐曲。 大开的朱红色院门,仿若吞人的虎穴,正等着她们进入。 踏入院子的那一刻,姜宛身上气势骤变,温婉怯懦,谨小慎微。 “二小姐,这是我家小姐为你准备的衣物。”房内一丫鬟托着托盘走来,眼底是难以掩饰的鄙夷。 姜宛扫了眼托盘,靛蓝色男仆装? 抬手摸了摸,布料粗糙,边角处留有不少线头。 这东西,即便是守门的小厮怕是也不会穿,姜曦月为了贬低她,还真是不放过丝毫机会。 外面脚步声渐近,姜宛垂眸,轻轻问: “三妹妹确定要让我穿这个?” 丫鬟仰头,姿态高傲,“我家小姐说了,既然二小姐要来助她,那便只有穿这个才更为方便。” 九月摸了摸布料,气的眼眶泛红,“这料子如此粗糙,我家小姐的肌肤如何受得住,你们……你们分明是在作践我家小姐。” 姜宛低头擦拭眼角,声音轻颤,“不知我又如何得罪了三妹妹,竟要如此害我。” “二小姐,不过是让你换件衣服,怎就成了害你?你莫要胡说,污我家小姐明白。”丫鬟急急出声解释。 妹妹加害亲姐,这若是传出去,她家小姐还如何在雍城立足。 脚步声在外面停下,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姜宛眼底划过冷光,周氏这么多年能在姜家稳坐主母之位,祸害了那么多人也毫发无伤,许嬷嬷功不可没。 论心机默算,这个老婆子才是最厉害的。 从袖中掏出帕子在眼上擦了擦,低声抽泣,“你们明知道我对天麻丝过敏,穿了会出红疹,还让我换上这样的衣物,男仆的衣物如此多,三妹妹为何专挑了最坏的那个。” 九月心疼扶住她,含泪扬声喊道:“三小姐躲在房中不肯出来,是做贼心虚了么?你与我家小姐同为庶女,身份地位相等,如今主母不过是派你做了件事,你竟恃宠而骄,如此怠慢我家小姐,他日若是得势,府中其余小姐们岂不是要仰仗你的鼻息度日。” 动静闹得不小,外面陆陆续续围满了人。 许嬷嬷眸色冷沉,冷冷扫向四周,神色莫名。 一旁丫鬟小声道:“嬷嬷,奴婢驱他们离开。” “再等等。”阴翳的眸子冷冷注视着院中。 一个个隐藏了这么久,如今谢九郎突临雍城,各位小姐的心思也活了。 她正好趁这次时机,为主母挑选几个可用的,顺便剔除几颗生了异心的钉子,还夫人一片清净。 房内,姜曦月仔细梳着颈间秀发,纤细白皙的颈上挂着翠绿的翡翠珠串,柳眉纤细秀雅,一双桃花眼眼尾绘了淡粉色眼尾,为了增加魅色,她在眼帘上涂了金粉,睁眼闭眼间金光闪烁。 “外面如何了?她可将衣服穿上了?” 声音娇媚绵长,若细听便察觉出一丝僵硬。 丫鬟为她戴上金钗,扭头向外看了一眼,面色难看道:“二小姐不愿,已经在院中闹起来了,外面好似围了不少下人,小姐,咱们当真不出去吗?” 姜曦月尾指翘起,对镜自照,见没有瑕疵才放下梳子,“自然要出去,闹的太过便成咱们的不是了,走吧,咱们同二姐姐道个歉去。” 善解人意是她立在人前的保护色,自不能被一个姜宛毁了去。 丫鬟扶着她的手,面色变了变,犹豫了会儿不安道:“可是外面围了不少人,您若同二小姐道歉,咱们岂不是低她一等。” “倒是小瞧了我那个废物姐姐,许嬷嬷来了吗?” “来了,只在院外,并未入内。” 姜曦月眸光闪了闪,红唇上扬,“咱们这个主母急躁好怒,能有如此成就,全靠许嬷嬷在一旁照拂,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莲步轻抬,跨过堂前门槛,美目环绕四周,最终落在院中那抹纤细的白影上。 阳光下,女子身材纤细,雪肤玉肌,未施粉黛的脸若秋水芙蓉,水眸微垂泪意朦胧,让人见了不禁心生怜惜。 姜曦月指尖抠入掌心,眼底划过妒色,她即便盛装打扮也比不过姜宛八分。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动怒?可是这些下人惹姐姐生气了?” 女声温婉娇柔,如清泉流水,悦耳动听。 众人抬头,被满头金饰的女子晃花了眼,议论声顿了顿, “三小姐今日好美,这是要做什么?” “她将自己打扮如此华美,却让二小姐穿粗衣烂衫,难怪二小姐如此生气。” “没想到三小姐看着平易近人,私下里竟是这样的,平日二小姐对三小姐可是最好的,什么好东西都往听竹轩送,现在自己得用,竟要如此折辱二小姐,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一个美人蛇蝎。” 下人们指指点点,面露鄙夷。 第25章 姜曦月野心必现 姜曦月眼底划过冷色,上前托起姜宛双手,气怒瞪向送衣服的丫鬟,“我让你给姐姐送衣物,你怎能如此敷衍,这等粗布如何配得上姐姐,还不快同二姐姐道歉。” 丫鬟神情一变,紧张的眸色泛红,“小姐,不是您……” “住口,还不快道歉。难道你想让我狠狠罚你才肯吗?”姜曦月急声打断,眼眸微眯,透着几分狠厉。 丫鬟神情萎靡跪下,她这是被弃了,是她太过愚笨,竟信了三小姐。 俯身以头触地,哽咽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嫉恨三小姐,才故意拿错衣服想要三小姐难看。” 姜宛柔柔弱弱靠在九月怀里,掩面轻泣,“原来如此,可是你是丫鬟,我是小姐,你嫉恨我什么?这衣服,不费心思怕是都寻不到布料如此粗的。” 主与仆云泥之别,丫鬟嫉恨小姐,要嫉恨也是嫉恨最受宠的大小姐,怎么会嫉恨她一个处处受人欺负的二小姐。 下人们同样疑惑,“是啊,她嫉恨二小姐什么?” 丫鬟身子僵硬,眼神虚晃,“我……我嫉恨二小姐生的美,对,就是嫉恨她生的美,求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宛装了一阵儿,肚子闹起了空城计,暗暗揉了揉空瘪瘪的小腹,没了闹下去的心思。 干咳一声,直起身,眸光哀怨,“算了,你不想说便不说吧,我也知道自己不得你们喜欢,比不得大姐姐聪慧,也比不得三妹妹大方,三妹妹,时辰不早了,你让人带我过来究竟想要做什么,直说便是。” 早结束,早用膳,她好饿,昨夜都未用饭,现在的她四肢酸软,头晕眼花。 九月觉得身上一重,担忧转头,小声问:“小姐,你怎么了?” 姜宛借着擦拭眼角,侧头在她耳畔低喃:“饿了,你撑着我点儿。” 她现在膝盖有点软。 外面看戏的也该进来了,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还献哪门子琴。 院外的许嬷嬷动了,精明昏黄的眼睛凌厉扫向四周,“热闹看完了,你们还不退下,是等老婆子我亲自请吗?” 下人们做鸟兽散。 阴翳的目光落在地上,“你也滚,领二十大板。” “是。”丫鬟慌忙起身离开。 “二位小姐,时辰不早了,用过早膳咱们该出府了。”许嬷嬷一个眼神过去,丫鬟取了件白色纱裙送到姜宛面前。 “二小姐穿这件吧,今日你只作陪,首饰妆容便从简吧。” 姜曦月看了眼托盘,眉头皱了皱,这身衣服虽朴素,但也难以掩盖姜宛身上的华光。 捏了捏衣角,脸上浮起温和的笑,“等等,许嬷嬷,这里人多口杂,咱们先进房说可好。” 许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也好。” 一行人入了房,房门关上,挡住一道道好奇的目光。 姜曦月房中布置雅静,看似简单的陈设却是别有用心的奢侈,门边的白玉瓶是汉代的,价值千金。 墙上的玉女抱瓶图,乃是纯元子仅存于世的墨宝,价值无法估计。 至于梳妆台上的首饰,姜宛略微扫过一眼,嗤笑暗咐,花色不是很艳丽,用料却全是珍品。 她以前竟还心疼这个三妹妹,觉得她过得艰难,用自己微薄的份例接济她。 那时候姜曦月应该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吧。 许嬷嬷端着手,淡声道:“三小姐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姜曦月扶着她坐下,又亲自斟了茶推到她面前,而后在她身旁坐下,“嬷嬷,为了能完成任务,曦月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姜宛暗地里撇撇嘴,就着九月的手坐下,捏起桌上糕点放入口中,顺道偷偷塞给九月,“知道不当说,那便别说了,三妹妹,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谢九郎心思缜密,你这样迟早要露馅儿。” “你……”姜曦月差点破功,深吸一口气,端起笑,“今日既是我接了任务,那便要以我为主,姐姐的容貌不管如何装扮都会分走旁人视线,所以我便想着……不如让姐姐扮作我身旁的下人,姐姐,为了姜家,只能委屈你了,你……会同意的吧?” 小心谨慎的模样,让人见了不忍责备。 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姜宛擦了擦手指,毫不在意道:“都是为了姜家,我若不愿,岂不是显得我太自私了。” “姐姐,咱们生为姜家女,自当以姜家为先,家中唯有我最善琴,九郎爱听琴,这是你说的不是么?”姜曦月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指,语调娇缓。 姜宛眸光闪了闪,唇角高高扬起,笑的灿烂,“是,三妹妹的手指修长柔软,最适合弹琴了,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九月,走,陪你家小姐换衣服去。” “是。 两人走时顺道拿了几块糕点。 姜曦月顿时无语,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许嬷嬷凝望着主仆二人的背影,暗自叹息,遇事不慌,处事软硬兼施,审时度势,知道何时何地如何做才会对自己最有利,若姜宛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多好。 “去帮二小姐准备衣服。”顿了顿,又道:“布料要好些的。” “是。” 丫鬟匆匆追上去。 姜曦月脸上笑意僵住,手指紧紧扣着袖上金丝,许嬷嬷一向冷漠,除了夫人,对谁都是面无表情。 现在她竟然关心姜宛。 “嬷嬷,九郎真的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吗?” 许嬷嬷看向她,古井无波的眸子,好似能看穿人心,“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外面的我已经安排好,你只需弹琴好好伺候里面的人,记住,若得不了手,今后就不用回姜家了。” 姜曦月小脸煞白,“是,曦月记下了。” 姜家的规矩,每个女儿要嫁的人早已被规划好,她原本是要嫁给雍城赵家的郎君做贵妾的,姜宛则要被送去中流世家或者更高的上流世家,偏偏现在出了偏差。 主母竟命她勾引谢九郎,这是机会也是劫难,若成了,她可一步登天,若不不成,便只能命丧黄泉。 垂眸,眼底贪念浮现,她做够了仰人鼻息的三小姐,她也想尝尝被人仰仗巴结的滋味。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成功。 刚好也可以借此机会铲除姜宛,她那张脸实在是碍眼的紧。 第26章 好个撩人的小仆 房内无人开口,两人各怀心思,静静品茶。 因无须上妆,姜宛换衣极快,半盏茶刚过她便被九月扶着出来。 纤腰被黑色腰带紧紧束着,衣服紧贴肌肤,愈加显得胸前傲物挺拔,娇俏的小脸未施粉黛,透着几分苍白,她站在阳光下仿若是透明的,雪白的肌肤下细小的血管清晰可见。 眉若远山,眸如繁星,朱唇饱满透着健康的粉红色,满头乌发被一丝不苟的藏在帽子里。 一张小脸不加遮掩的裸露在众人眼中。 众人惊艳瞪大眼:“……” 好俊俏的小郎君。 姜曦月呼吸急促,嫉妒让她面部扭曲变形,袖口的金丝被她抓的起毛,“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让人送去了最丑的男仆装,为何穿在姜宛身上还是这么惹人注目。 垂眸压下心头怒色,起身笑盈盈迎上,“二姐姐好美,没想到穿上男装还有如此韵味,嬷嬷您快看,这身段连我一个女子见了都收不回眼呢。” 许嬷嬷由上而下扫视姜宛,眉头皱起,“二小姐,您确定要把这次机会让给三小姐?老奴觉着你去献琴机会反倒会更大些。” 如此绝色,又有多少男人能拒绝。 姜宛低头看了眼自己:“……” 她只穿了件男装,这些人什么眼神? 姜曦月心中一紧,慌忙挡在姜宛身前,“时辰不早了,既然姐姐换好了衣服咱们就走吧,姐姐,你这张脸确实耀眼,还要麻烦姐姐戴上面纱将容貌遮上,都是为了姜家,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说着转身绕过屏风走向梳妆台,暗地里侧眸看了眼四周,趁无人注视从里面取出一张白色面纱和一个黑色小瓶塞入身旁丫鬟手中,低声命令,“把这个洒在上面送给姜宛。” 丫鬟瞳孔紧缩,接过东西转身出去。 姜曦月满目阴翳,姜宛,要怪只能怪你那张脸太惹人注目了,除掉你,我便是姜家最美的小姐,姜家所有资源就都是我的了。 许嬷嬷看了眼天色,“行了,就按照二小姐说的,戴上面纱走吧。” 丫鬟捧着面纱,垂头走向姜宛,“二小姐,请。” 姜宛伸手接过,手心微痒,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她唇角弯了弯,接过面纱,“多谢。” 丫鬟低头退下。 与此同时,潇湘院三楼,谢九郎盘膝坐在窗边,依旧是一袭白衣,玉扇不离手。 他深邃的眸子望着楼下人流,剑眉微隆,神思游离。 “自从离开姜家,你就魂不守舍,九郎,你若真是放不下,不如回去?” 萧君泽曲着一条腿,提着酒壶半躺在蒲团上,碎发不羁的垂在额前,胸前衣领大开,健壮结实的胸肌在衣下若隐若现。 他垂眸仰头饮酒,酒水顺着锋利的下颚流下,没入胸口。 楼下有马车经过,微风拂过,藕色车帘扬起一角,一道身材纤细的靛青身影一闪而过。 谢九郎端起酒杯的手一顿,眸色暗了一瞬。 “姜家最近可有动作?” “有你这个香饽饽在,他们怎会轻易放弃,暗卫传来消息,姜家今日有马车出府,看方向应是来了潇湘院。” 谢九郎坐在高处,看着那辆马车在楼下停住,薄唇暗扬。 “待会儿不必拦着,让她们上来。” 萧君泽猛地起身,醉眼朦胧的双眼亮了几分,“你的意思是,姜家那个庶女来了?” “不知道。”谢九郎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神色莫测。 萧君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落下马车上的铜铃上,勾唇一笑,“原来是要等的人来了,咦?不对,来的人并非是姜家阿宛,姜施伯吃错药了不成?怎的换了这么个丑东西来勾引你。” 当真是个蠢货,放着明珠不用,偏让这些庸脂俗粉来九郎面前卖弄。 下方的人已经进来。 谢九郎收回视线,把玩酒杯,乌黑的长睫下垂挡住眼底暗芒,“是她不愿来,阿泽,我愿娶她为妾,带她脱离姜家泥潭,你说她为何总是百般推脱?是怕我护不住她?” 萧君泽震惊,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坐直身子探头看向对面,“你认真的?九郎,姜家在这件事中并不干净,惹了姜家女很麻烦。不过是个女子,玩玩就行了,你何必要当真。” 这次的事若是定案,雍城怕是会重新洗牌,姜家作为雍城第一家族势必首当其冲。 九郎为了这件事部署已久,万不能在最后关口惹出乱子。 谢九郎放下酒杯,起身站在窗前,睥睨下方来往人影,白衣飘然孤寂清冷,“她不同。” 自见她第一面起,他便觉得她与旁人不同,他的视线无法轻易从她身旁移开。 仿佛……他与她从前便相识。 “阿泽,你说人会有前世今生吗?” 缥缈的男声,隐没在嘈杂的人声中,轻的几乎不可闻。 萧君泽瞳孔震颤,手中的酒再也喝不下,“姜家阿宛难道真是山中的狐狸精转世,你的魂被勾走了不成?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胡话,作为朋友,我可警告你,别动真情,你的身份家里那些人绝对不容许你迎娶她。” 若被某些人知道,姜宛小命怕是难保。 说起来,那女人拒绝九郎,难道是看清了背后深浅?若真如此,他倒是小瞧了她。 谢九郎眸光微晃,情?他有么? 谢家人生来寡情,娶妻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他想要迎姜宛回府,也只是觉得她很合眼缘。 仅此而已。 “不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闹声,谢九郎皱眉起身,推门出去。 潇湘院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院子被分做四方区域,东院主餐饮,南苑主情色服务,西院为赌场,北院最为神秘,自开业初便一直关着,无特殊令牌不可进入。 这里是男人的销金窟,潇湘院幕后最大的老板便是城主。 他们现在所在便是东院,此时正值午时,食客们往来不绝,三层楼呈回字形,廊上挂着红绸,大堂正中摆着高台,台上一女子面带金珠流纱正垂首抚琴。 琴声在厅内回荡,女子眉眼含情,一举一动好似刻意设计好的,抬眸间媚而不俗。 第27章 脑残级炫富 自她上台那刻起,食客们惊呼声不断,“这是谁?好美的小娘子。” “潇湘院何时来了这么美的娘子,只是为何戴着面纱,台上的小娘子,我出一百金买你一夜可好?” “哈哈哈,一百金便想买人家一夜,你也说的出口,我出三百金。” “小娘子眉紧腰直,一看便是处子,我出五百金。” “老板呢?快出来,这小娘子我要了,多少钱随意开。” 姜曦月眼底划过鄙夷,一群下等人,也配妄想得到她。 琴声栩栩响起,下方叫价声仍在继续。 姜宛戴着面纱,站在后方懒懒倚着柱子,一双透亮的眸子若无其事扫视四周,暗暗记下路线。 回字形游廊,唯有东西两侧有楼梯,二楼是开放式厢房,其中只用镂空屏风隔开。 三楼……一道身形倾长的白色身影闯入她眼中。 姜宛慌忙收回视线,后退一步缩入楼梯下的阴影处。 柳眉微蹙,谢九郎竟真的在这儿。 难道那件案子与潇湘院有关? 探手从旁边的桌上摸了颗花生,弹指扔向九月。 九月身子一抖,四下看了两眼,见没人注意悄悄后退,靠近她,“小姐,咋了?” “帮我去奴隶场买个人,他的名字叫……”姜宛咬了咬唇,眼底划过迷茫,叫什么来着? 谢九郎上一世离开雍城时还带了一个人,那人武学天赋极好,力大无穷,短短三年便突破至八阶武皇,成了谢九郎身旁最大战力。 可是叫什么呢,她入谢府后便与外界失了联系,只记得那人改了名字,原名中好似有个七字。 “九月,你拿着这些钱,去找一个力气极大的男子,年岁不大,他……名中有个七字,这件事尤为重要,你务必要寻到他。” 姜宛压着声,从怀中取了荷包塞入她手中。 希望还来得及,若能得此人相助,她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九月忙将沉甸甸的荷包塞入怀中,郑重保证,“放心吧小姐,我这就去,可是你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 一个人?姜宛眉眼弯弯,她可不是一个人呢。 “安心,今日的主角是姜曦月,我只是看戏而已。” 越是被忽视的人,越想得到关注,姜曦月让她来,不过是想在她面前炫耀。 人啊,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却不知,强扭的瓜又酸又涩。 尤其是谢九郎,又臭又硬,能磕掉她一口牙。 前方琴音绕梁,姜宛双手环胸靠在柱上,瞌上双目,心思翻涌。 一个月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可惜上一世她只会在内宅争宠,从未关注过璃月国局势,十年时间全浪费在了狗男人身上,让自己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想来可真是后悔。 一曲结束,姜曦月收手起身,双手置于胯侧屈膝盈盈行了一礼,而后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姜宛挑眉,还挺会勾人,欲拒还迎,不道明身份快速隐退,让留下的人心生念想。 但这招对谢九郎无用,那人冷心冷情…… “姑娘,楼上有贵客请。”一小厮拦住姜曦月去路,恭声道。 姜宛:“……” 有种被打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姜曦月得意勾唇,谢九郎不过如此,还不是照样成为她的裙下臣。 脖颈高高扬起,高傲走向台阶,刚上一层,她忽的停下脚转身看向下方,目光直勾勾落在姜宛身上,“你,随我一起。” 姜宛嗤笑一声,“你确定?” 姜曦月对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心底升起股不安,但话已出口,容不得她反悔,捏了捏手道:“自然,你本就是来伺候我的,自然我在哪你在哪。” 待会儿她仅仅要让姜宛看着她与九郎欢好,还要让她在九郎面前容颜尽失,成为全雍城的笑柄。 姜宛放下手,星眸中划过一抹幽芒,抬脚走到她身后,弯腰伸手做请,“小姐,请。” 姜曦月鄙夷一笑,扶梯而上,特质的裙摆在她走动间荡开一条缝隙,玉白的腿时不时露出,晃的下方男人们心痒难耐。 “不是,好好的怎么走了?老板,你这可不地道。” “我这刚闻着味儿来,还没见到人呢,怎么就给喊上去了?谁啊,怎么如此霸道。” 小厮笑盈盈站在楼梯口,双手抬起,高声道:“各位,潇湘院的规矩大家也明白,三楼的贵客,有优先选购权,对不住了。” 一听是三楼的,抱怨声忽的静下,能上三楼身份自然尊贵,他们得罪不起。 潇湘院等级规划分明,一楼入门五两银子,二楼入门便要五十两。 三楼则需验证身份,非世家大族不可入内,整个雍城能进去的也就只有那几个家族。 姜宛跟在姜曦月身后,目光游移不定,二楼陈设雅致富丽堂皇,上好的金丝楠木做屏风,玉质桌面光滑细腻,颜色不一。 不知他们如何做的,二楼仿佛与大厅被隔成了两个世界,下方嘈杂混乱,二楼却宁静异常。 似乎看出她眼中疑虑,守在二楼的小厮含笑轻声解释,“这里设了机关,栏杆上的铜铃会将外界噪音大部分返还回去,所以显得这里尤为安静。” 姜宛目光落在栏杆上的一圈铜铃上,硕大的铜铃被固定着,大口朝外,整整齐齐排了一周,如同罩子般将大厅围了起来。 姜曦月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待会儿你只需守在房外,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许进去。” “好。”姜宛乐的轻松。 狗男人霉运冲天,谁惹谁麻烦,她正不想进去。 不过让她听墙角,姜曦月这癖好可真特殊。 “三楼要从这边上去,二位请。” 小厮引她们走入一间厢房,推开门,华光刺目。 姜宛闭了闭眼,抬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去,宽阔的空间好似另一方天地,无数颗夜明珠嵌在墙上,光芒璀璨,一条宽阔的青玉扶梯婉转向上。 震惊! 无语! 嫉妒! 多种情绪冲击着她,这是什么脑残级炫富? 手指在袖下动了动,好想将那些珠子抠下来怎么办? 一颗夜明珠价值千金,这里目测大约有近百颗。 第28章 又遇谢九郎 姜曦月同样震撼,她虽是姜家女,却无法随意外出,潇湘院这种地方她们更是进不得。 姜家也算雍城顶流世家,主母住处更是珍宝无数,但比之这里简直是天壤之别。 然而,这里仅仅只是一个入口。 引路的仆人见怪不怪,揣着手含笑站在角落,默默等她们恢复情绪。 片刻后,姜曦月咽了咽口水,侧眸看向姜宛,眼底划过鄙夷,转首看向引路小厮,温柔有礼的笑道:“失礼了,劳烦小哥儿带路。” 小厮躬身做请,“这边请上楼。” 两人跟着他小心踏上青玉扶梯,姜宛摸着光滑温润的扶手,口水在喉头间分泌。 一节台阶五百两,共二十八节台阶,她这是踩着一万四千两。 忽然觉得三楼的入口费贵的理所当然。 出了楼梯,两人娇躯又是一震,金碧辉煌,雕栏玉砌,这里精致的连桌角都镶嵌了金丝。 三楼共四个厢房,每个厢房各占一个方位,每根廊柱上挂着一盏琉璃灯,烛火透过琉璃盏映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白玉砌的走廊美的宛如仙境。 “姑娘,请进。”小厮在一间包房前停下脚。 姜宛看了眼门牌,“凛冬”两个纯金做的字,板板正正钉在门板上。 门柱两侧是一整块透明琉璃做的墙,内侧挂着白纱,站在外面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一道人影。 高大挺拔。 有股君临天下的威仪,不对,这感觉不对,里面的人…… 姜曦月面上浮起一抹淡红,拉了拉衣角,斜眼看向姜宛,冷声道:“你在外面等着,等我出来。” 姜宛后退一步,弓腰伸手,“小姐,您请。” 姜曦月忽的后退一步,俯身贴在她耳畔低喃:“二姐姐,机会是你不要的,千万别后悔。” 姜宛侧头,眸色复杂,她上辈子怎么会被如此蠢的人骗了近十年。 “不会,咱们姐妹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三妹妹你……加油。” 姜曦月:“……” 又是这副表情,若无其事的,好似什么事都不值得她关注。 自己努力争取的一切,在她眼中难道就如此不值一提? 一口郁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心口生疼。 “你……希望真如你口中说的如此。”姜曦月深吸一口气,挺直胸口,浮起练习许久的笑,推门迈入。 走动间,白皙的腿在轻纱的若隐若现,腰肢扭动,姿态曼妙。 姜宛低头嘴角抽搐,这姿态,莫不是昨夜被人拉着苦练了?像只开屏的老母鸡。 嘶…… 搓了搓胳膊,双手环胸闭目靠在墙边,还是别侮辱老母鸡了,罪过罪过。 走廊无人,一片寂静,引路小厮早早退了下去,此时这里只剩下她一人。 动了动酸麻的脚,寻了个角落盘膝坐下。 纤细的人儿缩成小小一团,仅露的眸子清亮灵动,宛若一只慵懒的猫儿。 忽的,眼前光影暗下,冷冽的松香味袭来,头顶传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谁家的小奴,怎么睡在这儿?” 男声温雅和煦,却透着几分冷寒。 姜宛身子一僵,眸光扫向前方缠金丝的黑靴,眸光震颤,竟是谢九郎,那里面的人是谁? 慌忙垂头跪地,再开口便是粗哑的男声,“我家小姐入房伺候,命奴在此候着。” 谢九郎盯着她头顶,眸光幽暗,片刻后转头看向身侧,“他身份尊贵,万不得掉以轻心,阿泽,今后你便留在他身边吧。” 萧君泽神情凝重,眸中噙着恼怒,“他就不该来此,若他出事,天下岂不大乱。” 他?姜宛皱眉,他们如此重视,里面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身子伏低,头埋在双手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皇权贵胄,谢氏乃四大家族之首,历代皇后皆出自谢氏,能让谢九郎看重难道里面的人是……新帝轩辕凌澈? 上一世虽未见过帝颜,却也听闻过暴君凶名,他继位一年,诛杀近数十个家族,手段雷厉风行,残暴血腥。 谢九郎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便是暴君生母,说来他算是暴君的小舅舅。 只是上一世并未听闻暴君来过雍城呀,这次为何全乱了。 心思斗转间,房内忽的响起一道怒呵,“滚!” 谢九郎叹息,推门进去,温润的眸子扫视房内场景后,划过一道暗芒。 白玉地砖上女子未着寸缕瘫软在地,唇角挂着血,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桌案上的镂空博山香炉燃着青烟,若有似无的香味在房内弥漫。 谢九郎淡定移开视线,喉结滚了滚,忽然感觉体内燥热,捏了捏手,眸色冷戾,视线游移一圈再次落在那座香炉上。 “燃情香?她做的。” 椅上男子垂眸,肤色透着不正常的冷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与谢九郎如出一辙的薄唇殷红,周身气势冷傲,一眼睨来,带着睥睨天下的淡漠。 “嗯,这是你的包房,她交由你处置。” “妄图攀附高枝的蝼蚁,杀了便是。”谢九郎走到他对面坐下,唇角再次扬起温润好看的弧度,优雅抬手为他斟上一杯酒,“私自出宫,你是嫌天下不够乱?” 男子一袭墨底金丝广袖华服,暗红色领口衬得他面色愈加冷白,无情淡漠的凤眼微抬,薄唇微扬,“听闻小舅舅动了凡心,我自然要代母后替小舅舅把把关,哪家的女子?” 谢九郎面色不变,眸色依旧温和如初,“雍城与幽州相隔千里,陛下抛下朝堂众臣不远千里来此,只为了帮我相看?” 轩辕凌澈转动酒杯,邪肆一笑,“自然……不是,肃清雍城,如此好玩的事如何能少了朕。” 房内气压骤降,姜曦月瞳孔大张,只觉得浑身血液凝滞。 陛下? 肃清雍城? 这里不是谢九郎的包房吗?陛下怎会在此。 他们要肃清雍城?不行,她必须要赶紧回去将此事告知父亲。 捂着胸口艰难爬向房门,身下的血迹蔓延,在白玉地砖上拉出一道猩红的长痕。 轩辕凌澈侧眸,淡漠的眸中划过冷意,“竟忘了你,小舅舅这是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舍不得动手么?” 第29章 棋局,帝王无情 谢九郎笑了,眼底愈加冷意森然,“灵翼,处理干净。” “是。” 灵翼面无表情握住剑柄,冰冷的目光看她如看看死物。 姜曦月手脚冰冷,“不,你们不能杀我。” 女子赤身裸体趴在地上,满目惊恐,含苞待放的娇躯颤抖,神色癫狂。 她不能死,她才刚刚及笄,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 对了,姜宛,那个贱人中了毒,没有她的解药,她的脸会溃烂化脓致死。 姜曦月狗一样爬向谢九郎,慌张无措的哭求,“九郎,你不能杀我。姜宛,我若死了,她也会死。” 谢九郎眸色一暗,抬手冷喝,“停。” 羽翼锋利的剑身停在她脖颈上方一指处。 轩辕凌澈侧眸,冷暗的眼落在谢九郎脸上,薄唇上扬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谢九郎脸上笑意更浓,眸底寒光奕奕,抬脚,踩下女子染血的手,用力碾压,温润磁性的嗓音透着令人刺骨的冷寒, “说清楚,你对她做了什么?” “啊……好痛。”姜曦月嘶声尖叫,手指被踩的根根断裂。 谢九郎抬起脚,“还不说么,那另一只手也不必要了。” 温雅和煦的语调,冷冽刺骨。 姜曦月怕了,什么端方自持,温润如玉,全是假的。 谢九郎才是最狠的那个。 “噗!”一口血吐出,她唇齿含血笑的癫狂,“姜宛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废物,你究竟看上了她什么,杀了我吧,我死了,她也会和我一起陪葬,你永远都得不到她。” 谢九郎眸底幽冷,俊雅的脸上青筋暴起,缓缓抬手,接过灵翼手中剑,面无表情在她脸上划过, “死?我忽然改主意了,让你这么死未免太可惜,姜曦月,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有很多,我会让你一一尝试。” 姜曦月毛骨悚然,“疯子,你们全都是疯子。” 谢九郎手中剑花闪动,一道道剑气划过她肌肤,血花炸裂,女子霎时间成了一个血人。 “灵翼,将她拖下去,别让她死了。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什么时候再给她一个痛快。” 姜曦月气若游丝,望着上方俊逸出尘的男子低低笑了起来,姜宛,我得不到的男人,你也休想得到。 若他见到你那张毁容的脸,还会像现在这般在意么。 残破的身躯被人拎起,玉白的地砖上留下一条血痕,诡异艳丽。 轩辕凌澈轻笑出声,“许久未见过小舅舅动怒了,想来那位叫姜宛的女子便是小舅妈了?” “我自来喜爱美人,娇花易碎,好不容易寻了朵美人花,就这么败了岂不可惜。”谢九郎放下剑,接过帕子仔细擦拭修长白皙的手,神态自若,仿佛刚刚怒碎美人骨的另有旁人。 轩辕凌澈勾唇,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小舅舅还是老样子,最是怜香惜玉,只是怎不见你将娇花收入院中,你的亲事,母后可是寻朕念叨了好多次了。” 谢九郎抬眼看他,面露无奈,“怎么,你也要做说客?” “不敢,小舅舅的事朕怎敢插手,对了,还有外面那个,记得一起处理了,大事将成,莫要多生事端。”轩辕凌澈转动酒杯,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狭长的眸子中满是对人命的蔑视。 灵翼抬头看向谢九郎,直到见他点头,才单膝跪地,淡声道:“是。” 轩辕凌澈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眸底划过冷光,他高大的身子向后,斜倚在椅内,似笑非笑看向灵翼,“你这奴才不错。” 清冷的嗓音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谢九郎眸光微闪,温润笑道:“灵翼是灵奴,一旦认主,一生只为主人而活,你莫要见怪。” 为帝者,无心无情。 帝之威,容不得他人侵犯,即便是至亲也不行。 他这个侄子,继承了谢家人的冷情,他杀伐果断,手段狠厉,心思难测。一山难容二虎,谢家昌荣数百年,皇权统一,最忌讳外戚专政,只怕要不了多久,谢家会成为他下一个目标。 谢九郎暗自叹息,看来要尽快为谢家准备退路了,氏族始于乱世,亡于盛世,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这片大陆被各个世家分化已久,也到了统一归权之时。 轩辕凌澈轻笑,眸色暗沉,“奴才自然要忠心的好,小舅舅管教得当,这点朕还要同小舅舅多学学。” “只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那些家族盘踞一处,自诩为王,依小舅舅看,该当如何?” 谢九郎垂眸,浓密的长睫掩下眼底波涛,挽袖为他续上清酒,语调轻缓, “朝堂与世家相连,沉疴已久,想要快速清君侧,自然要由根处拔起。” 轩辕凌澈唇角笑意更浓,黑眸古井无波,“小舅舅,咱们许久未见,陪朕下盘棋吧。” 声落,一旁默不出声的中年男子上前,利落清理桌面,摆好棋盘。 黑白棋子均由上好的玉石雕磨而成,光滑透亮,黑棋入手温热,白棋入手冰凉。 “黑棋先,陛下请。”谢九郎自动将白棋拉到手边。 轩辕凌澈双指并拢,夹起一枚棋子放入天元,“小舅舅越美无数,能被你看上的女子定然是美若天仙,今晚不若带来,朕好送份见面礼,省的日后误伤惹舅舅伤心。” 谢九郎神情自若落下一子,淡笑婉拒:“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不过是个有趣的野猫儿,闲时逗弄了一番而已。” “能被小舅舅如此护着,是她的福分,不过身份太低,怕是配上你,母后若是知道定然要动怒了。” “陛下不说,她怎会知晓,还请陛下替臣保密,臣可不想被你母后耳提命面的问话。” “大理寺卿一职空缺已久,小舅舅可有兴趣?”轩辕凌澈顺杆爬,有筹码当场便用,毫不含糊。 谢九郎苦笑摇头,“大理寺卿掌天下信息,尤为重要,怎能如此随意许给旁人。” 棋局黑白双子成围困绞杀之势,黑子凌厉以攻为守,白子温和如水,任由黑子将其包围,细看下,几枚白子散落在外,若稍加动作便可将白子连成一气,如一张大口静等黑子入局。 第30章 逃了 轩辕凌澈手起子落,未带一丝犹豫,“小舅舅与朕血脉相连,怎会是旁人,莫说只是一个二品官职,便是朕后宫佳人,只要小舅舅看上,朕也可拱手相让。” 谢九郎神色恍惚了一瞬,那张美艳绝色的脸在眼前浮现,唇角上扬,眸露缱绻,后宫佳丽……怎比得上她半分颜色。 “任职可以,但我只待七年。你若不同意,便去寻你母后吧。” 这七年,是给谢家退隐的时间。 七年后,若无法安然隐退,那便……只能兵行险着。 一枚白子落下,棋局顿时形势大变,白子溃散,黑子势如破竹。 “我输了。”谢九郎收手。 轩辕凌澈扔了棋子,接过帕子净手,戏谑笑问:“小舅舅心思不宁,是想到了什么人?” 话落,灵翼推门进来,面色冷沉,“陛下,郎君,外面的小厮不见了。” …… 房内一片寂静。 几人倏地抬头,均是诧异,跑了? 灵翼出自洛州灵氏,五岁便入归期楼习武,十三岁出师,也算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他亲自出手处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竟被对方跑了? 轩辕凌澈笑了,深邃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有趣,传令下去,全城缉拿,抓活的。” 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小厮如此厉害。 此时,躲在街边巷子里的某人娇躯一颤,头皮发麻,右眼皮跳个不停。 姜宛揉了揉眼,扒开身上稻草小心向外看去,“还好没人,总算躲过去了。” 要命啊,幸好她机灵,等谢九郎一进房她便偷溜了出去,一路小跑寻了个稻草堆躲进去。 暴君可比谢狗难对付多了,稍有不慎便小命不保,危险人物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至于姜曦月…… 姜宛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稻草,“自寻死路,怪不了旁人。” 不论房里的人是暴君还是谢九郎,姜曦月的结局都注定了。 猫着腰走出巷子,顺道拿了两件竹竿上晾晒的衣物,边走边换,等再出巷子她已经是个脸色蜡黄头戴碎花包巾的小妇人。 挎着竹篮,一路急匆匆朝奴隶市场走。 暴君亲临,最多三日,雍城便会血流成河,她必须尽快带娘亲和弟弟离开。 奴隶市场在城西,人来人往,脏乱拥挤,一个个硕大的铁笼被凌乱的摆放在地上,里面锁着数不清的奴隶。 有女人,男人,还有孩子,他们衣衫褴褛,发丝凌乱,一个个蜷缩着身子尽可能躲在角落,眼中是对这个世界的恐惧与仇恨。 笼子的主人赤着上身,黝黑的肌肉虬起,手臂上青筋根根分明,他恶狠狠挥打皮鞭,仰头扯着喉咙喊道:“都安生点,再卖不出去,老子今晚就宰了你们,一群没用的玩意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妈的,这次亏大了,全他妈瘦鸡,这批货算是砸手里了。”一长得贼眉鼠眼的瘦子咬了口馒头,眉头一皱,嫌弃扔了,“艹,天天啃馒头,老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大哥,咱啥时候能去潇湘院开开荤?” 馒头滚落到笼子旁,缩在角落的人眼里冒出绿光,如恶狼般扑了过去,瘦骨嶙峋的手拼命从铁栅栏内伸出。 姜宛看了一眼,转头离开,乱世之下,谁又不是这笼中鸟,救一人容易,救众生难。 她如今孤舟难渡,如何普度众生。 瘦小的身影在嘈杂混乱的人群中穿梭,灵动的眸子四处寻找。 忽的前方一片骚乱,许多人叫嚷着推搡向前。 “快去广场,有人出重金买奴隶,谁若能举起千斤鼎,谁就能得十金。” 姜宛眼前一亮,是九月,奴隶场人多眼杂,想快速寻到那个人,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努力从满是汗臭味的男人身边挤过去,广场的空地上,九月站在铁笼上,振臂高呼:“快来看啊,高价买奴隶,谁能举起那座鼎,这些金子就是谁的。” 地上一座巨大的三足鼎,数不清奴隶被主人驱使着过来。 “一个一个试,不准争抢,排好队,谁若敢生事,举起也不要。” “不要太老的,也不要太小的,你,都六十八了吧?赶紧走,也不怕闪了老腰。” “哎,哎,还有你,我这儿只要男的,你个女的来凑什么热闹?别以为你长得膀大腰圆我就看不出你是母的,快走,快走。” “小弟弟,断奶了吗?这鼎的腿你能抱住不?乖,快走吧,别被人踩了。” “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家郎君招揽大力士,待遇丰厚,试一试不花银子,试不了吃亏,试不了上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入了我家郎君的眼,日后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顿顿肉管饱。” 九月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一通喊。 姜宛莞尔,这丫头一向主意多,这样一吆喝,暗地里那些起黑心的人怕是也不敢随意动手了。 想法刚落,身后响起几道狠厉粗狂的男声。 “大哥,这可是只肥羊,抢了她手里的钱袋子,咱们可就能在潇湘苑潇洒几日了。” “闭嘴,那小娘子不简单,她只是个丫鬟不足为惧,可她背后的郎君定然身份不凡。” “大哥说的对,撤吧,惹了那些世家大族,咱们只有等死的份,抢了钱也没命花啊。” 姜宛不动声色侧眸,几个长相凶狠,面带刀疤的汉子正阴狠的盯着高台,眼底的贪念不加掩饰。 好在他们不傻,知道惜命,只是看了会儿便走了。 姜宛不禁为九月捏了把冷汗。 前方的奴隶排成两条长长的人蛇,试举很快,不到一刻钟,便进行了大半,可迄今为止仍旧无人能举起那千斤鼎。 奴隶场每月开一次,一次开放七日,今日是第五日。 这些奴隶日日被主人欺压,各个面黄肌瘦,稍微长得好点的,早就被买家挑走,如今剩下的均是身上带伤的残次品。 等最后一人试过,三足鼎依旧稳如泰山,围观的人挥手嘲弄,“这不是摆明着耍人玩儿吗?他们是奴隶,又不是武者,怎么可能举的起来这千斤重的鼎。” “有钱人了不起啊,白瞎浪费老子功夫,散了散了。” 人群呼啦啦如潮水退去,不一会儿场中只剩下一个小妇人。 第31章 搜捕 九月傻眼,忙踮着脚尖喊道:“哎,都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小姐交代的事还没完成呢,怎么都散了? 姜宛失笑,挎着篮子走向她,“缘分天注定,寻不到只能说明与那人没有缘分,下来吧,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九月苦着小脸蹲下身,双手托腮,愁苦叹息:“哎,大娘,你不懂,这可是我家小姐第一次交代我办的大事,完不成的话,小姐会失望的。” 这是没认出她,姜宛狡黠一笑,“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一个一个找,我就不信了找不到。” “傻丫头,这里奴隶上千,你一个一个找准备找到什么时候,九月,下来吧,咱们再寻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后还寻不到,那便算了。” 有些事强求不来,那人天赋异禀,性格乖戾,若真在这儿定然惹人注目。 也许,是她来晚了。 等到天黑,姜曦月的事怕是会瞒不住,她必须赶在落日前带娘亲和弟弟离开姜家。 九月诧异抬头,惊疑不定看向面前的小妇人,声音发颤,“你……你……你是……” 姜宛神秘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保密。情非得已,快下来,时间紧迫。” 九月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开心跳下,挽住女子胳膊,“还是嫂子人好,咱们快走吧。” 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携手小心踏过地上泥洼,认真查看笼中奴隶,四周叫卖声,鞭打声不绝于耳。 周围弥漫着刺鼻的腥臊味,姜宛捶了捶酸痛的腰,抬头看了眼太阳,“时辰已到,回府。” 有些事命里有时终须有,强求不来。 忽的一道狂风刮过,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云层翻涌,烈日被厚重的云团遮挡,乌压压的,空气变得沉重。 “小姐,要下雨了。” 姜宛心头涌起一股不安,凝眉望向高空,心脏砰砰直跳,一张小脸忽的煞白,“快回府。” 若她没猜错,谢九郎应已查明姜曦月身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若不是有那件事牵扯,姜家现在必会覆灭。 原先她以为最早还要等上一两日,但刚刚忽然想起,自己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谢九郎在潇湘院见过她! 以暴君谨慎暴戾的性子,定会斩草除根,绝不会放过自己这个隐患。 想通这些,姜宛手心湿濡,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逃! 必须尽快离开雍城! 该死,她怎会掉以轻心,忘了如此重要的一环。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九月担忧问。 姜宛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沉声交代,“先别问,你现在立刻去买辆马车,再备多备一些吃食用品,去东城门外等我,要快。” 九月不明所以。 “九月,听话,等我带着娘亲出城寻你,路上再与你细说。”姜宛语气冷沉,涂了染料的额上沁出一层细汗。 九月知道事情严重,便不敢多问,忙道:“好,奴婢这就去,小姐你一定要来啊。” “嗯,放心,我会去寻你的。” 娇小的女子提起裙子飞快向姜府方向跑去。 出了奴隶场,路上行人匆匆,四周安静的诡异,她不敢回头,匆匆买了几把青菜放入篮中。 远处屋顶,两个身姿修长,面容相似的黑衣人并肩而立,神情冷凝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群。 “主子在哪?姜宛失踪了,我要尽快去禀告。” “先帮我搜寻那个小厮,姜宛的事稍后再报,陛下震怒,若还寻不到人,主子会被陛下迁怒。” “可是……” “可是什么?灵羽,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不过是个庶女,即便死了又能如何。” 灵羽张了张口,最终咬牙咽下口中的话,灵翼说的对,姜宛不过是个庶女,如何比的上主子。 死了也好,便再也无法拖累主子。 “咱们兵分两路,陛下有令,务必在落日前寻到那小厮,这是画像,捉活的。”灵翼说完将一卷画纸扔了过去。 灵羽单手接住,抖开。 微黄的宣纸上,一个身形瘦弱,身穿靛蓝色下人服的男子跪在地上,脊背弯曲,以头抢地。 除了纤细如女子的腰肢外,什么都看不出。 灵羽嘴角抽搐,“就这?一个背影,怎么寻?” 灵翼淡漠的眼神虚晃,冷硬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只有这些,身段如此纤细的男子不多,全抓来就是,看衣服应是姜家的家仆,可从姜家下手。” 这件事说来是他掉以轻心,若在入厢房前抓住他,哪里还有这许多麻烦。 “呵,说的轻巧,他若不傻,就不会这个时候回姜家,估计早寻个不起眼的地方猫起来了。”灵羽收起画像揣入怀里,“你西,我东,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声落,跳上对面屋脊,几个起落后消失不见。 黑云压城,春雷阵阵,街道上百姓行色匆匆。 姜宛如寻常妇人那般垂头抱着篮子快步往姜家跑。 顺着人流,她来到姜家后门,轻叩两下唤道: “今日的青蔬来了。” 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小厮探头,见状不满问:“上午不是刚送过,怎的又来?” 姜宛从篮中拿了个红彤彤的果子递过去,讨好笑道:“上午来的匆忙,漏了不少东西,这不我赶忙重新采摘了又送来,生怕误了府中晚膳。” 拿人手短,小厮侧身让开,“那你快些,放下东西快些出去,万不能冲撞了主子。” “多谢小哥,这几个果子你拿着。” 姜宛侧身进去,朝小厮副了副身,提着篮子匆匆向后厨方向走去。 花氏住的院子偏僻,离厨房仅隔几百米,此时刚到末时三刻,厨房里的人均在休息。 她猫着腰,穿过无人的花园,气喘吁吁跑向前方简陋的小院。 推开门,姜宛瞳孔大张,泪从眼角滑落。 “娘……” 嘶哑的嗓音从喉咙处挤出。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篮子从她手上跌落,各种蔬菜咕噜噜散落一地。 第32章 离开 轰隆一声雷响。 整个天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一道紫色闪电从天而降,划破沉寂的天际。 豆子大的雨珠啪啪落地,由少到多,渐渐连成一串珠帘,呼啦啦的冲刷着这方世界。 院中女子气息奄奄躺在地上,妖娆的身子血痕密布,雨水冲刷下,血水在她身下汇聚,蔓延至姜宛脚下。 “娘?娘,你怎么了?不要吓阿宛。”姜宛跌跌撞撞扑过去,抖着手将女子扶起小心拥入怀中。 脸上染料被雨水冲落,洁白如玉的小脸露出,长睫挂着水珠,一双眸子猩红满是恨意。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出去了一会儿。 明明娘离世的时间还未到,“为什么?娘,是谁伤了你?” 女声沙哑轻颤。 花氏呼吸急促,忽的扭头喷出一口血花,身子软软向后倒下。 明媚的眸子神光涣散,她拉起女儿的手,虚弱无力的断断续续低喃:“不……不要……报仇,去……去……寒风谷试炼,活下去……身世……” 低不可闻的女声隐匿在雨声中,双眼瞌上,拉着姜宛的手无力滑下。 姜宛抱紧怀里人,埋首在她颈间闷声嘶吼,如幼兽悲鸣,“娘……” “为什么会这样?贼老天,你既让我重来,为何不给我时间让我救她?” “那我重活一世的意义是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雷声轰鸣。 春雨贵如油,今日的雨却大的惊人,震耳欲聋的雷声像是要轰碎这座城。 女子悲戚的哭声持续整整半个时辰,直到房内传来一声失魂落魄的呼喊,“阿姐,娘怎么了?” 哭声骤停。 姜宛愣愣回头,小小的人儿瑟缩的站在门口,稚嫩的脸上满是茫然与无措。 “阿姐,你哭了,娘怎么了?她为何不说话?” 姜宛紧了紧手,慌乱拂去脸上泪珠,柔声轻唤,“行止,你过来。” 小小的人儿冒着雨一步一步走向姜宛,幼小的他心生不安,稚嫩的眸子泛着泪光,“阿姐,娘睡着了对不对?下雨了,咱们回家吧。” “娘,你是不是又喝醉了?阿姐来了,你快起来,咱们回家吧,娘,你快醒醒啊,呜呜……” 姜行止蹲在母亲身边,通红的眼直勾勾盯着上面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痕,哭声停歇,七岁的他沉默的可怕。 姜宛轻轻放下母亲,拉起弟弟,“行止,和娘告别,咱们该走了。” “去哪?” “寒风谷。” “能报仇吗?” “可以,只要咱们变强了, 娘才不会白死。” 姐弟两人声音飘忽,如无主的游魂在风雨中飘荡。 跪地叩首,拜了三拜。 姜宛看了眼手中碎布,眸色森冷决绝,“从今日起,姜家再无姜宛和姜行止。” 风雨骤停,姜宛取下母亲手上玉镯和发上常戴的梅花簪,与弟弟合力将尸首抬入房。 两人站在门口静静看了许久,直到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喊声,姜宛玉白的手指松开,灯台跌落,橘黄色火焰轰的蔓延。 片刻间,整座木屋陷入火海。 “走水了,快来人啊。” 下人们慌乱奔走,姜宛拉着姜行止趁乱走向后门。 刚出去,便听身后响起一道奸细难听的喊声: “姜家参与贩卖禁药紫萱,祸及一城百姓,罪大恶极,现陛下下旨,判抄家灭族,所有姜家人收监入狱,家产充公。” 一墙之隔,墙内惨叫连天,一片混乱。 墙外寂静无声,湿漉漉的街巷内空无一人,空气压抑凝滞。 这一夜注定不安生,远处一队身穿墨色飞鱼服的带刀侍卫正往这边奔来。 姜宛眸色冷沉,谢九郎比她预想中来的还要快,看来是要提前收网了。 如此大张旗鼓,他就不怕这些世家联合起来,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尽快包围姜家,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侍卫从她身旁经过,冷冷扫了她一眼。 审视的目光让她背脊生寒,垂头拥着弟弟怯生生躲在墙根阴影处,直到打量的目光抽离,她才敢继续往前走。 宽阔的街道,一辆奢华的马车与她擦肩而过,春风夹着一股道不明的香味裹向她。 姜宛侧眸,车帘恰巧扬起一角。 隐约可见一道高大英挺的背影端坐其中,墨色点金长袍,奢华张扬。 车内,轩辕凌澈低头,目光落在姜宛沉寂肃冷脸上,凤眸划过流光。 一旁随侍的中年男子见状,勾唇暗笑,“这小小雍城倒是人杰地灵,一个小妇竟生的雪肌玉肤。” 小妇么?眉紧腰直,明明还是处子之身,故意扮作小妇模样,又在姜家附近。 呵,有趣。 轩辕凌澈睨了他一眼,狭长的眸子幽冷,“小舅舅的心头好似乎是姜家的?” “是姜家二小姐,名唤姜宛,郎君已亲自带人入府搜查。” 中年男人言简意赅,有些事点到即止,说多了反遭主子厌弃。 能坐到他这位份上,察言观色可是基本功。精明的眼珠转了转,轻声问:“刚刚那小妇,主子可是觉着不妥?要不要捉来审问一二?” 马车晃了晃,停在姜家大门外,轩辕凌澈坐着未动,神色莫名。 冷白修长的指挑起车帘,远远望着女子纤细的背影,深思莫测道:“不必,总会再见的。” “主子,姜家到了。”外面响起侍卫恭敬的禀告声。 轩辕凌澈收回手,邪肆勾唇,忽的心情极好道:“告诉小舅舅,我忽然寻到好玩的,雍城的事便全权交由他处置,三千禁卫军任凭他差遣。” 奢华的马车只在姜家门外停了片刻,车轮滚动,栩栩返回。 姜府内。 谢九郎一身肃杀,温润如玉的公子面色黑沉,“姜宛在哪?” 姜家人被侍卫压着跪下,个个吓得面色蜡白,女眷们捂着嘴压抑低哭。 无人说话,谢九郎笑了,笑不及眼底,手腕翻转,剑架在一人脖颈上,“我再问一遍,姜宛在哪?若不说,每过一息,我便杀一人,杀到你们说为止。” 温雅的语调带着骇人的冷意,如雪峰寒冰杀意凛然。 第33章 记忆 剑下的男子吓的浑身发抖,禁不住哭喊:“大人,我真不知道姜宛在哪啊。父亲,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呜呜……” “母亲,你快说啊,姜宛那个小贱人究竟去哪了?” 被威胁的人是周氏的亲儿子,今年刚满十四,仗着是府中唯一的嫡子整日作威作福,嚣张跋扈惯了。 现在被剑架在脖子上,吓得差点尿了。 谢九郎眼神一厉,手腕翻动,一条带血的舌头从少年口中掉落。 “再不说,下一次掉的便是脑袋。” 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冷白的衣摆上溅上点点血花,如雪中寒梅般诡艳。 少年疼的浑身打颤,嘶吼声从满是血水的口中溢出。 周氏目眦欲裂,含泪哭求,“求郎君放过他,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你要问便问我吧。” “姜宛……她随曦月去了潇湘院,至今未归。” 说话声越来越小,周氏眼神闪烁心虚低头。 “呵!”一声冷笑,四周气息冷凝。 姜家人纷纷低头,心跳如鼓,暗暗骂主母不地道,竟然让姜家小姐去那种地方讨好男人。 好好的女子,算是毁了。 尤其是姜宛那副狐媚相,怕是早就被那些男人吞吃入腹了。 谢九郎眼中墨色云涌,心头莫名闷痛。 满头青丝被风卷起,男子白衣如雪,一双含情凤目漆黑深不见底,好似吞噬苍穹的漩涡,危险破碎。 一道道陌生的画面走马灯般在他眼前浮现,娇艳痴缠的姜宛,破碎癫狂的姜宛,奄奄一息的姜宛…… 每幅画都是她与他,渐渐不知何时,女子好似冷了心,不再纠缠,独自一人躲在偏僻的院落,他如旁观者般站在院子外静静看着女子如花般渐渐凋零。 画面停止转动,大雪覆盖了幽州,女子破布般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没了气息。 “噗!”一口鲜血喷出,心头的疼深入骨髓。 谢九郎茫然捂住胸口,呼吸急促,那些画面是什么? 灵翼担忧上前,“郎君?” 谢九郎手指松开,剑从他指尖跌落,俊美的脸苍白,“按律法,收监。动用所有力量,寻到她。” 阿宛,他的妻,前世是,今生也该是。 虽不知为何这一世出了差错,他与她擦肩而过。 但无碍的,殊途同归,她最终只能是他的。 此刻清朗若仙的男子眼尾泛红,似仙人堕魔,邪肆霸道。 灵翼心惊,端方自持的郎君从未如此狼狈过,难道是因为那个姜家庶女? “禁卫军听令,封锁雍城,只许进不许出。” “按名单封查各府,违抗者,杀无赦!” “挨家挨户搜查,有姜宛消息者赏千金。” 一道道命令下去,整个雍城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平衡被打破的刹那,便是战火纷起之时。 紫萱只不过是轩辕皇族收服皇权的借口,雍城是开端,从今日起,由谢九郎为首的三千禁卫军将横扫整片大陆。 由此,谢家、萧家将是所有氏族的敌人。 谢九郎深知自己此次出面代表了什么,但他不得不如此做,谢家在谢氏女为后的那日起,便与轩辕皇族紧密相连,荣辱与共。 另一边,姜宛拉着弟弟一路奔跑,终于在城门关闭前一刻冲了出去。 “轰!”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闭。 姜宛停下脚,双手撑膝用力喘息,精致的小脸上浮现运动后的潮红。 扭头,最后看了一眼,勾唇冷笑。 “再见了,雍城。” “再也不见,姜家。” 姜行止站在姐姐身后,望着陌生的大门,眼底是不符合年纪的冷寂。 “阿姐,姜家是不是没有了?” 姜宛站起身,摸了摸弟弟头顶,眸色幽远,“也许吧。” 姜行止勾唇,“那就好。” 所有欺负过娘亲与阿姐的人都该死,姜家人若今日不死,他日他定会亲自手刃。 姜宛愣了愣,手僵僵定在弟弟头顶,眼底划过诧异,她这个弟弟……好似长大了? 暴雨冲刷过后的世界,空气里都是水汽,一条小路绵延向东,远处山峦起伏,碧玉翠山隐在雾气后,美如画卷。 亲人已逝,活着的人仍要好好活着。 泥泞的马路边,一辆青色马车安静候着。 娇俏的小丫鬟站在马车旁焦躁的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脚看向城门处,忽的她眼前一亮,挥手高呼:“小姐,小姐,这里。” 喊了几声,九月急匆匆跑向姜宛,猛地一把将眼前的人抱住,哽咽低喊:“小姐,你可算出来了,城门关了,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呜呜……吓死我了。” 她等了许久,大雨忽降,出城的人更少了,她一个人躲在马车里连头都不敢露,只能趴在窗边盯着城门。 姜宛拍了拍女子发抖的脊背,轻声道:“城里出事了,这里不能久留,咱们快走。” 姜家被围,若她所料不差,暴君定还在搜索她的下落。 如果不是因为她逃跑,暴君担心走漏风声,也不会将计划提前,对于惹了他的人,暴君怕是恨不得杀之后快。 “阿姐,城门提前关了。”姜行止忽的出声。 姜宛不敢再多耽搁,一手拉一个快步走向马车。 “九月可会驾车?” “之前同随风哥哥学过一些,小姐与小郎君坐稳了。”九月忐忑拉起缰绳,小脸紧绷。 学是学过,但实操可是第一次。 新手上路。 怪紧张的。 “小……小姐,抓牢了。” 声落马鞭声响,马车猛地向前蹿了出去。 姜行止死死抓住车壁,冷寂的眸色露出慌乱,“阿姐,你确定九月姐姐会驾车?” 姜宛咽了咽口水,“应该……会的吧。” 车帘荡起,四周景色飞快后退,马车被九月开的飞起。 车辕上的小丫鬟马鞭飞舞,一脸兴奋,马车在她的控制下越来越稳。 “小姐,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青色马车如离弦之箭穿破水雾,官道两侧树荫森森,雨后的山林一片静寂,唯有哒哒的马蹄声在林间回响。 忽的前方碎石滑落,还未等九月反应过来,参天大树夹着泥土石块铺天盖地滚下。 “吁!” 马儿扬蹄嘶鸣,堪堪在落石前停下。 姜宛与姜行止顺着惯性后仰,头狠狠砸在车壁。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掀开车帘探头,“九月,怎么了?” 第34章 烧了去 “小姐,树倒了。”九月脸色惨白,一阵后怕,刚刚若不是她拉缰绳拉的及时,整辆车都得被泥石埋了。 好端端的,山咋塌了。 姐弟俩下车,望着小山般的土丘一阵无语。 “车到山前必有路,天降巨石来栽树?姐,还走吗?” 这树倒的未免太过巧合了,堪堪倒在马车前,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既不伤马车分毫,又能阻拦他们去路。 姜行止默默抬头望向四周。 风带动树枝晃动,未见丝毫异常。 “走,爬也要爬过去。”姜宛咬牙,后面只有一条路,如今要么回去,要么闷头向前冲。 雍城是如何都不能再回去,只能赌一把,希望能尽快找到驿站或者村子落脚。 九月恋恋不舍看向马车,心头抽抽的疼,“十两银子买的呢,就不要了?” 姜宛拎起裙摆别入腰间,手脚并用向上爬,边道:“你若是能将马车扛过来,倒也不是不能要。” 九月撇撇嘴,“还是算了,我又不是女金刚。” 姜行止看了她一眼,上前解下马与车之间的绳索,“这匹马大约可卖五两银子,九月姐姐若真舍不得,不如带上它。” 五两银子也是肉,最起码没全亏,九月一把接过缰绳,夸赞道:“还是小公子聪慧,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 三人忙着攀爬,并未发现山腰处,一道深邃的凤目正饶有兴致看着她们。 “苏和,看来你武功又精进不少,再多一分,那小娘子可就香消玉殒了。” 男子身后面,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垂头,恭敬笑道:“前两日恰好突破,刚巧今日试试手,没想到差点伤了人命。” 轩辕凌澈此时一袭青衫,金色发冠也换成了白玉簪,满头乌发半挽半落。 与谢九郎有八分相似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浓密黑长的睫毛轻垂,投下淡淡虚影。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上扬勾起好看的弧度,唇色殷红。 朴素的青衫也难掩他高居帝位的威仪之气。 漆黑的凤目望着下方,忽而他轻笑出声,“倒是个有趣的小娘子,你说她是不是姜家的那位?” 苏和绿豆大的眼眯了眯,“陛下想让她是,她便是。不让她是,她便不是。” 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况是个女子。 谢家儿郎多薄幸,陛下身负半个谢家血脉,一样的薄情寡性,继位一年,后宫无一位妃嫔承宠。 为了承接皇家血脉,不论陛下看上的是谁,他都会用尽手段将人送到陛下的龙榻上。 阴翳的眸子盯着下方蠕动的身影,唇角大大扬起。 此女,甚好。 “主子,前方有座破庙,天色已暗,咱们不妨借宿一宿。” 届时与那小娘子来个偶遇,这不就认识了么。凭借主子的容貌,那小娘子还不被迷得晕头转向,自荐枕席。 一来二往,小主子还远吗。 苏和美滋滋想,心里已经盘算着如何将下面的小娘子送上轩辕凌澈的床榻。 轩辕凌澈睨了他一眼,冷声警告,“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朕还没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虽然那女子肌肤如玉,体态婀娜,但说到底是别人的女人,即便不是谢千砚心心念念的姜宛,也是嫁为人妇的妇人。 他身为帝王,何必自降身份。 苏和顺着他笑道:“是,主子是瞧那女子形迹可疑,这才让奴才推石拦路的。” 轩辕凌澈凝眉,“从现在起,我叫君澈,是个家世潦倒的穷书生。” 苏和苦笑:“主子,穷书生可没有仆人,那奴才……” 轩辕凌澈看了眼他橘子皮一样的老脸,嫌弃道:“你太老,做书童不合适。” 苏和:“……” 他今年刚刚六十八岁,对于拥有一百五十岁寿龄的武皇境来说才过了一半,怎么就老了? “做管家吧,虽然家道中落,可管家忠心护主不离不弃。” 两人敲定好身份,相视一笑,飞身跃下山巅。 鸟雀惊飞,姜宛疑惑抬头,只见山巅一行飞鸟扑扇着翅膀四处奔逃。 “姐,太阳快落山了,这里山石松散不易久待,咱们得快些寻个住处才行。”姜行止在她身边站定,看着树木倒塌的地方若有所思。 九月拉着马灰头土脸爬下土坡,闻言连连点头,“小郎君说的对,看天色好像还会下雨呢,这荒郊野岭的怪吓人的,小姐,咱们快走吧。” 刚刚下了雨,天光越来越暗,两侧大树繁茂,林间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 时不时响起的狼嚎声,令人心头发麻。 姜宛吞了吞口水,拉紧弟弟的手,“前方不远处有个驿站,咱们走快些,应该能在落日前赶到。” 一个时辰后。 破庙内,轩辕凌澈主仆二人坐在稻草堆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目光呆滞。 “人呢?这么点路程,爬也该爬来了。”男声低沉透着冷意。 苏和折断第一百根稻草,“难道爬坡摔断了腿?” 忽的,他猛拍大腿,“奴才忘了件事,前段时间前面修了个驿站,她们该不会借宿驿站了吧。” 失误,竟然害主子空等了一个时辰。 懊悔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男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起身,满脸歉意看向一脸阴冷的男子,谄笑道:“要不,咱回去?” 轩辕凌澈屈膝而坐,高大倾长的身影与简陋破败的寺庙格格不入,薄唇微勾,邪肆一笑,“烧了去。” “啊?”苏和脸上肥肉抽搐,主子这是让他去烧驿站? 那可是刚修建的,几百两银子呢。 一道冷光扫来,四周空气凝滞,“怎么?不愿?” 男子寒着脸,周身气势爆发,背后墨发无风自动,稻草以他为中心盘旋荡起。 破庙在肃杀之气中摇摇欲坠。 天下能让他等如此久的人,唯她一人。 苏和吓了一跳,忙正色道:“老奴这就去。” 自登基以来,主子何时受过这种罪,要他看不如直接将人绑回宫中,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哎,害人的情情爱爱啊,他一个断了根的太监这辈子是体会不到咯。 第35章 破庙遇暴君 人影闪过,不多会儿,远处浓烟滚滚,橘黄色火光升腾。 姜宛三人捂着口鼻相互搀扶着从驿站里跑出来,一张张小脸黑一块白一块。 望着被大火吞噬的房子,姜宛气的娇躯打颤,泥人尚有三份气性,更何况是人, “贼老天,有种你烧死我,一天之内经历三场劫难,我上辈子欠你银子了?” 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星眸内火光熊熊,上一世她做的最大的恶事便是祸害了谢九郎,其余伤天害理的事是一件没做过。 这辈子却祸事不断,搞得像她十恶不赦似得。 “我做错什么了,要如此惩罚我。”女子贝齿暗咬红唇,眼圈泛红,心里难受的想哭。 娘亲意外惨死,凶手不知所踪,她还要带着幼弟逃命。 好不容易寻到的住处,又被莫名其妙的一场大火烧成灰烬,她们带的盘缠大多数葬身火海,如今只剩身上几两碎银。 手一撒,姜宛蹲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她好累。 虽然活了两世,但最大的年岁不过才二十六,又被关在内院养着,尽管吃了不少苦,可说到底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连日来的算计与奔波,已经让她心神俱疲。 姜宛双手环住自己,将头埋在膝间,死死咬住唇瓣,用力眨眼不让泪珠落下。 哭是最没用的,她不能哭,弟弟还等着她保护,娘亲的仇还等着她去报,她没有资格软弱。 手指狠狠抠入掌心,用力呼吸,片刻后她抬起头,拍拍衣服拉起姜行止,咬牙切齿道:“贼老天不想让咱们好过,咱们偏要好好活着,改日咱们学了本事,将这破天捅个窟窿去。” 九月心疼极了,小娘没有跟来,她便知不好,一路上忍着没敢问,生怕小姐心里不好受。 她知道小姐也在忍着,可老天爷实在磋磨人,小姐才十六岁啊,虽不受主母待见处处责难,但也是娇养着的,何时吃过这种苦。 扭头偷偷擦了擦眼角,九月笑道:“有句诗不是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梅花……什么,总之,小姐您就是那梅花,老天在考验您呢。” 姜行止握紧姐姐的手,心疼扑入她怀中,喃喃道:“阿姐,别怕,你还有行止,以后我做宝剑,你做梅花,我来保护你。” 小小的人儿身子暖暖的,姜宛眼底阴霾散去,捏了捏胸口藏着的荷包,含泪一笑,“好,以后行止保护阿姐。” “这里不能待了,咱们继续往前走吧,前面还有处破庙,晚上可以在那里借宿。” 荷包是娘亲给的,里面藏着秘密,一个足以惊动整个璃月国的秘密。 也许,娘亲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三人收拾好东西,继续赶路,姜行止年纪小,走不快,一路上三人走走停停,害怕了就唱两句,走累了便坐在路边石块上歇息一会儿。 苏和远远跟着,看的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掌将三人拍到破庙里。 夜色渐浓,春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远处狼嚎声逐渐逼近。 三人加快了步伐。 暮色下,破庙的残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快到了,小姐,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姜宛面色发白,每走一步脚下便疼的钻心,不用看,应是磨出了血泡。 这具身子被姜家调养的太过娇嫩,稍碰一下肌肤便青紫一片。 夜风明明很凉,她后背却生了一层薄汗,额角的碎发一缕缕贴在脸上。 咬牙忍着刺痛,眼底满是隐忍与坚韧,“我没事,快走。” 狼群随时有下山的可能,她不能成为他们的拖累。 隐在暗处的苏和见状诧异挑眉,好坚韧的女子,若身家清白,倒也能做一宫之主。 可惜了,佳人已做他人妇。 “总算到了,小姐快坐下休息,我去捡些柴来。” 九月扶着姜宛小心坐下,擦了擦额角的汗,看也未看庙内场景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姜宛忙喊:“不要跑太远。”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娇俏的女声顺着夜风传来。 姜宛失笑,“风风火火的,行止快跟上去看着她,千万不能走远,夜深了,我怕她出事。” “可是,你的脚……” 姜行止欲言又止,担忧的看着女子染血的绣花鞋。 姜宛面色变了变,拉起裙摆盖住脚,“没事的,不疼,你快去看看九月,我担心她。” 行止虽然只有七岁,但为人沉稳,经过母亲一事后,他仿佛一下长大了。 成长的代价,太过沉痛。 “那……好吧,阿姐你别动,想做什么等我回来。”姜行止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才出去。 破庙里恢复寂静,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户洒入殿内,隐约可见,一座斑驳的坐地佛满目慈悲的坐在香案上。 经幡破碎的挂在墙上,一阵风吹来,经幡晃了晃,阴影摇曳。 地上是散落的干草,往里…… 姜宛呼吸一窒,瞳孔震颤望着里侧,“你……你是谁?” 男子动了,随着起身,青衫如瀑般垂落,一张棱角分明,眉目深邃的脸映入她眼中。 姜宛心跳加快,眼底划过一抹惊恐,谢九郎?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不对,他不是谢九郎。这个男人的脸型更加硬朗,右眼眼底一颗红痣,让他更添几分邪媚。 察觉自己看的太久,姜宛慌忙收回视线,疏离道:“抱歉,前方驿站走水了,我们只好在这儿借宿一夜,叨扰公子了。” 男子长腿迈动,走到她身边蹲下,修长的手握住她脚腕,“你受伤了。” 炙热的温度透过衣物烫的她心惊,姜宛俏脸生寒,收回脚,“公子,你越矩了。” 轩辕凌澈手指收紧牢牢握着不放,薄唇上扬,眼角的泪痣愈加明艳,“抱歉,是在下失礼了,我这里还有些药,姑娘若不嫌弃,可先涂上。” 小巧精致的白玉瓶躺在他掌心,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的齐整,肌肤瓷白干净。 姜宛眉心微蹙,用力收回脚藏在衣裙下,礼貌拒绝,“多谢,但是不用了,一点小伤,无需用药。”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很危险,他在笑,但笑不及眼底。 白皙俊美的脸好似修炼成精的狐妖,危险,魅惑,让人多看一眼便忍不住想沉沦。 他不是寻常书生。 第36章 戒备 轩辕凌澈挑眉,墨瞳深邃,小猫儿防备心倒是挺重。 收回手,屈膝坐在她身旁,漫不经心道:“真不用?血泡不尽快处理会感染,你确定靠他们两个能照顾好你?出门在外,何必逞强,我不是恶人。” 恶人可不会将恶人两个字刻在头上,姜宛干笑,向后挪了挪,“男女有别,你……离太近了。” 男子身上特殊的香味袭来,总觉得在哪闻到过。 姜宛垂眸压下眼底思虑,防备心更重,她从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如今脱离姜家,无依无靠,身上唯一值钱的便是她这张脸。 脸?! 姜宛抹了抹脸颊,入手光滑细腻,瞳孔震颤,她脸上的东西被雨水冲刷掉了,这男人是看到了她的真容,才来寻她搭话的? 现在庙里只有她与他两人,孤男寡女,若他真的起了歹心,自己便如案板上的肉任他为所欲为。 手心一片湿濡,身子紧绷,姜宛怕了。 轩辕凌澈将地上干草归拢,点了火,长腿半曲,姿态慵懒洒脱,“姑娘戒备心如此重,可是做了亏心事?” 火光明灭,破庙里的场景愈加清晰,男子雕刻般的脸在火光照耀下犹如神祇。 淡漠,清冷,肆意,霸气天成。 这样的男人比之谢氏九郎不遑多让。 璃月国何时出现这般绝艳男子? 姜宛垂眸,不敢直视,“出门在外,自当要多长几个心眼,乱世之下,活着不易。” 干草不经烧,短短片刻便化作灰烬。 男子不知从何处寻了根木棍,随意扫了两下,又拢来些许干草覆盖在灰烬上。 微风拂来,点点火星蔓延,倏地火花暴起一丈高。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姑娘生的绝美,却想独闯江湖,是想做这野草么?” 姜宛心中一紧,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话中有话。 抿唇不语,一时间四周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狼啸声。 男子忽的起身,走到姜宛对面坐下,面色温和,“姑娘不必紧张,我离远些便是。刚刚家仆出去寻些吃食,我闲着无聊便想寻人说几句话,让姑娘误会,是在下的不是。” 温润和煦的嗓音,好似刚刚的一切只是他随口开的玩笑话。 姜宛抬眸,直直看去,粲然一笑,“何来误会,公子做什么了么?不过无聊间的攀谈罢了。” 对方既已退让,她又何必紧紧相逼。 况且,现在的她,没有资格逼迫任何人。 垂眸望着自己白皙娇柔的手,眸色深远,还是太弱了呢。 “阿姐,我们回来了。”门外传来姜行止开心的呼喊声,“九月姐姐还寻到了果子,今晚咱们不用挨饿了。” 两人抱着木头,胸前鼓鼓囊囊的,一脸喜色。 姜宛回首,起身想迎上去,却忘了脚下有伤,稍一用力刺骨的痛由脚底传来。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身子趔趄,朝火堆摔下。 “阿姐,小心。” “小姐……” 九月与姜行止面色大变,齐齐惊呼。 然而远水解救不了近火,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摔入火堆。 姜宛闭眼,面色惨白静等被火焰炙伤。 暗咐,流年不利,两辈子的霉运怕不是全集中到这一日了。 等了片刻,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身后传来一阵温热,接着一道轻笑声自她头顶响起。 “在下的身子,姑娘躺的可还满意?” 姜宛倏地睁眼,四目相对,空气都凝滞了。 她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一脸错愕,杏目圆睁的表情。 回过神,姜宛慌乱推开他,趔趄着后退站好,垂首低声道谢,“多谢公子相救。” 姜行止跑到她身边,护崽子似得挡在她身前,戒备看向男子,“你是谁?接近我家阿姐究竟有何用意?” 犀利目光就像护食的狼崽子。 轩辕凌澈凤目微眯,唇角微微上扬,“我刚刚可是救了她,你们便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 “你的恩情我会还,离我阿姐远些。”姜行止浑身紧绷,冷着小脸瞪向对方。 阿姐分明是妇人装扮,这男人却一口一个姑娘的喊,分明是居心叵测。 轩辕凌澈看向姜宛,剑眉微蹙,“姑娘也是如此想的?” 大的难以靠近,小的更加心思深沉,这姐弟俩怎么看都不像寻常百姓。 有意思,姜家被查封时,他们恰好出现在附近,是巧合吗? 他从不信巧合二字,事出反常必有因,难道这女子当真是谢千砚要找的人? 看来要好好查查了。 姜宛揽着弟弟瘦弱的肩膀,疏离客气道:“公子的恩情我们自是应当报答,小弟年岁小,性子直,说话从心,还请公子莫要见怪。” “行止,九月,将果子分与公子一些,全当报答公子相助之恩。” 欠下的人情当场还,省的日后拖泥带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九月舔了舔唇角,恋恋不舍收回落在男子脸上的目光,放下干柴从怀里拿出两三个果子递过去,“公子,多谢。” 这书生长得可真好,比她家小姐私会的情郎还要俊上两分呢。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了些,看着不太健康。 太弱的男人可护不住小姐。 九月想了又想,最终艰难决定,还是情哥哥更加配的上小姐。 轩辕凌澈笑了,几颗果子就想打发他?他的救命之恩可没如此容易还清。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同她耗。 看也未看九月一眼,屈膝坐下,拿起木棍拢了拢将熄的火堆, “相逢既是有缘,出门在外,遇见了只当交个朋友,你们不必如此防备,在下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穷书生,没坏心的。” “火快熄了,你们的柴……” 九月反应过来,忙将好不容易捡来的干柴放下,一点一点架在火堆上方。 “刚下过暴雨,许多木材都被打湿了,我们只在屋檐下捡到这点干柴,得省着点用。” 说着从怀里拿出几枚红果,小心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姜宛,“小姐,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咱们带的干粮全落在了驿站里。” 第37章 龟儿子 果子不大,红彤彤的看着令人口舌生津,姜宛接过小心咬了口,顿时一股酸甜在口中炸开。 小脸皱起,强忍着咽下,喉头滚了滚,缓了会儿才含泪苦笑,“这是山楂?” “很难吃吗?”九月好奇咬了口,“呸,还真是,好酸。” 姜宛哭笑不得,“酸就别吃了,空腹吃酸的,倒时该胃痛了。” 九月皱着小脸,愁苦叹息,“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小姐饿肚子,都是奴婢没用,要是稚儿在就好了。” 稚儿比她沉稳,总能想法子帮到小姐。 而自己除了会大呼小叫的同人吵架,什么事都做不好。 九月情绪低落,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产生质疑。 姜宛看向自己染血的鞋子,再看一旁生龙活虎的九月,嘴角抽了抽。 最没用的好像是她,路都走不好,到哪都要人伺候。 简直是废物中的祖宗。 姜行止心思敏锐,顺着女子目光看去,瞳孔倏地紧缩,“阿姐,你受伤了。” 惊呼声打断九月自艾自怜,两人慌忙拉起姜宛裙摆。 月白色的绣花鞋满是泥泞,鞋子前端殷红一片。 九月心疼极了,眼眶泛红,差点哭出声,“小姐,你的脚。都怪奴婢,若是奴婢将马车赶的再快些,就能躲过那倒塌的大树,也不会连累小姐受如此大罪。” “还有不知是哪个傻缺,大晚上弄倒烛台烧了驿站,害的小姐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九月要诅咒放火的人,生孩子没屁眼,脚底生疮,头顶流脓。” 轩辕凌澈拿着木棍的手紧了又紧,额角抽搐。 姜宛:“……” 原来这丫头在府中骂人时收敛了不少。 姜行止一脸崇拜,九月姐姐懂得真多,世上原来还有没屁眼的孩子…… 门外。 苏荷连打几个喷嚏,女子恶俗的骂声一字不落的被他听了个明白。 手指用力,野鸡脖颈被捏的粉碎。 站在外面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默默念道,不气不气,他本来就不会生孩子。 不气不气,他乃八阶武皇,除了九阶武尊外无人能伤他分毫,小丫头片子口无遮拦,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殿内,九月背着身小心脱下姜宛鞋袜,看着血肉模糊的玉足,心里火气更大,“都伤成这样了,呜呜,小姐,你疼不疼呀,都是那个傻缺不好,想死自己死就算了,还连累旁人受累,怎么不烧死那个龟儿子。” 龟儿子…… 苏和圆润的脸一片铁青,活了六十八年,除了陛下,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辱骂他。 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鬟。 奇耻大辱! “砰!”一脚踹开庙门。 苏和单手拎着断脖子野鸡一身杀气跨过门槛。 轩辕凌澈眼皮微抬,深邃的眸子扫去。 苏和满身杀气如泄了气的皮球,霎时间瘪了。 “主子,我回来了。” 三人齐齐回头,大门口,一个胖的像颗球的人单手拎着一件东西,背光向他们走来。 九月眨眨眼,“他好胖。” 肚子以下没有腿,脑袋下面没脖子。 姜行止点头,“他走的好快。” 刚刚还在门口,转眼就到跟前了。 姜宛笑了,“今晚不用饿肚子了。” 三人关注点不同,姜宛目光灼灼看向他手中的东西。 血腥味顺着风吹来,虽看不真切,但她能确定这人手里拿的是猎物。 轩辕凌澈扫了女子一眼,见她眼底划过的流光,如星辰坠海,熠熠生辉。 薄唇微不可察抽了抽,“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姓苏,是我的管家,你们可以喊他苏伯。” 姜宛笑的更加温婉,“苏伯,快坐下歇歇,打猎辛苦了。” 苏和眼皮跳了跳,这女人如何对他家主子的,他可是在房顶看的明明白白。 对着主子那张脸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现在见了自己,怎么忽然变得和蔼可亲? 难道这丫头喜欢胖的? 不待见主子,是嫌弃主子太瘦了? 璃月国氏族与皇权并立,各地民俗大有不同,雍城地处中原,莫不是以胖为美? 低头看了眼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自豪感攀升。 再看姜宛,瞬间觉的顺眼了很多,忽略对面男子冷沉的目光,盘腿在姜宛身边坐下。 “丫头饿了吧,苏伯刚巧打了只野鸡,你若不嫌弃,咱们一起吃了它。” 姜宛眼睛都亮了,脸上的笑更加好看,“苏伯好厉害,您先休息,我去处理这只鸡。” 吃人嘴短,帮忙做点事,等会儿她们吃的时候也心安理得。 声落,她取下九月腰间的银匕首,拎起野鸡一瘸一拐走向外面。 九月看的目瞪口呆,小姐一向爱美,何时碰过如此脏污的东西? 那鸡身上血淋淋的,小姐竟面不改色拎起就走? “等等,小姐,你脚上有伤,还是我来吧。” 这种脏活哪能让小姐亲自做。 姜宛含笑婉拒,“你去休息,出门在外,哪来的小姐公子,今后的路还长,我总不能一直靠你照顾。” 上一世,她在荒院三年,什么苦没吃过。 现在能自由行走,已是幸事。 艰难挪步到院子,垂头刨杀鸡腹,面不改色将野鸡内腹清理干净,又塞入几颗山楂,洒上粗盐。 在墙角下挖了些黄泥涂在鸡身上。 雨停风驻,乌云散去,皎洁的冷月悬在天际。 冷白的月光照在女子身上,脊背纤细,脖颈微垂,精致的眉眼认真看着下方,恬静而美好。 轩辕凌澈默默看着,墨色深沉幽远。 若她真的是谢千砚喜爱的女子,他该如何。 杀了,还是囚禁起来? 薄唇紧抿,心底浮起一股烦躁。 谢家盘踞璃月数百年,根基深厚,谢千砚作为下一任家主,必须娶皇室女为妻,否则…… 凤眸眯起,内里风云涌动,为了稳固朝堂,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谢千砚与别的女人在一起。 “好了,把它放入火堆烤上半个时辰就能吃了。” 女子的娇呼声打断轩辕凌澈思绪。 回过神,只见女子捧着一块硕大的泥团一瘸一拐走来,娇俏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点,像只掉入泥坑的小野猫。 轩辕凌澈眉头皱了皱,起身走向她,俯身一把将她抱起。 第38章 公子想当驴? “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登徒子。”女子惊呼,瞪着一双杏眼气恼喊道。 轩辕凌澈紧了紧手,淡声警告:“不想以后都瘸着腿,现在就老实点。” 女子最看重容貌,身上若留下疤痕,哪个不是闹死闹活。 偏她好似不在意,一个劲儿的折腾那双血肉模糊的脚。 姜宛气恼,手里抱着东西又无法挣扎,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抱到火堆旁。 其余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苏和头顶天雷滚滚,主子有洁癖,他……他竟抱了个泥团子回来。 难道真的遇到真爱了? 看来以后对这丫头要更加好些,等她何时得道升天,也好多为自己谋些好处。 姜行止炸毛了,炮弹似冲到两人身前,虎着脸喊道:“放下我阿姐!” 苏和漫不经心抬手,拉住男孩衣领,“不要命了,臭小子,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掺和。” 敢冲撞主子,找死呢。 “你放开我,他敢轻薄我阿姐,我要打死他。”姜行止手臂挥舞,张牙舞爪。 轩辕凌澈冷冷扫了他一眼,轻蔑嗤笑,“勇气可嘉,但太弱了。” 鸡崽子似得,除了会干嚎,发怒,还能做什么。 就如幼年时的他,被人欺负了只会躲起来无能狂怒。 漠视男孩仇视的目光,轻轻将女子放下,“想保护她,等你变强了再来找我。” 姜行止气的眼眶泛红,咬牙低吼:“我会变强的,你等着。” 他的阿姐,他会自己保护,用不着旁人。 小小少年心底憋着一股气,无人知道因着今日这份为难,让璃月国出现一位绝无仅有的少年强者。 苏和挑眉失笑,一把将小少年拎到姜宛身旁,“我们等着,你可消停点吧,我家公子只是看你阿姐脚痛,好心帮忙而已,别动不动像被抢了骨头的狼崽子似得。” “男儿有气性是好事,但也要看清形势,若我们是坏人,以你刚刚的行径,我们早就动手了,若真到那时,你觉得你能否护得住你阿姐?” 漫不经心的话,如块巨石落入姜行止心头,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板着脸,执拗的望着火光,好半晌才低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明白了,在绝对实力面前,要懂分寸,识吉凶,辨忠奸。 若对方为敌,那他便隐忍藏拙,蛰伏其侧,待到对方露出破绽,自己羽翼丰满时予以致命一击。 若为友……姜行止侧头看了眼姐姐娇美的侧脸,手指紧握。 无论是谁,都不能欺负阿姐! 姜宛眸光微动,抬头看了眼苏和,唇角上扬,心里郁气消散。 他在提点行止。 行止因是庶子,娘亲又整日酗酒,导致无人教导,而自己又日日只知讨好嫡母,与姐妹们争奇斗艳,甚少去娘亲院子里。 七岁的行止如一张白纸,不知世间险恶,又冲动易怒。 希望经这件事后他能明白,喜怒不形于色,丘壑藏于胸间的道理。 姜宛低头翻了翻土包,语调轻缓疏离,“公子是读书人,应当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刚刚便算了,还望公子日后谨言慎行,莫要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轩辕凌澈屈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眼帘微瞌,闻言嗤笑,“好个没良心的小娘子,我家苏伯打的猎物可还在你手中,这便想卸磨杀驴了么?” 屡次被刁难,泥人也起了气性,姜宛没好气反驳,“公子想当驴,我也没法子。” 苏和身子抖了抖,默默往一旁挪了挪。 这俩姐弟真是一个赛一个不怕死。 偷偷看了眼前方,老脸一抖,嘶,完了,主子笑了,这刚找的玩具又废了。 转头怜悯看向身侧女子,暗暗叹息,多好的女娃,就这么把自己折腾没了。 “啪。”火花溅起。 鸡肉的香气散发出来,勾的几人暗暗咽了咽口水。 对面男子没有出声,姜宛舔了舔唇,暗咐,到手的鸡不会就这么飞了吧。 眼珠转了转,主动递上话头,“苏伯会武?” 苏和看了眼对面,见男人没有出声,心头念起,主子对这位的容忍度大的可怕。 被骂成驴都不生气? 难不成真看上了? 揉揉鼻子,温和笑道:“何以见得?” 姜宛点了点火堆里的泥疙瘩,“苏伯能抓到野鸡,又身姿轻盈,这里高高的。” 女子指了指自己太阳穴。 武者,内力大圆满者,经外奇穴会有异样。 苏和笑的一双小眼眯成线,“姑娘好眼力,苏某确实会点拳脚功夫,那是我家公子君澈,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姜宛垂眸看着火堆,声音沙哑低沉,“我姓虞,苏伯可唤我阿宛,那是我弟弟,叫行止。” 宛字是娘亲取的,姜姓可以不要,但宛字不行。 姜行止看向姐姐,眼眶泛红,虞同雨,娘亲死的那日,便下着瓢泼大雨。 阿姐是想他们永远记得那一天。 姜宛揉了揉弟弟脑袋,温柔一笑,“我们家中出了事,父母……都不在了,家业也被恶仆占了去,这次出来便是想去寻亲的。” 她也并未说谎,娘亲确实不在了,至于那个爹,活着同死了也差不多。 家业么,姜家都被暴君抄家了,哪还剩什么。 半真半假才更令人信服。 苏和疑惑:“虞姓可不多见,姑娘是从雍城来的?我怎么不记得雍城有哪个家族姓虞呢。” 姜行止握住姐姐的手,接话道:“虞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伯伯没听说过也正常。” 童言稚语最是让人信服。 轩辕凌澈眉峰挑了挑,虞氏阿宛?真巧啊,也叫阿宛。 没记错的话,谢千砚心尖尖上的那位也叫阿宛。 长睫颤动,眼帘掀开,深不见底的眼透过火光看去。 女子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眉眼如画,肌肤细腻。看着像娇生惯养的小姐,却能杀鸡做饭。 姜家女自来被当做瘦马养,怎会做杀鸡这种事。 “小姐,好香啊,能吃了吗?我好饿。”九月神色奄奄,捂着肚子望着火堆垂涎三尺。 太香了,原来鸡肉还能这么烤。 她家小姐何时学得这手艺? 第39章 破庙吃鸡 姜宛莞尔,“就快好了。” 拿起木棍将土疙瘩扒拉出来,敲了两下,只听咔嚓一声响,黑漆漆的土疙瘩裂开几道缝隙。 浓烈的肉香涌出,轩辕凌澈眼底划过精光,这味道,竟如此好闻。 “哇,太香了,小姐,你莫不是神仙?怎么什么都会做?” 以前的小姐除了会跳舞外什么都不会,现在的小姐,不光会弹琴,会射箭,还会做饭。 她喜欢这样的小姐。 轩辕凌澈眸光暗了一瞬,神仙?原来她的本事连自己的贴身丫鬟也不知晓么。 姜宛将土块砸开,泥土粘着野鸡皮毛脱落,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鸡肉。 几人目光落在上面,苏和小眼瞪的滚圆,喉头不住滚动,“丫头,能吃了吗?” “可以了,鸡腿给苏伯,多谢苏伯慷慨赠我们肉吃。”姜宛撕下一条肥硕的大鸡腿递给苏和。 对面一道寒冽的目光刺来。 苏和伸出的手顿了顿,谄笑道:“这第一个应当先给主子,丫头快将鸡腿给公子送去。” 给他?姜宛僵住,这个世界等级分化鲜明,主子可以对下人随意打杀,苏伯是君澈的仆人,怕他是应该的。 野鸡毕竟是人家的,她不好越俎代庖。 咬了咬唇,起身走到轩辕凌澈身边,“给你。” 男子掀眼,声音淡漠,“如此不情愿,又何必过来。” 不笑的他身上有个令人胆寒的威仪,姜宛暗叹,这男人果真不简单,得罪不起。 耐着性子,温声道: “鸡腿给你,你不吃,苏伯也不会吃。” 轩辕凌澈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眸子透着与衣着不符的冷冽,“只是为他?” 姜宛茫然,“啊?什么?” “没什么。”轩辕凌澈伸手接过鸡腿,垂眸掩下眼底神色。 莫名其妙,姜宛撇了撇嘴,转身回去坐好。 几人欢欢喜喜分吃了鸡肉,围在火堆旁和衣躺下。 姜宛三人累极了,刚闭上眼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和噙着笑坐在火堆边,“主子,您既觉得阿宛丫头有趣,何不直接将其带回宫中,又何必在此受罪。” 轩辕凌澈靠着庙柱,深邃的目光落在女子脸上,“尚有片瓦遮身,何来受罪。去查查,她究竟是何来历。” “是。”苏和笑眯眯拍了拍手,“来人。” “参见主子。”两个黑衣人从阴影处闪现,恭敬跪地。 苏和淡声命令,“瞧见那边的女子了么,去雍城查查来历。” “是,属下遵命。” 黑衣人深深看了一眼姜宛,而后飞身离开破庙。 轩辕凌澈单手撑头,凤目半瞌,神情慵懒邪肆,“苏和,你说她究竟是不是姜宛。” 苏和沉思了会儿,“陛下恕罪,老奴如今是真的迷糊了,她的举动不像氏族家的娘子。” 谁家好娘子会杀鸡玩泥巴呀。 轩辕凌澈指头曲起,轻敲左膝,邪肆的目光描绘着女子眉眼,“希望不是,否则,朕当真不知该如何做了。” 谢千砚喜欢的女子只能姓轩辕,姜宛必须死! 苏和眉心一跳,“即便真是又何妨,陛下是天下共主,全天下的女子都是您的,再者,姜宛并未同国舅爷定终身,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 丫头啊,我可是尽力了,希望你千万不是姜氏阿宛,不然你苏伯伯我也难保的下你。 轩辕凌澈挑眉,似笑非笑看向他,“你好似很喜欢她。” 苏和嘻嘻笑道:“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灵气的丫头,死了未免可惜了些。” “难得见你对一个人感兴趣。”轩辕凌澈闭上眼,周身气势清冷孤寂。 苏和顿了顿,暗自叹息,谢家对子嗣的教育几乎是变态的,小主子本就冷淡的性子,在经历过那些事后更是清冷。 登基一年了,小主子连女子的手都未碰过。 身边这丫头,还是二十年来第一个能触碰到小主子而不死的女子。 他可不得好好看着点儿么。 夜风呼啸,狼啸声近在咫尺,透过破败的窗看去,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围在破庙四周。 “太吵了,苏和,都杀了吧。”男声淡漠慵懒。 “是。” 圆胖的身子站起,苏和笑眯眯走到外面,慢吞吞关上门,转身看向狼群。 “你说你们惹谁不好,偏要扰我家小主子清净,他让你们死,那你们就都死了吧。” 声落轻轻挥袖,狼群连惨叫都未发出,尽数倒飞出去,血雾在空中炸开。 几十只狼化作飞灰,死的不能再死。 苏和双手合十,笑眯眯念了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愿你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破庙内。 睡着的女子眉头紧锁,面色惨白,额上的沁满汗珠。 眼帘下眼珠不安滚动,显然是做了噩梦。 “不要,娘……”呢喃声从女子口中溢出。 轩辕凌澈侧目,剑眉微蹙起身走到她身侧蹲下,“虞宛,虞宛?醒醒。” 女子呼吸急促,表情极为痛苦。 黑暗中,她看到自己躺在四面漏风的房子里,寒风裹着雪花飘落在她身上。 很冷,她想动,但四肢无力,无论如何挣扎,她都难以起身。 “娘,救救我……冷,好冷……” 刺骨的寒冻的她骨头都是疼的。 “娘,阿宛好冷,帮帮我……” 本能的顺着热源靠去,一双手努力伸入温暖的地方,紧紧攀住,如无骨的藤,缠绕着唯一的依靠。 轩辕凌澈面色发黑,垂眸看着在他怀中作乱的女人,呼吸粗重, “虞宛,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女子滚烫的脸埋入他颈间,贪婪的吸吮着,“好香啊,娘,你做的猪蹄真好吃。” “虞宛!”轩辕凌澈咬牙挤出两字,额间青筋直跳,用力握胸前的手,扣在头顶,俯身将她压下。 凤目浸着寒霜,一只手死死掐住她下颚,冷声唤道:“醒醒。” 苏和进来便看到这样旖旎景象,忙闭上眼转过身,“哎呦喂,老奴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说着就要出去。 轩辕凌澈皱眉,冷声命令,“过来。” 冷冽的男声隐忍中裹着薄怒。 第40章 昏睡 苏和定住脚,嘴角抽了抽,他一个老太监可没看活春宫的癖好。 “主子,这种时候让老奴过去,不……不太好吧?” “啰嗦什么,赶紧过来,她不对劲。”轩辕凌澈一手按着女子胡乱抓挠的手,一只手放在她额上,滚烫的温度传入掌心。 发热了,该死。 九月与姜行止被点了睡穴,对身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苏和闪身过去,神情凝重,将手放在女子额上,“遭了,这是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热,得快些将温度降下去,不然不死也得傻。” “可有法子退热?”男子淡漠的眼中划过担忧,快的一闪而过。 “有是有。”苏和眼珠转了转,话锋斗转,“不过需要给宛丫头擦拭身子,要不老奴将那个叫九月的小丫头唤醒,让她来为宛丫头擦身?” 精明的小眼暗暗打量对方神色,见他脸上一瞬间的凝滞,苏和心里乐开了花。 小主子自小占有欲就极强,凡是他的东西,从来不许旁人染指。 他在意,说明是将宛丫头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 偏小主子不通男女情爱,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苏和摇头默默叹息,哎,两人以后的路有的走呢。 “去弄些水来。”轩辕凌澈沉默了会儿,皱眉冷声道。 苏和眼前一亮,这是要自己上手了? 肌肤相亲有利于男女之间感情发展,等小主子尝过其中滋味,定会流连忘返。 嘿嘿,有戏。 “老奴这就去。” 圆润的身子嗖的飞出去,再回来端着一个破旧的木盆。 “主子,我这就弄醒九月?”苏和坏心思的再问了一遍。 轩辕凌澈冷飕飕扫了他一眼, 紧抿的薄唇挤出几个字,“滚出去!” 苏和笑眯了眼,爽利应了声,“哎,好嘞,老奴这就滚。” 闪身出了破庙,顺道好心的为他们关上庙门,自己双手环胸靠在院中的大树上,仰头望天。 “小姐,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小主子总算开窍了。” 希望,宛丫头不是国舅爷找的人,不然可麻烦咯。 破庙内。 轩辕凌澈拧了帕子,一脸阴沉的放在女子额头上。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伺候人,还是女子。 这些事本来无需他亲自动手,但不知为何,光想想她被旁人触碰,自己就生了杀人的心思。 即便那个人是她的侍女也不行。 心里不悦,手上动作却极为轻柔,抿着薄唇笨拙的为女子擦拭。 帕子从她额上,脸颊,脖颈慢慢滑下,轩辕凌澈喉结滚了滚,眸色深邃染着欲念。 她的皮肤很好,白皙透亮,似上好的羊脂白玉。 她的睫毛好长,如鸦翅般漆黑浓密。 还有她的唇……饱满赤红,如成熟了的樱桃,让人想含入口中。 身随念动,如此想,他便如此做了,俯身咬住那抹朱红。 她好甜…… 第一次与女子亲近,他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嗯,痛……”女子难耐呓语。 轩辕凌澈惊醒,欲念如潮水般从眼中褪去,盯着女子被他咬破的唇角,凤目中划过暗芒。 拇指揉搓女子饱满肿胀的唇珠,霸道低语,“虞宛,你是第一个不让我感到恶心的女子,在我厌恶你之前,你只能属于我。” 女子柳眉紧皱,不安摇头,脸色苍白的可怕。 黑暗中,姜宛惊慌奔跑,身后一只眼冒绿光的狼,正张着血盆大口对她穷追不舍。 “滚开。” 女子双目紧闭,一巴掌甩去。 轩辕凌澈俊逸的脸偏向一侧。 空气逐渐凝滞,男子舌尖抵了抵脸颊,眸色渐渐森冷。 敢伤龙体,其罪当诛! 大手覆上她纤细的脖颈,手指收紧。 “虞宛,你找死。” 姜宛呼吸困难,本能挣扎,玉白的手紧紧攀扯脖颈间的大手。 女主纤细的脖颈在他掌中,只需轻轻用力,便能捏碎她喉骨。 轩辕凌澈眼尾泛红,狭长的眼中杀意翻涌。 倏地,他收回手,冷冷起身,俯视地上气息微弱的女子, “暂且放过你,再有下次,定将你挫骨扬灰。” 回答他的是一室寂静。 轩辕凌澈握了握手,深吸一口气,再次蹲下身,轻轻脱掉女子染血的鞋袜。 面无表情从怀中取出药瓶,均匀撒在伤口上。想了想,又撕下一片里衣,仔细包扎好伤处。 女子的脚躺在他掌心,小巧玲珑,脚趾圆润饱满,如上好的玉雕玩偶。 一股风吹来,火光闪了闪。 “主子,血影传来消息。”一黑衣男子恭敬跪地,手上捧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竹筒。 轩辕凌澈剑眉微蹙,脱下外衫盖在女子身上,挡住身后探视的目光。 “再敢乱看,眼珠子就不必留了。” “属下不敢。”黑衣男子嘴角抽搐,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轩辕凌澈伸手成爪,竹筒被一股巨力吸入他手中,“雍城现在如何了?” “谢九郎率领禁卫军已经将所有犯案家族全部控制,除了姜家,其余家族一律当场诛杀。” 轩辕凌澈打开竹筒,漫不经心取出宣纸,展开扫视,目光落在纸上姜宛两字,讥讽冷笑,“他倒是痴情。” 手指收紧,纸条化作粉末,洋洋洒洒消失在空气里。 “谢氏老家主力不从心,谢家家主该换人当当了。去杀了那个老不死,顺道将传消息给谢千砚。” 既然他那小舅舅还有闲情雅致谈情说爱,不如寻些事让他做做,省的乱了他的局。 “是,属下这便去,宫中问您何时回去,过不久便是太后寿宴,血染怕瞒不了太久。”黑衣人忐忑问道。 陛下出宫,事关重大,血染擅长易容术,陛下便命其易容成自己的模样,留在宫中当替身。 这些把戏骗骗那些迂腐的大臣还好,骗太后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找死呢。 谢家人可没有一个是草包。 轩辕凌澈侧身看向地上女子,“朕会在寿宴当天赶回去。” “是。”黑衣人起身,好奇看了眼对面,火光下只看到青衫下女子身形凹凸有致。 嘶,女人? 他家主子有女人了? 黑衣人瞳孔震颤,是他没睡醒,还是时空错乱。 他家主子能触碰女人了? 第41章 梦里的妖精 “还不走,等朕请你出去?”男声冷冽裹着杀意。 黑衣人抖了抖身子,揉揉鼻尖谄笑退下。 这么大的消息他要赶紧通知同僚们,万年寒冰要化了,主子的春天来了,他们的好日子还会远吗? 普天同庆啊! 门外,苏和见出来的人,同手同脚的傻子样,双肩抖动低低笑了起来。 “臭小子,震惊吧,被骂了吧,活该!” 这样的好事怎么只能他自己知道,秘密是大家的,分享着才快乐。 苏和笑得眉不见眼。 黑衣人同手同脚走到他身边,压低声神秘兮兮问:“苏老,您早知晓了?里面的女子是哪家的小姐?好看吗?厉害吗?能配得上主子吗?” 苏和翻了翻白眼,一巴掌拍过去,“去,主子的事哪能是咱们能讨论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不该问的别问。” 宛丫头生的好,性子又好,又能做得一手好饭菜,这么有趣的女娃子上哪找。 最重要的是小主子不反感呀,不反感就有喜欢上的可能性。 总不能让小主子一辈子不碰女人,轩辕皇室绝后,那些朝臣还不得疯了。 黑衣人捂着后脑勺直抽冷气,“苏老,你若把我打傻了,日后谁给你送玫瑰松饼。” “臭小子找打呢,喊谁苏老呢,杂家刚刚六十八,哪点老了?” 苏和翘起兰花指摸了摸脸,不就是皮肤粗糙了些,等回了宫,他好好保养保养,看谁还敢说他老。 “我老,我老,苏公公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别打了,我滚还不成么。” 黑衣人抱头鼠窜,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里。 与此同时,雍城,城主府地牢。 阴暗森冷的牢笼内,姜家人蜷缩在角落里,惊恐看着外面一袭白衣的男子。 男子温润俊雅的脸影在暗处,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桌面。 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如一把铁锤,敲击在姜家人心口。 “还不说么?” 男声清冽如雪,无悲无喜,冷的令人心尖发寒。 周氏抱着儿子双目通红,仇视的盯着男子,声音沙哑嘶吼,“你究竟想让我们说什么?我们知道的已经全说了。” “姜曦月对阿宛做了什么?是谁让阿宛去的潇湘院?”男子不厌其烦再次问。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十遍,每问一次,得不到满意的回答,他便杀一人。 地牢里血腥味弥漫,四周堆满了姜家人的尸体。 若细看,便发现这些人均是虐打过姜宛的。 姜家人纷纷看向周氏,急声催促,“夫人,你究竟都做了什么?你快说啊,难道想连理整个姜家为你陪葬吗?” “周氏,姜家自问待你不薄,你怎能害我们惨死,你还不快说!” “姜明月为何没被抓来,周氏,是不是你提前知道消息,偷偷将你女儿送走了?你好狠的心啊,我们究竟哪里惹到你,让你对我们赶尽杀绝。” “周氏,你若连累我们,我们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声声催促,周氏被姜家人排挤之外。 姜施伯捂着胸口,又恨又怒指着她,“周雪彤,你个毒妇!” 说完转头又看向外面清冷矜贵的男子,趴在地上狼狈喊道:“九郎,这件事不关我的事,都是那毒妇一人做的,宛宛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会舍得让她去那种地方,求九郎看在宛宛的份上,放过我吧。” 姜家四郎躺在周氏怀中,气息微弱的哀求,“母亲,你到底对姜宛做了什么?求求你快说了吧,我受不了了。” 隔一段时间,谢九郎便让人带他出去试用一种刑具,如今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指甲被拔了,腿骨被敲的粉碎,他想死,可谢九郎给他喂了药,硬生生吊着他一条命。 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娘,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周氏抱着儿子崩溃痛哭,“四郎,别说傻话,娘不会让你死的。” 凌乱的发下一双眼布满血丝,她抬头望向外面清风朗月的男子,不甘问:“谢九郎,姜宛不过是人尽可夫的庶女,你连明月都看不上,为何会看上她?既然看上了,又为何不早说?你明明知道,只要你开口,我们定会将姜宛双手送到你身边。” 他们为的不过是想在大厦将倾时,寻一艘大船攀附。 若早知谢九郎对姜宛有意,她们何至于拼命折腾。 不光赔进去姜明月,连姜曦月也不知所踪。 外面敲击桌面的手定住,谢九郎面若寒霜,眼底波涛翻涌。 说? 如何说,强迫她嫁给自己做妾吗? 虽不知这一次为何同他看到的画面不同,但他下意识里不想那个女子委屈。 眼前划过女子形如缟素的模样,胸口再次传来抽痛。 “她是人,不是物品,周氏,你也是女子,为何连你也认为女子可以被随意送人?姜宛不是你们能动的,她若出事,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倏地起身,谢九郎气息紊乱,眼底猩红,“半个时辰已过,带姜四郎出去试试新的刑具。” 周氏慌了,死死抱住怀中儿子,嘶声哭喊道:“不要,我说。是姜曦月提的要求,是她强制姜宛去的潇湘院,不过她让姜宛扮作小厮,至于你说的毒,我真的不知道,你该去问姜曦月才是。” 小厮?难道是他?谢九郎不知为何会想到在三楼遇到的那个小厮。 晦暗的凤目中亮起点点星光,若真是他,阿宛现在应是安全的。 “灵翼,通知下去,全城搜寻姜宛,务必护她周全。” “是。” 谢九郎快步走出地牢,迎着月华,男子飞身来到姜家。 芳华苑,姜宛住了十六年的地方。 谢九郎站在房外,望着飘荡的点金纱幔愣愣出神,若那晚他直接强要了她,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阿宛,别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负你。” 和衣躺在床上,泛青的眼底透着疲惫。 他会找到她的,这次即便拼上整个谢家,他也不会再放手。 困意袭来,伴着女子残留的香味,他看到自己被姜宛压在身下。 “九郎,今日你是我的了。” “都说郎君不近女色,奴家还以为郎君有何隐疾,没想到……郎君如此雄伟。” 妖精似的女子在他身上为所欲为,春风浮动,梦中春色满园。 第42章 春梦了无痕 第二日,谢九郎睁开眼,身下一片狼藉。 抬手撑头,低低苦笑,“阿宛,上一世,为了保护你,我硬生生逼着自己做了近十年的和尚。 这一世,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男人压抑太久,要么遁入空门,要么化身成狼。 谢九郎恰恰是后者。 许是被人惦念,姜宛连打几个喷嚏,揉揉鼻子幽幽睁开眼,青衫从她身上滑下。 “嘶,好痛。” 皱眉压了压唇,一股刺痛肿胀感传来。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上火了?” 九月听到动静,笑嘻嘻捧着荷叶跑来,“小姐你醒啦,快喝点热水,昨夜你发热了,君泽公子照顾了你一整夜呢。” “发热?”姜宛摸了摸额头,凉凉的,看来烧退了。 只是唇瓣痛的很,张口说话颇为费力。 “行止呢?”艰难吐出三个字,女子面色泛白。 九月心疼的看着她的唇,“行止公子在外面同苏伯学武呢,快别说话了,嘴都肿了,痛不痛?” “都怪那该死的毒虫,咬哪不好,怎么偏偏咬在小姐唇上,现在好了,害的小姐话都说不成。” 虫子咬的?姜宛轻轻摸了摸,难怪如此痛。 将青衫放入九月手指,向外指了指。 九月了然,“君泽公子也在外面,我这就将衣服送还给他。” 声落,小丫头便风风火火跑出去。 不多时,几人一同踏入破庙。 姜宛听到动静,抬头看去,晨光从几人身后照入大殿,刺的她眼前黑了一瞬。 抬手挡了挡。 “阿姐你醒了,感觉如何?还难受吗?”小少年跑到她身边关切的问。 姜宛含笑摇头,她现在除了唇瓣痛,身子酸软无力外,其余的倒也没有哪些不适。 刚刚她看了,脚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 这次发热,应该是伤口发炎所致。 轩辕凌澈漆黑的眸子落在女子红肿的唇上,眼神微闪,淡声道: “既然醒了,咱们便走吧。” 姜宛错愕,咱们? 他要同她们一起? 姜行止皱了皱眉,伏在她耳边小声道:“阿姐,你受伤了,根本走不远,他身高体壮,可以背着你,等到了下一座城池,咱们再同他分开。” 姜宛:“……” 姜行止怕她不同意,继续小声劝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了狼毛,这里不太平,苏伯会武,跟着他们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嘀咕声很小,但苏和与轩辕凌澈均身负内力,姜行止这样无异于掩耳盗铃。 苏和笑眯眯拍拍肚子,越看姜行止越喜欢。 小小年纪便懂得审时度势,观察细腻,若好生加以培养,将来定成大器。 轩辕凌澈大步上前,俯身抱起愣神的女子,“想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池,必须尽快赶路。” 男子身上特殊的香味霸道的涌入她口鼻,姜宛下意识攀住他肩颈,拒绝的话哽在喉头。 行止说的对,她的身子孱弱,只会拖累他们。 跟在苏伯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趋吉避凶,良禽择木而栖,是本能。 “多谢。” 女声沙哑轻柔,似勾人钩子在他耳边响起。 轩辕凌澈喉头滚了滚,垂眸看向女子,“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你会一巴掌扇过来,再骂一声登徒子。” 姜宛耳尖泛红,“抱歉。” 若不是有求于他,她也许真会一巴掌扇过去。 “真想道谢,便来些实际的。” 轩辕凌澈抱着她走的很快,嗓音暗哑,手心滚烫。 这女人是水做的吗,怎么连根骨头都没有,抱起来如轻飘飘的棉花团子。 炙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腰腹下的异样让姜宛身子紧绷,她知道那是什么。 姜家女会有专人调教如何取悦男子,对床第之事她再清楚不过,否则上辈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强上了谢九郎。 手上用力,努力将身子往上提,想尽量离那尴尬的地方远些。 丝毫未察觉,自己饱满的软玉正蹭着男子胸口。 忽然,头顶传来男子的闷哼声,似难耐似痛苦。 “你当我是石头做的么,乱动什么。” 轩辕凌澈眸光幽暗,额间青筋凸起,抱着女子的手紧了紧,恨不能将她揉入体内。 姜宛惊恐瞪大眼,身子僵硬不敢乱动。 轩辕凌澈深吸一口气,隐忍警告:“虞宛,再敢乱动,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 他是帝王,本就不需隐忍,再有下次,他不介意霸王硬上弓。 姜宛面色泛白,小声建议,“要不……你让苏伯背我吧。” 只要离她远些,他应该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轩辕凌澈幽冷的眼神扫向苏和,虞宛就这么喜欢这个胖子? 眼瞎了不成? “他帮不了你。” 苏和是太监,无法给女人性福。 再者,他的女人,谁敢碰。 昨夜血影传来信息,雍城确实有户虞姓人家,但早年败落,一子一女不知所踪。 虞宛的年纪对的上。 她应该不是姜家那个庶女,既然家世清白,他又不厌恶,等处理完事情便带她入宫也无不可。 如此一想,轩辕凌澈眉目柔和了些许,“乖乖待着,等你养好伤,我送你一份惊喜。” 姜宛愣怔,惊喜?君公子也太客气了。 看在他帮过自己的份上,等到了下一座城池寻到稚儿,她便送他些金子以做感谢。 “君公子,我会报答你的。” 等给了金子,他们便银货两清,互不相欠。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轩辕凌澈唇角上扬,清冷的眸中满是柔光。 夫妻间何谈报答,若真想报答,便在榻上好好伺候他吧。 再为他多生几个皇嗣,堵住那些老臣的嘴。 不过她太瘦了,生孩子怕是艰难,待回宫后还需多补补。 姜宛正色道:“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你帮了我许多,报答你是应该的。” 昨夜的救命之恩,加上现在的车马费,给他二十金应该够了吧? 当初将所有家当都给了稚儿,加起来也只有一百金。 一下出去五分之一,她还是心疼的。 但这个人情必须还。 余下的钱还要分成两份,一份留给行止,让他们四人寻处地方落脚,另一份她要做盘缠,参加一个月后的寒风谷试炼。 那是娘亲的遗愿,她必须完成。 思索间,林子响起一阵马蹄声,地面震颤,山上碎石滚落。 苏和将姜行止拉到身后,凝神看向远处。 尘土飞扬,一白衣男子领着人马冲他们疾驰而来。 “公子,是谢九郎。” 第43章 林间的情乱 谢九郎三个字,如同梦魇。 姜宛透过男子肩颈看向远处。 灰尘朦胧下,那抹白衣身影如月上仙,衣袂翻飞,不染尘埃。 刀雕斧刻般的脸上满是肃杀。 攀着男子肩颈的手不断收紧,身子颤抖,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她慌忙埋首。 绝对不能让谢九郎发现她,姜家已灭,若此时被他捉到,应当会以逃奴论处。 轩辕凌澈只当她害怕,剑眉皱了皱,淡声道:“避开吧,你带他们二人上山暂避。” “好,小行止,伯伯带你飞一圈。” 苏和一手拎着一个,脚尖点地,圆润的身子腾空而起,眨眼间便闪到林间。 轩辕凌澈睨了眼后方越来越近的人马,薄唇微扬,谢千砚如此着急,想必谢家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 “别怕,是官兵。” 女人胆子太小,竟被吓成这样,看来他以后要多护着些。 姜宛拉了拉他衣领,抖着声急急催促,“咱们也快避开吧。” “好。” 女子柔弱,如受惊的兔子,瑟瑟发抖的窝在他怀里。 轩辕凌澈未发觉自己连说话声都软了。 抱着女子闪身躲入山林,刚站定,下方兵马已至。 “吁……”谢九郎猛然勒马,漆黑的眸子扫视四周。 后面响起一片马儿嘶鸣声,大队人马停下。 “郎君,怎么了?”一侍卫面色凝重问道。 谢九郎定定看向姜宛消失的方向,久久未语。 他难道是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刚那道身影好像是宛宛。 林子里,姜宛呼吸凝滞,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 谢瘟神不会发现她了吧? 怎么办? 紧张间,手渐渐收紧,未发觉自己离男子脖颈越来越近,柔软温热的唇若即若离的擦过。 身侧男子呼吸重了几分。 忽的,她下颚一紧,男子抬起她的脸,俯身压下。 姜宛惊的瞪圆了眼,“唔……放开……” 拼命挣扎,脑后一只大手死死按住她,男子长睫下垂,摄人的凤目漆黑如墨,右眼下方的泪痣愈加鲜红,透着几分勾人的邪肆。 姜宛又惊又怕,这男人疯了吗?她刚刚竟然会觉得他是好人,现在看来分明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吻持续了许久。 在她将要窒息前,男子终于放开她。 轩辕凌澈用力将她揽入怀里,呼吸急促粗重,似在压抑什么。 好半晌,才低头贴在她耳畔,隐忍低喃,“别勾我,我会忍不住在这儿要了你。” 第一次,他想给她最好的。 山林间虽然别有趣味,但她肌肤娇嫩,未免太委屈了她。 她勾他?姜宛羞恼,用力擦拭胀痛的唇瓣,杏眸圆瞪泛着泪光,“你禽兽,谁让你亲我的?放我下去。” 她声线软绵,即便是气急了,说出的话仍娇柔软糯,似被情人惹急后的娇嗔。 唇瓣被她擦的充血,娇艳欲滴。 轩辕凌澈目光落在上面,眸色愈加幽暗,“是你先勾我的,男人的脖颈亲不得,难道你不知道?” 暗哑的男声磁性好听。 姜宛心头一跳,想起刚刚唇边的冰凉,眸光呆滞,脸倏地脸上发烫,移开视线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但……但是即便那样,你……你也不能随意亲我。”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只对谢千砚做过一次荒唐事。 之后七年,无论她如何努力勾引,谢千砚都不为所动。 刚刚她不过是不经意间吻了君澈脖颈,他便如此大反应,难道…… 姜宛倏地睁大眼,难道谢千砚不能人道!!! 是因为被她强了后,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才十年不碰女色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姜宛忽然对谢千砚有了一丝愧疚,正常男人经历过那样的事,确实难以启齿。 还好这辈子没有重蹈覆辙。 轩辕凌澈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挑起她下颚,俯身凑近。 鼻息交缠,性感的薄唇离她的仅隔一指,“为何不能?你亲我一次,我回你一下,礼尚往来。你若觉得自己吃亏了,大可以再亲回来。”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投在男子脸上,瓷白细腻的肌肤毛孔几不可见,挺拔的鼻梁上一双凤目深邃而清冷,透着睥睨天下的孤傲。 他会武功,遇到官兵没有丝毫平民该有的怯意。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只是书生那样简单。 姜宛心绪平复,垂眸后退,疏离道:“刚刚只是意外,你我只当做什么都未发生,到了云城,我会付你二十金,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好一个两不相欠,轩辕凌澈气笑了,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她竟要同他划清界限。 “已经发生过的事,如何能忘。况且,宛宛的味道如此好。” 男子眸色冷暗,声音沙哑淡漠。 姜宛听出他生气了,柳眉微蹙,扶着树干艰难起身,“公子是欺我无父无母,可随意玩弄吗?” 天下男人都一样,就如同她的父亲,只要看上了,哪管女子是否愿意,强掳回房,睡上几日,待到玩腻了便将人扔在院中。 运气好的,生下一儿半女,可安享晚年。 运气不好的,逼疯了的,也是有的。 “我不做妾,若不是真心相许,我也不会随意嫁人,公子若寂寞难耐,等到了云城,大可去寻旁的女子。” 有了她给的金子,够他好好玩上几日了。 轩辕凌澈薄唇紧抿,眼中火光跳动,“玩弄?你可知什么才是玩弄?” 高大的身影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斑驳的光影下男人五官更加深邃,殷红的薄唇禁欲又危险。 大手揽住她的腰猛然用力,腰腹相抵。 唇封,男人霸道的气息在她口中翻搅。 姜宛想逃,舌却被他锁住,扯的生疼。 “唔……不……” 姜宛怕了,清亮的眸子泪光潋滟,眼眶泛红,似被欺负狠了的兔子,娇弱可怜,让人想吞吃入腹。 第44章 大道归一 轩辕凌澈将她两只手固定在头顶,勾开她腰间带子。 树梢随着微风晃动,眼看衣服就要落下,女子无助惶恐。 她能感觉到,君澈是真的想要她。 “虞宛,睁开眼看清楚,什么才叫玩弄。”男子霸道冷冽的嗓音夹着热气涌入她耳朵。 姜宛眼帘颤动,羞愤瞪过去,通红的眸子满是狠厉, “君澈,我要杀了你。” 就像杀那几个想要欺辱她的流浪汉,只需在他颈间用力捅一下,温热的血便会洒满她全身。 轩辕凌澈似听到什么笑话,眸色阴郁森冷,“想杀我的人多了,如果你能做到,我不介意多你一个。” 张口在她颈窝处,报复性吸咬。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落。 好痛! “滚开,你属狗的。你若敢碰我,我发誓,即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宰了你。” 什么清风朗月的文弱书生,全是骗人的。 他比谢千砚还要危险,谢千砚想要她,最起码会询问她的意见,即便欲念难忍,她不松口,谢千砚也不会强逼她。 而君澈,就是头凶狠的头狼,邪肆霸道,凶残危险。 他不会顾忌她的感受,只会遵循本能,强取豪夺。 轩辕凌澈再次吻上女子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唇,身上欲念升腾,眼底平静无波。 堕入欲海的不能只有他,既然看上了,那便将她一同拉入海底吧。 身子的反应骗不了人。 大手所到之处,女子肌肤滚烫颤抖,僵硬的腰肢软的不可思议。 轩辕凌澈眼底划过笑意,挪开唇在她耳边暧昧低喃,“虞宛,你也想了不是吗?” “滚!”姜宛低吼。 “呵,浑身上下嘴最硬。” 男人猛然起身,眼底一片清明,仿若刚刚动情的另有其人。 “既然有骨气,那接下来的路虞姑娘便自己走吧。” 姜宛愣愣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 一阵凉风吹来,凉飕飕的,低头,大开的领口下,紫痕斑驳,小衣凌乱摇摇欲坠。 脸红了又白,慌乱裹好衣物,理了理凌乱的发,咬唇跟上。 山间树木杂乱,阴暗潮湿,她……不敢一个人。 一瘸一拐努力跟上,脚上的伤又破了,疼的钻心。 姜宛贝齿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这点苦如果都受不住,何谈为母亲报仇。 轩辕凌澈步伐不快不慢,似在等她,当她追上时便加快步子,若看不到她,便停在原地。 就这么走走停停,姜宛终于到了山脚。 姜行止见他们出来,惊喜摆手,“阿姐,我们在这儿。” 姜宛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等急了吧。” 姜行止与九月小跑迎上去,一左一右扶着她,“不急,我们也刚出来。” 九月目光落在她脸上,担忧问:“小姐,毒虫又咬你了吗?你的唇瓣怎么看着更肿了。” 姜宛干咳一声,下意识抿了抿唇,扫了前方身影一眼,“应该是上火了,无碍,等到了云城歇息几日便好了。” 轩辕凌澈侧头,幽暗的目光落在她唇上。 上火了?她倒是会找借口。 谎话连篇的女人。 苏和似笑非笑在两人之间扫视,上火的怕是他家小主子吧。 没想到一会儿没见,两人发展如此迅速,嘴都亲肿了。 啧啧,禁欲多年忽尝情滋味的男人果真可怕。 小阿宛受苦了。 九月扶着姜宛走到官道上,气呼呼道:“若不是那个天杀的烧了驿站,惊跑了咱们的马,小姐也不用受这种大罪,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我非把他浑身的毛全拔了。” 让他变成无毛鸡,没脸见人。 放火的苏和:“……” 呔,死丫头嘴真毒。 姜宛失笑,“好了,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得尽早赶到云城,同他们分道扬镳,才最安全。 一路上她垂着头,借着九月的力量艰难移步。 女子娇俏的小脸惨白,气息粗重,细看下,脚上的白色绣花鞋已被染成红色,每走一步,便留下一道血痕。 但她仍旧一声不吭,目不斜视专注走着。 轩辕凌澈侧眸,眉峰隆起,脸上划过不悦。 明明只需向他服个软,她便无需如此痛苦。 “阿姐,你的脚……”行止察觉出异样,担忧跑到她身前,蹲下身,“阿姐,我背你。” 虽不知阿姐与君澈发生了什么,但阿姐这般做,定是那个叫君澈的男人做了什么,才惹恼了阿姐。 小少年背脊瘦弱,蹲在地上,像刚刚抽条的树苗,风一吹便倒了。 姜宛哪里舍得,捏了捏衣角,弯腰拉起他,柔声道:“我没事,马上就到云城了,我还能坚持的住,你扶着阿姐好不好?” 姜行止担忧望着她,“真的可以吗?” 印象里,阿姐被嬷嬷们养的肌肤细嫩,虽时常被主母用各种阴司手段折磨,但却从未像现在这般,伤及肌肤。 阿姐定然痛极了。 姜宛咽下口中腥甜,勾唇温婉一笑,“当然了,行止都可以,阿姐自然也可以。” 弟弟才七岁,都未叫一声苦,她哪有脸面喊累喊痛。 为了转移注意力,默默背诵荷包里的内容。 云谴大陆三国鼎立,璃月、太渊、沧澜,每五年各国都会从各大家族中挑选天赋者前往寒风谷。 寒风谷位于三国交汇之地。 一半寒风飘雪,寒冷无比。 一半夏热炎炎,犹如酷暑。 唯有通过试炼,才能进入谷底深渊内的归期楼。 试炼者,不限男女,不限武力等级,只看重天赋,毅力,心智,智慧,能力。 活下来便算通过。 姜宛闭了闭眼,五项条件,她一样都没有。 去了等同送死。 娘亲应该怕她死的太快,还在锦囊里放了张内功心法,名叫《大道归一》。 欲炼此功法,需修炼者断情绝爱,无悲无喜无求。 将心念抽离肉身,感悟自然五行之气,引气入体,汇聚于丹田,日日运转于经脉。 大成者可飞天遁地。 姜宛每每想到这句话便心跳如鼓,飞天遁地,岂不成了神仙。 即便是九阶武帝也做不到转瞬千里,娘亲莫不是给了她一份假功法? 第45章引气入体 入门篇,引气入体,封闭五感融入自然,若成便可重塑经脉,强身健体。 这倒是符合她如今的境况。 按照心法上所写,她放空自己,将神思外放,静心感受四周。 鸟雀的嬉闹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树木茂盛的生命力…… 咦?那些绿色光点是什么? 姜宛好奇靠近,忽的光点落入她额心,紧接着第二个光点,第三个……光点越聚越多,争先恐后涌入她体内。 前方领路的苏和面色微变,惊讶回头,“宛丫头这是……” “噤声,别打扰她。”轩辕凌澈沉声打断,一双凤目望着女子烨烨生辉,她给他带来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引气入体? 她分明不会武功,究竟如何做到的? 苏和激动看着女子,默默计算时间,初次引气入体的时间决定日后成就,坚持时间越久,成就便越高。 引气一刻钟,可成三阶武者。 玩上每增加一刻钟,便可多加一个等级。 他当年可是引气六刻钟,如今才到了八阶武皇。 而且还是关门闭关,侍卫护法的情况下。 宛丫头现在走着引气? 天下独一份呀! 苏和嘴角抽搐,慢吞吞朝前踱步。 半个时辰过去,女子在丫鬟伺候下喝了水,坐下歇息了片刻。 气感消失不见。 苏和咂舌,悄悄同轩辕凌澈说:“总共四刻钟,日后大约可进阶到七阶武侯,天赋尚佳。” 云谴大陆九阶武帝为最高,天下不过四人。 七阶武侯也算翘楚,对于女子而言,已是稀有。 轩辕凌澈唇角微扬,“通知内务府,准备立后大典。” 苏和吓了一跳,“是不是太着急了些?那些大臣恐怕不会同意。” 后位空悬,不少人可都盯着呢,虞宛虽天赋尚佳,但总归是平民,无母族助力,恐难登后位。 “急吗?雏凤欲飞,若待到她一飞冲天之时,区区后位怕难以困的住她。” 轩辕凌澈炙热看着女子,眸色深沉满是算计。 行走中顿悟,无师自通,此等天赋,将来的成就又岂止只是七阶武侯。 一个后位而已,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给她。 “主子想将立后大典定在何时?” “太后寿辰上宣旨,命钦天监选良辰吉日,举办封后大典,越快越好。” 轩辕凌澈看着女子稍显红润的脸,心中愈加不安。 好似眼前的女子随时会随风而去,这种抓不到,无法控制的感觉,令他厌恶。 “是。”苏和俏俏走到一旁,飞身闪入山林深处。 一只信鸽飞起,扑棱着翅膀向北飞去。 …… 姜宛休息了会儿,垂眸看着染血的鞋子心跳加快,真的不疼了,刚刚走了那么久她竟一丝痛感都未察觉。 脚趾动了动,脸上闪过喜色。 她好了? 那些绿色光点竟能治愈伤口。 姜行止见状,担忧问:“阿姐的脚又疼了吗?前面就是云城,等入了城,咱们先寻个医馆为你治伤。” 姜宛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开心低语,“阿姐的脚已经好了,等入了城咱们要赶紧寻到稚儿。” 她们身上可没多少银子,能不能吃到三菜一汤可全看稚儿了。 九月神秘兮兮伸了脑袋过来,眼睛亮闪闪的,“稚儿在云城?” “嗯,我当初让她来云城寻大夫,没曾想恰好躲过一劫。” 谎话说多了,如今说起来面不改色。姜宛嘴角上扬,还好将全部家当都给了稚儿,不然就便宜了谢狗了。 姜行止眸光闪了闪,恰好? 姐姐刚带他出府,后脚姜家就被围了,九月还早早在城门外候着,一桩桩一件件事串起来,如何都不像赶巧了。 只是可怜了母亲,姐姐怕是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让母亲死于非命。 暗暗摸了摸袖下的簪子,小少年心生恨意。 他一定会查出凶手为娘亲报仇的。 九月在一旁叽叽喳喳,“如此说来还是小姐救了稚儿一命呢,奴婢早就说了,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看看那些往日欺负咱们的,一个都没跑出来,只是可惜了花小娘……” 声音戛然而止,九月懊恼拍了拍嘴,说好不提小娘的,怎么又没控制住说秃噜了。 小心打量两人神色,谄谄道:“小姐,对不住,是奴婢口不择言了。” 姜宛按了按怀中锦囊,微微笑道:“没事的,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 然后为娘亲报仇。 说话间,轩辕凌澈走来,高大的身影站在姜宛身前,满满的压迫感。 “前面就是云城了,入城需通关文书,你们可带了?” 通关文书?姜宛一头雾水,她从未独自出过城,上辈子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跟着谢千砚,入城什么的有人打理,她不懂城门口的规矩。 咬了咬唇,面色难看的摇摇头,“我们出来的急,还未来得及办。” 轩辕凌澈盯着她余肿未消的唇瓣,喉头滚了滚,眼神一暗,哑声道:“没有通关文书无法入城,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什么?”姜宛抬头,四目相对,她心跳骤停。 男人目光炙热,好似要将她吞入口中。 不自在侧身,咬了咬唇角,低声问:“什么法子,公子但说无妨。” 轩辕凌澈皱眉,伸手按了按她唇瓣,“别咬了,再咬该出血了。” 暧昧的举动,让在场三人俱是一僵。 姜行止拍下他的手,起身挡在姜宛身前,梗着脖子气冲冲道:“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做什么。” 九月看看姜宛,又看看轩辕凌澈,眼前亮起小星星。 好宠啊,怎么办,现在看来,君澈公子好像与她家小姐更般配呢。 轩辕凌澈也不恼,收回手,淡声道:“你们没有通关文书,想要入城,只能暂且扮作我家人,不知你们是否介意。” 姜宛嘴角抽搐,现在哪敢说介意。 留给他们的只有两条路。 一、继续装清高,带着弟弟和九月露宿城外。 二、拉下脸蹭一蹭人家的通关文书。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况且她不傻了。 拉开身前的小人儿,姜宛笑呵呵上前,“不介意,不介意。” 大丈夫能屈能伸,生命面前,其他皆是虚妄。 第46章 娘子,请吧 轩辕凌澈看了女子一眼,“既如此,娘子,请吧。” “娘子?”九月与姜行止惊呼。 怎么就成娘子了? 苏和笑的一脸老怀欣慰,“娘子好,这样更加般配。” 皇后之位都允下了,唤声娘子不为过。 姜宛眨眼:“……”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一只大手伸来,腰上一紧,她被男人揽入怀中,霸道的气息铺天盖地裹来,身后是男人坚硬滚烫的胸膛。 姜宛呼吸一窒,惊讶抬头,男人薄唇紧抿透着满满的禁欲气息。 一双与谢千砚相似的凤眼,深邃淡漠,仿佛揽着她只是为了贴合身份。 九月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你……你们……” 这就抱上啦? 姜行止双手紧握,死死盯着姜宛腰间的手,若有可能,他想剁了它! “城门要关了。”男子弯腰将女子打横抱起,冷硬的五官清冷淡漠,长腿迈动,高大挺拔的身影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仪。 姜宛的拒绝声哽在口中,他还在生气,可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他为何要生气? 云城高耸的城楼近在咫尺,守门侍卫严阵以待,一个挨一个检查。 百姓们悄声议论。 “听说了吗?雍城一夜间天翻地覆,一大半的家族全部被血洗了。” “嘘,小声点,那些家族在城中贩卖紫萱,祸乱百姓,死有余辜。” “如此说来,咱们的新帝倒是做了件好事,这年头谁还顾忌平民死活。” “雍城百姓是开心了,头顶的大山没了,好日子都在后面呢,什么时候谢九郎能来云城杀一回就好了。” “谢九郎忙着寻人呢,为了寻心上人,昨夜差点将雍城翻了个底朝天。” 姜宛窝在轩辕凌澈怀里,听到这里心跳加快。 心上人? 这些人怕是搞错了,明明是逃犯才对。 为了抓她,翻遍整个雍城,谢狗可真够下血本的。 “站住,通关文书。”城门侍卫伸手拦下他们。 苏和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上,顺道塞了几锭银子,笑眯眯道:“几位辛苦了,我家公子和夫人进城寻亲,还请几位行个方便。” 打赏这些小事被他做的炉火纯青。 几个侍卫顿时眉开眼笑,文书看都未看反手递了回去,“不用看了,放行。” “多谢,多谢。” 一行人入城后。 身后侍卫们掂着银子轻笑着低声议论,“今日财神爷显灵了,谢九郎刚刚入城,赏了不少银子,刚刚的冤大头又赏了些,哥几个儿等会儿下了值喝酒去。” “刚刚进去的公子你们瞧见了吗?那姿态,那模样,简直与谢九郎不相上下。” “别说,看眉眼两人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穷书生,哪能与谢氏九郎相比。” 侍卫们嘻嘻哈哈的调笑声渐渐变小。 青衫男子抱着女子大步流星走在街道上,俊男美女,路过的百姓目露惊艳。 “小夫妻可真恩爱,一路抱着,手都不舍得松开呢。” “也难怪如此,小娘子长得如此娇艳,可不得藏好了。若是被那些郎君们看到,怕要被抢了呢。” 姜宛面上羞红,腰身一挺,灵活从男人怀中跳下。 “多谢公子相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 说完,一手拉起一个,头也不回就往人流中挤去。 温婉娇弱的女子眼光流动,狡黠如兔。 女子刚走一步,领子一紧,姜宛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用完就想走?”男声阴恻恻的,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唇瓣蠕动喷洒在她颈间。 姜宛不自在缩了缩脖颈,长睫下垂,掩下眼底不耐。 低头后退,尽量与男人拉开距离,“已经入城了,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先前说好的价钱,我会尽快筹好给你。” 轩辕凌澈看着她疏离的模样,低声冷笑,“二十金?你就这么想同我划清界限?” 俯身低头,男子在她耳边低语:“虞宛,我说过,欠我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倾长的身影,漫不经心的神态,墨发若有似无扫过她颈间,带起点点撩拨。 男子上扬的眼尾下泪痣鲜红,瓷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荧光,路过行人看迷了眼。 有女子禁不住低声惊呼, “好俊俏的郎君。” “可惜已经娶亲了。” “天呐,若是能与这样的郎君一夜春宵,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愿意。” “收起你的口水吧,也不看看自己烧饼一样的脸,癞蛤蟆穿花衣,充当什么美娇娘。” “呸,王寡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穿的板正,脱了浪,有工夫说我,咋不看看你自己,一双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 “呵忒,谁不知道你的床总是人来人往,那么忙就别出来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两个女人双手叉腰唾沫横飞,骂人的话精彩又犀利。 姜宛喉头滚了滚,眼里充满对世界的新奇,忽然感觉两辈子都白活了,原来女人说话不是一定要细声细语温婉柔和,也不是非要行坐就卧处处是规矩。 好鲜活的生活。 离开姜家,离开规矩的禁锢,她也可以说想说的,做想做的,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像萧君泽那般肆意洒脱的活着。 福至心灵,霎时间她好像打开了某道枷锁。 内息在丹田疯狂运转,四周的光点蜂拥般朝她涌来,绿色,红色,黄色,黑色,紫色……五彩斑斓。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兀,轩辕凌澈想带她离开已经来不及,只面色严峻守在她身边,冷冽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又顿悟了。 离上次顿悟刚刚过去一刻钟,短短时间是什么让她的心境发生如此大变化。 苏和已经无言以对,只低低叹息感叹,“宛丫头的天赋实在是不能用常理来论,若是被那些老怪物发现,璃月国的皇后之位怕是真的留不住她。” 看了眼神情紧张的小主子,心底哀叹,小主子情路坎坷啊。 好在普通百姓察觉不到这些变化,只当姜宛在发呆,不然定要引来慌乱。 远在千里外的山谷内,几个老者倏地睁开眼。 第47章 斩情丝 几人激动起身来到洞口,看向远方。 “能够调动五行之力,这是《大道归一诀》,少主终于出现了。” “看方向是在璃月国,快,通知楼中所有弟子,务必寻到少主!”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少主回归,归期楼总算可以再次开启,咱们可以回家了。” 说着一老者抬手打出长老令,天地震颤,一道刻着神秘花纹的金色令牌浮现在山谷上空。 “少主降世,所有归期楼弟子听令,速速前去璃月国,迎少主回归!!!” 苍老有力的男声在天地间回荡。 一时间谷中鸟雀惊飞,无数道身影化作流光直逼璃月。 云城,福满楼内。 谢九郎负手站在二楼栏杆边,凝眉望向远处,漆黑的瞳孔里平静无波,“云城之中竟然有人顿悟,灵羽,去看看是谁,若能用便带回来。” “是。”灵羽闪身而动。 灵翼站在他身后,皱了皱眉,终是忍不住道: “主子,两日了,你不吃饭,身子会受不住。” “有她的消息了吗?” 谢九郎幽幽看着下方人流,俊逸的脸上盈满了落寞,若是他能早些想起那些,是不是就不会弄丢她。 垂头,看着手中躺着的龙纹玉,眼底划过自嘲,也许从一开始,他对她便是不同的。 若不然怎会任由她将玉佩拿了去。 若他不愿,区区软筋散又怎会真的让他无法反抗。 可为何这一世就不同了呢,姜宛,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些画面,所以不愿再靠近我。 哪怕自伤,你也不愿再求我带你出姜府。 男子皱眉,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脸色倏地惨白。 喉头滚动,咽下口中腥甜,他道:“继续找,她是女子,一定走不远,雍城找不到就去附近的城池找,无论如何,一定要寻到她。” 又是因为那个女人,灵翼捏紧手指,心底涌起杀意。 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姜家已经没用了,主子为何还追着姜宛不放,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那个女人简直是个妖女! “主子,老家主殡天,谢家已然大乱,您必须尽快回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女人与谢家家主之位如何能比。 等主子坐稳谢家家主之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区区姜宛,根本配不上主子。 谢九郎取出帕子,擦拭唇角血丝,凤目中满是执着的疯狂,“你不懂,她本来就该是我的,谢家我要,她我也要。没有她……我会死。” “主子……”灵翼瞳孔震颤,不敢置信望着身前丰神俊朗的男人。 “姜宛有什么好,她给你下蛊了么?” 素来冷心冷情,高高在上的谢九郎,怎么忽然成了情痴? 还是对仅仅见过几面的无脑庶女,这个世界发癫了吗? “她是我前世欠下的债呐。”谢九郎声音轻飘飘的,唇角溢满苦涩,那么光鲜明艳的女子为了他,最后竟落得那般下场。 谢家人情丝淡薄,但若动情,便是一生。 这一点谢家老家族知道,所以便在他们幼时扔入绝情谷,直到销毁所有他们身边所在意的一切,才会放他们出来。 他是。 轩辕凌澈也是。 忽的一朵粉色桃花乘着春风,飘飘荡荡落在他面前的栏杆上。 娇嫩欲滴,让人忍不住想放在掌心揉搓。 谢九郎捡起它,眸底黑雾翻涌,他的阿宛也似这朵桃花般美好呢,但是不乖的桃花,就要好好惩戒,让它再也不敢随意逃离赖以生存的树干。 手指收紧,花瓣成泥。 此时城门处。 “阿姐,你怎么了?”姜行止禁不住担忧上前询问。 姐姐已经发呆很久了。 轩辕凌澈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见身前女子身子抖了抖,迷雾般的眼快速恢复清明。 光点眨眼间原地消散,路边的两个女子仍在争吵,一切好似还在原地。 但姜宛却觉得不同了,她对这个世界好似有了更深的联系。 不远处的屋脊上,灵羽皱眉看向四周,“奇怪,怎么没了,难道顿悟结束了?如此短暂,资质未免太差了些。” 入城的人忽然变多了,人群涌来,姜宛拉着姜行止忙站在路边。 灵羽若有所感,朝她站的方位看了一眼,却只见黑压压的人头。 眉头皱了皱,郁闷自语,“真是寻人寻迷糊了,怎么看谁都像那个姜家庶女。” 下方,轩辕凌澈抬头看去,剑眉微蹙,扭头看向苏和,“谢九郎在云城?” 苏和挺着肚子挤到他身边,低声道: “暗卫传来消息,谢九郎仍在寻那女子,应该是想借在云城休整这一日,再碰碰运气。” 轩辕凌澈眸光微闪,脸上露出嘲讽, “老东西若是知道他最看重的孙子如此痴情,你说他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苏和嘴角抽搐,低头不敢接话,陛下口中的老东西可是他嫡亲的曾外祖父。 “既然我那小舅舅如此在意,咱们便帮帮他,可有那女子画像?”轩辕凌澈眸色冷沉,唇角浮起阴翳的冷笑。 老东西教的,越是在意的东西越不能留在身边,小舅舅,朕可是在帮你斩情丝呢。 苏和看着他长大,一眼便看出他想做什么,心里为谢九郎默哀了一秒,笑眯眯道:“有是有,不过都在小国舅手中,待会儿老奴去寻一张来。” “不必送来,我对庸脂俗粉不感兴趣,直接让人卷抄几份,让咱们的人暗地里搜寻,找到了直接关入宫中慎刑司大牢。” 一个庶女而已,能入宫行走一趟已是她的福气。 轩辕凌澈透过人群,目光轻飘飘的,看向路边一心护着弟弟的女子,漫不经心道: “那个女人留着还有用,让他们尽量抓活的。” 尽量,不是必须,也就是说若姜宛反抗,带尸体回去也未尝不可。 苏和明了,“是,老奴这就去办。” 抬脚迈出,圆滚滚的身体被人流推向远方,眨眼间倏地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 宛宛要和谢九郎遇上了,瑟瑟发抖~~ 第48章 云城乱 九月张开双臂,艰难守在姜宛身后,时不时脚上被踩上一下,肩上被撞上一下,一张小脸煞白,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这么多人进城,小姐,你没事吧?” 人太多了,她们几乎被挤到了墙上。 姜宛凝眉看向城门口,目光落在几个百姓身上,沉声道:“不对劲,他们是流民。” 这些人面黄肌瘦,衣衫脏乱褴褛,显然是长途跋涉饿了许久。 城门口的守卫已经被人流挤到了墙上,有两个手脚并用正扣着墙缝往上爬。 爬两寸往下滑一寸,她看到那四条腿抖啊抖啊抖,腿的主人一脸惊恐。 “小姐,这样下去不行的,咱们快进旁边的店铺里。”九月脚上又被踩了一脚,疼的她直抽抽。 姜宛扭头,目光落在紧闭的门窗上,“顶上了,进不去。” “啊!那怎么办,这么下去咱们会被冲散的。” 三人死死抱作一团,姜行止被护在最里面,由于过度拥挤,下方空气逐渐稀薄,他呼吸变得艰难。 一张小脸青紫,小少年却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流民太多了,出现的毫无征兆,许多店家来不及关门,被流冲了进去。 抢劫,打人,哀嚎声无处不在。 云城乱了。 突然的,没有预料的就这么乱了。 就像……有只大手在背后推动。 姜宛眼神倏地一厉,她想起来了,上一世他们回谢家老宅,途经云城,貌似也经历过一场暴动,当时她被关在客栈,足足待了七日才被同意出去。 难道谢九郎现在也在云城? 这些人是冲着他去的! 狗男人,果然是个祸害,走到哪都能被他连累。 “云城不能待了,行止,九月,咱们现在得尽快离开。” 七日混乱,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没人护着留下来就是找死。 九月从不怀疑她,闻言只是皱眉思索出城的路径,可看了一圈,四面八方都是人。 前方更是传来了喊杀声。 “不好,奴隶场被打开了,该死的,那些奴隶全疯了。” “救命,不要杀我,我把钱全给你们,啊!我的手!!!” “杀光他们,凭什么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欺压穷人,杀了他们,这些珠宝就全是咱们的了!” 九月小脸煞白,揽着姜宛惊恐后退,“小姐,前面死人了,出城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咱们现在根本出不去。” 她看到被逼到城墙上当蜘蛛的侍卫,不知何时被人扯了下去,几声惨叫后便被人潮淹没,再无声息。 “怎么会这样,小……小姐,咱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早知道就不进城了,还害的小姐被姓君的男人白白占便宜。 姜宛心跳如擂鼓,眸底暗淡阴沉,如果出不去的话…… “出不去,都会死。” 人太多了,除非有军队进来将人群冲散,强制武力镇压。 但上哪去找几万人的军队。 清亮的眸子锐利的扫向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那抹青色身影上。 他倾身立在人流中,面色肃冷,四周好像有层无形光幕,流民经过他身边便自动散开。 拥挤的人群中,他如异世来客,排斥着四周,与这方混乱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是君澈,他在找她。 不知为何,姜宛知道他一定是在找她,垂眸看了眼弟弟发青的脸,心里有了取舍。 “君澈,我在这儿。” 清丽婉转的女声猛然响起。 声音不大,很快被嘈杂的人声掩盖,但轩辕凌澈听到了。 冷沉的眸子闪过亮光,他朝她们所在的地方看来。 薄唇缓缓上扬,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 “等我。” 姜宛耳边清晰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静静看着,他一步一步迈过人群,坚定的向她走来。 流民被一股巨力莫名推散,姜宛眼前一黑,她被人狠狠拥入怀中。 力气大的,似要将她揉入骨血。 “再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人流涌来的一刹那,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轩辕凌澈体会了一次从未有过的心慌。 姜宛身子僵硬,鼻尖是男人身上独有的香气。 很杂,带着冲击性,就如他的人一样,霸道,肆意妄为。 “咱们得尽快离开云城,你有法子吗?” 女子问的焦急,轻柔的声音微颤。 轩辕凌澈锐利的眸子扫向人群,“不必出去,抱紧我。” 声落,他脚尖点地,冲天飞起,整个人化作一道绿色残影飞向远处高楼。 姜宛面色一白,揽紧他脖颈,惊呼:“还有行止和九月。” “放心,有人会带他们过来。”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姜宛不敢抬头。 离得太近了,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 忽的,耳畔呼啸的风声停歇,被男人抱着跳入一个房间,未等她抬头,一道熟悉到刻入她灵魂的男声响起。 “你也在云城?” “刚到,没想到就遇到如此有趣的事,小舅舅想回家,怕是没那么容易了。”轩辕凌澈抱着姜宛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小舅舅?! 姜宛浑身汗毛耸立,谢狗竟是君澈的小舅舅?! 她怎么不知道谢九郎有个姓君的亲戚? 一时间脑子里天雷滚滚,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贼老天,天下这么大,为什么专找她一个人坑,随便在破庙里遇到的书生竟然是谢狗的大侄子。 “阿澈怀里的是?” 谢九郎锐利的目光落在姜宛身上,眼尾划过一抹猩红,纤细窈窕的背影,天鹅般的长雪颈。 在她身上,他竟看到几分阿宛的影子。 姜宛身子紧绷,如受惊的幼兽般蜷缩着身子,将脸死死埋在男人怀里。 轩辕凌澈抚了抚她后颈,漆黑的眸底满是冷霜,“你未来的侄媳,刚刚受了惊吓,小舅舅勿怪。” 谢九郎定定看着女子背影,心跳莫名乱了节奏,剑眉微蹙,袖下的手收紧,指节寸寸泛白。 为何听轩辕凌澈称她为自己侄媳,自己的心会痛? 垂眸,掩下眼底冷意,漫不经心道:“这件事你母亲知道吗?她不会同意的。” 皇帝的妻乃一国之后,这种胆小怯弱宛若菟丝花般的女子,坐不稳后位。 太后与文武百官不会同意。 谢家更不会同意。 皇室与谢家,已经紧密相连了三代,轩辕皇室的皇后只能出自谢家。 第49章怀疑 “她会同意的,宛宛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至少目前是。 轩辕凌澈眸色幽深,眼底溢满破碎的寒冰。 “至于其他人,没必要理会。” 不同意,杀了就是。 没了家族支撑的大臣,就如被砍去根茎的大树,只需轻轻一推,便会化作枯枝烂叶,成为下一任接替者的养料。 谢九郎没听到其他,耳边只回荡着两个字,宛宛? 猛地抬头,俊逸的脸发青,胸口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 “你说她叫什么?宛宛?” 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炙热的目光好似要将女子背脊穿透。 姜宛身子抖了抖,脚趾都勾了起来,抱着男子脖颈的手紧了又紧。 轩辕凌澈瞳孔紧缩,眼底冷意更甚。 他的感觉没有错,虞宛认识谢千砚。 她怕他? 深深看了怀中女子一眼,薄唇紧抿,按在她后颈的大手缓缓收紧。 多么纤细的天鹅颈,只需他轻轻用力,便可轻易折断。 “小舅舅对那个字如此在意,不过可惜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我的宛宛姓虞。” 男子冷幽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姜宛缩缩脖子,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后颈处直入脑门儿。 好想逃! 灵动的眼睛透过男人肩颈看向前方,暗戳戳计划待会儿怎么跑路。 “虞……宛?”谢千砚沉思呢喃,重重咬出两个字。 是他看错了吗? 轩辕凌澈大手在女子背脊上摩挲,由上到下最后落在她腰间,轻轻按压,感受到女子轻颤,冷沉的眸底闪过笑意。 姜宛看着男子脖颈间暴起的血管,目露凶光,暗暗磨牙。 “宛宛吓的不轻,需要休息,劳烦小舅舅将这间屋子让给我。” 轩辕凌澈一如既往的霸道,开口就夺人家屋子。 姜宛撇嘴,谢九郎骨子里孤傲的很,自己的东西从不许旁人触碰,怎会答应这么无礼的要求。 大侄子脑子不太好。 “好。”谢九郎留下一个字,利落转身出去。 姜宛傻眼,就这么容易的同意了? 忽的脑门儿一痛。 轩辕凌澈用力弹了她一下,“人都走远了,还看?” 冷飕飕的语调,带着不悦。 姜宛捂着脑门儿,扭腰从他腿上跳下,急吼吼关上房门,又跑到窗子边看向外面。 街道上挤满了人,商贩们呼天抢地,蔬菜瓜果,布匹,胭脂水粉……被人洒了一地。 更惨的是,有奴隶蓄意报复,趁乱提刀砍人,一刀刀下去,穿着富贵的人被砍断了脖颈,四肢,血如泉水般涌出。 血腥味激发了流民心底深处的恶与恨,暴动更加惨烈,貌美的女子被几个男人拖到巷子里。 幼小的孩子被人推倒,一个接一个大脚踩下,孩子口吐鲜血,整个人血肉模糊。 商铺被打砸烧毁,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只留下满地狼藉。 姜宛柳眉紧蹙,手指死死抠着窗棂,胸腹处涌起一股无力的恶心感。 “没有办法制止吗?” “这些人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提前藏匿了行踪,城内没有提前部署,现在调兵,最快也要七日。 ”男人站在她身后,高大强壮的身子紧贴着她,透着单薄的衣物,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虬起的胸肌以及…… 姜宛脸上爆红,清明的眼里满是慌乱,他怎么敢? 外面暴乱还在继续,他竟还有心思想那些事。 咬唇垂首,身子向前探出,尽力离身后的男人远些。 轩辕凌澈漠然的看着下方闹剧,大手揽住她腰肢。 “这里很安全,那些流民进不来,放松些。” 湿热的薄唇含住她耳垂,姿态暧昧,气氛缠绵悱恻,男人深邃的凤目却一片清明, “宛宛见过谢九郎?” 姜宛指甲狠狠掐着掌心,忍着耳垂处传来的刺痛,抬手按住腹部作乱的大手,声音发颤,“没见过,你快放开我。” 这样的姿势太暧昧,也太危险。 身后的男人好似要将她吞入腹中。 可她这辈子死也不愿再嫁做他人妾,咬牙用尽全力挣脱开男人有力的手,低头后退,直到背脊处传来凉意,她紧贴着墙缓缓向门口移步。 轩辕凌澈依着窗棂,揉搓着手指好整以暇看着女子忐忑不安的神情,忽的喉头涌出一声低笑, “出了这座酒楼,你和你的弟弟就会同下面那个女子一样,被流民拖入巷子里,你若不怕,那便随意。” 姜宛落在门上的手僵住,外面有谢狗,下面有流民,后面还有个男疯子。 进退两难。 下垂的长睫轻颤,默默咽了咽口水,收回手拢紧凌乱的衣领,戒备看向窗边的男人。 “你……能不能不碰我?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读书人自视甚高,常以君子自君,她想用这个虚名勾起男人少的可怜的道德心。 然而,她显然想错了。 疯子根本不讲究道德伦常。 轩辕凌澈掀眸,刀削斧刻般的脸上满是轻嘲,殷红的唇角上扬,血红色的泪痣令他愈加显的邪魅张扬。 “巧了,我最爱的便是强取豪夺。自己过来,还是我抱你过来?” 轻缓的语调让人毛骨悚然。 姜宛靠着房门,死死抓着衣领,星眸泛红,压着声倔强又羞愤的道: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如此做实在有悖伦常,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 她不敢叫,谢九郎就在外面。 娘亲说,男人都是犯贱的动物,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女人越是软弱他们便越想欺负。 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想自保应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而她的武器便是她的这张时而魅惑时而清纯的脸。 姜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难堪。 再睁眼,女子面若桃花,媚眼如水波潋烨,她颔首微垂,委屈低泣, “我娘死前唯一的愿望便是让我嫁个好人家做妻,不求高门富贵,只求能上得厅堂,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公子你这般对我,让我九泉之下的娘亲该如何瞑目。” 说着擦了擦眼角,双肩轻颤,哭的好不伤心。 第50章 色诱? 房内一片寂静。 姜宛嘴角抽了抽,索性扑到房内唯一的圆桌上,将头埋入双臂, “呜呜,早知活着如此艰难,娘你当初就该带着女儿一起走……” 轩辕凌澈面色发黑,看着女子眯了眯凤眸。 呵,虞宛,你好样的! 舌尖抵了抵牙根,邪肆一笑,大步走向女子,俯身一把将人抱起,“梨花带雨,美人落泪,宛宛这副模样,让人更加心生怜惜了呢。” 姜宛:“……” 疯狗,这都忍的下去? 眼珠转了转,抓起男子胸前衣物用力拧了把鼻涕,“呜呜……你哪里是怜惜我,分明是恨不得我死呢,无媒苟合,这让我日后如何见人。” 精虫上脑的狗男人,恶心不死你。 轩辕凌澈面色铁青,低头看了眼胸前褶皱,身子僵硬,额角的青筋暴起。 四周空气冷滞肃杀。 “虞宛,滚下去!” 姜宛低头努力压抑上扬的唇角,“好吧。” 抬脚跳下,乖乖站的远远的。 轩辕凌澈冷飕飕看了她一眼,风一般拉开门出去。 姜宛探头,踮起脚尖悄咪咪跑到门边,赶忙关门插上门栓,捂住嘴蹲下身。 “噗嗤,哈哈哈……” 压抑的爆笑声从她指尖流出。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招还是刚刚同路边吵架的王寡妇学的。 以后再敢欺负她,她就拖把沾尿糊他身上。 狗男人郁闷了,她就爽了。 做什么仙女,以后她要做魔女,去他的规矩。 笑了会儿,姜宛起身再次来到窗边,下方的惨像仍在继续,街道上的青石路血迹斑斑,尸体无人收拾,凌乱凄惨的躺在路上。 远处冒起道道黑烟,是奴隶们与流民闯入了小户人家的院子。 这些乱民只有一身蛮力,那些大家族均有武者护院,他们不敢招惹氏族,便把怨气发泄到百姓身上。 姜宛嘲讽勾唇,“懦夫,除了敢在无辜之人身上发泄怨气,那些真正欺压你们的却毫发无伤。” 趋吉避凶是动物的本能,柿子专挑软的捏。 七日暴乱,云城百姓死伤无数,那些世家大族却毫发无伤。 真是讽刺。 正想着,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小的来为您送些热水与吃食。” 姜宛关上窗,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走到门边,压低声道:“我累了,不想动弹,你晚些再来吧。” 沙哑的女声透着疲惫。 小二为难的看了眼身旁风姿卓越的男子,摇了摇头,低声道:“大人,门从内锁上了。” 谢九郎眸色暗沉,接过餐盘,淡声道:“你退下吧,我去送。” 小二诧异,但也未敢多问,双手将东西递上躬身退下。 走了两步好奇回头,暗暗想,能让谢九郎亲自送吃食,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还未看清,一旁的侍卫冷冷扫了他一眼,小儿吓得慌忙收回视线,逃也似跑了下去。 走廊上,谢九郎一身月白长衫,单手拖着餐盘,剑眉微微皱了皱,犹豫了片刻,他抬手轻敲房门, “虞姑娘,谢某有些疑虑想请姑娘解惑,不知姑娘可否开门行个方便。” 轻缓好听的男声透过门缝传入房中。 姜宛瞳孔震颤,身上汗毛耸立。 谢九郎?他怎么来了?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你若不出声,谢某便自行推门进去了。” 姜宛咬唇,急的头冒冷汗,怎么办?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她小命难保。 听说整个姜家都没了,雍城所有氏族全部被屠,一夜斩杀近千人,谢千砚的手段无疑是狠辣的。 敲门声仍在继续,“姑娘?谢某进去了。” 房门动了动,外面的人显然想用武力强硬闯入。 姜宛快速脱下外衫扔在地上,一个箭步跳上床,拉起被子蒙上头,闷声喊道:“别进来,我……我已经脱衣睡下了,郎君若有事,可否等明日再说。” 娇软的女声在被子的遮挡下显得闷沉。 谢九郎眸色闪了闪,推门的手定在半空,耳尖泛红,静默片刻,他轻轻道: “抱歉。” 里面是陛下的女人,是他名义上的侄媳,贸然进去已然不妥,更何况对方已经宽衣睡下了。 是他太过急躁,乱了章程。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姜宛掀开被子,望着帐顶无力叹息,“待在这儿太危险了,得尽快离开云城才行,也不知道稚儿现在如何了。” 外面那么乱,稚儿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生的娇俏可人,若是被那些疯狂的乱民看到,怕会被惦记上。 希望随风能护她平安。 翻身拥紧怀中锦被,女子满脸愁闷,与谢狗同在一个屋檐下七日,凭他狡诈多疑的性子,她早晚会被抓到。 想着想着,姜宛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梦里,矜贵俊朗的谢九郎跪在她脚下,眸色通红含泪。她拿着剑一点一点化开他衣服,轻蔑嘲讽, “谢狗,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谢九郎双目赤红,可怜又魅惑的看着她,“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宛单脚踩在他肌肉虬起的腹部,剑尖悬在他脸上,“记住了,以后喊主人。” “是,主人。”男子卑微的像条等待主人赏赐的看门狗。 “哈哈哈哈……”姜宛笑的浑身打颤。 谢九郎你也有今天。 额……笑声戛然而止,手下传来异样的手感,好奇捏了捏,耳边响起一道闷哼声。 姜宛惊了,倏地睁开眼,头顶是男人刀削般的下颚,再往上,一双漆黑幽暗的凤目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君……君澈? 触电似的收回手,拥住被子飞快后退,杏眼瞪的滚圆,“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男人缓缓翻身,优雅的单手撑头,光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气里,一块块壁垒分明的腹肌,线条惑人的人鱼线没入长裤。 一副美男侧睡图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她眼中。 姜宛看直了眼,这男人看着面色不好一副孱弱的模样,没想到衣服下的身子这么有料。 上辈子她只与谢千砚有过那么一次,还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看到。 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姜宛耳朵红的发热,恋恋不舍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喊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第51章 流鼻血 轩辕凌澈看着女子爆红的耳朵,眸色深了深,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幽怨道: “今日你做过什么难道都忘了么?衣服脏了,没有换洗的,我只能这样了。” 手下的肌肤光滑又有弹性,姜宛鼻尖涌下一股热流,傻愣愣道:“那也不用全脱光。” 至少穿个里衣呀。 轩辕凌澈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哑声诱哄,“宛宛能否分我一些被子,冷。” 说话间,男人的手顺着她的手缓缓向上攀爬,最后落在她圆润白皙的肩头。 凤目幽深带着惑人心神的撩拨,“宛宛,若想看,为夫冷些也无碍。” 姜宛心头跳了跳,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了。 视线落在男子邪魅如狐的脸上,眼神呆滞,鼻下的热流汹涌。 轩辕凌澈唇角勾了勾,拿起帕子轻轻为她擦拭,月白的帕子被鼻血染成红梅,暗哑的男声隐隐含着笑,“宛宛这是上火了?” “啊?”姜宛回过神,低头看了眼,轰的脸上爆红。 她个没出息的,竟然看男人看的流鼻血了! 一把抢过帕子按在鼻下,掀起被子一股脑仍在男人头上,“变态,谁让你不穿衣服进来的,这是我房间。” “呵呵呵……”压抑的低笑声从被下响起,轩辕凌澈拉下被子,含笑看着地上慌张穿衣的女子,“怕什么,你本就是我未婚妻,现在时局混乱,我担心你安危,同住一室也合情合理。” 小东西,敢用鼻涕恶心他,若不报复回来,他实在心有不甘。 “谁是你未婚妻?”姜宛瞪眼,好不容易系上的扣子又掉了,谢家的男人她一个都不想招惹,更何况他还是谢狗的大侄子。 若真嫁给他,那她岂不是要喊谢狗一声小舅舅? 折磨了她一辈子不算,还想再当她一辈子长辈?让她卑躬屈膝的伺候他? 呸,想的美。 猪都没他会做梦。 轩辕凌澈拿了软枕放在身后,半躺着看她折腾,“你啊,白日已经同小舅舅过了明路,家中也通知了长辈,你不嫁我还想嫁谁?” 他看中的女人,谁敢碰。 “过几日我母亲过生辰,你同我一起回去,顺道将婚期定下。” 姜宛手抖了抖,惊恐抬头,斩钉截铁喊道:“我不去!” 谢家那个鬼地方,打死她也不去了。 “你看了我身子,却不愿嫁给我,难道是想始乱终弃么?宛宛,坏女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忤逆他的女人,都被扒皮抽筋了呢,宛宛如此好看,扒了皮未免太过可惜。 姜宛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怒意,耐着性子温声道:“我身份低微,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带着年仅七岁的弟弟,实在配不上你,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轩辕凌澈轻笑,“无碍,我也只是个家世潦倒的穷书生,谢九郎虽是我小舅舅,不过他是他,我是我,没有多深的交情。” “我家只有座祖辈们住了几百年的老房子,还有些死也不肯离去忠仆,家中可用的银钱却没多少,宛宛可是嫌弃我穷,所以才不肯嫁我?” 如今世家林立,税赋难收,国库早已空虚。 哎,他是真的穷啊,所以才不得不借着清剿叛贼的名头搜刮那些家族。 姜宛头都大了,侧头不去看他撩人的身子,“不是因为那些,咱们只认识两日不到,对彼此并不了解,也许……也许我并非你看到那样好呢,万一婚后你后悔了,对我厌弃了,该如何。”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况且,家母刚刚离世,我要守孝三年,并未有嫁人的心思。” “刚刚离世?”轩辕凌澈唇角笑意落下,神色冷然,“雍城虞家早就没落,家主与主母也早在十年前便离世,宛宛为何说你母亲刚刚离世?即便想找借口不愿嫁我,也该找个合理的,当我是傻子不成?” 姜宛瞳孔紧缩,他知道雍城虞家? 暗暗咬了咬舌尖,不能慌,他若是见过虞家女,一早便揭穿了,现在他还唤她虞宛,说明他与虞家并不相熟。 垂头擦了擦眼角,神情落寞道:“我并非虞家嫡女,而是外室所生,母亲离世如此大的事我怎会拿来当借口。君公子,你身世清白,又与谢家有亲缘,何苦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消磨时间。明日天一亮,我便带着弟弟离开云城,不会再扰公子清净。” 看着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轩辕凌澈气笑了,他都这样了,这女人竟还想着跑。 无视滑下去的被子,坐起身,伸手成爪,一股内力涌出卷向女子腰身。 姜宛腰间一紧,不受控制向床上飞去。 忽的身子一凉,所有衣物霎时间化作碎片。 炙热的视线,连空气都开始升温。 姜宛愣愣低头,一声尖叫涌出,“啊……流氓。” 纤细的胳膊环在胸前,女子惊慌无措的蜷起身,脸上红了又白。 轩辕凌澈眸光愈加幽暗,嗓音暗哑低沉,“宛宛好美。” 这样的尤物,竟被一袭破烂麻衣遮挡了风华。 如今她浑身赤裸,纤细的胳膊只能遮挡住小半春光。 姜宛脸红欲滴,羞恼瞪他,“你闭上眼,不准看。” 看着女子娇羞,想发火却不敢的模样,轩辕凌澈喉头滚了滚,翻身而起,高下调转,声音低沉暗哑道:“宛宛如此美,为何不让看。如今你看了我的,我看了你的,算是扯平了,接下来要做些更亲密的事。” 想逃,那得看他肯不肯放过她。 成了他的女人,宛宛这辈子就只能是他的了。 捧着女子的脸,低头含住粉唇,一通的勾缠。 姜宛瞪圆了眼,奋力推搡,呜咽声从两人唇齿间溢出,暧昧的令人心颤。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谢九郎温润的嗓音在外面轻唤, “谢某听到异响,姑娘可是需要帮忙?” 第52章 小舅妈? 姜宛瞳孔紧缩,推攘的手愈加用力,谢九郎要进来了。 清眸中满是惊慌,泪花浮现,心脏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轩辕凌澈握住她捣乱的手,交缠着定在她头顶,肌肤相触。 危险一触即发。 姜宛惊慌摇头,泪从眼角滑下,不行,不能这样。 失了身,今后的人生便无法受她控制,她不想再做被囚禁在深宅大院里的金丝雀了。 泛红的清眸祈求的望着男子双目,偏头躲开他的深吻,低喘着哀求,“求你了,放过我。” 她知道抵着自己的炙热是什么,现在的姿势太过危险,只需他一个动作,自己所坚持的一切就会化作乌有。 “姑娘?来人,打开这扇门。” “是。” 一串脚步声响起,门外的人显然准备破门而入。 姜宛身子僵硬,面色惨白。 轩辕凌澈挑眉,低头在她白皙的颈间咬了口,“出声,让他们走。” 肌肤相贴,一股酥麻从脚底直冲背脊,姜宛死死咬出唇瓣,忍着将要溢出口的娇呼,颤抖着扬声喊道:“我~我没事,别进来。” 轩辕凌澈满意勾唇,“你说他若是知道这里的人是你,他会不会疯?” 姜宛惊恐摇头,小声祈求,“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那就让他走,不然……我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暗哑的嗓音危险又冷冽。 姜宛快急哭了,死死咬住牙关,乖乖点头,“他不会进来的。” 门外谢九郎眸底暗波翻涌,手紧紧攥起,面色难看,他住在隔壁,一墙之隔,以他的耳力自然听的出房内正发生着什么。 轩辕凌澈在里面。 女子若有似无的挣扎声,很像他的阿宛。 锐利的目光盯着房门,似要穿透门板。 空气凝滞,侍卫们忐忑不安的相互对视。 “大人,咱们还要撞门吗?” 谢九郎薄唇紧抿,袖下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温润含情的凤目中闪过一抹戾气。 阿宛,最好不是你,否则…… 喉头滚动,压下心底翻涌的暴戾之气,淡声道:“姑娘若有不适,可大声呼喊,我就在隔壁。” 姜宛心头一滞,惊恐瞪大眼,他说什么? 似看出女子的不安,轩辕凌澈贴在她耳边低低笑了起来,“怎么,听到老熟人在隔壁,宛宛激动了?” 他们果然认识呢,这就更有趣了。 凤目微眯,盈满运筹帷幄的算计,大手在她腰肢上抚弄,静静感受着女子轻颤,轻飘飘道:“我到底该唤你姜宛,还是该唤你虞宛呢?” “好玩吗?” 忽然后悔了,白日里,苏和将姜宛的画像递来时,他竟选择了无视。 狡猾的老东西,难怪死活要让他今晚色诱,这是怕他抢不过小舅舅呢。 姜宛手脚冰凉,身上游荡的大手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仿佛她若说错一句话,他便会瞬间要了她的命。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放开我,君澈,别逼我恨你!” 轩辕凌澈压了压身子,唇角轻佻上扬,“恨?你的身子比嘴更诚实呢,你说若是让小舅舅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这儿,他会怎么样?” 姜宛又羞又恨,扭头狠狠咬住男子手腕,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鲜红的血顺着男人白皙的肌肤流下,刺目惊心。 轩辕凌澈好似感觉不到疼,任由她咬着,眉宇间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愁绪。 姜宛咬的脸都酸了,铁锈味涌入口中,引的她犯呕,最终嫌弃松开嘴,瞪着红彤彤的眼睛委屈又倔强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轩辕凌澈眼底愁绪散去,只剩下强势与霸道。 垂头再次含住女子因染血而殷红的唇,贪婪的夺取她口中甘甜。 半晌后才气息粗重的移开,以头抵着她额头,隐忍克制的低喃:“谢九郎不会娶你为妻。宛宛,忘了他,嫁给我,我会给你天下最尊贵的荣宠。” 在谢九郎还未发现她的好之前,他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封她为后,冠他之姓。 就算是死,她也只能葬在他的陵墓里。 姜宛闭上眼,怒意在心底迸发,她不想嫁人,为何他们总是要逼她。 丹田处内息疯狂运转,一股热流涌向她四肢百骸。 倏地睁眼,一道绿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娇俏的小脸冰寒若霜, “我说了,我不嫁,滚!” 轰的一声,磅礴的内力自她体内喷发,轩辕凌澈猝不及防,一下被掀飞出去。 健壮的身子在空中翻转,单膝跪地,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眸色一厉,抓过衣衫转身披上,又快速飞身来到床边,抖开锦被裹住女子。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已经掩住一室春光。 “砰!”房门被踹开,厚重的木门砸在墙上来回震颤。 谢九郎满目阴翳冲入房内,定定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 女子面向里侧,满头青丝披散,只看到雪白的颈间印着朵朵暧昧的红痕。 轩辕凌澈眸光微闪,转身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系着腰间短带,半裸的胸肌上一道道抓痕彰显着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小舅舅深夜破门而入,是否要给朕一个说法。” 视线被挡,谢九郎看不清床上的人究竟是谁,垂眸扫了眼地上碎了一地的衣服,眼底暗流涌动, “云城如今大乱,我听到房中异动,以为有刺客闯入,情急之下破门而入,陛下莫怪。” “不过是个小贼,已经逃了。”轩辕凌澈不动声色咽了咽口中腥甜,瓷白的脸愈加苍白。 小东西刚刚学会聚气,没想到竟能伤了他。 若假以时日,等她成长起来,他再想近身怕是难了。 谢九郎剑眉紧蹙,“是我连累了你。” 连累么?轩辕凌澈侧头看了眼身后昏迷的女子,“一家人谈何连累,夜色已深,小舅舅请回吧。” 小东西贸然动用内息,如今被反噬,若不尽快疏离,恐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第53章确认身份 “我会加派人手守住酒楼,尽快平复云城暴动。”谢九郎看了眼床上凸起,转身出去。 房门被再次关上,轩辕凌澈不再忍耐,捂着胸口扭头吐出一口血。 大拇指轻拭唇角,看了眼指尖殷红,舌尖抵了抵牙根,回首看着女子苍白的小脸,邪肆低笑。 “是我小看了你,他为了你,竟连谢氏家主之位都不顾了。” 云城城主还未开口,谢千砚竟自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为的不过是借机在此地多待几日。 凤目倏地幽冷,唇角笑意收敛,“好玩的玩具自然能者得之,小舅舅想抢,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 “来人,宣苏和进来。” “是。” 外面脚步声远去,不多时,苏和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快步推门进来。 精明的小眼看了眼地上碎了一地的女子衣服,脸上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终于得偿所愿。” “少废话,将化息丸拿来。”轩辕凌澈一脸不悦。 苏和诧异,面色凝重看向床边男子,阴沉沉的问: “主子受伤了?是谁伤了您?老奴灭了他去。” 在他眼皮子地下敢伤小主子,真是活腻歪了。 “不是我,是她,气急攻心,导致内息紊乱,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轩辕凌澈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 苏和倒吸一口凉气,探头看向床内, “您不会用强了吧?嘶,不是我说,这女人啊就是水做的,得哄着宠着,宛丫头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韧,宁折不弯,您这……” 造孽啊,不是说好了色诱么?主子也太性急了。 轩辕凌澈眼底划过尴尬,他又没有真的强上了她,只不过吓吓她而已。 “你再唠叨下去,她就没救了。” 苏和嘴角抽搐,恋恋不舍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小玉瓶, “这化息丹可是万金难求,咱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了两颗,真的要给她?” 轩辕凌澈冷飕飕看着他,抿唇不语。 苏和明白了,叹息嘀咕,“今日算是明白为何故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此珍贵的丹药,竟说给就给。” 化息丹乃归期楼楼主所制,据说因炼制极为艰难,十年来只得五颗,一枚化息丹可治愈多年武者旧疾,为天下武者梦中所求的至宝,但唯一的副作用,便是服用者半月内无法动用内息。 如此贵重的东西,陛下就这么随随便便送给一个平民女子了? 肉疼的将小玉瓶递过去,“给吧,给吧,您开心就好。” 轩辕凌澈白了他一眼,取来玉瓶倒出一粒,毫不犹豫放入姜宛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等她咽下,他才淡声道: “先前让你取的画像,拿来。” 苏和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忙取出怀中画卷双手递上。 轩辕凌澈眼底闪过纠结,看了这张画,他便能真正确定她的身份。 犹豫了片刻,拿起画卷。 缓缓伸开,一身姿卓约的女子映入眼中,画像上女子发丝根根分明,可见作画者极为用心。 室内一片寂静,空气逐渐变得冷凝。 苏和小心抬眼,瞄了眼男子铁青的脸,低头默默后退。 这个时候的主子还是不惹为妙,宛丫头自求多福吧。 轩辕凌澈手指收紧,眸色森冷,“你说若是封后大典上,小舅舅见了她会如何?” 苏和沉思片刻,沉声道:“陛下的计划刚刚开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有谢家支持陛下会轻松许多,依老奴之见,此时不宜与谢家撕破脸。” 轩辕凌澈垂眸,沉默许久,久到苏和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床边的男人忽然开口,轻飘飘道: “统一皇权势在必行,封后大典延期吧。” 女人与天下,孰重孰轻,他心中早就有了定论,只是舍不得…… 好不容易遇到如此有趣的女子,他不想放手,手指一紧,内息震荡,画卷瞬间化作粉末, “你退下吧,准备一下,明日回宫。” “是,那宛丫头……”苏和小心问了句。 轩辕凌澈眼神一厉,面色肃冷,“一并带入宫中,做朕的贴身侍女。她的弟弟与奴婢也一并带去幽州,派人好生照料。” “老奴遵旨。” 苏和躬身退下,小心带上房门。 再抬头,面上一片冷傲,四周侍卫恭敬行礼,“苏公公有何吩咐?” 苏和挑了挑莲花指,淡声命令,“吩咐下去,明日陛下回宫,派五百禁卫随行护送,国舅爷那边知会一声,杂家就不过去了。” “是。”侍卫领命后匆匆跑开。 狭长的走廊上,身穿黑色飞鱼服的禁卫军,面色冷肃,两步一岗,将轩辕凌澈所在三楼守的密不透风。 楼下大厅灯火通明,谢九郎一袭白衣端坐在大厅正中的四方桌旁,灯火下浓黑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暗影,狭长的凤目中幽深如墨,看不清喜怒。 “灵翼,你说里面的人会是她吗?” 灵翼站在他身后,闻言面色大变,惊骇看向自家主子, “您是说陛下房内的女子?” 谢九郎看着桌上随风摇摆的烛火,幽幽叹息,“我好似听到了她的声音,灵翼,帮我找到她,不管她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介意。” 强权之下,能活下来便是最好的结局,他不介意她是否干净,他只想这辈子同她好好在一起。 灵翼头皮发麻,主子疯了,若真是,那姜宛便是陛下女人,他难道想同陛下抢人不成? 一个女子,同时将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男子迷的神魂颠倒,为了她甘愿忍受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的屈辱。 灵羽说的对,姜宛果真是祸乱天下的妖女。 握剑的手暗暗收紧,眼底杀意浮动, “主子,您身负谢氏百年基业,怎能为了一个女人得罪陛下,陷谢氏于险境。姜宛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只会承欢男人身下的女子而已,等您成了谢氏家主,要什么绝色美人没有,又何必犯险。” 灵翼说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段话,可见对姜宛的怨气颇深。 谢九郎回首,冷冷睨去,“住口,再让我听到你对她不敬,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灵翼惊白了脸,“主子!” 为了一个女子,主子要罚他? 谢九郎收回视线,按按胀痛的额角,轻飘飘淡声道:“阿泽去哪了?这次云城暴动,背后指使的应该是那几个人,既然他们等不及找死,那便让阿泽收集一下证据,七日后,一并送他们去地下见祖父。” 第54章 仇要亲手报才爽 灵翼兴致不高,低头闷声道:“自从在雍城见了陛下,萧家三郎便失踪了,属下让人去寻寻?” “不必了,他有心躲着,寻也寻不到,今夜不安宁,让人警醒些。” 谢九郎起身,走向出口,透过半开的大门,望着远处尸体纵横的街道,心情沉重。 云城乱象,对应的何不是整个璃月。 在氏族眼中,平民的命与鸡鸭牛狗无异。 璃月国的律法对平民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灵翼不再开口,面色沉闷。 外面下起了细雨,谢九郎伸手,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掌心, “她对我来说不一样,日后你会明白的。” 灵翼抬头,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姜宛,机器般的脸拧起,“属下不懂,但她配不上你。” 主子是谢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无论是武功还是学识都无人能及,排兵布阵更是得众家所长,若不是有家主限制,主子便是皇帝也当得。 谢九郎轻笑,“男女情爱只求心灵契合,从不讲谁配的上谁,等你哪日开了窍,便会知晓其中滋味了。” 就会变得像主子这样,日日魂不守舍?灵翼抖了抖,不敢苟同,“灵奴只为主子而活,不会娶亲。” 谢九郎扭头,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 不会么?这谁又说的准呢。 当年他也同灵翼一样,断情绝爱,只为家族而活。 可现在呢,还不是一入情海,难自持。 上一世,他明白的太晚,看着阿宛为了讨好他日日苦学技艺,以为她另有目的。 便刻意疏远,但却又总时常想起女子娇艳明媚的笑。 他躲在树后,看她弹琴,看她跳舞,看她骑马射箭……整整七年,他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直到皇帝安奈不住,让公主入府。 他刻意当着她的面说了那番让人误会的话。 想想那日阿宛惨白失落的表情,谢九郎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捂着心口,无力后退,倚在门框上重重喘息,额上冷汗沁出。 “主子,你怎么了?”灵翼惊呼。 “无碍,忍忍就好了。”谢九郎气息凌乱,一张脸白的可怕。 当时的阿宛,应该也同他这般心痛吧。 灵翼面色凝重,小心扶他坐下,“最近几日,你时常心痛,我让大夫来瞧瞧。” 谢九郎抓住他手腕,白着脸摇头,“不必,等找到阿宛就好了。” 灵翼眉头皱的更紧,心底怒意翻腾,又是姜宛。 那个姜宛究竟对主子使了什么妖法,竟让主子离了她心痛不止。 缓了会儿,痛感缓缓消除,谢九郎松开手,接过帕子擦了擦额上细汗,“姜家人如何了?” “都在地窖关着,主子为何不杀了他们,带着实在累赘。”灵翼不解,其余犯案家族都已经斩草除根,为何主子独独留下姜家不杀。 谢九郎喝了口热茶,热气熏的他眯了眯眼,“他们是阿宛的家人,要处置,也该由阿宛亲手处置,毕竟仇要亲手报才更解恨。” 灵翼心累,“……” 又是因为姜宛,主子当真是疯魔了。 正说着,一侍卫小跑上前,拱了拱手,恭敬禀告:“郎君,陛下决定明日回宫,需带走五百禁卫军,苏公公让属下来同您知会一声。” 要走了?谢九郎握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灵翼闻言心头一松,总算要走了,只要陛下离开,主子即便再想抢人也无济于事。 大厅内一片静谧。 椅子上的男人看着杯盏久久不语,深邃莫测的眸子寒光凛凛,忽的他冷笑出声,“云城如此大的热闹都不看,可不像他的性子。” 他的那个大侄子,最是唯恐天下不乱,璃月国哪里有大乱子,哪里就有他。 就这么忽然要走了,是怕他发现什么吗? 修长的手指收紧。 咔嚓一声脆响,杯子裂成无数块。 殷红的血顺着掌心滴落,落在男子月白的衣衫上,印出点点红梅。 灵翼看向别处,发泄一下也好,总比与陛下抢女人强。 谢九郎松开手,寒着脸扯下扎人肉里的碎瓷片,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起身。 “该去看看我那老丈人了。” 灵翼嘴角抽搐,得,主子心情不好,姜家人今夜又要鬼哭狼嚎了。 来自未来女婿的关爱,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打开地窖,谢九郎孤身一人进去。 昏暗的空间,狭小又阴冷,最里面的角落,姜曦月神情呆滞靠在墙上,脸上血痕密布。 矜贵的松香随着男子清脆的脚步声飘来,姜家人惊恐后退。 谢九郎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径自走向姜曦月,冷沉的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打量,最终拧眉不满道: “你与她差的实在太多,会学阿宛的神韵说话吗?” 女子幽幽抬头,了无生趣道:“杀了我吧,该说的我都说了,解药也给了你,我已经没用了。” 容貌已毁,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只可惜,到死都没能看到姜宛那个贱人的惨状。 昏暗的眼里布满恨意,冷冷望着身前俊逸矜贵的男子。 “那便好,还算有些用。”谢九郎抬手接下绳索,牵狗一样牵她出去。 绳索系在手腕和脖颈处,姜曦月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往外走。 出了地窖,谢九郎将绳索递给灵翼,“带她去好好清洗干净,等会儿带来找我。” 姜曦月心中忐忑,惧怕的看向男子,颤声问:“你……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她绝对不会认为对方看上了她,这个男人就是魔鬼,他折磨人的手段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送你一份富贵。”谢九郎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 第二日,天光初亮,轩辕凌澈打开房门,正对上一双温润含笑的凤目。 谢九郎收回欲要敲门的手,温声道:“我让掌柜的准备了早膳,你用些再走吧,正好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轩辕凌澈挑眉,关上房门,隔绝外面探视的目光,“也好,刚巧朕也有事要寻小舅舅商议。” 第55章 纠缠 谢九郎眼底笑意更深,袖下的手暗暗朝某处打了个手势,面上神色不变,笑吟吟道:“今日一别,再见恐要等到半年后了,有些事还是当面讲清楚的好。” “小舅舅可不能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最迟半年,你可要来做朕的大理寺卿。” 两人说着下楼,拐角处,灵翼拉着一女子快速闪入房中。 姜曦月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浑身颤抖,眼底恨意翻涌, “姜宛,你竟然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你分明中了毒,为何你的脸会完好无损?” “姜家倒了,我们日日被谢九郎折磨,同样是姜家人,凭什么你可以置身事外?” 姜曦月嫉妒的浑身发抖,恨不能当场杀了床上的女子。 灵翼皱眉,冷声警告,“少废话,换上她的衣服,躺上去。” 半刻钟后,楼下响起脚步声。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轩辕凌澈走向床榻,俯身抱起女子下楼。 谢九郎站在门口,“马车已在城外候着。” “谢家的事不等人,小舅舅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嗯,等收好尾巴,我会即刻启程。” “此行危险,小舅舅保重。” 轩辕凌澈抱着女子飞身而起。 苏和神色复杂,向谢九郎抱了抱拳,飞身跟上。 灵翼出现在他身后,“主子,人在您房里。” 谢九郎唇角上扬,眼底光华潋滟,“尽快收网,咱们也该离开云城了。” 灵翼想了想,道:“姜小姐的弟弟姜行止,还有一个叫九月的丫鬟,被苏和的人带走了。” “无碍,轩辕凌澈不会伤害他们,等他们安定下来,再找机会把人带走。” 谢九郎转身回房。 床帐浮动,女子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谢九郎察觉出不对,剑眉紧皱,大步走向床榻。 修长的手轻轻落在女子额上,目含缱绻,“宛宛,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一次,哪怕与天下为敌,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俯身贪恋的印下一吻。 女子仍旧一动未动,似陷入了沉睡。 谢九郎眸光暗下,三指并拢放在她腕上,片刻后,收回手,神情愈加凝重, “气息绵软无力,有人给你服用了化息丹。” 轩辕凌澈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化息丹只救武者,宛宛怎会服用? “宛宛,别怕,欺负过你的人,都被为夫杀了,今后没人再敢欺负你分毫。姜家的那几个为夫都给你留着,等你醒来,由你亲自动手处置好不好。” “之前是为夫不对,原以为离你远些便能护你一生无忧,没想到我只离开三年,他们竟敢磋磨你至死,宛宛,这一世,为夫什么都不要了,只求能与你共度余生。” 男子清雅的声音不断的在姜宛耳边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等姜宛再醒来,已经到了船上。 她浑身无力,就连走路都要人抱着。 坐在男子腿上,望着翻滚的江水,心情早已从最初的惊恐变成现在是无可奈何。 “宛宛饿不饿?今日灵羽从河里打了不少鱼,你最爱吃烤鱼,不若今日为夫给宛宛烤鱼如何?”谢九郎抱着她坐在船头,面容和煦温柔。 姜宛无力靠着男子精壮的胸膛,面色惨白,“你能不能放我下去?” “宛宛不喜欢为夫抱着吗?以前你可是最喜欢的。” “谢九郎,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如此亲密成何体统,放我下去。”姜宛连生气都如此无力。 捏了捏酸软的手指,眼底满是慌乱。 她这是怎么了,好几日过去,为何她还是使不上一丝力气。 行止和九月又去了哪?自己怎么会同谢九郎在一起? 满腹的疑问,想问却又不敢。 现在的谢九郎喜怒不定,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谢九郎看着女子娇俏的小脸,低头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宛宛想同我立即成婚吗?等到了幽州,为夫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迎娶你过门,做我谢家主母如何?” “主母?怎么可能。”姜宛不相信,“我身份低微,如今姜家没了,别说是主母,便是贵妾也做不得,你我无缘,还请九郎放我自由。” “宛宛,我谢千砚的妻只能是你。”谢九郎低头凝视她双眼,满眼执拗。 姜宛头都大了,岔开话题,“我现在浑身无力,你能不能帮我寻个大夫瞧瞧?” 谢九郎眸光微闪,拥紧她,“许是晕船了,等到了幽州,为夫再让府医为你诊治。起风了,为夫带你回房。” 他一口一个为夫,姜宛心生烦闷,这辈子,她最想逃离的地方便是谢家。 身子腾空,她被抱着回了厢房。 船是谢家的,很大,宫楼琼宇,好似一座在水上漂浮的行宫。 整个船上只有两个侍女,负责伺候她饮食起居。 其余均是一身黑色飞鱼服的带刀侍卫,防卫森严,她想逃只能等上了岸才行。 谢九郎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单膝跪地,为她脱去鞋袜。 莹白小巧的脚在他掌心,精致宛如一尊玉雕。 他喉结滚动,眸光暗了暗,起身扯开腰带,揽着她躺下。 姜宛吓得身子紧绷,“你干什么?” 谢九郎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埋首在她颈间,嗓音暗哑,“宛宛,我不介意的,从今日起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吓的她汗毛耸立,连声音都发颤了。 “谢九郎,我配不上你,你的良配是公主。” 上辈子,他到最后应该是娶了公主的。 公主?谢九郎眸色冷暗,便是因为谢家与轩辕皇室的姻亲绑定,让他上辈子不得不疏远宛宛。 幽暗的眸子凝视女子,俯身印在女子微启的红唇上,痴缠低喃,“这辈子,我只要你。” 姜宛瞪大眼,惊恐无措,“你……不行,这么做是不对的。” 谢九郎用牙咬开她衣领,看着她白皙性感的锁骨,眸色愈加幽暗。 炙热的吻再次落下,他含糊不清的呢喃, “宛宛,上次是你伺候我,这次换我来,你只需躺着享受便好。” 男人腰带与女子的衣裙,交叠着,一件一件扔在地上。 第56章 难道他也重生了? 姜宛脑海一阵晕眩,如平地惊雷般炸的她体无完肤。 上次?难道他也重生了? 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垂头,男人抬眼看她,满目赤红隐忍,“宛宛,要专心。” 修长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点起串串火花。 姜宛闭上眼,身子本能的热了起来,玉白的肌肤泛起诱人的粉红。 娇躯裸露,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被男人单手握着,抬向自己。 “宛宛,你好美。若不是因为轩辕凌澈阻拦,你我也不会浪费十年光阴。” 谢九郎褪下衣物,肌肉虬起的胸膛紧紧贴上她的,拥抱的那一刹那,两人俱是一震。 姜宛死死咬住牙关,抑制住溢出唇角的痛呼。 额角冷汗渗出,柳眉皱起。 谢九郎定住,眼底满是狂喜,见她实在难受,爱怜的吻住她的唇,满足轻叹,“对不起,弄疼你了。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和轩辕凌澈……” 吻一个接一个落下,似要缓解她的不适,他轻轻揉捏她的腰部,直到她彻底放松下来…… 狂风骤雨,船在风雨中飘荡。 姜宛无力挣扎,只暗叹一声,报应。 上一世她强上了他,这一世,他便以同样的方式强要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姜宛昏睡过去,再醒来已是第二日。 谢九郎见她苏醒,放下手中公文,含笑走来,“你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姜宛抬头,男子逆着光,月白的衣衫好似被镀了层金光,愈加显得他如神祇般矜贵俊美。 “为夫的模样夫人可还满意?”谢九郎抱起她,拿了外衫为她穿上,“饿不饿?我让人煮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蔫蔫的,任由男人摆弄。 谢九郎紧张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姜宛瞪了他一眼,撇嘴不想说话。 昨日被折腾了那么久,她现在腰疼腿软,特别是那个地方,火辣辣的又胀又痛。 “你不说,为夫便自己看了。”谢九郎放她躺好,伸手就要脱她衣服。 姜宛急了,忙按住他的手,羞恼低吼,“还不是因为你,放手。” 谢九郎愣了愣,耳尖通红,昨日知道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一时激动没有控制住。 “可是伤到了?我为你上药。”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 姜宛太阳穴突突直跳,如果不是怕扯到伤口,她真想一脚踹他脸上。 牛耕坏了地,以为上点肥料就万事大吉了,他好大的脸。 胸口气的起伏,一双眸子满是怨气。 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谢九郎心跳加快,呼吸粗重了不少,“乖,你伤到了,这种事不能贪多,等你好了,为夫再好好的要你。” 姜宛:“……”谁想让他要了。 张了张口,喉咙一阵干疼。 嗓子都喊哑了,禽兽。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玉瓶,艰难吐出几个字,“我自己来。” 女子沙哑的嗓音听的谢九郎欲火翻涌,昨夜的事再次浮现在眼前,那时的姜宛似哭似泣的叫了一整夜。 喉头滚了滚,压下汹涌而起的欲念,他怜惜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你太累了,有些地方你看不到,我帮你。” “不要。”姜宛脸色羞红。 谢九郎眼神暗了暗,声音暗哑带着诱哄,“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亲过。宛宛若是觉得羞,便闭上眼,我会轻轻的,为夫保证在你好之前绝不碰你。” 修长的手缓缓解开她衣襟,女子娇嫩的身子上红痕密布,彰显着昨日的疯狂。 姜宛躲不开,无力闭上眼。 黑暗中感官愈加清晰,冰凉的药膏被涂在她身上,凉丝丝的。 接着那里一阵冰凉,姜宛倏地睁开眼,脸上爆红,“谢千砚,你……” 他怎么能…… 男子抬头,眼底满是心疼,“怎么伤的如此严重,宛宛,对不起,都是为夫的错。” 手上动作越发的轻,如碰触绝世珍宝般,仔细将药涂上。 “真是个娇娇儿。” 姜宛闭上眼,长睫颤动,想死的心都有了。 偏这具身子好似并不排斥谢千砚,每当他触碰,自己都会有羞人的反应…… 都怪在姜家时,日日泡牛乳,又由嬷嬷按摩,才导致这具身体变得极为敏感。 谢九郎看着指尖,低低笑了起来,“宛宛的反应为夫很喜欢,可惜了,现在不能立刻要了你。” 姜宛无力望天,“……” 见她沉默不语,谢九郎只当她是羞的,宠溺笑了笑,抱她起身,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好。 “先用些粥,前面到了码头,我让人去为你买些喜欢吃的用的,宛宛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同为夫说。” 要靠岸了?姜宛眼底划过亮光,就着他的手吞下一口粥,小声问:“什么时候?” “最快明日下午。” 船上生活枯燥,蔬果都不是新鲜的,连续吃了几日的鱼虾,船上的人都吃腻了。 姜宛动了动手指,柳眉微蹙,还是这种无力感。 刚升起的欢喜,霎时退尽。 她这个样子,别说逃跑,便是下路行走都难。 见她一脸落寞,谢九郎叹息,放下碗,用力拥紧她,“宛宛是不是想上岸透透气?明日为夫抱你去可好?” 姜宛眨眨眼,泪眼朦胧望向他,“我是不是病了?” 女子含泪凝视,委屈又怯弱,宛如受惊的兔子惹人怜惜。 谢九郎感觉心尖传来一缕丝丝麻麻的痛,蔓延全身,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恐慌。 上一世接到她的死讯后,他在雪中站了一夜,那时候他的心也是如此痛。 大手抚摸她脊背,似安慰,“宛宛只是太累了,休养几日便好了。” 姜宛眼帘下垂,浓密漆黑的长睫掩下她眼底冷光。 累的么?五日了,她一直浑身无力,就连如厕都要人抱着才能去。 捏了捏裙角,她轻轻环住男人精壮的腰,语调轻颤,“可是已经五日了,我连路都走不了,你是不是在哄骗我?” 谢九郎瞳孔震颤,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难道是这几日的相处让她终于接受了自己么? 心中传来悸动,俯身怜惜的在她头上印下一吻,“宛宛别怕,等到了谢家,你就会好了,这几日为夫会一直陪着你。” 姜宛捏着衣角的手骨节发白,果然,他给自己下了药。 谢狗,你等着,早晚有一天,姑奶奶让你也尝尝浑身无力,任人睡的滋味。 第57章 美人落泪 用过饭,她在谢九郎的伺候下穿好衣物,然后被抱着坐在船头,静看两岸风光。 青山环绕,绿水凝波,海鸟围着船身飞舞。 俊美无涛的白衣男子拥着娇俏可人的粉衣女子。 悠然坐在躺椅上,河风吹过,卷起两人衣裙,粉白相交,美的宛如一幅山河美人图。 灵翼站在暗处,冷冷看着。 灵羽眸色复杂,凝视着远处倩影,心底没来由涌来一股酸涩。 “她配不上郎君。”违心的话脱口而出。 灵翼收回视线,冷冷道:“想入谢家门,也要看她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她是他亲手从陛下房中带出来的,那便由他解决。 这样的女人留在郎君身边,只会是祸患。 如今的谢家根本承受不住陛下的怒火。 …… 另一边,轩辕凌澈抱着“姜宛”坐在马车上。 期间姜曦月悄悄睁眼,见抱她的男人竟然是皇帝,心中更加嫉恨。 凭什么天下的好男人都要围着姜宛转,一个空有美貌的废物草包,究竟哪点比的上她。 不过现在帝王的宠爱是她的了,等她登上高位,定送姜宛那个小贱人下地狱。 闭眼幻想着她被帝王揽在怀中宠爱的场景,唇角禁不住上扬。 忽的,脖颈一紧,她被人抓着脖子提起。 睁眼,正对上一双冷戾泛红的双眸,如暴怒的邪神。 “你不是宛宛。说,宛宛在哪?” 气味不对,宛宛身上有淡淡的兰香,这个女人通体刺鼻的胭脂味。 姜曦月毛骨悚然,美梦霎时破碎,脖颈被大手抓着,只需对面的男人微微用力,她就会死。 不,死也不能承认。 这个男人比谢九郎还危险,落在他手里,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抚上男人的手,她眸中含泪,委屈哽咽,“疼,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宛宛呀。” 她刻意学着姜宛的语调,声音娇柔婉转。 轩辕凌澈看着她,眸光幽冷暗沉,漆黑的瞳孔如无底深渊,让人遍体生寒。 姜曦月试探着抚上他的脸,轻轻道:“我就是姜宛啊,你到底怎么了?” 轩辕凌澈冷冷甩开她,眼底划过厌恶。 明明同样的脸,同样的声音,眼前的女人却勾起不了他半点欲望。 “苏和,带她下去。” “啊?”苏和诧异了会儿,躬身掀起车帘,好奇扫了眼里面。 啧,剑拔弩张的气氛,宛丫头做了什么,陛下的脸都黑了。 姜曦月捂着脖子,含泪看向高大挺拔的男人,狼狈起身爬下马车。 多说多错,她不知道姜宛与陛下之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她勾了帝心,她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陛下,您这是?”苏和忍不住问。 轩辕凌澈眼底满是寒冰,“谢九郎现在在哪?” “您前脚刚走,谢郎君迅速解决了云城暴乱,第二日便离开了,现在约摸着快到荆州地界了。” “去查,他身边可带着一个女子。” 苏和闻言大惊,女子?难道是宛丫头? 不对啊,宛丫头不是在这儿么? 想了半天,脑瓜子差点干烧,也没想明白。 摇头叹息下去,算了,他就是一奴才,主子让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想那么多做什么。 半刻钟后,苏和战战兢兢递上一封信,“陛下,暗卫传来的消息。” 轩辕凌澈接过打开,一目十行,面色阴郁冷笑,“我那个好舅舅可真是好手段,偷梁换柱做的倒是妙。” 苏和身子抖了抖,小声问,“那咱们这边的这个……可要杀了?” 轩辕凌澈将信纸放在烛火上方,橘黄色火光卷起,信纸肉眼可见的化作灰烬。 “杀,太便宜她了。” 想玩,那他奉陪到底。 “谢老家主殡天,作为他的亲外孙,朕也该为谢老家主上柱香。” 苏和嘴角抽了抽,送谢老家主上天的,不是您么。 不过谢老家主死的不冤,当初陛下年幼,他以培养陛下为由,将年仅七岁的陛下送到了寒鸦营。 若不是陛下福大命大,哪能活到现在。 想想初见陛下时的模样,苏和心就抽痛。 那么小的孩子,一双眼里已经没了正常人的温度,浑身防备,就连睡觉都握着匕首。 哎,造孽啊。 好好的人,硬生生被逼成了野兽。 如今小主子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的女人,却又被自己的亲舅舅抢了去。 天下要大乱咯。 马车急速飞奔,春风夹着花瓣飞舞。 暮霭沉沉,夕阳的余辉洒在江水上,一阵风吹过,水面上荡漾起一层金色波纹。 姜宛无力靠在男人怀里,闭上眼,试图按照上次的感觉聚气。 一刻钟过去,丹田内一片寂静。 她颓然睁开眼,愣愣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尖,为何会这样? 正想着,手被一双大手捂住,清雅温润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热流喷洒。 “是不是觉得冷了?” 姜宛抽了抽手,力道太小,没抽出来。 “不冷,我想回房了。” 看了半日的江景,波光晃的她眼晕。 谢九郎勾唇,笑得意味深长,“涂了药,宛宛大抵是好了,回房为夫帮你检查一下。” 检查? 姜宛想起早上上药时的场景,脸上一热,推拒着想要下去。 奈何身子软绵绵的,连坐直都是难事。 谢九郎察觉出她不愿,面色暗了暗,旋即勾起唇,漆黑的眸子热切的看向她。 眼波含情,潋滟旖旎。 似勾人的男狐狸。 “宛宛别怕,这次为夫定会好好伺候你,不会再鲁莽了。” 炙热的手在她腰间揉捏。 姜宛呼吸一滞,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慌张拦下男人作乱的手,娇声急呼,“别这样。” 谢九郎看着她通红的脸颊,眼底笑意更深,“为何?宛宛也很喜欢的,不是么?” 姜宛抬眼看向四周侍卫,急的差点泪光浮动,“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你就非要如此羞辱我吗?” 说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如晶莹透亮的宝石,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 谢九郎被刺的心尖一痛,放肆的手抽离,小心为她拂去泪珠。 清雅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别哭,都是为夫的错。” 第58章 别在这儿 姜宛扭头,赌气似得不去看他,委屈哽咽道: “您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庶女,您何苦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带着弟弟好好过活,不想随你回谢家,你为何非要逼我。” 眼下以她的身体情况,逃是逃不了了,只能想个别的法子不入谢家老宅。 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想踏入一步。 女子哭的娇躯颤抖,一双清眸泛着红晕。 谢九郎看了她许久,眼底炙热渐渐消退。 良久,他轻轻的,缓慢的说: “宛宛,我心悦你,你若不想回谢家,那我便另给你寻座宅子。” 精壮的胳膊环住她的腰,男人下颚抵着她颈窝, “宛宛,我不想强迫你,谢家如今不安稳,你不去也好,等时机成熟,我会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迎你入府。” 迎娶她?怎么可能? 姜宛自是不信,“九郎说笑了,我身份低微,怎配入谢家大门。” 上一世能做谢九郎贵妾,还是她那个好父亲使了阴司手段,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换来的。 让她做谢家主母?呵,他就不怕谢家的先祖从坟里爬出来? 谢九郎挑起她下颚,炙热的眸子凝着她,“宛宛,我此生的妻,只能是你。” 也只会是你。 俯身,湿热的唇瓣带着清冽的松香,轻轻印在她唇上。 很轻,很柔,满是爱意与珍重。 姜宛茫然瞪大眼,心跳加快,神志渐渐涣散。 她好似再次堕入他的情网里。 砰! 一道鲤鱼跳水的波声响起。 姜宛倏地回神,眼底迷雾散去,只剩清明冷然。 靠男人,死得快。 这一世,她只要权势。 不过……目前的她太弱了,眼前的男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就当还他上辈子欠下的债吧。 姜宛心思清明,眼尾染了红晕,发丝从额间垂下,愈加显得她妩媚惑人。 似是情动了,她抬手揽住男子脖颈,娇躯酥软,一道低不可闻的呻吟声从她唇角溢出。 “不要在这儿。” 谢九郎心跳如鼓,深邃的眸底满是情欲,恋恋不舍松口,气息粗重。 “好,咱们去房里。” 旋即起身抱起女子大步走向卧房。 远处两人看着他急促的步伐,面色难看。 “主子真是入魔了,白日宣淫,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郎君吗?” “妖女!” “这女人难不成真是什么妖精吧?你说主子会不会被她吸完精气,然后……” “闭嘴。” 灵翼周身冷气森然,想杀姜宛的心更重了。 前面谢九郎似有所觉,侧头看向这边,眼底划过冷光。 姜宛透过他肩膀看去,正对上一双冷戾的双眸。 是他,他想杀了自己? 呵,有趣。 她好似并未惹过他。 红唇微扬,若有似无扫过男人脖颈。 湿软的触觉,谢九郎倏地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里女子,性感的喉结滚动,眸色幽暗。 “宛宛别急。” 姜宛垂眸,谁急了? 死谢狗又在发什么疯。 入了房,视线猛然暗下,她被轻轻放在床上,接着身上一凉。 修长的大手竟三两下脱光了她。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怯怯后退,白嫩的腿交叠着轻轻颤动。 她双手环胸,想努力掩盖胸前春光,却不知半遮半掩愈加勾人。 谢九郎喉间涌出轻笑,“看来是不疼了。” 修长的手抓住她脚踝。 姜宛惊呼,“别……我……我疼。” 声音轻柔婉转如同带着钩子。 谢九郎勾唇,反手取出一条金色链子,轻轻绑在她脚腕。 链子很细,坠着几颗镂空铃铛,精灵剔透,随着她轻微颤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 姜宛:“……” 这是什么新玩法吗? “宛宛肌肤如玉,这条九仙铃配你刚刚好。” 湿热的吻印在她脚背,“很美。” “有它在,我再也不用担心你走丢了。” 姜宛心头一惊,什么意思? “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修长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脚腕,小心把玩,勾人的凤目尾端泛着淡红,妖冶媚惑。 “九仙铃已用我的血蕴养七日,与我心意相连,铃在,我便能感知到你,宛宛,不要妄图逃跑,你逃不掉的。” 九仙铃出自归期楼,整个云谴大陆只此一条,非九境武尊不可断。 九境武尊,天下也只有四人。 宛宛是如何都不会遇到的。 姜宛暗暗咬唇,变态,他想用一条链子锁住她。 做梦! 赤裸的脚点在他肩头,嗔怪:“铃铛一步一响,岂不让人说我轻浮?九郎能不能换个东西?这个我戴着实在不舒服。” 谢九郎握住她的脚,唇瓣压下,含糊间昵语, “九仙铃是神物,戴上了便是一生,取不掉的。宛宛,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心惊的癫狂。 “你疯了。”姜宛面上的笑再也装不下。 “对,我疯了,宛宛,从你死在荒院时我便疯了,这一世,我不要荣华富贵,只要你。” 贪恋的吻一下又一下落在她额上,脸上,唇上。 谢九郎眼底清朗自持不在,剩下的唯有对女子癫狂的占有欲。 “宛宛,你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把天下送与你。” 姜宛手脚冰寒,他果真同她一样,重生了。 明明上一世,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为何现在又对自己百般纠缠。 姜宛迷茫了。 愣神间,手被拉开,交叉着禁锢在头顶。 姣好的身子,不加遮掩的裸露在男人面前。 她如盛开的芙蓉花,娇软无力的任由男人予求予夺。 …… 良久,风浪初歇。 姜宛承受不住,早已昏睡过去。 翌日,疲惫不堪的睁开眼,阳光透过窗隙洒入内室,照在她脸上。 姜宛眯了眯眼,眼前一暗。 谢九郎侧身挡在阳光,墨发披散,俊朗的脸上浮着惬意的笑,阳光为他镀上了层金光,如神似妖。 “宛宛醒了,感觉如何?” 第59章 三日未出房 姜宛不想理他,这人就像不知疲倦,折腾了她整整一夜。 虽比着第一次温柔了许多,可她还是受不住。 浑身骨头似被揉散了,酸痛的很。 谢九郎见她一脸怨怼,眼底划过心疼,坐起身轻轻为她揉捏,“可是难受了?” 姜宛张了张口,艰难吐出几个字,“你……禽兽。” 沙哑的女声如拉锯子般。 谢九郎被骂了也不恼,俯身抱起她,让她窝坐在怀中,“马上要入港了,宛宛有没有想吃的,我派人去买。” 姜宛瞪了他一眼,“我想上岸玩。” “船上枯燥,宛宛想上岸透透气也不无不可,只是你现在……能走吗?”谢九郎捏了捏她酸痛的腰,暗示。 姜宛撇嘴,垂下眼帘,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 见她一言不发满脸落寞,谢九郎叹息一声,柔声道:“不过为夫倒是可以抱你去,宛宛求求我,为夫便依你。” 求他?姜宛暗暗翻了个白眼,下去了她也不掉,求他干什么。 “不求,我不去了。” 闭眼,放松身子躺在他肩上。 无力挣扎不如安于现状,有人肉靠椅坐着倒也舒服。 谢九郎哭笑不得,“怎么还是如此犟,罢了,宛宛若是想下去,为夫便带你去玩玩。” 姜宛掀眼睨了他一眼,“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求你。” “是是是,是为夫求妇人相陪。”谢九郎抱着女子柔声哄着,眼里的爱意浓的要溢出来。 说话间,门外响起灵翼的声音。 “主子,船入港了。” 声音刚落,船身一阵摇晃,接着安稳下来。 谢九郎为她洗漱好,穿上衣裙,又取了披风给她披上。 雪白的披风将她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一双清亮有神的眸子。 灵翼见谢九郎抱着姜宛出来,一张脸黑沉。 “外面危险,主子带着她不方便。” “灵翼,你僭越了。” 谢九郎抱着姜宛,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过。 白衣若雪,玉树兰芝的公子从豪华的大船上走下,引来无数人好奇的目光。 这是个大码头,往来商贩很多。 卖鱼的,走商的,扛麻袋的……鱼龙混杂,是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姜宛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抬手撩起碍眼的帽檐,扭头看向四周,扛包的汉子们赤裸着上身,古铜色虬起的肌肉上一颗颗汗珠滚落。 健壮的胳膊轻松拎起一个硕大的麻袋放在肩上…… 眼前一暗,姜宛扒拉了两下没扒动,“谢千砚,挡到我了。” 谢千砚冷冷看了前方扛包的汉子们一眼,“为夫难道不好看?” 姜宛:“……” 大庭广众的,他发什么骚。 “不该看的别看,会长针眼。”谢千砚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了。 路边卖鱼的大娘闻言抬头,见状笑道:“郎君这是吃味了,小娘子好福气啊,不过咱们这小地方,比不得大家大院规矩繁多,大家野惯了,你们别见怪。” 姜宛拉下男人的手,扭头看向大娘,唇角上扬,“你们凭本事挣钱,光明正大,我喜欢这里。” 充满了生机的地方,她喜欢。 上一世在荒院待了三年,除了送饭的丫鬟,会时不时羞辱她几句,其余时候她都是一个人。 孤独的守着方寸之地,安静等待生命完全流逝的那一天。 这样热闹的场景,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谢九郎眸色微动,扭头看了眼身后侍卫。 侍卫察言观色,走到大娘摊位前,放下一锭银子,“你的鱼我们全买了。” 大娘一把捧起银子,大喜,“哎呦,多谢郎君,多谢娘子,祝二位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姜宛瞪眼:“……”嘿,刚得了赏,怎么还诅咒她! 跟谢狗白头偕老,那不是嫌命长么。 谢九郎勾唇,“借你吉言。” 其余商贩见状,羡慕的红了眼,好话不要钱似得砸过来。 “郎君与娘子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郎君与娘子可真是般配,祝二位早生贵子,幸福安康。” …… 侍卫挨个给钱,不一会儿买了一大堆。 远处的商贩见状,纷纷涌了过来。 姜宛扶额,“谢九郎,你故意的。” 全乱了,她还逛什么。 谢九郎抱起她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船上,眸光扫过岸上扛包的汉子身上,眼底划过轻蔑。 “宛宛喜欢,为夫便赏了,怎料那些人贪欲作祟,蜂拥而来惹了宛宛不快。” ”灵翼,都杀了吧。” 淡漠的嗓音带着对人命的漠视。 姜宛厌恶皱眉,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藐视一切的姿态,她在他眼中怕是也同那些平民一样,如蝼蚁般,可以任由他践踏吧。 这个世界,身份低贱便是原罪。 “等等。” 姜宛忍不住出声阻拦。 灵翼定住脚,冷冷看向她不语。 谢九郎勾唇,“宛宛可是觉得只杀了不解气?那你想他们如何死?” 姜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闷,揽住男子修长的脖颈,娇娇柔柔的靠在他肩上。 “都说世间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种了因,便会得到果,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我命中坎坷,受不住这恶业,九郎忍心我日后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吗?” 谢九郎眸色骤冷,上一世女子惨死荒院的场景历历在目,顿时心痛如绞。 低头封唇,霸道的气息涌入。 良久,他以头抵额,眼底猩红,“日后再敢胡说,我便在外面要了你。” 姜宛粉唇微张,大口的呼吸空气,媚眼微瞌含泪,“那你便放了他们。” 谢九郎胸膛震动,喉间涌出低笑,“既然宛宛心善舍不得杀生,那便放过他们。” 心善好,只要她在意,那他便有的是法子留下她。 船继续行进,自那日起,谢九郎抱着姜宛进了房,一连三日都未出来。 房中娇吟声不断,声声入耳,惹的四周侍卫们面红心跳。 灵羽面色阴沉,握着剑柄的手骨节泛白,心里的酸涩感愈加浓重。 灵翼闭眼靠着墙,周身气息冷戾,“妖女。” 三日来主子为了那个女人,连谢家事务都不管了。 “大统领,前面就是黑风谷,是否要通知郎君?”一侍卫前来禀告。 灵翼睁开眼,冷冷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不必,照常行进。” 第60章 瑶光寂 “可是……”侍卫欲言又止。 今日云层低沉,恐怕会有暴风雨。 灵翼冷眼扫去。 侍卫吞下剩下的话,算了,这艘船庞大稳固,应该没事的。 灵羽皱眉,“真的不用通知郎君吗?” “你去?”灵翼睨了他一眼。 灵羽听着那若有似无的娇呼声,面色变了变,“算了,去了也是讨人嫌。” 两岸青山连绵,水流渐渐湍急,狂风骤起,厚重的云层黑压压的垂下。 气压低沉,清澈的江水变的混沌,侍卫们戒备守在四方,神情紧张。 两岸青山变成了怪石嶙峋的崖壁,船身颠簸。 巨浪翻滚着拍打礁石,浪声轰鸣。 姜宛睡得极其不安稳,眉头紧皱,倏地一道巨浪打来,船身剧烈颠簸。 她被一双大手揽入怀里,耳朵被捂住,沙哑的男声在她耳旁响起。 “别怕,有我在。” “怎么了?”姜宛慵懒的枕在男人胳膊上,睡眼惺忪。 船身如此颠簸,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黑风谷了吧。 动了动手,力量好似恢复了一些。 药效退了? “起风了,你在这儿休息,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 谢九郎在她唇角亲了亲,起身穿衣出去。 姜宛撑起身子,拉过粉色纱裙披在身上,盘膝而坐,默念法诀,试图调动空气中的绿色光点。 船身依旧晃荡,她强迫自己凝神静心,可试了许久,依旧找不到先前的感觉。 颓然睁开眼,看着掌心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那些绿色光点明明就在身边,为何自己与它们失去了联系? 船身猛的震颤,外面响起乱糟糟的吵闹声, “触礁了,船底漏水了。” “风暴太大,咱们必须尽快靠岸。” “前面有座岛,快护送郎君先走。” “不好了,山匪来了……” 姜宛皱眉,山匪?上一世可没有山匪,难道是因为时间提前,所以发生了变故? 正想着,房门被人从外踹开。 浑身湿漉漉的山匪闯了进来,见床上坐着一娇弱美艳的女子,呆愣了片刻。 旋即眼冒绿光,赶忙关上房门朝姜宛扑去。 “都说谢氏九郎最喜美色,没想到就连赶路也带了这么个绝色美人儿,小美人儿,你好美啊……快让爷闻闻香不香。” 猥琐的男人,又矮又胖。 浑身散发着淋过雨后的腥臭。 姜宛皱眉,手紧紧攥起锦被,强作镇定,缓缓后退。 不动声色摸向头上发簪,“你是谁?” 男人笑的猥琐,“我是你的情哥哥啊,小美人儿,跟着谢九郎寂寞了吧?不如跟着我,哥哥好好疼疼你。” “打个商量,我给你银子,你放过我,得了银子,你想要什么美人都可以,何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姜宛握着簪子,面色发白。 男人扯开腰带,垂涎三尺盯着她,一步一步上前,“银子我要,你我也要,谢九郎那个小白脸,怕是喂不饱你吧?” “来,让哥哥教教你,什么才叫欲仙欲死。” 姜宛心跳加快,捏着簪子的手指节泛白。 “你敢动我,谢九郎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劫船不过是为了钱,何必拿命犯险。” “放了我,我知道谢九郎把宝贝藏到了什么地方。” 该死,谢狗死哪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外面刀剑声,喊杀声此起彼伏,暴风雨下,船在江面上剧烈摇晃。 浪潮一浪又一浪的拍上来,谢九郎一身肃杀,持着玉扇立在屋脊上。 对面的桅杆上,一个戴着鬼面的男人提剑高高站着。 一袭黑色劲装,右襟上绣着大大的红色彼岸花,诡异妖艳。 男子剑指谢九郎,“谢氏九郎,可有遗言。” 谢九郎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彼岸花上,眸色幽冷,“瑶光寂,黑风谷谷主,统领十三山峰的匪首,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瑶光寂红唇微扬,金色鬼面在风雨中闪过冷光,“有人花钱取你性命,怪只怪你宿敌太多,幽州就别想去了,若想活命,便止步于此。” “原来是他们,瑶光寂,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但他们都死了,你确定要与我为敌?”谢九郎面色冷淡,眸光时不时看向下方。 姜宛所在的房间灯火通明,一道粗胖的人影印在窗上。 剑眉皱起,眼底闪过冷光。 无视对面敌人,飞身而下直冲姜宛卧房。 踢开房门,谢九郎看着房内场景,身形僵住,瞳孔震颤。 “宛宛……” 姜宛握着染血的簪子,蜷缩着身子靠在床头,淡粉色纱裙上血迹斑驳。 她愣愣看着地上的尸体,神情呆滞,娇俏的小脸煞白。 谢九郎心中一痛,迈着修长的腿,跨过尸体,缓缓蹲下身,拥住眼前女子。 “宛宛不怕,我回来了。” 姜宛眨眨眼,心跳如擂鼓,她又杀人了。 好……刺激…… 热血喷洒,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眼底闪过红光,丹田内气息涌动。 一股弑杀的欲望在她心底蔓延,四周红色光点快速涌入她额间。 谢九郎惊讶皱眉,正要开口询问,身后猛然传来一阵森然杀意。 眸色一凛,反手凝聚内息挥去。 一声嗤笑,房门轰然碎裂。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谢九郎,竟有堕入情海的一天。” 谢九郎拥着姜宛起身,漆黑的眸子冷若寒霜,“瑶光寂,你找死。” 手腕翻转,磅礴的内息裹着玉笛,狠狠击向对方面门。 瑶光寂勾唇,邪肆一笑,飞身而起,“谢九郎,有了软肋,你不是我的对手。” 剑光化作银色的网,从四面八方刺向他们。 姜宛贪婪的吸收着四周红色光点,无人看到她漆黑的瞳孔渐渐变红。 浅红,朱红,深红,最后成了完完全全的血红色。 谢九郎单手抱着她,避无可避,只得转身以自身做盾。 无数道剑光划过,他闷哼一声,后背处白衣染血。 “郎君!”灵翼砍杀一个敌人,见状惊喊。 想上前,却被无数山匪拦住去路。 第61章 你好像很好吃呢 谢九郎唇角血丝滴落,白衣染血,伤痕密布,却仍牢牢护着怀里女子,未让她染上一丝血污。 “谢九郎,为了一个女人,竟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你可真是个痴情种啊。” 瑶光寂双手舞动,剑光归拢,在天空汇聚成一道剑形虚影, “既然你们郎情妾意,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夫妻一同上路。” “不!郎君快躲开!”灵翼目眦欲裂,心底对姜宛的恨前所未有的浓烈。 都是那个妖女连累,若不是她,郎君怎会如此。 一道剑光落下,谢九郎喷出一口鲜血,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却仍死死抱着怀里女子。 “宛宛,别怕。” 姜宛闭眼,内息疯狂运转,无数红色光点从众人身上的伤口浮起,汇聚成河,灌入她额心。 大道归一,万物为灵,生、死、喜、怒、贪、嗔、痴、怨、惧一切情感皆为虚妄。 修道者,断情斩缘,大爱即是无爱,道成者,无欲无求,方得始终。 血脉沸腾,有什么自她灵魂深处苏醒。 瑶光寂嗤笑,“谢九郎,你也不过如此,无趣,那我便送你一个痛快。” 指尖翻动,剑影倏地变大。 这一剑落下,谢九郎必死无疑。 灵翼愤恨斩杀敌人,心急如焚。 其余侍卫胆战心惊,谢九郎若死了,他们谁都别想活。 手下反击愈加拼命,可敌人太多,这次袭击,十三峰的山匪几乎尽数出动。 漆黑的云层中电光走蛇,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炸响。 谢九郎无力勾唇,眼底划过失落,“宛宛,对不起,我可能……护不住你了。” 安静许久的女子动了,她缓缓抬手,抱住男子冰冷的脊背,“为什么?” “谢千砚,你为什么要拿命护着姜宛?” 他不是一向视姜宛于无物吗? 上一世他常常带各色美人回去,让姜宛在他们面前跳舞抚琴。 姜宛被嘲讽欺辱,他只冷眼看着,好似她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奴婢。 这一世姜宛要远离他,他为何又要上赶着拿命来护她? 人类啊,果真是人心难测。 谢九郎吐出一口血,眼前发黑,无力靠在女子身上,气息微弱的呢喃,“因为你是我的命。” 热烈张扬的她,是照进他生命里的一道光,看见她,他才懂得什么是爱。 可惜,他好像始终没有能力护她周全。 “可笑。”姜宛手顺着他脊背缓缓向上攀,用力推开,站起身,粉衣翻飞。 暴雨下,衣裙湿漉漉的贴在她身上,诱人的酮体在粉衣下显露,不加遮掩的映入众人眼中。 “人类的心最是虚假。” 学不会尊重,何谈爱人。 瑶光寂手上一顿,目光落在大雨下的妖娆身影上,冷寂的心底猛然躁动。 果然是个尤物,难怪把谢九郎迷的连命都不要了。 山匪们红了眼,亢奋大喊:“尊主,杀了谢九郎,抢了他女人。” “妈的,难怪一直护在怀里,原来藏了个小妖精,这身段也太勾人了。” “尊主,男的杀了,女的掳走,您若是看不上可以赏给兄弟们,哈哈哈……” “对,我们还没尝过这么美的尤物,尊主快动手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猥琐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姜宛抬眸,血红的眸子妖冶邪肆带着暗藏兽性,红唇勾起,她轻飘飘笑了起来。 “我美么?” 女子抬手,红光缠着屋脊下的红色纸伞,旋转着落在她手上。 内息涌动,水汽升腾,眨眼间浑身衣物变得干爽。 一把伞,一个人,自成一方天地。 谢九郎躺在地上,雨滴砸在眼皮上模糊了视线。 “宛宛……” 她好像不一样了…… 瑶光寂看着眼前妖艳夺目的女子,喉头滚了滚,“你叫什么名字?” 姜宛轻笑,玉足轻抬,玉白的腿从薄纱下探出,走动间摇曳生香。 “问别人名字前,是否要先介绍一下自己?” 女声清丽妖娆,如山间的妖精。 瑶光寂挥手收了剑影,趣味盎然勾起薄唇,“有趣,你不怕我?” 姜宛轻笑,清脆的笑声在狂风暴雨中回荡,如丝丝蛛网钻入众人心中,引起酥麻的快感。 山匪们目光涣散,均停下砍杀,痴痴看着她。 侍卫们面面相觑,戒备后退,悄悄从后方挪步到谢九郎身后。 灵翼蹲在谢九郎身边,扶起他,“郎君,你怎么样?” 谢九郎眼眸微睁,直直看向前方女子,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脚上,眸色冷暗。 “宛宛,回来。” 姜宛定住脚,侧头看向身后,媚眼如波,潋滟生辉。 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 “嘘,乖乖等着。” 谢九郎心头一跳,眼前的女子周身透着骇人的气息,好似从地底深处爬上来的勾魂使,妖媚,阴冷。 姜宛回过头,歪头看向瑶光寂,红唇勾起,琼鼻吸了吸如动物般嗅了嗅,“你看起来很好吃呢,怎么办,奴家想尝尝了。” 瑶光寂喉头滚动,眸光炙热,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你想如何尝?” 姜宛腰肢摇曳,迈动玉足一步一步走向他,修长的手指探上他脖颈,锋利的指甲落在男人脖颈的血管上。 “就这样。” 手指猛然用力,长长的指甲抠入肌肤,刺破血管。 温热的血喷射,落在她脸上,雪肌染血,惊艳的刺目。 瑶光寂猛然回神,飞身后退,眼神冷沉戒备问:“你究竟是谁?” 姜宛闭眼吸收血色光点,眉头舒展,弥足一笑,“真不愧是七阶武王,果然比那些凡夫俗子好吃。” 瑶光寂心头发寒。 她在吸食血液中的灵气,这是什么邪门功法。 姜宛睁眼,血红的眸子看猎物般,看向前方的男人,不悦皱眉,“躲什么?” 瑶光寂:“……”不躲等着被你吃了吗? 翻手汇聚力量,冷声道:“妖女,魅惑人心,该杀!” 姜宛嗤笑,“你不乖哦,奴家可不喜欢不乖的猎物。” 纤长的胳膊抬起,手指拨弄,无数滴血珠从死尸上浮起,渐渐在空中汇聚,形成一把精致诡异的血剑。 所有人惊骇抬头,漫天的血光如流河般汇入剑身,血剑逐渐凝滞,犹如实体。 令人胆寒的威压笼罩着整个船身。 除了谢九郎,其余人均觉得胸口闷疼,双腿酸软,不可控制的单膝跪下。 眼前的女子仿若九天之上的妖神,魅惑众生,骇人心神。 第62章 你俩男人要打起来了 瑶光寂瞳孔震颤,“你究竟是谁?你是八阶武皇?不对,我从未听闻过八阶武皇有女子。” “奴家是你祖宗,小崽子,敢伤我,找死。” 姜宛冷哼一声,手指轻轻一勾,血剑带着破空声劈下。 瑶光寂慌忙抬剑抵挡,仅仅一息,剑身破碎,他整个人倒飞出去,心口如被碾碎了般闷痛。 姜宛歪头,上下扫了眼对方,“没死?小崽子命够硬呀,那再来一下。” 纤长的玉指缓缓抬起。 瑶光寂看着头顶摇摇欲坠的血剑,心神震颤,慌忙提气闪身飞向桅杆,“小娘子厚待,我瑶光寂记下了,改日定当偿还,撤!” 声落冲入雨幕,转瞬消失不见。 山匪们看着尊主逃跑的身影,喉头滚动,浑身发麻。 姜宛撑伞轻笑,“小崽子跑的倒挺快,你们呢?想留下做奴家的养料吗?” 山匪慌乱摇头,搀起同伴拔腿就跑,慌不择路的跳入江里。 一场劫难,几句话间消失于无形。 谢九郎愣愣看着,眸光炙热明亮。 侍卫们神情呆滞,暴雨倾盆,现场除了风声雨声再无一丝人响。 血剑消散,化作无数红色光点消失在夜色里。 女子惋惜的看着玉白的手,娇声叹息,“可惜了,这具身子太弱了,不然还能多玩玩。” 转身,抬眸,妖艳的眼看向那道白色身影,冷声警告,“小崽子,照顾好她,敢伤她分毫,老祖我灭了你谢家。” 声落,红伞从她手中跌落,女子眼底血光退散,妖娆的身子软软向后倒下。 …… “宛宛。”磁性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轻唤。 “宛宛,该醒了,都睡了半月了。” “宛宛,为夫今日给你又买了珍宝楼新出的首饰,你快起来看看喜不喜欢。” “你不愿去谢家,为夫陪你住在外面可好?” 男声絮絮叨叨,湿热的毛巾在她脸上擦拭。 姜宛皱眉,好吵。 “宛宛,求求你睁开眼看我一眼,不要这么折磨我。” 男声哽咽,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 姜宛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想睁眼,却始终无法掌握身体的掌控权。 忽的,外面好似又有人来,听声音似起了冲突。 “滚开,凭你也敢阻拦朕。” “陛下,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呵,谢家主好大的威风,连朕都敢拦,今日我倒要看看这房里藏了什么宝贝,竟让谢家主流连忘返。” “陛下,您真不能进去。” “滚,再敢阻拦,杀无赦。” 房门声响起,打开又被关上,耳边恢复安静。 谢九郎走了? 姜宛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与一只通体血红的狐狸大眼瞪小眼。 从她有意识起,这只狐狸就在了。 待着无聊,她小心往前挪了挪,伸出手指点了点狐狸。 “喂,你是谁?知道这里是哪吗?” 红狐狸睨了她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在瞪我吗?”姜宛笑了,“闲着也是闲着,咱俩聊聊呗?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却出不去,咱们现在是在我的意识里对吗?” “可这里是我的意识,你怎么在这儿?” “给点反应行不行,好无聊,你若不动,我可要拔你的毛啦。” 红狐狸倏地瞪大眼,惊悚抬头,呲牙,“没良心的东西,老娘为了救你耗费神魂之力,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姜宛眼前一亮,“你会说话。” 红狐狸翻了个白眼,慵懒趴下,“废话,老娘可是千年灵狐。” “那你怎么会在我的脑子里?”姜宛愈加好奇,经历过重生,她的接受能力愈加强悍。 红狐狸懒懒道:“这里是你的识海,想出去就老老实实闭上眼,盘膝坐好,运转功法。”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我的识海呢。”姜宛不傻,识海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其他生物进入。 难道这只狐狸想趁她不备,吞噬她的灵魂,然后夺了她这具身体吧? 红狐狸睨了她一眼,嘲讽道:“你以为老娘愿意,若不是……算了,既然你我一体,多说无益,眼下你还是尽快吸收灵力,你那俩男人快打起来了。” 什么俩男人?姜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一红,羞恼瞪了它一眼。 “他们才不是我男人。” “切,害羞什么,做都做了。”红狐狸嗤之以鼻,作为狐族公主,两个男人算什么,日后等她修炼大成,血脉之力完全觉醒,吸引的异性只会更多。 不过小姜宛修炼的功法么,与她狐族功法相悖,不如略微改一下。 妖媚的狐狸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前爪微晃,一道红光没入姜宛额心。 姜宛毫无察觉,面上羞红,“那些并非我自愿。” 不过君澈是谢九郎的侄子,应该不敢同他动手才是。 现在她苏醒,岂不是要同时面临他们两个? 红狐狸活了千年,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瞌上眼,懒懒道:“你那些男人均是人中龙凤,一方霸主,若无法平衡,日后怕是会造成朝堂动荡,生灵涂炭,这些罪孽都会算到你头上。” 顿了顿,又道:“罪孽深重,会被九雷轰顶。” 姜宛抖了抖,九雷轰顶,别说是人了,魂魄怕是都散了。 背脊处升起一股寒意。 “你这么清楚,该不会是你被劈过吧?” 红狐狸咬呀,“看破不说破,朋友还能做,小姜宛,你该修炼了。” 姜宛偷笑,这只狐狸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唤你狐狸吧?” “本尊名唤白栀,你若喜欢也可唤我祖宗。” 姜宛嘴角抽了抽,讨好笑道:“您如此年轻貌美,唤您祖宗岂不是将您唤老了,不如我喊你白栀姐姐吧。” 红狐抬眼看她,“你倒是会给自己抬身份,算了,姐姐就姐姐吧,随你开心。” 姜宛顺着杆子往上爬,甜甜唤道:“白栀姐姐,你真好。” 千年的狐狸精呀,这大腿不比谢狗的粗多了。 得抱牢了。 第63章 挑衅 白栀嫌弃转过头,“别贫了,赶紧修炼去。” 体内匮乏的连一丝灵气都没有,她想化作人形都做不到。 姜宛谄笑,乖乖盘膝坐好,静心凝神。 外面气氛低沉凝滞,谢九郎面色冷沉,“陛下出宫时日已久,该回宫了。” 轩辕凌澈望向他身后,眼底冷意森然,“小舅舅这是藏了什么宝贝,竟让你多日不回谢家,朕实在好奇,不知可否进去一观?” 谢九郎站在门外,笑不及眼底,“不方便,陛下若想看宝贝,我可以让灵翼带你去谢家宝库,想要什么,陛下随意挑选即可。” “小舅舅可真是大方,可是朕想要的不是那些死物。” “陛下坐拥天下,谢家的这些小东西确实入不了陛下的眼。” “小舅舅说笑,如今谢家安定,不知小舅舅何时同朕一起回宫,朕的大理寺还等着你坐镇呢。” 两个璃月国权势巅峰的男人,相对而立。 满院寂静,侍卫们寒蝉若噤,心底生寒。 谢九郎静默许久,忽的扬唇笑了起来,“陛下有令,臣怎敢不从,不过臣妻身患重疾,昏睡许久仍无法苏醒,还请陛下恩准,多宽限些时日,待臣妻苏醒,臣便带家眷一同前往京都任职。” 轩辕凌澈眸色冷沉,袖下的手紧紧攥起,面上不动声色,好奇问: “小舅舅何时娶了妻?此等大事朕怎不知?若朕未记错,小舅舅与长公主轩辕琴音自小便定了娃娃亲,您这么做,置长公主与何地?” 谢九郎垂眸转动指上玉戒,“不过是长辈们的玩笑话,岂能当真。” 轩辕凌澈眯了眯眼,“小舅舅不在意,可长公主却放在了心里,人家等了你十几年,小舅舅如此做,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与阿宛已有夫妻之实,待她苏醒,我便娶她为妻。”谢九郎抬眸,冷冷看进轩辕凌澈眼底,带着挑衅。 空气倏地凝滞,轩辕凌澈面色发青,额角青筋暴起,眼底怒意翻腾。 “你说什么?” 夫妻之实?他强迫了宛宛。 谢九郎唇角勾起,看着对方铁青的脸,心情极好的再次道:“我与阿宛已有夫妻之实,她只能嫁给我。” 轩辕凌澈眸色暗沉,胸口剧烈起伏,口中涌起一股腥甜。 他竟晚了一步,该死的,好一个谢九郎。 趁人之危的混蛋。 苏和吓的小眼都瞪出了一条缝,悄悄后退,远离战场。 天爷呀,谢家主太吓人了,这不是在阎王门前点火吗。 争斗一触即发。 灵翼握紧剑柄,时刻准备拔剑护主。 哪知,轩辕凌澈忽的笑了起来,“世事无常,一时得到而已,人生还长,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九郎剑眉微蹙,“事在人为,臣相信人定胜天。时日不早,陛下请回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轩辕凌澈脸皮再厚也实在待不下去,冷冷留下一句,“小舅舅若有需要可尽管开口,宫中灵药还是有的。” 说完转身离开。 苏和谄笑着朝谢九郎抱了抱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慌忙跟上。 心中止不住为姜宛竖起大拇指,把陛下气成这样,陛下竟都舍不得伤其分毫,好样的。 前面身影越来越远,他忙喊:“哎,陛下您等等,走错了,那不是回去的路。” 轩辕凌澈身形一顿,黑着脸看了眼两条一模一样的岔路口,转身朝另一条走去。 周身透着冷意,眼底杀意凛凛。 苏和疾步跟上,小心翼翼看了眼他脸色,小眼珠转了转,“陛下,咱们还回谢家吗?” “回什么回,回宫。” 轩辕凌澈步伐凌乱。 苏和长舒一口气,祖宗啊,可算要回去了。 寒风谷试炼在即,血影一天一封急件,催陛下尽快回宫主持,都快急疯了。 “去备马车,现在就走。”轩辕凌澈胸口剧烈起伏,眼眶泛红,他怕再留在这儿会忍不住杀了那对狗男女。 不对,是那个狗男人。 宛宛一定是被迫的。 苏和连连点头,“好,老奴这就备车。” 走了就没事了,若真同谢家家主动手,璃月国定然动荡,寒风谷试炼即将开启,不容出现任何闪失。 轩辕凌澈气够了,黑着脸又下了道命令,“留下两个暗影,时刻保护宛宛,再将那株五百年野山参送过去。” 苏和咂舌,不敢置信试探的问,“送给姜姑娘的?” 轩辕凌澈定住脚,一个冷眼扫去,“不然呢。” 苏和咽了咽口水,“陛下心怀天下。” 大爱啊。 这都不杀? 陛下的性子何时变得如此好了。 轩辕凌澈额间青筋直跳,心怀天下个屁,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了身子,他恨不能立刻杀了他们。 可只想想宛宛就此长眠不起,他就……舍不得。 谢千砚,你好的很。 “废话少说,回宫。” 苏和弓腰上前,谄笑着伸手,“陛下心善,乃当世明君,姜姑娘服用了化息丸,浑身无力,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也怪不得她。” 谢家主对不住了,陛下舍不得伤害姜姑娘,只能委屈您了。 轩辕凌澈眼底杀意凛凛,步伐又急又重,走了几步猛地停下,冷声下令,“想法子把人抢回来。” 苏和苦笑,“陛下,这里是幽州,有谢家老祖坐镇,不能胡来啊。” 谢家老祖早已是九阶武尊,隐居谢家后山深处,虽不问世事,却极为护短,两百年来,有他坐镇,无人敢欺谢家分毫。 他们这次来只带了两千侍卫,别说劫人了,就是谢家山门他们也闯不进去呀。 轩辕凌澈面色黑冷,周身冷气四溢,手指松了又紧,最终咬牙挤出几个字,“谢家,很好。” “姜姑娘并不知陛下身份,谢家主不是应了陛下,待姜姑娘苏醒便会入京为官。等到了京都,谢家老祖宗鞭长莫及,到时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苏和小声劝道。 轩辕凌澈眸色冷暗,“派太医来为姜姑娘诊治,药库灵药任取,务必尽快治好她。” “是。” 两人说话声渐远。 谢家别院,谢九郎一身银白锦袍,温润如玉的脸上一片冰寒,他站在院中,冷冷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们可知罪。” 第64章双修 身穿青衣的侍卫单膝跪地,齐刷刷低头,面露愧疚。 “属下知罪。” 谢九郎神色冷肃,“那便自去领罚,再有下次,一律逐出谢家。” 侍卫们低头,恭敬道:“是。” 灵翼不甘抬头,“郎君,您现在已是谢家家主,怎能整日守在这别院,姜姑娘一日不醒,难道您就要一直守在这儿吗?” “陛下既已寻到此地,定然已经生疑,属下以死劝谏,望郎君以谢家百年基业为重,送出姜姑娘。” 院中一片静默,侍卫们头埋的更低。 灵羽偷偷看了眼上方,担忧拉了拉灵翼衣角,“快别说了。” 灵翼抽回衣袖,态度强硬,“求郎君莫要因一己之私,害谢家于险境。” 空气变得冷凝,灵羽默默收回手,老老实实双膝跪地。 兄弟,自求多福吧。 他家郎君自来温润,现在脸都气绿了,可见气的不轻。 谢九郎看着下方,眸色冷意森然,薄唇缓缓扬起,“灵翼,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伤你?” 灵翼低头,“不敢。” “灵翼,你自小便跟着我,如今也有十五年了吧。”谢九郎声音轻飘飘的,清冷又无情。 “是。” 谢九郎垂眸转动指上玉戒,漫不经心道:“想来是时间久了,连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谢家不留目无尊卑的人,收拾东西,你走吧。” 灵翼猛然抬头,眼眶泛红,不敢置信,“郎君?你要赶我走?” 谢九郎不再看他,转身回房,“灵羽,日落前,他若还在谢家,你便随他一起走。” “啊?”灵羽欲哭无泪,“这有我什么事啊?” 灵翼面色惨白,颓然跪在地上。 侍卫们纷纷起身,叹息摇头,“郎君一向言出必行,灵翼,你这次真的鲁莽了。” “走吧,郎君这次是真生气了。” “从未见过郎君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看来谢家要有主母了,只是不知是何身份。” “听说是个极美的女子……” 灵翼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抠入掌心,倔强低头,纹丝不动。 灵羽抓抓脑袋,“你说你怎么想的?明知道那女人是郎君的心头肉,你为何还要说那些话。这下怎么办?” “兄弟,我这次是真帮不了你了,郎君这次真的动怒了。” “要不……你先离开几日?不是我说,你故意把消息透露给陛下,真当郎君看不出来?” 灵羽絮絮叨叨的抱怨,灵翼垂着头,面色难看。 陛下是他引来的,那个妖女在一日,谢家就不会安宁。 但他没错,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谢家。 灵羽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头都要炸了,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犟驴。 “先不说姜姑娘如何,单凭她是主子看上的人,咱们就得捧着点,况且,她还救了咱们,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灵翼握紧双手,“她是妖女,留在主子身边定有所图。” 吸食人血中的力量,她怎么可能是好人。 灵羽看他顽固不化,气的团团转,“你可别胡说了,什么妖女,世间功法千千万,有些异常又如何,她只要护着郎君,便是好人。” “赶紧起来,郎君正在气头上,你先出去避避风头,等郎君气消了,你再回来成不?” 他若是不走,走的可就是自己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兄弟,对不住了。 趁他不备,一个手刀落下,而后扛起昏倒的某人转身离开。 外面发生了什么,姜宛并不知晓,此刻她浑身发烫,雪白的肌肤成了粉色。 血脉好像沸腾了,小腹空虚燥热。 识海中,她眉头紧皱,神情极为不安。 白栀尖尖的狐耳动了动,倏地起身,黑亮的狐眼看向姜宛,“糟了,传错功法了,这是狐族的双修媚术,若不尽快与男子双修,丫头会爆体而亡的。” 火红的狐狸急躁的围着姜宛来回转。 “得尽快让丫头苏醒才行。” 充满灵性的狐眼闪过纠结,犹豫片刻后,红狐呲了呲牙,狠狠道:“真是欠你的,便宜你了。” 忍痛咬破指间,挤出一滴精血按入姜宛眉心。 鲜红的血滴,刚一触碰肌肤立刻没入,化作一朵娇艳的鸢尾花浮现。 “一滴精血就当做补偿了,死丫头,若你日后不好好孝敬我,我让你好看。” 白栀气息奄奄,看她身形渐渐虚化才放心瞌上了眼。 床上的女子倏地睁开眼,清澈的眸子闪过粉光。 姜宛难耐的拉扯衣领,“好热。” 谢九郎见她醒了,忙按住她的手,惊喜轻唤,“宛宛你醒了,来人,快传府医。” “不要府医。”姜宛如藤蔓般缠上男人的手,难受轻咛,“我好热,帮帮我。” “宛宛,你怎么了?”谢九郎探了探她额头,入手温度滚烫,“好烫,你发热了。宛宛乖,我这就找府医来为你诊治。” 女子白皙的胳膊死死揽住他脖颈,滚烫的唇无意识寻找那片冰冷。 “不要府医,谢千砚,我要你,帮我……” 姜宛找不到想要的,急出了眼泪,“谢千砚,你行不行,不行我去找别人。” 谢九郎额角突突直跳,一把掐住女子纤细的腰肢,翻身将她压下,低声怒问,“姜宛,除了我,你还想要谁?” 他守了她十几日,这个女人刚醒就要找别的男人,当他是死的么。 薄唇凶猛的噙住女子粉嫩的唇瓣,狠狠碾压。 姜宛闭上眼,挺起腰贪婪汲取那抹甘甜,体内炙热的火被浇灭了些许。 渐渐的,这点甘甜已经无法满足。 玉指用力扒扯他衣领,女子眼角含泪,泛红的眼尾,如狐狸般娇媚可怜。 “谢千砚,我好难受。” 女子娇软哭泣,身子愈发滚烫。 姜宛要被折磨疯了,脑子一片混沌,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现在的她只能凭借本能,索取自己想要的。 谢九郎喉头滚了滚,嗓音暗哑,“宛宛,这是你自找的。” 床幔落下,满室春情。 日落月升,直到深夜,房内的声响才结束。 姜宛拥着被子,呆呆望着帐顶,脸色绯红。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又强上了谢千砚? 可这次好似不同,她非但不觉得累,反倒神清气爽。 小腹处暖暖的,浑身似乎有用不尽的力量。 第65章身体的异样 谢九郎从她身后拥着,满足轻叹,“宛宛愈加厉害了,这次竟坚持了如此久。” 姜宛脸上滚烫,被他抚弄的腰身处传来一阵酥麻,脚趾勾了勾,羞涩捂脸,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宛宛睡了这么久,可有感觉身体不适?”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 姜宛缩了缩脖子,扣紧手指才抑制住心底再次攀升的欲望。 “我睡了多久?” 谢九郎闭上眼,声音渐轻,“半月了。” 绵长的呼吸传来,姜宛转头,男子已经入睡。 视线落在他泛青的眼下,他……一直守着自己? “谢千砚,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七年的伏低讨好,都换不来你一次怜惜,现在我不要了,你又贴上来。 呵,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这一世,我想换个活法了。 纤细的手指在男人俊美的脸上抚摸,姜宛拉开腰间的手,起身穿衣。 赤脚下了榻,凹凸有致的身形愈加妖娆,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 拉开房门,走廊下两盏灯笼倒映出昏暗的烛光,漆黑的院子里,一道身影挺直腰背跪着。 姜宛脚步顿住,瞳孔如兽般收紧,黑夜下的一切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是灵翼? 谢九郎最得力的手下。 脚步轻抬,面不改色向外走。 灵翼抬头,冷冷注视着她,满是敌意,“你把郎君如何了?” 姜宛脚步未停,“他太累了,不要吵醒他,你想要的我会做到。” 灵翼起身,眼底杀意毕露,手中的剑缓缓出鞘,“我想要你死。” 姜宛侧眸,唇角扬起一抹媚笑,“你太贪心了。” 手指微动,一道劲风打过去,拔出的剑被扫入剑鞘。 姜宛笑意落下,眼底划过冷意与疏离,“我会离开他,别做多余的事,否则我不介意拉着你家郎君一起死。” 灵翼定在原地,愣愣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 出了别院大门,姜宛站在空荡的街道上,闭上眼感受着自由的夜风。 “行止,别怕,姐姐来接你了。” 玉白的脚尖轻点,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幕里。 翌日,谢家大乱。 谢九郎发了疯般砸了房内所有东西,别院所有侍卫均被处罚,而后逐出谢家。 灵翼被关入水牢,浑身被打的全是血痕。 谢九郎拎着鞭子,满目猩红,“灵翼,她去哪了?” 灵翼垂着头声音微弱,“郎君,她自己走的。” 扭头吐出一口血,又道:“她说她不要你了。” 谢九郎眸底黑沉,身上阴郁之气四溢,白色的锦袍染了血,如堕魔的仙。 “不可能,宛宛怎么会不要我。” 昨日还缠着他,怎么会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噗!” 谢九郎捂着心口,一口鲜血喷出,心痛如刀绞。 一夜缠绵,难道只为告别么,姜宛,你好样的。 扔下染血的鞭子,他直起腰,面无表情擦去唇角的血,低低笑了起来,眸色阴翳。 “姜宛,你最好逃的远远地,别让我抓到你。” 声落转身离开,清风似玉的背影萧瑟破碎。 他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天一夜,待第二日天亮,房门打开,男人满头乌发中一缕白丝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灵羽呆滞的瞪大眼,颤声轻唤,“郎……郎君,你的头发。” 谢九郎撩起发丝,看了眼那捋银发,淡声道:“灵羽,随我去京都。” “现在?”灵羽越加不明白了。 不是要找姜姑娘吗?怎么忽然要去京都了? “她去了京都。” …… 千里之外,京都深山,郁郁葱葱的树荫笼罩,密不通风,炽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射进来。 洒在女子身上,她盘膝坐在溪边的一处巨石上,神情肃穆圣洁,玉白的肌肤细腻透明,粉色的衣裙随意铺散在四周,远远看去,好似一朵盛开的美人花。 女子长睫颤动睁开眼,柳眉微蹙,颓然自语,“怎么会这样,白栀姐姐,为何我无法吸收外界的力量了?” 她已经打坐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无法将四周的绿色光电纳入体内。 白栀心虚埋下头,不敢应声 听不到回应,姜宛再次问,“白栀姐姐?你怎么了?” “白栀姐姐?” 白栀耸了耸狐耳,想继续装死,可少女一直问个不停,她烦躁捂住耳朵。 “别喊了,头都要被你喊炸了。” 姜宛莞尔,“你快说我的身体是怎么了,不然我就一直唤你。” 白栀双爪捂脸,心虚的小声道:“吸收不了外界的自然之力,要不……你换个法子?例如……找个男人试试呢……”尾声渐消,低的轻不可闻。 姜宛心头一跳,察觉出不对来,眼神一厉,沉声问:“男人?白栀,你老实说清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得,姐都不叫了,可见是真生气了。 白栀谄笑,“也没什么,就是把你的功法改了那么一点点。” “白栀!”女声冷沉裹着怒意。 “呵呵,别生气嘛,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永久性的,只要你尽快筑基,就能恢复了。” 姜宛茫然,“筑基?那是什么?” 娘亲给的荷包里,只记载了武者等级,从未听说过筑基这种字眼。 白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等你真的踏入那个境界,你自会知道,筑基乃是分水岭,踏入则一步登天,丫头,姐姐劝你尽快找个男人双修,不然你那点力量,可过不了试炼。” “你怎么知道?”姜宛心惊,试炼的事她还从母亲口中得知,白栀是怎么知道的? 白栀嗤笑,“不过是那些老不死的玩的小把戏,丫头,想变强吗?” 顿了顿,她又道: “同男子双修吧,就像昨晚那样,仅需一夜,你就能汲取到力量。” 女声缥缈妖娆,满满的诱惑。 昨晚?姜宛面上泛起绯色,原来她说的双修就是同男人做那种事。 昨夜与谢千砚交缠的画面,再次在她眼前浮现,酥麻感从脚底直冲背脊。 圆润的脚趾勾了勾,心跳加快。 “我刚从谢家出来,总不能再回去找他。” 还为了那种事…… 第66章 天下男人何其多 白栀轻笑,诱惑道:“天下男人何其多,只靠一个哪里够,丫头,你不是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吗?那个男人身负紫金龙气,双修效果翻倍哦。” 姜宛:“……你……怎么那么像迎春楼里的妈妈。” 白栀气结,“死丫头,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总之你现在不与男子双修,就无法汲取力量,别说试炼了,你连你那弟弟都救不了。” 姜宛面色来回变换,如今进退两难,回谢家是不可能的,试炼之地在京都北方,最稳妥的办法是先寻到行止。 至于双修…… 她实在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底线。 “白栀姐姐,你能确定行止的方位吗?” 狡猾的狐狸眼转了转,“可以,你顺着那条小路往上走。” 姜宛起身,转头看向右侧扭曲向上的小道。 曲径通幽,绵延向上,透过枝叶缝隙,隐约可见一座古刹隐在云层后,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咚……”一道空寂的钟声在林间回响。 姜宛眉头舒展,“你是说行止在寺庙里?” 白栀心虚垂头,她可没说。 姜宛提裙拾阶而上,丹田内的力量即将枯竭,她不敢多用,只能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爬楼梯。 狭窄陡峭的山梯隐入草丛,她走了两个时辰才看清古刹大门。 暗红色的大门,院墙斑驳,古朴浩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曲指轻敲院门。 一个光头小僧开门出来,对上姜宛的脸,眼底闪过惊艳,而后面上一红,羞涩低头,双手合十念了句法号。 “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事么?” 姜宛双手合十施了个回礼,“小师父,我来寻人。” 小和尚心跳加快,暗念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小娘子长得也太美了。 “小师父?” 小和尚回过神,慌忙后退,“不知女施主要寻何人?” “我来寻亲,他叫行止。” 小和尚愣了愣,行止听名字像是男子,寺院里好像是来了位借宿的男子。 一男一女约在寺庙里相见,他们这是……私会? 那男子气势卓越,长得也极其美,他们看起来倒是相配。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他怎么能想这些。 师父曾言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男施主与女施主许就应了其中一苦,爱别离。 明明相爱的两人,却因家中阻碍,不得不分开,一对痴男怨女只能约在荒山古寺中相会…… 小和尚一通脑补,再看姜宛,面露怜惜,既是可怜人,那他便行个方便吧。 侧身让开路,伸手做请,“女施主里面请,您要寻的人正在厢房。” 姜宛勾唇,跟他进去。 天色渐暗,寺庙里一片沉寂,角落处的厢房内,一男子面色潮红斜靠在榻上,黑色缠金丝的衣领被扯开,露出大片肌肤。 长眉入鬓,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微眯,眼尾泛着红,红唇紧抿,难耐闷哼。 他肌肤很白,满头银丝顺滑垂落,烛光照耀下泛着银光,精致的五官,如月下精灵。 房中一侍卫单膝跪地,“主子,查出来了,是二师姐给您种了情蛊。” 祁夜眉头紧皱,呼吸急促,瓷白的肌肤透着异样的红,眸色冷戾,“她在哪?” 侍卫头埋的更低,“被发现后,二师姐便去了太渊国。” 祁夜胸口剧烈起伏,狐狸眼中满是血丝,气息急促凌乱,“废物,下去。” 侍卫担忧抬头,忐忑不安的问:“主子,情蛊无解,属下去为您寻个女人来?” “滚。”祁夜眸色漆黑,胸口气血翻涌,一缕血丝从嘴角流下。 侍卫跪地不起,“求主子三思。” 祁夜闭眼,手指狠狠抠入桌面,喉头滚动,咽下一口腥甜。 情蛊无解,若不与女子交合,他会内息紊乱,走火入魔。 这次试炼,他与二师姐,大师兄兵分三路,前往三国带领试炼者前往寒风谷。 他负责璃月,二师姐负责太渊,大师兄负责沧澜。 他与二师姐并不顺路,可二师姐却偏要跟他一起,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若他出事,璃月此次试炼定将提前结束,届时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太渊与沧澜。 “太渊狼子野心,想用我作筏子,打破三国平衡,痴人说梦。离粟,去找人。” 侍卫大喜,“是,属下这就去。” 出了房,看着空寂的寺院,侍卫呆滞了一瞬,深山古寺,他去哪找女人? 现在下山,主子等得了吗? “算了,找不到也要试试。” 房门关上,寺庙里一片寂静,远处幽深处一盏油灯由远及近。 “女施主,前面亮灯的房间就是那位男施主借宿的地方,小僧还要作晚课,就不过去了。” 小和尚留下一句话匆匆跑开,一张脸通红,嘴里不停默念金刚经。 姜宛莞尔,“小和尚还挺用功。” 白栀翻了个白眼,和尚什么的最无趣,明明什么都懂,却非要装作一副清心寡欲的木头样。 假模假样,道貌岸然。 姜宛沿着小路,看着越来越近的灯火,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推开门,“行止,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四目相对。 姜宛呼吸一滞,呆呆看着房内满头银发的男子,眼里满是惊艳。 他……好美。 白栀勾唇偷笑,“丫头,姐姐送你的礼物,好好享用吧。” 姜宛回过神,眉头微蹙,【你又做了什么?】 白栀嬉笑,狐尾兴奋摇摆,“我可什么都没做,他快死了呢,你若不救他,他撑不过半炷香。丫头,这么极品的男子,你真的忍心么?” 妖媚的女声勾勾缠缠的在她脑海响起。 姜宛心跳加快,对上男子通红的眼睛,小心后退。 【他中药了?】 白栀轻笑,“不,他中的是蛊,无解的哦。丫头,他可比姓谢的那小子好看呢,你当真不心动?只要与他双修,他好,你也好。一举两得,公平交易,你不吃亏呢。” 【不行,我这样做与青楼里的妓子有何区别。】 姜宛想也不想快速后退,正要关上房门 一道巨大吸力缠着她,将她拉了回去。 清冽好闻的药香笼罩着她,男子炙热的胳膊环住她腰身,姜宛心惊,“你干什么,放开我。” 第67章 荒唐一夜 “你就是离粟寻来的女人?”精致绝美的脸贴近,通红的眼睛认真看着她,“叫什么?” 炙热的气息霸道的涌入她口鼻,姜宛体内传来躁动,不安挣扎,“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 白栀察觉她的情动,在她脑海中轻笑,“丫头,别忍了,你现在的身子极为敏感,若不尽快筑基,日后凡是被男子触碰都会这样。” 姜宛要疯了,四肢因男人的触碰而酸麻无力,【怎么会这样?你快想想法子。】 “没办法的,功法一旦开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除了筑基。” 【白栀,别让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不然我扒光你的狐狸毛。】姜宛咬牙,奋力推着男子。 不大的厢房内,温热炙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白栀呲牙,“小没良心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赶紧的,吃了他,你就有力量救回你弟弟了。” 【闭嘴。】 姜宛头上沁出细汗。 祁夜紧紧抱着怀中女子,体内压抑许久的热浪爆发。 天地旋转,他将人压在榻上,“我会负责的。” 炙热的吻凌乱落下,没有章法。 姜宛痛呼,“别咬,你属狗的啊。” “我不会,你忍忍。”祁夜扯开她衣领,埋头啃咬,不得其门。 肌肤磨蹭,姜宛小腹部涌起熟悉的热流,血脉沸腾的感觉又来了。 清明的眸子闪过粉色光芒,眼尾上扬泛着春情。 唇上猛地一痛,姜宛倒吸一口凉气。 这男人,把她当做骨头啃呢。 白栀啧啧摇头,“丫头,男人是要调教的,左右都要做,为何不好好享受一下,姐姐帮你一把。” 狐嘴微启,吐出一口青烟,烟雾飘飘渺渺围绕着姜宛转了一圈,而后没入她口鼻。 姜宛瞳孔一缩,绝美的脸媚态尽显,欲望占据了她最后一丝神志。 帷幔落下,古刹内响起女子娇弱辗转的轻泣,暧昧缱绻的春情,羞的石佛都闭上了眼。 白栀闭眼缩在识海,唇角上扬。 快了,等姜宛筑基,就能供给她灵力,届时她再塑真身,返还青丘指日可待。 只是小丫头太过迂腐,还得她多费些心思引导才行。 乌云遮月,香烛垂泪,一场情事直到第二日天明才停歇。 小和尚念了一整宿的经文,脑子里却始终无法忘却那种惊艳众生的美人脸。 离粟呆呆站在门外,一张脸通红,“我也没送女子进去啊,主子这是?” 不过不管如何,主子至少有救了。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希望能配得上主子的天人之姿,若是个丑女,主子当真要呕死了。” 橘黄色的阳光照入窗内,洒在床上交缠不分的两人身上。 女子面色红润,眉眼舒展,慵懒的枕在男子精壮的胳膊上。 祁夜直直看着她娇艳的脸,眸底深沉,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她脸侧。 她不是处子,莫不是已经嫁了人? “你我一场情缘,若被你夫君知晓,你的下场定不会好过,念你救了我的份上,此次便随我回归期楼吧。” 暗自运转内息,体内蛊毒已经沉睡,若无法尽快祛除,待到下月月圆,依然还会爆发。 起身下床,穿好衣物推门出去。 离粟惊喜迎上前,“主子,您没事了?” 祁夜眸底泛着冷意,“嗯,从现在起,你才是试炼牵引使,璃月国所有试炼者由你引领。” “属下领命。”离粟面色一肃。 “起来吧,今日下山,前往京都发布招募令,三日后启程。”祁夜望着山云相接处,眸色深邃幽远。 “那主子呢?” 祁夜转身,看向房内那道模糊的身影,唇角上扬,“我自有安排。” 离粟探头看去,单薄的纱帐内隐约可见一道女子曼妙的身影。 忽的背脊一阵发凉。 谄谄抬头,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 “看够了吗?” 离粟抽了抽唇角,“主子,这女子来的蹊跷,您当真放心将她留在身边?” 祁夜捏了捏手指,玩味勾唇,“无碍,左右日子无趣,她既送上门来,倒不如收着。” 蛊毒尚未清除,下月月圆若蛊毒发作,还需女子相救。 庸脂俗粉哪比得上她滋味美妙。 “你且先行下山,拿着我的令牌入宫,找新帝轩辕凌澈。” 一枚玉牌飞入离粟怀中。 祁夜转身入房,修长的身形清朗若风。 撞钟声响起,悠长浩渺的念经声顺风传来,时间随沙流逝。 床上的女子睡的酣甜。 识海中,一人狐相对而坐,气氛凝滞。 姜宛冷冷看着对面的狐狸,面色肃冷,“你做的?” 白栀见她真的恼了,眼珠转了转,“事急从权,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既然已经发生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妨,再者说,为何只许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却要从一而终,这本就不公平。” “丫头,想变强,自然要付出代价,况且……你与他们本就情缘已定,我只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让你们提前相见罢了。” 姜宛面色难看,“变强的法子有很多,我不屑用这种,白栀,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 她目前没有办法将这只狐狸驱逐出去,它太神秘,为今之计只能与它虚与委蛇。 可她不能总被对方牵着走,不然日后想再夺回主权就难了。 白栀想让她尽快筑基,应该与它自身有关,她若一日不筑基,白栀就得护着她一日。 果然,她话音刚落,白栀眼底划过忌惮,虽快的一闪而逝,却也被一直注视着它的姜宛收入眼底。 “丫头别恼,我错了还不行么,你要去参加试炼,这人恰好身份不凡,有他护着,你日后行事也方便,况且,你难道不想救出你弟弟了?” 姜宛寒着脸,“有一就有二,谁知道你哪天又将我给卖了,索性我还是待在识海里。” 她不出去,外面的身体就会陷入沉睡。 长久以往虽不致命,但想尽快筑基就别想了。 白栀见她不像说假话,这才真的急了,“哎呀,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我以道心发誓,日后绝不再做此事,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你快出去吧,试炼还有三日便开始了,去晚了,可会被取消资格的。” 第68章 昨夜辛苦了 姜宛静默不动。 死狐狸太狡猾,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若不趁机逼它透个底,日后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识海中感受不到时间流逝,转眼外面天色已暗,离试炼还有两日。 白栀知道她想听什么,但那些事涉及天机,稍有不慎,她会受到天罚,届时连这最后一缕神魂都没了。 可姜宛若不去参加试炼,无法进入归期楼,那她就还要再等十年。 她在血玉镯中已经待了上千年,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多浪费一日,她心中的恨便要多上一分,姜宛是她复仇的关键。 白栀眼神沉寂,往日鲜红的狐狸毛都黯淡了,许久后,她方幽幽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姜宛淡然抬眸。 “帮我复仇,只要你答应,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白栀声音沉重。 姜宛直视它,红唇微勾,“可以。” 它助她变强,她助它报仇,合情合理。 白栀坐下,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如看尽时间长廊,回溯着千年前的景象。 “我本是青丘公主,因只生一尾,被族人耻笑,成年礼上,狐族雄姓皆避我如蛇蝎,无人肯愿为我簪花。 狐族历来以尾巴数量来评定等级,九尾灵狐乃最高,受所有狐族敬仰。而一尾,则是资质最平庸的存在。” 说着它凄凉一笑,“可世事弄人,我若是寻常狐族便罢,可我偏偏是青丘之主的女儿,一母双胎,姐姐是极为罕见的九尾令狐,我却是仅有一尾的废物。” 白栀抬头看向姜宛,眼眶含泪,“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日日被人拿来与姐姐对比,尽管我如何费尽心思的讨好,母亲与父亲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我就像垃圾一样,走在路上,人人喊打。” “原以为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天资不好,可后来我却发现,不是的,一切全是假的。” “是母亲将我与姐姐的命运互换,夺了我的气运,而我不过是她在溪边捡来的弃婴。是不是很可笑?我竟为了这样的家人,隐忍了几百年。” 姜宛动容,她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费尽心力的讨好了七年。 白栀眨眨眼,压下泪意,轻松一笑,“不过后来我报复回去了,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做的?” 姜宛好奇,“怎么做的?” 白栀张扬的笑了起来,“我睡了姐姐的未婚夫,抢了她所有的男人,让她大婚日沦为了笑柄。” 姜宛眼皮一跳,确实像她能干出来的事。 “那你后来怎么死了?” 白栀笑意凝固,翻了个白眼,尴尬笑了笑,“当时不懂事,勾引的男人太多,导致凡间大乱,罪孽加身,最后被雷劈死了。” 姜宛嘴角抽搐,所以它才提醒自己务必要做好平衡,感情是自己遭过罪。 “你怎么会在我体内?” “还不是你的血激发了血玉手镯,而你体内又有我狐族王室血脉,我被血脉之力束缚,只能寄居在你体内,算来你还应该唤我一句祖奶奶。”白栀眼神闪了闪,扭过头傲娇道。 姜宛一瞬不瞬盯着它,“真的只是因为血脉之力的束缚?” 白栀猛地起身,气呼呼道:“你爱信不信,该说的都说了,你不信我也没法子。” 姜宛捏了捏手指,她自然不会全信,但它说了如此多,至少有八分可信。 “你我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仇我会帮你报,但前提是你不能随意插手我的事。” 女子声音冷硬,不容拒绝。 白栀撇嘴,闷闷不乐道:“行吧,日后都听你的。” 姜宛叹息,心底泛起烦闷,自古一女不侍二夫,她这样算什么? 醒来后又该如何面对。 白栀探头凑近她,“你在害怕?” 姜宛愣了愣,怕吗?“有点吧,只是觉得羞愧。” 白栀眼底划过愧疚,“是我心急了,你们人类毕竟与狐族不同,自小受女则规条束缚,猛然让你这样,接受不了也是常理,对不起。” 姜宛按了按额头,“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现在的身体是个大麻烦,男人稍一触碰,她就会…… 若是被外人看到,她岂不真成了淫娃荡妇。 看来必须尽快筑基才行了。 “白栀,我怎么才能尽快筑基?” 白栀大喜,“很简单,旁人也许要凝气多年,但你只要日日与人双修,三月便可。” 三月?还日日? 姜宛脑袋发蒙,眼前一阵晕眩。 即便是她愿意,那也要那个男人肯配合。 不知怎么,她竟想到一个词。 精尽人亡。 …… 夜风浮动,吹散了满室旖旎,祁夜坐在靠窗的榻上,单手拿着经书,漫不经心的翻看。 一缕银发自他额前垂落,惬意慵懒。 眼眸轻抬,淡声道:“既醒了,便起来吧。” 姜宛吐气,掀开被子坐起,身上已换了柔软的寝衣,布料细腻光滑,是千金一尺的蜀锦。 转首看向窗边的男子,心中喟叹,墨衣白发,好一个容貌张扬的少年郎。 下床穿上鞋子,取了外衣穿上。 祁夜放下经书,倒了盏茶放在桌上,“过来。” 姜宛愣了愣,抬脚上前,缓缓坐下,端起茶盏细细品尝。 温热的茶水流过喉头,缓解了口中干涩。 一盏喝完,她自行拎起水壶又倒了一杯,茶水有些烫,粉红的唇嘟起吹了吹。 急切的模样,妩媚中带着几分可爱。 祁夜唇角微微扬了扬,“昨夜辛苦你了。” “噗,咳咳咳……”姜宛一口茶呛入肺部,咳嗽不止。 半晌后,她噙着泪,瞪向他,“昨夜一切都是错误,你我便当幻梦一场,离开这里后,你我再无瓜葛。” 白栀在识海中急疯了,“你傻啦?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那要何时才能筑基。” 姜宛:【他不是一般人,若与寻常女子那样上赶着,他定弃如敝履。】 白栀诧异挑眉,惊喜道:“没想到你还懂得魅惑人心之术。” 姜宛:【并非魅惑,而是勾心,人心最是难测,美色魅惑不是长久,既然修炼需要男人,那便选他吧。】 总归皮相不错,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白栀深感佩服,“难怪当初我总也摆不平那些男人,受教了。” 第69章 当然是,留下你 姜宛连喝了几盏茶,腹中咕咕作响,皱眉摸了摸扁平的肚子,面上浮起一片羞红。 祁夜手指在杯盏上轻轻滑动,“再无瓜葛?姑娘当真豁达,这样的事,原来在姑娘眼中竟无足轻重么。” 姜宛放下茶盏起身,“随你如何想,告辞。” 声落便要出去。 除了初见时,她眼底闪过惊艳,现在他在她眼中好似与常人无异。 祁夜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这是被无视了? 有趣。 他的这张脸,即便是男人见了也会失神,她竟如此淡定。 看着女子那张娇艳的脸,他忽的低笑,“你觉得没有我的准许,你能离开么?” 房门轰然在她门前关上。 姜宛定住脚,眸底闪过流光,“郎君这是想做什么?” 祁夜起身,修长的大腿迈动,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姜宛抬头,却只看到他细致好看的下颚,而她只到他肩头。 这个男人好高,目测有八尺了。 他弯下腰,勾人的狐狸眼凑近她,四目相对,暧昧又缱绻。 “当然是,留下你。” 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她耳边碎发,勾勾缠缠,他独有的气息不断侵扰着她。 姜宛腿脚发软,身体又开始躁动了。 暗咬舌尖,努力控制自己,娇嫩的脸颊浮起一抹绯红。 祁夜手指落在她耳垂处摩挲,眸色微暗,“告诉我,你的名字。” 微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姜宛心跳加快,一股无法控制的酥麻直冲头顶,咬唇侧头躲开。 颤声道:“我叫姜宛,你能不能离我远些。” 狐族血脉苏醒,动物的本能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很危险。 目前的她不是对手。 祁夜看着她通红的耳尖,眼底划过笑意,唇瓣蠕动轻声在她耳边呢喃,“姜宛,我叫祁夜,准你唤我的名字。” 姜宛捏紧手指,暗骂,这不争气的身子,怎么如此丢人。 摸耳朵而已,人家又没对她做什么。 白栀轻笑,“忘记告诉你,狐族的耳朵与尾巴是最敏感的哦。” 【怎么不早说,该死。】 姜宛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气息粗喘。 最后的理智让她推开了男子,仓皇后退,腿软的靠着桌子,“你我萍水相逢,并不熟悉,你为何要缠着我不放,求你放过我。” 祁夜站直身子,好整以暇看着她怯弱躲闪的模样,伸出手, “过来。” 姜宛摇头,她刚起来,绝对不能在与他纠缠到床上了。 “过来。”声音重了几分,房内气压低沉。 姜宛咬唇后退,“过去可以,你……你别碰我。” 她真受不住了。 祁夜挑眉,看了眼她通红的脸,这是害羞了? 也罢,女子面皮薄,忽然与陌生男子经历一夜春情,心里难过是在所难免的。 暂且不与她一般见识。 收回手,他淡声道:“跟我走,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 姜宛见他不再过来,长舒一口气,默默后退,尽量离他远些, “走?去哪?” 她还要去京都寻弟弟呢。 祁夜打开门,面色清冷,“随我去京都,参加寒风谷试炼。” 姜宛咽了咽口水,心里疯狂呼喊白栀,【他究竟是谁?我能敲晕他吗?】 白栀尾巴晃了晃,懒懒趴下,“你?若你同他睡上三十天,也许有可能。” 姜宛:“……” 白栀见她为难,懒洋洋道:“放心跟着他去,他那个小跟班去了京都,寒风古试炼应该也要从京都出发,刚好顺道接回小行止。” 姜宛眼前一亮,如此刚好。 他们所在的山位于京都南方百里,人迹罕至,狭小陡峭的山石路被树叶覆盖。 郁郁葱葱的山林,一眼看不到头。 姜宛不敢妄动力量,只能佯装柔弱的跟在他身后。 祁夜拾阶而下,步伐轻缓,不紧不慢。 姜宛一言不发的跟着,心里时不时和白栀闲聊。 【这么走,确定两日内能到京都?】 白栀:“上百里的路程,就你这乌龟爬的速度,能到才怪。” 【那怎么办?我现在还不能暴露。】 白栀:“要不你摔一跤?让他抱着你走?” 姜宛看了眼前方倾长高大的身影,如瀑般的银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周身透着疏离淡漠的气息。 再看脚下陡峭的石梯,这若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算了,她没那个胆子。 慢慢悠悠晃着,太阳不知不觉爬到了头顶,现在已经进入七月,初夏的午日有些炙热。 姜宛娇嫩的肌肤被晒的通红,额上沁了层细汗,两人谁都没开口,一路静谧。 走了半个时辰,祁夜清冷的狐狸眼中划过赞赏,他倒是小瞧了她。 一路上未听到她喊一声苦,长得柔弱娇小,性子倒是坚韧。 听着她腹部传来的咕咕声,唇角微扬,停下脚,转身回去。 姜宛愣愣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心中忐忑,他想做什么? 祁夜目光落在她被晒伤的脸上,暗叹,真是娇气,若到了寒风谷,她这样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俯身揽住她腿弯,一把将她抱起。 姜宛身子僵硬,一双手无处安放。 “抱紧。” 姜宛:“……” 倏地身子腾空,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参天大树在她脚下变得渺小。 姜宛咽了咽口水,心底震惊,【这是在飞?】 白栀切了一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还不算是飞,最多是御剑,你看脚下。” 姜宛抱紧男子脖颈,小心低头,脚下是一把巨大的青色光剑。 她被男人拥着站在剑上,四周云雾自她身边飘过,触手可及。 【他难道是传说中的九阶武尊?】 白栀呲牙:“武尊算什么,这是半步筑基,十个武尊也敌不过一个筑基。” 姜宛心神震撼,她听到了什么? 整个云谴大陆只有四个九阶武尊,每一个都是神一样的存在,白栀竟然说这个男人比武尊还要强? 仅仅半步筑基都如此强大,若到了筑基期呢? 心底一阵战栗,抱着男子的手禁不住收紧,微微颤抖。 祁夜垂眸,“害怕?” 暗叹一声,将她翻过身拥入怀里,“闭上眼。” 第70章 一女对五男 姜宛抓紧他胸前的衣领,双肩耸动,眸中笑意潋滟。 原来白栀口中的筑基如此厉害。 祁夜手指蜷了蜷,最终落在她脑后,“怎么如此娇气。” 手指掐动法诀,光剑速度明显变缓。 …… 京都,皇宫祭坛。 一道冷意苍然的男声在上空响起。 “璃月国轩辕皇室听令,寒风谷试炼开启,所有参选者于明日午时来此地汇聚,过时不候。” 声落,一道玉牌打入祭坛中间高耸入云的石柱上,霎时间繁琐神秘的光环自石柱上,一圈叠着一圈向四周扩散,直至蔓延到整个京都方停止。 京都百姓纷纷停下手中事,呆滞抬头,望着金光璀璨的天幕。 世界一片静寂。 许久后,无数人纷纷跪下,齐声高呼,“恭迎牵引使!!!” 宫内,早朝刚散,百官还未离开,闻声俱是震惊,纷纷跪地。 “恭迎牵引使!” 离粟逆光走来,黑色的缠金长袍裹着他劲壮的倾长的身子,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他戴着面具,一身黑色披风裹身,整张脸都笼罩在宽大的帽子里。 神秘,强大。 轩辕凌澈起身,凤目深邃带着忌惮,“璃月国第八代皇帝轩辕凌澈,领命。” 在归期楼面前,高高在上的皇室也要收敛锐气,任凭其差遣。 离粟站在殿门口,远远朝轩辕凌澈点了点头,“明日午时,我来接人。” 冷冷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大殿内,众臣擦了擦头上冷汗,颤颤起身。 轩辕凌澈捏了捏手,眼底划过冷意,“都听到了,将消息散出去,参加试炼者不加任何限制,只需自愿,参加后生死各安天命,迟到者失去资格。” “是,臣等遵旨。”众人抱拳领命。 试炼时间早就定下,如今各地的参加者早早便在京都等着。 京都这段时间人满为患,各大酒楼早就座无虚席,英年才俊齐聚,热闹非常。 祁夜带着姜宛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中落地,光剑倏地化作一道灵光隐入他眉心。 姜宛看的好奇,却也没多问。 抬眸打量四周,不大的院子简洁干净,铺满青石的院子里,中间一颗桃树花开的正旺。 一阵风吹来,粉色的桃花如落雨般洒落。 树下是圆形石桌,三个石凳分散在四周。 “今夜先在此休息,明日午时带你去皇宫祭坛。”祁夜径自走到石桌边坐下。 姜宛摸了摸快要饿扁的肚子,柳眉微蹙,“去皇宫祭坛做什么?” “报名参加试炼。” 男子神色淡淡。 姜宛在他面前坐下,浑身无力趴在桌上,“我饿了,我要吃饭。” 祁夜抬眸,落在女子泛白的唇上,眉头皱了皱,起身离开。 姜宛无语,诧异瞪圆了眼,【他就这么走了?】 白栀轻笑,“丫头,玩脱了吧。” 姜宛按着泛疼的胃,撑着桌子起身,“随便吧,我得先填饱我的五脏庙,不然真要饿死了。” 从谢家出来后,直到现在她都滴米未尽。 又劳累了一晚上,她真的要虚脱了。 拉开院门,是一条幽长的青石小巷,远处人声鼎沸。 姜宛顺着人声往外走,站在路口,琼鼻皱起嗅了嗅,倏地眼前一亮,“好香的肉包子。” 一溜烟跑过去,穿过比肩接踵的人群,她站在一个包子摊前,“老板,我要五个大肉包。” “好嘞,肉包五文钱一个,五个二十五文,先付款后给包子哈。” 粗狂的男人忙个不停,眼都未抬。 姜宛摸了摸腰间,面露尴尬。 身后的客人等不及,大声催促,“快给钱啊,后面的还等着呢。” 老板抬眼,凶狠的目光看向她,“没钱?没钱就让让,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说着猥琐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其实没钱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肯陪老子一夜,老子把你喂的饱饱的。” 几个街溜子闻言停下脚,猥琐的看向姜宛,垂涎喊道:“老王,你行不行啊?喂不饱可以找我帮忙啊。” “小娘子,饿了来找哥哥,哥哥粮仓满满的,保管能喂饱你。” “肉包子有什么好吃的,走,跟哥哥一起吃肉肠去。” 姜宛捏了捏手指,眼底划过冷光,“滚!” 几人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老实的百姓们不想惹上麻烦,纷纷退散。 “小美人儿生气的样子也如此好看,哥哥看的心都麻了。” 围观的百姓惋惜摇头,“可惜了,张虎是街上的一霸,被他们盯上,这位小娘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张虎仗着自己是四阶武相,天天在街上为非作歹,昨日刚毁了街东头馄饨李家的闺女,哎,造孽啊。” “这些年被他们糟蹋的姑娘还少么,真是畜生啊!” 姜宛听着四周的议论声,眸色森然,转身看向张虎几人,唇角微勾,笑的妖娆明艳。 “你们想陪我玩玩?” 张虎直勾勾看着女子,眼冒绿光,“这一笑更美了,看的老子身子都热了。” 姜宛勾勾手指,笑的魅惑,“这里人太多了,咱们找个没人地方玩如何?” 张虎吸了吸口水,笑得得意,“还是你懂事,走,咱们去前面的林子里好好玩,哈哈哈哈……” 说着就要伸手拉她。 姜宛灵活转身,娇笑着朝前走,“那还等什么,快来吧。还有你们,一起来哦。” 女子脚步轻灵,身姿曼妙,如入世的灵狐,娇俏勾人。 几个混混相视一眼,狠狠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追上去。 百姓们看到咋舌,一个还不够,竟把所有人都招了去。 一女对五男,那女子莫不是楼子里出来的吧? …… 小树林。 姜宛脚步轻快,脚尖点地,轻飘飘跃到一棵歪脖子树枝上。 纤细如玉的腿荡呀荡,水汪汪的清眸闪着趣味。 “你们怎么如此慢?” 张虎舔了舔唇,迫不及待扯开腰带,“小娘子别急,哥哥来了。” 边走边拉开衣服,朝树上的女子扑去。 姜宛抬脚,轻轻点在他肩头,娇笑道:“别急嘛,时间还早,咱们不如玩些有趣的。” 第71章 做人要言而有信 “小娘子想玩什么?”张虎被迷的心都飘了。 姜宛勾唇,眼底溢满冷意,“听说你们最善此道,不若你们且说说,往日里你们都是如何同女子玩的。” 张虎满眼痴迷,“她们哪有你懂事,总是玩到一半就没气了,扫兴的很。” “哦?如此说来,你们玩死了不少良家女?”姜宛斜依树干,手指勾动发丝,眼尾泛红。 【白栀,他们该死,我想杀了他们。】 白栀舔了舔前爪,眸色阴冷,“那便杀,他们种了恶因,便会得恶果,因果循环,不会报应到你身上。” 姜宛笑的愈加明艳,【那便好。】 张虎满不在意,言语中透着对女子的蔑视,“不过是些庸脂俗粉,能被我玩死也是她们的荣幸。一条贱命而已,赔些银子就是。” “那你说,一条人命值多少银子?”姜宛笑的愈加灿烂。 妖娆的女声勾勾缠缠。 张虎浑身发热,痴痴道:“十两银子足矣。” 姜宛眸底一冷,十两便能买一条人命,如此廉价,这混乱的世道,当真是没有公平可言。 抬手折下一支枯木,缓缓掐断成五节,“可惜,我没有五十两,这笔生意你们要赔本了呢。” 手指轻弹,枯木带着破空声射向几人。 张虎瞳孔紧缩,瞪大眼不甘倒地。 眉心间一个细小的血窟窿直透脑后。 临死他都想不通,娇娇弱弱的美人儿怎么成了杀神。 其余四人被枯枝穿透手掌钉在树上,惊恐望着树枝上的女子,“你杀了张虎?贱人,你知不知道张虎是谁?” “他可是张家人,你怎么敢?” 姜宛嗤笑,拍拍手跳下树,弯腰捡起一支笔直翠绿的竹枝,漫不经心向前走, “杀都杀了,你们还问我敢不敢,岂不是晚了。他说一条人命十两银子,你们四个觉得自己值多少?” 四个男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女人,两股颤颤,吓得面色惨白。 “你……你别过来,我……我……我父亲是京兆尹,你不能杀我。” “对,你不能杀我们,否则我们的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姜宛挥手,竹枝抽向说话的人。 破空声响起,衣衫破裂,皮开肉绽。 男子惨叫一声,惊恐喊道:“别打,别打,我给钱,荷包里有五十两,你全拿走就是。” 姜宛挑眉,竹枝在他腰间挑了下,一个绿色荷包飞起,落到她手中。 掂了掂,五十两只多不少。 歪头看向剩下三人,竹枝挑了挑,“你们呢?要钱还是要命?” “要命,要命,只要你放了我们,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三人吓得腿软。 张虎可是四阶武相,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么被她一招灭了。 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二世祖,哪受得了这女魔头折磨。 姜宛手腕翻动,依次挑下三人荷包,沉甸甸的银子到手,明媚的眼底满是笑意。 “看在你们如此懂事的份上,饶你们一命也可以,只是你们身上罪孽深重,死罪可饶,活罪难逃,今日我便代替那些冤魂与你们清算一下。” 竹枝晃动,林间响起阵阵惨叫。 姜宛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离开。 白栀抬爪捂了捂眼,“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一二百两银子,你至于么?” 【你不懂,坏人的银子用着才香。】 白栀无语,“那四个小子坏事做尽,你为何不直接斩草除根?” 姜宛乐呵呵数着银子,【做人要言而有信,说了拿钱买命,就不能食言而肥。】 白栀抖了抖身子,“是是是,你最仁慈,断了他们四肢,割了他们的舌头,又废了他们的子孙根,就是不让他们死。” 小丫头看着温婉,没想到本性如此暗黑,看来自己日后得小心些,万不能得罪了她。 姜宛收好银子,蹦蹦跳跳来到大街,鼻尖耸动,顺着香味一路走,最终停在一座装修奢华的酒楼前。 【好香啊,就是这了。】 踏入酒楼,那股肉香味愈加浓郁,姜宛肚子咕咕直叫,随意寻了处靠窗的空位坐下。 “小二,点菜。” “哎,好嘞,客官想吃什么?” 跑堂甩着毛巾,一个箭步冲上来。 “把你们的招牌菜都送上来一份,再来一壶梅子酒。”姜宛舔了舔唇角,看着旁人吃,她愈加饿了。 小二扫了眼她的穿着,站在一旁未动,眼底划过轻蔑,“我家的菜一份就要十两银子,招牌菜十个,共计一百两。” 最近试炼在即,京都出现了许多外地人,有不少名门望族的公子,但也有很多平民。 那些平民仗着自己会几分武功,便鼻孔朝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来他们酒楼吃霸王餐。 只今日已经打出去三个了。 姜宛只想快些吃饭,不想多生事端,直接取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这些够了吗?” 五十两一锭的元宝,明晃晃的躺在桌上。 小二立马变了脸色,笑眯眯弓腰,“够了,够了,是小的眼拙,客官您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姜宛面无表情点头,“尽快,先上些熟食,我饿了。” “哎,好嘞,小的马上就来。” 小二擦了擦手,急匆匆跑向后堂。 此时还不是用膳的时间,酒楼内人流并不多,宽阔的大厅只有几桌。 姜宛扫了一眼便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几桌客人衣着不俗,腰间佩戴兵刃,看样子是来参加试炼的武者。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谢家的新任家主也来京都了。” “十年一次的试炼,谢家自然会参与,今年不知道有几人能经过试炼,哎,希望咱们此次一去,还有望再归。” “试炼之地凶险万分,但福祸相依,若想出人头地,壮大家族,咱们就非去不可。” 男子声音沉重。 “不说那些了,既然选择了,便无需纠结,来,喝酒!” 说话声仍在继续,姜宛已经没了听下去的欲望,谢千砚来了京都? 手指不安的揉捏衣角,坐立难安。 白栀懒洋洋趴在地上,“啧啧,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你吓得汗都出来了,出息。” 姜宛还未开口,外面又进来一行人,为首男子气质矜贵清冷,一袭白衣超尘脱俗。 他一踏入店内,仿若世间芳华都失了颜色。 第72章宛宛,玩够了么 嘈杂的大厅瞬间寂静无声。 姜宛透过飘动的纱幔看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心跳倏地一滞,面色发白。 怎么如此不凑巧,人海茫茫,酒楼不知凡几。 他偏偏与她选了同一家。 慌忙收回视线转过身,身子往里侧挪了挪,尽力躲在粗大的柱子后。 白栀见状笑的浑身发颤,“你与他缘分未尽,是躲不开的。” 姜宛听着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跳加快,【躲不开也要躲,若被他抓到,你觉得他会让我参加试炼吗?】 白栀神色一肃,“他敢,所有阻拦你参加试炼的男人都是狗,放心,交给我了。” 姜宛:【你想做什么?】 白栀邪肆一笑,“狐族有一功法,名叫幻颜,我现在教给你,但是以你现在体内的灵力,只能撑一炷香。” 【一炷香够用了。】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冷冽的松香在她身边萦绕。 谢九郎看着掌心红线,眸色深邃幽冷,扭头看向角落处那道粉色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抬脚向前,骨节分明的手伸出,一把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宛宛,玩够了么?” 姜宛抬头,一张普通到扔在人群里就消失的五官,肌肤暗黄,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水,她先是一惊,等看到对方俊美的脸后,脸上露出痴迷。 “郎君,你是在叫奴家吗?” 眼睛眨巴眨巴,刻意掐着嗓子。 灵羽抖了抖身子,嘴角抽搐,主子真是疯魔了,见谁都像那女人。 谢九郎面色僵硬,触电似的甩开她,一张脸冷如寒霜,“抱歉,认错人了。” 姜宛心里发笑,娇羞低头,勾起耳边碎发,在指间缠绕,“相逢即是有缘,郎君可要与奴家共进午膳?奴家从未见过郎君如此俊美的男子,即便被认作旁人,心里也是欢喜的呢。” 这是被缠上了?灵玉揉揉鼻尖看向别处。 谢九郎面色黑如锅底,俊朗的脸上浮起燥色,后退几步,眸光从她脸上挪开,紧抿的薄唇透着不耐与厌恶。 灵羽忍不住偷笑。 一道冷光射来,灵羽干咳一声,寒着脸冷声警告,“放肆,我家郎君也是你能肖想的。” 姜宛似被吓到了,惊恐后退,“是……是他先招惹奴家的……” 谢九郎按按胀痛的额角,忍着怒意,不耐挤出几个字,“灵羽,给她些银子作赔偿。” “是。” 灵羽掏出一锭金元宝放在姜宛面前,“劝你见好就收,别惹不该惹的人。” 姜宛抓起元宝,垂眸掩下眼底笑意,怯生生道:“知……知道了,多谢郎君。” 谢狗果然出手阔绰,一锭十两的金子顶得上一百两银子,聊胜于无,省着点花,够她用上几日了。 面前的男人寒着脸离开,身后是一群身穿墨衣的谢家人,个个英挺拔萃,长相非凡。 谢九郎上了楼,大厅内才再次热闹起来。 “听说谢氏家主乃是谢九郎,一支玉笛不离身,刚刚那位该不会就是那位吧?” “错不了,谢氏的族徽可不是谁都敢用的。” “都说谢九郎面冠如玉,兰枝玉树,如今一见果真不假,难怪谢氏一族能伫立百年,这品行当真令人汗颜。” “是啊,只可惜谢九郎不近女色,不然我想尽法子也要将我妹妹送给他做妾。” 姜宛看了眼说话的男人,长得獐头鼠目,又瘦又矮,很难想象他的妹妹会是何种模样。 只是这些人未免把谢九郎想的太好了,若让他们知道温润如玉只不过是表象,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客官,您的菜来了,请慢用。”小二端着托盘走来,一道道香味扑鼻的饭菜被端上桌。 最后又为她倒上一杯清酒奉上,一抬头,他吓了一跳,“你是谁?刚刚的姑娘呢?” 姜宛摸了摸脸,笑呵呵道:“你说的是我姐姐吧,她有事出去了,让我在这儿先吃着。” 姐姐?小二诧异打量,穿戴都一样,又同是姐妹,怎么差距如此大。 若说姐姐是被女娲精雕细琢出来的,那妹妹就是一颗泥点子洒地上,看上去是个人,扔土里就不认识了。 小二目露怜悯,“长相天注定,姑娘您……咳……眼睛很好看,不要妄自菲薄。” 姜宛:??? “姑娘您先用,有需要尽管唤我。” 姜宛一脸茫然看着小二离开的背影,【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白栀捂脸,“我还想问你,你幻形的时候想的什么?” 【没什么啊,就想着越普通越好。】 白栀无语,“你可真是个天才。” 姜宛不觉得这句话是在夸她,低头看向酒杯,一张平凡到极致的脸在酒水中荡漾。 大饼脸,黑黄皮,分开能看挤在一起就别扭的五官。 只能说……不难看。 但是真普通。 姜宛眼底泛出笑意,【难怪谢狗会是那个表情。】 白栀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姓谢的小子怎么得罪你了,你也不怕把他吓出心理阴影。” 【他的心是铁做的,我就是变成鬼,也吓不死他。】 姜宛拿起筷子,一阵风卷残云,几盘菜不到一会儿全进了她的肚子。 她吃饭速度很快,但举止间透着难以掩盖的优雅。 楼上,谢九郎坐在栏杆边的桌边,剑眉紧锁,拇指漫不经心抚摸掌心红线。 若有所思看向窗边的女子,背影窈窕,与宛宛极为相似。 但他的宛宛自来温婉,容色姝丽,楼下的女人与宛宛相差甚远。 “灵羽,去查,她就在附近。” 男声冷冽清朗,带着迫人的威势。 灵羽一听脸都绿了,这两日他们彻夜未眠的搜索,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幽州离京都极远,那个女人刚刚苏醒,怎么可能如此快就到京都。 偏偏主子一口咬定,笃定她就在这里。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谢九郎眸色阴郁。 灵羽叹气,认命道:“是,属下这就去。” 谢九郎单手撑头,闭眼按了按额角,脸上一片倦怠。 忽的,一道悦耳的铃声响起。 男子猛地起身,眼底划过精光,“宛宛。” 第73章逃不掉了么? 楼下,姜宛身子僵硬,低头看向脚踝,面色抽搐。 糟了,她怎么把这东西忘了。 身后劲风袭来,姜宛咬了咬牙,提气朝门外冲去。 “姜宛!”男声低沉带着森森寒意。 四周一片寂静。 姜宛心跳蓦然漏了两拍。 脚下动作却丝毫不敢停。 大厅内的食客们愣怔在原地。 堂堂谢氏家主亲自追一个平民丑女? 刚刚还避之不及,现在又上赶着。 简直倒反天罡。 姜宛拼尽全力往外跑,【白栀,能不能拦住他?】 白栀神情凝重,“你这姘头竟然隐藏了实力,他那个速度至少是八阶武皇。你现在的灵力,根本不是对手。” 姜宛面色难看,脚下的铃声就像蚀骨之蛆,无论她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到。 【有没有法子断了这条链子?】 白栀:“有呀,你尽快同男子双修,筑基后这条链子就困不住你了。” 姜宛气喘吁吁,纤细的身形在人群中快速闪躲,【说了等于没说,他要追上来了,必须尽快想个法子脱身才行。】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四周都是谢家人,她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只能朝城外急奔。 一座座屋脊从她身边闪过,丹田内的灵力逐渐稀疏。 她撑不了太久了,再这么下去,她只有一个下场。 被谢九郎抓住,然后圈禁起来,终日不得自由。 高耸的城墙就在眼前,而她……好似逃不掉了。 丹田内灵力已经消耗殆尽,她绝望闭上眼,无力向下跌落。 单薄的粉衣在空中绽放,如无骨的花瓣。 半炷香时间已到,耀眼的光华闪过,五官快速变化,脸上的肌肤一寸寸变得白皙。 猛地她腰间一紧,旋转间被揽入一个散发着冷香的怀抱。 “跑什么?”悦耳脱俗的男声在她上方响起。 姜宛睁开眼,面上闪过一抹喜色,“祁夜,你怎么来了?” “来寻你。” 祁夜放她落地,目光落在她凌乱的衣衫上,眼底划过冷光,“被欺负了?” 姜宛点头,模样乖顺又可怜。 祁夜抬手为她整理好衣襟,曲指在她额上轻弹,“蠢。”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捂住额头,双眸泪光盈盈,“我哪里蠢了?” 她只是打不过,不然哪轮得到被一只狗追成这样。 目光落在女子微微嘟起的粉唇上,祁夜眸色暗了暗,不禁想起那张唇的味道,清甜软绵。 好看的喉结滚动,弯腰抱起她,“回家告诉你。” 抬脚正要离开,倏地一道白光闪过,谢九郎挡在他们面前,目光落在那双抱着姜宛的手上,薄唇紧抿,周身气势冷意森然。 “放开她!” 姜宛身子一抖,揽着祁夜手紧了紧。 祁夜眸光微闪,她在紧张,这个男人便是她的夫君么? 长相尚可,气度透着股位居高位的矜贵与威严,看着不似寻常人家。 追的如此紧,莫不是知晓了她已失洁,来清理门户的? 说来这件事也怪自己,若不是他,姜宛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他应当补偿她。 “此事错在我,你若心里过不去,我能补偿于你,要求尽管提。” 只要不违背公序良德,他都可以满足。 谢九郎面色冷寒,额角青筋暴起,“你是谁?放开我夫人,否则休怪谢某不客气。” 祁夜面露尴尬,他强要人妻,确实不对。 可若放任他带姜宛离去,姜宛的下场定然十分凄惨。 错在他,怎能让一女子承担恶果。 “这个条件不行,你另换一个。除了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姜宛埋首在男人颈间,浑身僵硬,咬牙低声暗骂,“别信他,我才不是他夫人。” 这辈子她嫁谁都不嫁谢九郎。 狗男人,胡言乱语,污她名声。 女子温热的唇瓣在他颈间扫过,带起阵阵颤栗,眸底浮起欲色。 祁夜不是重欲之人,在归期楼修炼几十年,他身边从未有女子近过身。 姜宛是第一个,他不介意她是否是清白之身,但跟了他后,她就只能是他一人的。 至于前尘,等到了归期楼,他会扫清她的记忆。 勾唇俯首在她头顶印上一吻,温声安抚,“好,我不信他,你乖一点,这里不行。” 两人暧昧的姿态刺的谢九郎双眸猩红,郁气翻涌,嫉妒的他都要疯了。 这一世,姜宛避他如蛇蝎,从未主动与他亲近过。 这个白发男子是谁?宛宛为何会如此依赖他? 暗咬舌尖,努力抑制住想杀人的欲望,滚了滚喉头,嗓音颤抖,“宛宛,回来,别逼我动手。” 城墙脚下,一黑一白两个俊美如仙的男人相对而立,气氛紧张凝滞,剑拔弩张。 祁夜常居深山,从不在意世俗伦理,只知道,他的东西谁都不能觊觎。 心里那点因愧疚而升起的一点善心,随着对方无礼的威胁消失殆尽。 缓缓抬头,勾人的狐狸眼冷冷看向谢九郎,如九天玄冰,不染丝毫情感,“机会给你了,是你不要的。念你与她有旧,今日且饶你一命,从现在起你与她再无关系,滚!” 目空一切的姿态,如看蝼蚁般的目光。 谢九郎嗤笑一声,面色冷寒,“饶我一命?好大的口气,那便看看今日是谁饶不了谁。” 玉笛脱手而出,带着凌冽的破空声直击祁夜面门,这一招毫不留情,若被击中,寻常人定立刻身死。 谢氏九郎从出生起便身居高位,日日被人捧着敬着,何时受过这种气。 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亲。 绿帽子都叠成塔了。 现在竟还被奸夫挑衅,士可忍孰不可忍! “蠢。”祁夜眼都未抬,只轻轻弹指,凌厉的玉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空中。 “回去吧,这个女人不是你能觊觎的,前尘往事我不会与你计较,若再敢放肆,我便替璃月清理门户。” 清雅淡漠的嗓音,带着藐视一切的慵懒。 姜宛唇角勾了勾,暗骂一声活该,总算有人能牵制住谢狗了。 谢九郎漆黑如墨的眼底满是惊骇,能如此轻易挡住他攻击的,唯有传闻中的九阶武尊。 璃月国内是有一位九阶武尊,可那是他谢家老祖。 眼前的男子虽一头发白,但皮肤光洁细腻,看样子年岁并不大。 他究竟是谁? 第74章 愿以半个谢氏换回家妻 本来十足把握的攻击轻易被挡,谢九郎心里升起了挫败感。 强者为尊,他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但他舍不得放开手。 他有种预感,若今日放手,日后他与宛宛之间那条微弱的联系,便会被尽数斩断,再无可能接续前缘。 内息毫不保留的涌动,奋力抵挡上方的威压,他眸色坚定,带着视死如归的执拗。 “阁下抱着的是家妻,我如何能放手。谢氏家主谢九郎愿以半数家财换家妻回来,还望阁下成全。” 灵羽带着谢家人赶来,刚到便听到这句话,顿时面色如土。 主子是疯了吗?谢家半数家财能买下整个璃月国,他如今为了一个女人说送便送。 谢家人面色难看,纷纷跪地,“求家主三思。” 少了半数家财,谢氏一族还坐得稳第一世家的位置吗? 身为一族之主,色令智昏,为了女人损害家族利益,置他们谢氏族人于何地? 谢九郎仿若未闻,时间流逝,内息在快速消耗。 姜宛凝眉侧目,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杏眸中划过犹疑。 这一世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是哪里出错了吗? 上一世她捂了七年都没捂热的心,就因为短短的几日相处融化了? 总之她是不信的,不管谢九郎如何想,她绝不会再嫁入谢家。 女子柳眉紧锁,眸色幽深带着忧愁,落在祁夜眼中,只觉得她在心疼谢九郎。 剑眉皱起,心底升起不虞,手指波动,一股磅礴浩然的力量散开。 谢九郎闷哼一声,如飘飘落叶倒飞出去。 “噗!” 一口血喷出,顿时面如金纸。 “回去告诉谢长明,若不想谢家覆灭,就管好自己的孙子。”祁夜越过谢九郎看向灵羽。 灵羽面色大变,谢长明是谢家老祖的名讳,这人究竟是谁?怎敢直呼老祖名讳。 谢家子弟小心扶起谢九郎,忌惮的看着前方白发如雪的男子,个个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他们不傻,对方敢直呼老祖名讳,又轻而易举打伤家主,来历定然非比寻常,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同这样的人抢女人,家主是嫌命长了吗? 灵羽神色复杂,抱拳,恭敬道:“多谢阁下高抬贵手。” 祁夜眼尾轻抬,扫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原来谢家除了家主,都是聪明人。小阿宛,你什么眼光?” 姜宛咬唇瞪眼,清澈漆黑的杏眸中满是控诉,“我没看上他。” 以前是眼瞎,现在她不瞎了。 之前与谢九郎缠绵床榻是她无可奈何,就当还了前世她欠下的,一人一次,也算互不相欠。 “没有最好,就算有,我也有法子让你忘了他。”祁夜抱着转身离开,银白的长发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谢九郎靠在侍卫怀里,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人,心口抽疼,似有件极为宝贝的东西被他弄丢了。 染血的薄唇微颤,低不可闻的轻唤道:“宛宛……” 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在想法子努力朝她靠近了,可为何却把她推的越来越远。 事情仿佛脱离了掌控。 灵羽从未见过他这般落魄的样子,生气之余眼底划过心疼,“主子,回去吧。” 谢九郎借着他的手艰难起身,眸色阴郁,“去西街鬼市。” “可是您的伤?” 谢九郎吐出口中淤血,气息微弱,“还死不了。” 灵羽拗不过,只好带他离开。 西街鬼市位于深山古巷,鲜少有人知道。 入夜,一行人站在鬼市入口。 硕大的骷髅头悬在洞口,两侧悬挂着两串白色灯笼,夜风吹过,灯笼幽幽荡漾。 踏入鬼市,一阵喧闹声迎面而来,数不清的布条悬在头顶,破烂腐败,透着股阴森之气。 人很多,他们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游走在各个摊位前。 摊主卖的东西稀奇无比,刚入鬼市几人看向正在甩饼的矮子,他站直石桌上,一张两米长的大饼被甩的呼呼作响。 旁边是卖酒的,透明的瓶子里,装着毒蛇,黑蝎子,内脏……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 一行人站在街道正中,谢九郎静静扫视四周,忽的目光落在街角处的一家当铺上。 “主子,咱们现在去哪?”灵羽戒备看着四周。 谢九郎捂着心口,喉头滚了几下,咽下一口腥甜,“找百晓生。” 百晓生藏身鬼市,知晓天下事,主子这是想买消息。 至于买谁的消息,不用想也知道。 灵羽暗叹一口气,无奈跟上,查吧,查明白了才能死心。 谢九郎咳出一口血,挥退众人,“百晓生性子古怪,一次只能见一人,你们在此候着,我独自去。” “可是您的身体?”灵羽担忧问。 “无碍。”谢九郎跌跌撞撞走向当铺,眼底满是执拗。 他会夺回宛宛的。 …… 小院里,姜宛有气无力躺在床上,赤裸的身上布满了红痕,肌肤透着粉色,娇躯轻颤,带着未消的余韵。 杏眸水润润的望着帐顶,眼尾泛红。 姜宛抖了抖,瞳孔震颤,嗓音沙哑含着娇弱的哭腔,“不行,不要了。” 从回来后,她就被他压在床上折腾,从午时到太阳落山,这个清朗淡漠的男人好似发了狠。 要起来没完没了,她记不清多少次了,只知道自己的腰要断了。 祁夜单手撑头,侧身看着女子羞红的脸,眸底深邃透着冷意,上扬的狐狸眼微眯,眼尾泛红,“看起来谢九郎对你情根深种,心里是不是感动了?” 淡漠的语调,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醋意。 姜宛呼吸急促,星眸圆瞪,他……他……他怎么敢? 身子难受的扭动,柔夷抗拒的推着他,红唇微张,眸中水光盈盈,绝美的小脸通红,“别,我没有……” 祁夜动作未停,眸色清冷不染一丝情欲,淡漠的看着女子,“没有什么?” 姜宛脑中如火花炸裂,一片空白,只顺着本能低声哀求,“没有感动。” 祁夜勾唇,眸色暗了暗,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指,揽住她纤细的颈,低头含住女子的唇。 炙热的呼吸交融,这个吻带着狠劲儿,舌根被勾的生疼。 “忘了他。” 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汹涌的欲火。 烧的姜宛头脑发蒙,又是一场酣战,床榻吱呀作响,间隙她不禁担忧,床会不会塌了。 “嘶……”姜宛皱眉,低头看着胸前的白脑袋,“你属狗的?” 祁夜抬头,勾人的狐狸眼眼框泛红,“你喜欢和狗玩?” 姜宛:“……” “不想和狗玩,就别走神,看着我。” 男人前所未有的霸道。 第75章 郎君请克制 姜宛愣愣瞪大眼,被他视线绞着,被迫接受他所赐予的一切。 月隐星藏,不知过了多久。 姜宛累的昏睡过去,直到第二日,刺目的阳光照到她脸上,她才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抬手挡了挡脸,困顿睁开眼,杏眸中一片茫然懵懂。 扭头看了眼陌生的房间,心头一片空荡,她好似忘了什么。 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眉头一皱,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我的腰。” 狗东西,真不是人。 白栀轻嗤一声,“你就知足吧,这样的男人可是世间极品,千万人才出这么一个,却被你捡到了,啧啧,一夜七次,照这个速度,不出半月,你筑基轻而易举。” 姜宛脸上燥红,【你竟然偷看!脸呢?】 白栀翻个白眼,“是你们叫的太大声,我可没看。” 【这么说是你都听到了?白栀!】姜宛羞恼低吼。 白栀吐了吐舌头,“哎呀,下次我捂着耳朵行了吧,快别耽搁了,你那小老弟还等着你接呢,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姜宛如梦初醒,懊恼拍了下自己脑门儿,“我真蠢,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都怪谢狗瞎搅和。” 白栀嗤笑,“得了吧,还不是自己太享受,玩的忘了时辰,好心提醒你,距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你时间不多了哟。” 姜宛抓抓头发,匆忙起身,哪知脚一沾地,双腿软绵绵跪下。 “……” 白栀在识海里一阵狂笑,“腿都软了呀,死丫头,吃的真好。” 姜宛太阳穴突突直跳,扒着床沿,腿肚子抖呀抖的爬起来,咬牙切齿的在心中低吼,【闭嘴。】 【吵死了。】 白栀忍着笑,最终好心提醒了一句,“累是因为你现在灵力枯竭,快盘膝坐下,默念心法,尽快将汲取的灵力汇入丹田。” 不早说,姜宛扶着酸痛的腰,呲牙坐下。 功法运转了两个周天,酸痛的身子果然好受了许多。 收功起身,快速穿好衣服,小跑着拉门出去。 房门打开,四目相对。 院子里一片寂静。 男子一袭黑红相间的窄袖劲装,银白的发高高竖起,眉目精致,脸部线条柔和。 一双狐狸眼深邃淡漠,周身气质透着超脱凡尘的清冷。 姜宛咽了咽口水,干笑,“你在啊?” 祁夜扫了眼她身上凌乱的衣物,眸色淡淡,“又想跑?” 修长的腿迈动,栖身上前,好看的手指放在她领间盘扣。 还来?姜宛心头一跳,脸上染上一抹绯色,慌忙捂住衣领,杏眸圆瞪,“青天白日的,你干什么?” 祁夜看了她一眼,指尖扣动,解开她领间盘扣,眸光落在她颈间,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唇角勾了勾,“干你心里想的。” 姜宛咽了咽口水,心尖颤颤,“纵欲伤身,你……能不能收敛点儿?” 祁夜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指灵活扭动,解开的盘扣被依次扣上,“扣子系错了,你在想什么?” 扣子? 姜宛低头,扭曲的衣领已经变得平整。 轰!脸上热浪升腾。 他刚刚在帮她系扣子? 抬手捂脸,耳尖滚烫,“没,我什么都没想,咳,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午时前会回来。” 眼神虚晃,寻了处空隙就想跑。 忽的后颈一紧,她被拉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去哪?我陪你。” 姜宛扭头,谄谄笑了笑,“您累了一夜,就不必陪着我跑腿了,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祁夜目光落在她娇嫩的脸上,漫不经心道:“不让我陪,是想偷偷去找谢九郎?” 空气忽然变得凝滞,脖颈间的大手渐渐收紧。 姜宛毫不怀疑,只要她说错一个字,那双大手会立刻捏碎她脖颈。 粉舌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正儿八经的举手保证,“绝对不是,我发誓,我要是去见谢九郎,就让我下辈子永远见不到你。” 祁夜眸色泛出冷意,挑起她下颚,手指收紧,“说实话。” 姜宛呼吸困难,脸颊被掐的生疼,星眸通红,泛着泪光,她可怜兮兮看着他,喘息呢喃: “松手,我说就是了。” 见她痛苦,祁夜眸光微颤,平静许久的心湖似被扔入一颗巨石,荡漾出圈圈涟漪。 姜宛眨眼,一滴泪落下,溅在男人手上。 祁夜长睫颤动,猛地收回手,转身背对她,冷声道:“骗我的人都死了,你最好想好再说。” 姜宛捂着脖颈,贪婪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眼帘垂下,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我有个弟弟叫行止,我来京都就是为了寻他的。” 女子腰脊微弯,脸色泛白,眼角泛着泪光。 高耸的胸口因剧烈呼吸大幅度的起伏着,将衣服撑的紧绷绷。 祁夜眸光落在上面,眼底冷意渐消,“他在哪?我带你去。” 顿了顿,眉头微蹙,又解释了一句,“谢九郎还在京都。” 姜宛呼吸一滞,眸光闪了闪,他怕谢九郎再次寻她麻烦? 只是有话能不能说清楚,动不动掐人脖子的恶习要不得,未来一个月她应该都会跟在他身边,这种毛病必须得让他改了。 眨眼挤出几滴泪,她掩面抽泣,委屈哭诉,“我只是怕你嫌麻烦,才说要自己去寻弟弟的,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掐死我,我的命在你眼中就这么轻贱么?” 娇婉的女声带着沙哑,女子消瘦的肩膀轻颤,如弱柳扶风,引人怜惜。 “我父母都死了,就只剩下一个弟弟,我好不容易得知了他的去处,想尽法子才从谢九郎身边脱身,昨日本就是要寻他的,没想到被你带回来后……呜呜……” “你就只会欺负我,吃饱了就不认人,你和姓谢的有什么分别?” 女子令人面红心跳的话女子脱口而出,祁夜耳尖轰的通红,刚想呵斥,却听到最后一句,顿时面色发青。 她将他与谢九郎比? 第76章 行止遇险 清明的狐狸眼倏地变得森冷,性感的唇瓣抿了抿,想发火,但听到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到嘴边的话又变了。 “以后不会了,你不是要去寻你弟弟?马上要午时了,还去么?” 这句保证是他最大的让步。 姜宛知道这种人高高在上惯了,想让他同女子道歉,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 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缓缓抬头,泛红的杏眸水雾蒙蒙,漆黑浓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急切点头,“去,当然要去。” 弟弟要寻,寒风谷试炼她也要参加。 女子哭过后,娇俏的小脸又添了几分媚态,祁夜暗自叹息,抬手抚去她脸上泪珠,“怎么如此娇气,别哭了,我先带你寻找弟弟,然后再去祭坛。” 他在归期楼不是没见过女人,师姐师妹以及伺候的婢女,都是女人,可她们在他眼中犹如行走的机器,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而眼前的小女人,总能牵动他的心绪。 听她口中喊别的男人,他心底会烦闷。 见她落泪,满面委屈时,他的心会跟着抽疼,虽然只是一丝丝,但也无法忽视。 祁夜眸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将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是对还是错。 姜宛听到保证,展颜一笑,泪意朦胧的双眸霎时间如繁星闪耀,“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不哭了,你快带我去寻行止。” 祁夜寂静的心湖荡漾,一股悸动从心尖蔓延,又甜又麻,让人上瘾。 罢了,姻缘既定,那便顺从天意吧。 伸手将女子揽入怀中,温声问:“你可知他具体方位?” 姜宛鼻尖嗅了嗅,美眸瞌上,似在回想。 万千气味中她寻到了行止,抽丝剥茧,顺着那缕体香,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一座府邸。 唇角微勾,美眸倏地睁开,找到了。 “他在礼部尚书府,一间很偏僻的院子里。” 嗅觉是狐族血脉传承的一部分,随着灵力攀升,她的五感会逐渐增强,虽说如今她还未达到筑基,但小范围寻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行止怎么会在礼部尚书府?君澈难道也在? “抱紧,我带你去接他。” 如涓涓流水般的男声刚落,姜宛被抱着飞天而起,风声呼啸,再睁眼,他们已经在一座低调奢华的府邸前停下。 朱红色大门紧闭,高高的门槛,如平门与贵族之间无法跨越的天壑。 两人容貌太盛,只在街上站了一会儿,便引来数不清的目光。 姜宛不想张扬,悄悄拉了拉男人衣袖,“能不能悄悄进去?” 祁夜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透过那双眼睛看入她心底。 姜宛被他看的心里发虚,正当她撑不住时,男人忽然问:“能确定具体地方吗?” 姜宛愣怔住,抬头呆滞的看向他,杏眸清凌凌的,像受惊的兔子。 祁夜唇角微微扬了扬,耐着性子再次问了句,“能确定具体方位吗?礼部尚书府虽然不是很大,但找起来也有些麻烦。” 姜宛回过神,垂眸小声道:“能,东北角的院子。” 祁夜没有多问,揽腰抱起她,在众目睽睽下飞入尚书府。 四周百姓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明目张胆的擅闯? 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那两人不要命了?尚书府都敢闯?” “总有人不怕死,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就被丢出来了,尚书府高手如云,哪是能随便闯的。” 有好事者竟然直接蹲在了墙角,准备等着看热闹。 尚书府内。 偏僻的角落里,姜行止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浑身紧绷如发狠的幼狼,狠狠瞪着前方女子。 “你凭什么伤她?” 蒋圆圆一身红衣,张扬艳丽,姿态高傲的举着鞭子,“小野种,今日爹爹不在府中,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说着狠狠甩下一鞭,“你以为被爹爹接入府中,就能当尚书府的少爷了,做梦,有我在,你就别想越过我弟弟。” 凌冽的鞭风落在姜行止身上,带起一片血肉。 小小的人面色惨白,却死死咬着牙关一声未吭,稚嫩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的野性。 “我不是野种。” 蒋圆圆收起鞭子扔给丫鬟,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不屑的扔在姜行止身上。 “都住进来了,还敢说自己不是野种,说,你娘是谁?爹爹怎么没将那个贱人一起接回来?” 说着她弯下腰,抬脚踩在姜行止手上,用力碾压,“是不是那个贱人已经死了?那她可真是好命,否则落在我手里,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不过没关系,她死了,你还在,我娘受的气就从你身上出吧。” 蒋圆圆面色阴翳,起身冷冷命令,“把他们头朝下吊起来,喂池子里的鳄龟。” “是。” 几个丫鬟过来,拎起两人就往池边走。 血色在两人身下蔓延,拖出一条血路,走到拱桥,血珠顺着木板缝隙滴落池中。 平静的湖面逐渐沸腾,一个个巨大的水泡炸开,危险的气息在湖面蔓延。 姜行止低头,正对上一双硕大的眼睛。 凹凸不平的龟壳,在水面若隐若现。 丫鬟见怪不怪,寒着脸把两人吊起来。 蒋圆圆靠在长廊上坐下,涂着大红色指甲的手翘起兰花指,捏着竹签挑起一块鲜红的大肉块,慢悠悠扔入水中。 鳄龟争先恐后游过来,张开大嘴一口吞下。 蒋圆圆满意勾唇,“瞧见了吗?小野种。待会儿你也会像现在这样,被它们一口吞下。” 丫鬟婆子们笑成一片,显然对这件事习以为常。 姜行止头朝下,看着一米之下的巨物,瞳孔震颤。 九月无力苦笑,气息微弱的喃喃道:“小少爷,咱们是不是等不到小姐了?” “不会的,九月姐姐你别睡,姐姐一定会来救咱们的。”姜行止心跳如鼓,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鳄龟。 锋利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深不见底的大嘴,一口能吞下一颗头。 脖颈凉飕飕的,有种脑袋要分家的错觉。 第77章 以命换命 蒋圆圆慵懒的依着围栏,欣赏着他们面上的惊恐,“这些鳄龟饿了好几日了,小野种,你能作为饲料喂他们,也算是你有些用处,放绳。” 姜行止身子晃了晃,猛地传来一阵失重感,头离水面愈加近了。 小脸煞白,眼底一阵晦暗。 真的等不到姐姐了吗? 鳄龟巨大的眼睛泛着绿光,忽的一跃而起,伸长脖颈朝小少年咬去。 九月痛苦挣扎,“不要,小少爷。” 蒋圆圆兴奋瞪大眼,手指激动紧握。 一众丫鬟围了上去,准备见证一个孩子被鳄龟吞噬的场景。 忽的,树梢晃动,一阵微风从湖面吹过。 粗壮的廊柱被拦腰折断,一群人吓的面无人色。 好不容易平复心绪,再抬头,高台上已经没了人。 湖面一片血色,白花花一片,几人定睛看去。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鳄龟,全部翻了肚。 “小……小姐,您的鳄……鳄龟全死了。” 丫鬟颤颤巍巍指着水面。 蒋圆圆靠在丫鬟怀里,花容大变,高耸的发髻被削去一半,头发散乱的垂在脸侧。 “是谁?光天化日竟敢袭击尚书府,找死!” “来人啊,抓刺客!” 尖锐刺耳的女声气急败坏的响起。 尚书府人影晃动,一片混乱。 数不清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极速靠近长廊。 不远处,姜宛抱着九月蹲坐在花坛间,密集的花影遮挡了她们大半身形。 姜行止愣愣看着忽然出现的人,眨眨眼,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阿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小小的人见到亲人的那一刻,竖起的铠甲轰然破碎,压抑许久的恐惧爆发。 此刻,他只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姜宛手指颤抖抚上九月惨白的脸,心如刀绞,喉头滚了滚,嗓音沉重,“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的,你来了,小少爷就安全了。”九月痴痴看着少女绝美的脸,眸光渐渐涣散,苍白的唇勾起幸福的弧度,“小姐,我……好像不能继续陪着你了,日……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抬起手无力放下。 姜宛通体发凉,慌乱抓住九月的手放在脸上,哽咽摇头,“不要,九月不要睡,我求求你不要睡,祁夜,你救救她好不好?” 祁夜站在树下,眸色淡漠,“她失血过多,已经没救了。” 姜宛崩溃哭喊,“不会的,她还没死,她还有气呢,你救救她,我知道你有法子的。” 姜行止眸光呆滞,傻了般跪在地上。 都怪他,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九月姐姐就不会被打。 前方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侍卫正往这边逼近,“快搜,每一处都不能放过,一个孩子跑不远。” 姜宛小心放下九月,跪在祁夜腿边,仰头冷眼朦胧的祈求,“只要你肯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祁夜,求你。” 为了一个婢女下跪求他?祁夜淡漠的眸子暗潮翻涌,周身气势冷冽,抽出衣袖,冷冷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侍卫,淡声提醒, “将死之人,救了何用,他们来了,你确定要在这儿哭下去?” 姜宛失落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失落,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白栀叹息,“人类啊,总是顾忌太多,生老病死本就是命定之数,你那个小婢女大限将至,若想她活下去,唯有逆天改命,但后果她承担不起,你也承担不起,放手吧。” 姜宛灰暗的眼里闪出亮光,【那就是还有机会?】 白栀语调严肃,“你想都不用想,即便你能做到,那个小婢女也不会愿意的,你可知逆天改命活下去的代价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只想让她活下去,白栀,你帮帮我,我不想再看着亲人从身边离开了。】 九月与她一同长大,情同姐妹,母亲已经没了,稚儿不知所踪,如今她身边只有九月与行止了。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救活九月。 姜宛手指紧握,星眸中闪过决绝,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她努力变强的意义是什么? 【白栀,教我。】 白栀磨牙,烦躁转圈,“怎就跟了你这头犟驴,算了,你就作吧,闭上眼,我将功法传给你。” 姜宛笑了起来,【谢谢你,白栀。】 女子呆愣了会儿,忽的又哭又笑,然后盘膝闭眼。 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祁夜看了眼女子,剑眉微蹙,右手伸开,金色罗盘浮现。 “金生水,以水化镜,隐!” 声落,水面水汽升腾,无声无形间汇聚成镜。 水镜包裹在四周,外面看去只能看到树木的镜像。 姜行止回过神,傻傻看着男子手中的金色圆盘,瞳孔震颤。 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这个白发男子只是念了几句,那些侍卫竟目若无人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好似看不到他们一样。 一道眸光扫来,对上男人淡漠冰冷的眼,姜行止心头一滞,慌乱的收回视线。 好可怕的威压,低头捏了捏衣角,侧眸看向地上盘膝而坐的人。 小脸比之前更白了,眼底满是愧疚,“对不起,阿姐,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九月姐姐也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九月也没有死。”姜宛睁开眼,面色肃寒,“是谁伤的她?” 姜行止擦了擦眼,“是这府里的大小姐,蒋圆圆,她以为我是尚书大人的私生子,今日趁大人出门,便寻来报复,原本被打的是我,是九月姐姐用身体护住了我。” 可是他根本不认识尚书大人,自从被人带过来,他与九月姐姐从未出去过。 吃穿用度都有专人送来,并未被怠慢,唯独今日,那个大小姐忽然气势汹汹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对他们又打又骂。 “蒋圆圆。”姜宛起身,幽冷的目光落在对面。 众多丫鬟簇拥下,一红衣女子气急败坏的尖叫。 “是她么?”女声冰冷。 姜行止顺着她视线看去,仇恨在眼中凝聚,“是。” “那便她了。”姜宛舔了舔红唇,妖娆又邪肆。 她夺了九月的生机,那便拿她的生机来填补。 【白栀,开始吧。】 第78章 这么粗 白栀凝眉,“你确定了?剥夺她人生机给将死之人续命,可是会遭天谴的,不止是你,就是九月也会受到波及。” 姜宛眸色坚定,【确定。】 两世为人,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身边人一生无忧。 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白栀叹息,“那便开始吧,你的灵力不足以支撑术法,我会尽力助你。” 姜宛心生感激,【多谢。】 来不及解释,她站在九月身旁双手掐诀,唇瓣快速蠕动,晦涩难懂的声音从她口中咏出。 镜面空间内寂静无声,姜行止茫然了,她家阿姐这是在做什么? 祁夜晦涩莫深,清冷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女子,倏地唇角上扬。 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平民百姓竟然懂得术法。 姜宛,你究竟是何人? 池子对面,忽的响起一阵慌乱的呼喊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大小姐晕倒了。” 蒋圆圆闭眼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呼吸快速衰弱。 满头墨发肉眼可见的从发尾逐渐褪色,几个呼吸间,一个妙龄少女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 丫鬟们目瞪口呆,吓傻了眼,“这……这怎么会这样?小姐她……” “快去通知夫人!” “不好了,小姐……小姐没有呼吸了……” 场面一度混乱,丫鬟小厮们吓得面色惨白。 好好的人说老死就老死了,若是大人与夫人知晓,她们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 哭声由低到大,所有人跪地大哭。 哭自己将要英年早逝。 哭自己还未花完的存款。 姜行止看了眼对面,又看了眼面色庄严的姐姐,嘴角抽搐。 好诡异的感觉,他怎么觉得对面发生的事与阿姐有莫大的关系,但他没有证据。 姜宛念完最后一个字符,吐气收势,脸上浮起如释重负的笑,“成功了。” 白栀神色凝重,“别高兴太早,艰难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艳阳高照的天空乌云翻涌,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 轰隆隆的雷声在云层中轰鸣,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笼罩着整个尚书府。 祁夜惊讶抬头,冷静自持的脸龟裂,“雷劫?姜宛,你做了什么?” 姜宛抬头望天,苦笑,“祁夜,帮我最后一个忙,带行止和九月离开吧。” 原来这就是白栀口中的天谴,如今她丹田内灵力匮乏,不知能否抗过去。 祁夜神色复杂,清冷的眼中暗潮涌动,她想独自扛过雷劫? 归期楼修炼方式与凡世不同,他偶然间在古籍中看到,凡逆天而为,与天争命者,必遭天罚。 原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 姜宛为了救活一个婢女,甘愿承受雷罚之苦,以命换命。 “值得吗?” 为了一个婢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祁夜不明白,贵族与平民本就天壤地别,更何况是与牲畜无异的奴,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姜宛看着面色红润的九月,展颜一笑,“值得,杀该杀之人,护想护之人,我无愧于心。” 狂风忽起,尚书府内飞沙走石,天色昏暗,如末世来临。 她抬头看了眼愈加厚重的云层,催促道:“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从未经历过雷劫,不知雷劫之下,身边万物是否会被波及,但她不想冒险。 祁夜皱眉,“无愧于心么?” “轰!”一条细长的闪电从云层溢出,落在池边的巨大的柳树上。 火光升起,黑烟浓浓,一股焦糊味随风传来。 三人合抱的大树,眨眼间被劈成两半焦炭。 祁夜眉头拧的更紧,不再耽搁,一手拎起一人飞身向尚书府外疾驰。 “你干什么?放开我,阿姐,你快出来啊!”姜行止手脚乱弹的挣扎。 出了尚书府,他并未落地,而是直接停在尚书府对面的茶楼屋脊上。 倾斜的琉璃瓦,光滑明亮,祁夜松手,姜行止落在上面,脚下打滑。 一通手脚并用的攀爬才没有跌落下去,扒着瓦缝,气喘吁吁爬上屋脊,愤恨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把我送回去,我要陪着阿姐。” “送你回去找死吗?你死了,再让她用同样的法子救你一次?” 祁夜遥遥注视着远处,神色莫名。 姜行止面色一白,死死咬着牙关看向对面的尚书府,眼框血红,“是我没用,都是我连累了她们。但我不怕死,既然阿姐无法活,那我便陪着她,你送我回去吧。” 他是男儿,原本应当是他保护阿姐的,可自从出了姜家,一路上都是阿姐护着他。 阿姐那么柔弱的人,硬生生扛下了所有。 都怪他太弱,若他能像苏伯那样厉害,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了。 祁夜低头看了他一眼,小小的人浑身戾气,眼中没有丝毫同龄人该有的童真。 他们姐弟究竟经历过什么,一个个像刺猬似得,浑身竖起倒刺,防备着所有人。 轰隆一声雷响,一道拇指粗的雷落下。 天地间一片死寂,风声呼啸如拉锯般呼呼的。 先前守在尚书府外,等着看热闹的百姓,见状纷纷跑回家,不一会儿,人流密集的街道转眼变的空荡荡的。 狂风夹着沙尘,在天地间席卷翻涌。 尚书府内的下人们挡着脸,顾不得地上凉透的女尸,抱头躲入厢房。 姜宛无力躲闪,抬头看着那道雷电,无力闭眼,【白栀,你也走吧。】 白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骂道:“老娘要是能走,还等着你催啊,摊上你这么个宿主,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若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白栀呲牙低吼:“死什么死,有老娘在,谁敢让你死,闭眼放松身体,接纳这道雷。” 接纳?姜宛诧异。 白栀:“对,它来了,快按我说的做。” 雷电兜头劈下。 姜宛赶忙闭眼,电流冲入她头顶百汇,紫色的光在她周身游走。 很痛,骨头好似被烧焦了,识海中,她看到电光焚烧着她每一寸骨血。 血液被蒸发,而后再生,如此反复,直到全身骨血被炼化。 雷声停歇,姜宛倏地睁开眼,一道紫芒电光在她眼中游走。 褴褛的衣衫下,肌肤晶莹如玉,比之先前还要细腻。 还未等她喘息,天空又是一声巨响。 一道比先前还要粗的闪电从云层坠落,姜宛瞳孔颤了颤,【白栀,还接吗?】 白栀咧嘴,“这么粗,接个毛,快跑啊!” 第一道雷淬体,第二道雷可就要命了。 第79章 入宫避险 姜宛:“……” 【你再晚说一会儿,就不用跑了。】 直接等死更容易些。 女子拔腿飞奔,头顶的闪电如影随形,她快,闪电更快,转眼便到了她头顶。 完了! 闭眼等死,忽的她腰间一紧,身子腾空而起。 幽冷的香味涌入她鼻尖,如它的主人那般,清冷间又带着几分魅惑。 眼前是绣着暗金花纹的墨色锦衣,目光顺着男子修长的脖颈向上,性感的凸起,线条流畅的下颚。 男子眸光冷沉,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托举罗盘。 池水升起,在他们头顶汇聚成一道水幕。 雷光落下,水幕霎时溃散。 祁夜面色一白,扭头吐出一口血,身形踉跄落地。 “祁夜,你怎么样?”姜宛担忧低呼。 男子面不改色擦了擦唇角,抬眸戒备看向上空,“还没结束。” 天空乌云翻涌,快速向这边聚集,威压愈加沉重,空气稀薄的令人窒息。 白栀面色凝重,“遭了,应劫途中被外力干涉,天道被惹怒,这是准备反扑了。姜宛,雷劫总共三道,撑过最后一道,一切就安全了。” 姜宛抬头,厚重的云层中电光走蛇,这次的雷电有婴儿手臂粗。 刚刚只有两指粗细,就逼得祁夜吐血。 这一道,落在身上,怕是要去大半条命。 【这么粗,怎么撑?】 白栀:“撑不住那就跑,去皇宫,那里是龙脉,天道即便要惩罚也会有所顾忌。” 姜宛舔了舔唇角,拉拉祁夜衣袖,“快跑,先去皇宫躲一躲。” 祁夜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手臂用力,飞身而起。 “哎,别忘了九月和行止。”半途,姜宛急声提醒。 祁夜无奈收起罗盘,召出青锋剑,挥手将屋脊上的两人卷到剑上。 姜行止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屋脊不见了,四周只剩下乌黑的云层。 剧烈风吹的他面部扭曲,刚想张口问,哪知一开口,他整张脸被吹成了气球。 头顶雷声轰鸣,电光在云层中穿梭,直追他们而来。 姜宛扭头看了眼,电光近在咫尺,顿时心急如焚。 现在他们四人在一起,若被劈中,全都得死。 “祁夜,再快点,它要追上来了。” 祁夜眸光一凌,指诀变换,青锋剑倏地加快,一个呼吸间便到了皇宫上空。 今日是试炼者聚集的日子,皇宫中心的祭坛广场,聚集了数不清的人。 为了那微末的机会,每个家族都会派出至少一名弟子参加,四大家族为首的谢,唐,梁,祁位居正中,其余人按照家族等级分别列于后方。 广场正前方,皇帝轩辕凌澈带着百官站在高台上,面朝众人,神色庄严肃穆。 他们在等待牵引使降临,哪知午时将到,风云骤变,炙热的太阳被乌云遮挡,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百官站在高台,望着两道雷降下的方向,纷纷神色复杂的看向礼部尚书蒋廉。 蒋廉面部抽搐,头上冷汗直冒,好端端的,雷怎么专挑他府上劈。 与他素来不和的户部尚书抓住机会,抱拳进言, “陛下,晴天降雷,怕是上天示警,还请陛下恩准钦天监,彻查落雷缘由。雷落方向臣瞧着好似蒋大人府上,素来听闻蒋家小姐公子喜爱以人喂养鳄龟为乐,难道……是罪孽深重,老天看不过去了?” 一顶大帽子扣下,蒋廉膝盖发软,若因他儿女作为引来天怒,导致璃月国百姓受难,那他全家几十条人命都不够赔的。 擦了擦冷汗,匆忙走出,恭敬跪下,“陛下明鉴,小女是贪玩了些,但心地良善,从不伤及无辜性命,落雷之事应有内情。” 他家女儿什么德行,他做父亲的怎能不知,可即便知道,也不能承认。 左右那些奴隶都被鳄龟吃了,就算是刑部去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如此一想,蒋廉心中大定,弯曲的腰杆,挺的笔直。 台下众人皆是武者,台上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倏地面色大变。 “不对,电蛇怎么往这边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 无人看到角落处一道青光坠落,祁夜带着姜宛三人悄无声息混入人群。 姜宛看了眼身上被雷烧焦的衣服,又看了眼祁夜那头亮眼的白发,嘴角抽了抽。 他们四个人跟逃难似得,待会儿等那些人回过神,定然会察觉出异常。 扭头看了眼四周,眸光落在地上的包裹上。 姜宛弓着腰上前,趁主人不备拎起就跑,漆黑的小脸上一双眸子亮如繁星。 “快换上。” 祁夜额角青筋跳动,低头看了眼胸口焦黑的衣服,无奈接过包裹,“去那边换。” 他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偏殿,推开门,扫视了眼殿内,“你们在这里换。” 声落,他双指并拢,一道灵气打入九月体内。 旋即,昏迷的人猛地坐起,大睁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她死死盯着前方惊恐大喊:“别打小少爷……快跑……” 姜行止愣了愣,眼眶泛红,蹲下身,扑入九月怀里,“九月姐姐,你没事了,太好了。别怕,阿姐来救咱们了。” “小姐……”九月眨眨眼,眼底渐渐恢复清明,“对呀,小姐来了。不对,我不是死了吗?” 慌乱的摸了摸脸,入手是温热的触感,用力捏了把。 “嘶,好疼。” 姜宛哭笑不得,“傻不傻,哪有那样掐自己的,快起来,时间来不及了,咱们得尽快换好衣服。” 她故意选了富家少爷小姐们的包袱,那些人锦衣玉食被人伺候惯了,行李都是下人收拾的,有多少东西,装了什么,他们大抵都不清楚。 只要稍微改一下,就是穿着站在正主面前,他们也认不出。 第80章 朕要报名 九月一头雾水的被拉进去,再出来时祁夜和姜行止已经换好了衣服。 祁夜还是一袭黑衣,看着像换了,又像是没换。 姜行止个头小,撑不起大人的衣服,所以只在外面披了件披风,遮挡住后背的血痕。 姜宛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祁夜满头的银丝上,眉头皱起,“你这个太扎眼了,能不能隐藏起来?” 祁夜按了按额角,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他破了太多例。 以他的身份,何时需要躲躲藏藏。低头对上女子明亮漆黑的眸子,心底的不快霎时烟消云散。 算了,既然要带她进入归期楼,自己自然要护着些。 弯腰从散落的包裹中拿出一件披风,手腕翻转,宽大的黑色披风抖开披在身上。 戴上帽子,满头银发被完全遮挡,只露出了半截尖细洁白的下巴。 姜宛勾了勾唇,满意点头,高大挺拔的身子包裹在黑色披风里,有种神秘高贵的感觉。 “走吧,应该要开始了。” 悄悄抬头看了眼上空,乌压压的云层里雷声轰鸣,电光走蛇,却始终无一道雷敢落下。 黑亮的眸子里闪过狡黠,【白栀,这法子果然有用。】 白栀扫动狐尾,懒散趴下,“别得意的太早,劫云未散,第三道劫雷早晚都会来。” 姜宛同几人往人群走,闻言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只要离开皇宫,我依然会被雷劈?】 午时将到,离开皇宫是迟早的事,试炼之事她势在必行。 可雷劫…… 白栀:“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你尽快与人双修,获取灵力后,也许能扛过去。” 双修?现在?姜宛的脸轰的涨红,【这怎么可能,且不说这里是皇宫,即便不是,我也不能上赶着扑过去。】 昨日刚刚那样,这才多久,又要的话让祁夜如何想。 羞涩的目光不自在落在身旁高大的身影上,一触即逝。 斗篷下,男子侧眸,唇角微扬,伸手拉住她的,五指相扣。 “别担心,风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皆有定数。” 男声清雅好听,如泉水叮咚般在她耳畔回响。 姜宛心中一悸,长睫颤了颤,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仰头灿烂一笑,“我不怕。” 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我才要更用力的活着。 手指被用力握了握,祁夜拉着她站在人群后方。 高台上,争论还在继续,姜宛偷偷抬头看了眼,模糊中隐约可见上方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 明黄色的衣服,他就是皇帝轩辕凌澈? 前世在谢家,远远的隐约瞧过一眼,没看清长相,只听闻陛下生性暴戾,不近女色。 只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阿姐,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姜行止拉了拉姜宛衣角,小声问。 姜宛收回视线,摸了摸弟弟脑袋,温和笑道:“阿姐带你们去见一见另一个世界,不过会比较危险,行止会怕吗?” 姜行止坚定摇头,“不怕,阿姐去哪,行止就去哪。” 九月在一旁连连点头,“还有我,小姐去哪,九月就去哪。” 祁夜听到动静,睨了眼一高一矮两个小人儿,又是一阵暗叹。 寒风谷试炼不知多少人避之不及,这里的大多数人是被家族逼迫的,偏小女人不知深浅,竟还带着弟弟与丫鬟一同前去。 额角忽然又痛了。 捏了捏手指,祁夜干咳一声,淡声道:“试炼之地凶险万分,你确定要带着她们?” 姜宛眸光闪了闪,她自然知道试炼之地有多凶险,锦囊里记载了试炼的所有秘密,若非太过了解,她也不敢带行止和九月同行。 “一家人就该同进同退。” 声落,前方的人忽然跪下,高声呼喊:“恭迎接引使!” 姜宛:“……” 前方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只有他们四人傻狍子似得站着。 姜行止诧异瞪大眼,怯生生问:“姐,咱……跪吗?” 姜宛吞了吞口水,“跪……吧?” 百官都跪了,他们站着好像不合规矩。 四人如红薯地里的芝麻杆,齐刷刷并排站着,惹眼又刺目。 高台上,一道深邃如墨的眸子直直看着下方的粉色人影,眸底暗潮汹涌。 龙袍下的手紧握,轩辕凌澈呼吸粗重,是宛宛。 她疯了,谢千砚究竟在做什么,怎么会放任她胡闹。 离粟一身黑袍站在高台正中,“时间已到,所有参加试炼者上前签订契约,落子无悔,从此生死各安天命。” 男声在众人耳边清晰回响。 声落,众人起身,依次上前签订契约。 轮到姜宛时,高台上的人身影晃了晃,轩辕凌澈上前几步,“宛宛……” “陛下,不可干扰。”苏和出声打断。 试炼有试炼的规矩,一旦踏上高台,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轩辕凌澈眸色漆黑如墨,如讳莫如深的海底,“她一个弱女子,去参加试炼,无异于找死,苏和,朕要报名。” 苏和嘴角抽搐,开什么玩笑,一国之君去参加试炼,国不要了? “陛下别开玩笑了,璃月国离不开您。” 轩辕凌澈手指紧握,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后,眸底黑色退散。 “朕明白。” 他身负璃月国千万百姓,不能因为一个女子,罔顾江山社稷。 没想到,有一日,他要在江山与美人之间做选择。 归期楼,太过神秘强大,据先祖所言,三国成立之初归期楼便存在。 千百年过去,依然无人窥其真容。 各国皇帝依照契约,每隔十年,便要送一批后起之秀入寒风谷。 近千人入谷,活着回来的只有几人,出来后,他们会忘记关于归期楼的一切,只留一身本领。 其余人,不知生死,消失无踪。 宛宛,会回来吗?轩辕凌澈心头抽痛,直勾勾看着正在签名的女子。 第81章 两个男人看红了眼 苏和撇嘴,“陛下,国事为重。” 宛丫头与谢家九郎同行半月,据说两人日日同吃同睡,行迹亲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些什么。 陛下强抢谁的女人都可以,唯独谢九郎的不行,那是陛下的亲舅舅,更是谢家家主。 谢氏若造反,璃月国定将动荡不安,到时邻国进犯,民不聊生。 哎,孽缘啊,走了也好。 姜宛落下最后一笔,含笑印下指印,“好了。” 抬头,正对上一双通红暴戾的双目,她呼吸一滞,呆愣当场。 君澈? 他竟然是传闻中的暴君?! 慌乱低头,躲在祁夜身后,眼神飘忽不定。 白栀在她识海中尖叫,“死丫头你这是什么狗屎运,快上去扑了他,皇帝啊,那可是身负龙气的皇帝,只要你能吸收一丝丝,天道就是想罚你也要掂量一点。” 活着的时候她不是没魅惑过帝王,可那些皇帝一个个八百个心眼子,见她就像见了鬼似得防着,勾了几次,勾不上,她便觉得索然无味的放弃了。 没想到小丫头桃花还挺旺,路上认识的穷书生,都能反转成一国之主。 还有那个祁夜,通体仙气,妥妥的先天灵体。 不论哪一个,都能为丫头带去天大的好处。 姜宛眼皮跳了跳,耳朵通红,同祁夜那样,已经超出她的底线了,怎么能再勾搭一个。 脑海里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姜宛咬唇,心底怒呵,【白栀,你说过不再干涉我。】 激动的狐狸声音梗在嗓子眼,瞬间偃旗息鼓,“女则女戒害死人,大好的机会都不要,没天理了。” 姜宛没有理它,侧身尽量将自己隐藏在祁夜高大的阴影里。 殊不知,在外人看来,她如菟丝花般攀附着男人。 依赖的模样,看红了两个男人的眼。 谢九郎隐藏在人群中,薄唇紧抿,脸黑的像锅底,周身冷气不要钱似得往外放。 灵羽默默后退一步,无力望天,明知道对方的身份惹不起,主子偏要上赶着找虐。 昨天通过百晓生,他们已经查清姜宛身边那个男人的底细。 一头白发,又姓祁,很好查。 四大家族的祁家四郎,天生白发,长相妖孽,因异于常人的外貌,被族人视为不祥,五岁便被送入了试炼之地。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二十年后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能从那个地方出来,会是什么好惹的主么,主子这下是踢到铁板了。 高台上,轩辕凌澈手紧了又紧,不知深吸了几次,才将胸口翻涌的戾气压下。 苏和低头揉揉鼻尖,心中暗叹,还好宛丫头要走了。 不然宫里非闹翻不可。 最后一个人签好生死契,离粟看了下方一眼,双手掐诀。 祭坛中央的石柱震颤,一道光幕映射而出,四周泛着银光,中间如漆黑的深渊。 “时辰到,所有人依次进入光幕。” 姜宛站在人群里,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抬眸看了眼上方,好奇问,【白栀,那是什么?】 白栀因刚刚的事不开心,有气无力道:“最低阶的传送阵而已,会把人闪送到特定地方。” 姜宛瞪大眼,闪送是什么意思? 手上被捏了捏,上方响起男人淡淡的声音,“别怕,待会儿跟紧我。” 姜宛心中一跳,吞吞吐吐道:“我才不怕。” “嗯,我知道。”浑身上下嘴最硬,祁夜勾了勾唇不再开口。 姜行止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双眼瞪的滚圆。 阿姐……和这个男人…… 小脑袋歪了歪,打量两人,他很厉害,又肯冒性命之危保护阿姐。 只是有个大缺点,那张脸太不安全。 做他姐夫还需有待考察。 九月捂住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几日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了? 第三个了! 小姐受得住吗? “行止,九月,快拉紧手,轮到咱们了。”场中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在光幕里,姜宛跃跃欲试,轻声唤醒正在发呆的两人。 “啊?奥。” 姜行止与九月回过神,同时惊呼。 “人呢?” “快走,快走。”姜宛拉着行止,行止拉着九月,四个人排成一队相继进入光幕。 一脚跨入,天地旋转,再睁眼,他们已经身处在一处绿荫环绕的山谷。 谷中人很多,分成三个阵营,姜宛透过人群看去,眉梢上挑。 是沧澜,太渊两国的服饰。 为首的接引使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国字脸,年岁稍长,五感平平无奇,只是一双眼睛尤为锋利,带着摄人的威势。 女的一袭白衫,脸型略长,眉形纤细微淡,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冷傲淡然。 祁夜侧眸,“他们是沧澜与太渊的接引使,离他们远些。” 轻飘飘淡漠的男声似在解释。 在场的人很多,却无人敢随意开口说话,诺大的谷底一片寂静。 姜宛默不作声打量四周,璧山绿水,花草茂盛,很美的景象,只是为何她觉得有些假。 静。 太安静了。 经过血脉觉醒,她的五感已经比寻常人要强悍数倍,千米外的动静她都能听到。 偌大的森林竟没有鸟叫虫鸣声。 鼻尖轻嗅,一股刺鼻的硝石味涌入,姜宛胃中翻涌,小脸白了白。 【这里不对劲,那些花草全是假的。】 白栀懒洋洋趴在地上,闻言抬了抬眼皮,“发现了?这里的景象确实是假的,如果我猜的不错,试炼已经开始了。” 姜宛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行止与九月中间,一手拉一个,低声道:“等会儿不要乱跑,一定要跟紧我。” 姜行止和九月合上被惊掉的下巴,傻傻看向身旁的女子。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走了一步,怎么就从皇宫出来了? 九月咽了咽喉头,低声诧异问:“一步千里,难道这就是仙术?小姐,咱们不会来仙境了吧?” 姜宛勾了勾唇,捏了捏两人的手,压低声道:“嘘,小点声,等会儿没人了再同你们解释。” 九月与姜行止对视一眼,笑了笑闭上嘴。 看来小姐心中已有章法,几日没见,她家小姐愈加聪慧了。 两人说话声很小,却未逃过祁夜的耳朵,薄唇上扬,清冷的眼底划过笑意。 第一次入寒风谷,她只惊诧了一下,转瞬便恢复如常。 如此镇定,实不像闺阁女子该有的表现。 又懂得换命之术,她莫不是已经看出这谷中奥妙? 有趣,若如此,他倒是能省些麻烦。 思虑间,一道冷傲的女声响起,“离粟,你好大胆子,竟敢弑主,盗取令牌,冒充接引使。” 第82章 谢九郎的偏执 众人哗然。 “弑主?难道璃月的接引使只是个侍卫?难怪他一直裹着披风不肯露面。” “胆子真大,弑主后不跑就算了,还敢回来。” “嘘,归期楼有归期楼的规矩,实力为尊,他能杀了主子,便能顶替他主子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还知道什么?快再多讲点。” 那人挺直腰板,甩袖端起架子,“在下江湖人称百事通,若想知道什么小道消息,你们懂得……” 两个手指伸出揉搓,笑的一脸猥琐。 姜宛多看了那人几眼,高高瘦瘦的,眉目清秀,提起钱来两眼放光。 归期楼向来神秘,能知晓归期楼的隐秘,看来此人有几分真本领。 “自然,自然,规矩都懂,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快再讲讲楼里的规矩,免得我们行他差错,惹了不该惹的。”一男人笑眯眯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塞入百事通手中。 百事通打开看了眼,笑眯眯道:“好说,好说,念在同是璃月国民的份上,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和你们说,归期楼的修炼功法与咱们平日练的完全不同,据说练至大成,可翻江倒海,上天入地,楼中的规矩便是没有规矩,以武力排名,最强的便是大师兄余白。” “你们若是有幸入了楼,万万要收敛心性,小心做事,不要惹了不该惹的人,不然丢了小命都没人知道。” 这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前方对峙仍在继续。 离粟整个身子裹在披风里,让人看不出喜怒,只听一道机械冰冷的男声从斗篷下传出,“主子如何出事,二师姐应当很清楚,你不必急着将罪名按在我头上。” 女子眯了眯丹凤眼,阴翳冷笑,“你是他的贴身侍卫,他出事了,你却完好无损,还拿了他的令牌,离粟,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贼喊捉贼,二师姐若是问心无愧,为何在主子受难时急匆匆离开,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离粟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意。 女子似乎恼了,抬手拔剑,气冲冲刺向黑袍人,“放肆,敢给我泼脏水,找死!” 凌厉的剑气毫不留情刺向黑袍人面门,看样子是下了死手。 黑袍人竟站立不动,任由剑气落下。 忽的一道极光闪过,女子的剑被冲开,顺着黑袍人脸颊擦过。 帽子被剑气挑落,露出一张年轻硬朗的脸。 “大师兄,你为何要拦我?他杀了四师弟。”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断,女子恼羞成怒。 中年男子甩袖负手,不急不缓踏步而来,国字脸板着,透着严厉,“试炼之地,容不得你们胡闹,这件事自会有长老们定夺。” 女子愤恨瞪了离粟一眼,甩袖收剑,不甘道:“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 离粟冷笑,嘲讽看了她一眼,扭头不语。 中年男子扬声道:“进来之前,你们已经签过生死契约,规矩我只说一次,十五日内穿越寒风谷,不论方式,活着出来者便算胜出。” 姜宛歪头若有所思,目光在离粟脸上扫视,“奇怪,这个人看着怎么有些……奇怪。” 明明一副少年模样,为何周身透着股蔼蔼暮年的死气? 女子娇俏的小脸在阳光下白的发光,红唇微微嘟起,水光潋滟。 祁夜喉头滚了滚,侧身站在她身前,挡住她探视的目光,耳尖泛红。 “要开始了,待会儿进去会被随机传送到不同地方,这条绳子,你们抓紧了,万万不可松开。” 一条小拇指粗的金色绳子被放入姜宛手中,目测约莫一尺长。 做工精致,尾端吊着玉牌,看着好似……腰带? 姜宛看向男子精瘦的腰身,他把腰带解下来,裤子不会掉么? 祁夜曲指敲了敲她额头,“看什么呢,我刚刚说的话可有记下?” “看你裤子啥时候掉。”姜宛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四周寂静。 男子勾唇轻笑,抬脚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俯身在她耳边,热流夹着好闻的清香味涌入她口鼻, “很想看?可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 男声沙哑,上挑的眼尾好似勾人的狐狸。 姜宛心跳加快,酥麻感从脚底冲上头顶,稚嫩的脸上浮起绯红,慌乱推开他,“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站远些,热。” 体内的欲望开始躁动,腿肚子发软,她死死咬紧牙关,再一次恨极了这种体质。 祁夜眸光落在她绯红的脸上,眼底笑意更浓,“热?急了?先别急,等入了谷,再给你,乖。” 大手在她颈后暧昧摩挲,姿态暧昧亲昵。 九月拉了拉行止,捂着他的眼睛,极有眼色后退。 太尴尬了,小姐找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霸道,众目睽睽的,就这么迫不及待。 嘶,小姐啊,你可长点心吧。 姜宛受不住,羞恼推开他,板着脸奶凶奶凶的低吼,“谁急了,我……我这是穿的多,热的。” “嗯,是,热的。”拉起女子的手,将绳子放入她手中,“拿好了。” 金灿灿的绳子有些惹眼,玉白如笋的手握着,指甲饱满莹润。 姜宛觉得烫手,光天化日的,她拿着男子的腰带招摇过市…… “能不能换一个?” 祁夜直起腰身,凉凉的睨了她一眼,“捆仙绳,你嫌弃?” 姜宛来了精神,双眼锃亮,“宝贝?”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姜宛脸红了红,干笑摇头,“没,没什么,宝贝好,宝贝好,呵呵,快,行止,九月,抓好了,千万不能松手。” 捆仙绳,听着就很厉害,不过怎么这个造型,也太像腰带了。 白栀翻翻白眼,俗话说的不错,女儿得富养,瞧这没出息的样子,一个低等法宝就给拐跑了。 前面的人蜂拥着冲入谷口,几千人浩浩荡荡,生怕落于人后。 三国表面平和,私下里风卷云涌,谁也看不起谁。 入口只有两米,第一个人率先冲进去,其余人反应过来,纷纷争先恐后的往前冲。 更有甚者,不惜大打出手。 人影翻飞,惨叫声不断。 仅一个入门,就损失了五分之一的试炼者,三个接引使安静站在一旁,并未插手。 姜宛咽了咽口水,拉着几人默默后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争来争去有失风范,咱是斯文人,呵呵,不急着进去。” 开玩笑,十五日的时间,早进去晚进去,又能如何。 能活着出去才是王道,这些人疯了不成,为了争夺一时之快,在入口处大打出手。 伤了残了,想出谷只会更加艰难。 啧啧,脑子里装的豆腐么,块儿大无脑。 几人站在一旁啧啧摇头。 不远处,几个身穿墨绿色劲装的男人静静站在树下,胸前的谢字徽章泛着金光。 谢九郎默默注视着女子,眸色晦暗,阴翳偏执。 第83章 迟来的拥抱 “主子,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您真的决定了?”灵羽神色复杂,忍不住再次劝了句。 主子刚刚担任谢家家主,忽然失踪,谢家怕会大乱。 主子的那些叔伯本就觊觎家主之位,这次岂不是将机会拱手相让,哎,美色误人,主子糊涂啊。 谢九郎薄唇紧抿,温润如玉的脸上透着疲惫,“老祖当年能从这里出去,我为何不可。” 谢家老祖年事已高,寿元将尽,这么多年谢家树敌太多,若有一日老祖离世。 谢家定将迎来灭顶之灾。 此行,为姜宛,也为谢氏。 漆黑的眸子落在女子手上的金色绳索上,眸光闪了闪,薄唇扬起一道阴冷的弧度。 姜宛,这次你逃不掉了。 谷口处闹了一阵,武力值高的早早进去,武力值低的被打的鼻青脸肿。 挣扎着爬起来,呲牙咧嘴的老老实实依次进去。 姜宛看的嘴角抽搐,低头对弟弟道:“行止,看到了吗?这就叫不自量力,做人要明哲保身,任何时候,活着才最重要,明白吗?” 拼命是傻子才会做的,以弱敌强,那不叫勇敢,而叫以卵击石,找死。 她的弟弟,不求他做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求他能圆润油滑的活着。 姜行止想了想,坚定点头,“阿姐你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活着为娘亲报仇。 “乖,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进去吧,拉紧了。” 四人漠视地上身受重伤的人,跨过一具一具尸体,迈入光幕。 忽的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姜宛手腕一紧,被迫脱离绳索。 “阿姐。” 在姜行止惊骇的呼喊声中,姜宛被一道身影拉着卷入另一个甬道。 天地旋转,姜宛跌跌撞撞落地。 “小心。” 腰间一紧,一条精壮的胳膊揽住她。 清冽的松香味在她鼻尖萦绕。 姜宛心中一震,倏地抬眼,对上男人阴翳漆黑的双眸,她指尖发凉。 “怎么是你?” 柳眉紧蹙,嫌恶推开他。 四周是通体赤红的石头山,光秃秃的,空气炙热,燎烤着肌肤。 脚下忽的一痛,一股烧焦的糊味从脚底传来。 姜宛面色一白,低头看了眼脚下。 单薄的绣花鞋底被烧出了一个大洞,稚嫩雪白的脚底一片通红。 “你受伤了,我看看。” 倾长的人影蹲下身,抱着她放在膝上,小心脱下鞋,心疼看着女子脚底的通红,“疼吗?” 姜宛看着面前的头顶,眸色复杂,收回脚,推开他起身,神色疏冷,“你为何会在这?” 谢九郎打横抱起她,“别任性,这里有古怪,你肌肤娇嫩受不住的。” “放开我,谢九郎,你凭什么抱我。”姜宛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刺的谢九郎心口抽痛。 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眸底幽暗,喉结滚了滚,嗓音暗哑,“对不起,之前未经你允许,强要了你,你心中有气,要打要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垂头,凝视女子娇艳的小脸,目光落在她颈间红痕,薄唇紧抿,眸底怒意翻涌。 他知道她有多好。 没有男人能近距离接触她后能逃脱。 那个男人与她…… 眸色暗了暗,低头俯身在她颈间狠狠咬了口,含糊不清的呢喃,“与他做了几次?姜宛,你怎么能这么下贱。” 牙齿刺破肌肤,姜宛面色一白,腰身似要被揉断了,脖颈一阵阵刺痛。 羞辱感涌上心头,压抑许久的愤恨在这一刻爆发。 双手抓住男子发髻,咬牙往后拉,“谢千砚,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是我的谁?我做什么,和谁做,与你有关系吗?” 头皮传来一阵刺痛,谢九郎无奈松口,抬头看着女子通红的双目,舔了舔唇角殷红, “宛宛,你是想气死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 说着兀自迈步,每走一步,便留下一道黑红的血印。 脚底已经被烧破,皮开肉绽。 很痛,但男人像是毫无感觉,抱着怀里的女子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 明明只分别了才几日,但在他心里,好似分开了一辈子,久的他心生荒芜,难以入眠。 上一世,姜宛等了他十年,该是多么煎熬。 谢九郎心中悲痛,抱着女子的手松松紧紧,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却又怕伤了她。 四周的风带着热气,吹的人心头燥热,头顶是炙热的太阳,四周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姜宛肌肤娇嫩,不多会儿便被晒的通红。 被原本避之不及的男人抱着,心中愈加烦闷,瞪眼冷冷道:“放开我,谢千砚,我不需要你帮我。” 既然决定参加试炼,她就勇气靠自己的能力走出去,不需要依靠男人。 尤其是谢狗。 寒着脸用力推开他,腰身一挺,从他怀里跃下。 地面滚烫,她禁不住吸了口凉气,眉头紧皱,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一处颜色较浅的山石上。 忍着钻心的痛,一瘸一拐上前,抬手摸了摸。 没有想象中的炙热感,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划过亮光。 原来娘亲记载的都是真的。 万物相生相克,必死之境往往伴随着生机。 抬脚站上去,一股清凉感顺着脚心传来,浇灭了刚刚的炙痛。 谢九郎见她眉头舒展,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眸光微动,跟着抬脚上去,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后。 冰冷的触感令他眉梢挑了挑,眼底划过诧异。 第84章一次和无数次 姜宛不想理他,低头寻找了一番,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敲打巨石。 她如今丹田一片空荡,灵力全无,只能用自身蛮力。 几下后,巨石完好无损,她的手却被震得发麻。 揉揉手腕,嘟嘴扔了石头,郁闷无语。 靠睡觉得来的灵力也太不顶用了,仅施了一次术法就没了。 可若是敲不下石块,她就只能被困在这儿。 休息了会儿,认命的拿起石块继续敲。 咚咚咚的敲石声,在空荡的山谷内回响。 谢九郎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取下石块,“你想做什么,我来。” 姜宛猛地收回手,皱眉后退,犹豫了会儿,小声道:“这石头能隔热。” 谢九郎勾唇微勾,心里明了,放下石块,拔出匕首挥手朝巨石刺下。 她累死都敲不动的巨石,被他轻而易举划下,寻常匕首在他手中如神兵利器,削铁如泥。 姜宛撇撇嘴,弯腰捡起两块石板放在脚下。 石板两侧被斜穿了孔洞,她用布条穿过绑在脚上。 试着走了两下,很硬,不合脚,但好歹不用担心脚被烫坏了。 皱了皱眉,将剩下的布条递过去,“剩下的,用不完,扔了也是浪费,给你吧。” 谢九郎眉头舒展,含笑接过,凤目潋烨满是温情,“多谢夫人。” 姜宛脸上一寒,“胡说什么,没有提亲,没有拜礼,我何时成了你夫人。” 谢九郎凝视着她,目光炙热缱绻,“我会娶你。” “可我不会嫁。”姜宛冷声打断,“谢千砚,你为何总是听不懂,我不想嫁你,以前不想,以后也不想,不要再跟着我。” 娇软的女声冷冰冰的,带着赤裸裸的嫌弃。 谢千砚愣怔了片刻,他这是被嫌弃了? 清亮的凤目中闪过疑惑,为何会如此? “是因我容貌丑陋?” 姜宛抬脚往前走,“不是。” 谢千砚跟上,“那是为何?” 姜宛皱眉,停下脚,转身凉飕飕看过去,“只因不喜欢,谢千砚,你很好,但我不喜欢。” 不喜欢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把她玩弄于鼓掌,更不喜欢他总想将她圈禁在那一方天地。 “你不喜欢什么?说清楚。”谢九郎执拗的问,心头涌上一股不安。 姜宛凝眉,不耐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咱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又何必纠结。” 扭头看向四周,光秃秃的石头山,热气升腾,空气都扭曲了。 远处依稀可见几个人影,山石崎岖不平,一道道抱怨咒骂声依稀响起。 “这是什么鬼地方,好热,我快渴死了,走了这么久怎么连条河都没有。” “嘶,脚都烧烂了,咱们不会误闯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吧。”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必须尽快想个法子,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声音越来越近,看衣服像是太渊的人,姜宛不想多生事端,转头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走。 娘亲给的荷包里,有张地图,先前看不懂,如今到了这里,地图上的线条在她脑海中浮现。 线条比画纸上的还要清晰,影像翻转变换,最终与现在的景像对应。 极少部分人知晓寒风谷分极寒与极热,却不知实则谷中有四季。 春夏秋冬,各代表一个考验。 此地为赤峰,映照夏字,考验心智。 火主肝,能引发人心底压抑许久的狂躁,许多人过不了这关,不是因为寻不到出路,而是因为怒火攻心丧失理智,被人打死。 姜宛顺着底图勾勒的路线走,不多久便寻了处山洞。 她躬身进去,一股阴凉之气迎面扑来。 谢九郎眉峰挑了挑,大步上前,走到她身前,“我先进去。” 山洞不知深浅,一眼看不到底,里面的危险是未知的,他是想以身试险。 姜宛抿了抿嘴,侧身站在一旁,低低道了声,“注意安全。” 她不是不识好歹,现在她的身体情况没必要强撑着以身犯险。 谢九郎勾了勾唇角,抬脚进去。 洞口的石头同样是赤红色,但却没有外面那么炙热,姜宛捶了捶酸软的腰,盘膝坐下。 白栀懒懒抬眼,“没想到你那个小情郎还挺痴情,追你都追到这儿了,怎么样?真不考虑一下?只要同他双修,你就能快速汲取灵力。” 姜宛皱眉,心里不悦,【这件事不用再提,我和他不可能。】 白栀翻个白眼:“迂腐,睡一次与睡无数次有什么区别,真不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 姜宛捏了捏手指,面色难看,【我先前明明可以修炼,为何会忽然变成这样,你心里难道没数么?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成了只会依靠男人宠爱才能活的废物。】 白栀心虚低头,“我那不是看你修炼的功法太过阴冷,断情绝爱的,不适合狐族修炼。哎呀,我错了还不行么,沉睡千年,脑子有些犯浑,一不小心传错功法了。” 姜宛不语,面色依旧难看,上下起伏的胸口显然气的不轻。 白栀见状讨好笑道:“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坑你了,真的。不过福祸相依,双修之术虽然不好听,但对你来说是极好的,你的年岁早已超过修炼的最好时间,这功法恰好能弥补,大大缩短筑基时间。” 脑海中,女子娇柔魅惑的喋喋不休。 姜宛按按额角,无奈叹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栀还在念叨:“丫头,修炼之人讲究随心所欲,你若太执着凡尘俗世中的条条框框,日后必会产生心魔,不如放开了,只要无愧于心,行的正,坐得端,对得起天地。” 她没说的是,在青丘,一只母狐狸可以同时得许多只公狐狸伺候,相反,亦是。 小丫头被人间的繁文缛节束缚,这件事得循序渐进,等她到了那个世界,打开眼界就好了。 姜宛心想,说起来容易,在世为人,有哪个不在乎名声。 就连她那个伪善的爹,尽管把卖女儿的事做的人尽皆知,却还是死命的想遮掩。 为的还不是那点一戳就破的颜面。 殊不知,一切都是掩耳盗铃罢了,芯子都烂透了,哪还有什么面子。 正想着,白栀急声喊她,“丫头,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姜宛回过神,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 第85章诱杀 整座山光秃秃的,她一身粉衣,在高处坐着极为显眼。 还未起身,便听前方响起一道猥琐的骂声, “娘的,老子在这儿鬼地方弄出来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泻,没想到在这鬼地方竟能遇到个美娇娘。” “嘶,长得还挺嫩,看穿着像是璃月国的,听说璃月国的女子腰最细,骨头都是软的,老二,今天咱俩总算能好好泄泄火了,哈哈哈……” “我先发现的我先来,等我玩够了再给你,妈的,憋死我了。” “你悠着点,别玩死了,我可不要死人。” 两个长相粗犷的男人拉扯着腰带急吼吼朝姜宛方向扑去。 姜宛柳眉微蹙,缓缓起身,这两人都是武者,以她如今的模样躲是躲不过的。 一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涌来。 男人迫不及待解开腰带,双目赤红的盯着她,隐藏在络腮胡子里嘴大张着,喘着粗气,“没想到这个鬼地方,还能有这么美的女人,看你的样子是被家族逼着来的吧?别怕,只要你伺候好哥哥,以后哥哥们护着你。” 另一个男人连连点头,眼都看直了,“老二说的对,你这样的小娘子,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不如跟了我们哥俩。” 太美了,他们在太渊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这长相身段,比名震一时的花魁还要勾魂儿。 太渊国民风彪悍,男女都长得粗壮,他们以牛肉为主食,骨架自然比璃月国的女子大。 不光如此,牛肉吃多了,毛发旺盛,男人还好,女人身上长满了黢黑的毛发,再好看,也令人败兴。 哪像姜宛这样,浑身白的发光,像剥了壳的鸡蛋似得。丰胸细腰,大长腿,一双杏眸水灵灵的,让人看一眼心都醉了。 姜宛看了眼后方,静悄悄的,谢九郎还未出来。 现在想跑,根本来不及,只会激怒他们。 垂头怯怯后退,如受惊的兔子般靠着石壁,“你……你们想做什么?” 女子娇躯颤抖,垂着头,白皙的脖颈又长又细,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片瓷白。 男人眸光炙热,狠狠咽了咽口水,“想做什么?孤男寡女的,你说咱们想做什么,小娘子可真白啊,快让哥哥闻闻香不香。” 说着就将头伸过去,想啃她唇瓣。 姜宛屏住呼吸,扭头躲开,伸手挡住他的脸,红着眼怯生生道:“大哥是想与我做夫妻吗?你生的可真勇猛,能与你做夫妻是宛宛的福气呢,可是……宛宛只想嫁给你一人,宛宛的身子也只能给夫君一人看,不想被外人赚了便宜。” 男人闻着鼻尖的馨香,脸色通红,心神荡漾。 他这是被美人一眼看中了,也是,像他这么高大有力,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姜宛手指轻飘飘划过他喉结,暧昧的勾了勾,“你让别人出去好不好,奴家想单独陪你呢。” 男人咕咚一声,狠狠咽了咽口水,被迷的五迷三道,早忘了刚刚在外面答应的事。 扭头看向身后同伴,“大哥,你先出去。” “出去?老二,你想吃独食?不行,我不走,说好了这女人是咱兄弟俩的,你别想食言。”同伴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姜宛。 姜宛似被吓到了,抓住身旁男人的手,泪盈盈的望着他,“大哥,我怕,你让他出去好不好。” 女子娇弱无助的依赖,让男人保护欲爆棚。 当下扭头恶狠狠警告同伴,“以后这就是你弟媳,大哥难道连弟媳也要肖想吗?” 两兄弟,虽说这个叫老二的年龄小,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两人是以他为中心。 果然,男人话音一落,另一个虽然气愤,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骂骂咧咧的走了。 洞口只剩下他们两人,男人刚刚被撩出了一身火,扭头就想往姜宛身上啃。 “现在只剩咱们两个了,宝贝儿,快让夫君香一个。” 姜宛眼底划过冷光,娇笑着扭腰躲过大手,“急什么,咱们来玩一个有趣的。” 玉指轻勾,抽出男子手里的腰带,走到他身后,缓缓将腰带蒙上他的眼。 红唇微启,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轻轻道:“大哥身材真好,第一次你只管享受就好。” 手轻轻一推,男人顺势躺下。 姜宛悬空跪坐在他身上,缓缓拔下发簪,挑开他的衣物。 冰凉的触感在黑暗中更加刺激,男人呼吸急促,颤声道:“小美人儿可真会玩儿,快给我。” 姜宛勾唇,杏眸涂着冷光,娇滴滴轻笑,“别急么,这才刚开始,不准动哦,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挑开最后一层衣物,发簪顺着肌肉隆起的沟壑缓缓下移,目光落在他心口,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加大了。 眸光一凌,发簪狠狠刺下。 鲜血四溅,男人瞪大眼僵直身子抖了抖,喉咙里只冒出一阵咕噜声。 姜宛冷笑起身,拔出发簪在男人衣服上擦了擦,再次擦回发髻。 男子抽搐了一会儿,最终没了声息。 白栀看的咋舌,“一簪子刺穿心脏,丫头好手段。” 【多谢谬赞。】 姜宛摸了摸男人身上,搜刮出十几张银票和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嫌弃皱眉,【怎么只有这些,连点干粮都没有。】 银子在这儿有何用,还不如一个馒头香。 白栀抖了抖身子,“杀人越货可真是让你做了个明白,外面还有一个,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姜宛把东西揣回怀里,拔腿就往洞里跑。 利用美色诱杀一个已非易事,况且这里满是血气,对方进来定会怀疑。 她没机会下手了。 白栀见她跑的像被狗撵似得,笑的浑身打颤,“刚刚搜尸的镇定劲儿呢?”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能感知到谢千砚在哪吗?】 姜宛气息微喘,她从小被养在深闺,日日用牛乳润肤,身子被娇养的软弱无力。 虽然经过天雷淬体,比之以往强了许多,但还是经不起折腾。 跑了会儿,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怒喊,“老二,该死的小贱人,竟敢杀了我二弟,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姜宛脸一白,脚下跑的愈发快了。 第86章 姓谢的必死无疑 白栀侧躺着,翘着狐腿,悠哉的眯起狐狸眼,“姓谢的小子就在前方千米处,以你的速度,大约要跑上一会儿,不过你好像没时间了哦。” 姜宛咬牙,身后的脚步声正在朝她快速逼近,她憋着一口气,用尽全力往前跑。 喉咙里响起呼呼声,肺部又闷又疼,一张脸白的吓人。 白栀悠悠调侃,“再快点儿,人家提着大刀要追上来了。” “啧啧,还有五百米,你再不快些,可就要被分尸了。” 【闭嘴!】姜宛咬牙,她不能死,娘亲的仇还未报,稚儿还未寻到,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 强大的求生欲让她忘了身体不适,机械的迈动双腿,飞快朝前跑。 杏眸直勾勾盯着远处,脚下的石板早已被踢飞,赤裸的玉足踏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血肉模糊。 白栀眸色幽深,静静看着她,不再开口。 有些事,激发一次就够了。 水满则溢,过多不急。 “贱人,受死吧!”男人追了上来,狂怒大喊,挥刀朝姜宛劈下。 白栀冷声提醒,“向左一步。” 姜宛条件反射的照做,脚步刚落下,一道剑光擦着她左肩落下。 白栀:“继续跑,静下心感知空气波动,可提前预判方位。” 姜宛心脏狂跳,不敢犹豫,继续快速向前飞奔。 男人一刀没有劈中,愣了一瞬,心头怒意更盛,他一个四阶武者竟然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耍了。 “贱人,果然狡猾,今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愣神的功夫,姜宛已经将距离再次拉开。 疼到极致便忘了疼,她只知道慢一点她会死。 不经意间,丝毫没注意自己脚下动作越来越快,脚尖渐渐离地,一步踏出,再落下已是数米远。 男人看到这一幕,诧异瞪大眼,怎么会这样? 这个女人身上分明没有内息波动,她是怎么一步数米的? 姜宛越跑越兴奋,好似有团热流在她体内流动,不知不觉,她竟到了洞底。 茫然的目光再触及地上那道人影后,渐渐恢复清明,而后一片死寂。 谢九郎昏倒了。 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了。 姜宛心底涌起一股颓然,定在谢千砚身旁,咬了咬唇,蹲下身用力拍了拍男人的脸, “醒醒,谢千砚快醒醒。” 几巴掌下去,男人俊朗的脸留下五根鲜明的手指印。 白栀鼻尖轻嗅,倏地倒吸一口凉气,“别喊了,你男人醒不过来了,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引诱敌人到池边。” 姜宛闻言回首,这才看到离谢千砚十米远的地方有处池子,池水幽蓝,上方白雾升腾,透着一股寒凉之气。 池子四周立着九根巨大石柱,通体血红,刻着诡异的符文。 石柱顶端分别垂下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铁链一端直入池底。 姜宛瞬间头皮发麻,动物的第六感让她心生警觉,她能感受到池子里有东西。 很可怕!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小心绕到另一端石柱后,屏息凝神盯着平静如镜的池面。 【里面的是什么?】 白栀浑身毛发都炸了,似受了极大的惊吓,颤声道:“别问,对你没好处,等解决了外面那个男人,你立刻离开这儿,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千年的狐狸精都被吓成这样,可见里面的东西非同一般。 姜宛心跳加快,默默后退,尽量离石柱远些。 刚站定,入口处冲出一道身影,对方一见她便举起刀红着眼冲过来。 经过池边,他踩了下铁链。 平静的湖面荡起微波,倏地,白色的雾气似活了般卷向男人。 “好冷,这是什么东西?”男人大叫着挣扎。 白雾如附骨之蛆,死死缠着他,不到片刻,男人动作僵住,白雾从脚底向上蔓延,凝结成冰。 姜宛捂住嘴,惊诧瞪大眼,【那是什么?】 白栀呲牙抖了抖身子,“别问,别看,别动,这东西咱们惹不起。” 姜宛僵着身子,连呼吸都凝滞了,【那……那要等多久?】 “嘘,快了。” 白栀一瞬不瞬盯着外面。 池面平静,洞内无风,刺骨的寒气在洞中萦绕。 姜宛心跳加快,寒气入体,她冻的瑟瑟发抖,【好冷,白栀,到底还要等多久?】 “等寒气褪去,再坚持一下。” 白栀声音凝重。 那个杀神怎么会被关押在这里?难怪万年来杳无踪迹。 谁能想到曾经威震三界的杀神,会为了一个女妖沦落到这种境地。 虽只是残躯,却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惹的。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在姜宛快要撑不住时,四周寒气如潮水般褪去。 姜宛抖着身子双手环胸蹲下,“终于熬过去了。” 冻死她了。 白栀长舒一口气,仰面躺下,“能活着就不错了,别等了,快走,这里不能久待。” 谁知道那个杀神什么时候再放一波冷气。 姜宛抬眸看了眼还在昏迷的某人,径自往外走。 白栀咋舌,“哎,你男人还在那躺着呢,你不管了?” 【堂堂谢氏家主,还轮不到我这个小庶女操心。】 姜宛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白栀呲牙,“你这女人可真是冷心冷情,人家好歹为了你连谢家都不要了,孤身犯险参加试炼,你就这么走了?” 姜宛柳眉微蹙,【是我让他来的?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就如上一世的她,选错了人,付出了一生却只得来惨死荒院的结局。 牵扯不清只会让她徒增烦恼,倒不如现在就斩断情丝。 白栀怜悯的看了眼生死不知的男人,叹息,“可怜哟,遇到你这么冷心的丫头,也是姓谢的不幸,如今一别,你与他再无再见的可能,也罢,能葬身这里,也是他的运气。” 【葬身?】姜宛定住脚,【你是说他会死?】 白栀懒洋洋道:“那是自然,刚刚的情形你也见到了,若再来一次,姓谢的必死无疑。” 第87章 白栀失联,诡异的男人 姜宛手指紧握,眸底划过纠结,她想与他再无来往,却从未想过让他死。 【如何救他?】 那么大块头儿,她可搬不动。 白栀舔了舔唇,眼底划过精光,犹豫了会儿,轻声建议:“用你的血试试?” 【我的血?为何如此说?】 白栀干咳一声,“其实你的身体被灵气蕴养多日,又经天雷淬体,血液堪比千年灵参。” 最重要的,她可是天狐血脉。 姜宛勾起唇角,【那我岂不是成了行走的灵药?】 白栀嘴角抽搐:“可以这么说,为了你的安全,这件事必须保密。” 【知道了。】 姜宛走到谢九郎身边,掏出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入男人口中。 白栀心疼的直抽抽,“够了够了,两滴便够。” 【下次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姜宛无语收手,丝毫未发现,血珠顺着指缝滴落,汇入地缝,缓缓流入水池。 白栀自知理亏,揉揉鼻子,谄笑道:“我哪知道你那么虎,说割就割,连个招呼也不打。” 姜宛站在谢九郎身边,看了眼他泛白的唇,淡声问:【他何时能醒?】 “快了,快了。” 一人一狐说话间,池面泛起波澜,仅仅一瞬,池面再次恢复平静。 一道紫光从池底射出,汇入谢九郎眉心。 昏迷不醒的人倏地睁开眼,漆黑的凤目中紫光闪过,幽冷深邃。 他冷冷看向身侧女子,从下至上打量,目光落在她脸上,古井无波的眸子泛起波澜。 “吱吱。” 姜宛皱眉,“吱什么吱,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这里不能久待。” 好好的人,睡一觉怎么变的如此奇怪。 说着不等他应声,转身向外走。 谢九郎坐起,冷凛凛的目光落在她血肉模糊的脚底,剑眉微蹙,起身走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抱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忽然的失重让姜宛大惊失色,继而恼怒拍打男人肩头。 “别动,你受伤了。”冷沉的男声带着刺骨的寒意,莫名的让人心生敬畏。 姜宛身子僵住,愣愣抬头,线条分明的轮廓,深邃勾人的凤目,人还是那个人,为何她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皱眉思索,不知不觉他们出了洞,一股热浪袭来,骤然大变的温差让她抖了抖身子,猛然回神。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抱。” 男人手如钢铁,抱着她踏上炙热的山石,扫视四周,凤眸内划过嘲讽。 万年了,那些人的手段一如既往的低劣。 垂眸看了眼怀里羞恼的女子,淡声问: “这是哪?” 姜宛停止挣扎,诧异瞪大眼,“谢千砚,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哪你会不知道?” 男子皱眉,冷凛凛的眸子微闪,“忘了。” 姜宛嘴角抽了抽,无语望天,该不会是磕坏脑子失忆了吧?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吱吱,你还未说这是哪?”男人继续追问。 姜宛头疼叹息,把他的身份信息和处境,简明扼要的复述一遍,“这里是云谴大陆的试炼之地,你是璃月国谢氏家主谢千砚,人称谢九郎,我们现在在参加试炼,十五日内必须穿越这里,不然就会死。” “云谴大陆?没听说过。”男子抱着女子往高处走,步履轻缓,却沉稳有力。 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万千世界,大陆多如蝼蚁,云谴大陆也许是某一世界中的一片浮岛,灵气如此匮乏,还不值得他记住。 姜宛愈加无语,得,连家都忘了。 【白栀,怎么办?有没有法子让他尽快恢复记忆?】 脑海中一片寂静。 姜宛皱了皱眉,【白栀?】 依旧无人回应。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以往自白栀出现后,每次都是有问必答,像如今这般,安静的如同消失了似得,让她有些不安。 多日来的共处,姜宛不知不觉有些依赖白栀。 忽然失去联系,她很不习惯。 不自觉的,抓着男人肩手收紧,面色难看。 “谢九郎”垂眸,见她面色发白,满脸忧愁,眸光闪了闪,定住脚寻了处凸起的大石块坐下。 姜宛被他放在膝上,小巧玲珑的脚被握在男人手中,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你做什么?” 条件反射缩了缩,纤细的脚腕被抓紧,白雾缭绕着从他掌心卷向她脚底。 男人剑眉星目,神色傲然淡漠,与先前的温润如玉大相径庭。 “你以前最怕疼,每次破了点皮都要哭上许久,如今竟变得坚强了。” 男声栩栩,低沉飘然,似在回忆。 姜宛愣了愣,倏地面色一变,眸色冷然,“人都是会变的,哭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心疼,若世上再无在意自己的人,哭又有何用。谢九郎,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我还是要再次郑重提醒你,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以前是爱悲伤秋怀,落泪自怜,可那是以前,是在见到谢九郎之前。 他为何会如此说? 难道他调查过自己?或者是他并未失忆,这些只不过是他装的。 若真是如此,谢狗可真卑鄙。 用力抽回脚,转身跳下,声音淡漠疏冷,“不要再跟着我。” 说着大步上前,顺着原本的路向上攀爬。 走了两步猛然惊觉,她的脚好似不疼了。他刚刚是在为她疗伤? 咬了咬唇,闷头往前走,不管如何,都不能再与他有牵扯了。 她要尽快找到行止与九月,希望祁夜能看在那两日的情分上,护他们周全。 越往上,山峰越加陡峭,姜宛手脚并用直直趴在山体上。 炙热的温度烤的她手指胀痛,娇俏嫩白的脸一片燥红,唇瓣干枯发白。 豆子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滚落,一滴又一滴顺着脸颊落入衣领内。 “谢九郎”跟在她后面,深邃的眸子看着她的背影,似透过时间长河看着另外一个人。 “吱吱,是你吗?” 她的血液里,含有你的一丝气息,一万年了,难道你也转世了么。 长腿迈出,稳稳站在姜宛身后,不出手相助,也不出声提醒。 就这么默默看着,看着她一脸倔强的咬牙坚持,唇角微微上扬。 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同样的倔强。 目光落在女子染血的指上,上扬的唇角落下,眸色冷寒,他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女子纤细的腰。 冷冽的男声在她耳边低喃,“女子太倔强可不太讨喜。” 第88章 她被丢下了 好不容易爬了半米,一下回到起点。 姜宛气红了眼,星眸圆瞪,如被惹急的兔子。 “谢九郎”抱起她,脚尖轻点,他们冲天而起,衣衫翻飞,轻飘飘的落在高峰。 姜宛看看上面,再看看下方,嘴角抽搐,自己拼死拼活才爬了几米的山崖,他跳几下就上来了。 果然,她就是个废物。 “多谢,那个……能放我下来了吗?” “谢九郎”看了她一眼,松开手。 姜宛坐在地上:“……” 后臀一阵刺痛,她被扔了? “嘶,你故意的?” 挣扎着起身,呲牙咧嘴揉着后腰。 “谢九郎”眸光看向远处,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不是你让放手的么?” “嘶,我让你放手,没让你摔我,痛死了。”腰好像扭了,死谢狗,难不成真失忆了? 姜宛痛的小脸发白,疑惑看向身侧,狗男人喜怒不定,一会儿好,一会儿坏。 “谢九郎”忽的扭头,四目相对。 男子眸色深邃是俯瞰苍生的淡漠,仅一瞬,他转头看向远方,“看出什么了吗?” 姜宛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口,瞳孔震颤,呆呆点头,“绕过那棵树,就能出去了。” 赤峰一片荒芜,遍地赤红,唯有远处的那抹绿色,泛着生机。 那是赤峰的唯一一棵树。 也是阵眼所在。 男子点头,“倒还有些眼力,那便走吧。” 声落,他飞身俯冲而下。 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姜宛咂舌,愣愣站在峰顶风中凌乱,他……他就这么走了? 低头看了眼深不见底山地,喉头干涩,笔直陡峭的山峰,上来尚且艰难,想下去简直难于登天。 怎么办?她腿软。 峰顶狭窄,刚刚有谢九郎在不觉得,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只觉得脚下的山石都是晃荡的。 缓缓蹲下身,坐在地上,脑子飞快转动。 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天底下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静思片刻,女子玉手轻抬,放在腰上,手指轻勾,腰带脱落,衣裙从肩上滑下。 她将衣裙撕开,拧成绳索系在凸起的石块上。 小心拉着一点点滑下。 下方,“谢九郎”侧眸抬头扫了眼,倏地眸色一深,性感的喉结滚了滚。 转身抬头,深深凝视着山巅上那道白色身影。 女子仅着兜肚亵裤,凹凸有致的身形在他眼底一览无余,薄背俏肩,高耸的酥胸下腰肢盈盈一握,臀部挺翘滚圆,双腿笔直修长圆润,肌肤白的刺眼。 她笨拙的向下爬,臀部翘起,一点一点的蠕动。 姿态滑稽又可笑。 “谢九郎”淡漠的眸子微暖,薄唇勾了勾。 忽的远处响起几道惊呼声, “快看,上面有个女人没穿衣服。” “我去,皮肤可真白,尤物呀,她莫不是上去下不来,才把衣服脱了当绳索吧?” “哈哈哈,有意思,你说咱们要不要英雄救个美,万一美人一感动,来个以身相许呢。” “好主意,我先去。” 一唇红齿白的少年,争抢着飞身跃起。 其余人见状惊呼,“余飞,你好不要脸,竟想吃独食。” 少年朗声大笑,“美人只有一个,自然先到先得,各位哥哥家中已有美眷,何必同小弟争抢。” “呸,家里的那些庸脂俗粉,哪能同那小美人比,既然看到了,断然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小余飞,你还是歇歇吧,毛都没长齐呢,人家美人儿约么也看不上你。” “谁说的,我年轻貌美体力好,姐姐也许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一道道声音由远及近,数道身影跳跃着朝姜宛飞去。 “谢九郎”侧眸,眸色微暗,他负手站在崖底,周身气势冷寒,“多管闲事。” 手腕翻转,地上几块碎石被吸入他手中,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弹动,几道破空声响起。 远处传来一道道惨叫声。 “啊,好痛,什么东西?” “妈呀,摔死我了,还好老子反应快,差点毁容。” “是谁?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 几人骂骂咧咧跌坐在崖底,戒备的四处查看,目光倏地落在不远处那道倾长高大的墨绿色身影上。 对上男子森寒幽远的眸子,几人后背一凉,头皮阵阵发麻。 “他……他何时在那的?你们可认识这人?” 对方长相不俗,通体透着久居高位的矜贵。 几人面色一沉,不敢再放肆,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视对方,最后全都盯在男子胸前的徽章上。 圆形繁琐的图腾上,无数密密麻麻的线条如游龙般交织缠绕,画面令人眼花缭乱又满是神秘。 图腾正中,端端正正绣着一个大大的“谢”字,笔力雄浑,苍劲有力,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于这片纷繁复杂的图案之中,显得格外醒目和突出。 “咕咚。”余飞狠狠咽下一口口水,怯怯后退,面色复杂凝重,“他……他是璃月国幽州谢家人。”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眉头紧皱。 作为璃月第一世家,历代试炼谢家都会派人参加,据说他们极为抱团,从不分开独自走。 两人看了眼四周,光秃秃的红色石头,并未有能藏人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划过狠厉。 落单的谢家人,有何可惧! “有把握吗?” “看不出深浅,不过咱们三对一,约么有六成把握。” “咱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带的食物根本撑不了半月,富贵险中求,这里荒无人烟,只要咱们不说,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两人小声嘀咕,一旁的余飞听得面色发白,抖着手拉了拉两位哥哥衣角,低声道:“别……别说了,谢家人咱们得罪不起,还是快走吧。” “没出息,臭小子你要是怕死就躲一边去,别拖我们后腿就成,等得了东西,到时哥哥们分你一些。” “大哥说的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落单的,不能白白错过。” 余飞焦急,想开口劝阻,奈何两人没有一人肯听他废话。 第89章 诡异的山洞 上方,姜宛挂在崖壁上,手里的布绳仅剩一寸,然而她脚下空空如也,离最近的落脚点还有两三米距离。 一阵热风吹来,她荡秋千似得,飘了飘。 脸色愈加苍白,【白栀,你再不理我,咱俩可就真完了。】 黑暗的识海中,火红的狐狸蜷缩着躲在角落,两只前爪死死捂住嘴,眼中满是惊恐。 【白栀?你该不会死了吧?】 红狐狸呲牙暗骂,你才死了,死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身边跟了个什么东西。 她现在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生怕被那杀神察觉。 只是他明明被封印在了池底,究竟是何时出来的? 为何会附身在谢九郎身上? 万年前她还未出生,只听老祖宗讲过,天界战神冥修为了一只灵狐自废仙骨堕入魔道,屠戮九天万界。 那场大战持续了整整七日,神妖两界死伤无数,最后战神冥修力量耗尽,被人、妖、神三皇合力压入锁魔塔,之后魔族攻入天界,锁魔塔下落无踪。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灵力贫瘠的大陆,见到了真正的战神冥修。 而且……他竟然出来了。 这件事若被外界知晓,三界怕是又要大乱。 【白栀?没死吱一声……】 姜宛要疯了,她估错了高度,本来按照计划,她顺着下滑能踩上第一块凸起处,哪想到一阵风吹的她七零八落,布绳早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如今她是进退两难,上不得,下不得。 欲哭无泪低头,下方竟还打起来了。 谢狗以一敌三,打的游刃有余,目空一切,就像……在遛狗玩儿。 “撕拉……”一阵布条碎裂的响声。 姜宛忐忑抬头,布绳顶端顺着风,一下又一下的在崖壁上磨,开口从一指宽渐渐到三指宽,最终只剩下一点点碎布相连。 姜宛咬唇,心底发凉,撑不住了,低头看了眼落脚地,眸底划过决绝。 左右都要下去,不如她自己跳。 至少,主动比被动赢面更大些。 心中注意一定,便不再纠结,松开手,她转身跳下,不带一丝留恋。 失重感传来,炙热的风在她耳边呼啸。 身体本能做出反应,曲腿下蹲,手掌前撑。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姜宛睁开眼,看着自己通红的手狡黠一笑,“我成功了。” 侧头看了眼下方,撇撇嘴躬身左拐,沿着山石缝隙悄悄往外走。 她记得不远处有处有个山洞,很小,但能直通对面,以她的身形应该能过去。 山洞很隐蔽,若不是地图上特意标明,她怕是累死也寻不到。 小心攀着崖边凸起的石头,一点一点横着往旁边挪。 脚下是数百米的深渊,赤红色石头圆润光滑,如一颗颗盛开的蘑菇,叠加着隆起,拼接处,缝隙漆黑深不见底。 姜宛屏住呼吸,艰难移动,忽的一道微风迎面吹来,她眼前一亮,惊喜抬头。 风是从对面吹来的,说明这条缝隙直通对面,地图上说的山洞,应该就是这里了。 缝隙很窄,一眼望不到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光点在最深处飘忽。 姜宛没有迟疑,侧身钻了进去。 石缝很窄,她侧着身堪堪能过,横着挪动了近五米,里面忽的豁然开朗。 庞大的山体腹腔,高近百米,宽近十米,内壁上无数绿色光电闪耀,一个个倒立的钟乳石悬挂在顶部,通体泛着绿色荧光。 红色的山洞,被这些光点映照的宛如一座仙宫。 姜宛愣怔住,直勾勾看着光点,眼神渐渐恍惚。 “好美啊。” “嘻嘻,姐姐快来陪我们玩儿呀。”一道轻飘飘的童音从洞内响起。 姜宛目光呆滞,瞳孔涣散。 远处童音仍在继续呼唤,“姐姐,小绿好孤独呀,你能不能帮帮我,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留下来,陪小绿一起玩,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空荡的山洞,绿光如活了般纷纷从墙壁上脱落,落在一处汇聚成孩童模样的光人儿。 他抬手伸向姜宛,虚晃的手指勾了勾,“姐姐,我等你很久了,快过来吧,小绿带你一起玩儿。” 童音缥缈声线拉的悠长。 姜宛仿若失去神志的提线木偶,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朝光人儿走去。 孩童漆黑空洞的眼睛盯着他,面上浮起诡异的微笑。 姜宛离它越来越近,光裸的玉臂缓缓抬起,如玉的指尖颤巍巍伸向孩童。 见两人指尖愈加靠近,光点兴奋的嗡嗡晃动,孩童周身绿光大盛。 快了,只要她触碰到自己,他就能吞了她的灵魂,俯身在她的身上走出这个鬼地方。 孩童空洞的眼睛倏地亮起两点幽蓝鬼火,迫不及待向前。 指尖相触,光点轰然溃散,一窝蜂的顺着姜宛指尖涌入她体内。 识海内,忽然涌入这么多光点,白栀吓得炸毛,忍不住破口骂道:“死丫头,你又在搞什么鬼?我的祖奶奶,哪来这么多残魂精魄。” 数以亿计的光点将识海点亮,白栀站在正中,呲牙低吼。 碍于她身上过于凶戾的气息,光点不敢靠近,只在其余地方横冲直撞,试图掌握这片天地的主导权。 白栀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唇角,妖媚勾唇,“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心思,想夺舍,也要看看姑奶奶同不同意,丫头,给老娘醒过来!” 尖锐的女声在识海中回响。 姜宛倏然惊醒,脑海中传来一阵胀痛,似有东西要撕碎她的识海。 痛苦抱着头,蹲下身,面色惨白如纸,【好疼,我这是怎么了?】 白栀没好气翻个白眼,“还好意思问,你差点被人吞了神魂,夺取肉身,还不快盘膝坐好。” 姜宛咬牙,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盘膝坐下。 白栀神色肃穆,“凝神静心入识海,保守灵台清明,之前学的《大道归一》可还记得?” 【记得。】 “那便好,其中有一篇,《渡众生》乃道家至宝,你照着上面的心经念,超度了这些残魂。” 白栀冷森森看着四周横冲直撞的绿光,眸底杀意凛凛。 敢妄图伤她的宿主,找死! 第90章 净化残魂 姜宛疼的欲死,堪堪稳住身形,强迫自己入定。 泛白的唇蠕动,一声声晦涩难懂的梵音从她唇边涌出。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 虚弱的女声断断续续的念诵,一遍又一遍,声音从虚弱无力到庄严圣洁,直到整个山洞内梵音回响。 痛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消退,姜宛面色好看了些,念的愈加流畅。 白栀看着四周变成金光的绿点,唇角勾了勾,“死丫头命真好,此番得了大便宜了。” 痛感完全消失,姜宛收声睁开眼,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冷汗,“刚刚是怎么了?” 白栀眉眼上挑,懒洋洋趴下,“那些光点是死在这里的人的残魂,也可称作执念,他们想夺舍你,却没想到被你给强制超度了。如今留下的是纯正的灵魂之力,若你能将其完全吸收,到时你的魂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说起这个,白栀就羡慕嫉妒,活了上千年,她就没见过运气如此好的。 数亿残魂碎片那得凝聚成多大的魂力,若丫头真能完全炼化,那她岂不是能以人身窥探仙人神识。 嘶! 想想都震撼。 神识修炼极为艰难,吞噬旁人残魂以提升魂力,旁人不是没做过,可残魂哪是那么容易寻的,尤其是这种留存了近万年的残魂,简直是大补之物。 说起来,这里是归期楼的试炼之地,每十年都要送进来上万人。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看起来不像选拔,反而更像是屠戮生人,收集残魂碎片。 艹!丫头不会无意中抄了人家的藏宝库吧! 白栀瞪大眼,越想越心惊,“丫头,快走。” 姜宛起身,心中疑惑,【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赶快走,越快越好。”白栀急的跳脚,死丫头搬空了人家的藏宝库,不走等着被人抓呀。 归期楼那些老东西,可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人家动动手指,就能把丫头摁死。 现在她们闷声发大财才是真的。 白栀在大事上从未骗过她,姜宛不加思索快步向外跑。 出了山洞,她不敢停留,一路疾奔。 直到听到几道熟悉傲慢的咒骂声,才停下脚躲在一块巨石后面。 “贱人,把吃的喝的拿出来,否则本小姐画画你的脸,看你日后还如何勾引男人。” “姜小姐,你先前说好的,咱们一同想法子出去,你为何出尔反尔?”一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跪坐在地上,发髻凌乱狼狈,羞恼瞪着身前女子。 女子双手环胸,娇懒的依在一男子怀里,“我是答应了带你出去,可却未说怎么带你出去,你放心,等你饿死了,我们定将你的骨灰带回璃月。” 这话说的委实过于不要脸,姜宛探头看了眼,目光落在女子艳俗的脸上,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竟然是她。 姜家大娘子,姜明月。 姜家动乱她竟能逃过去,看来姜周氏对自己的女儿果然是真爱呐。 不过她这个大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目光落在姜明月身后,男子长相还算周正,面白无须,眼下青紫,鼻梁短小挺翘,唇色发暗,一看就是长期纵情声色,身子被掏空了的公子哥。 这种人能来试炼之地,想来是被家族放弃了。 姜明月这眼光,啧啧,简直是王八看绿豆,什么锅配什么盖,两人相配的很呢。 “姜明月,你无耻,你我同是璃月国人,本应同仇敌忾,你竟委身与别国男子,伙同他们虐杀我国子民,于公,你叛国投敌,是不忠,于私,你出卖朋友,令我们于险境,是不义。于你自己,未婚与陌生男子苟合,是不知廉耻。姜明月,你不忠,不义,不要脸,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女子捂着胸口趴在地上怒声嘶吼。 其他还好,一句不要脸踩了姜明月痛脚,当初若不是失身外男,她也不至于被父亲嫌弃,早早送出家门,来参加这鬼什子试炼。 为了活下去,还得使劲浑解数讨好这个软脚虾。 放下手,阴翳的目光落在女子娇好的脸上,肌肤白皙,微微上挑的眼泪光盈盈,眼尾泛红,纯情中透着几分魅意。 姜明月蹲下身,尖利的指甲挑起女子下颚,语调阴冷,“你这张脸长得可真是令人厌烦,初见你时,我便觉得你与我那个二妹妹有几分相似,如今一哭,愈加像了,同样的我见犹怜,专会魅惑男人。” 说着她眸色森冷,尖利的指甲抠入女子脸颊,缓缓下滑。 肌肤翻裂,露出血肉,血顺着女子光洁的肌肤流下,艳丽刺目。 “没了这张脸,我看你还如何勾引男人,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明月收回手起身,娇笑着从鼓囊囊的胸口取出帕子,擦了擦染血的指尖,“郎君,她怎么说也是世家小姐,一身皮又白又嫩,就这么杀了她未免有些可惜,兄弟们在外碍于族规素了许久,不如就将这小贱人赏给他们,也让兄弟们开开荤。” “大嫂大气。”十几个壮汉目露淫光,激动大喊。 “还是大嫂了解我们,狗日的,天天装作知书达理的公子哥,长这么大,连那销魂窟都没进过,活的可真憋屈。” “对,如今咱们在试炼之地,上无族规家法,下无长辈族亲,谁都休想管老子,妈的,今日老子就拿这女人破戒。” “哈哈哈,好久没尝过良家女子的味道了,老子心里好痒,不行了,等不及了,老子先上……” 猥琐的奸笑声此起彼伏,女子崩溃尖叫,“滚开,姜明月,你不得好死!啊……滚啊,别碰我,姜明月,有本事你杀我,人尽可夫的荡妇,我诅咒你,身子在男人身下发烂发臭!” 天色渐渐变暗,炙热的空气略微凉爽了些,宽阔平坦的沙地上,一群男人撕扯着女子衣物,绝望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凄厉的令人揪心。 姜宛胸口剧烈起伏,眸色冷意森然,畜生,这些男人已不配为人。 捡起脚下石块,朝着姜明月狠狠砸去,而后借着巨石遮挡,快速奔跑,闪身躲到另一块巨石后。 第91章 仗着二两肉,为非作歹 姜明月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后脑勺尖声骂道:“谁打我?” 她身边男子闻言皱眉,“瞎叫什么?附近哪有人。” 姜明月摸了摸后脑勺凸起的大包,委屈嘟嘴,“真有人打我,你摸摸看,都起包了。” 说着拉起男子的手就要放在自己脑后,男子嫌弃抽回手,“也许是被虫子咬的,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一日奔波,女子满头乌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姜明月咬了咬唇,戒备看向四周,真的没人吗?为何她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啪!” 又是一声巨响。 姜明月脸上一痛,她惨叫一声捂住嘴,“究竟是谁?唔的牙……” 手颤抖着放下,掌心赫然躺着两颗染血的大门牙。 性感的红唇如今肿成了两条腊肠,一张口,门牙空荡荡的呼呼漏风。 “啊……郎君……真的有人打唔……唔木有说谎。” 姜宛快速换位,躲在巨大的石头后面捂着嘴,肩膀耸动,石头成精了,她刚刚明明想砸的是脑门,怎么跑人嘴上了。 不过效果出奇的好。 对面,精虫上脑的男人们闻声停下动作,不耐扭头,对上女人惨烈的脸,个个面色扭曲。 而后不知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像点燃了荒草,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大嫂,你的嘴是被狗咬了吗?怎么肿成腊肠了。” “哈哈哈哈……” 众人笑的前仰后合,一时间忘了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 姜明月气急跺脚,“不是……有人袭击,那个人就在附近……” 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大嫂,你就别开玩笑了,咱们这么多,有哪个傻子敢招惹咱们。” “就是,别耽误我们办事,正急着呢,你若是看的眼热了,不如去找大哥,也许你舔几下,他就随了你的愿了。” “哈哈哈,大哥,缺俩门牙的腊肠嘴,你要不要尝尝?也许是不一般的体验呢。” 一行人笑的猥琐。 为首男子满脸阴郁,看姜明月的目光愈加嫌恶,“废物,站着都能摔,离我远点,丢人现眼。” “不是……我没摔,是有人拿石头砸我。”姜明月急于解释,奈何说话漏风,一句话被她说的七零八落,模模糊糊。 刚刚她站在男人身后,天色又暗,没人看到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们嗤笑一声,转过身继续扯腰带。 姜明月:“……” 她身侧男子冷冷睨了她一眼,收回视线,饶有兴致看着被男人们肆意凌辱的女子。 惨叫声再次响起,女子疯了般挣扎,声音沙哑破碎。 姜宛皱了皱眉,眸光冷沉,畜生,仗着多长的二两肉,为非作歹。 蹲下身,抓起一把碎石,照着刚刚的样子,气沉丹田,将专注力汇聚于指尖。 倏地一道道破空声接连响起。 男人们捂着小腹,腰弓成了虾米,惨叫声此起彼伏。 “艹,哪个狗日的敢阴老子。” “太狠了,出手就坏人子孙根,丫的对男人有仇吧?” “嘶,疼死了,妈的,不会废了吧?” 一声声惨叫声在漆黑的夜色里此起彼伏,正在解腰带的人霎时间偃旗息鼓。 姜明月指着外面,激动的唇瓣颤抖,“我没撒谎,真的有人。郎君,你看到了,真的有人在暗处搞鬼。” 男子神色凝重看向远处,朗声喊道:“在下沧澜巫氏巫重,正处理一些家务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不知我等可是得罪过阁下,还望阁下现身,容我等当面致歉。” 四周一片寂静,远处的山石黑压压的如无主的孤坟,荒凉阴森。 姜宛蹲坐在地上,冷冷看着对面,可惜她速度太慢,只能打伤五个人,还有七个。 现在他们起了戒心,再想动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八个男人背对背围成一圈,戒备盯着四周,世界仿若静止。 姜明月吓的浑身颤抖,蜷缩着身子使劲往巫重身边躲。 “郎君,怎么办?咱们要不先走吧?” “闭嘴,再敢乱叫,我割了你舌头。”男子寒着脸,眼神阴翳。 姜明月捂着嘴,惊恐点头,她知道男人的手段有多狠。 当初她娘托人将她送到沧澜时,她最先见到的便是巫重将一个孕妇,活活剥了皮,然后剖腹取子。 阴郁的少年,满手鲜血,温和的看着她。 姜明月那时候便定下了心,决定要牢牢攀附住眼前的少年,利用他,重回璃月,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好在对方是个重欲的,她靠着在姜家学的本事,将对方伺候的极为满意,甚至纳了她为妾。 巫重很宠她,走到哪都要带着,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惯着,让她体会了把什么才是高高在上。 渐渐让她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可现在她竟然被人毁了容,往日宠爱霎时间如泡沫般溃散。 是那个藏在背后的人,毁了她的一切。 抿紧唇瓣,尖利的指甲狠狠抠入掌心,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暗处。 姜宛靠着山石,闭上眼,心态放平,呼吸又薄又轻。 七个男人戒备看了许久,四周依旧一片寂静。 姜宛呼吸逐渐绵长。 白栀哭笑不得,死丫头心可真大,竟然睡着了。 巫重呼吸沉重,耐心被耗尽,阴翳的目光扫视四周,思索片刻后,低声下令,“撤退,立刻离开这里。” “是,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一男人垂涎的看了眼地上女子。 女子双目呆滞,面如死灰。 巫重冷戾的扫了男人一眼,“女人与命,你想要哪个?” 男人面一白,羞愧低下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想活命就立刻走,再多嘴,滚。” 巫重冷冷留下一句话,抬脚快步离开。 温热的天光照在姜宛脸上,她柳眉蹙了蹙,鸦羽般长睫轻颤缓缓睁开,漆黑的眸子明亮水润,映着阳光荡出金光。 按着脖颈伸了伸懒腰,扭头看向对面空地,空荡荡的沙地,早已空无一人。 白栀无语摇头,“丫头,你到底怎么想的?昨晚那种情况还能睡,老娘是真服了。” 第92章 怕的都睡着了 【无知才是最恐怖的,尤其是这种陌生又危险的试炼之地,对于他们那种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自然不敢冒险。】 白栀:“你就不怕他们拿命反扑?” 姜宛撩了撩发丝,娇懒点头,【怕啊,怕的都睡着了。】 白栀:“……”真是活祖宗,自己这条小命早晚被玩完。 姜宛抬脚往前走,荒芜的红色沙地上,昨夜被羞辱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四处看了眼,只在地上寻到一件被撕碎的鹅黄色外衫。 垂眸看了眼自己娇嫩的肌肤,撇撇嘴弯腰捡起,随手撕了两下,宽大的广袖变成一块布。 她反手披在身上,裸露的春光被遮住,姜宛捏住布角,手指灵活的挽了个花,一件简单的披风便做成了。 【之前为何不理我?】 忽然的问话让白栀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是在问昨日的事,心虚低头,遮遮掩掩道:“我……我太虚弱了,应该是陷入了沉睡。” 说起这个,白栀底气足了些,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丹田内灵气匮乏,你竟敢主动招惹那些人,老娘之前为了救你,已经耗损了大半力量,今后你可别指望老娘能再出手救你,还有,我可能会有段时间陷入沉睡,你要学会自保了,最稳妥的建议就是尽快找个男人双修。” 姜宛迎着朝阳,大步朝前方走,眸色平静,【我自有分寸。】 双修固然要做,但绝不是现在。 她还没落魄到随意找个男人双修的地步。 昨日跳下崖峰后她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好似与之前不同了,连日走了这么久,她竟丝毫未觉得累,反而感觉脚步轻盈,有种一跃数米疾步飞驰的冲动。 尤其是昨夜,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那么远的距离,她可以利用几块碎石轻松伤了那群武者。 力道与准确度,简直可以媲美六阶武侯。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好似自山洞奔逃开始,她累到极致,靠着意志力操控身体,耗空所有力量,然后破而后立,那时的她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姜宛唇角上扬,眼中流光闪动。 既然如此,那便再试试吧。 躬身猛然发力,用尽浑身力量快速奔跑。 沙石,山峦自她身边快速闪过,她越跑眼睛越亮,寂静许久的丹田渐渐发热。 就这样跑了许久,直到眼前的颜色变成绿色,她才意犹未尽停下。 赤峰内,唯一一片绿洲到了。 这也是生门所在。 放眼望去绿意葱葱,近看则是稀稀落落的矮木,枝叶稀疏。 矮木正中,一棵参天大树迎着烈日肆意生长,翠绿茂密的枝叶,好似吸收了整个赤峰的生机。 “郎君,人家好渴,求您赏人家一口水吧。”女子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哀求。 只是少了两颗门牙,一句话被她说的呼呼哧哧,口水四溅。 姜宛侧眸看了眼,眉稍挑了挑,默默后退,隐藏在人群后方。 此时到达绿洲的已有几百人,人们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还未察觉到身后。 姜宛穿的实在另类,单薄的纱衣裹着半裸的身子,乍一看去好似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人群末端,一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的女子默默看了她一眼。 咬了咬唇,纠结的看了眼怀里的包裹,迟疑了会儿,最终抬脚走了过去。 “你……需要帮忙吗?” 姜宛扭头,对上一双漆黑忐忑的大眼,女子很瘦,一双眼睛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大部分位置。 女子紧了紧手里包裹,慌张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别生气,我只是看你的衣服……这里都是男子,若被他们看到,怕是会对你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我这里还有件衣服,你若是不嫌弃……” 说着低下头,神色落寞。 “是我多事了,你应该是大家族的小姐吧,抱歉。” 她这样的人,乞丐见了都觉得晦气,哪有什么资格去帮别人。 正要转身离开,忽的手上一重,包袱的另一头被一只玉白的手抓住。 女子茫然抬头。 姜宛勾唇,“不是说要送衣服给我?你这是反悔了?” 女子面上羞红,慌乱摇头,“不,不是,说了送你就送你,我……我没反悔。”尾声渐消,低弱的声音微不可闻。 姜宛拉出包裹,解开后看了眼,一块干硬的饼,一个干瘪的水袋,还有一件洗到泛白的靛蓝色衣裙,这是女子全部的家当。 她取出衣裙,抖开,很干净,看样子主人很珍惜它,袖口裹了层粗布,除了衣摆处有些发毛,其余地方倒是完好。 抬头看了眼女子,姜宛再次问了句,“你确定要将它送给我?” 女子含羞点头,怯怯道:“嗯,你快穿上吧,又……又有人来了。” 姜宛勾了勾唇,反手将衣服穿上,女子很瘦,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紧,尤其是胸前。 腰身倒是合身。 纤腰、翘臀,丰胸,完美的身材,被贴身的衣服毫不掩饰的完美勾勒出来。 女子看直了眼,一张小脸通红,“这……这衣服,好似有些小了。” 明明穿了衣裙,为何比刚刚没穿时还要勾人。 姜宛低头看了眼,嘴角抽搐,那处好似又大了不少,难怪总觉得沉甸甸的。 “是我太胖了,你叫什么名字,借衣之恩,我会报答。” 女子羞红着脸摆手,“不……不用,这衣服你穿上很好看,不用还的,况且……我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落寞的声音带着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她本就是被家族送来凑数的,每隔十年,各国都要送一批人来寒风谷,说是没有要求,可谁都知道,各个家族若想存活,必须至少献出十人。 她生来克父克母,被视作不祥之人,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如今替族亲死在寒风谷,也算偿还了养育之恩。 这件衣服是她十几年来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陪着她葬身在这儿,着实可惜了,送出去也好。 第93章 绿洲,生门死门 热风呼啸,漫天沙尘飞舞,远处遮天蔽日的黄沙,令人口舌生燥。 有的男人喝下最后一滴水,用力抖了抖,烦躁摔了水袋,骂骂咧咧往前走,“操蛋玩意儿,再不出去,早晚得渴死在这儿。” “前面有树,应该会有水,咱们快去找找。” 十几个男人红着眼向绿洲跑去,癫狂的如穷途末路的赌徒。 姜明月舔了舔干涸肿胀的唇,“郎君,咱们也去吧,若是晚了,我怕资源被人捷足先登。” 巫重冷冷看着前方,阴翳的眸子眯了眯,“你若是急了,可以先去,我不阻拦。” 姜明月被男人无情的话,噎的一口气上不来,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最终忍下满腹怨气,柔柔笑了笑,“郎君,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怎么会抛下你独自求生,你若不愿去,咱们便再等等就是,求你以后别再说不要我的话了,我……我受不住。” 泪眼婆娑的痴痴望着身边男子,满脸的神情,殊不知,一张腊肠嘴破坏了所有美感,只让人觉得是头母猪在发情。 巫重额角青筋暴起,抽出被女人抱住的手,冷声命令,“闭嘴,再敢多嘴,我杀了你。” 先前见她尚有几分姿色,又放得开,才带她来参加试炼,没想到刚过一日,这女人竟蠢的令人生厌。 等出了这个鬼地方,他早晚要处理了她。 姜明月吓的面色发白,不甘闭上嘴乖乖站在他身后。 没过多久,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它跑我身体里了,救……救我……” “是蝎子,啊,我的眼睛,该死的,它们……唔……救……命……” “……” 男人嘶声大喊,破碎的嗓音渐渐淹没在黑压压的虫群里。 那些蝎子钻入人体,而后顺着皮肉钻入脑子,最终咬破眼珠子,从里面爬出,整个过程快的令人咂舌。 姜明月尖叫一声,倏地捂住嘴,惊恐瞪大眼死死盯着前方,后背一阵发凉,隐隐后怕。 还好,还好,刚刚若是跟着进去,现在死的就是她了。 姜宛柳眉微蹙,面色沉了沉,福祸相依,生门既是死门,布下这阵法的人,根本就没想过让他们活着离开。 人在极度失望的时候忽然迎来生机,却未料到,好不容易等来的生机会彻底要了他们的命。 大喜大悲之下心生怨恨,这就是那些残魂碎片的由来。 归期楼,一直都在利用世人。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远处惨叫声停歇,蝎群退去,隐入黄沙,地上只留下几具被啃食干净的白骨。 众人面色难看,全场寂静无声,良久后,不知是谁受不了,崩溃大喊: “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寻到的绿洲,竟然连进去都不能,我的水已经没了,难道真的要渴死在这儿吗?” “呜呜,我不想死,我今年才十七,我死了,我妹妹就没人照顾了。” “格老子的,哭什么哭,一定还有别的法子进去。” 巫重看了眼四周,面色阴沉,“如今看来,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活下去,咱们必须同仇敌忾,同进同退。” 其余人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身后,十几个人组成的小队,在这里算是较大的势力了。 一中年男人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在下璃月周氏,不知少侠有何高见?” 周氏?姜明月眼前一亮,热切上前,“您说的可是西京周氏?” 中年男人闻言看了她一眼,温声道:“这位娘子识得在下?” 姜明月笑意盈盈,“世伯,我母亲是周雪彤,算起来咱们还连着亲呢,这位郎君是我夫主,沧澜巫氏。” 中年男人一听诧异了一瞬,而后朗声笑道:“原来都是自家人,如此就更好了,郎君气度非凡,一看便知是人中龙凤,此次能否脱困,全仰仗郎君了。” 一番话,将主导权完全交给了巫重。 巫重掀眼,看了他一眼,殷红的唇缓缓勾起,“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大家请看,这片绿洲方圆百里,四周皆是赤石沙地,若我猜的没错,出口定然在这绿洲之中。”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这里应该是最后一关,危机四伏,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先让人探路。” 一句话落,有人欢喜有人忧。 云谴大陆以武为尊,先探路的无疑是送死,可高武下,弱者便没了选择。 要么探路送死。 要么被杀。 姜宛眼底浮起嘲讽,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逼人送死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为了大家,呵,怎么不说是为了他自己。 近百里的绿洲,想靠命蹚出一条生路来,这些人就是死完了都不够。 正想着,前面已经有人凶狠的赶人进去。 巫重面上含笑,一派淡然。 然而,几个呼吸过后,进去的人不知碰到了什么,霎时间化作一片焦灰。 如此反复,死了一个又一个。 剩下的人面如死灰,有人想逃跑,却被巫重带来的人挡住去路。 “谁敢逃,我立刻杀了他,进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逃了,那就必须死。” 武力低弱的人抱团躲在后面,浑身发抖,惊恐看着前方。 姜宛拉着女子冰凉的手缓缓后退,眸色坚定,低声安抚,“不要出声,等会儿跟着我。” 女子面色发白,反手握住她的,声音颤抖却极为坚定,“等会儿若轮到咱们,我想法子拖住他们,你尽可能的跑,有多远跑多远。” 姜宛诧异侧目,“你不怕死?” 女子苦笑,“我这条贱命本就是偷来的,如今死了,倒也解脱。” 姜宛凝眉,“胡说,没人天生就该死,你的命是你父母给的,谁也没权利剥夺它,包括你自己也不行。” 女子愣怔住,死寂的心底泛起波澜,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这些,从有记忆起,她便被人骂做扫把星,人人厌她,恨她。 若不是要替代族人参加试炼,他们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从小到大,除了给她送饭的哑嬷嬷,身边的女子是第二个关心她的人。 眨眨眼,咽下心头酸涩,她勾唇笑了起来,“我叫周若若,今年十八岁,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也很幸福,最后一句话被她藏在心底,并未说出口。 第94章 有仇当场报 姜宛眸光闪了闪,十八岁?周氏?看她的模样,说是十四也不会有人怀疑。 想起姜周氏当初磋磨她的手法,又觉不足为奇,周家人的狠是刻在骨子里的。 周若若俨然是被家族丢弃的弃子。 “我叫姜宛,你比我大,日后可唤我阿宛,或者宛宛,我叫你若若姐可好?” 周若若激动点头,“嗯,阿宛,你放心,姐姐会拼死保护你的。” 孤独了十几年,她终于也有了自己的亲人。 两个娇弱的女孩儿在漫天黄沙的世界相拥。 四周的人越来越少,姜明月百无聊赖扫视,倏地眸色一冷, “姜宛?她怎么会在这儿?” 目光落在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上,又嫉又恨,小贱人,到了寒风谷还不忘勾引男人。 绝对不能让巫重看见她,否则自己地位难保。 “你,去把那两个女人丢进去。” 冷声唤来一个壮汉,悄悄塞了一锭金子给他,“记得捂住嘴,别被人看到。” 壮汉眼前一亮,舔了舔唇,勾了勾她掌心,淫笑道:“放心。” 姜明月娇嗔着白了他一眼,“快去,做好了少不了你好处,日后你要什么人家都给你。” 壮汉被撩拨的心神荡漾,恨不能立刻将她压下,天为被地为床的来上一场。 可惜,人家夫主还在。 恋恋不舍收回手朝姜宛走去。 离近了,这一看汉子差点被勾走了魂儿,用力咽了咽口水,暗骂,女人的嫉妒心可真恐怖,只因别人比自己长得好看些就要杀人,啧啧,如此尤物,白白死了当真可惜,不如…… 浑皇的眼珠子转了转,大步上前,寒着脸厉声道:“你们俩跟我来。” 周若若抖了抖身子,惊恐抬头,对上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她忙将姜宛挡在身后,抖着声哀求,“她是我妹妹,年纪还小,你要带人去寻路,就找我吧,求你放过她。” 男人险恶皱眉,“滚一边去,就你这扁平的搓衣板身子,老子找你还不如找个男人呢,再瞎逼逼,老子杀了你。” 周若若咬唇,明白对方找姜宛是为了那档子事,当下更加惧怕, “不行,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她。” 女子伸开手,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却始终不肯让开。 姜宛眸色微暖,抬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若若姐,没事的。” “可是他……”周若若白着脸看向身后女子,咬了咬唇,最终羞怒的低声道:“阿宛,你还小,不懂男人的心思,他看你的目光不对劲。你不能跟他走,不然……阿宛,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姜宛勾唇,温声安抚,“你放心,谁出事还不一定呢。相信我,若若姐。” “可是……”周若若放下胳膊,防备的看了眼男人,咬了咬唇,沉声道:“我同你一起去。” “好,咱们一起。” 姜宛抬眸,明艳的脸上透着冷意,水眸扫视四周,荡出令人胆寒的波光,“你想带我们去哪?” 男人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揉揉胳膊,小声骂了句,“娘的,沙漠里哪来的冷风。” 骂完抬头,对上女子娇艳入骨的脸,顿时觉得浑身燥热,舔了舔干涩的唇,垂涎笑道:“自然去能让你快乐的地方,这里人太多,不方便,咱们去那边。” 姜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底冷意森然。 远处是红色巨石群,数不清的形状各异的石头林立,人类与之对比,渺小的犹如蝼蚁。 位置确实隐蔽,躲在后面,发生什么确实无人知晓。 可惜她如今灵力全无。 不然定先结果了他。 “是谁让你来的?” 男人冷着脸,“问那么多做什么,总之不是你能惹的起的,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老子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猥琐的目光在姜宛身上上下打量,“只要你把老子伺候好了,老子就偷偷放过你,还有你身边这个丑女,如何?” 姜宛垂眸,压下快要溢出眼底的冷意,拉紧周若若的手,淡声道:“若我猜的没错,让你来的是个女人吧。” 男人眸光闪了闪,恶狠狠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赶紧跟老子过来,不然老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了你。” 姜宛轻笑出声,冷幽幽的看向他身后,“我还知道她的名字,她叫姜明月对么?” 男人瞳孔震了震,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握了握手,杀意森然的盯着姜宛,“你知道又如何,将死之人还想复仇不成。” 姜宛歪了歪头,扭动脖颈,又跺跺脚,笑意盈盈反问:“谁说将死之人不能复仇,我有仇当场报,从不拖到第二日。” 纤细的手指从发上划过,手腕猛然用力,一道银光带着破空声朝男人心口射去。 男人条件反射躲闪,不屑冷笑,“雕虫小技,这点小……” 话未说完,忽的一道女子的痛呼声响起,男子猛然回头。 姜明月捂着胸口缓缓倒下,胸口上的银簪在烈日下泛着寒光,顶端流苏轻晃,荡起道道光波。 “明月,贱人,你故意的!”男人双目赤红,扭过头恶狠狠瞪着姜宛。 周若若早已呆住,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看清,阿宛就得手了。 感受着手心的温暖,枯寂的心逐渐复苏,她好似看到了生机! 也许,她真的不用死了! 姜宛勾唇笑的明艳,如偷了腥的狐狸,狡黠又危险,“是啊,我就是故意的,姜明月想让我死,那我就还给她,一报还一报,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男人捂着抽痛的胸口,双目赤红,恶狠狠盯着眼前女子。 “不对,你敢伤她,我要你生不如死,你等着被万人骑,千人枕吧,贱人。” 姜宛笑,“这么在意她,你是她姘头,啧啧,既如此,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刚刚的银簪刺破的可是她的心脏,你若是不在两息内为她封穴拔簪,姜明月可就要死啦。” 女声轻飘飘的,尾音拖的又长又轻,宛如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第95章 破阵,入丛林 男人双拳紧握,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快步朝姜明月方向奔去。 姜宛摇头嗤笑,“没想到还是个长情的,不过若若姐,我好像惹了大麻烦,你怕吗?” 周若若大大的眼睛亮若繁星,“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死更可怕的吗?既然没有,那她有何可惧。 两人相视一笑,姜宛拉起她向绿洲奔跑,清丽的女声顺着风声响起,“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再去玩一些更刺激的。” 赤峰绿洲,死亡与生机的交汇之地。 近百人止步于百米之内,尸骨无存。 两个女子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轻笑着奔入那些矮小的灌木丛。 一步、 两步、 三步、 …… 百步后,灌木丛一片寂静,如同寻常沙地,两个女子左走几步,右走几步,不知何时又后退几步。 她们如跳舞般在危机四伏的灌木丛内游走。 逐渐逼近中央的参天大树。 忽的有人反映过来,惊声大喊,“不好,她们要过去了。” 其余人闻声惊醒,急声高喊:“两位小姐等等,可否告知我们通关之法?” “什么小姐,分明是仙子,还请两位仙子怜惜,助我过去,日后我便奉仙子为主,永不背叛!” “对,只要仙子肯赐教,我甘愿做仙子的裙下臣!” “我也是,求仙子慷慨赐教!” “我也愿意……” 男人们争先恐后的表忠心,完全忽略了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 姜明月靠在刚刚刺杀姜宛的男人怀里,气若游丝睁开眼,看向远处熟悉的身影,霎时间胸口闷痛,口中涌上一股腥甜。 “姜宛,凭什么……” “明月,你别说话,我帮你疗伤。”男人心疼拥着她。 姜明月咬牙垂眸,满眼嫉恨,凭什么,一个妓子生的庶女,凭什么样样都压她一头。 胸口猛然一痛,银簪被男人拔下。 姜明月眼前一黑,带着不甘软软倒入男人怀里。 姜宛若有所觉,停下脚,回首,眸光幽冷,忽的她勾唇轻笑,朗声喊道:“不是我不帮你们,实在是有人想害我,敌人尚在,我怎敢冒险回去。” 声落,一道道凶狠仇视的目光落在姜明月身上。 “我想起来了,刚刚就是这个男人想害仙子。” “还有他怀里的女人,若我未记错,她好像是巫氏郎君的妾室。” “巫氏郎君,你可否给我们一个交代?” 在场的人朝他们围了过去,面色不善。 大战一触即发。 巫重阴恻恻看了眼昏迷的人,扬起唇角温声解释,“诸位稍安勿躁,内子不知轻重,是我管教不周,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自然不敢包庇……” 推卸责任的话顺着风清晰传入姜宛耳中,她眸子转了转,冷笑出声,“巫氏郎君果真甩了一把好锅,若不是你准予,她一个妾如何敢使唤你的侍卫。” “姑娘误会,我并不……”知晓。 姜宛打断,“并不怎么样,并不知晓我竟然会阵法,后悔没有对我痛下杀手是不是?巫氏郎君,我自问并未得罪过你,不知何时惹得你不快,竟要对我与姐姐赶尽杀绝。” 娇弱的女子似受了委屈,声带哽咽,“诸位,实在抱歉,不是我不肯带你们进来,实则是不敢,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牵起周若若的手再次迈步。 这次她速度极快,不等身后人再喊,飞也似的跑到大树旁。 姜宛背对众人,狡黠一笑,“若若姐,准备好,咱们要出去了哦。” 周若若:“……” 被动的将手放在树干上,眼前猛然一阵晕眩,再睁眼,已经到了森林深处。 郁郁葱葱的大树,温热湿润的空气,藤蔓如网般垂落。 周若若吞了吞口水,震惊瞪圆了眼,颤声问:“这……这是树林,咱们真的出来了?” 姜宛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咱们只是到了下一关。” “下一关?”周若若两眼懵。 姜宛笑吟吟点头,“是啊,这是第二关,试炼之地共有四关,咱们要逐个击破,才能真正取胜。” 换了处地方,心情都变好了。 丛林内一片寂静,比人还大的树叶下危险暗藏。 鲜艳肥美的蘑菇随处可见,姜宛舔了舔唇瓣,摸摸小腹,“这里应该不缺吃的,咱们先寻点垫垫肚子。” 跑了一天,消耗过大,她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周若若蹲下身,扒开草堆,露出一堆灰扑扑的菌子,“是乌纵菌,阿宛,这个可以吃的,我以前饿急了,就会寻这种菌子吃,味道很鲜美,只是吃多了容易头晕反胃。” 姜宛惊讶蹲下身,赞叹道:“若若姐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吃的了。” 周若若面上浮起一抹绯红,羞涩低头,“阿宛才是厉害,若没有你,我应是早死了。” 姜宛握住她的手,面色肃穆,沉声道:“若若姐,抬起头,你很漂亮,很好,那些不喜欢你的人是她们有眼无珠,你要为自己活,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忘掉他们,直视噩梦,噩梦才不会永远缠着你。” 受过非人的虐待,周若若太自卑了,既然决定要保护她,自然要助她重拾自信。 爱自己,才会更强大。 周若若心头泛起酸楚,泪光在眼中浮现,哽咽点头,坚定抬起头,“我明白了,阿宛,为了你,我会变得更好的。” 她是姐姐,怎么能总是躲在妹妹身后。 姜宛无力苦笑,“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若若姐,女子其实不必依靠任何人,咱们同样可以靠自己活出精彩的。” 说着她耳尖动了动,眸光一厉,捡起石块快速掷向前方。 “吼……哼哼……” 一阵猪叫声响起,前方树木疯狂晃动,不多会儿,一只通体漆黑背上竖着毛刺的野猪朝她们冲了过来。 周若若吓得面色发青,“野……野猪,这么大,它该不会吃人吧?” 姜宛双眼放光,暗暗咽了口口水,盯着野猪低声道:“若若姐,会上树吗?” “不……不会。”周若若快哭了,两腿发软。 姜宛看了眼身侧歪脖子大树,急声道:“左边第二棵,宛宛姐你快上去。” 大树歪着,很好上。 周若若抱着树干小心往上爬,间隙担忧问:“阿宛,你快上来。” 第96章 谢九郎,寻 姜宛拉起裙摆系在腰上,取出匕首,弓下腰小声道:“若若姐,你安心在树上待着,不要下来。” 野猪被砸伤了眼睛,疯狂的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到姜宛。 周若若吓的闭上眼。 姜宛勾唇,飞快朝一旁奔跑,纤细的身子在藤蔓间穿梭,快的留下一道残影。 倏地,她绕到野猪身后,匕首狠狠朝它脖颈刺下。 温热的血喷涌而出,野猪发狂嘶吼挣扎。 姜宛死死握着匕首不松,直到野猪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轰然倒下。 她才喘息着拔出匕首,喘息笑道:“好了,若若姐,你可以下来了。” 整个过程看似艰难,实则只用了半盏茶时间。 周若若放下手,慌乱爬下树,跌跌撞撞跑到姜宛身边,惊慌上下打量,“阿宛,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女子脸上身上都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姜宛拉住她的手,“我没事,这些是猪血,若若姐,咱们今日有吃的了。” 周若若愣了愣,这才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咳,若若姐,你……会做饭吗?我饿了,没力气。” 女子满脸鲜血,眨着无辜又纯真的双眸,可怜兮兮揉着肚子。 她真的好饿,尤其是狂奔之后。 周若若心都化了,宠溺笑道:“好,姐姐给你烤肉吃,不过这猪太大了,咱们也吃不完,不如先烤一条猪腿?” 姜宛盯着野猪咽口水,摇头,“都烤了,吃的完。” “啊?全烤了?” 周若若看着地上将近两百斤的野猪,眼角抽搐,这么大,烤完要好久吧? 算了,也许阿宛是饿狠了,才说起了胡话,先烤吧,不够再说。 然而……一炷香后…… 周若若木然烤着野猪,愣愣看着女子樱桃小嘴不断蠕动,姿态优雅的吸入一大块猪肉。 地上的野猪已经只剩下猪头,和堆积在姜宛脚边的骨头山。 最后一块肉被烤的焦黄流油,周若若机械的撒上盐粒,翻转。 两百斤野猪,自己只吃了一块,剩下的全进了姜宛肚子里。 想了这么久,她始终没想明白,盈盈一握的柳腰是如何装下一头猪的…… 姜宛吃的美滋滋,殊不知,另一边惨叫连天。 赤峰之内,男子一袭绿衫从高处飞落,庞大的劲气以他为中心朝四周翻涌,等在绿洲外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无情掀飞。 男子负手而立,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姜明月发上,伸手五指成爪。 姜明月发髻上银簪晃动,倏地飞入他手心。 修长的手指把玩,薄唇轻启,淡声问:“这发簪的主人在何处?” 姜明月捂着胸口,又惊又怕的愣愣看着男子,双眸渐渐泛红,泪眼婆娑。 良久,她痴痴呢喃, “谢九郎?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目光落在他手中发簪,藏在心底的猜想再次浮现,她胸口剧烈起伏,不敢置信问,“是为了她?” 在姜家时,她便觉得谢九郎对姜宛态度不同,是了,他连贴身玉佩都给了那贱人。 心口的郁气翻涌,姜明月低低笑了起来,“谢九郎,原以为你这样兰枝玉树,风姿卓越的男人不是只看外貌的俗人,没想到,你也免不了俗,姜宛不过是个妓子生的庶女,身份卑贱,你竟为了她甘愿以身涉险,参加这有来无回的试炼,呵呵呵呵……可惜啊,你来晚了,她早就被这些男人睡烂了……” “看到这些男人了吗?他们可都是尝过姜宛的味道呢,呵呵呵……奥,对了,你不知道她最后哭的有多惨,衣服被撕成了一条一条,两个男人抓着她的手,其他人则排着队,一个又一个的凌辱她,直到……她被人活活玩死,呵呵呵呵……” 女人笑得癫狂,胸口震荡,血迹透过衣物渗出,昏暗的眼底满是报复的快感。 心痛吗?谢九郎。 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入如今境地,那一晚你为何要逃呢? 你若是不逃,我便还是父亲母亲最宠爱的女儿,会是人人羡慕的谢氏贵妾。 可因为你,一切全毁了。 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滋味,失去了最宝贝的东西,你会疯吧? “谢九郎”掀眸,面无表情看向姜明月,手中把玩着银簪,漫不经心道:“说完了?” 无悲无喜,语调平淡的宛如陌生人。 姜明月面色僵住,“……” 怎么与她想的不一样?他不是该暴怒痛哭吗?为何如此平静。 “谎话连篇,心思恶毒,本尊便罚你……堕无妄欲海,受色鬼栖身之苦吧。” 男声无悲无喜,如神佛降临,悲怜的俯瞰众生。 众人心中震撼,手中刀剑不自觉放下,双膝发软,竟有种想要对其顶礼膜拜的冲动。 姜明月呆愣了一瞬,忽的仰头大笑,“罚我?还让我堕入无妄欲海,哈哈哈哈,谢九郎,你当自己是神么?” 众人回过神,弯曲的膝盖立马站直了。 装神弄鬼,世上哪有神,若真有,也不会是他,谢氏九郎谁人不知,自小惊才绝艳,品貌一流,是不少娘子美人儿的梦中情郎。 “妈的,差点被他唬住了,说的神神叨叨的,装的还真像神棍。” “小白脸,一边玩去,别耽误老子报仇。姓巫的,因为你断送我们生路,这笔账今日必须算清楚,不然老子死也不甘心,受死吧。” “对,既然活不了,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姓巫的,老子定活剥了你,以消心头之恨。” 刚刚停歇的战斗再次蠢蠢欲动,巫重面色难看,捂着心口戒备后退。 心底对闯过绿洲的女子恨意深浓。 就因为她一句话,这些人像疯了似得对他喊打喊杀。 真是晦气! 姜明月不关心巫重生死,只阴森森盯着谢九郎,目光在他英俊的脸上流连,“谢九郎,她到死都没喊你的名字,想来应是不喜欢吧,你为何不看看我?我是姜家嫡女,只要你肯娶我,姜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巫重面色一变,如吞了苍蝇般恶心,“姜明月,你个贱人,我还没死呢,你就急着找下家了。” 第97章 罚,无妄欲海 姜明月撑起身子靠坐在汉子身上,娇笑着拉开领口,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我与姜宛一样,日日牛乳泡身,美颜膏护肤,我的肌肤同样娇嫩,而且……我比她更会伺候男人呢,谢九郎你要不要试试?” 炙热的温度会将人类心底深埋的欲望激发,随着神志逐渐模糊,他们将会被欲望控制,做出违背道德底线的事。 就如现在,屠杀弱者,欺凌妇女,放逐自我,只为了满足欲望。 “谢九郎”剑眉微蹙,把玩银簪的手定住,唇角微微扬起,低不可闻的轻笑,“这片没落大陆的人类当真是无知呢。” 漆黑的眸子冷冷看向女子,如看蝼蚁般漠然,“就凭你,也配同她比。” 声落,不知从哪冒出的白雾,迅速朝姜明月席卷。 冰凉刺骨,让人避无可避。 “这是什么?”姜明月浑身发寒,缩入男人怀里惊恐尖叫。 四周打斗仍在继续,女人尖细的喊声被喊杀声掩盖。 白雾涌入她眼睛,倏地尖叫声戛然而止,姜明月瞳孔大张,神情呆滞。 无尽黑暗中,血月当空,她被白雾拉扯着四肢躺在腐烂泛着恶臭的黑水中。 黑水翻涌,一颗颗惨白的脑袋从水下冒出,泛着淫光的眼贪婪的盯着她。 姜明月毛骨悚然,想尖叫,却被白雾封住口鼻。 呜咽声被堵入胸肺,闷的她胸口生疼。 “好香的小美人儿,你是来陪我们的么?” “桀桀,许久未见如此娇嫩的女子了,多谢尊主赏赐,我们会好好享用的。” 恐怖的气息让她肝胆俱裂,黑暗中,五感被放大无数倍,冰凉的触感令她毛骨悚然。 “撕拉!” 一声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姜明月绝望闭上眼。 “唔……不要……”绝望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姜明月崩溃了。 好恶心! 高空中血月微闪,一道熟悉淡漠的男声响彻四方。 “堕入无妄欲海的滋味如何?这条黑水河里沉寂了无数枉死色鬼,好好享受吧,下次若再敢招惹她,进入这里的就不只是魂体了。” 姜明月睁开眼,瞳孔颤了颤。 这声音是谢九郎的,他……他竟真的做到了。 尖细的指甲嵌入掌心,心底恨意翻涌。 姜宛,你究竟何德何能,让谢九郎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令人心神俱裂的折磨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当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儿时。 四周场景猛然褪去,再睁眼,已经回到了黄沙漫天的地方。 四周打斗声仍在继续。 她愣愣看向远处身姿挺立的男子,惊恐后退。 “他不是人,带我走,求求你快带我走,呜呜……” “明月?明月?你怎么了?” “远山,带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我不想待在这儿了,呜呜,谢九郎不是人,他真的有能力让人生不如死。” 姜明月真的怕了。 她在无妄欲海被折磨了那么久,外界竟只过去了一息。 男人怜惜拥住她,“好,别怕,我这就带你走,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 说着打横抱起她,无视身后刀光剑影,一步一步往赤色山石处走去。 “谢九郎”垂眸看了眼掌中红线,玩味勾唇,“你对她竟也情根深种,只是此法太过耗损自身,未免得不偿失。罢了,本尊既用了你的身子,便助你解了这道牵引。” 五指倏地握起,白雾缭绕,再伸开,掌心红线已然消失。 他负手看向远处参天巨树,自言自语道:“吱吱一向顽皮,她怕是独自去了下一境。” 修长的腿迈动,闲庭信步般从打斗的人群中穿过,目不斜视径自走入绿洲。 毒虫翻涌,藤蔓飞射,数不清的危险在他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强横的姿态,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傲。 挥袖间,绿洲溃散,漫天黄沙如漏了般向地底倾泻。 而后,他轻轻拍出一掌,巨树霎时间灰飞烟灭,化作点点绿光消散在空中。 正在打斗的人愣住,惊诧扭头。 “我怎么感觉这天要塌了……” “不,不是感觉,是真的天塌地陷,那个小白脸毁了那株大树!” 众人齐齐咽了咽干涩的喉头,惊恐朝谢九郎消失的地方狂奔。 “快走,这里要消失了。” “卧槽,这把是真玩命啊!” 空中黑洞越来越大,数不清的山石,树木被吞噬。 要不了多久,这里将不复存在。 远处,归期楼最高层,几个老者倏地起身,一个脑袋叠着一个脑袋趴在圆窗上往外看。 “真塌了?” “嗯,天都变色了。” “难道是少主?” “不清楚,要不去瞧瞧?” “你不怕被雷劈,那就去,反正我是不敢。” “切,那还看个球,撤了撤了。” 几个老头儿哗啦啦退回原位,盘膝坐好,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出去寻找少主的弟子已经回来了,翻遍了整个璃月,连人影儿都没见到。”一老者满面愁容。 “如今咱们寿元将近,若再无法打开禁制回归宗门,咱们几个老不死的怕是要埋骨于此了。” 另外几人闻声长叹,面色阴沉,“不到最后不能放弃,寒风谷异状,也许少主就在谷中,尽快寻找,必须在一年内,取得少主的心头血,开启封印。” 橘黄色夕阳西斜,半悬在山头,室内一片沉默。 良久,为首穿白色长袍的老者叹息,目露悲怜,“事已至此,咱们别无选择,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与天争命,取些心头血而已,少主应理解咱们的苦心的。” 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的说着夺人性命的话,端是佛口蛇心。 “那便通知下去,密切关注寒风谷所有人,尤其是璃月国,逐一排查,若实在无法确认,那便一个一个试。” 几千试炼者,一个一个试便要全部控制起来,挨个取心头血试验。 心头血取出,又有几人能活。 如此做法,当真是枉顾人命。 然而,这里的对话无人知晓,姜宛吃饱喝足躺在树杈上,满足闭上眼,正要入睡,忽的腹中一阵翻涌。 小腹处,热流如流水般席卷至全身,空虚难耐的感觉愈加强烈。 第98章 交融 姜宛蜷缩起双腿,倏地瞪大眼,面色通红。 这是……发情? 贝齿紧咬,雪白的脖颈泛起淡粉色,寂静的森林里,她清晰的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难以自持的……喘息。 好在不远处的周若若已经熟睡,不然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姜宛用力掐了掐大腿,勉强维持一丝清明,踉跄跳下树枝往远处奔跑。 穿过密集的藤蔓,扒开一人高的青草,一处波光粼粼的水潭静谧的躺在月色下。 姜宛用最后的理智脱下衣裙,小心折好后,转身跳入潭中。 凉水冲刷着肌肤,滚烫的肌肤得到缓解,她长舒一口气,仰面漂浮在水面上。 皎皎明月,光华如水般倾泻,女子瓷白的肌肤泛着银光,凹凸有致的身子毫不遮掩,清晰的映入池子另一边的男子眼中。 水面荡起微波,不知不觉间,她被水波推向男子。 倏地,腰间一紧,她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抱起,天旋地转间,她被压在巨石上。 四目相对。 空气渐渐变得炙热。 姜宛茫然看着眼前熟悉的俊脸,手指颤抖着捧住,“谢九郎,你怎么在这儿?” “谢九郎”剑眉皱起,抓住在女子的手,声音淡漠,“你中药了?” “药?没有,没有吃药。”姜宛眸色泛红,本能的拉扯他衣领。 热浪翻涌,她感觉自己要炸了。 “别动,你怎么有两个头?” “这什么扣子,怎么解不开?” 姜宛红着眼,一口咬在他脖颈上,恼怒呜咽,“连个扣子都欺负我,混蛋,呜呜……” 遇到他就没好事,现在看她如此难受,他定然不知如何得意吧。 当初推开他的是她,现在缠上来的还是她。 天道果然是公平的,一报还一报。 “谢九郎”眸底冷沉,将她两只手交叠与头上固定,一只手毫不留情推开她, “在你未觉醒记忆之前,本尊不会碰你。” 姜宛双眸通红,委屈哭泣,泪珠滑落,落在男人按住她肩头的手上。 “谢狗,我就知道,你果然不行的,若不然也不会让我独守空房数十年,呜呜,混蛋,当初我就不该找上你,我后悔了……呜呜……我真的后悔了……你们都欺负我……” 女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娇躯轻颤,委屈又痛苦。 “谢九郎”眸色来回变换,一会儿清明淡漠,一会儿心痛疯狂。 识海内,谢九郎的魂魄爆发出极大怨念,首次试图逃出禁锢,夺回身体控制权。 冥修内视识海,漠然看向黑暗中另一个自己,“别挣扎了,你逃不出去的。” 谢九郎虚弱的魂体泛着黑气,双目赤红凶狠盯着对方,“你是谁?为何会在我体内,你究竟对宛宛做了什么?” 冥修浮于半空,金色战甲加身,剑眉星目,脸庞线条硬朗,五官深邃,周身气势浩然。 细看下,两人竟有几分相似。 “本尊既是你,你既是本尊,不,更准确的说,你不过是本尊一缕残魂所化,万年已过,未曾想你竟独自修出灵智。” 外界女子痛苦的低泣声不间断的传入识海。 谢九郎心痛如绞,挣扎低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宛宛现在需要我,放我出去!” 冥修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确定她需要的是你?本尊窥探过你的记忆,她好似从未真心接受过你,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强取豪夺罢了。” “不是,宛宛是爱我的,她爱了我十年,是我的错,若非我太过懦弱,又怎会错过她,这一世,哪怕死,我也会誓死追随她。”谢九郎咬牙挣扎,虚弱的魂体愈加黑化凝实。 冥修挑了挑眉梢,淡漠的眸底闪过厌烦,残魂黑化收拾起来比较麻烦。 他沉寂了太久,魂力被大大削弱,收回散落的残魂可以快速弥补魂力,谢九郎是一个,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因为吱吱的转世黑化。 啧,果真不愧是他的残魂。 连看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你想帮她?” 一句话,让疯狂的男人安静下来,谢九郎红着眼瞪着他,“把身体还给我,宛宛现在很痛苦。” 女子的呜咽声如幼兽低鸣,委屈又痛苦。 她的情况很不对,比上次中情毒还要不好。 滚烫的肌肤贴着他的身体,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尖。 识海中两个男人均是眉头一皱,此时他们共享身体,自然共享了这具身体的感知。 姜宛开始七窍流血了。 若不尽快与人欢好,她会爆体而亡。 谢九郎周身气势衰弱,低声祈求,“求求你,放我出去救她,就一次,只要她平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高高在上的谢氏家主放下了所有,卑微的哀求着夺了自己肉身的孤魂野鬼。 冥修眸光微闪,想到他要看着“别人”与吱吱做那等亲密事,他心生烦闷。 看向谢九郎的目光冰冷如剑,他占有过她。 酸涩在心底蔓延。 冥修承认,他嫉妒了。 “想救她可以,只要你自愿放弃抵抗,与本尊融合,本尊便允你救她。” “好。” 谢九郎答应的毫不犹豫。 “呵,你倒是个痴情种,既如此,那便开始吧。”冥修飞身落下,与谢九郎相对而立,同样的身高,相似的长相,气质却截然不同。 “放开心神,不要抵抗。” 两道人影重合,金色与墨色来回变换,最终合二为一,金黄色魂体光芒暗淡。 长睫颤动,眼帘缓缓掀开,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透出几分疯狂。 魂魄融合,连带着谢九郎对姜宛的执念,一并融入了他的神魂里。 不过,无伤大雅,不论是姜宛还是吱吱,都只能是他的。 跳脱识海,女人如无骨的蛇盘缠着他,炙热的红唇在他唇瓣上摩挲,笨拙的不得其法。 姜宛急的哭出声,眼角血泪滴落,“你是不是真的不行呀,不要你了,呜呜……” 玉白的腿落下,想要离开。 倏地腰间一紧,一只大手死死按住她的腰,男人嗓音低沉暗哑,“不要我,你还想要谁?是那个叫祁夜的男人么?” 第99章 放纵 姜宛难耐挣扎,带着哭腔,“是,我要找祁夜,放开我。” 谢狗不行,她自然要去找能行的。 口中涌上一股腥甜,她觉得再拖下去,她真的会死在这儿。 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凭借本能的扭动,想要得到更多。 倏地,她红唇微张,愣愣低下头。 “不行?这样呢?”男人危险朝她逼近。 纤细的腰被男人的大手托起。 透过血雾,姜宛看着男人冷峻的脸,口干舌燥,血液好似更加沸腾了。 “你……” 谢九郎勾唇,手上用力,天翻地覆间,他们调换了方位。 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痞笑,他双手抱头,好整以暇看着她,不言不语。 姜宛:“……” 羞怯过后,胜负欲升起,磨磨贝齿,手脚并用的折腾。 一切顺着本能,水到渠成,烟花在她脑海中炸开。 一次过后,她红着眼气喘吁吁的趴在他胸口,娇弱又可怜的哼唧,“好累。” 谢九郎嗤笑,“现在是谁不行?” 姜宛闭上眼,声音娇软如猫,好似带着钩子,“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报复心如此重。” 不就是说了他一句,至于如此折腾她么。 谢九郎眸色暗下,调转方位,又是一场酣战。 女子哭红了眼,后背被磨的生疼。 察觉出她的不适,他抱她跳入水中。 水波荡漾,皎月羞的躲入云层。 直到天边泛起微光,一切才堪堪停止。 姜宛累的连手指都是软的,她躺在男人臂弯里,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远处响起女子焦急的呼喊声, “阿宛,阿宛,你在哪儿啊?” 周若若急疯了,一醒来不见姜宛人影,她感觉整片天都塌了。 “阿宛,你别吓阿姐。” 脚步声越来越近。 谢九郎黑着脸看了眼两人赤裸的身子,匆匆洗了洗,抱起女子飞身而起。 抬手成爪,岸边的衣物朝他们飞来,裹住两人满是痕迹的躯体。 周若若顺着折断的草一路跑到河边,望着空荡荡的水面,面色不自在的来回变换。 空气里的味道……好奇怪。 难道是野兽在这里发情了? 她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没有野兽,才敢大声呼喊,“阿宛,阿宛,你在哪?阿宛……” 喊声一刻不停。 谢九郎深深看了眼怀中熟睡的女子,笨拙的为她穿好衣物,而后抱起她,朝周若若的方向走去。 树木晃动,高大的男人背着朝阳,踏着微光走来。 周若若愣住,痴痴看着眉目俊秀的男子,“你……是神仙吗?” 倏地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周若若惊呼,“阿宛?你把她怎么了?” 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垂眸看向怀中,唇角微扬,“无碍,只是太累了。” 累? 周若若探头看了眼昏睡的人,雪白的脖颈上红痕点点,再看两人暧昧的氛围,她心头一跳。 那种累法不言而喻。 阿宛这是被人…… 捏了捏手,她挺直腰板,鼓起勇气审视的看向男人,“你会娶她吗?” “她愿嫁,我便会娶。” 谢九郎的执念便是想娶姜宛,如今他们二人合二为一,他自然也承接了他的执念。 活了上万年,他从不会委屈自己,既然想,那便做了。 左右姜宛也是吱吱的转世。 周若若看着男人抱着女子神色自若从她身边走过,强撑起的勇气,霎时间一泻而下。 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太吓人了,阿宛怎么认识这么吓人的郎君。也不知道昨晚怎么折腾阿宛的,睡的这么死。” 那满身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 姜宛睡足后嘤咛一声睁开眼,稍稍动了一下,浑身骨头响起一阵错位声。 小脸一皱,她捂着似断了得腰,呻吟,“我的腰,混蛋。” 小腹部胀痛炙热,尤其是两条腿,软绵的像面条。 周若若捧着一只绿叶折的碗小笑吟吟走来,“哟,醒啦,怎么样,还能起来吗?” 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姜宛脸上一热,“若若姐?你怎么在这儿?” 周若若扶她起身,将碗递到她唇边,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昨夜一夜未归,我都快急死了,若不是谢公子将你抱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 “对了,昨日的菌子中误掺了松露,松露会激发情欲,你……没事吧?” 她吃的少,反应不大。 但姜宛吃的太多了,大多烤肉和菌子都进了她腹中。 昨晚…… 咳咳,看样子应该不是人家谢公子主动的吧? 姜宛眼神躲闪,耳尖充血。 昨夜荒诞的一幕在眼前浮现,好像确实是她先主动的。 一把接过碗大口喝了几口清水,清凉的水流顺着干涩的喉头流下,浇灭了她脸上燥热。 “我没事,若若姐,这是哪?” “不知道,你家的郎君抱着你一直走,寻了个山洞将你放下,他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许久都未回来了。” 姜宛看了眼四周,长舒一口气,“不必管他,若若姐,我需要调息一会儿,等我恢复好体力,咱们要立刻离开这儿。” 走了更好,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揉了揉酸痛的腰,盘膝坐好,闭目运转功法,转化体内盈满的阳元。 周若若见过武者修炼时的模样,见状不敢打扰,悄悄转身出去,坐在洞口,紧张看着四周。 修炼不能被打扰,她要守好山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宛这次运功时间较长,昨夜闹了一整夜,吸收了太多精元。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零零散散的洒下,水雾升腾,寂静的林间宛若仙境。 忽的一道骄纵的女声响起,一人高的草叶被利刃砍断,一行人如同入侵者,打碎了这片静谧。 周若若紧张起身,四处寻了寻,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枯木抱入怀中,屏息躲在洞内阴影处,戒备盯着前方。 来人穿的衣服五彩斑斓,头发被彩绳编成无数条小辫,五官深邃,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为首女子一身暴露的紧身艳色露脐装,圆润的胳膊裸露,下身穿着同色系紧身长裙,一侧开着高高的岔,走动间,春光乍泄。 第100章 誓死不退 女子手腕,脚踝均戴着铜铃,稍一动作,清脆的铜铃声叮铃铃的在林间响起。 周若若暗骂,好不要脸的小妖精。 穿的竟比勾栏女子还暴露。 “阿泽哥哥,咱们都在这儿转了三日了,来来回回,四周除了树还是树,我身上被咬了好多包,好疼啊,咱们究竟何时才能出去。”女子抓着胳膊,烦躁娇嗔。 “阿泽哥哥,你快想想法子吧,昭儿想回家。” “好痒,我受不了了,呜呜,阿泽哥哥你背背我好不好?” 女子娇蛮的抱住身侧男子手腕,一脸仰慕。 男子身高体长,一身墨色长衫,容貌坚毅俊朗,眸若寒星,尽管被女子傲人的身姿拥着,眼底依旧一片寒霜。 “阿泽哥哥,你会永远保护昭儿的是不是?”女子不依不饶的缠问。 男子剑眉微皱,抽出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小姐自重。” 女子红唇嘟起,不满娇嗔,“才不是呢,你是蛊神娘娘赐给昭儿的夫君,不是外人,你我早晚都要在一起的。” 男子警惕扫视四周,边冷声道:“你救我一命,我助你活着离开这里,一命还一命,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小姐莫要再提嫁娶之事。” 他是失忆了,但他不傻,救命之恩他会报,但绝不会以身相许。 昭儿被拒绝,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抽出腰间骨鞭气狠狠抽打身前草木,不管不顾往前冲。 随行的几个男人恶狠狠瞪了眼男子,慌忙跟上,“昭儿,别乱跑,当心受伤。” “阿泽,你明知道昭儿对你的心思,你怎能如此羞辱她?若她出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冷冷抬眸,声音淡漠,“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昭儿听到男子开口,特意停下脚,没想到竟听到这句无情的话,当即气红了眼,跺了跺脚哭着朝前跑去。 “阿泽哥哥,你混蛋,呜呜……” 山洞里的周若若眉头紧皱,暗骂一声晦气,这么大林子,她往哪边跑不行,非要往自己这里跑。 哭声逼近,周若若无法再藏,深吸一口气走出去。 手握木棍,挡在洞口,沉静且端庄的看着眼前人,“姑娘请止步,家妹正在此处调息,受不得打扰,还请姑娘莫要靠近了。” 昭儿正在气头上,闻言气急大叫,“我想做什么,关你屁事,这山洞是你家的吗?凭什么不让我进,丑八怪滚开。” 骨鞭带着破空声袭向周若若。 周若若面色一变,慌忙抬起木棍。 “啪!”一声脆响。 骨鞭与木棍相触,锋利的鞭尾扫过她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一招没打中,昭儿气的面色发青,气急败坏的低吼,“贱人,竟然敢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若若双手死死抱着木棍,白着脸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先来后到,这山洞你就是不能进。” 昭儿气急冷笑,眼底满是阴翳,“丑八怪,穿的如此寒酸,莫不是哪个落魄家族的下人?本小姐正一肚子火没出发,既然你撞上了,那就在你身上发泄发泄吧。” 手腕抖动,骨鞭灵蛇般扭动,从木棍上脱离后,再次狠狠抽向周若若。 “去死吧,丑八怪。” 周若若咬唇,笨拙挥动木棍挡在身前。 可惜这次昭儿用了八分力,木棍触及到骨鞭,连一息都未停顿,瞬间断做两节。 白色的骨鞭顺着劲风,朝周若若脸上砸下,锋利的倒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由远及近。 周若若闭上眼,心底悲凉,她可真是无用,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过,即便是死,她也要挡住这些混蛋,绝不能让他们打扰阿宛。 倏地睁开眼,黑曜石般的大眼,闪过决绝与狠厉。 伸手抓住迎面落下的骨鞭,用力握紧,倒刺穿透掌心,鲜血顺着白色骨鞭一滴一滴滑落。 周若若面色愈加惨白,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我说过,不能进,姑娘请回!” 森然的语调,血肉模糊的手。 昭儿心尖猛然发颤,心底无端的升起一股惧意,这女人不知道痛吗? “你……你快松手,不然……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只需她用力一拉,骨鞭定会将她的手撕碎。 周若若咽下口中腥甜,死死盯着她,“姑娘又何时客气过,想要过去,姑娘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便是。” 昭儿咽了咽口水,怒瞪双目,“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该死的贱民,竟敢恐吓她。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丑女,死就死了,谁又能将她如何。 恶念顺意而生,昭儿眸底浮起杀意,握鞭的手紧了紧,阴翳低笑,“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可惜,我这鞭子没长眼,也许一鞭子要不了你的命,不过不要紧,一鞭子不行,那便多抽几鞭子就是。” 到时她要打的这个丑八怪体无完肤,让她后悔如此对她。 手腕用力抖动,骨鞭带着血肉飞起。 “啊……”周若若没忍住,痛呼出声,倏地她捂着手死死咬住唇瓣,将口中的呜咽声拼力咽下。 瘦小的身子不住颤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还未等她回过神,又一道破空声响起,鞭子落在她消瘦的脊背上。 衣衫破碎,血肉翻飞。 周若若咬破了唇,始终一声未发。 昭儿气红了眼,她是族长之女,生来便被众星拱月,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 阿泽是她看上的男人,他那般对她,她心甘情愿受着。 这个丑八怪算什么东西,也敢对自己使脸色。 “啪!” 又是一道破空声。 周若若后背一阵剧痛,她趴在地上,胸口传来一阵闷痛,血水顺着唇角滑下。 后背的衣服已然成了碎布,道道血痕深可见骨。 第101章 濒死 几个男人赶来便见到这般场景,几人眉头皱了皱,厌恶看着周若若,守在昭儿身后, “昭儿如此动怒,何不直接杀了她,免得伤了自己的手。” “是啊,昭儿你若是不解气,我来帮你打,你说打几鞭我就打几鞭,别累坏了自己。” “我来我来,不用你们动手,我来收拾这贱婢,敢让我们昭儿如此生气,简直不知死活。” 周若若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大大的眼睛冷冷看着他们,似嘲讽,似仇恨,血水顺着喉头咕嘟咕嘟往外冒,染红了她胸前衣襟, “你们几个……都是她的……裙下臣吗?咳咳……呵呵,她这么丑,你们……你们也能下的去口,不嫌脏么?” 几个男人顺着她目光看向身侧。 昭儿恰好站在阳光下,肌肤被清晰展现在他们眼中,暗黄的肤色,粗大的毛孔,鼻头上还有不少雀斑,被刻意涂红的唇干瘪布满唇纹。 细细看去,若真有些丑。 可昭儿在他们寨子里算是最好看的了,又是族长的女儿,精通蛊术。 寨子里的男人都想娶她。 但她风评确实有些不好,传闻她早非处子,又贪恋男女之事,寨子中长得尚可的男子与她都些不清不楚。 几人眸光闪了闪,眸光不似先前那般热烈。 昭儿宛如被踩到尾巴,她做了什么,心中自然清楚,可她做归她做,一个贱民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眯了眯眸子,眼底杀机四起,“贱人,敢胡言乱语,污我名声,我看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周若若低低笑了起来,咧了咧染血的唇,嘲讽讥笑,“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你急什么,啧啧,小小年纪竟身经百战,荤素不忌,各位郎君可要当心了,莫要不小心染了花柳病,断了子孙命脉,咳咳,哈哈哈哈……” 几个男人闻言面色扭曲,碰过昭儿的眼底闪过后悔,未碰过的心生侥幸。 昭儿见他们纷纷后退,心中苦水泛滥,涩然问:“你们……她一个贱人说的,你们竟然信了?” “风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该最清楚地呀,我没病,你们莫要听她胡说。” 被唤风哥的男子面色黑沉,冷冷看着她默不作声。 昭儿做的事虽然隐蔽,却不是无迹可寻,先前他们只是不愿想,如今被人当面挑明,如何还能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 “阿雨,你也不信我么?咱们一同长大,你怎么能信别人而不信我?”昭儿气的心口疼,想杀周若若的心更重了。 周若若趴在地上,气若游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行事放荡,我一个外人尚且一看便知,更何况是身边人,那种病……咳咳……是有潜伏期的,也许……也许不久后你们会一起爆发,咳咳……噗……” 一口鲜血吐出,她气息顺畅了些,继续道:“据说,得了花柳病,人会发臭发烂,先从命根子,再到四肢,然后整个人化作一滩脓水,腥臭无比,咳咳……你们闻闻,她是不是臭了?” 轻飘飘的女声如勾魂的鬼魅。 几个男人不由自主耸了耸鼻尖,果真,一股臭味自昭儿身上飘来。 几人面色大变,纷纷掩鼻后退,惊恐看着昭儿。 “你……你……你当真得了那种病?” “确实有臭味,昭儿,我们对你如此好,你为何要害我们?” “本以为你天性纯真善良,不懂男女大妨,没想到你不是不懂,而是……深谙此道,昭儿,你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昭儿傻眼,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天天如同跟屁虫似得跟着她,往日甩都甩不掉,如今竟因旁人几句话,便如此对待自己。 眼眶涩然,她含泪摇头,委屈喊道:“没有,我没有,都是她胡说的。我身子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病,不信的话你们检查啊。” 说着竟动手撕扯自己衣服,大有脱光了让他们验证真伪的做派。 几个男人惶恐后退,如避蛇蝎,“住手,快住手,大庭广众之下宽衣,成何体统,你……你……你果真是放荡。” 昭儿手僵住,郁闷的快要疯了。 为何她如此解释,他们都不信? 通红的眼睛看向地上气息渐弱的人,咬牙阴狠狠道:“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们,他们怎么会如此看我,我杀了你。” 杀气从她身上弥漫,染血的骨鞭甩向周若若纤细的脖颈。 周若若吃力扭头看向山洞深处,眸底满是留恋与不甘,对不起,阿宛,阿姐只能做到如此了。 洞内,双目紧闭的女子柳眉紧蹙,仿若所觉,眼珠不安滚动。 精元化了大半,匮乏的丹田内暗金色灵力浮动。 她倏地停止炼化,眼帘掀开,水眸精光璀璨,冷冷望向洞口。 血腥味顺着风飘来。 姜宛面色大变,闪身来到洞口。 “住手!” 染血的骨鞭在她眼中变得极为缓慢,四周寂静无声,她陡然伸手。 磅礴的力量以她为中心,如透明波浪般向四周蔓延。 坚硬的骨鞭寸寸断裂,碎片如利刃,一个不落朝昭儿射去。 “啊……噗!” 昭儿身上被洞穿无数血洞,处处入骨,却全都避开要害。 姜宛俏脸肃寒,眸子落在身边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上,周身冷气四溢,空气气压骤降。 昭儿四肢冰凉,惨叫声噎入喉头,瞳孔震颤惊恐看着前方。 她就是丑女的妹妹?怎么如此恐怖? 自己的骨鞭可是甲兽尾骨所制,坚硬无比,竟被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弄碎了。 她究竟是谁? “若若姐,对不起,我来晚了。”小心半抱起浑身是血的女子,姜宛抬手缓缓从她身上滑过。 灵力透过掌心,传入周若若体内。 暗金色光芒闪过,无人看到,刚刚还血肉模糊的伤痕,正肉眼可见的长出肉芽,然后愈合。 周若若浑身一震,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痒意,一股热流自后背涌入。 姜宛温声道:“若若姐,别动,我为你疗伤,很快就好。” 周若若忍着痒,努力扬起唇角,“我没事,你别担心,刚刚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若若姐很棒,若不是你,我不会这么顺利恢复。”姜宛眸中酸涩,体内灵力不要钱的涌入女子体内。 直到伤势完全恢复,姜宛才收回手,扶着她靠着洞壁坐下,“若若姐,你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垃圾。” 周若若担忧拉住她,“你当心些。” 姜宛含笑拍拍她手背,眸底森冷,“放心,我有分寸,她们伤了你,我自是要讨回来的。” 绝美若仙的女子迎着光,从阴暗中走款款出,鬓若繁花,清眸水雾缭绕,媚意荡漾,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 “是你们伤了她,想如何还?” 美目流盼,媚态天成,轻飘飘勾人的语调暗藏冷意森然。 几个男人看迷了眼,心跳如鼓,久久无法回神。 第102章再见萧君泽 昭儿心生怯意,颤声警告,“你想做什么?是她先对我不敬的,我不过是对她略施惩戒,并未真的取她性命,你……你不能杀我。” 姜宛粉舌伸出,如狐狸般舔了舔殷红饱满的唇,掩唇娇笑,“真是可笑,你将我姐姐打的半死,却说未想要她的命?我一向睚眦必报,你伤她一分,我便要你百倍偿还。你要她半条命,那我便取你整条命来抵吧。” 声落,她腰肢扭动,凹凸有致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眨眼便到了昭儿面前。 玉手扣住她脖颈,妖媚的眸子寒光凛凛。 昭儿脚尖离地,一张脸憋得青紫,“不,你不能杀我,阿泽哥哥……救……救我……” 撑着一口气,她晃动手腕,铜铃有节奏响起。 倏地一道剑光从远处射来,直逼姜宛手腕。 剑气凌厉,杀意升腾。 姜宛侧眸,柳眉微蹙,拉着女子调转方位。 “噗!”利刃刺入血肉,昭儿瞳孔大张,愣愣看着胸口血洞。 生机随着血夜快速流逝,她愣怔抬头,血沫从开开合合的口中涌出,“阿泽……哥哥,你……” 姜宛松开手,取出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真是心急呢,本来没想让你这么快死的,是你的情哥哥迫不及待想要你的命,下去了,可不能怨我哦。” 昭儿口吐鲜血,眸中光芒涣散,“……妖……妖女……” “啧啧,多谢夸奖。”姜宛明媚的眸子上挑,冷冷看向远处。 男人提着剑,浑身冒着冷意,深邃的五官在阳光下,愈加惹人注目。 姜宛挑眉,眸底划过诧异,萧君泽? 他怎么会在这儿? 翻手收回掌心灵气,好整以暇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男人蹲下身,面无表情探了探昭儿鼻息,面色冷峻,“你杀了她。” 姜宛勾唇,“不,是你杀了她。致命伤,是你留下的剑伤。” 萧君泽剑指姜宛,眸底杀意升腾,“我承诺过会护她周全,你杀了她,那便拿你的命来偿。” 冰冷无情的语调,陌生疏离的眼神,姜宛眸光闪了闪,无视架在脖子上的剑,探头问:“你不记得我?” 萧君泽皱眉,“何意,你知道我是谁?” “那你可记得谢九郎?”姜宛兴味盎然,眼底亮起精光。 萧君手上剑用力下压,印出一道血痕,“不认识,妖女,休想拖延时间。” 姜宛无视脖颈处传来的痛感,震惊凝视着他,明媚的双眸在他脸上扫视,片刻后轻笑出声,“原来是失忆了,萧君泽,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你认识我?”萧君泽手上抖了抖,剑并未放下,身上杀意渐弱。 姜宛笑眯了眼,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剑身,“别手抖啊,当心误伤,放下,放下,有话好好说。” 杏眸半弯,亮若弯月,绝美的小脸带着狡黠。 萧君泽皱眉,手腕翻转,剑锋再次压下,声音冷冽,“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从现在起,在你不能证明我的真实身份前,你都要与我待在一起,若敢私逃,我杀了你!” 姜宛摸了摸滑落胸前的血,眸底划过暗芒,若不是念着当初一个馒头的恩情,她怎会容他如此放肆。 舔了舔唇角,手指用力,轻而易举将剑拿下,娇笑道:“放心,我会帮你找到记忆的。” 就当还了前世的恩情。 其余男人看的目瞪口呆,一个照面的功夫,昭儿死了,阿泽还寻到了朋友,那他们呢……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姜宛侧眸,冷冷看去,“怎么?你们也想下去陪她?” 几个男人咕咚一声狠狠咽了口口水,慌忙摇头,“不,不用了,多谢仙子不杀之恩,告辞,告辞。” 声落,几人看也不看地上的死尸,飞快奔向丛林。 山洞外再次恢复寂静,姜宛伸了伸懒腰,转身走向周若若。 蹲下身,三指并拢放在她手腕,闭目调动灵力,小心翼翼将灵力分出一缕,探入她体内。 因常年积劳成疾,周若若经脉堵塞尤为严重,灵力仅探入了半寸便无法再动。 姜宛皱眉,收手,“若若姐,你现在感觉如何?胸口可还痛?” 周若若含笑摇头,“早就不痛了,阿宛不用顾忌我,你想做什么便做吧。” 姜宛看了眼她后背伤口,血淋淋的衣服下,只剩几道粉嫩的长痕。 提着的心放下,半抱着她起身,“那咱们走吧。” 周若若疑惑,“不等他了吗?” 那个他说的是谁姜宛自然知道,想到昨晚的荒唐,她心底涌上一股烦躁,眸光沉了沉。 “不等。” 走了一步,脚踝处响起一道铜铃声。 姜宛低头,提起裙摆,雪白的脚踝上,红梅朵朵盛开,赤金色铜铃躺在上面,画面旖旎。 她面上一热,心跳陡然加快,慌忙放下裙子,挡住那一片春光。 昨晚那人似极喜欢那个铜铃,抱着她的腿吻了又吻。 吻时,深邃勾人的眸子盯着她,等她受不住时才…… 唔……姜宛娇媚的脸上一片绯红,慌忙转过身,大步走出洞。 望着绿意葱葱的丛林大口大口吸气。 真是够了,怎么只想想她就如此大反应。 这身子是越来越敏感了。 “你怎么了?”男人磁性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姜宛抖了抖,慌乱后退,纤细的脊背撞入男人温热的怀里。 腰上一紧,萧君泽扶住她,软腻的触感,他手颤了颤,猛地收回。 嗓音暗哑,“如此慌张,是想逃么?” 姜宛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小腹处涌上来的热流,“才没有,我只是来看看路。” 一开口,她面上更热了,恨不能咬破舌尖。 这娇滴滴的声音是她的? 懊恼闭上眼,不敢去看男人诧异的目光,转身大步往前走。 “必须尽快离开这儿,我去找路,你和若若姐先在这儿等着。” 凌乱的步伐,又急又快消失在丛林深处。 萧君泽捏了捏手,指尖好似还残留着女子身上的温热,喉结滚动。 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眸色渐深。 “你究竟是谁?” 他好似并不反感她的触碰。 第103章阿宛的夫君高大又威猛 姜宛一路疾跑,不知不觉又到了河边。 看着河中耸立的巨石,体内翻涌的欲望愈加汹涌。 她扶着树缓缓坐下,脑子一片空白,羞恼咬唇,抱紧双腿,将头埋入腿间,浑身紧绷。 黑暗中,感官愈加清晰,她仿佛看到昨夜的场景,巨石之上,抵死缠绵,无休无止。 谢千砚…… 男人俊美的脸在眼前浮现。 姜宛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眸色慌乱。 不行,不能再想了。 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她颓然靠着树干。 这让她如何面对祁夜,行止和九月还在他手中…… 许久后,她平复心绪,撑着从地上起身,寻了没人的地方,快速清洗了一下,又用灵力弄干衣物。 拍了拍脸,飞身站上树梢。 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森林,接天映日,一眼看不到尽头。 姜宛看了许久,面色冷肃,赤峰的阵眼是树,木乃生机之本,死机对生机,阵眼一眼便能看出。 但这里处处都是生机,生门便是…… 眸光忽的落在远处,白烟翻涌,山体漆黑。 那是火山? 姜宛勾唇,“找到了。” 飞身而起,脚尖踩着树叶轻而疾的飞向山洞。 周若若眼前一亮,欢喜的溢于言表,“阿宛,你回来了。” 姜宛扶起她,“若若姐,咱们该走了。” “去哪啊?” “闯关,有人在等我,所以我要快些出去。” 两个女子边说边走,完全未看一旁拥剑而立的男人。 萧君泽抬眸,深邃的眸子落在那道妖娆的背影上,唇角上扬,起身抬脚跟上。 …… 周若若没有武功,只能慢慢走。 半日过去,三日只走了几公里。 周若若面色发白,气息凌乱,脚下越来越无力。 姜宛扶着她,看了眼四周,寻了块石块让她坐下,“若若姐,你先坐下休息,我去找些吃的来。” 周若若愧疚低头,“都怪我拖累了你,是我太无用了。” 如果不是为了迁就她,阿宛怕是早就到了想去的地方。 姜宛笑出声,“若若姐,你又错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别人打断调息,走火入魔了。”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好饿,你要抓紧时间休息,等会儿还指望你为我做吃的呢。” 周若若失笑,娇嗔瞪了她一眼,“你就会说些好听的安慰我,快去吧,我不胡思乱想了,日后就算是你觉得我烦,我也缠着你不放了。” “那样更好,日后我想吃什么,若若姐就会给我做什么,算来还是我赚了。”姜宛娇笑着起身。 翠林,生机之地。 最不缺的便是动物。 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会饿死。 唯一可担心的便是四周随时会出没的野兽。 忽的她手腕一紧,姜宛侧眸,对上男人漆黑的眸子。 “你在这儿,我去。” 姜宛心头一跳,手腕的温度烫的惊人,“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男人的触感让她有些无措,怕身体再传来羞人的反应,她用力抽回手。 手心一空,萧君泽眸色更深,勾唇揉搓指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轻佻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咱们认识,难道咱们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样熟悉?” “碰一下,都避如蛇蝎,我是洪水猛兽么?” 男人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姜宛浑身发麻,语无伦次,“男女授受不亲,你……你这样,我不习惯。” 萧君泽抬脚迈进,“是么,那谢九郎呢?他可以碰你么?” 冷冽的幽香侵略着她。 姜宛口舌发干,腰腿渐渐发软,那恼人的感觉又来了,如虫蚁般在她体内乱窜。 慌乱后退,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谁……谁都不行,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萧君泽目光落在她通红的脸上,眸底笑意更深,“原来你如此纯情,那些勾人的姿态都是装的?” 勾人? 姜宛愣怔,她何时勾人了? “为何不说话?是没想好借口?”萧君泽伸出冰凉的手指,挑起她下颚,眸色森幽,“既然怕被人碰,日后就收起你这放荡的姿态,不然别人会以为,你,谁都可以。” 低沉的男声如一盆冷水泼下,姜宛心底发凉,面色难看。 腹部翻涌的热流冷却。 呵,放荡? 姜宛自嘲一笑,与两个男人苟且,不就是放荡么。 但,那又如何,她只想活着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名声于她而言不过是浮云。 长睫轻颤,清眸水波盈盈,媚意流露。 她柳腰扭动,玉指落在男人肩上,俯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喜欢,要你管,萧君泽,你以前可比现在好玩多了。” 声落不去看男人发黑的脸,抽身离开。 “照顾好我姐姐,若她出事,我拿你是问。” 周若若捂着脸,透过指缝,尴尬看着两人互动。 她这个妹妹可真是……真性情啊。 瞧瞧,几句话功夫,逗弄的人家连耳朵都红透了。 不过这个可没昨夜的那个好看,但贵在年轻,身材么,宽肩窄腰,鼻梁高挺,手指修长。 以前听老嬷嬷私下里说,鼻梁高,手指长的男人大多天赋异禀。 周若若哀叹一声,捂着脸低头,她怎么也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他活儿好不好,与阿宛有什么关系。 阿宛已经有男人了,虽然走了,但早晚都会回来的呀。 若是回来看到阿宛与其他男人暧昧不清,妹夫怕是要生气,不行,她得看着点儿。 不能让阿宛被野男人辱了清白名声。 “那个,萧公子,我家阿宛已经许了人家了,日后还请莫要同阿宛开这种玩笑。” 萧君泽收回视线,冷冷看向说话的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大的出奇。 听到她许了人,他心底没来由一阵烦闷。 黑长的眉皱了皱,冷声道:“既已许了人家,为何还送你们来这种地方送死。” 他虽无记忆,却也听闻不少关于试炼之地的传闻。 入者,十之九死。 像她们这种弱女子,来这里无非是凑人头的。 周若若反驳,“才不是,阿宛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夫婿高大又威猛,若让他见到你对阿宛心怀不轨,他不会放过你的。” 第104章菊花残,满地伤 萧君泽挑眉,不置可否。 试炼之地危险诡谲,那个男人不在,说不准早就死了,不然怎会独留那个女人在这儿。 …… 火山底部,赤红的岩浆咕嘟咕嘟冒着大泡,岩浆正中,一浑身赤裸上身的男子盘膝坐在一朵紫色妖莲上。 他双目紧闭,面色狰狞,好似极为痛苦。 无数条流火,如岩浆般在他身上流淌。 冥修是远古战神之魂,要想完全融合这具肉身,必须尽快将谢千砚的凡躯淬炼成仙体。 他需借助秘境掩息之能,提升修为,否则一但离开这里,他的气息会被天界那些老杂毛发觉。 到时又是一场麻烦。 只可惜这片大陆灵气太过匮乏,想要淬炼仙体,非几日几月能成。 也不知他不在,姜宛那个女人是否安分。 “阿嚏!” 姜宛蹲在树上,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继续盯着前方,“这是牛么?怎么长的如此怪异。” 透过繁密的枝叶,一群头顶独角,四肢健壮,通体发灰的巨大水牛正在河边嬉闹玩耍。 又宽又长的嘴张开,锋利锯齿状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它轻轻咬住一棵大树,未见如何用力,三人合抱的大树瞬间断成两节。 姜宛搓搓胳膊,揉揉脸,觉得牙有些疼。 但看它身上饱满健硕的肉,口舌生津,独自传来一阵咕噜声。 她咽了咽口水,不舍得走。 “一头小的没有五百也有六百斤了,若能弄回去一头,够我吃上三顿了。” 但这东西是群居生物,不知道弄走一只,其他的会不会记仇追过来? 若是白栀没陷入沉睡就好了,她见多识广,应该认识这玩意儿。 摸摸还在打鼓的肚子,眼前浮现一盘盘烤牛肉,卤牛肉,爆炒黄牛,番茄牛腩…… 姜宛舔了舔唇角晶莹,扯下一根手腕粗的藤蔓,快速挽了个活结。 盯着最边缘落单的小水牛,猛地甩动藤蔓,精准无比的套在牛脖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她背着藤蔓,跳下树,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小水牛疯狂挣扎,被吊着脖子拉的飞起。 “嗡……” 倏地一声怪异的叫声响起。 地动山摇,姜宛惊骇回头,嘴角抽搐。 数不清的巨大水牛正瞪着牛眼,凶猛的朝她追来。 它们所到之处,参天大树转眼间被夷为平地。 姜宛咬了咬牙,暗骂自己乌鸦嘴,竟被她猜对了,这东西还真护短。 恋恋不舍看了眼身后的牛犊子,犹豫了会儿,心头涌起一股戾气。 “不让我吃,我还偏要吃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世道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 今日这烤牛肉,她吃定了! 余光扫到远处火山,眼底划过一道邪笑,“既然你们上赶着,那就怪不得我了,送你们去洗个温水浴,不必谢哟。” 声落,她腰肢一拧,九十度转身,飞快朝火山口方向飞奔。 身后浩浩荡荡,树木成片成片的倒,尘土飞扬,寂静的森林霎时间热闹起来。 正对面,一千米处。 一行人狼狈蹲坐在地上,身上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为首的年轻男子眸色阴翳,看着脚下被踩死的蜘蛛,狠声骂道:“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蜘蛛都比人的脑袋大,该死的,姜明月那个贱人呢?” 一汉子狠狠抓了把脸上大包,顶着一张肿脸,含糊不清道:“主子,咱们是跟着姓谢的下来的,夫人好似也跟着下来了,就是不知道落在哪了,要不属下去寻寻?” 巫重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拿下手,掌心一滩血,拇指大的蚊子被拍的稀碎。 他嫌恶在草叶子上擦了擦,“寻什么寻,那种人尽可夫的贱人,日后见了不必叫她夫人,这次算她命大,若被我撞见,定让她尝尝我的手段。” 其余人低头,眼神躲闪,若被主子知道他们也尝过姜明月的味道,不知道会不会杀了他们。 巫重冷冷睨了他们一眼,冷嗤,“怎么?你们也肖想过那个贱人?” 众人连忙摇头,谄谄笑道:“没有,没有,属下哪敢呀。” 他们最多摸摸腰,亲亲嘴,上是真没上过。 巫重冷笑,“不过是个贱人,你们若想要,等遇到了赏给你们就是,接下来打起精神,这里古怪的很,咱们必须尽快找法子离开,若有可能,最好尽快抓到那个叫姜宛的女人。” 他有预感,离开的关键在姜宛和谢九郎身上。 只要紧跟着她们的脚步,他们就能顺利离开这里。 忽的地面一阵震颤,震耳欲聋的吼叫声由远及近。 巫重扶着下属站起身,面色凝重,“发生何事了?” “主子,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姜宛扛着牛崽子,踩着树梢一路飞驰,忽的眼下一片白,等靠近了才发觉,竟是冤家路窄。 看了眼身后发狂的牛群,唇角上扬,大喊一声,“姐夫,救命啊!” 飞身就朝巫重的方向落下,在一群人震惊的目光中。 女子扛着牛崽子,大踏步走向巫重,而后伸手在对方肩上拍了拍。 姜宛语重心长道:“姐夫,能娶我姐那样的女子为妻,您颈椎是真好,不过没事,绿帽子戴多了,您就习惯了,放宽心,以后的人生还很长。” 站了一会儿,确保他们沾染上牛崽子的气味后,她咧嘴笑了笑,提气飞上树梢,“忽然想起还有事,姐夫,珍重。” 一行人被她一口一个姐夫搞懵了。 等眼前的女子不见了,巫重才回过神,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低吼,“还愣着干什么,她就是姜宛,还不快追!” “啊?” 众人惊讶瞪眼,先前柔弱无力的小女子,怎么扛着一头牛独自在林间晃悠? “啊什么啊,赶紧追!”巫重提气跟上,刚上树,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扭头,一片参天巨树,朝他迎面砸来。 “嗡!” 小山般的身体,硕大的牛眼,恶狠狠盯着树上的人。 俯身,健硕的肩胛骨耸起,水牛顶着巨大的角,发狠的冲向巫重。 “哦呜……啊……我的臀……” 惨叫声撕心裂肺。 第105章做一世祸害 姜宛抖了抖身子,暗暗摇头,“菊花残,满地伤。说了让珍重,姐夫怎么就是不听呢。” 身后,巫重被下属背着一路狂奔。 身子随着奔跑上下起伏的颠簸,他脸上一片死灰,痛的直抽抽。 其他人见状菊花一紧,跑的飞快。 姜宛边跑边回头,对上巫重生不如死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忽然出声安慰,“姐夫,喜欢女人,会让你绿帽子戴成塔,要不你换个方向考虑考虑?毕竟痛过一次,第二次就不会痛了。” 巫重咬牙低吼,“姜宛……” 姜宛耸耸肩,“不考虑就不考虑呗,这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我捅了你菊花。” 巫重脸色青紫,“姜宛,你究竟还是不是女人。” 璃月姜氏都是如何教导女儿的,姐姐放荡不堪,妹妹行事诡异。 简直没一个正常的。 姜宛挺了挺高耸的胸,妖媚一笑,“只要眼没瞎,应该都能辨别出我的性别吧,姐夫,念在你被我姐姐伤害颇深的份上,这跟牛角送给你们,不必言谢,后会无期。” “奥,对了,若你们实在无处可去,不妨去前面的黑石山上,言尽于此,各位珍重。” 说完徒手掰断牛角扔到巫重怀里,她则扛着牛崽子,掉头,换个方向飞驰。 听到水声,她带着牛崽子噗通一声跳入水里。 直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远去,她猛地从水里站起。 脖颈后仰,墨发带着水痕在空中划过,晶莹的水珠从她瓷白的肌肤上滑落。 衣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形,一览无余,勾魂摄魄。 “呼,总算走了,牛崽子,接下来该收拾你了。” …… 远处,巫重一行人快疯了,身后的牛群好似疯了,一直紧追着他们不放。 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一侍卫面色发白,气喘吁吁喊道:“主子,咱们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啊,兄弟们撑不了太久的。” 另一侍卫扭头看了眼身后,惊惧低吼,“怎么还在追,它们疯了吗?” “主子,怎么办?都跑半个时辰了,再不想法子甩开他们,兄弟们要撑不住了。” 巫重抬头看了眼前方,群山之间,一座低矮的黑色石山尤为显眼。 想到姜宛的话,他咬了咬牙,命令,“上黑石山。” 能不能活,试过才知道。 “是,兄弟们,上黑石山,冲啊。” 一行人不要命的飞奔,身后牛群奔腾。 这边的姜宛才不管前面发生什么,她扛着牛崽子,哼着小曲,回到歇脚的地方。 “若若姐,看我寻来什么好吃的。” 人未到,声先至。 周若若正担忧着,听到声音,欢喜起身,“阿宛,你总算回来了,这是……” 还未伸手迎上,身旁忽的闪过一道人影。 骨节分明的手接下她肩上硕大的水牛,萧君泽皱眉看她,目光落在湿透了的衣裙上,喉结不自然滚了滚,移开视线。 “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可带了换洗衣服?” 周若若见姜宛浑身湿透,凹凸的曲线毫无遮拦,她脸上一热,忙挡在姜宛身前。 “还请郎君转个身,让阿宛烤烤火。” 姜宛勾唇,就着她的手在火堆旁坐下,“我没事,若若姐,快把这牛处理了,我还想吃你做的烤肉。” 说着她咬咬唇,脸色绯红,“只是这次能不能不要放那什么菌子了。” 好吃归好吃,但她是真受不住呀。 谢狗不知跑哪去了,祁夜又不在,她若再发情该找谁去。 虽然折腾一晚,让她收获良多,但她也会累的…… 周若若面上爆红,娇嗔瞪了她一眼,“放心吧,这次绝不会出错了。” 萧君泽耳尖发烫,不敢多看,闻言道:“我去处理这头牛,你……尽快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姜宛诧异抬头,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倏地轻笑出声。 “真是奇了,失去记忆难不成会让人换了性子?你以前可是素来离经叛道,潇洒不羁的。” 萧君泽身子僵硬,面上红晕升腾,嗓音干哑,“以前的我是何种模样我不知道,但女子应克己守礼,姑娘在外男面前如此模样,若被你夫君知晓,岂不污了姑娘名节。” “呵,名节又不能当饭吃,你怎么也变的迂腐了。”姜宛脱下衣裙,拧干了水,挂在树杈上放在火边烘烤。 玉白的身子上红痕仍在,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若若见状,心尖一跳,忙脱了外衫披在她身上,低声娇嗔,“我的姑奶奶,怎么将衣服脱了。” 姜宛拉了拉衣服,“不脱怎么烤,反正他又不会偷看。” 说着似忽然想起什么,疑惑抬头,看向萧君泽,“谁告诉你我成亲了?” 她云英未嫁,怎么到了他口中,自己竟成了名花有主? 萧君泽握刀的手抖了抖,眼底划过亮光,低头边处理猎物边道:“你姐姐说你与人定了亲,既已定亲,就该遵守女德,日后莫要随意对男人笑。” 姜宛笑了,“如你所言,女子成了亲,就该被锁在房里,日日等着夫君临幸?” 萧君泽扭头看她,暧昧的红痕映入他眼中,瞳孔震颤,他面色黑沉,抿唇收回视线,冷声道:“成了亲,自然要遵守三从四德,若都像你这般放荡形骸,成何体统。” 姜宛低头看着篝火,眸色幽冷,“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以男子为尊?没了男人,我们又不是活不成,你瞧不起女子,可你也是女子生的,你母亲就如你所说的那般,从不见外人,从不与人说笑么?奥,我忘了,你失忆了,萧君泽,希望有一日你想起一切,还能像今日这般,理直气壮的让我遵守三从四德。” 明明是最叛经离道的人,失忆后却偏学那些迂腐书生,劝人向善?呵,也不看他劝的人是谁。 上一世她恪守本分,未嫁从父,出嫁从夫。 可到最后,伤她最深的,就是这两人。 父亲罔顾她信任,残害母亲与弟弟。 夫君冷落她十年,让她受尽白眼,惨死在荒院。 这就是恪守本分的下场,人心本向善,奈何命不由人。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不妨就做一做这祸害。 第106章山洞,等待 心念通达,潋滟的眸色愈加明艳勾人,起身,柳腰扭动,莲步轻移。 她披着外衫,含笑走近男子,弯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饿了。” 萧君泽手上一抖,耳尖充血,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 女子雪白的玉颈映入他眼中,上面点点红痕昭示着她发生过什么。 想到她与人……萧君泽心中酸涩,呼吸重了几分,“很快就好。” 姜宛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耳尖,眼底划过轻嘲,伸出手握住他的,用力切下。 “可是我等不及了。” 两人近在咫尺,萧君泽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女子温热清甜的呼吸在他脸旁拂过,在他以为她要亲他时,忽的身边一空。 姜宛捏起一块鲜红的牛肉,巧笑嫣兮,“先吃这一块吧。” 萧君泽:“……” 姜宛站在他身边,低声轻笑,“萧郎君好像很失望?” 萧君泽抿唇,黑着脸道:“姑娘眼神不好,萧某只是惊诧姑娘的大胆,并未失望。” 姜宛挑眉,单手掐腰靠在树上,姿态慵懒妩媚,“啧啧,口是心非的男人啊,动作快点,迟些怕是吃不上了。” 说完不去看男人羞恼的脸,单手提着肉走向周若若,娇声喊道:“若若姐,我快饿死了。” 周若若苦笑瞪了她一眼,接过肉,拉她在火边坐下,嗔怪道:“快烤烤,你饿了我去取肉就是,哪里需要你亲自过去,衣衫不整的,被妹夫看的该如何好。” “咳咳。”姜宛一口气没咽顺,呛得直咳嗽,美眸泪意朦胧,哭笑不得看向周若若,“什么妹夫,若若姐莫要胡说,” 周若若处理好肉块,架在火上翻烤,边道:“怎么不是?你俩都那样了,你不嫁他还想嫁谁?” 说着似想起什么,面色一黑,恶狠狠转头,“他是不是不想负责?我就知道,放下你就走了,肯定是跑了。渣男,负心汉,等我见了他,定饶不了他。” 原本见那人长得丰神如玉,宽肩窄腰大长腿,与阿宛站在一起倒也相配。 没想到竟是个不负责任的,吃完抹抹嘴就跑了,这是怕她们赖上他么。 那阿宛日后该如何? 周若若握住姜宛的手,怜惜道:“不中用的男人,看一眼都嫌碍眼,左右咱们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就算是出去了,有阿姐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大不了她养阿宛一辈子。 姜宛愣了愣,忽的笑得花枝乱颤,“若若姐,天底下能那样说他的,也只有你了,哈哈哈,不过说的好,他确实挺不中用的。”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 萧君泽侧眸,眸光落在她微染桃色的脸,唇角微微上扬。 原来她并未嫁人,是那个男人负了她。 手上动作快了些,不多会儿,小山般的牛崽子被扒皮切腹,大卸八块。 因姜宛衣服还未干,身上仅披着周若若的外衫,玉臂裸露,白的晃眼。 萧君泽没有过去,只远远喊了声,“肉弄好了。” “哎,好,我这就去烤。”周若若起身,黑而有神的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打量,说起来,这位姓萧的郎君长相倒也不差。 走近,对上男人冷冽的双眼,周若若摇摇头,晃散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不行,萧郎君脾气太差了,阿宛如此娇,怎么受得了。 费劲提起肉,一块一块串起来,架在火堆旁。 满腹心事。 不久,肉香味顺着风飘散。 姜宛舔了舔红唇,双眼咻的一亮,小声娇唤,尾音拉的绵长,“若若姐……” 周若若失笑摇头,取下一块焦黄流油的肉递过去,“小心烫,慢点吃。” 硕大的牛肉如盆底大,女子纤细的手抓着木棍,迫不及待一口咬下,肉香在味蕾中炸开。 姜宛幸福眯了眯眼,含糊不清催促,“若若姐,你也快吃,等会儿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无人问,她也未说。 但周若若一向信她,当下取下牛肉啃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萧君泽看的目瞪口呆。 两个娇小柔弱的女子,捧着比她们头还大的肉块,吃的香甜。 “咕噜噜……” 萧君泽按了按肚子,面露窘迫。 周若若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狡黠一笑,取下一块肉递过去,“你也快吃吧,刚刚辛苦了。” 萧君泽冷硬的脸发热,“多谢。” “不必客气,嘻嘻。”周若若笑的像偷了腥的猫。 吃吧,吃人嘴短,养熟了就不能杀她们了。 姜宛看了眼,继续埋头用食,姿态优雅。 硕大的肉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火堆旁的肉,被玉白的手拿走一块又一块,接连十几块下肚,姜宛优雅擦了擦唇角,满足起身,“若若姐的手艺又增长了,真好吃。” 萧君泽举着未吃完的烤肉,愣愣看着对面女子,久久无言。 周若若看他一眼,低头偷笑,总算有个比她还傻的了。 “咳咳,是阿宛带回的猎物好。” 原以为这么大头牛,肉质会又老又柴。 没曾想,会如此嫩滑。 姜宛舔舔唇角,意犹未尽,“可惜了,这东西不好得手。” 衣服已经烘干,她抓起来,转身走入林子。 再出来,已经换好,纤细的腰肢被一根绿色带子系着。 小腹扁平,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萧君泽落在上面,眸色晦暗不明。 很难想象,那么大一头牛,被塞入这么小的地方。 她怎么做到的? 姜宛挑眉,玉指勾起鬓边秀发,红唇微扬,勾勾缠缠, “想摸吗?” 萧君泽愣愣点头,而后反应过来,脸上通红。 “不,不是……” “想也白想,萧郎君可是君子,怎能做这种放荡之事。” 姜宛拉着周若若,甩开头发往前走。 算算时间,她那便宜姐夫应该到了火山口了。 萧君泽:“……”他只是好奇,何时说想摸了? 周若若被姜宛拉着,一路往离她们最近的山上爬。 刚到半山腰,姜宛看了看四周,拉着她左拐右拐,忽的扯开藤蔓。 一个山洞映入三人眼中。 周若若目瞪口呆,“……” 她怎么觉得阿宛在逛自家后花园,这么隐蔽的山洞,她三下两下就找到了? 萧君泽瞳孔缩了缩,看向姜宛目光愈发凝重。 这女人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第107章火山喷发,危 “进去吧,等上一会儿,咱们就能出去了。”姜宛率先进去。 洞内清凉凉的,一股腥臭味迎面扑来,眉头微微皱了皱,冷凛凛看向洞内。 漆黑的山洞,一眼看不到头。 萧君泽站在她身侧,剑眉微蹙,握剑的手紧了紧,“里面有东西,咱们最好尽快离开这儿。” 来了三日,他见过不少异于寻常的异兽。 危险异常,能避则避,就算避不开也不能往人家老巢闯,他没把握能护着她们两个。 姜宛舔了舔唇角,妖媚一笑,“可惜,现在还不能出去。” 妖娆的女声飘入洞内。 一阵淅淅索索声响起,里面的东西在骚动。 姜宛手指翻动,无形的灵力顺着指尖探入洞底,漆黑的眸子闪过粉光,嗓音愈加妖媚。 “我们不会进去,只借洞口一歇,待外面灾难过去,我们便立刻离开。” 淅淅索索声停止,洞内恢复寂静。 周若若震惊张开嘴,“这样也可以?” 姜宛撩了撩发,羞涩一笑,“万事都是能商量的。” “同野兽商量?它还同意了?”周若若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姜宛干咳一声,小声道:“万物有灵,心诚则灵,咱们只是借着洞口休息一会儿,没有恶意,它们自然能分辨的出。” 洞内,一米长的蜘蛛群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神特么的商量,灵力化线,这能耐都赶得上归期楼里的那个白发小怪物了。 它们敢动一下,外面的女人绝对立刻把它们分尸。 “若若姐,你身子弱,快坐下休息,待会儿还要赶路呢。”姜宛若无其事扶着她坐下。 自己寻了个地方闭上眼,暗暗调息。 折腾了这么久,灵力用了大半,待会儿若无意外,带着若若姐离开这里,应该是够用的。 可越不想有意外,意外越找上门儿。 宁静的丛林,轰然骚动。 无数飞鸟冲上云霄,野兽咆哮奔逃。 萧君泽站在洞口,遥遥望着山下,树木晃动,大地震颤。 整个森林乱了! 还未等他多想,远处轰隆隆响起一阵巨响。 火球从天而降,霎时间,翠绿的森林成了一片火海。 通红骇人的岩浆从黑石山上喷涌而下,如洪水般淹没了整片丛林。 萧君泽瞳孔震颤,刚刚若不是姜宛带着他们上来,那他们…… 俊脸惨白,扭头忌惮的看向洞内闭目休息的女子。 她……究竟是谁? 为何能预测危险? 姜宛听着外面惨叫,眉头皱了皱,暗念一声罪过。 她只想利用牛群趟一趟黑石山,等扫平危险后,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那群牛这么猛,竟能引发火山爆发。 啧啧,愿山下众生灵早死早超生。 半死不活的,委实太过折磨人。 周若若呆若木鸡,看着外面如流星雨般的火山石,久久无语。 她这是刚好躲过了一场天灾? 此时,火山底部,谢九郎面色难看。 “噗!” 一口血喷出,身上流动的岩浆尽数褪去。 长睫颤动,缓缓掀开,漆黑的凤目冷意森然。 火山口,一墨袍白发的男子倾身站在高处,垂眸。 四目相对,战意升腾。 炙热的岩浆避开两人,汹涌的向四周流动。 祁夜凝视了他一瞬,淡漠的黑眸中闪过冷光,“我记得你,谢氏九郎,是你引发的火山爆发?” 淬体被打断,谢千砚内息翻涌,身体与神魂出现排斥反应。 为了保住这具身体,他不得不对自己设下禁制,将修为压制。 如今,他与凡人无异。 冷冷抹去唇角血泽,心中郁气难消,若不是被突然闯入的牛群打扰,他怎么落到这般境地。 幽冷的眸子闪过怒意,言语间桀骜冷硬,“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来这儿就只想问这些?” 祁夜抿唇不语,望着他的目光复杂又忌惮。 寒风谷出现异象,八位师尊命他们测查,言语间猜测,消失多年的归期楼少主就在试炼者之间。 现在火山爆发,谢九郎又恰好在此。 难道……他就是师尊们要寻的少主? 若真是少主,以他对姜宛的痴恋,自己还有几分胜算? 下意识的,他想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不过,谢九郎不能留。 淡漠的眸底杀机渐起,“是,你该死,不是,你也该死。谢九郎,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的。” 觊觎姜宛,罪当诛! 祁夜手心向上,金色罗盘凭空浮现,“既然你入了这火海,那便不必出来了。” 谢九郎凤眸微眯,看向他掌中罗盘,不屑勾唇,“就凭你?一个连筑基都未踏入的凡人,也妄图想杀本尊,呵,痴人说梦。” “能不能杀的了,试一试便知。”祁夜一手托罗盘,一手掐动指诀,唇瓣快速蠕动,念出一句句晦涩难懂的咒术。 倏地,岩浆翻涌跳跃,于空中汇聚成一把一米长的火箭。 祁夜双指并拢,朝向谢九郎,厉声呵道: “疾!” 火箭调转方向,锋利的尖端面朝谢九郎面门,飞驰而去。 谢九郎眸色漆黑幽暗,如来自地底深处的杀神,高高在上漠然看着火箭。 小小的五行道术,也想伤他? 正要躲闪,余光扫到正在走来的青色人影,眸光闪了闪,收住脚站立不动,任由火箭穿胸而过。 “噗!”一口血喷出,谢九郎面如金纸,他单膝跪地,不甘抬头望向高处,“你以为杀了我,宛宛就是你的了吗?祁夜,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弃的。” 祁夜皱眉:“……” 他在胡说什么? 谢九郎捂着胸口,气息衰弱,光裸的背脊上一大片烧伤,触目惊心。 “你以为在这儿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了么?祁夜,你好阴毒,为了独占宛宛,竟想趁我重伤,夺我性命。” 祁夜不明所以,刚刚还霸气强硬的男人,怎么忽然像个……弱鸡? “哟,两位忙着呢?”一阵香风飘来,女子纤细的身影映入两人眼中。 “啧啧,九郎这是快死了?” 姜宛站在火山口,眸光落在下方男子焦黑的脊背上。 祁夜收回罗盘,诧异看向身侧,“姜宛?” “恰好,我正要去寻你。” 第108章谢九郎伤 姜宛蹲下身,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下方男子,红唇紧抿,眸底闪过不虞,“他,你伤的?” 谢九郎捂着胸口,深邃的眸子直直看向姜宛,眼尾泛红,面色惨白,薄唇边挂着鲜红的血迹,整个人透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宛宛,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真好。” 语调虚弱无力,轻飘飘的满是留恋。 姜宛柳眉微蹙,看也未看祁夜一眼,飞身跳下。 青衣翻飞,她轻灵的踩着石块,几个飞跃,她稳稳落在谢九郎身边。 冰凉的指尖落在他赤裸的脊背上,沿着烧伤的边缘轻轻抚摸。 “嘶。” 背脊下意识收紧,谢九郎倒抽一口凉气。 手指攥起,额角沁出冷汗,长睫颤颤下垂,掩住眸底冷意。 “疼了?”姜宛收回手,后退一步,静静看着脆弱狼狈的人,面色平静,内心却如巨浪翻涌。 高高在上,俊朗若风的谢氏九郎,竟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暗咬舌尖,压下心底莫名涌上的酸涩,她寒着脸再次将手放在他背上,“你救我一次,现在还给你,从今后,你我俩不相欠。” 灵力涌动,透过肌肤汇入他伤口。 谢九郎眸底黑雾升腾,转身抓住背上的手,“还?你如此着急想与我撇清关系,是因为上面那个男人?” 憋闷,酸涩,恼怒,各种情绪在他胸口汇集。 万年了,他被抽取七情,关押在锁神塔上万年,从未体会过这么多情感。 浓郁的,让他有些无措。 茫然摸了摸心口,眼角酸涩,抬手按了按眼角,指尖晶莹。 他落泪了? 这是谢九郎的情感? 抓着女子手腕的手逐渐用力,眼尾猩红,执拗望着她,“姜宛,别想逃离我。” “松手。”女声清冷,姜宛淡淡看着他。 谢九郎双目泛红,执拗看着她,血丝从唇角滑落,“松开,你会走。” 他现在灵气全无,只有肉体凡胎,若放任她离去,日后自己想寻到她不知要何年何月。 姜宛额角跳了跳,咬牙挤出几个字,“松手,我先为你疗伤。” 谢九郎手上用力,将她拉下,狠狠拥她入怀,“不用疗伤,我想让你一直欠着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虚弱的男声裹着委屈。 姜宛心尖发颤,美男撒娇什么的太过考验道心。 捏了捏指尖,默念一遍《大道归一》中的清心咒,手尖颤动着缓缓落在他脑后。 抚了抚,语带无奈,“你伤的太重,若不及时救治,你会有生命之危。” “那你会心疼吗?”谢九郎趴在她颈间,嗅着女子清雅的体香,闷声问。 姜宛手上一顿,空气逐渐凝滞,许久后,她红唇微启,“会。” 就算是养个宠物,忽然死了,她也会伤心的。 谢九郎勾唇挑眉,漆黑的眸子望向上方,大手紧紧扣住女子的腰,“但我不想你受累,宛宛,我想睡会儿,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漆黑的长睫垂下,高大的身体倒在女子怀里,呼吸绵长。 “谢千砚!”女子惊呼,水眸中满是慌乱。 祁夜薄唇紧抿,倏地冷笑,“苦肉计都用上了,谢九郎好心计。” 飞身而下,径直抓住谢九郎的手,把脉。 片刻后冷冷道:“放心吧,短时间内还死不了,把他交给我,我带你们出去。” 姜宛半拥着男子站起,水眸冷凛凛的,“不必,我来就好,还请郎君带路。” 郎君?几日未见,她再见自己就是这般表情? 祁夜眸底划过怒色,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嗓音冰寒,“你在别扭什么?他受伤 了你就如此心疼?姜宛,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清冷如仙的男子气红了眼,与她分开后,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在寒风谷游走,只为能快些寻到她。 她倒好,不光面色红润,身边又多了别的男人。 忽然感觉一片真心喂了狗,心里难受的想杀人。 祁夜手指收紧,不管不顾按住她脖颈,俯身咬住她红唇。 未曾想,恼怒的情绪在碰到她的那一刻,忽然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思念与委屈。 姜宛瞪大眼,半抱着谢九郎的手微微发抖,“唔……你……” 良久,唇分。 祁夜气息微乱,他低着她额头,鼻尖暧昧相抵,嗓音沙哑好听,“你如此担心别的男人,可有想过我?姜宛,别逼我真的杀了他,离他远些,听话。” 姜宛心跳如鼓,体内灵力险些控制不住。 都疯了,难怪白栀要让她学会制衡之术。 刚一见面,便差点死了一个,谢九郎身为谢家家主,掌管的不只是谢家命运。 他如今身负万千百姓生机,谢家若亡,璃月必乱。 但祁夜高森莫测,白栀闭关沉睡,她没把握能牵制住他。 心思电转,权衡利弊后,她敛下眼中冷意,羞愧低头,“对不起。” 万事先道歉,总归是对的。 果然,祁夜冷冽的气息平缓,看她的目光柔和了些,“姜宛,放开他,交给我来处理。” 姜宛喉头滚了滚,拥着谢九郎的手骨节泛白,抬头,眸光坚毅果决,“祁夜,他救过我,我不能放任不管。” 祁夜性情不定,善恶难分,谢千砚落在他手里生死难料。 声刚落,身前气压骤降,炙热的火海中,姜宛后背发凉。 心猛地提起,眼底戒备流露。 祁夜后退一步松开她,眸色冰冷,雪白的发丝布满寒霜,“姜宛,你当真要如此?” 姜宛舔了舔唇瓣,嗓音娇柔却带着无法改变的果断,“我只是想救他,他是谢氏家主,不能死。” 祁夜冷冷看着她,似要透过她双眸看进她心底,四周静的只剩下岩浆沸腾的声音。 忽的一个朵火花炸裂,短暂绚丽后在空中泯灭。 四目相对,姜宛心中忐忑。 良久,祁夜收回视线,态度疏离淡漠,“寒风谷异变,长老下令取消此次试炼,所有试炼者,出谷静候,你们随我走吧。” 姜宛眨眨眼,暗松一口气,这是同意了。 抬头,冲上方两人挥手,“快下来,咱们要出去了。” 第109章又一个入幕之宾? 周若若如梦初醒,慌忙提裙想要下去,可到了边上,炙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刺鼻的硫磺味熏的她后退几步,面色难看。 “这么高,该如何下去。” 正为难,胳膊一紧,失重感传来,她被人带着跳下。 滚烫的岩浆燎的她肌肤生疼,发尾枯卷。 脚下刚刚站定,胳膊上的触感猛然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萧君泽站在她身侧一步外,看着姜宛身上的男子,眸光晦涩不明。 这就是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 利用伤势引起女子怜悯,啧,当真是好绿的一朵茶。 偏这女人还一脸心疼,蠢的可怜。 抬眸,怜悯的目光落在一旁满头白发,气质清朗的男子身上,萧君泽暗暗称奇。 如此仙人之姿的男子,竟也是这女人的入幕之宾么? 场面诡异又尴尬。 周若若怯怯走到姜宛身边,悄悄拉拉她衣角,小声问:“阿宛,你和那个男子也是那种关系?” 姜宛干咳一声,耳尖滚烫,“一个朋友而已,他脾气不好,若若姐日后见了,尽量离远些。” 声落,前方身影一顿,冷凛凛的目光投来,四周气压低沉。 周若若只觉呼吸困难,抿紧唇瓣躲在姜宛身后,惴惴不安看了眼前方,只一眼,便慌忙收回视线。 太吓人了,阿宛说的不错,对方的性子确实不好。 几人默默跟着,也不知祁夜如何做的,原本坚固的山石忽的一阵抖动。 石壁下陷,露出一条狭窄幽深石梯,石梯向下延伸,漆黑不见底。 祁夜挥袖,只听接连几道轻响,一朵朵火花在石壁上点燃。 “出了这里,就出了寒风谷,他们在外面等你。” 后半句是同姜宛说的。 姜宛抿了抿唇,轻声道:“多谢。” “不必,职责所在。” 男子声音淡漠,显然还在生气。 姜宛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未说。 默默跟着他一路向下,昏暗的空间,只有几人有力的心跳声。 姜宛鼻尖轻嗅,眼前猛然一亮,是阳光的味道,她们真的要出去了。 这里虽然什么都有,却总让人觉得不踏实,初开始不懂,如今才知,原来是太阳。 寒风谷的太阳没有温度。 像颗只会发光的夜明珠,遥遥悬于天际。 又走了会儿,几日眼前豁然一亮,刺目的阳光照的他们眼睛发疼。 抬手挡了挡,透过指缝隐约可见稀稀落落的人群,或蹲或坐。 人人神色呆滞,带着劫后偷生的后怕。 “阿姐,你终于出来了。”姜行止扑向姜宛,一把抱住她的腰,声带哽咽。 “祁夜哥哥找了你好久,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吓死我了,呜呜……” 小少年哭的浑身发抖。 身后一少女双眸通红,激动又担忧的扫视她,“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小姐有没有受伤?快让奴婢看看。” 两人的眼里只有姜宛,看也未看她身旁的男人。 姜宛适应了光线,放下手摸了摸弟弟脑袋,含笑摇头,“我无碍,让你们担忧了。” 两人身上穿的还是先前的衣服,但干净整洁,显然他们被照顾的很好。 抬眸看向前方银发飘然的男子,感激点头,“多谢。” 祁夜冷冷收回视线,周身气质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行止擦擦眼泪,红着脸从姜宛身上爬起,皱眉看向依着姐姐上身赤裸的男子,“阿姐,他是谁?” 九月顺着视线看去,顿时心惊,“他……他不是……小姐你这几日都是同他在一起的?” 天雷滚滚,这是什么修罗场。 难怪祁夜身上的冷气比以前更盛了,原来是新欢与旧爱,小姐选择了旧爱? 怜悯的看了眼远处的银发男子,嗔怪道:“小姐,你都不知晓,这几日你不见,他疯了般寻你,你这……也太不地道了。” 姜宛苦笑,扶着谢九郎寻了处地方坐下,顺道指了指他背上惨不忍睹的烧伤,“他快死了,我总不能不管。” 况且人是祁夜打伤的。 九月这才看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发白,“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救活吗?” 姜行止一脸敌意看着昏迷的人,小脸紧绷,“阿姐,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死就死了,你为何要救他。” 姜宛哽了哽,真是不相干就好了。 她也不想管,但她怕天道把账算她头上,到时再来几道雷劈她。 谢千砚身负天下苍生生计,许多百姓靠谢家庇佑存活,他身上因果太重,她实在不敢招惹。 “行止,他救过我,娘教过咱们,有仇要报,有恩必还,我不能欠他一条命,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 姜行止沉默了,半晌后踌躇道:“可是你不能对不起祁夜哥哥,他也救过咱们的。” 姜宛咂舌,没想到不过短短三日,祁夜在行止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她不嫉妒,只觉的欢喜,行止长大了,他看重祁夜,说明祁夜是真的对他好。 母亲不在,能多一个人对弟弟好,这是好事。 宠溺的摸摸弟弟头顶,姜宛温声道:“姐姐明白的,有些事你还小,等你大了便明白了。” 姜行止抿唇,脱下身上披风递过去,闷声道:“给他披着吧,他这样,实在不好看。” 姜宛失笑,嘴硬心软的行止还挺可爱。 看了眼四周,对上几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嘴角抽了抽。 受伤的谢九郎确实有令女子心痛的资本,凤目紧闭,脸色惨白,俊美的脸上满是破碎的美感。 抖开斗篷,遮住他满是伤痕的上身。 美景被挡,几个女人面色难看,看姜宛的目光如带了刺。 一体型健壮,肤色健康的女人起身,大步朝姜宛走来。 姜行止伸开手,挡在姜宛身前,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女人大手一挥,姜行止漂了出去,“挡什么,我来寻你主子谈个生意。” 姜宛眉目泛起冷意,见姜行止被萧君泽接住,收回手,冷冷看向来人。 “一来就伤我的人,阁下好大的胆子。” 女人看了眼她纤细的腰,眼露轻蔑, “不过是个小崽子,伤便伤了,大不了我赔你些银子,你再另买个好的。” “你身边这个奴隶长得不错,开个价吧,我买了。” 第110章 外强中干 姜宛愣了一瞬,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面色古怪。 奴隶? 她说的是谢九郎? 这女人不会是欲虫上脑,傻了吧。 女人被她看的发毛,面色一沉,闷声道:“你这奴隶虽长的好看,但看样子受了重伤,怕是活不久,不知道能不能玩上一回,你还是莫要狮子大开口,我不是傻子。” 姜宛挑眉,唇角上扬。 傻子从不说自己傻。 不过能把谢九郎当做奴隶买卖,她倒是好奇,这女人到底有几条命够赔。 “你想出什么价?” “你同意了?五金,我出五金买他如何?” 女人伸出五根手指,眼冒精光,“你看他都要死了,你不如卖了收回些本钱,也好过血本无归。” 姜宛慵懒靠着树干,手指敲击膝盖,轻笑摇头。 “你可知他是谁?敢说买他的,你还是第一人。” 女人不屑冷哼,“不就是个不中用的奴隶,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除了那张脸,他还有何厉害的。” “你不会是想漫天要价,故意糊弄我吧?” 陡然拔高的声音,引来一道道目光。 其中一道,尤为炙热。 女人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目光,越发得意,“我见你身无金银,想来过的不好,不若这样,我再加五金,你将他卖给我。” 一个奴隶的价格不过几两碎银,十金已算得上是大价钱了。 姜宛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意味不明勾起唇,“十金,确实是个不错的价钱,灵羽,你觉得呢?” 女人笑得开怀,“那是,我可是最大方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从现在起,这男人就是我的了。” 说着就要去拉树下的男人。 倏地一道寒光闪过,匕首贴着女子指尖,齐根没入树干。 “放肆,凭你也配沾染我谢家家主。” 灵羽黑着脸,带着一队谢家人走来,周身寒气四溢,骇人的很。 女人面色一变,恼怒瞪眼看去,“你又是谁?我不过同这女人买个奴隶,关你们何事,哪远滚哪玩去,别饶了老娘好兴致。” 人群后一身穿绯色长裙的女子匆匆赶来,她站在女人身边,小声道:“大姐姐,他们是璃月谢家人,咱们招惹不起。” 璃月国,幽州谢家,一个家族统一国经济。 势力庞大,无人不知。 女人皱眉,眸光落在对方胸前的图腾上,眸光闪了闪,立刻来个极速变脸。 嘴一咧,满口大白牙在阳光下反着光,“原来是谢家的郎君,失敬失敬,我也是璃月国人,奉天苏氏大小姐苏敏。” “怎么,难道谢郎君也看上这奴隶了?既然如此,相见既是有缘,我便借花献佛,将他让给你们了。” 富贵人家,哪个没有一个两个特殊的小癖好,她了解。 姜宛愣了愣,诧异看向女人,这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 偏有的人看似长了,却实则没有。 灵羽身上冷意更重,看她如看一具死尸。 苏敏仿若未觉,越说越兴奋,“我同你说,对待奴隶一定不能手软,这些贱东西,最是狡猾,你对他越好,他们便越恃宠而骄。若你日日打上他一顿,便是让他跪着伺候,他也是肯的。” “郎君,这个虽然长得俊俏,但看着是中看不中用的,等那日咱们回去了,我挑上十个八个样貌出挑的给你送去,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若不方便,可私下与我细说,我苏家做的就是奴隶生意,这方面我精通。” 姜宛单手撑额,禁不住轻笑出声。 女人被打断,气恼看去,“你笑什么?” 姜宛怜悯摇头,“笑有的人有眼无珠,命不久矣了。苏大小姐,蠢可以,但又蠢又无知,可就是找死了。” 苏敏被人当众取笑,暴脾气上来,怒冲冲走到姜宛身前,指着她鼻子骂道: “你个破落户,竟敢辱骂我,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将自己急出一头汗。 姜宛双手脸,乖乖望着她,“你要将我如何?杀了我?大卸八块?还是扒皮抽筋?” 苏敏瞪大眼,嘴角抽搐,“谁要杀你了,我要你命做什么?” 姜宛挑眉,眼中兴味更浓,戏谑笑问:“那你想如何惩治我?” 苏敏脸上一红,哽着脖子狠声道:“出言不逊,我要罚你抄一百遍女则!” 好似抄写一百遍女则是最大的惩罚了。 姜宛目瞪口呆:“……” 呆愣片刻后她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灵羽,我忽然不想杀她了。” 想了半晌,就憋出来这么个法子,先前听她所说如何调教奴隶,还以为是个心狠的。 没想到是个外强中干的。 此女,心性不坏。 苏敏脸上爆红,“你……你笑什么?” 她身侧女子羞红了脸,眼底划过嫌弃,拉着她胳膊急声劝道:“大姐姐,快别说了,咱们还是走吧。” 真是蠢货,得罪了人还不自知,若不是怕她连累自己,她才不会管她。 试炼凶险,她明明做好了安排,苏敏为何还活的好好的? “哎呀,苏蕊,你拉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苏敏不悦抽出手,她这个妹妹总喜欢管着她,明明她才是姐姐,可父亲却总让她听苏蕊的。 家里就算了,外面还是如此,她不要面子的么。 姜宛侧眸,扫视苏敏身旁女子,娇娇弱弱的,长的中规中矩,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尚且能入目。 不过那眼神精明闪烁,啧,又是个不安分的。 苏蕊被甩开,身子晃了晃,眼框泛红,袅袅婷婷走向灵羽,屈膝行了一礼, “这位郎君,真是对不住,家姐性子急躁,口无遮拦了些,冒犯了您,我代她向您道歉,还请您莫要与她计较。她……她只是喜爱男色,看到长的好看的男子便控制不住,她没有坏心的。” 弱柳扶风的姿态端的极低,一双眸子含泪,欲语还休看着灵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灵羽皱眉,烦躁后退,“她冒犯的不是我,你要道歉,也要看对了人再说。” 第111章 几日未见,主子越发不要脸了 苏蕊面色发青,险些绷不住。 捏了捏手指,含笑起身面向姜宛,“郎君说的对,受委屈的是姑娘,苏蕊在此替姐姐向姑娘说声抱歉,姑娘宅心仁厚,想来不会怪罪的是么?” 姜宛笑弯了眼,转头看向九月,“瞧,这就是会说话,一句话下来,里子面子都有了,错的是她姐姐,得理不饶人的是我,识礼知趣的是人家,你可要多学着点。” 九月轻蔑扫了眼苏蕊,羞恼道:“奴婢才不学,假模假样的,让人看了心烦。心眼子多的像蜂窝,奴婢可学不来。” 苏蕊面色铁青,死死捏着帕子,浑身颤抖,娇弱的嗓音破了声,“你……你怎么能如此无礼,我好心好来陪礼,你竟让你的婢女如此羞辱我。” 姜宛掩了掩耳朵,柳眉微蹙,扭头踹了脚身旁双目紧闭的男人。 “睡醒了就起来,自己引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唔,娘子好狠的心,这是想踹死为夫么?”清雅磁性的男声响起,众人顺声看去。 浓密挺翘的长睫颤动,如眼尾般掀起。 凤眸漆黑深邃,似蕴藏万千星辰,浩瀚潋滟。 俊脸苍白,却有种病态的美。 苏家姐妹看痴了。 姜宛睨了他一眼,“谁是你娘子,莫要随便攀亲,辱我名声。” 谢九郎捂着胸口,低低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粉色,“宛宛是想事后不认账,做那始乱终弃的负心人么?” 灵羽目瞪口呆:“……” 几日未见,主子怎么愈发不要脸了? 这是想死皮赖脸的缠在姜姑娘身边? 姜宛剜了他一眼,“还有力气说笑,看来伤的也没那么重,你的人来了,可以走了。” “咳咳,娘子好狠的心。”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谢九郎虚弱靠在她肩头,气息微弱,“离开你,我会死的。” 漆黑的凤目冷凛凛看向面前两位不速之客,阴暗的冷光在眼底闪过,气息骤变,森冷肃杀。 “是她们惹的娘子动怒?灵羽,处理了。” “是。”灵羽拔剑上前。 苏敏猛然回神,心尖颤颤,再笨她也看出来了,那男人哪是什么奴隶,分明是身份矜贵的郎君。 眼见剑就要架脖子上了,她灵机一动,忙喊:“等等,误会,都是误会,呵呵,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把美玉当鱼目,我们这就走,呵呵……” 苏蕊见状,眼底划过暗芒,既然在寒风谷杀不了你,不如现在借谢家人的手除了你。 若是传出去,旁人也只道是大姐姐色欲熏心,惹恼了谢家人,怎么算都牵连不到她身上。 侧眸拉住正要走的姐姐,期期艾艾喊道:“等等,姐姐,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是你先看上这位郎君美色,欲要拿十金买了去,人家不肯,咱们也不能强买强卖,你同这位姑娘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总不能让人家吃了这闷亏。” 见树下的男子眸色愈发冷暗,苏蕊勾了勾唇,弱柳扶风般朝他盈盈一拜,夹着嗓子又道: “这位郎君,都是我家姐姐不好,她素来如此,还请您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苏蕊在此代她向您赔个不是,还望您看在同是璃月子民的份上,饶了家姐。” 苏敏皱眉,又是这样,只要她一与人争执,苏蕊就像这般,打着她的名义同人道歉,不管对与不对,都是如此。 心里没来由的烦躁,甩开她的手,眉头一竖,“我的事与你何干,用得着你来替我道歉?一边去,别逼我揍你。” 说着捏了捏手指,噼里啪啦一阵骨节脆响。 苏蕊缩了缩脖子,讪讪后退,“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爹爹说了,让我看着你的。” “啪!”苏敏抿唇,用力甩了一巴掌过去。 苏蕊捂着脸,委屈的红了眼,“姐姐,你……你为何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你惹了人,我如此做还不是为了救你,你怎么好赖不分啊。” “啪!” 苏敏嘴笨,不会说话,不代表她不会动手。 又一巴掌下去,苏蕊的脸肿了起来。 “姐姐,你……” “啪!” “我……我要告诉爹爹,呜呜……” “啪!” 苏蕊喊一声,苏敏打一巴掌。 雷厉风行,掌掌都是同一个位置。 “噗……”苏蕊眼冒金星,扭头吐出一颗牙,脸肿成了小山。 灵羽嘴角抽了抽,悄悄看了眼树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撇撇嘴收剑入鞘。 苏敏打爽了,甩甩掌心泛红的手,长舒一口气,“聒噪,让你闭嘴你不听,非逼我动手。天天的只会嚷嚷着找爹爹告状,也不看看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告状也得有人听才行。” 苏蕊捂着脸惊怒瞪大眼,抖着手指着苏敏呜呜呀呀的喊着。 苏敏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姜宛,摸摸头笑道:“姑娘莫怪,我这妹妹一张嘴实在惹人嫌,一时没忍住,多打了几巴掌,嘿嘿。” 姜宛勾唇,越看眼前人越喜欢,这性子对她胃口。 “下次别用手。” 苏敏诧异,“啥?” 姜宛巧笑嫣兮,“手打疼了吧?下次再遇到这种巧舌如簧的,直接将舌头割了,简单,效果好。” 苏敏眼前一亮,大有惺惺相惜之感,“你也觉得她很讨厌对不对?明明事情不是我做的,被她说上几句,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我还未反驳,她就哭哭唧唧,旁人只觉得我欺负了她。” 她母亲是太渊人,她体内有一半的太渊血统,生来骨架大,与土生土长的璃月国女子相比,健壮许多。 苏蕊体型娇小,又能言善道,父亲总是被她哄得晕头转向,是非不分。 人人都知道苏家有二女,大娘子彪悍,娇蛮无理,二娘子明事理,克己复礼,温和可人。 没人信她,除了娘以外,眼前的姑娘是第一个站在她这边的。 苏敏感动的想哭,急走几步,蹲坐在姜宛腿边,双眼冒着星星, “你叫什么名字?重新介绍一下,我是璃月苏氏嫡女苏敏,以后你就是我苏敏的朋友了,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第112章雷罚 姜宛笑眯了眼,“姜宛,以后就仰仗敏敏了。” 两人相视一笑,抬手击掌。 灵羽:“……”这什么诡异的友谊? 姜行止扶额:“……”阿姐的性子越来越跳脱了。 九月抬头望天:“……”天上的鸟又多了。 周若若伸手放在两人手上,“还有我,我叫周若若,无父无母的孤儿。”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九郎依着女子肩膀,薄唇上扬,深若星海的眸子望向高空,晦涩不明。 湛蓝的天空云层翻涌,狂风忽起,天色猛然变暗。 众人抬头,纷纷起身, “变天了,咱们还要在这儿等多久?” “是啊,都等了几个时辰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咱们走吧,看天色要下暴雨,我可不想被淋。”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不管不顾往外走。 乌云遮天蔽日的涌来,狂风呼啸,最后一丝阳光被遮挡,整个天地漆黑不见五指。 轰隆隆一声雷响,电蛇游走。 四周气压沉的可怖。 谢九郎叹息,这么快就发现了么? 扭头看了眼身侧女子,撑着破损的身体坐起,“姜宛,你也走吧。” 姜宛抬头望天,心头升起股不好的预感,这是……雷罚? 最后一道雷罚竟从璃月追到了这里,老天可真固执呐。 “灵羽,带你们主子离开,越远越好,行止,九月,敏敏,若若姐,你们也跟着谢家人走。” 清冷的女声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灵羽下意识应了声是。 走到谢九郎身边,低声道:“主子,得罪了。” 声落背起他,抬脚就走。 谢九郎剑眉紧蹙,虚弱低斥,“停下,你背我做什么?我不能走。” 灵羽面色沉重,“这天象看着不对,主子身受重伤,不能再折腾,即便主子要罚属下,属下也要带您离开。” “你……”谢九郎呕的心口疼,为了压制神魂,他将灵力全部封印。 又为了博取姜宛同情,故意受伤,没想到会落得现在这般,任人为所欲为而无力反抗。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姜行止是在场唯一一个见识过雷劫威力的,心下担忧,却也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拖累姐姐。 咬牙用力抱住姜宛,闷声道:“注意安全,能跑就跑,不要硬扛,我在前面等你。” 姜宛摸摸他发顶,“嗯,都听行止的,快走吧。” 姜行止低头擦擦眼角,拉起九月的手,跟在谢家人身后,一步三回头。 姜宛含笑摆手,“放心吧,没事的。” 周若若眉头微皱,担忧问:“阿宛,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等我忙完自会去寻你们,若若姐,行止和九月就劳烦你照顾了。”姜宛笑靥如花,仿若是去做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什么事她没说,周若若也未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不是不识趣的人。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多保重。” “嗯,你们也是。” 姜宛看了眼天际,独自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 越走越快,直到脱离众人视线,她提气飞奔。 “轰!” 一声震天雷响,发丝粗细的紫雷落在她身侧一米处。 土石崩飞,露出一个碗口大的黑坑。 姜宛咬唇,丝毫不敢停歇,纤细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跑跳跃。 厚重的雷云似活了般,紧紧追在她身后。 远处高峰上,祁夜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这一幕。 紧抿的薄唇透出几分紧张,银发如瀑,随风浮动,宛若夜间精灵。 许久,第一道天雷落下,他苦笑摇头,“姜宛,你就是我此生的劫。” 飞身向雷云密集处飞去,罗盘浮现,厚重的土墙从地下钻出,一道又一道,严严实实挡在姜宛身前。 “轰!” 电光霎时间照亮这方天地。 女子发白的俏脸映入他眼中。 祁夜眉头紧皱,眸底划过心疼,飞身来到她身前,手持罗盘,奋力抵挡。 “是你,你怎么来了?”姜宛喘息大喊,清亮的女声夹在雷声中,飘飘乎乎听不真切。 “我不来,你准备自己等死么。” 巨雷落下,土墙被轰成飞灰。 祁夜扭头喷出一口血,气息萎靡。 姜宛忙站在他身后,用身体支撑住他,焦急大喊:“谁让你来的,你以为你是谁,赶紧走,我不需要你帮!” 天空云层翻涌,威压压的她心口闷痛。 识海内,白栀察觉出异动,猛然惊醒,刚探视外界,顿时吓得毛发耸立。 “死丫头,我才两日不在,你又作了什么妖?怎么引来如此大天劫?” 姜宛眼前一亮,欣喜惊呼,【你终于醒了,我们现在出了寒风谷,这雷劫是京都那个,刚出谷它就找上来了,只是我怎么觉着这次比上次的更加厉害了。】 白栀呲牙,急的团团转,“完了完了,麻烦大了,天道最是小气,这笔帐你欠了这么久,它不连本带利的找你还才怪呢。劈了几道了?” 【第二道刚过,你快想想法子,我灵力快用完了。】 姜宛扶着祁夜靠着树坐下,白净的小脸上灰尘仆仆,发簪不知何时跌落,如瀑的墨发披散在身后,衬得她愈加妩媚。 祁夜抓住她的手,骨节泛白,双眸泛红,似碎裂了,“姜宛,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 头顶劫云轰鸣,四周狂风呼啸。 姜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种时候她没有心思去哄男人,板着脸扒开他的手,起身冷冷道:“祁夜,别想着用命保护我,这是我的劫,不应在我身上是不会消的,你不该来,等会儿休息好了,你就走吧,我不需要你帮。” 帮她要他拿命来抵,这笔账她还不清。 说完,她头也不回向山巅飞奔。 祁夜木木坐在树下,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和时不时落下的紫雷,惨白的脸上冷若冰寒。 “姜宛,你难道真的没有心?” “她是为了保护你才那样说的,你该高兴才是。”一道男声倏地在他身后响起。 祁夜抬头,破碎的表情变得冰冷,“是你。” 萧君泽双手环胸依在树上,望着前方跳跃的身影,眸色幽暗,“那些雷为何会劈她?难道她真的是妖?这世间真的有妖么?” 第113章引雷 远处的人影已经跃至山巅,四周乌云翻涌着涌去,乌压压的,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要将整个山头吞入腹中。 祁夜摸下唇角血丝,撑着树干艰难起身,声音缥缈破碎,“妖?也许吧,她惯会偷人心。” 萧君泽神色莫名,“是啊,她惯会偷人心。” 若不是妖,为何他只见了她一次,便总是念念不忘,甚至忘了自己的原则。 说是留在她身边是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可究竟为何,唯有他自己知晓。 祁夜侧眸,剑眉紧皱,“不要肖想不该想的人,她,你要不起。” “呵,要不要得起得看姜姑娘自己,她若喜欢,谁又能拦。”少年撩撩长发,笑的桀骜不驯。 祁夜面色发黑,一个谢九郎还不够,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不知名姓的。 远处山洞,谢九郎盘膝坐在洞口,遥遥望着对面山巅,眸色晦涩。 原以为是那些老匹夫发现自己了,未料到,竟是旁人。 姜行止站在他身旁,死死盯着云层,浑身僵硬,面色紧张。 谢九郎眸色一动,侧眸看向他,“你姐去了哪?” 姜行止抿紧唇,面色苍白,“不知道。” 说话间,视线未移。 轰隆一声雷响,小少年抖了抖身子,眼眶泛红,唇瓣被咬出血来。 他这副模样可不像不知道,谢九郎眸色幽暗,淡声道:“你与你姐姐有仇?” 姜行止猛然回头,“怎么可能,你在胡说什么?” 谢九郎看着对面山巅,袖下的手紧握,面上平静无波,“既无仇,为何盼着她死?” 姜行止如被踩了尾巴,紧绷着身子,红着眼低吼,“谁想让她死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要管我们家的事,我姐姐救你不过是还你救命之恩罢了,你别太自以为是。” “放肆。”灵羽挡在二人中间,寒着脸冷冷看向姜行止,“我家主子身份尊贵,岂容你在他面前无礼放肆。” 姜行止死死攥紧拳头,通红的眼中泪水氤氲,“我管他是谁,尊贵不尊贵与我何干,我又不吃他家一粒米,他凭什么咒我阿姐。” 这边冲突引来周若若几人。 “轰!”又是一声雷响,对面的山巅被击中,大地为之晃动。 谢九郎眸色冷了下去,周身气势陡然放开,如从万年荒古深渊走来的杀神,令人心生膜拜敬畏。 “若不想她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姐姐收尸吧。” “也不对,也许她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姜行止,现在到你做选择了,让她死,还是让她生。” 周若若瞳孔震颤,红着眼看向身边少年,“行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阿宛究竟去干什么了?她是不是有危险?你快说啊。” 姜行止抿紧嘴,眸色闪动,犹犹豫豫的不出声。 苏敏暴脾气上来,挥手一巴掌打在他背上,怒声吼道:“你这死孩子,那可是你亲姐姐,还不快说,你真想让她死不成?” 谢九郎冷冷看着,古井无波的眸子如万年寒潭,冷冽刺骨。 姜行止擦擦眼角,哽咽道:“是姐姐不让我说的,而且,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姐姐当初为了救九月姐姐,用了秘法,天道降下天雷,之前在京都阿姐已经被劈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阿姐怕连累咱们,才将雷引到了对面山上。” 抽抽涕涕的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只红着眼看向地上盘膝而坐的男人。 “你有法子救我阿姐吗?祁夜哥哥那么厉害都没法子,现在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一个伤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怎么去救阿姐。 姜行止用力擦擦眼角,扭头看向对面。 劫云未散,说明应劫的人还活着。 九月靠在冰凉的石壁上,面色惨白,久久未语。 原来,她的命,是小姐与天争过来的。 先前的她已经死了,那现在她这样算什么? 低头看着自己惨白如死人一样冰凉的手,眸色涣散,难怪她感受不到温度。 现在的她,还算是人吗? 正想着,洞口响起一阵惊呼, “主子,不可啊,你身上还有伤。” “无碍,保护好他们。” 淡漠磁性的男声自远处飘来。 九月抬头看去,洞口已经没了谢九郎身影。 姜行止呆呆站着,面色变来变去,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是因为他的话,所以那个人才撑着受伤的身子去找阿姐吗? 唇瓣开开合合,低不可闻的挤出一句,“对不起……” 灵羽黑着脸,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不住低声骂了句难听的。 “娘的,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苏敏神色复杂,嘴角抽搐:“……” 周若若面色古怪,提着的心却放下了大半,原本以为妹夫是个没担当的,如此看来是她误会了。 对面山巅的轰鸣声仍在继续,无数细小的电蛇在乌云中穿梭。 如一张密集的电网,骇人心神。 远处一道道身影踩着剑光朝这边飞来,如寒夜流星,场面壮观。 祁夜倏地抬头,眉头紧皱,挥手召出青锋剑跳了上去,“若不想死,你最好尽快下山,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声落在萧君泽惊骇的目光中化作流光飞向山巅。 萧君泽站在树下,风中凌乱,心中翻起滔天巨浪,眸子亮若星辰,“御剑飞行?天降雷罚?这个世界终究是巅了。” “等等我,姜宛身上有我的秘密,她可不能死。” 等他赶到山巅,空气中强大的威压,压的他险些跪下。 原本树荫繁茂的山顶,此时只剩光秃秃的平地,泥土山石焦黑,似被大火炙烤过。 十几个人影站在黑土边缘,全神贯注看着中正的女子低声议论, “是她吗?” “师尊说少主觉醒必会引来天地异动,此女可引发天劫,想来是了。” “那还等什么,快点请回去,师尊说必须要活的。” “可是这雷劫……” “快看,那是四师兄,他在做什么?” “他……他想以身引雷,他疯了!” 第114章 渡劫,遛天雷 萧君泽顺着几人视线看去,只见漫天电网之下,一道黑衣发白的身影倾身而立。 下方一女子衣衫褴褛,狼狈的蜷缩在地上。 裸露的肌肤上伤痕累累,一张小脸漆黑一片。 是姜宛! 他匆匆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威压压的口中腥甜。 毫不怀疑,若再往前一步,他会内脏受损。 无奈止步,他藏在巨石后遥遥看着前方。 天地之间,祁夜如谪仙下凡,他站在女子身前,手举罗盘,精致的脸映在雷光下。 姜宛干咳一声吐出一口血,挣扎起身,“祁夜,你做什么?快停下,我不需要你救。” 白栀诧异惊呼,“这男人疯了,他在施展引雷诀,想将天雷引到自己身上。” 姜宛心跳一滞,颤声问:【如果成功了,他会怎么样?】 白栀神色凝重,“轻则命丧当场,重则,魂飞魄散。” 姜宛滚了滚喉头,咽下一口腥甜,【想办法阻止他,我不需要他拿命来救。】 “好,但我要借助你的身体,闭上眼,放松心神,剩下的交给我。” 白栀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绝不能让祁夜死在姜宛面前,不然以这傻丫头的一根筋,想来定会悔恨终身。 到时别说双修了,她怕是会连整颗心都封印起来。 引雷诀已经运转至一半,空气中的威压越来越重,归期楼众弟子禁不住后退,惊恐看向上空。 “四师兄真是疯了,快去通知大师兄,他这是在自杀。”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一道沉稳的男声自上空响起。 众人抬头,一白衣男子踏着剑光飞来,国字脸,貌不惊人,周身气质沉稳。 “大师兄,快救救四师兄。” “引雷诀是四师尊的秘法,只传了四师弟一人,除非四师尊亲自出手,否则无人能打断。”中年男人神情凝重。 几人担忧,“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师兄等死啊。” “切,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谁,哪个是少主?尽快带回去吧。”一道骄纵傲慢的女声在几人身后响起。 几人回头,抿了抿唇,敢怒不敢言,纷纷低头小声喊道:“二师姐。” 女子一身大红劲装,紫红色眼影上挑着,张扬艳丽。 她轻蔑看着远处身影,“没想到我这个脾性怪异的四师弟,竟还是痴情种,那女人看着也不怎么样么,啧啧,什么眼光。” 中年男人冷冷睨了她一眼,“住口,同门之间,你怎能如此恶言相向。” 女子娇蛮翻了个白眼,“同门?你将他当同门,人家可未必,你别忘了,大师尊可是亲自为他批过命,天煞孤星,挨谁谁死。要我说,当初四师尊就不该将这个怪物领入归期楼,如今死了正好,省的连累咱们。” “西图雅雅,再敢胡言,休怪我无情!”中年男人声音冷肃,显然动了真怒。 其余人寒蝉若噤,不敢出声。 偏西图雅雅不吃他那套,挑起鲜红的指甲,勾了勾发丝, 轻声嗤笑,“实话而已,众所周知的秘密,我便是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了么?” 柳腰扭动,抬脚向前走了几步,骇人的威压下她只能驻足在五步之外。 妖媚的眸子认真打量远处女子,红唇上扬,“既然有人替她死,咱们不如将她带回去,师尊下了死令,务必要将少主带回归期楼。” 声落,身后无人出声,她转首看向身后的中年男人,娇声笑问:“大师兄,你莫不是忘了师尊密令?这个女人,必须活着带回去。” 中年男人面色发黑,却未再阻拦。 西图雅雅嗤笑,取出鞭子扫向姜宛腰肢。 萧君泽眉头微蹙,少主? 他们口中的少主是姜宛? 活着带回去是何意? 口中唤着少主,为何没有丝毫敬意? 疑惑间,场中异变徒生。 原本气息恹恹的女子,忽然飞身而起,鞭子擦过她腰肢轻轻扫过。 她双目紧闭,纤细白皙的脖颈微扬,额间一朵鲜红的鸢尾花泛着红光。 粉色流光自她身上划过,伤痕霎时间恢复如初,肌肤光洁如玉,身姿窈窕。 洗尽铅华,灰尘褪去,露出她精致如画的眉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满眼惊艳。 西图雅雅眸底闪过嫉妒,“果真是个专会迷惑人的妖精,不过长得美又如何,还不是要死。” 一道道目光仰头看着高空。 女子长睫颤了颤,倏然睁开,漆黑的眸子,转瞬间变的赤红。 她身体在空中扭动,摆出诡异的姿势,如狐似魅,纤细的手指快速勾动变换。 良久,她红唇微启。 “破!” 娇媚的女声在天地间炸响。 空气震颤,罗盘被击落返回祁夜手中。 祁夜闷哼一声,睁开眼,血丝从唇角滴落, “姜宛,回来。” 姜宛勾唇,泛红的眼尾妖媚邪肆,“小子,看在你对小丫头不错的份上,老娘送你离开。” 手指挥动,灵力化绳,卷向祁夜,送他回到巨石之后。 “好好待着,丫头的劫只能她自己应,外力干扰只会让雷劫更重,别犯傻。” 祁夜跌落在地,神色恍惚,“你……是谁?” 姜宛轻飘飘落地,长腿迈动,袅袅婷婷,娇媚婉转的声音顺着夜风飘荡在空气里, “若丫头能度过这一劫,你总会知道的。” 云层中的雷似忍耐到了极限,轰隆一声,比先前粗几倍的雷朝姜宛头顶劈下。 “卧槽,死丫头,老娘的命迟早折在你手里,这次过去,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知道了,快点躲开。】 众人目瞪口呆望着高空,刚刚还优雅魅惑的女子,此时骂骂咧咧抱头鼠窜。 手腕粗的雷电,怒吼着在她后面追。 白栀上辈子被雷劈死的,现在看到雷就吓得心肝颤,跑了会儿大喊一声,“不行了,我腿软,身体还给你。” 【哎,你……】 姜宛眼前一花,呆愣了一瞬,雷轰的劈在她脚后跟。 白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别你了,赶紧跑,千万别停,多溜溜。” 【你当遛狗呢,总这么跑不是办法,你就没有别的法子么?】 第115章 谢千砚身陨 白栀缩缩脖子,心虚嘀咕,“我要是有法子,能被雷劈死么,只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能不能活下去,看命咯。” 姜宛:“……” 不靠谱的狐狸精。 脑子里斗嘴斗的欢,脚下也未停,背着一条雷,不要命的往外跑。 归期楼弟子嘴角抽搐,一个个面面相觑,愁苦皱脸。 “怎么办?追吗?” “没看到那雷无差别攻击,谁上谁死,怎么追?” “那少主怎么办?师尊下了令,务必要将少主活着带回去,那雷若是劈中,少主怕是连肉身都没了。” “大师兄,二师姐,你们快想想法子吧,若是少主身死,咱们完不成师命,后果谁都承担不起啊。” 想到师尊震怒的后果,一众弟子面色煞白。 西图雅雅柳眉一竖,嫌恶瞪去,“都闭嘴,嘈嘈嚷嚷成什么样子,有本事你们也学四师弟将雷引到自己身上,没本事就闭上嘴,老老实实看着。” 天降雷劫,这等异象她们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雷劫之威非凡体能受。 她还没活够呢,上赶着过去,岂不是送死。 一群白痴。 中年男人面色凝重,望着前方云层眸色黑沉。 带不回少主,他们所有人都会受重罚,可雷霆之威无人可挡,他们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雷鸣轰隆。 姜宛不知他们想法如何,只埋头一个劲儿的跑。 天道从未见过如此狡猾的蝼蚁,暴怒之下,雷霆画地为牢。 数不清的雷电在四面八方落下,挡住她所有去路。 姜宛猛地收住脚,仰头看向高空,乌压压的云层内紫光闪烁。 无尽威压兜头罩下,她心口一痛,一口血喷出,骨节处咔嚓作响。 雷电迟迟未下,威压却逐渐攀升。 “贼老天,它想做什么?” 白栀狐目圆瞪,傻呆呆挤出几个字,“它……它这是想折磨你?先辱后杀?” 姜宛咬紧牙关,努力挺直脊背,倔强望天,“想让我跪?痴心妄想。” 威压如大山般压下,脚下泥石崩裂凹陷,血丝从她唇角滑落。 飞沙走石,狂风呼啸,以她为中心,方圆五米内,所有树木被狂风绞着连根拔起。 白栀吓得瑟瑟发抖,惊恐尖叫,“死丫头,你疯了,连天道都敢挑衅。” 姜宛双眸充血,【我没疯,天地万法,自有其规则,我赌它不敢太放肆。】 白栀呲牙,惊恐的表情呆滞了一瞬,“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雷罚有三重,若三重一过,受罚者即便未死,它也不能再降下雷罚。” “可是,话虽如此,这第三重雷罚貌似比寻常强了上千倍,你确定能挺过去?” 姜宛闷哼一声,咽下喉中腥甜,【不能,白栀,咱们这次估计是真要死了。】 白栀气的炸毛,“你没把握还敢冲天道叫嚣?找死呢?” 姜宛勾唇,眼底满是桀骜,【我不骂它,它就能放过我?既然早晚都要死,我为何要平白咽下这委屈。】 白栀翻个白眼,躺倒装死,“服了,没想到看着是个软弱美娇娘,骨子里却是个不怕死的犟种。” “轰!”一声震天雷响。 骇人的光柱从天而降,直劈姜宛头顶。 一人一狐绝望闭眼。 静静等死。 雷鸣声在她们头顶轰鸣,震耳欲聋。 刺目的光芒笼罩着整个空间,天地间霎时亮若白昼。 预想的麻痛感并未传来,姜宛疑惑睁眼,高空中一道倾长的身影正背对着雷光朝她飞来。 俊美的五官在她眼中一点点放大,雷光如展开的翅膀,在他身后震颤挥舞。 “谢千砚!” 姜宛心尖震颤,面上血色褪尽,桀骜的眼底满是惊慌。 他不是受伤了么?怎么会忽然过来? 温热的怀抱将她笼住,男子痴痴凝视着她,眸含缱绻, “宛宛,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与冥修灵魂融合,他是冥修,冥修亦是他。 此刻他感激自己做的决定,强大的神魂才能让他有能力赶来。 雷声响了三息才停歇,谢千砚抗下大半雷力,只有少许落在她身上。 即便如此,她也疼痛难忍。 那谢千砚…… 姜宛眸色复杂,“值得吗?” 他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值得吗?谢九郎闭上眼,高大的身体向后倒下,唇角上扬。 为了她。 一切都值得。 这一世,他只想她平安顺遂。 云层散去,温暖的阳光破开云雾洒落人间。 归期楼一众弟子面如土色,纷纷摇头叹息, “雷劫已过,少主定然已经身死,咱们回去复命吧。” “咱们……不用去给少主收尸吗?” 西图雅雅柳腰一扭,拿起绢帕轻拭鼻尖,“收什么收,那么大的雷,人早就被劈成灰了。这里脏死了,弄得我浑身都是土,你们要留便留吧,我可是要回去了。” 说着转身看向身侧男人,“大师兄,你要同我一路回去么?” 中年男人眸光微闪,“乾坤已定,留在这儿也无用了,走吧。” 一众弟子摇头叹息,“走吧,走吧。” 一行人如来时一样,御剑飞离。 从始至终无一人问一句祁夜如何。 萧君泽从巨石后走出,轻笑,“你们归期楼的人都是这般冷漠无情的?” 祁夜捂着胸口,扶着巨石起身,“他们如何与我无关。” 男子踉跄着往前走,神情平静,不悲不喜。 他生来便被视作不祥,亲生父母都嫌他厌他,更遑论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喂,你要去哪?”萧君泽诧异喊道。 祁夜径自走着,不言不语,周身气势凄迷。 萧君泽抬脚跟上,“你是想去找姜宛?你这么走,要走到何时去?” 祁夜捡了根断枝,一瘸一拐走的艰难,对身后的喊叫声恍若未闻。 “恰好我也要去寻她,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你同去。” “喂,大冰块,你为何不说话?姜宛也许并未死,你这样磨蹭,等你到了,她怕是都凉了。” 祁夜面色紧绷,唇瓣发白,脚步沉重。 萧君泽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你为了姜宛连命都可以不要,但她却护着另外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前面的男人猛然止步,扭头冷森森看向他,“她如何,轮不到你置喙。” 第116章 神魂不灭,肉身不腐 萧君泽挑眉,“这么在意,你喜欢她?哪怕她爱的人不是你,你也不介意?” 祁夜面色难看,眸光幽冷若渊,“你想死?” 抬手,金色罗盘浮现,杀意森然。 萧君泽浑然不怕,“你现在还有力气杀人?站都站不稳了,强撑什么。” “你……” “别你了,再耽搁下去,姜宛可就真死透了。” 萧君泽抓住他胳膊提气飞起。 远处山腰,姜宛愣愣看着地上气息全无的男人,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手脚冰冷。 白栀:“丫头,你怎么了?” 【他……死了吗?】 姜宛站了很久,不敢动,不敢弯腰去触碰他。 脑海一片空白,谢千砚竟然为了救她以身挡雷…… 这怎么可能…… 白栀分出一缕神识小心探了探,地上的人可是杀神附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不过他竟然为了救丫头,甘愿冒险,简直匪夷所思。 “嘶,这……这是……” 白栀似遇到什么极危险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收回神识,浑身震颤,瞳孔震颤。 姜宛紧张问:【是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白栀哽了哽喉头,声音颤抖,“竟然是上古禁制,他……他给自己下了禁制。” 刚刚若不是她躲得及时,自己的神魂怕是早就被禁制击成飞灰了。 杀神果然是杀神,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为了躲在这具凡躯内,竟将自己的神魂力量完全封印。 若不然凭这小小雷劫,也不会伤他至此。 姜宛疑惑,【什么是上古禁制?】 白栀压下心惊,忐忑不安的岔开话题,“丫头,他还没死,你……想救他吗?” 【他还有救?】姜宛被巨大的喜悦笼罩,急切问:【怎么救?你快说,不论有多难,我都要救活他。】 她不知道自己对谢千砚是怎样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想他死,尤其是为了她而死。 情债难偿。 白栀眼珠转动,干咳一声,正色问:“你想救他是因为心动了?” 姜宛抿了抿唇,片刻后果断摇头,【是愧疚。】 “你……哎,我就知道,修炼过那种功法,总归会对你有影响,啧啧,冷心冷情,一点都不像狐族后人。” 白栀翻个白眼,懒洋洋趴在地上,慢条斯理梳理自己腿上的毛发。 “他现在没死,但和死也差不多了,肉身损伤严重,必须尽快寻找灵气充足的阴地蕴养肉身,否则他撑不过三日。” 只是损伤严重?姜宛看着地上男人被洞穿的胸口,贝齿紧咬红唇。 这样的伤,若是落在常人身上,怕是早就气绝了。 他身上有秘密,白栀知道,却不愿告诉她。 不过,不管是什么秘密,只要他没死,那便足够了。 姜宛蹲下身,颤抖的指尖放在他鼻下,冰凉一片,气息全无。 透过焦黑的伤口,隐约可看到被烧焦的心肺。 她无力闭眼,心头一片荒凉,【白栀,他气息全无,你确定他还未死?莫要说谎话哄骗我。】 白栀:“没死,没死,放心吧,只要能助他蕴养肉身,他绝对能活。” 开玩笑,那可是杀神的神魂,只要肉身不腐,就有复活的可能。 不过这具身体委实伤的太过惨烈,想要修复,也不知要过多久。 姜宛眸色漆黑幽冷,【白栀,谎言说多了,会养成习惯。】 若不是她为周若若疗过伤,她就真信了白栀的这番说辞。 分明,她的灵力可以加速伤口愈合,白栀明明知晓,却对这件事只口不提,只说让她寻阴地养身。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阴地养身,养的也只会是阴身。 活人怎能入阴地。 白栀面色一僵,空气瞬间安静,好半晌,她才吞吞吐吐的小声嘀咕,“这不是怕你不信么,我又没完全说谎,他真的还有救,只要能寻到阴地灵脉,他绝对可以修复自身的。” 姜宛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抱起身形残缺的男人,指尖在他俊美的脸上滑动,泪光浮动。 “你是想将他养成阴尸吗?可我要的,是活的谢千砚。” 白栀愣了愣,旋即明白这是误会了,刚要解释,不远处响起一道破碎虚弱的男声。 “姜宛。” “呀,还真是没死呢,果真是祸害遗千年,这么粗的雷都没把你劈死。”看到她抱着其他男人落泪,违心的话脱口而出,说过后萧君泽便后悔了。 道歉的话哽在喉头,怎么都吐不出。 祁夜挣开萧君泽的手,踉跄着走到女子身边。 狭长幽暗的双眸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喉结滚动,咽下口中酸涩,抬手抚上她脸上泪珠。 “你……还好吗?” 姜宛愣愣抬头,泪珠滚落,“祁夜,谢千砚死了,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漆黑的杏眸盈满茫然与无措。 祁夜倾长的身子蹲下,与她视线齐平,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头上,“我很感激,有他在,你才没事。” 姜宛侧身躲开头上的手,俯身凝视怀中男子,指尖一点一点描绘他苍白的五官。 声音飘忽喃喃自语,“他本是高高在上的谢氏九郎,人人都道他喜爱美色,风流不羁,却不知他骨子里清冷寡情,谢家就是他的全部。” “但为何忽然就不一样了呢,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该死的,时间明明还未到。” 上一世,她死了他都还活的好好的。 心神动荡,内息猛然翻涌,压抑许久的血气轰然爆发。 一口血雾从口中喷出,俏脸血色褪尽。 “姜宛!”祁夜大惊。 “姜宛。”萧君泽焦急上前一步,后想起什么,猛然收回脚。 血溅在谢九郎脸上,姜宛慌乱挽起袖口小心翼翼为他擦拭,“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弄脏了,你别生气,我帮你擦干净。” “姜宛,他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祁夜拉住她的手,心疼凝眉。 萧君泽手指收紧,骨节隐隐泛白。 姜宛抽回手,泪珠滴落在男子脸上,与血点融合化开。 她慌忙小心擦去,“时间还没到,他不会死的。” 阎王爷的命簿早就写好,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数。 谢千砚死期未到,怎么就死了呢? 第117章 归! 祁夜心口一滞,鼻尖涌上酸涩,喉结滚了滚,握住她手腕的手渐渐收紧, “你看清楚,他的胸口被洞穿,心脏已经被烧焦,生机散尽,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姜宛恍若未闻,手上动作不停,眸底闪过倔强。 【白栀,我可以用当初救九月的法子来救他吗?】 白栀尾巴摇晃,上挑的眉眼自带魅意,“不行,他与九月的情况完全不同,九月死时身体完好,谢九郎却不同,他肉身损毁太严重。” 姜宛眼底希冀涣散。 白栀继续道:“不过丫头,我先前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能寻到阴地灵脉,让谢九郎的肉身得到灵气蕴养,假以时日他绝对能复活。” “哎呀,丫头,你就信我吧,这次我绝对不骗你。我发誓!” 识海内,狐狸爪子举起。 姜宛擦擦眼泪,背起谢九郎,【好,那就试一试,你可知哪里有你说的阴地灵脉?】 白栀思索片刻,沉声道:“璃月皇宫,地下皇陵,只是你现在的身体?” 刚刚经历过一场雷罚,她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丹田灵力匮乏,想带着一个男人去京都,简直难于登天。 除非……白栀色眯眯的目光落在她身侧,白发出尘的男子身上。 “你要不要赶紧来场双修?吸收足够的灵力后,你就能带着他快速赶到璃月地宫。” 姜宛抿唇,【滚!】 白栀撇撇嘴,懒洋洋埋下头,“真无情,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不睡就不睡,凶什么。” 姜宛确认好方向,径自向前走。 祁夜皱眉,拉住她,“你到底想做什么?姜宛,他已经死了,你要带他去哪?” “放手。”姜宛侧眸,声音淡漠。 祁夜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怒意,用前所未有的耐心轻声哄道:“宛宛,人死不能复生,他……也许并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放手!”女声冰冷夹着狂虐的暴躁。 “宛宛,他已经死了,放手,咱们一起送他入土为安。”祁夜凝视着她。 姜宛眸底泛起红光,正要发怒。 白栀忙出声提醒,“等等,你可以借助时空转换阵法,快让他带你回璃月,这样你就能节省很多时间。” 【时空转换阵法?】 “对对,你快让他带你去。” 白栀催促。 姜宛抿了抿唇,抬头看向身前男子,“你……能不能……带我们回璃月?” “可以。”祁夜拂去她脸上泪珠,眸光温柔缱绻。 “能不能用来时的法子?我想尽快回去。”女声急切带着恳求。 空气骤然安静,风吹落叶,沙沙作响。 萧君泽眉头微皱,上前打破宁静,“她应该是担心尸体腐烂,想送他回故土吧。” 祁夜叹息,“可以,我送你们回去。” 只要她能开心点,破例一次又何妨。 三人再一次站在寒风谷入口。 祁夜挥手打出令牌,空气震荡,一道镜光浮现。 “走吧。” 祁夜率先进去。 姜宛赶忙背着谢九郎抬脚迈入。 萧君泽见状摇头叹息,一路上,这女人像背着宝贝似得,碰都不让碰一下。 可惜相爱之人无法相守。 三人踏入镜光,流光旋转,三人眨眼消失在光镜之内。 归期楼内。 烛火通明,金黄色烛光映在弧形的墙壁上,色彩斑斓的仙女图,透着神秘复古的气息。 一条金色天梯沿着墙壁盘旋而上。 一楼大厅,广阔浩然,雅雀无声。 一行人恭敬跪在地上,面色惨白。 为首,中年男人与西图雅雅跪在正中,低头禀告,“师尊,弟子无能,没能带回少主。” 声落,厅中气压倏然低沉冷凝。 骇人的威压从天而降,一众弟子背脊弯曲,俯首叩头,一阵阵骇人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归期楼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骨头错位, 痛彻心扉,却无人敢喊一声痛。 许久过去,威压骤然撤离。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冷汗浸湿衣物。 苍然的男声在大厅上空回响,“废物,连个人都带不回,我要你们何用?” 西图雅雅额上冷汗直流,恭敬低头回禀,“禀师尊,非弟子无能,而是那女人不知为何触怒天道,引来天罚,我们赶到时已经晚了。” 中年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 西图雅雅魅眼上挑,回视过去,想活,就少说话。 中年男人抿了抿唇,垂头不语。 西图雅雅得意勾唇,低头继续道:“师尊,古籍中记载过,天劫之下,九死一生,今日那天雷太过凶悍,师弟师妹们都看到了,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无计可施,当天雷结束,方圆百米内已经寸草不生了。” 空气再次安静,针落可闻。 其余人面面相觑,纷纷暗叹,果然还是二师姐机智。 良久,另一道苍老的男声再次响起,“天意难违,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长舒一口气,朗声道:“多谢师尊。” 一行人相继退下,大厅内再次恢复安静。 顶楼,几个老人相对而坐,眸光苍凉。 等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盼来了希望,就这么没了? 一老者老脸通红,“不行,我不信,少主刚刚出世,身负逆天之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陨落,点魂灯,若魂灯未灭,说明少主未死。” 其余恍然失落的老者闻言猛然惊醒, “对,老三说的对,点魂灯,不亲眼所见,我也不信。”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大师兄,快将聚魂灯取出,你我几人一同施法,定能点燃魂灯。” “可是要想断定少主生死,需有一件与少主气息有关的物品做引,咱们并未见过少主,哪来的引子。” 几人目瞪口呆,一张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光顾着激动了,竟忘了最重要的事,哎,又是一场空。 “罢了,罢了,我也活了几百年,如今也算是寿终正寝,认命吧。哎……只可惜,身死他乡,不知故人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咱们死后,宗门不知又会派谁来,守了这么久,真不知守的究竟是什么。” “几百年了,咱们在这儿楼里待了几百年,不能出去一步,如今也算有个解脱。” 老者们摇头哀叹,脊背佝偻,仿若一下老了几十岁。 第118章 再遇轩辕凌澈 为首老者眸色阴郁,“认命?你我修炼多年,苦苦守在这方寸之地,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重返宗门,眼下时机已到,为何要轻易放弃。” 其余老者缄默, “可少主已死,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大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为首老者抬手,一散发着金光的符箓在他掌心浮现。 “大师兄,这是何物?” “此物乃宗主所赐,名为通讯符,可将重要信息传入宗门。” “当真?有如此宝贝师兄怎么不早早拿出来,快,咱们快将少主的消息传入宗门,也许看在咱们忠心耿耿的份上,宗门能特许咱们回去。” 一双双眼睛热切盯着符箓。 为首老者双手掐诀,有关姜宛的所有讯息被打入,符箓瞬间点燃,化作一道金光飞向高空。 时间在指尖流逝,正当几个老者坐立难安时,空间一阵震荡。 老者们激动起身。 空间被撕裂,一枚纸鸳从黑洞中飞出。 “天命之女未死,现正在璃月国皇宫,尔等速去!务必将其带回!” 老者们面面相觑,疑惑问:“可是我们无法出去,这……” 声落,几道符箓飞到几位老者面前。 纸鸳嘴巴开开合合,机械的声音继续道:“这是掩息符,带着这个,可在外行走七日。七日内,务必将人带回,否则……一概碾杀。” 老者们恭敬跪地,“弟子谨遵师命。” …… 深夜,璃月国,皇宫祭坛。 广阔的祭坛上空无一人,夜风凉爽,四周漆黑一片。 沉寂的石柱轰鸣震颤,一道光波自石柱上射出。 漆黑的祭坛瞬间亮若白昼。 御书房,轩辕凌澈凤目微眯,猛然想起什么,放下奏折慌忙起身,快步往祭坛方向走。 脚步急促,凌乱。 苏和扭头看向窗外,细小的眼底闪过惊色。 是她回来了吗? 几百年了,这柱子每十年只亮一次,还从未出现过时隔几日又亮第二次的。 扭头,明黄色身影已经走远,他叹息摇头,慌忙跟上。 若是宛丫头回来还好,若不是,陛下岂不是更失望。 自从宛丫头走后,陛下的脸一日比一日黑,气压低的吓人。 尤其是得知谢九郎也跟着去了后,这伺候的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暴君的名头算是实至名归了。 想着走着,再抬头已经到了祭坛入口。 倾长高大的男人站在拱门处,远远看向高台。 苏和站在他身后,透过间隙看去,高台上一女两男正要离开。 女子衣容凌乱,背上还背着一个……男人?这情形看着似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 偷偷看了眼轩辕凌澈,男人俊逸的脸一片铁青。 苏和干咳一声,小声道:“他们看着怎么这么像逃难?咦,宛丫头背着的人看着怎么如此眼熟。” 轩辕凌澈剑眉微蹙,大步上前,高大的身形挡在几人身前。 姜宛驻足,惨白的脸在月下泛着荧光,额间的鸢尾花红的刺目。 “让开。” 女声淡漠疏离。 轩辕凌澈薄唇紧抿,喉头滚了滚,压下心中暴戾,哑声问:“你对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姜宛眸底闪过不耐,“让开。” 声音冷硬沉了几分。 轩辕凌澈额角青筋跳了跳,抬脚上前一步,漆黑的眸子逼近,“姜宛,你以为同朕做过那件事后,还能独善其身,装作不认识吗?” 那件事? 萧君泽眉头一跳,扭头面色复杂的看了眼祁夜。 一个谢九郎不够,又出来个帝王。 揉揉鼻梁,垂眸掩下眸中戾气。 姜宛,你可真是好样的。 抬脚上前,手缓缓抬起,正要开口阻拦,眼前一花,清朗若仙的男子已经站了出去。 “让开。” “放肆,陛下在此,尔等怎敢对陛下无礼,还不……”苏和呵斥声戛然而止。 狭小的绿豆眼愣愣看着面前的令牌,脸上肥肉抖了抖,惊恐后退。 轩辕凌澈眸底寒光划过,唇角勾起一道邪肆的弧度,“接引令,你是归期楼的人?” “既然知道,那便退下。”祁夜眸色淡漠。 轩辕凌澈捏了捏手指,越过祁夜看向姜宛背上的人,“这里是皇宫,来者是客,姜宛,你说呢?” 越看越觉得那人很熟悉,剑眉皱起,转身越过祁夜,径自走向姜宛。 “苏和,灯。” “哎,是。” 苏和提着灯小心翼翼绕过祁夜,笑呵呵将宫灯提起。 明明灭灭的烛光落在姜宛与她身后的男人身上。 熟悉的眉眼映入两人眼中,苏和倒吸一口凉气,低声惊呼,“谢家主?” 轩辕凌澈眸光向下,落在漆黑被洞穿的后背,眸底冷沉, “他死了?” 姜宛唇瓣抖了抖,谢九郎是轩辕凌澈的亲舅舅,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舌尖卷动咽下口中酸涩,轻轻点头。 轩辕凌澈深吸一口气,周身气势冷冽,“朕这个舅舅可真是谢家的另类,谢家人人冷情,他却是个痴情种,竟然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姜宛,你可知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 姜宛长睫颤动,哽咽点头,“我知道。” 轩辕凌澈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还敢勾着他陪你去试炼之地,让他去送死,姜宛,你可知璃月若没有了谢家,随时会被其余两国吞没!” “我没有……”泪珠从眼角滑落,姜宛吸吸鼻子,红着眼抬头看他,眸光冷然倔强,“他因救我而死,我会救活他。” “救?姜宛,他已经死了,还能如何救?” 轩辕凌澈眼眶泛红,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从她背着谢九郎出现开始,他就知道了。 “我会救活他,我一定可以的,你让开,他的时间不多了。”姜宛垂下头,嗓音闷堵。 萧君泽惊讶扭头,见祁夜面不改色,嘴角抽了抽,挪步到他身边,双手环胸撞了撞他。 “你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这你都不拦着?” 祁夜冷眼扫去,淡淡道:“猜到过,但不知道她想如何做,你不想看看么?” 萧君泽诧异瞪眼,“原来木头也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抬手摩挲下颚,转头看向姜宛,“她疯就算了,你也跟着疯?” 第119章 寻龙脉 祁夜眸光闪烁,侧眸看向女子,“也许,她真的有法子。” 当初他看着九月在他面前复活,虽然代价极大,但她确实做到了。 这次她没有用上次的法子,却急不可耐的赶回璃月皇宫,她究竟想做什么? 萧君泽勾唇,眼底满是趣味,“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前方两人还在僵持,月隐星藏,夏日的虫鸣声尤为热闹。 身材纤细的女子被身后高大的男子掩盖,气息微乱,却眸光坚定。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试一试,他是你小舅舅,不想他死,就赶紧让开。”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四周空气逐渐成冰。 苏和擦擦头上冷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宛丫头出去几日,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敢同陛下如此讲话,她就不怕陛下雷霆震怒,判她个不敬之罪? 悄悄打量了眼自家主子,得,脸色铁青,唇角上扬,这是动了真怒了。 宛丫头危矣。 看在一饭之情的份上,苏和小声道: “陛下,谢家主离世,姜姑娘定然受了不小的刺激,她现在说的话,当不得真。” 糊涂的人说些糊涂话,他又何必在此时同她计较,轩辕凌澈按按额心,忍下心口暴怒,耐着性子道: “人死不能复生,姜宛,谢千砚已经死了。朕不管你愧疚也好,心痛也罢,谢千砚的尸身都要入谢家古墓,容不得你肆意折腾。” 姜宛闭了闭眼,眸底寸寸冰寒,说不通,那便不用说了。 手指掐诀,调动仅剩不多的灵力,抬手朝他胸口拍下。 清风拂袖,轩辕凌澈发丝飞扬,一道磅礴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女子纤细的掌心涌出。 高大的男人倒飞出去。 苏和绿豆小眼瞪成了黄豆,“陛下,宛丫头你……你……哎,真是翻了天了。” 恨铁不成钢指了指姜宛,慌忙小跑过去,呼天抢地的扶起轩辕凌澈。 “陛下,你怎么样?来人啊,快去喊太医!” 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皇宫内响起。 霎时间,灯火通明,凌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跑来。 禁卫军举着火把涌入祭坛,凶狠盯着姜宛几人。 “胆敢刺杀陛下,一律抓起来,听候发落!” 姜宛皱眉,冷冷看向一脸诧异的轩辕凌澈,“让他们让开。” 禁卫军们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是在命令陛下?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帝王面前如此放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女人当真觉得凭借自己几分颜色,行径另类些就能引得陛下另眼相看? 陛下不喜女色,欲拒还迎,怕是算计错人了。 一行人看死人般看着姜宛。 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们了。 禁卫军统领眼底划过轻蔑,冷声命令,“来人,拿下!” “是!” 禁卫军们举剑围上前。 萧君泽扬起的唇角落下,转身站在姜宛身前,与祁夜一左一右,如两尊守护将军。 剑拔弩张。 气氛低沉冷凝。 “住手,都退下。” 冷冽暗哑的男声猛然响起。 禁卫军高举的剑定在半空。 明黄色身影,被苏和扶着走来,步履沉重。 “让她们走。” “陛下,她伤及龙体,其罪当诛。”禁卫军首领担心跪地,抱拳回禀,“陛下身负天下社稷,伤不得一丝一毫,此女其心可诛,万万不可放虎归山,还请陛下三思啊。” 明黄色身影从阴影处走出,停在姜宛身前,俊朗深邃的脸在灯火下更显深邃。 轩辕凌澈薄唇紧抿,面色发白,凌厉的眸光盯着眼前人,“朕说,退下!” 森冷暴怒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禁卫军统领背脊发凉,愤恨瞪了眼姜宛,不甘低头,“是。” 禁卫军收回剑,恭敬退回两侧。 轩辕凌澈捂着胸口闷声咳嗽,喉结滚了滚,咽下口中腥甜。 “朕还是小瞧了你,宛宛,你真是无时无刻不让朕惊喜。” 姜宛低头默不作声从他身边走过,几步后,她定下脚,头也未回的淡声道:“我说过会救回他,是你不信的。” 所以怪不得她动手。 轩辕凌澈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眸色晦暗,“信你?苏和,你相信吗?” 苏和苦笑,“陛下说笑了,深思不清的人说的话怎能信,令死人复生,简直前所未闻。” “瞧,你都不信,她却想让朕信。”轩辕凌澈苦笑,胸口闷痛,一口血自唇角涌出,滴落在龙袍上,引出点点红梅。 苏和大惊,“陛下,太医,快传太医啊,陛下,摆驾乾清宫……” 一阵兵荒马乱,灯火通明的祭坛广场再次恢复寂静。 姜宛背着谢九郎按照白栀的指引,一步一步走向地宫入口。 他国历代皇帝殡天后,都会葬于皇陵,以自身残留龙息镇压龙脉。 皇陵大多远在深山,远离皇城。 唯有璃月国,皇宫竟建于龙脉之上,一墙之隔,乾坤颠倒。 上为阳,下为阴。 谁能想到,巍峨浩然的皇城之下,竟葬着轩辕一族历代先祖。 皇陵祭祀,不过是障眼法。 三人越走越偏僻,穿过一条又一条青石宫巷,站在斑驳的朱门外。 萧君泽挑眉抬头,“这是冷宫?” 红漆脱落的院落外,绿草森森,繁花似锦。 推门踏入,一股清凉之意袭来,令人霎时间神清气爽。 祁夜眼底划过精光,深深看向前方负重前行的女子。 龙脉,她竟能准确寻到龙首之处。 望气看穴,本是四师尊的独家本领,他得其真传才能看出龙脉所在。 可姜宛不过是一介闺阁女子,如何学得此本领? 思及九月之事,祁夜眸光颤动,姜宛,你究竟是谁? “姜宛,你不是要复活谢九郎吗?来这冷宫做什么?这地方脏得很,能有什么宝贝。”萧君泽扫扫头顶的蜘蛛网,不满喊道。 姜宛秉着一口气,背着谢九郎一步一步走向破败的寝殿。 白栀担忧道:“丫头,你刚刚强行动用灵力,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不能再强撑了,不然会有损根基。” 第120章 冷宫密道 姜宛咽下口中血沫,直直盯着前方,【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只要进去寝殿,打开开关,下方就是阴地灵脉。” 姜宛踏上台阶,脚腕发抖,一张脸白的吓人。 萧君泽双手环胸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姜宛,这冷宫好似许久未有人住了,阴气森森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好好安葬了谢九郎才是正事。” 前方女子低头迈步,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身后喊声仍在继续,“你为何不说话?是不是也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折腾了,还是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重要。” 姜宛背着谢九郎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摇摇晃晃站稳,咬牙吐出几个字,“没人让你跟着。” 萧君泽:“……” 祁夜从他身边走过,淡漠道:“她让你滚。” “嘿,我可还在这儿呢,她何时说了滚字?你莫要挑拨。”木头一样的人,竟也会耍心眼子了,想赶走他,自己趁虚而入,想的倒是挺美。 祁夜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想滚,就闭嘴,你很吵。” 吵?萧君泽神色复杂,好像自从同这女人在一起后,他的话确实变多了。 “我才不走,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赌气抿紧唇跟上,静静看着她熟门熟路摸到书架旁,随手选了座木雕扭动。 “轰隆隆……”一声巨响。 灰尘扑凌凌落下,地砖震荡。 姜宛后退一步,神色平静看着严丝合缝的地砖自动向两侧裂开。 萧君泽震惊后退,这是……密道? 她如何知晓的? 洞口开至一米长宽后停歇,一条石阶通向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姜宛抬脚迈下,石阶两侧灯火随着她走动,一步一亮。 不知走了多久,一脚落下,四周天地轰然大亮。 一盏盏绿色萤火悬在头顶。 姜宛四顾左右,脚下的地已经平坦,她此时正站在井字形的正中平台,前后左右分别有两条路通往四方。 空间很大,正前方是座宫楼,琼楼玉宇,做工精细奢华。 正中悬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笔力遒劲的写着三个字,太和殿。 转眼看向其余三侧,同样的宫楼建筑。 一模一样,站在正中,分不清东南西北。 石路下方,是黑水池,浓稠如墨。 祁夜站在她身侧,“是火油,这里机关重重,八条路,只有一条是生路,踏错,则落入池中,遭火油焚身。” 说着他抬头看向头顶,淡淡道:“穹顶之上悬挂的是冥虫,身带冥火,触之即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姜宛扭头看向肩头男子苍白的眉眼,唇角微扬,“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返回。你们走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这是她欠下的债,该由她独自来还。 祁夜抬手撩起她额角碎发,轻轻挽在她耳后,眸色复杂,“即便知道前方的路是十死无生,你也要坚持吗?他对你来说就如此重要。” 姜宛垂眸,后退一步,脱离他气息范围,“这是我欠他的,你与此事无关,不必随我冒险。多谢相送之恩,若能活着出去,我定会报答。” 祁夜看了眼空落落的指尖,眸色幽暗,抬脚上前,修长的指霸道抬起她下颚,俯身压下。 唇齿相依,交融以沫。 这次他鲜少的温柔,良久,唇分,他嗓音暗哑,揉搓着她脸颊,“宛宛是想抛夫弃子不成?” 姜宛被他一番话惊的瞪圆了眼,“你……你胡说什么?” 她连孩子都没有,何来的抛夫弃子? 萧君泽一口气没喘顺,捂着胸口一顿咳嗽,什么虎狼之词,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全都甘愿赴死,姜宛,你可真是好样的。 咳了会儿,一张脸通红,“姜宛,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好女不侍二夫,你……你竟然……简直不知廉耻。” 险恶的言语如一把剑刺入她胸口,姜宛脸上热意褪下。 不知廉耻,是啊,像她这般,若被人知晓是该被浸猪笼的。 白栀在识海中呲牙反驳,“呸,迂腐大直男,宛丫头,你可不要听他胡言,男子与女子皆为人,何来高下之分,男子能做的,女子自然也能,他们三妻四妾,美婢环绕,不过是因为男子手握权势本领,若女子也有同样的地位,自然也可以三夫四侍,美男环绕。” “你与他人不同,他日成就远超这世间所有男子,不必为了这等凡夫俗子的蠢话伤神。” 惊世骇俗的言论,完全颠覆了姜宛的认知。 但仔细一想,她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同是生而为人,为何女子定要被困在内宅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若家世显赫的,即便恨的咬碎了牙也要笑着咽回肚子里,为夫君选妾。 为的就是世人口中的贤良端淑的名声,和依靠男人谋得一方生存之地。 可她如今已经不想再靠男人,要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有何用。 心念通达,姜宛眸光清明,抬眸冷冷看向萧君泽,柳眉微蹙, “你怎么还在?” 萧君泽心头一哽,他跟了一路,这女人竟然才发现他。 “谢千砚是你最好的朋友,我认识的人里唯有他最了解你,你若想恢复记忆,最好祈祷他安然无恙。若无事,你就离开吧。”姜宛收回视线,清冷的眸光落在四周八条宫道上。 【白栀,可知哪条路是生路?】 白栀摇摇尾巴,得意道:“简单,小小障眼法也想拦住本老祖,丫头,北为帝极之位,左为尊。” 【明白了,多谢。】 姜宛背着谢九郎径自向前走,毫不犹豫,动作快的两人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 “宛宛,快回来。” “姜宛,你疯了!” 祁夜,萧君泽两人紧张惊呼。 先前祁夜已经将此地如何危险说的一清二楚,她怎么还敢如此鲁莽。 若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真是疯子。 祁夜抬脚上前就要跟上,萧君泽忙一把拉住他,“她疯了,你也疯了?明知有危险,你跟上去有什么用?跟着送死吗?” 第121章 地宫龙床,璃月先帝 “松开。”祁夜双眸通红,他能观气定穴,却无法看透这诡谲险境。 八条路,也许有一条为生路,又也许无一条是活路。 姜宛踏上便再无回头路,到时触动机关,恐将身陷火海。 他要救她。 哪怕是万劫不复,他也绝不能放任她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萧君泽面色铁青,死死拉着他手腕,气急怒喊:“你现在身受重伤,即便是去了又能如何?你冷静点,咱们尽量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将人带回来。” 几句话功夫,姜宛已经在石道上走了几步。 祁夜瞳孔大张,紧张看着。 时间在忐忑间流逝,身形窈窕的女子已经迈过最后一块石板,踏上殿宇。 萧君泽愣愣松开手,瞠目结舌的喃喃道:“这……这就过去了?不是,木头,你是不是猜错了?这里看着好似并未有你说的那般危险。” 祁夜长舒一口气,紧攥的手指松开,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无事便好,也许是我想错了。” 两人抬脚跟上。 紧闭的大门被女子推开,殿宇恢弘壮丽,里面一砖一瓦皆仿照宫内陈设,唯独摆放龙椅的地方,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座又一座牌位。 姜宛看也未看,背着男子右转,走入一座寝殿。 撩开金黄色帐幔,一张白玉床映入众人眼中。 寒气自床上弥漫而出,白雾森森,令人后脊生寒。 龙床上躺着一男子,龙袍加身,凌厉的眉眼与璃月皇帝轩辕凌澈有几分相似。 精致的五官栩栩如生,肌肤透着红晕,看着仿若在熟睡。 萧君泽震惊上前,“这……这人是生是死?” 祁夜眸光微动,“是璃月开国帝君,轩辕无极。” “什么?轩辕无极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这人看着好似熟睡了。”萧君泽惊呼。 祁夜摸了摸寒玉,淡声道:“这玉乃极北寒玉,可保尸身不腐。” 回首看了眼身侧女子,“你是想用这极北寒玉来保谢九郎尸身?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复活。” 萧君泽挪开眼,“是啊,若是寒玉床有起死回生之效,轩辕无极躺了几百年,早就复活了,哪还会在这儿。” “那是他法子不对,劳烦两位帮忙,将他挪下来。”姜宛小心扶着谢九郎,将他放在床沿。 挪? 萧君泽嘴角抽搐,人家躺了几百年,说挪就挪,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这女人可真是够无情的。 “抱歉,您躺的也够久了,我给您换个地方,就当活络活络筋骨。” 尸体刚被放下地,仿若活人的尸身霎时间被抽干水分,肌肤褶皱枯萎,短短几息后,只剩下一堆骨灰。 萧君泽咂舌,“罪过罪过,咱们动了轩辕皇族的老祖,不会被轩辕凌澈追杀吧?” “后悔了?”祁夜睨了他一眼,帮姜宛扶着谢九郎躺下,“后悔也晚了,轩辕一族靠着先祖汲取龙脉之力,才庇佑轩辕稳坐江山数百年。” “那若是先祖尸身被毁了呢?”萧君泽心头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祁夜起身,站在女子身后,淡漠道:“相当于祖坟被挖,你觉得后果会如何?” 萧君泽:“……” “龙脉祖坟被毁,轩辕皇族百年基业恐将不保。” 祁夜语不惊人死不休,萧君泽头顶天雷滚滚。 他这一拉,拉灭了一个国家? 两人的说话声在空荡的地宫寝殿内回响,姜宛恍若未闻,小心放好谢九郎,眸光落在他胸口焦黑的伤口处。 再次看到,她仍旧心有余悸,焦黑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白栀,只是让他躺在这儿就行了吗?还要我做什么?】 “还不够,想用这里的灵气为他修复身体,还需要布下聚灵阵。” 白栀透过姜宛的眼睛看向四周,“这里的物品被龙脉灵气蕴养的几百年,也算得上有灵之物,你去取几件玉饰。” 【好。】 地宫内玉器不少,她挑选了几件玉质上好的。 白栀:“左走三步,上五步,放一件。” 【放了,继续。】 姜宛有条不紊按照白栀所说,将怀里的玉器一件一件放下。 祁夜眸色幽深,默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翻起巨浪,这是阵法? 归期楼内藏书无数,他曾在四师尊住处见过类似阵法图,构成繁奥,师尊琢磨了多年也未能成功。 她只随意摆弄了几下玉器,这就成了? 姜宛,你到底是谁? 传说中的少主,天生的修炼之才? 阵法一成,清风自来,玉器摆放之内,白雾渐渐浓郁。 姜宛只觉霎时间脑清目明,忍了许久的疲乏感瞬间消退。 白栀满意勾唇,“几百年的积累,这里的灵气还算浓郁,恰好你可以借机再次地休养。” 【他何时能苏醒?】 姜宛坐在床沿,指尖掠过他高耸的鼻尖,落在苍白的唇上。 这里原本的颜色很好看。 “说不准,也许是几天,或许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几十年,全看他自身恢复能力。” 白栀眼珠转了转,若是杀神肯解开禁制,这点伤顷刻便能恢复如初。 但现在他显然不肯。 姜宛手指收紧,【几十年?白栀,你又骗我?】 几十年后她是否能活着都尚未可知。 白栀忙晃动爪子,“自家人不骗自家人,人的天资本就不同,多久能恢复要看他自身。咳咳,若是你能尽快筑基,也许能帮他一把。” “丫头,双修吧,只要你尽快获得力量,所有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娇媚的女声带着蛊惑。 姜宛瞳孔逐渐涣散,正要点头,忽的瞳孔一缩,瞬间清醒过来,心生恼怒, 【白栀,你……】 白栀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清醒,心虚低头,“咳,我这不是看着心急吗,丫头,想想你母亲,还有你弟弟,你难道不想尽快为母亲报仇,让弟弟过上好日子吗?” 姜宛眸色冷凝,【以后这种事不要再说,我会想别的法子筑基,大道万千,并非只有双修可行。】 “你不会是想重新修炼那个断情绝爱的功法吧?”白栀心惊,“丫头,你可别犯浑,这个世界灵气稀薄,若靠自身修炼难于登天,双修才是最快的途径。” 第122章 半月之约 姜宛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无力勾唇,【你觉得出了这样事后,我还会与别的男人双修吗?白栀,我是人,是人都要有良心。】 在一个男人为救她而死后,她还同别的男人行鱼水之欢,未免太过寡情薄幸。 她重生一世,不想在内宅深院里苟且偷生,唯愿活的心安。 不负自己,不负爱她与她所爱之人。 白栀见她一脸倔强,心知再也劝不动,无奈叹息,“明明身负青丘狐族血脉,怎么竟生了副人心。” 看来她想早日回归青丘的美梦是破了,小丫头自从在寒风谷吞噬了无数残魂后,魂力早已超越神尊,她的媚术在她面前犹如稚子舞剑,不堪一击。 姜宛在床边盘膝坐下,闭上眼,淡声对两个男人道:“你们走吧,他肉身受损严重,不知何时才能修复,你们不必在这儿陪我浪费时间。” 萧君泽气笑了,“卸磨杀驴?姜宛,你到底有没有心?” 姜宛睁眼,抬眸,漆黑潋烨的眸子里冰寒淡漠,“你原名叫萧君泽,乃越州萧氏三郎,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如尽快回家。” 为他寻回记忆,便当全了上辈子的一饭之恩。 日后再见便恩怨已了。 就这么想让他走,萧君泽捏了捏手指,气笑点头,“行,我走,日后我再管你的事我就是狗。” 声落气冲冲转身离开。 寂静空旷的大殿内,此时仅剩下姜宛与祁夜。 姜宛转眼看去,唇瓣抿了抿,声音渐缓,“多谢你一路相送。” 祁夜抬脚走到她身边,倾长的身子蹲下,修长的手落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深邃的眸子炙热贪恋,散着淡淡的忧伤,“所以,只是谢谢?宛宛,他若无法复活,你准备把自己关在地宫里一辈子吗?” 姜宛眼神躲闪,垂眸掩下眸底情绪,“这是我欠他的,对不起。” “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宛宛,我之所以放任你回来,是因为我相信,你永远逃不出我身边。” 冰凉的薄唇印下,落在她眼角,鼻梁,最后唇齿相接。 银发自他身后滑落,与她墨发纠缠,温热的气息在她鼻尖徘徊,“宛宛,不要妄想推开我,我可以容忍你伤心几日,几日后我会带你走,离开这里,今后天下之大,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 陪她游历天下?多么美好的梦想,这曾是她做了一辈子也求而不得的好梦。 仅凭男人的一句话,她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可是……她心中有亏欠,逃不脱,躲不掉。 鼻尖涌上酸涩,眼眶泛红,她抬眼望进男子深邃若渊的眼里,唇角缓缓上扬。 “若他复活,我也还活着,我便随你一起看遍天下美景。” 祁夜眸色冷下,唇分,冰凉的指尖压在她唇上,用力摩挲,“我不是在同你谈条件,给你半月时间,半月后我会直接带你走。” 姜宛娇媚一笑,双手揽住男子修长的脖颈,吐气如兰,“那便半个月后再说,现在你该走了。” 修炼半个月后,若人还未醒,她会亲自放下断龙石,在此地修炼至筑基为止。 到时他想带她走,也要看能不能破了这死局。 松开手,女子笑颜如花,漆黑的眸子精光闪烁宛若夜间精灵。 “祁公子,请吧。” 祁夜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清朗的男声在夜间回荡,“照顾好自己,若伤了,半月之期作废。” 送走了两个男人,姜宛心神骤然放松,转眼看向玉床,眸色复杂。 谢千砚,希望这些对你真的有用。 闭眼盘膝,五心朝天,再一次运转《大道归一》。 这一次完全没有之前那般顺利,静默许久,丹田内仍旧一片寂静。 半炷香过去,姜宛颓然睁眼,颓然看着双手,“怎么会这样?之前明明很顺利就能看到那些光点,为何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栀呲牙将头埋在膝间,默念想不到她,想不到她。 【白栀。】 清冷的女声在识海中回荡。 【为何我无法吸收外界灵力?】 白栀抖了抖身子,干笑了两声,“我都说了,你不适合那种功法,是你不信的。” 她才不会告诉死丫头,是她做的手脚。 靠自身修炼,修百十年也不一定能筑基,她可没耐心等下去。 姜宛收手敛息,【白栀,若让我发现你又对我使手段,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白栀摆手,“不会,不会,除非你自愿,我发誓,我绝不再设计你与男人双修。” 【最好如此,白栀,你莫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姜宛起身,坐在寒玉床边,静静看着男子深邃的眉眼,这一看就是一日一夜。 地宫阴暗,不知日月颠倒,她就这么枯坐着,回想前世与今世种种。 两个长相相同的男人在她眼前重合,【白栀,你说为什么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为何差别如此大,他心中明明只有谢家与天下,为何甘愿为了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舍弃性命。】 白栀挠挠爪子,“你们这小儿女的感情真是复杂,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为何要隐藏,前世这小子明明痴心与你,偏要装作漠不关心,白白浪费了十年光阴,哎,痴儿啊。” 说完猛然大惊,慌忙捂住嘴,糟了,她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姜宛眼神一厉,【你说什么?白栀,你怎会知晓我说的是何意?】 白栀顾左右而言他,“是你自己说的啊,我什么都未说,那个你坐了一日一夜,身子吃不消的,快寻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然让那白发小子见了又要闹腾你。” 【我不管你都知道什么,又想做什么,若你敢拿谢九郎之事诓骗我,哪怕是死,我也要将你从我识海中驱逐出去。】 姜宛取了水,拧了帕子,小心翼翼为他擦拭。 雷霆之威,如烈火焚烧,谢九郎身上多处肌肤被灼烧,若非肌肤新生,这些脏污是擦不掉的。 白栀摇头叹息,“别白做功夫了,没用的。” 姜宛默不作声,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灵力全无的她,如今犹如废人。 第123章 传奇门遁甲之术 地宫无人,空旷寂静。 白栀半卧侧躺,姿态悠闲慵懒,“闲来无事,不如姐姐教你些好玩的小玩意儿?” 姜宛拿帕子的手顿住,狐狸精活了不知多久,她口中的好玩的,旁人几辈子也难企及。 识海内,红狐狸抬起爪子遥遥一指,粉色光晕自她指尖荡开。 “这是我年幼时收的一些小玩意儿,留着也是蒙尘,便送与你玩儿吧。” 娇媚的声音刚落,姜宛眉心猛然抽痛,眼前一黑,数不清的字符涌入她脑海。 好痛。 脑子好似要炸了。 字符依旧汹涌不断的传入,柳眉紧皱,姜宛咬紧牙关,禁不住闷哼一声。 白栀见差不多了,懒洋洋收回手,“行了,就这些吧,你现在神识未得到修炼承受不了太多,待你筑基后,神识会随着能力提升稳固,届时我在多送你些好宝贝。” 姜宛头冒冷汗,面色苍白,呼吸短而急,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 脑海中一阵抽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是什么?】 白栀掩唇打了个哈欠,狐狸眼缓缓合上,“也没什么,不过是些阵法,符箓什么的法门。你既闲着没事,就当话本子看着玩儿吧。日后没事别唤我,这里灵气浓郁,老娘要沉睡几日。” 阵法和符箓? 这不是那些假道士常用的把戏么,都是唬人的假把式,白栀收藏这些东西做什么? 闭上眼,心随意动,一本本书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姜宛将目光落在其中一本薄簿上,“奇门遁甲?这是什么?” 手指掐诀,薄簿打开,上面的字如活了般跳跃,刻入她识海。 一刻钟后,姜宛惊讶睁眼,这就是过目不忘的感觉么。 那些晦涩难懂的字仿佛刻在她心上。 只是……字她都认识,但放在一起就不懂是何意了。 记得刚刚略过几本有关八卦解析的,再次闭上眼,依照刚刚的法子翻看。 静心凝神,仔细研读,耐着性子将两本书套用融合。 这一研究,便忘了时间。 等看完最后一个字,她意犹未尽睁眼,眸色深邃若星海。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玄奥的阵法,一阵可颠天地,可定万人生死。 山川,河流,一沙一石,一草一木,皆可为阵。 如此神鬼莫测的阵法图,竟被那只狐狸精说是好玩的小玩意儿? 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脏,起身搜罗地宫内所有玉饰。 大的她没要,只捡一些小巧便携的放在身上。 此时,外界天已大亮,朝臣们踏着朝阳有条不紊踏入庙堂。 轩辕凌澈大刀阔斧坐在高处,面色阴沉,“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今日谁先说?” 冷冽的嗓音在大厅上空回响,群臣低头,偷偷擦了擦额角冷汗。 这都多少日了,陛下的心情怎么一日更比一日不好,满殿骇人的低气压,让人瑟瑟发抖。 大厅内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迈出一步,枪打出头鸟道理谁都懂。 轩辕凌澈看着下方一群尸位素餐的官员们,眸底寒光凌冽,这些人均代表了各个世家,如今谢九郎出事,计划被强制中断。 否则,他怎会容忍他们活到现在。 狭长凤目微眯,唇角扬起一抹邪肆冷笑,长腿迈开,慵懒向后躺,姿态肆意狷狂,“没人说话?是最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安康?若真如此,朕倒要谢谢诸位肱股之臣。” 百官跪地,恐慌齐喊,“陛下福泽深厚,庇佑我璃月。” “庇佑?呵,原来朕在你们眼中还能做镇国的神兽。” 轩辕凌澈单手撑头低声冷笑,四周气压低沉冷肃。 宫人们低头缩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陛下又动怒了,完了,这次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上次陛下如此笑,整个乾清宫的宫人全被换了一遍,据说地上的血冲刷了整整三日才洗净。 百官瑟缩着身子,以头抢地,“微臣恐慌,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得天地庇佑。” 轩辕凌澈垂眸,修长的指尖把玩一支狼毫,眸底杀意升腾,“如此说来,璃月只需朕坐镇便可,你们这些百官群臣岂不是成了没用的摆设。” 百官额头汗珠滚落,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高座上的男人指尖轻轻用力,狼毫拦腰断裂,百无聊赖松开手,残缺的笔身跌落在地。 百官胆战心惊。 冷冽无情的男声自上方响起,“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既然你们做不到,朕不介意……将你们全换了。” 百官惶恐跪地,为首老者咬牙颤颤巍巍起身,躬身行礼,双手递上奏折。 恭敬道:“微臣有旨要奏,近日京都命案频发,数十名未婚少女被夺了清白凌辱致死,京都百姓人心惶惶还请陛下明示。” 说话的人是首辅宰相,年过半百,白发鹤鹤,从五官上看,年轻时也是俊美无涛的俊杰。 轩辕凌澈撩眉,薄唇勾起,“奥?竟有如此大事,林相年岁已高,却还为璃月殚精竭虑,来人,赐座。” “臣,多谢陛下赏赐。” 老者颤颤巍巍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旁边的黑木椅坐下。 殿中气压缓和,百官暗暗舒气。 轩辕凌澈抬手,“都起来吧,京都出此大事,各位有何高见?” 百官叩首起身。 寂静的皇宫再次热闹起来,言官纷纷上前进言。 “此等命案实在恶劣,依臣拙见,应将此案交由大理寺查办。” 轩辕凌澈眸底划过嘲讽,一有命案便只会找大理寺,一群酒囊饭袋,若非要拢落各个氏族,他何必留他们到现在。 “既如此,便依诸卿所言,此案交由大理寺处置,三日内,朕要看到结果,萧大人,你可能做到?” 大理寺卿萧君寒抬脚上前,躬身跪地,俊朗的脸上一片冷肃,“臣遵旨,定不负陛下厚望。” 轩辕凌澈勾唇,“起来吧,退朝。” 高大的身影走下龙椅。 群臣提着的心总算放下,谄笑着围向林相,“要说还得是林相最得圣宠,刚刚多谢林相解围。” “还是林相机智,陛下近几日是越发难伺候了,哎,也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陛下自登基后从不入后宫,你们说是不是积欲深重,得不到纾解才愈加火大的?” “嘿嘿,食色性也,天下男子皆如是,陛下虽不重欲,但也要阴阳调和,林相,您说陛下是不是该选妃了?” 第124章 御书房话谈 老者锐利的眸底闪过精光,“后宫空虚,不利龙嗣绵延,陛下登基后整日忙于政务,疏于自身,我看着实在于心不忍,明日我便同太后进言,诸位安心。” 群臣闻言笑开了花,各自心底有了算计,“能者多劳,那就劳烦林相了。” “客气了。” 一群人互相恭维着朝外走。 大理寺卿萧君寒把玩腰间玉佩,眸色森冷,所到之处群臣避散。 广阔悠长的宫道口,苏和早早等着,见他过来,笑呵呵上前,“萧大人,陛下有请,还请大人随杂家走一趟吧。” 萧君寒侧眸看了眼前方人影,勾了勾唇角,抬脚走入窄巷。 御书房,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男子高大的身影上。 御笔挥洒,赤红色准字落于纸上。 笔锋凌厉如刀,力透纸背。 “来了,坐。” “微臣见过陛下,谢陛下赐座。” 嘴上说的客气,行为举止却无一丝客气可言。 萧君寒径自坐在窗边软榻上,提起水壶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有谢九郎的消息了?” “嗯。”轩辕凌澈点头。 萧君寒轻吹杯中浮沫,饮了口热茶,眉眼微弯,“那便好,计划总算又能进行了。” 轩辕凌澈抬头幽幽看向他,“可惜,他已经死了。” “噗!” 萧君寒一口茶喷出,惊诧抬头,“你说什么?谢九郎死了?” 轩辕凌澈静静看着他惊诧的表情,唇角上扬,很好,总归不是他一人震惊。 放下笔,合上奏折仍在桌上,“回来一日一夜了,尸体在地宫内,你若是不信朕带你去看看?” 萧君寒这下喝不下茶了,放下茶盏擦了擦唇角水泽,惊诧问:“地宫不是只能葬你家的历代君王吗?他怎么会在哪里?是你送进去的?” 谢氏家主身死,这般大事若是被外界知晓,璃月定将大乱。 陛下这是担心消息走漏,所以才将人先送入地宫的? 轩辕凌澈起身,抬脚走向软榻,亲自拎起水壶在他空杯内倒上水,“不是朕送的,有人说能将他复活,还命令朕不许插手。” 萧君寒眼前一阵发晕,淡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他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陛下,您确定不是在逗臣?” 命令他?璃月国哪个人能命令他? 这比让死人复生还让人难以置信。 悦耳的水声停歇,轩辕凌澈放下水壶,端起茶盏放入他手中,“不信?” 萧君寒愣愣接住茶盏,喉头干涩,“我该信吗?” “呵,朕也不信,起死回生呢,如此荒谬的事朕如何相信。”轩辕凌澈在软榻上另一端坐下,“可当时你弟弟也在,地宫入口只有朕与你知晓,他们在未探查询问的情况下,熟门熟路的就寻到机关进去了,是不是很有趣?” 萧君寒手抖了抖,杯中水溢出落在手背上,滚烫的茶水烫红了肌肤。 “陛下,微臣以性命起誓,绝未将地宫入口告知第三个人。” 轩辕凌澈轻声嗤笑,“慌什么,没说是你,朕寻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知你。” 萧君寒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心试探的问:“什么事?” “你家老三貌似失忆了。” 轩辕凌澈意味深长看着好友,眸底满是趣味。 他与萧君寒一同长大,这小子自小老成古板,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如今一朝破功,实属有趣。 萧君寒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眸底神色变了又变。 臭小子失踪了那么久,难怪一直寻不到,原来是失忆了。 “还请陛下告知家弟方位,微臣这就带他回家。” 轩辕凌澈勾唇,“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谢家群龙无首,你们萧谢两家自来交好,谢家出了事,你这个做好友的,岂不是要去帮衬一把?” 谢家的势力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旁人之手,既然谢九郎死了,那不妨再寻一个可用之人替代谢家家主之位。 萧家,是最好的人选。 萧君寒放下手中茶盏,眸底恢复清明,“自然,君所想,亦是臣所求。” “谢家绝不会允许外人插手家事,谢家五郎痴爱礼佛,不染尘世,心若明镜,佛家人最是慈悲,让他暂代家主之位,最是合适。” 轩辕凌澈垂眸转动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思腹片刻后,勾唇,“就依萧卿的。” “那陛下……微臣那不成器的弟弟……” 萧君寒委实不想管,可无奈弟弟是亲生的,若不管,被老娘知道会拿拐杖打残了他。 “现在应该在你府上了,回去吧,轻点打。” 轩辕凌澈眸底噙着笑,冷意森森。 苏和看的咂舌,低头腹诽,陛下真是越来越腹黑了。 明明早就知道萧三郎已经去了萧大人府上,还故意设下陷阱与人谈条件。 啧啧,萧家三郎少不得又要吃一顿竹板炒肉。 萧君寒面色铁青的出去,御书房内再次恢复静谧,轩辕凌澈斜倚软榻,扭头望着窗外。 “她现在如何?” 苏和恭敬上前,“自那晚进去就未再出来过,不过同行的两位公子当晚就出来了。” “可有查到那人底细?” 男声轻慢幽冷。 夏日的天空很蓝,万里无云,琉璃瓦在阳光下荡漾着金光,鸟雀于屋脊上欢快跳跃,成双成对。 把玩着扳指的手收紧,鸟雀尚且有情,那个女人的心却像是石头做的,冰冷无情。 “那人满头发白,听姜姑娘唤他祁夜,奴才就想到了祁家的那位,当下立即就去查了,果真所想不差,那人果真就是祁家被逐出府的小少爷。”苏和有条不紊的禀告。 轩辕凌澈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糕点,“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她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不成。” 苏和低头,宛丫头是不是神仙不知道,反正陛下是快成望妻石了。 “去让御膳房备些吃食,放入食盒中送来。”男子淡声下令。 苏和嘴角抽了抽,得,可算找个借口能去看宛丫头了,帝王做的这份上也是够掉价的。 面上却不显,恭敬笑道:“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第125章 地宫修罗场 一刻钟后,冷宫外,轩辕凌澈提着食盒在门口站定,“你们都退下吧,朕一人进去。” “是。” 苏和挥退众人,揣着手站在墙下阴影处,闭目小歇。 “劝你们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想的也别想,当心看多了,想多了,自己狗头不保。” 探视的目光慌忙收回,一众宫人老老实实低头站好。 苏和公公说的对,陛下的事不是他们能议论的,不过这冷宫不是荒废了许多年了么? 陛下来这儿做什么? 都说金屋藏娇,这破败的冷宫能藏什么? 满是灰尘的大门被修长矜贵的手推开,高高在上的男人单手提着食盒,目不斜视迈入荒芜破败的院子。 地下皇陵,轩辕凌澈站在大殿入口,里面的女子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神情圣洁肃穆。 衣衫褴褛,却挡不住她周身锋芒。 轩辕凌澈眸光落在女子光裸的玉臂上,喉头滚了滚,喃喃喊道:“宛宛。” 男人暗哑的声音响起,姜宛睁开眼,锐利的星芒自她眼中一闪而过。 “你来了。” “一日未用膳,饿了吗?” 男人迈步进去,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圆木桌上,亲自取出里面的饭菜。 姜宛起身,看着躬身布菜的男人眼底划过疑惑,“你为何会来?” 那日明明不欢而散,依照他的脾性,不是应该厌弃她么。 轩辕凌澈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眸色微闪,“你闯入我轩辕一族的陵墓,难道我不该来看看你在这里做了什么?过来吃饭。” 两日奔波,未能好好进食,她现在确实饿了。 既然有人送吃的,她又何必矜持,抬脚上前径自坐下,自然而然接过筷子,“多谢。” 一块肉入口,姜宛眼前一亮,手上动作加快。 轩辕凌澈刚取出酒杯斟满,桌上的盘子已经光了,对面女子意犹未尽放下筷子。 轩辕凌澈面上一僵,“你……这是……” 姜宛擦擦唇角,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杯,讪讪勾唇,“抱歉,饭菜太好吃了,一时没控制住,吃快了。” 只是吃快了?轩辕凌澈看了眼她平坦的小腹,将酒杯递过去,“几日没见,饭量大了不少,怎么,跟着朕的小舅舅受罪了?” 抬眸见她唇角沾了一粒米,冷戾的男人眼底划过笑意,“多大的人了,怎么吃饭还像孩子似得。”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唇角,姿态暧昧。 姜宛愣了愣,皱眉后退,抬手擦了擦唇角,“不劳烦陛下,我自己来。” 修长的手僵在半空,轩辕凌澈眸色暗沉,“你我之间非要如此么,姜宛,谢九郎已经死了,既然你自己入了宫,就别想出去了,待谢九郎下葬,朕便封你为后。” “你疯了!”姜宛惊呼,一国之后,岂能说给谁就给谁? 轩辕凌澈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男人身上特有的雄性气味刺激着她的感官。 “朕没疯,很早之前朕就想封你为后了,若不是谢九郎设计将你掳走,朕也不会与你错过这么久。” 俯身,高大的身形压下,薄唇掠过她脸颊,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开口涌入耳蜗,带起阵阵战栗。 “宛宛,他已经死了,现在能拥有你的只有朕了。” 薄唇含住她圆润的耳珠,舔舐轻咬。 “不要妄想逃离,朕的耐心不多。” 姜宛瞳孔紧缩,一抹粉光在她眸中闪过,皙白的肌肤上浮起潮红。 心跳不可控制的急促跳动,熟悉的感觉从小腹中涌出。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这该死的体质。 双手紧握,贝齿狠狠咬向舌尖,刺痛换来片刻清醒。 她慌忙后退,皱眉躲开男人触碰,冷声道:“他没死,我说过会救活他。” 轩辕凌澈看着再次逃跑的女子,舌尖抵牙,冷冷笑了起来,“救活他?姜宛,一日一夜了,朕放任你进入轩辕皇陵,放任你在这里胡作非为,这一切不过是念着你神思不清,朕不欲与你多计较,但不代表朕会真的信你。” 抬脚上前,从后面拥住女子纤细的腰身,挑起她下颚让她看向玉床方向,声音冷沉在她耳边喃喃。 “看到了吗,他的心脏已经烧焦了,活不了了,姜宛,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后背紧挨着男人坚硬的胸膛,腰间的手炙热滚烫,姜宛脑中一片晕眩。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双膝渐渐泛软。 不行,不能和男人接触,她该远离他。 谢九郎还在一旁,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沦。 手指狠狠抠入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 时间仿佛静止了,血珠静止在半空,姜宛心脏狠狠震动,如鸣擂鼓。 “宛宛,认清现实,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傻了,这里阴冷不适合女子长待,朕带你上去,嗯?” 男声缱绻性感,如湿热的舌勾入她心底。 姜宛呼吸粗重,周身肌肤滚烫,耳尖仿若能滴出血来。 深吸一口气,她强作镇定道:“陛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放开民女。” 身后之人轻笑,“授受不亲?你我二人早已坦诚相见,此时说男女大妨,未免太晚了些。” 腰间大手用力,她被抱着调转方向,四目相对,鼻尖相触。 两人呼吸交缠,清冷的大殿莫名变得暧昧。 轩辕凌澈勾唇俯身,四片唇瓣欲离不离。 姜宛瞪圆了眼,慌忙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痴迷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心里另一个自己在耳边尖叫。 吃了他,快吃了他,只要吃了他,你就能恢复灵力,助谢九郎恢复伤势了。 这么俊的男儿,痴心一片,与他双修并不委屈了你。 姜宛,别犹豫了。 别犹豫了…… 娇媚的女声飘飘渺渺不断蛊惑。 姜宛清明的眸底蒙上一片血色。 娇软的手缓缓抬起,正要揽住男子劲腰,不远处响起一道清冷的嗤笑声。 “二位好雅兴,皇陵之内,当着轩辕皇族列祖列宗的面,陛下也能起了兴致?” 清冷若仙的男子提着食盒款款走来,白发如瀑,俊颜似玉。 行至桌旁,挥袖扫下桌上还未收拾的空盘。 无视破碎的玉盘,抬手将食盒放下。 第126章 宛宛,自己过来 姜宛如梦初醒,猛然从欲海的幻影中抽离,眼底血雾褪去,改抱为推,神色疏离冷淡的从男人怀中退出。 “你来了。” 祁夜头也未抬,淡声道:“过来用膳。” 姜宛勾唇,抬脚正要过去。 手臂猛然被抓住,运筹帷幄的帝王眸底泛红,“祁公子,宛宛已经用过膳。” 姜宛皱眉,她没吃饱。 祁夜站直腰身,冷清清的目光看向两人相触的肌肤,暗芒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宛儿,自己过来。” 姜宛抖了抖,疑惑眨眼,这是什么恶心人的称呼? 饭菜的香味在地宫中弥漫,勾起她腹中馋虫,垂眸摸了摸扁平的小腹,挣脱胳膊上的大手,“嗯。” 轩辕凌澈看着女子径自走到桌边坐下,眸底墨浪翻涌,手指收紧,手背暴起青筋。 “姜宛,你……” 话到嘴边成了惊叹。 “你……你……怎么这么能吃!” 祁夜带来的可比他带的饭菜多一倍,这女人刚坐下一会儿,筷子被挥出残影,不到一会儿功夫,所有饭菜被吃的一干二净。 女子仿佛意犹未尽,放下筷子,抬头看向祁夜,杏眸水光润润盈着丝丝委屈。 祁夜勾唇,眸光宠溺,“没吃饱?” 姜宛粉舌轻舔唇瓣,“还有吗?” 祁夜撩衣在她对面坐下,提壶为她倒上一杯水,“没了,是我小瞧了你的胃口,下次给你多带些来。” 姜宛单手托腮,指尖在杯沿上打圈,百无聊赖的逐客,“饭吃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轩辕凌澈按按额角,暗咬舌尖压下心底暴虐,“你难道还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守着他的尸身?姜宛,跟朕离开。” 姜宛抬眼看去,柳眉微蹙,眸底划过不耐。 又是这句话,他们为何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一定会像菟丝花般需要攀附男人而活。 若非复活谢九郎需要在璃月地宫,这里她一辈子都不会来。 “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放肆!”轩辕凌澈震怒,他是一国之君,何时被人如此怠慢过。 可眼前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他恨。 恨自己竟对她无法起丝毫杀心。 大步上前,用力抓起女子手腕,眸色凶戾,“朕的地方,朕说了算,姜宛,跟朕走。” 纤细手腕被男人握在手中,骨节泛白,显然用了力。 姜宛皱眉,“放手,谢九郎恢复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别逼我动手。” “动手?你能将朕如何?姜宛,这次由不得你。”轩辕凌澈从未将她的威胁放在眼中,一个走几步路都会磨破脚的娇小姐,有什么本事能威胁他。 祁夜挑眉,好整以暇看着两人。 竟然有人上赶着找虐,呵,帝王,多么可笑。 漫不经心饮下一口热茶,姿态惬意慵懒。 姜宛眸底光芒幽冷,不再说话,右手从怀里取出几块小巧圆润的玉石,随意扔在地上。 淡漠启唇,“三!” “二!” “一!” 声落,一道刺目的光芒自轩辕凌澈脚下冲天而起。 姜宛勾唇扭动手腕轻松挣脱后退一步,明眸中满是戏谑。 “刚学的小玩意儿,恰好拿你来试试效果,轩辕凌澈,做男人要乖,才不会被厌弃。” 祁夜举杯的手僵在半空,清冷的表情龟裂,“……” 小玩意儿?刚学的? 仅仅一日一夜未见,她竟学了此等深奥繁琐的阵法。 抛石成阵,古往今来从未见过。 阵法内,轩辕凌澈四周白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女子的声音落下后,他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仿佛,他被带入了另外一方天地。 “姜宛,你做了什么?” 声音在回荡,却无人应答。 阵法外两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无语看着里面的男人原地转圈圈。 祁夜低头嗤笑,“这是迷阵?” 姜宛单手撑头懒懒靠在椅子里,“嗯,像不像无头苍蝇?” 祁夜摇头失笑,“一国之君被你戏耍成这样,你就不怕他出来后雷霆震怒治你个欺君之罪?” “那就再困住他一次。”姜宛一只手转动杯盏,漆黑的眸子看向寝殿。 谢千砚,你还要睡多久。 祁夜顺着她视线看去,上扬的唇角落下,“有句话他说的很对,人死不能复生,虽然我知道你有常人难及的本领,但谢千砚的情况与九月不同,心脏被毁,肉身破败,纵然你能从别人那里转换生机为他延续生命,他也无法恢复如初。” 清冷的人第一次说如此长的句子。 姜宛略感诧异,听明白后低声轻笑,“原来你也不信我,放心吧,我说他能复活,就一定能复活。” 心脏被毁了,那便重新长出一个就是。 只要时间足够,她相信一定可以的。 正想着,地宫猛然剧烈震荡。 姜宛皱眉起身看向上方,穹顶巨石脱落跌入火油池,冥虫受惊四散飞舞。 寂静漆黑的地宫内火光四起。 祁夜面色肃冷,放下水杯起身仰头望天,“有强敌入侵,这里不安全了,你带着谢九郎快走。” 声音刚落,外面响起一道苍凉高傲的男声,“璃月帝君听令,即刻交出姜宛。” 姜宛转首看向阵法内的人,抬脚踢乱玉石。 阵法瞬间被破,轩辕凌澈气喘吁吁走出,发丝凌乱,双眸泛红,满是暴戾。 “姜宛,你刚刚对朕究竟做了什么?” 女子竖起手指放在唇间,“嘘,先别喊。” 轩辕凌澈余光扫过四周火光,剑眉微蹙,“刚刚究竟发生何事。” 姜宛神情凝重,“若我未猜错,应是归期来人,还请陛下先行出去安抚,若问起我,陛下只说未见过就是。” 来人怒意汹汹,显然来者不善,她自问并未招惹归期楼内的人,对方为何一来就直唤她姓名? 疑惑的目光看向祁夜,“来人你可认识?” 祁夜面色难看,眸底难掩震惊,素来镇静的脸上沁出冷汗,对上女子目光,晦涩点头。 “嗯。” 第127章 血染皇城 “你们说的是谁?”轩辕凌澈第一次被人如此漠视,想生气却在对上女子淡漠的眸光后怒意全无。 两人诧异看向他。 祁夜:“你怎么还在这?” 姜宛:“你为何还不走?” 轩辕凌澈面色漆黑冷沉,“……” 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忍着怒意再次问:“你们想让朕应付人,是不是该事先说清楚?” 四周火光熊熊燃烧,地宫晃动渐轻,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姜宛眸光深邃,看着脚边碎石,语气低沉,“外面有人来寻,点名要你将我交出去,轩辕凌澈,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把我交出去,明哲保身。二、只当从未见过我,一问三不知。” “当然,你没有义务冒险为我遮拦,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外面的人一声可引发大地动荡,可见实力非凡。 连祁夜都忌惮的人,轩辕凌澈惹不起。 说话间,外面来人再次怒喊:“轩辕凌澈,若再不交出姜宛,老夫踏平你璃月国都!” 苍劲的男声在上空回响,振聋发聩,宫内众人捂住耳朵蹲在地上,惊恐望天。 皇宫内,最高的一座宫楼屋脊上,倾身站着一老者。 老者撑着把红纸伞,一身黑袍,白发白须,一张脸满是褶皱,可诡异的是那双撑伞的手,肌肤光洁有弹性,与那张脸格格不入。 宫人们偷偷抬眼,仅仅看了一眼,便吓得面色惨白慌忙低下头。 有胆小的惊惧抱在一起,“他是谁?怎么如此大胆,竟敢在宫内撒野。” “嘘,那老头儿奇怪的很,你们看他的手。” “嘶!苍老的脸,稚嫩的手,这老头儿莫不是什么山精野怪吧?” “禁卫军呢?怎么还不快将人驱逐出宫,太吓人了,总感觉他像是会吃人似得。” 宫人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怯怯望向上空。 禁卫军们在老者出声的第一刻,便集结队伍快速围了上去,奈何刚到楼下,还未等他们出声警告。 上面一道阴冷的目光压下,禁卫军们只觉泰山压顶,膝盖一软,纷纷跪地。 老者目光在他们粗糙的脸上扫视而过,眸底划过嫌弃,他单手撑伞,一手捻动佛珠,阴翳的眸子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宫女。 目光在她们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游移。 佛珠转动的越来越快,老者贪婪抿唇。 有了这些少女血润肤,他浑身肌肤都会变得年轻,等捉回少主,他定让璃月帝王为他献上千名童女来。 下方禁卫军首领单膝跪地,牙龈被咬出血来。 他努力挺直脊背,怒瞪高处老者,“大胆贼人,竟敢私闯皇宫,其罪当诛!” 其余侍卫早已双膝跪地,腰背匍匐的趴在地上,唇角鲜血直流。 有人挣扎着想起身,奈何实力太弱,挣扎了半天也无济于事。 老者收回视线,落在下方,不悦冷哼,“聒噪,去将轩辕凌澈叫来,不然老夫不介意给璃月国换个国姓。” 禁军首领擦擦唇角低低冷笑,“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妖精,也敢在我璃月放肆。” 老者面容抽搐,他最恨被人说老,这些年被困在归期楼,天地灵气稀缺,又无美人服侍,让他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 这次出来,他自动请缨,为的就是想要再体会一下凡尘情爱。 不过凡间的女子太过平庸,还未玩上一轮就不行了,实在扫兴。 据说少主容貌绝世,反正都要死的,倒不如在死之前让他好好享受一把。 阴恻恻的笑容,如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厉鬼,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恶心。 “小子,你很有骨气,可惜,空有犟骨,没有脑子,注定活不长久。” 老者挥手,一道无形无色的劲风朝男子脖颈划去。 危机一触即发,禁卫军首领顿觉毛骨悚然,本能想躲避,却腿脚酸软无法动弹分毫。 脖颈处传来微痛,一道发丝细的红痕在他脖颈上显现。 男人惊恐瞪大眼,嘴巴开开合合,手挣扎抬起,身子晃了晃。 所有人瞪大眼,傻呆呆看着,圆滚滚的头颅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后停在角落。 血如泉涌,干净的青石地砖被染成血色。 宫人们惊叫出声,又慌忙捂住嘴,纷纷向反方向跑去。 老者阴翳的眸子落在下方,抬手随意指了一人,“你,去将轩辕凌澈唤来,老夫耐心有限,晚一息,老夫便杀一人,他若不来,老夫便杀光皇宫所有人。” 被指的人是位小太监,闻声惊慌失措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往御书房方向的跑。 身后老者苍凉的声音如索命的催命符, “一!” “啊,救……我……” “二!” “噗……” 一声杀一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 小太监腿肚子发软,扶着墙根连爬带滚的向前跑。 冷宫墙外,苏和凌厉的目光看向远处,周身气势冷凝,“来者不善,影,调动所有影卫保护陛下。” “是。” 机械的男声自阴影处传出,御前伺候的宫人们低头看着脚尖。 陛下身边有影卫保护,是人人心中已知的秘密。 见到影卫的外人,绝后不过第二日。 他们就算是当场挖下自己的眼珠子,也不敢窥视分毫。 一道道黑影飞出,面无表情踏入冷宫,分立两侧整整齐齐站在院中。 破旧的殿门打开。 明黄色身影自阴影处走出,如刀削般的五官在阳光下渐渐显露,高大的身影上,金丝绣制的五爪金龙闪着冷光。 黑衣人恭敬跪地,“参见陛下。” 轩辕凌澈寒着脸,踏下台阶,“平身。” 长腿快而急迈出冷宫,苏和躬身候在殿外,见他出来小步上前,低声道:“陛下,来人在摘星楼,武力在奴才之上,安全起见,还请陛下移步宫外。” 武者一个等级便是一个无法超越的鸿沟。 他如今是八阶武皇,来者气息强悍,仅凭一声之威,便能使得皇宫震荡,武者等级少说也有九阶。 苏和眉头皱紧,整个云谴大陆共有四位九阶武尊,均是淡漠平和的性子,怎会如来人这般,暴戾张扬,动辄便取普通人性命。 轩辕凌澈冷冷扭头看向身侧,眸色森寒,“你想让朕放宫逃命?” 第128章璃月皇室,危! 苏和揉揉鼻子,神色凝重的点头,“陛下,来人武功深不可测,谢家老祖还在幽州,远水解不了近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只是暂时离宫,等请了谢家老祖出山相助后咱们再回来也不迟。” 在绝对实力面前,千军万马犹如蝼蚁,不堪一击。 皇宫怕是守不住了,哎…… 轩辕凌澈扭头看向身后一眼,薄唇紧抿,“朕乃天子,若因心生惧怕,便舍弃皇宫逃离,日后你让朕如何面对世人。”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求生。 “去摘星楼。” “是,都听到了?跟上吧。” 苏和暗自叹息,就知道会这样,跟什么样的主子,就要承受什么样的结果。 璃月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一行人快步向摘星楼走去,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宫女、太监、侍卫纷纷身首异处,死状极为残忍。 鲜红滚烫的血顺着地砖流淌,整个宫道如一汪血海。 轩辕凌澈踩着粘稠的血,一步一步走向高楼。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内回荡。 随行宫人们面色惨白,行了几步纷纷弯腰作呕。 轩辕凌澈扭头看了眼,剑眉微蹙,“无用,退下吧。” 宫人们如临大赦,“多谢陛下,奴才们告退。” 苏和摇头,都是些无用的,跟着也是送命,走了也好。 轩辕凌澈行至楼下,定足抬头,黑靴上的金丝图面已成血红色,俊朗的脸上阴云密布。 “朕乃璃月国国君,不知尊者前来我璃月皇宫所为何事?” 老者举着红伞俯身而下,脚尖落地,一股磅礴劲气向四周冲起。 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厚重的云层在他头顶形成异象,如魔蛇入世,高傲戏谑的俯视人间。 “老夫此番入世只为寻一人,轩辕小儿,交出姜宛,老夫赦你不死。” 苏和惊骇后退,面色惨白,口中涌出腥甜。 天生异象,九阶武尊自来隐世而居,从不轻易出手,没想到出手时竟有如此异象。 轩辕凌澈胸口一痛,剑眉微隆,狭长的眼底闪过茫然,“姜宛?尊者可否讲明白些?朕实属未曾听闻过此人。” 苏和嘴角抽搐,敛眉垂首,若不是认识宛丫头,他还真被陛下骗过去了。 瞧那一脸茫然劲儿,装的可真像。 老者侧眸,犀利的眸光落在轩辕凌澈脸上,“不认识?你可知姜宛是谁?私自收留她,可是灭族灭国的大罪,你当真确定自己承担的起?” 轩辕凌澈面不改色勾唇淡笑,“尊者若想寻人,可将此人身份样貌一一描述,朕这就下旨助尊者寻人。” 老者嗤笑一声收回视线,“此人乃是我归期楼少主,容貌绝世倾城,令人一见难忘,我算出少主此时正在宫中,你确定从未见过?” 轩辕凌澈心神震撼,姜宛不过是小城姜氏庶女,何时成了归期楼少主? 喉头滚了滚,压下震惊,掀眼看向对方。 眸底闪过算计,“敢问尊者是……” 老者把玩手中血色软玉,高傲道:“本尊乃归期楼三长老,此番入世,只为迎少主回归,轩辕小儿,老夫给你一个时辰,若寻不到人,老夫便掀了这座皇宫,亲自去寻。” 口中说着迎接少主,神态上却无半分尊重。 轩辕凌澈暗咬舌尖,含笑抬手做请,“原来是归期楼的神尊,凌澈有失远迎,还请神尊恕罪,朕这就命人备上好酒好菜,请神尊移步观月阁。” 老者把玩血月的手定住,赞许看了眼轩辕凌澈,“老夫多年未入世,实在想念这凡尘杂味,前面带路吧。” “是,神尊请。” 轩辕凌澈后退一步,侧身让其先过。 扭头看了眼苏和,后者心领神会,悄悄后退,隐没在众人身后,待拐过弯后快步朝冷宫跑去。 行至冷宫,苏和四下看了几眼,见没人才悄悄推门进去。 关上院门,他匆匆行至大殿,凝声成线低声唤道:“宛丫头,陛下只能拖延一个时辰,来人自称归期楼三长老,凶残暴戾,你还是快走吧。” 说完他四下看了看,赶忙飞身离开。 地下宫殿,姜宛侧眸看向身旁的白发男子,“苏和说的可是真的?来人当真是归期三长老?” 祁夜抿了抿薄唇,“是,你……是归期少主,三师尊前来应是迎你回去的。” “迎?你确定是迎,不是捉拿?”姜宛盘膝坐在椅上,玉白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眸光深邃。 归期楼,究竟是正是邪。 赤峰山洞内藏了那么多残魂,真的只是意外吗? 若非意外,而是归期楼有意设计,以选拔测试为由,每隔十年引各国氏族子弟前往,摄取残魂碎片,又是为的什么? 指尖敲击越来越快,女子柳眉舒展,神情慵懒散漫。 祁夜眸色一顿,三师尊性情怪异暴戾,几位师尊为何偏偏让他来迎宛宛。 担忧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三师尊脾气是暴躁了些,你不必惧怕,有我在。” 姜宛勾唇,媚眼上挑,“他脾性如何与我无关,谁说我要随他回去,祁夜,你该走了。” 男子愣了愣,没想到这种时候她还能淡定自若的撵他走。 姜宛放下腿,从荷包里取出几颗圆润晶莹的玉石把玩,淡声道:“你三师尊知道你私自动用传送阵送我回来吗?” 祁夜眸色暗下,“自然知晓,通往璃月国的传送令牌只有我有。” 姜宛垂眸,幽暗的目光落在掌心玉石上,神色莫名,“如此就更好了,他是善是恶,你上去一试便知。” 祁夜诧异挑眉,“你是担心三师尊会对你不利?这绝无可能,师尊从未离开过归期楼,更从未见过你,何来恩怨可言。” 从他入归期楼起,几位师尊一步都未下过楼。 “是与不是,你去试一试不就清楚了。” 姜宛抬脚走向寝殿,清丽的嗓音在地宫内回响,“谢九郎一日未醒,我便在这儿守上一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霸气的宣言与女子娇媚的长相形成强烈反差,祁夜骤然失笑,看着女子窈窕的背影,眸色幽深。 姜宛,是谁给你的底气? 若三师尊真的要带她走,整个璃月国所有将士加一起也拦不住。 第129章拖延 男子转身离开,脚步声消失在茫茫火海。 姜宛坐在床沿,目光描绘着男子俊朗的五官,最终落在他焦黑的胸口。 “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休养的。” 起身,她漫不经心的在地宫中行走,腰肢纤细,玉足间铃声叮铃。 女子时不时丢下一块玉石,火光燃燃,映衬着女子娇颜如妖仙般精灵绝美。 姜宛默默数了数,扔下最后一块玉佩,拍拍手双手环胸看着入口沉思,“只有这么多玉石了,不知道能不能防住外面那个老妖怪。” 白栀已经陷入沉睡,若不然她还能问一问,看她的私藏里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东西。 阵法可借助外物,引动天地之势。 符箓则是利用朱砂灵力,将咒术绘制于纸上。 朱砂,符纸,这些都需要特制的才能用,现在她还没有条件练习。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观月阁内觥筹交错,舞女扭动腰肢伴随乐声踩着舞步。 两位容貌娇好的女子,瑟瑟发抖的依偎在三长老身旁。 女子干笑着推拒腰间的手。 “神尊,不要在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三长老不顾外人在场,扭头凑上,“怕什么,阴阳调和乃天地伦常,是人都会有此一遭,何须遮掩。” 女子嫌恶扭头,努力推拒,娇弱的力气在老者眼中犹如挠痒。 “神尊,别,还有人看着呢,奴家受不住……啊……” 一声痛呼,引来数道目光。 群臣见状,心生不满,却不敢出声,只皱眉低头,不去看令人生厌的一幕。 高座上,轩辕凌澈转动酒杯,余光扫视过去,薄唇上扬。 有喜好,就有弱点。 招手,唤来苏和,侧头吩咐,“多寻几位美人来,另准备好房间,将人带进去。” 苏和看向前方,暧昧一笑,“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悄声退下,一切准备好后,又让小宫女给窝在老者怀里的女子带句话。 女子眸底划过惊慌,抬头看向高座,咬唇压下心底厌恶,抬起手臂揽住老者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娇喘,“这里不舒服,奴家带您去个好地方可好?” 三长老被勾的心尖颤颤,压抑许久的欲望彻底爆发,一把抱起女子起身,张狂大笑,“还是你合老夫心意,小妖精,想去哪你来指路,老夫今日好好同你玩玩。” 女子娇羞埋首入他怀中,“讨厌……” 两人按照苏和设定的路线来到厢房。 推开门,粉色纱幔飘荡,几名女子侧卧在榻上。 身着颜色艳丽的纱裙,藕臂撑头,媚眼如丝,欲语还休的看向来人。 “你是谁?” 三长老挑眉,昏黄的眼底闪过精光,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小妖精,你果真懂事。” “神尊谬赞了,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伺候大人?”被老者抱着的女子开口。 女子们惊鄂坐起,眸光落在老者松弛的肌肤上,心生厌恶。 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头子,还想学年轻主子那般风流不成? 想拒绝,但皇命难违,她们本就是官妓,只能听命行事。 赤脚下地,娇柔恭敬行礼, “能伺候神尊是奴家的荣幸,神尊快来呀。” 纱幔飘荡。 一场堪比酷刑的折磨开始。 时间再煎熬中流逝。 三长老兴起,一时竟真的忘记了时辰。 观月阁内管乐之声仍在继续,百官面露疲色,杯中酒再也饮不下。 “咱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一个时辰了,天都黑了。” “陛下不开口,谁都不能走,那个神尊离开有一会儿了吧。” “呵,什么神尊,不过是好色猥琐的老不死,你刚刚是没看到,那双眼睛在看到女人时都快掉出来了。” “嘘,陛下如此尊崇,想来身份不凡少说点,吃菜吃菜。” “还吃?再吃我都吐了,哎,这日子可真难熬。” 帝王心海底针,阴晴不定,上一刻还爱卿爱卿的叫着,下一刻就要诛人九族。 暴君鲜少对旁人有好脸色,却任由那老者为所欲为,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一眼就知其中深浅。 看来,这位所谓的神尊来头不小。 只是看样子不是好相处的主。 高坐上,苏和走到轩辕凌澈身边,提壶为他倒上一杯酒,躬身轻声道:“人已经进去了,现在应该正上头呢。” 轩辕凌澈勾唇,长指捏着酒杯一饮而尽,“她走了吗?” 苏和面露难色,“奴才已经将话带去,但里面的人没有动静,暗影守在冷宫,只见过那位姓祁的公子出来,宛丫头……还在地宫。” 手指收紧,轩辕凌澈眸色幽冷,心生暴怒,“她真是疯了。” 他费尽心机为她拖延时间,她却仍执迷不悟,留在地宫。 酒杯炸裂,血顺着指尖滴落。 苏和大惊,心疼低喊:“哎呦,陛下您受伤了,奴才这就去喊太医。” “回来。”轩辕凌澈皱眉,浑不在意拿出帕子擦擦掌心,“你守在这里,好好伺候神尊,务必要让神尊宾至如归。” 扔下帕子骤然起身,阴沉着脸大步离开。 留下的百官面面相觑,“陛下都走了,咱们这……” 苏和小眼一眯,抬手朗声笑道:“诸位莫急,陛下有事出去一趟,很快便回,诸位大人安心喝酒看曲。” 为首林相面露难色,“苏公公,咱们这都坐一个时辰了,天色已晚,家中未免担忧。” 其余大臣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陛下忽然下旨命我等入宫,这一坐一个多时辰,也不说是何事,苏公公,您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可否透露一二,那老者究竟是何人啊?” 一双双眼睛好奇看去,苏和干咳一声,端起架子,面无表情道:“ 陛下的事哪是咱们能非议的,放心,也不让你们做什么,就当放松放松。” 众臣苦笑,这饭吃的实在食不知味。 第130章 以身饲魔 苏和目不斜视揣着手站在高处,似笑非笑看着下方舞女。 一个时辰哪里够,看厢房那边的动静,没个两三个时辰是结束不了的。 等着吧,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悄摸的捏了块糕点放入口中,满足咀嚼,一群傻子,上赶着找死,美食当前,何必自寻烦恼。 冷月高悬,夏风撩动池边垂柳。 湖水水光潋滟,泛着冷光,宫中寂静无声,宫人们瑟缩着身子躲在下人房内,惊恐瞪大眼听着外面的丝竹管乐之声。 四人同住的下人房,如今只回来两个。 小宫女缩在锦被里偷偷哭道:“她们两个没回来,是不是也死了?呜呜……” 另一个小宫女缩在墙角,死死拥着锦被,面色发青,眼神发直,“嗯,死了,全死了,头掉了一地,好多好多血,整个宫道全被染成了红色。” “啊,你别说了,太吓人了,怎么说的好似你亲眼见过似得。” 宫女依着墙坐起,木木的眼神看向她,“她们就死在我面前,血溅了我一脸,热乎乎的。” 小宫女吓得尖叫出声,一把拉起被子盖在头上,“啊!你别说了,太吓人了。” 宫女冷冷勾唇,麻木的眸子转动,幽幽看向窗外,抓着锦被的手骨节泛白,眼眶通红。 “你睡吧,我不说了。” 云儿,姐姐不会让你白死的。 木然的眼底满是恨意。 她靠着墙壁枯坐,等另一道呼吸平缓,才动了动酸麻的腿起身,披上外衣如幽灵般往灯火通明的观月阁走去。 歌舞仍在继续,宫女透过大开的窗扫视,“不在?” “啊,好痛,救命……唔……”一道女子惊恐的痛呼声自隔壁厢房传出。 女子侧眸,顺着声音迈步。 厢房房门大开,一股令人恶心的麝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女子皱了皱眉,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抬脚上前。 粉色纱幔飘动,两三米宽的大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如麻花般扭在一起,一旁躺着几个浑身青紫的女子,女子双目圆瞪,身子僵硬,显然已经死了。 满头白发一身褶皱的老人还在折腾,没多久,他咒骂一声烦躁起身, “真是没用,才玩几下就不行了,扫兴。” 修炼之人身体强悍非常人可比,他又禁欲了多年,一朝开荤,如脱缰的猛虎。 玩死了几个女人,欲望仍得不到纾解,心头郁气更盛。 起身披上外衫,阴沉着脸正要发难,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娇弱的惊呼声。 “啊……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看到的。” 女子低垂着头,纤细雪白的颈露出,身形娇弱如雨中待开的荷花包,惹人怜爱。 三长老眸色渐深,阴翳勾唇,抬脚朝她走去。 冰凉的手挑起她下颚,仔细端详,对上女子水光盈盈的鹿眸,“害怕?谁派你来的?” 大手从她颚下移开顺着手臂,一点一点落在她手腕处,一把攥住,抽出锋利的匕首。 手腕翻转,匕首在她脸上比划,“这么美的一张脸,毁了实在可惜。” 匕首下滑,落在她腰间,轻轻一挑,衣衫自女子香肩上滑落。 “你……你说什么,奴婢听不懂,匕首是我防身用的。”女子眸中含泪,怯生生的看着他。 三长老眸光落在她胸口,俯身趴在她脖颈间用力咬下,“无妨,若你真有本事伤了我,也算你有些本事。” 手指松开,匕首跌落在地。 三长老抱起她走向方桌,抬手扫下桌上物品,将人放在桌上。 “若你能承受住,我便带你回归期楼,迎你做妾。” 女子又羞又惊,惊慌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老者大手拉住她脚踝,用力扯下,挤身而上,不顾她推拒强硬的要了她。 女子眼底划过冷光,双手攀着他肩膀,忍着恶心闭眼吻上他的唇。 唇舌交缠,房内春光无限。 …… 一个时辰后,三长老满足起身,看向桌上气息微弱的女子,挑眉赞许,“你是第一个能承受住老夫雄风的女子,很不错,收拾收拾,等老夫接了少主便带你一同回去。” 女子闭上眼,唇角上扬,云儿,姐姐总算为你报仇了。 她知晓报仇一事绝不简单,在踏入这厢房前,便提早在唇上涂了鸠毒。 刚刚缠吻,已将鸠毒渡入他口中,而她自己也将时日无多。 睁开眼,费力起身,捡起地上衣物裹住自己满是脏污的身子,一瘸一拐走向莲花池,纵身跳了下去。 宫中下人无数,死一个两个根本无人察觉。 她们是蝼蚁,但蝼蚁尚且偷生,她与妹妹努力存钱,只为了待到明年年满二十五岁被放出宫,好寻个风景秀丽的山村安度余生。 没想到,仅差一步,妹妹竟死在她面前。 冰凉的水漫过头顶,女子闭上眼,释然一笑,“云儿,别怕,姐姐这就去寻你了。” 三长老穿好衣服大步回到观月阁,“轩辕凌澈,时辰已到,人呢。” 苍劲有力的男声震耳欲聋,舞女们惊慌退下。 百官纷纷放下酒杯,震惊抬头,竟敢直呼陛下姓名,这老者好大的胆子。 高坐上,苏和慌忙抬脚迎上前,“神尊回来了,刚刚陛下见您久去不回,特意亲自出去寻您,如今还未归来,神尊且先坐坐,待陛下归来定将人交于神尊。” 老者甩袍坐下,锐利的目光射向苏和,“你们这些凡人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说好一个时辰,你们为了拖延时间,不惜给老夫献上多名美人儿,且看在她们滋味不错的份上,老夫便多给你们些时间。” 说着周身气势猛然一沉,厉声呵斥,“但你们不该得寸进尺。” 伸手成爪,苏和毫无还手之力被握住喉头。 阴翳苍老的男声在众人耳边炸响,“说,轩辕凌澈究竟在哪?” 苏和脸色发紫,肥胖的脖颈被抓的变形,“咳……神……神尊息怒。” 群臣大惊失色。 老者冷冷松开手,“让他立刻滚过来见我,否则……你知道后果。” 第131章 发难 苏和捂着脖子跪在地上,精明的小眼闪过锐光,“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寻陛下。” 声落逃也似离开,留下群臣枯坐在厅中风中凌乱。 苏和跑的飞快,暗暗嘀咕,对不起了各位,死道友不死贫道,陛下都走了,杂家先行一步。 奈何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刚踏出厅门,后腰一紧,他性感圆润的小腰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后退。 “想跑?小胖子,心眼子是真不少,老实待着,让旁人去。” 苏和嘴角抽搐,无奈低头站在一旁,乖顺笑道:“哪敢啊,您的事,奴才更得亲力亲为才是。” 老者斜睨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门边的小太监,阴恻恻问:“你来说,轩辕凌澈究竟去了哪?” 小太监抬头看了眼苏和,噗通跪地,惶恐道:“奴才……奴才不知。” 老者挥手,小太监脖颈断裂,脑袋凭空炸裂,鲜红的血夹着白色脑花崩的到处都是。 厅中所有人面色惨白,僵坐在自己位置上瑟瑟发抖。 苏和眸底划过寒光,袖下的手紧紧攥起。 欺人太甚。 老者阴翳勾唇,“作为奴才不知主子去向,留着有何用。” 眸光扫向四周,随手指了指躲在柱子后方的太监,“你来说,轩辕凌澈在哪?” 被指的太监面色大变,惶恐跪地磕头,“求神尊饶命,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啊。” “又是一个废物。” 老者淡漠挥手,血雾崩腾,又一人倒在大厅。 众大臣呆若木鸡,有人受不住拍案而起,怒指老者,厉声呵斥,“放肆,你怎能随意杀人。” 苏和惊讶侧眸,呵,他还当是谁,原来是吏部尚书,这个老古董素来古板,忍到现在才出声也算到了极限。 可惜了,又是一个炮灰。 想法刚落,木桌轰然爆裂,说话的吏部尚书被炸飞出去。 碎木刺破肌肤,血渗透厚重的官袍,高大的吏部尚书被木刺牢牢钉在柱子上。 眉心的一点暗红,绝了他最后一丝气息。 百官面容扭曲,敢怒不敢言。 苏和自始至终低头站在一旁,面不改色,神思莫测。 老者睨了他一眼,轻蔑冷笑,一个不男不女的废物,心思倒是不少,真不愧是轩辕小皇帝身边的狗。 低头看了眼光洁的手腕,满意一笑,刚刚御了六女,效果确实不错。 假以时日,他定能恢复年轻时的风华。 不过,他在外界无法待太久,必须尽快将少主带回去。 若无法尽快完成任务,等待他的便是炼狱。 阴翳的眸子扫向一旁,冷声问:“一个一个杀太慢了,刚好,今日你们璃月国的大臣们都在场,我数五声,若再不说出轩辕凌澈下落,老夫捏爆你们的脑袋。” 苏和猛然抬头,眉头紧皱,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急了? 眼珠转了转,笑嘻嘻上前劝道:“是他们不懂事,神尊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陛下素来不喜旁人揣测圣意,奴才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您仙人之资何必同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三长老斜眼看去,“怎么?你想替他们求情?” 苏和弓腰讨好笑道:“不敢不敢,奴才身份低微,怎配替他们求情。怒火伤肝,奴才这不是怕您气大伤身,不值当是不是。” 三长老收回视线,阴森森道:“别拿糊弄小皇帝的那套糊弄老夫,一个时辰早已过了,老夫给足了你们面子,是你们不识好歹。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五!” “四!” 大厅寂静无声,百官噤若寒蝉。 “三!” 老者单手举起,骇人的威压自她身上爆发,杀机必现。 大臣们有的吓白了脸,腿脚发软瘫倒在地。 “二!” 空气变得阴冷,老者双眸阴鸷如蛇,杯中酒水凌空飞起,汇聚成冰,尖锐的冰针对准他们额心。 只需他一声令下,大厅内所有人都会被刺穿额心。 等死的煎熬,让人心态彻底的崩溃。 有胆小的下人跪地哭喊:“求神尊饶命,小的不想死,小的知道陛下去了哪,奴才这就带您去。” 苏和倏地抬眼,阴翳的目光看向说话的人,目若寒冰。 贱人,竟敢叛主,找死。 不动声色捏起一颗瓜子,手指弹动,瓜子带着破空声朝说话的人飞射而起。 三长老转首,嗤笑一声,眸光微动。 凌空而立的冰针调转方向,与瓜子迎头相撞。 瓜子壳从中破开,四散飞落。 “苏公公这是做什么?急了?先别急,待会儿便轮到你。” 三长老拎起酒壶,悠然满上一杯,“继续说,说清楚了,老夫心情一好,也许会放过你们。” 大臣们如蒙大赦,激动看向说话的小太监,急声催促,“你倒是快说啊。” “不想死就赶紧的,快说啊。” 小太监第一次被这么多大人物如此热切的盯着,颇有些受宠若惊,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开口,“奴才刚刚偷跑出去如厕,恰好看到陛下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三长老白眉上挑,“冷宫?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前面带路。” “是,是。”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起来,献媚笑着往外走。 苏和气的面色铁青,阴翳的目光死死盯着小太监。 养不熟的白眼狼,若不是当初看他可怜,他怎么会将他调入御前伺候。 等有机会,他定然将此人扒皮剔骨! 三长老似笑非笑看向大厅内众人,“你们也一起来吧,恰好随老夫一同去瞧瞧,你们尊贵的皇帝陛下在冷宫中藏了什么宝贝。” 刚松一口气的众臣,“……” 您与陛下斗法,拉着我们一起是怎么回事。 一众人对视一眼,面色难看,去不去等待他们的都是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输赢已定。 老者神秘莫测的手段,令人骇然。 为首林相看向对面苏和,眸底划过精光,苏和是大内高手,八阶武皇在老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此人修为至少为九阶武尊。 林相拍了拍衣袍缓缓起身,“神尊发令,我等莫敢不从。” 斗不过,那就加入吧。 良禽择木而栖,不管是谁,最后赢的便是他未来的主子。 第132章地宫暴露 老者幽幽看了眼说话的人,讥讽勾唇,“你倒是识时务。” 林相抱拳躬身,“臣也是关心陛下安危,神尊谬赞。” “最烦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人,背叛主子也能被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是恶心。” 老者眸子微眯,一股浩然威势压向林相。 堂堂一国之相,朝中重臣,如丧家之犬般跪在地上。 老者迈步从他身上跨过,满脸阴翳的朝冷宫方向走去。 地宫之内,轩辕凌澈满目霜寒的盯着坐在床沿上的女子,“姜宛,你可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为了一个死人,你当真要冒险不成?” “我不能走,他离不开我。”姜宛拿着玉梳,一下一下轻轻缓缓的为床上的人梳发。 玉石本身灵气有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布阵。 想要助他恢复肉身,灵气便不能中断。 又是这句话,轩辕凌澈面色黑沉,大步上前拉住女子纤细的手腕,“你能不能别任性,来人自称归期楼三长老,手段残忍,你可知你落在他手中,会有什么下场?” 姜宛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腕上的大手,顺着手臂向上,对上男人深邃漆黑的双眸。 “多谢你拖延时间,这里不安全,陛下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轩辕凌澈俯身,双指掐住女子下颚,嗓音暗哑冷然,“明知是危险,为何还要留下,姜宛,死人不能复生,你能不能别傻了。他有的,朕也有,日后有朕护着你,宠着你,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磁性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蛊惑。 气息交缠,姜宛头皮发麻,体内传来令人心悸的悸动。 紧了紧手指,暗咬舌尖,扭头看向别处,躲开男人蚀骨缠绵的目光。 “我不值得。” 她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如何能做他的后宫之主。 “快走吧,你是帝王,不能离开太久。” 轩辕凌澈冷笑,抬头看向上方,“离开?已经晚了。” 姜宛凝眉,骤然抬头,蓝色星火闪耀的穹顶轰然坍塌。 巨大的石块从天而落,熟悉苍老的男声再次响起,霸道嚣张,“轩辕小儿,好端端的躲在冷宫做什么?是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众臣瞠目结舌,呆呆看着冷宫下方漆黑的空洞。 “这……这是什么?” “看模样怎么像是座宫殿?” “没想到,冷宫下方竟还藏着一处这种地方,陛下难道真在里面?” 苏和面色阴沉,手指死死抠入掌心,唇瓣被咬出齿痕。 身形晃动,正想冲下去救人,猛然一股巨力袭来,肥胖的身体被掀飞出去。 老者如看蝼蚁般看着他,抬脚上前,踩在他厚重的背上,“小胖子这是想通风报信?” 苏和心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气息微弱的喘息,“你……你要弑君!九阶武尊自来不允许插手皇家之事,你想违背规则不成?” 老者冷笑,“规则?老夫的话就是规则,当初选轩辕一族做璃月皇族,不过是看轩辕无极足够听话而已,若老夫不悦,随时可给璃月换一个皇帝。” 众人哗然,轩辕无极乃是璃月的开国皇帝,他究竟活了多久,听语气,莫不是认识轩辕无极? 林相眸色来回变换,野心在他心底疯涨,若是真的……那他们林家为何不能也做一做璃月皇族? 忍着激动,他撩袍恭敬跪地,激荡大喊:“神尊威武,臣林啸拜见神尊!” 苏和吐出一口血,猩红的眼满是愤恨,“林啸,陛下受难,你竟暗投敌人,你枉为人臣!” 林啸讥讽看去,“神尊才是天地共主,轩辕凌澈弑父杀兄登上帝位,凶狠暴力,自他登基后宫中平添多少亡魂?如今神尊归来,为天下铲除暴君,实乃顺应天意,我等追随神尊有何错?”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巧舌之下,黑的被他说成了白的。 老者诧异挑眉,似笑非笑看向林相,“你这张嘴倒是有趣,也罢,国不可一日无君,待老夫接回少主,便封你为璃月君主吧。” 林相大喜过望,砰砰叩首,“臣多谢神尊封赏。” 群臣后悔莫及,纷纷暗骂,林相果真是个老狐狸,马屁拍的好,皇位也能捡现成的。 慢了,慢了。 早知道他们刚刚也跪下了。 苏和气的翻了个白眼,咬牙挤出两个字,“奸臣!” 声落彻底昏死过去。 上面的动静很大,轩辕凌澈听的面色发青,剑眉紧皱,眸底戾气翻腾,“一群见利忘义的奸臣,朕去杀了他们。” 姜宛反手拉住他,眉头紧皱,“不可,外面太过危险,你帮我将谢千砚带到地宫后面。” 阵法已经布下,现在只等瓮中捉鳖,至于能不能捉到外面的那只百年老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轩辕凌澈想拒绝,但在对上女子淡漠的双眸后,心生震荡,拒绝的话在唇角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无奈上前俯身抱起寒玉床上的人,“走吧。” 姜宛眸色渐缓,没想到这人还挺听话。 看在他冒险为她拖延时间的份上,就带他一起吧。 扭头看了眼寒玉床,惋惜叹气,“可惜了,这么好的极北寒玉。” 轩辕凌澈侧眸,“想要?” 姜宛点头,“嗯,想。” 有了这块极北寒玉,谢千砚便能保肉身不腐,她自然想要。 只可惜她搬不动。 轩辕凌澈勾唇,“等着。” 反手将谢千砚扛在肩头,单手提起玉床一端,脖颈处青筋暴起,低呵一声,手臂肌肉虬起。 沉重的玉床竟被他单手提了起来。 姜宛双眸圆瞪,粉唇微张,呆愣了好一会儿。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男性凶猛的力量,心里稍稍震惊。 轩辕凌澈扭头,喘息催促,“姜宛,你是想累死朕?” “啊?奥,这边走。” 姜宛回过神,俏脸微烫,转身快步往前走。 地宫很大,布局复杂,机关密布。 若非轩辕族人,根本无法在地宫内行走自如。 轩辕凌澈望着前方如入无人之境的女子,眸色幽暗,姜宛,你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 怎么办,我越来越不想放开你了。 第133章危! 两人踏上拱桥,身后地宫再次塌陷,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白发白须的老者单脚站在殿顶屋脊,锐利的眸子扫视地宫,最终落在拱桥上的两人身上。 “陛下这是想去哪?” 话音落下,不等对方回答,阴翳的目光又落在姜宛身上,上下扫视,仿若要透过衣服看透女子春光。 昏黄的眼中盈满邪恶。 “难怪一再拖延,原来是将我们少主藏在了这里,姜宛,过来,老夫带你回去。” 姜宛定住脚,后背发凉,仿若被一条阴毒的蛇盯上。 缓缓扭头,仰首看向上方,苍老满是沟壑的丑脸猝不及防刺入眼中,淫邪恶心。 她柳眉微蹙,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回去?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同你回去?” 三长老胸口震荡,淫邪的眸子贪婪凝视着女子绝美的小脸,冷森森的笑声在地宫中震荡。 “老夫乃归期楼三长老,今日特来奉命,迎接少主回归,小少主,请吧。” 高傲张狂的姿态,没有半分恭敬。 姜宛眸光渐冷,袖下的手渐渐收紧,“少主?老者怕是认错了人,我不过是姜家的小小庶女,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时竟成了你们的少主?” “错与未错老夫心中自有定数,姜宛,你听话乖乖同老夫回去,也许老夫看在你这张小脸的份上,会考虑护你周全,否则……就别怪老夫心狠了。” 老者阴冷眯眼,手腕翻飞,硕大的石块自地上浮起。 轩辕凌澈皱眉转身,挡在姜宛身前,“宛宛,你先走。” 高大的背影如一座巍峨的城墙,巍然不动牢牢守在她身前。 姜宛眸光颤了颤,余光扫向老者所在方位,抬手拉了拉男子衣袖,“你先走,去后方侧殿。” “不行,你不会武,要走也是你先走,我留下还能挡上一会儿。” 轩辕凌测作势就要放下谢九郎与寒玉床。 姜宛拦住他,俏脸生寒,“让你先走,你就先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者嘲讽冷笑,五指伸开操控巨石朝两人上方飘去,“都别想走,小小璃月帝王也敢肖想归期楼少主,好大的胆子。少主,乖乖随老夫回去,莫要逼我动手用强。” 巨石在两人头顶停下,危险一触即发。 姜宛后脊生寒,越是危险,她的心跳越是缓慢,周遭环境变得宁静,她死死盯着前方,默默计算距离。 还差五步,只需他向前移动五步,阵法就会被触发。 可是该怎么引他下来? 姜宛捏紧袖口,声音颤抖,似被吓到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们少主,可有凭证?” “要我随你回去也可以,但你总得拿出证据来。” 老者阴冷勾唇,“想要证明,自然是有法子,不过你得先随我回去,证明之法在楼中。” 呵,这是忽悠傻子呢,姜宛垂眸,暗自冷笑。 随他回去了,她怕是连自由都没了。 捏了捏手指,拉着轩辕凌澈暗暗后退,面上却犹豫不决,“跟你回去才能验证?那是什么法子?你莫不是在骗我?” “老夫从不骗人,少主,我们寻了你几百年,如今终于等到你了,快随我回去。”三长老高高站在屋脊上,纹丝未动。 姜宛心急,暗骂一声老狐狸。 正着急,上方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老者身边。 来人躬身行礼,恭敬道:“祁夜见过三师尊。” 老者见到爱徒,阴郁的表情放晴,“小祁夜,私自动用传送阵你可知罪?” 归期楼众多弟子中,唯有这个徒弟最得他真传,性格也与他最契合。 天煞孤星,手段狠辣,整个人冷的像块万年寒冰。 楼中弟子均视小祁夜为怪物,就像当年在宗门里,他被众多师兄弟们排挤一样。 老怪物与小怪物天生就该是一家人,所以他甘愿将一身本事传给祁夜。 祁夜垂首,“弟子知错,还请师尊责罚。” 三长老冷哼一声,“丢人现眼,还不快起来,等回去了,为师在找你算账,站为师身后去,日后莫要动不动就跪。” “是。”祁夜起身走到他身后站定,清冷的眸子越过老者看向下方。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者失了耐心,厉声道:“姜宛,过来,不然老夫将你的小情人砸成肉泥。” 手指勾动,巨大的石块晃了晃,看似就要落下。 祁夜眉头微蹙,“师尊,少主不愿回归应是不明真相,可否要弟子前去解释一二?” 老者眸底闪过不屑,一个将死之人,何须浪费功夫去解释。 “不必,直接抓回去就是,小祁夜,为师警告你,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别耽误师尊们大事,不然为师也救不了你。” 祁夜眸色划过冷意,抓?宛宛猜的莫不是真的? “是,师尊,可她不是少主么,咱们如此做是不是……不太好?” 老者嗤笑,“一个将死之人罢了,有何不好。耽误的时间够久了,动手。” 手指微微弯曲,巨石作势就要朝轩辕凌澈头上砸下。 祁夜抿唇,心底发冷,原来宛宛担忧的并无错,师尊对她当真存了杀心。 巨石如泰山压顶般,轩辕凌澈剑眉紧蹙,拉着姜宛的手快速后退。 可他快,巨石更快。 霎时间已到眼前。 拱桥下是火光熊熊的火海,巨石若落下,不管砸没砸到,拱桥塌陷。 他与姜宛都会葬身火海。 老妖怪,好阴毒的算计。 “轰!” 一声巨响,巨石被一道金光打偏轨迹。 姜宛与轩辕凌澈险险避过。 祁夜收回手,恭敬低头站在一侧,仿若刚刚的事不是出自他手。 三长老侧眸,阴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涂了毒的剑,让人心底生寒。 “你做的?小祁夜,你想违抗师命?” “弟子不敢,大师尊有令,要弟子们寻到少主后务必将其安然带回,您这般砸下去,少主恐怕无法安然。” 祁夜低眉顺眼,浓密的长睫下垂,遮下眼底冷光。 归期楼几位师尊深不可测,当初不知是何原因,他们始终无法踏下顶楼一步。 凭着强势通天的手段,他们如执棋人般,操控着这片大陆所有势力。 璃月,太渊,沧澜,三个国家在他们眼中犹如被圈养起来的家畜,予杀予夺全看心情。 第134章 局! 少主这个称呼存在了几百年,却始终空有虚名,从未有人见过传说中的少主。 他们又从何认定,姜宛就是传说中的人? 祁夜手心收紧,面上谦卑恭敬。 宽大的广袖下手心向上,召出罗盘。 三长老冷冷睨了他一眼,老脸阴郁,“长本事了,竟知道拿你大师尊压老夫,怎么?你是在怪老夫办事不利?” 骇人的威压朝祁夜兜头压下,如万斤巨石压身。 祁夜面色发白,双膝颤抖,额头沁出一层冷汗,“弟子……不敢。” “不敢?老夫看你是翅膀硬了,如今长大成人,便连为师也不放在眼里了。” 三长老怒而挥手,磅礴的劲风扫向祁夜。 祁夜闷哼一声,如秋日落叶般倒飞出去,殷红的血洒落,落在月白色锦袍上,斑斑点点,如雪地红梅,妖艳刺目。 姜宛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惊呼出声,“祁夜……” 轩辕凌澈腾出手拉住她,面色难看,“别过去,老妖怪就是个疯子。” 自己的徒弟都下的去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姜宛担心看向前方,清朗若风的男子狠狠撞在石柱上,落在地上弹了弹,滚出几步远才停。 男子瞳孔震颤,一口血夹着碎肉喷出,俊美的脸上血色褪尽,吃力抬眸,痴痴看向远处。 四目相对,狭长的眸子光芒渐渐消散。 染血的唇瓣蠕动,喃喃低唤,“宛宛,快……逃……” 眼帘无力垂下,男子躺在地上,气息渐无。 姜宛瞳孔震颤,心口窒息的发疼,她呆呆看着,眼眶泛红。 “祁夜……” 为什么,所有靠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重生一世,她想要的只是自由自在的活着而已。 她不奢求大富大贵,只想在意的人平安,为何就如此难。 什么少主,什么归期楼。 为何要来逼她? 僵直着身子抬脚迈步,星眸冷静的吓人,漆黑的瞳孔渐渐泛起红晕。 周身气势骤变,冰冷肃杀。 “刚刚,你唤我什么?” 三长老愣了愣,“自然是少主。” “少主?既然你称我为主,要迎我回去,是不是该有个迎接的姿态。”姜宛抬头,望着高处的老者,漆黑幽冷的眸子微眯,浓黑的睫毛上挑,勾起魅惑的弧度。 “难道你们归期楼的规矩,便是奴在上,主在下,要本少主仰望着你?” 三长老脸皮抽了抽,一个将死的献祭者,竟还摆起谱来了。 姜宛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你不愿意?难道刚刚说的都是假的?你想抓我回去,为了什么?” 抬脚站在拱桥正中,依在围栏上,幽幽喃喃自语,“祁夜说,你们要将我完好无损的带回去?是怕我伤了?我自知身无长处,无权,无势,无才,有的只有这一身血肉,所以……你们要的是我,或者说,是我身上的骨血。” 老者瞳孔紧缩,表情一瞬间凝滞。 姜宛捕捉到对方表情变化,眸底划过轻嘲,“你这么紧张,是被我猜对了。” 拔下发中银簪,抵在颈间,“若我没猜错,你们需要的是活着的我吧。滚出璃月,否则,我这就自尽。” 锋利的银簪被狠狠刺入肌肤,血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 轩辕凌澈紧张上前,“姜宛,你做什么,快放下。” 姜宛勾唇,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陛下,对不起,是我让你卷入这场纷争,我惹下的麻烦,我会解决,绝不殃及璃月百姓。” “你……”轩辕凌澈触及对方晦暗的眸子,余下的话被咽入口中。 姜宛收回目光,抬头看向高处,朗声喊道:“我不知道你们想利用我做什么,但我姜宛,从不是任人践踏的蝼蚁,想利用我,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手上再次用力,簪子刺入肌肤半寸。 血顺着伤口汹涌流出。 女子清润的眸子透着狠意。 三长老掌心一抖,眼底划过慌乱,死丫头怎么如此精明,他们藏了多年的秘密,竟被她三言两语猜了出来。 不行。 姜宛绝不能死。 若无法将她安然带回,宗门定会降下重罚。 姜宛眸底划过精光,扬声继续呵道:“我数三声,你若还不走,我就立刻死在这儿,让你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 说着不给他考虑时间,开口便喊: “三!” “二!” 一还未喊出口,站在高处的老者惊慌跳下屋脊,“别,有话好好说,少主何必动怒。” 姜宛动作顿住,眸光落在他脚边玉石上,唇角不动声色勾了勾。 快了,再进一步。 她要这老妖怪不死也得脱层皮。 眨眼敛下眸底杀意,冷声道:“站住,你退还是不退。” 三长老停住脚,焦急哄道:“少主莫要心急,有些事过于匪夷所思,三言两语实在解释不清,还请少主先随老夫回去,等到了归期楼,我等自然会将一切真相告知与少主。” 姜宛凄楚苦笑,“心急?你来势汹汹,口中说是迎我回去,做的却是伤我珍重之人,这便是你们归期楼对待少主的态度么?滚,立刻滚出我璃月国。再敢向前踏一步,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老妖怪,你是离开,还是上前呢。 离开,璃月暂时无恙。 若上前,便会踏入她布下的九死生杀大阵。 如今局势于她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姜宛心跳加快,忍着执棋之人窥视猎物入局的激动。 在外人看来,她情绪激动,手中的簪子在脖颈上不断滑动。 嫩白的肌肤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三长老第一次被饲养的宠物威胁,心中怒意难平,唇瓣抖动,好半晌才挤出几句话。 “少主,别冲动,是老夫态度不好惹来少主误会,您若实在不信,老夫离开就是,到时换大师兄前来与你商谈如何?” 阴翳的眼盯着姜宛的手,只等她放下簪子,他便发力将人强行掳走。 姜宛眼眶通红,似惊慌失措失了理智,只尖声大喊道:“滚!” 第135章 置之死地 轩辕凌澈站在她身后,看着女子颈间血红,心尖生疼。 握着寒玉床的手,指节发白。 是他太过无用,遇到危险,竟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以命相护。 他知她心有算计,这么做不过是缓兵之计。 舌尖抵腮,忍住心底酸痛,默不作声站在她身后,心底恨意翻涌。 归期楼,这笔账朕记下了。 三长老见她来真的,心中一窒,忙后退哄道:“好,我走,我走就是了,少主万万不可伤了自己。” 姜宛冷眸相对,不言不语,态度鲜明。 三长老无法,只得飞身离开地宫。 见他真走了,姜宛长舒一口气,面色发白,手中的发簪却迟迟不肯放下。 “陛下,快带他们进入内室。” 轩辕凌澈担忧看了眼她脖颈,不敢耽搁,沉重点头,“好,你……别伤了自己。” 姜宛站在拱桥上,抬头盯着入口处,浑身紧绷,没有作答。 为防止对方出尔反尔,她必须得在他们安全后离开。 三长老站在上方,阴森森盯着地宫,胸口剧烈起伏。 本想等对方放下警惕后再出手,没想到小贱人防备心如此重。 “可恨!” 七日之期将到,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本以为只是抓个凡人,废不了多大功夫,自己才贪图享乐在外面多玩了几日,没想到竟遇到个硬茬。 此女多智近妖,竟仅凭他只言片语猜中要害,还胆大包天的以自身性命做要挟。 实乃可恨! 林相眼珠子转了转,小心上前,献媚道:“神尊可是遇到烦心事?不知下官能否为神尊解忧?” 三长老撩眼看他,“你?” 林相抱拳拜了拜,谄媚笑道:“下官不才,略懂一些旁门左道的小点子。” 三长老身上掩息符将要失去效用,完不成任务势必会被几位师兄弟嘲笑,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 “老夫想活捉一只小老鼠,你可有法子?” 小老鼠,说的莫不是他口中提过的少主吧? 林相眼珠一转,看了眼下方漆黑不见底的地宫,笑道:“民间有一捉鼠妙法,能不伤鼠类分毫,让其自动入笼。” 三长老不语,静待下文。 林相不敢托大,忙继续小声道:“可将湿柴点燃投入鼠洞,利用烟熏之法逼其现身,冷宫荒草如森,年久失修,走水也是常事。” 三长老眼前一亮,“甚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做,务必……要快,老夫只要姜宛,其余人生死不论。” 俨然忘了地宫里还有他昏迷不醒的爱徒。 林相低头阴狠勾唇,“是,下臣遵命。” 陛下,对不住了。 神尊有命,除了姜宛,其余人生死不论。 抬手,掌心朝上。 一小太监恭敬取出火折子放入他掌心。 林相打开吹出火苗,阴笑着扔入身后荒草。 夏日干燥,经年累月的枯草堆积,遇火则燃。 一阵热风吹来,炙热的火冲天而起。 群臣惊慌后退,傻眼看着诺大的宫殿被火光笼罩。 林相招来下人,附耳低语。 宫人点头匆匆跑开,不到一会儿,一众太监提着水桶走到寝殿外。 一桶桶水泼下去,浓烟滚滚。 林相上前,亲自打断支撑整座宫殿的柱子。 宫殿轰然倒塌,浓烟滚滚的碎木掉入洞口。 地宫内,浓烟弥漫,姜宛掩鼻皱眉后退。 卑鄙,竟然想用烟将她逼出去。 轩辕凌澈疾步跑来,抱起姜宛飞身而起,“别怕。” 姜宛揽着男子脖颈,扭头看向身后,黑烟翻滚着快速充斥整座地宫。 若无法尽快寻到出路,待到浓烟充斥整座地宫后,他们谁都别想跑。 谢九郎与祁夜已经被轩辕凌澈送入内室。 他们匆匆进去,轩辕凌澈果断关门,表情凝重,“这是地宫最里侧的房间,能撑一段时间,你躲在这里别乱跑,我出去引开他们。” 说着快速脱下姜宛外衣,随手拿了个软枕包裹住,转身就要往外走。 姜宛慌忙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轩辕凌澈舍不得伤她,无奈定住脚,宠溺揉了揉她发顶,目含缱绻。 “乖,别担心,我只是去引开他们,不会与他们硬碰硬。” 姜宛拉住他的手,急切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宛宛,我若不出去引开他,咱们都会死,乖,放手,等我走了,会有人来接你出去。” 轩辕凌澈痴痴看着女子娇颜,姜宛,若有来生,希望能第一个遇到你。 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决绝拉下女子的手。 高大挺拔的背影满是萧瑟。 姜宛眼眶酸涩,疾步上前一把抱住男子精壮的腰身,“不行,你不能去,他会杀了你的。” “那个老妖怪……他,他根本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修炼者与武者之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即便九阶武尊与他对上,怕是也难抵挡一招。 她不能放任轩辕凌澈出去送死。 浓烟透过门缝渗入,石室内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轩辕凌澈心生焦急,“没时间了,宛宛,快放开。” 姜宛咬唇,“他们两个一个死一个伤,我绝不能让你再出事,轩辕凌澈,敢不敢陪我赌一把?” 轩辕凌澈回身看她,“你想做什么?” 姜宛长睫颤动,雪肤飘霞,抓着男子手腕的手,指尖发烫。 她该如何解释?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同男子双修,汲取灵力,快速筑基后才能破劫而生。 人伦与求生在她脑子里不断碰撞,狭小的石室内,躺着两个与她关系莫测的男人。 如今,她却要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拉着别的男人修炼。 “宛宛?你的脸好红,可是难受了?”轩辕凌澈抬手抚上她额头,深邃狭长的双眸透着担忧。 姜宛深吸一口气,挥散脑海中烦乱的想法。 生死存亡之际,想那些做什么。 如今他们四人生死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她眼中,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浓烟呛人,姜宛抬脚走向门侧,朝石壁上繁琐的花心图纹按下。 轰隆一阵巨响,石壁震动。 厚重的石门从天而降。 轩辕凌澈惊骇上前,石门上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巨龙,每片龙鳞片片分明,龙目圆瞪,威武不凡。 “这是断龙石?” 断龙石落下,再无升起的可能。 所有被关入断龙石后的生物都会被憋死在地宫。 姜宛转身,清眸中闪过一抹媚态,“嗯,是,我放的。” 第136章灵力用时方恨少 她放的?轩辕凌澈额角青筋直跳,无力扶额,“姜宛,你是想咱们四个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 断龙石落下,与石壁严丝合缝,一丝烟也进不来。 姜宛环顾四周,初入地宫时,白栀便将地宫布局图投影在她脑海,所有机关暗道尽在她掌握。 这间石室是地宫内最隐蔽的一间暗室。 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觉。 是当年建造陵墓的匠人,为自己留下的藏身通道。 可惜还未来得及使用,便被璃月先祖斩杀。 石室不大,布局简单,成四方形屹立在地宫东北角,三侧均由重达千吨的断龙石所建。 即便整座地宫塌陷,这里也依然屹立不倒。 既然是匠人所建的偷生之地,定然有甬道通往外界。 姜宛不担心出不去。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提升修为。 她做够了任人宰割的蝼蚁。 玉指轻抬,解开领口盘扣,褪下身上唯一的青衫。 轩辕凌澈瞳孔大张,喉头滚了滚,哑声轻喊:“姜宛,你……又想做什么?” 真是疯了。 这可是在皇陵,室内还有两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放下断龙石,又这副模样,难道…… 袖下的手渐渐收紧。 心跳骤然加快,冷峻的脸浮起一抹潮红。 “想活下去吗?”女子声音娇软沙哑。 撩人的指尖落在他脸上,眼尾处泛起红晕,让清冷淡漠的她变得妩媚勾人。 “外面的人早已脱离武者范畴,即便是四大武尊前来,也难伤其分毫。” 手指落在他挺翘的鼻尖上,姜宛眸色幽暗。 轩辕凌澈生的好看,她一直都知道,如今近距离看,才发觉他皮肤真好。 毛孔细腻,微不可见,鼻梁高挺,脸部线条分明,一双薄唇禁欲又性感。 他和谢九郎真的很像,眉毛像,眼睛也像。 都说外甥似舅,一点都不假。 手指顺着鼻尖下移,落在男子唇角,冰凉的指尖暧昧的在他唇上描绘。 “轩辕凌澈,我有法子救咱们,但需要辛苦一下你,你可愿意?” 勾人缠绵的女声如情丝般钻入他心中。 轩辕凌澈浑身肌肉紧绷,呼吸粗重,狭长凤目沉入女子眼中,心跳乱了节奏。 “宛宛是有法子了?愿闻其详。” 姜宛唇角上扬,粉舌伸出,在他唇角舔了舔,如淘气的小狐狸,让人心生怜惜。 “助我修炼,待我功成,我会将他付诸咱们的伤害全部还回去。” 修炼?如何修炼? 他们没有食物,最多在石室里撑上七日。 武者想要练至大成,非积年累月勤学苦练而不可。 短短七日光景,她如何能修炼至大成? 薄唇微启,疑惑还未吐出口,香风袭来,四唇相贴。 余下的话被堵入口中。 “嘘,别说话,保存些体力,接下来你会非常非常累。” 男子金黄色龙袍被粗鲁扒下,玉带,寝衣,夹着女子的粉色肚兜散落一地。 轩辕凌澈被推倒,满脸错愕与难耐。 她说的修炼就是……与他行夫妻之事? 余光对上祁夜苍白的脸,他剑眉皱起,神思清醒,抓住女子撩人的手,哑声道: “姜宛,不行,虽然我很想,但这里不行。” 他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行事的习惯。 女子抬头,星眸潋滟似要溢出水来,“已经晚了,轩辕凌澈,是你主动找上来的。” 轩辕凌澈凤目圆睁,“……” 她……怎么如此生猛。 眸底暗流涌动,手臂肌肉虬起,抱着女子坐起,“姜宛,你别后悔。” 姜宛闭上眼,后悔?她只后悔先前吃的太少,灵力用时方恨少。 气息交融,清眸粉光闪烁,狐族媚术在不经意间使出。 轩辕凌澈呼吸停滞,只觉眼前的女子忽然成了勾人的妖精,举手投足间媚态尽显。 理智被欲望冲垮,沉沦只在一念之间。 无休无休,海浪翻腾。 姜宛调动功法,适当的时候将灵力反哺回去。 狭小的石室内,一股微风凭空升起,蕴养着祁夜与谢千砚的肉身。 七日七夜,轩辕凌澈拥着怀中女子弥足含笑,垂眸描绘着女子娇颜,心中暗暗震惊。 这就是姜宛口中所说的修炼。 七日七夜不吃不喝,他竟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丝毫未觉疲惫。 丹田处传来一股温热,内息翻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姜宛躺在他怀里,媚眼如丝,唇瓣红肿。 十指交缠,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 “快了,再来一次,就够了。” 轩辕凌澈闻声低笑,垂首埋入她颈间,“没想到宛宛胃口如此大,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姜宛面上羞红,起身推开他,披上外衣迈步行至寒玉床边。 垂眸查看谢千砚伤势,碗口大的洞如今已经剩下杯口大小,焦黑的心脏依旧毫无变化。 “你别多想,我与你那样,只为双修活命。” 等到此件事了,她便会离开。 从此与他们再无瓜葛。 姜宛转身看向昏迷不醒的祁夜,抬手按上他脉搏,柳眉微蹙。 先前老妖怪那一击,让他肺腑破碎,如今也只是吊着一口气。 白栀先前给她那些小玩意儿里,有本又破又烂的书,书皮破损严重,只能隐约看到两个字。 《丹方》 内容她都记得,可上面提到的灵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能寻到那些灵草,炼制出归元丹,祁夜这些伤顷刻便好。 不过既然有丹方,灵草定然也是存在的,难道是时间太久远,流传至今,灵草被改了名字? 思索间,识海震荡,一道娇媚的女声飘飘渺渺响起。 “哟,几日未见,丫头灵力大涨呀,这小子是累伤了?” “啧啧,两个男人,丫头玩的够花啊。” 第137章心魔 姜宛惊喜抬眸,【白栀?你总算醒了。】 红狐狸一跃而起,四肢伸展,五条狐尾在空中飘荡。 火红的毛发流光四射,看起来精神不少。 “怎么,几日未见丫头想我了?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黑漆漆的,如此简陋。” 白栀嫌弃四顾,妖艳的狐狸眼精光璀璨。 姜宛修炼有成,她也收益不少,如今魂体比之以往更加凝实。 若丫头能达到筑基期,她便能带她踏破虚空,飞升至修仙界。 那里灵气浓郁,姜宛修炼事半功倍。 只是丫头的这三个男宠么,得想法子好好安顿一下,不然引来因果报应,于丫头渡劫不利。 啧啧,死丫头吃的可真好,这三个随便哪一个都比修真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子强。 其余两个倒还好说,只是谢九郎比较麻烦,身负杀神残魂,实在不好处置。 白栀想到今后杀神复活,知道姜宛今日所为后的场景,狐身抖了抖,头都大了。 死丫头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姜宛将这几日实情告知。 白栀狐狸眼微眯,周身戾气翻腾,“敢伤本尊护着的人,好大的狗胆。” 姜宛担心祁夜伤势,急切问:【你先前给我的书有本名为丹方的,里面的内容可是真的?】 白栀狐尾撩动,慵懒道:“自然是真。” 那些东西都是从敌人身上搜刮来的,积攒了多年,她的储物空间都快满了。 媚眼上撩,兴奋问:“怎么?你喜欢那些东西?老娘这里还有好多,要不要都给你?” 空间腾出一点是一点,只可惜小丫头未能淬炼识海,承接时太过痛苦,只能一点一点的给。 姜宛心跳加速,那些常人无法企及的宝贝,她竟有很多? 眼下救祁夜最为重要,凝神压制心中震撼,【丹方中有一丹药名为生肌丹,里面所提药材稀奇的很,这世间当真有那些神药么?】 生肌丹可让活人断肢重生,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高品阶生肌丹都能将其治愈。 白栀看向石床上生死不知的男人,“是为了他?” 【是。】 姜宛在石床边坐下。 轩辕凌澈见不得她伤心,披上外衫,遒劲的胸肌,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在夜明珠微弱的蓝光下更显沟壑分明。 他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指撩起她鬓角长发,嗓音暗哑低沉,“七日了,他仍旧未醒,你在为他心痛?” 姜宛侧了侧头,躲过男子触碰,眸色清明再无先前情动时的魅意。 “这几日辛苦你了,等最后一次修炼过后,我会还你璃月王位,并许你一桩心愿。” 轩辕凌澈眸底幽冷,用力掐住女子尖细的下颚,迫使她扭头看他。 “你想离开朕?姜宛,从你选择与朕纠缠时,就该知晓,这不可能。” 他守了多年的童子身,被她一朝夺了去,她竟还想一走了之。 这女人心是铁做的么。 轩辕凌澈眼眶泛红,薄唇抿成一条线,暴怒中含着委屈。 姜宛覆上男子手背,眸底波光潋滟,“轩辕凌澈,你是璃月帝王,身负天下苍生,切不可意气用事。” “朕只是想留你为后,怎算是意气用事?宛宛,璃月国朕要。你,朕也要。” 俯身吻下,唇瓣相贴,空气变得炙热。 白栀无语翻个白眼,“还来?一国之君被关入地宫七日七夜,不担忧外界如何,满脑子只想着这些事,啧啧,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丫头你莫不是先祖妲己转世?” 妲己? 姜宛失笑,妲己得纣王独宠,凭一己之力祸乱朝纲,使得商纣亡国。 她如何能与之相比。 推开身前男人,娇嗔瞪他,“你我如今未脱险境,说这些为时尚早。” 轩辕凌澈眸色幽暗,抬手附上她肩颈,撩起衣角,露出女子精致的锁骨。 “不早,能否出去不是全由你决定么?阿宛,你想玩,朕陪着你玩,不管你想做什么,朕都依着你。” 温热的唇印在她脖颈,用力咬下,“但你不能想着离开朕。”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柳眉微蹙,这些男人怎么都喜欢咬她脖子。 清甜的血流入他口中,轩辕凌澈如入了魔,疯狂吸吮,性感的喉结滚动。 漆黑的眸子泛着红光。 姜宛皱眉,手指翻动,调动一丝灵力,抬手点入男子眉心。 轩辕凌澈身子僵硬,双目瞌上,无力趴在她肩头。 姜宛扶着他小心坐下,【白栀,他为何会这样?】 白栀妖娆的身形在识海中飘荡,“你与他双修时将灵力反哺,他未经正统修炼,衍生出心魔是正常的。” 【心魔?可有解决之法?】 姜宛扭头看了眼自己肩颈,血淋淋的牙印,看起来是用了狠劲儿。 白栀迈着悠闲的步伐,踏着空气一步一步走下,“法子也不是没有,只需教他些修炼的功法,待他能控制住体内灵力,心魔自然消退。” 功法?姜宛首先想到的便是母亲留给她的《大道归一》。 白栀伏下身子,懒散道:“别想了,你那功法不合适,你稍等片刻,容老娘去翻翻。” 不多会儿,白栀睁开眼,长舒一口气,“可算找到了,就这本吧,虽是残卷,但也是难得的神品功法。” 白光闪过。 姜宛脑海中一阵胀痛。 右手抬起,一本泛黄的古卷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屠龙斩?这是刀法?】 白栀:“是刀法,虽只有上半部,但他若能修炼有成,可轻易碾压这个世界一切武者。” 这可是她从古战场里捡来的神品功法,别说是这小小的凡人境,就算是到了修真界,也是人人求而不得的宝物。 便宜这小子了。 肉疼的看了眼,咬牙闭眼扭头。 死丫头,为了你,老娘可是出了血本,若不能修炼个所以然来,怎对得起她。 姜宛心生欢喜,【多谢。】 白栀翻了个白眼,“先别忙着道谢,你可知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姜宛茫然,她被关在这里七日,外面发生什么她确实无从得知。 归期楼的三长老寻不到她,难道对璃月子民大开杀戒了? 若真如此,她岂不是成了陷璃月于不幸的祸首。 【白栀,我若筑基可是会引来雷劫?】 “自然,成就越大,雷劫便会越强,你准备好了?”白栀神情严肃,寻常凡人筑基并不会引来雷劫。 可姜宛不同,她身负青丘狐族血脉,半人半妖,修炼会比常人难上千倍万倍。 天道对它们妖族本就不公。 对半妖更是苛刻。 她活了上千年,从未见过半妖修炼有成。 第138章筑基 “丫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天劫也许……非比寻常。” 姜宛勾唇,眸底冷光乍现,【无论如何,我都要筑基成功。】 她要让所有妄图欺辱她的人,受到应受的代价。 “好志气,天道阻拦又如何,修炼一途本就逆天而行,天若阻拦,你便捅破这天,魔要害你,你便弑了那魔。从今以后,有我陪着你,同生共死。” 白栀意气风发,心中战意凛然。 当初便因是妖修,她被那些神子圣女踩于脚下,蔑视羞辱。 如今她便借着姜宛的身子,重新杀回去,让那些狗东西看看,妖,也能修成大道。 白栀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中激荡。 挥手唤出一道水境,“不过眼下得先解决了外面的麻烦,筑基之时,势必会降下天雷,这座石室撑不住,未免你的小夫郎们受到波及,你还是先出去的为妙。” 姜宛看向水境,只见一片废墟内,一道发须凌乱的身影在废墟之中大喊大叫。 “来啊,有种来杀了我。” “师尊,弟子知错了,弟子日后再也不敢欺辱门中师妹,还请师尊放弟子出去,呜呜……” “别杀我,别杀我,求师尊放弟子一条生路。” 老者又跪又拜,神情癫狂。 废墟之外,几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凌空而立,面色凝重。 为首老者开口,“他这样多久了?” 第二位老者面色铁青,“据璃月新君所言,三师兄这样已有七日。” 为首老者神色难看,“如此繁琐复杂的阵法,竟能出现在璃月皇宫,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上界之人?” “绝无可能,天地法则不允许上界之人干涉低等位面,咱们也是用了掩息符才能在这里逗留七日。此等阵法环环相扣,层层叠加,繁琐复杂的令人发指,短时日内绝对无法设成。”末端一青衣老者沉声道。 他们之中唯有老三熟知阵法,如今却被困在阵法之内。 “老三身上的掩息符时效已过,若不是有这阵法遮挡,他怕是早就被法则碾成飞灰。” 一黑袍老者阴森森开口,宽大的袍子下,让人看不清容貌,周身透着股阴郁的冷沉之气。 几人沉默。 水境外,姜宛收回视线,眉梢上挑,“这是打了一个,来了一串?归期楼怎么如此多老妖怪,一个比一个长得丑。” 满脸橘子皮,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白栀嗤笑,“几个筑基初期的老废物,也想打你的主意,老娘看他们是嫌命长了。” 姜宛勾唇,【你能解决他们?】 白栀捋毛的爪子僵在半空,“……” 没死前能,但这话能说么? 说了会不会让这丫头觉得自己不靠谱? 白栀干咳两声,正色道:“能是能,不过现在你我一体,老娘修为受限,解决起来有一点点麻烦。” 【哦?说来还是怪我了?】 姜宛看向水境,上空的几个人分四方而立,正作势念诀,准备一同发功。 【白栀,你说那些阵法能抗多久?】 白栀抬眼,目光落在水境上,见状面色大变。 一个筑基初期不足为虑,五个筑基初期一同发功,这阵仗就大了。 默默咽了咽口水,颤声道:“丫头啊,你最多还有半个时辰。要不,咱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可千万别这个时候犯糊涂。” 姜宛眸光深邃若谷,唇角勾起晦暗如深的弧度,“逃?为何要逃,是你说这里是最好的阴地灵脉,最适合他休养,若走了,他怎么办?” 白栀快呕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说什么阴地养身的法子了。 死丫头属驴的,死犟死犟,打定的主意,谁都改变不了。 【白栀,从现在起,闭上眼,堵上耳朵,若让我知道你敢偷听偷看,我便封闭识海。】 清冷的女声在识海内悠悠响起。 姜宛挥手打散水境,转身走向轩辕凌澈,凝气将灵力打入他体内,捋顺他经脉中乱窜的灵力。 白栀气的跳脚,“你又发什么疯,老娘哪里惹你了,封闭识海你也会成为傻子的。” 【老实人总会被欺负,疯子才能活的自在,所以我决定做个女疯子,你最好听话些。】 姜宛笑的邪肆。 白栀毛发耸立,不过几日未见,这丫头怎么像换了个人似得。 撇撇嘴,老老实实闭上眼,耷拉下耳朵,“我不看不听还不行么,什么大不了的,老娘当初夜御十郎,什么荤的素的没见过,当谁稀罕。” 姜宛懒得理会脑海中嘟嘟囔囔的抱怨声,唤醒昏睡的男人,媚术加持下,两人再次陷入欲海。 外面风声呼啸,沙石翻滚,如同天塌地陷。 里面却平静无风,只有热情如火的交缠。 半个时辰,转眼便到。 轩辕凌澈气息粗喘,眼底欲色深浓。 两人额头相抵,他紧紧拥着女子,肌肉带着深入灵魂的战栗。 “阿宛。” 姜宛闭着眼,长睫颤动,眼尾透着情欲过后的潮红,丹田内灵气疯狂旋转,压缩,凝聚,最终变成一滴灵液悬浮于丹田之内。 “时间到了,轩辕凌澈。” 美目倏地睁开,毫不留情推开男子,挥手,衣衫自动飞来裹住娇躯。 “这是修炼功法,你日后按照这个修炼,便能压制心魔。” 女子将功法放在他手上,捡起地上发簪,利落挥舞,满头乌发快速被盘起。 轩辕凌澈捏着古籍,手背青筋暴起,眼底闪过自嘲,“这是补偿?姜宛,你觉得朕就只值一本书?” 姜宛脚下顿了顿,“不是补偿,我还有急事要处理,你待在这儿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丹田之内,灵气已经全部转化成灵液,她筑基成功,天劫将至,在此之前她必须赶紧离开石室。 【白栀,快助我打开断龙石。】 装睡的狐狸倏地起身,狐狸耳朵支棱棱竖起,惊喜唤道:“你筑基了?太好了,快按下右侧龙目,有地道可通往外界。” 姜宛抬头看向断龙石,石壁上,五爪神龙瞪着龙目神采飞扬。 她果断按下龙目,一阵刺耳的咔嚓声响起。 密闭的石室内,地砖下沉,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第139章应劫,挑衅 姜宛俯身快步进入,身影转眼消失在漆黑的甬道里。 轩辕凌澈大惊,起身想跟上,怎料刚到洞口,地砖竟迅速恢复如初。 看着严丝合缝的断龙石,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她究竟想做什么? 留下一句话,说走就走,低头看了眼手中泛着年代气息的古籍,眸色黑冷。 《斩龙诀》? 名字倒是取得霸气,就是不知是否真能一刀斩神龙。 龙乃神兽,人人敬仰膜拜。 无人能观其真容,只有每逢二月初二,百姓在神龙像前点香跪拜。 在轩辕凌澈看来,斩龙二字未免太过夸大了些。 不过闲来无事,他索性盘膝坐下,就着夜明珠微弱的蓝光翻开书页。 字很繁琐,类似于远古时期的象形文字,轩辕凌澈看起来有些吃力。 一盏茶过去,连蒙带猜,他也只看了几页。 越看下去,心中越加震撼。 “一刀可斩山河?” 第一式只有一招,修炼有成,一刀砍下,山可平,河可干。 喉结滚动,压下心中激荡,眸光热切的继续看下去。 不知不觉间,内息按照功法上所说的路线游走,腰背挺直,五心朝天,双目瞌上陷入入定中。 却不知外界已经翻了天。 归期楼五位长老共同施法,妄图用蛮力耗尽阵法能量。 明亮的天空霎时间乌云翻涌,骇然的威压朝他们涌来。 大长老眸底闪过锐光,抬头看去,手上抖了抖,面色瞬间变得难看,“风云骤变,难道这阵法还能触动天劫不成?” 其余人抬头望天,纷纷惊骇, “怎么可能,不过是个地级阵法,怎会引来天劫?” “不对,这里是璃月龙脉所在,破坏龙脉会引发璃月动荡,难道是咱们坏了法则,被天道发现了?” “诸位师兄万不可停手,这阵石将要崩溃,再加把劲,别忘了,若无法带回少主,等待咱们的会是什么。” 一道厉呵,几位老者面色一厉,小师弟说的对,若无法尽快带回少主,等待他们的惩罚比死还可怕。 师门对待叛徒,不是斩草除根,而是虐杀。 他们会将人关入思过崖,白日经受雷击之刑,夜里再由医者为其续命,没日没夜的折磨,让受罚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曾经见过的惨状,几人均心有余悸。 垂眸不再看天际风云变换,全力以赴运转灵力。 希望能在天罚降临前将人带走,只要进入归期楼,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姜宛从甬道出来后皱眉看向身后,巍峨的宫墙耸立。 这是宫外? 最后一丝阳光被乌云遮挡,狂风呼啸而起,遮天蔽日的沙尘,京都百姓纷纷抱头鼠窜。 “轰!” 一声雷响。 姜宛灵活躲避,惊雷落在她脚跟后,土石飞溅,炸出一道半米有余的深坑。 白栀站起,神情凝重,“来了,丫头,这场天劫比我想象的更加恐怖,丫头,你可有应对之法。” 姜宛抬头,冷幽幽看向宫内,唇角扬起一抹邪笑,“白栀姐姐,我带你玩场大的如何?” 姐姐? 白栀抖了抖,自从她设计死丫头与祁夜双休后,死丫头就再没喊过她姐姐。 现在再听,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你想做什么?” 娇媚的嗓音发颤,一双狐狸眼瞪的滚圆。 【等会你就知道了,别急。】 姜宛抬头望天,鄙夷大喊:“一条小蚯蚓就是天劫的威力?想用它阻拦本姑娘筑基,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她在挑衅天道?白栀瞳孔大张,一颗七窍狐狸心提到了嗓子眼。 疯子,死丫头果真是疯了。 “轰……” 云层震动,风吹的愈加凶猛,老天似乎动了真怒。 姜宛邪肆一笑,脚尖点地飞身朝冷宫方向飞去,顺道不忘再添上一把火, “弱鸡,有种跟上来,看能不能把本姑娘劈死,劈不死你跟我姓。” 白栀风中凌乱,“……” 让天道跟她姓,她怎么不上天呢。 完了,这下算是被天道记恨上了,日后有她受的。 狐狸眼无奈闭上,顿觉生无可恋。 报仇无望也。 姜宛身形化作幻影,转眼便到了冷宫上空。 凌空望着深陷的地宫,眸光森冷,为了抓她,归期楼的老杂毛可真是大手笔。 目光落在前方的白衣老者身上,唇角微扬。 子不教,父之过。 一日为兄,终生为父。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这位大师兄的错,那便先从这位大师兄开始吧。 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出现在老者身后。 上空雷声滚滚。 姜宛抬手,放在老者肩上,歪头,巧笑嫣兮,“听说你在找我?” 大长老抖了抖,惊骇回头,正对上一双清冷美目。 她是何时出现的?为何他一丝感觉都没有。 “你……”就是姜宛?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轰隆一声震天响。 老者眼前一黑,浑身僵硬发麻,一道深入灵魂的雷击从头顶劈下。 姜宛娇笑着躲开。 “嘘,初次见面,送你一份见面礼,莫要感激我。” 声落,她柳腰扭动,窈窕的身形快速隐没在空气里。 实力提升,血脉天赋觉醒。 狐族乃天地之灵宠,灵动,聪敏,善于隐藏。 现在她施展的便是隐字诀,可借助万物幻化,隐藏行踪,同级不可窥其真形。 幸尔,这些老妖怪与她都是筑基期。 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在空气里回荡。 其余老者惊恐抬头,目光落在浑身焦黑的老者身上,惊声大喊:“大师兄!” “是谁?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有种出来!” 几人心惊,大师兄已是筑基后期,是他们之中境界最高的,怎么能毫无所察的被他人暗伤。 只恨他们只顾着破坏阵法,未能看清敌人真容。 姜宛嘲讽勾唇,出去被他们围剿吗? 一大把年纪,脑子都长狗身上了。 【白栀,大约还有几道天劫?】 白栀嘴角抽搐,大致猜出她想做什么。 利用天劫击杀敌人,亏她想的出来。 不过…… “丫头,你这雷劫与常人不同,有几道,我也无从得知。” 毕竟有胆子辱骂天道的她是第一个…… 天空云层翻涌,第三道雷正在快速酝酿。 第140章 补刀 黑云压城,宫人们躲在廊下惊恐望向高空。 “这是天怒了吗?看降雷的方向好似是冷宫,难道是先祖英灵被扰,开始惩戒扰他安宁之人了?” “陛下生死未知,林相便急于登基称帝,此乃大不违,天降雷罚,便是实警!” 一时之间流言蜚语满天飞,林相皇位本就得的不光彩,此时听到议论声勃然大怒。 推开怀中女子,昏黄的眼中满是戾气。 “来人,帝国奸细潜入宫中,传播不实流言,意欲扰我国安宁,传令下去,所有议论者,施拔舌之刑,打入慎刑司。” 殿中侍奉的太监恭敬应是,躬身退下。 走出养心殿,太监眼底闪过冷光。 一个偷来的皇帝,真将自己当个人了,若不是苏公公先前有言,陛下未归来前,所有人不得自作主张,他们才不会惯着这个蠢货。 出了养心殿,他装模作样随意处置了几个不听话的,顺道警告了那些多嘴的宫人,又站在廊下望向冷宫方向。 远处电闪雷鸣,乌云翻涌,电光闪过,隐隐约约可看到一道模糊人影。 太监心中大惊,匆忙上前几步,瞪大眼仔细看去。 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其中一个身形窈窕,似是女子。 自那日宫中生变,冷宫走水,陛下不知所踪。 苏公公身受重伤被抬回来,林相独揽大权,下令封锁冷宫,无令谁都不得入内。 七日内,他们派出无数暗卫暗探冷宫,寻求陛下踪迹,却无一人能踏入冷宫之下的地宫。 就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止他们进入。 现在沉寂许久的冷宫再次出现异象,是陛下终于要归来了吗? 太监激动的浑身颤抖,眼眶渐渐湿润。 “卫公公?所有奸细已经被押入慎刑司。”一道声音在他身后恭敬响起。 卫公公回过神,转眼间便换了神色,冷淡勾唇,“既然已经完成任务,那便随咱家回去复命吧。” “是。” 养心殿内,一道道女子的娇呼声响起。 卫公公在殿外止步,垂眸掩下眼嘲讽,杨声道:“陛下,奸细俱已捉拿。” “滚!”苍老的男声沙哑,夹着被打断好事的羞怒。 “陛下,来嘛,奴婢都等急了。”女子娇呼。 接着是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一众小太监羞涩低头,轻声退下。 卫公公冷冷勾起唇角,眼底神色愈加轻蔑,只会沉溺女色的老糊涂,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陛下未归,暂且让你当几天小丑,待到陛下归来,林家上下,九族皆诛。 他行至廊下,双手环胸默不作声望着冷宫方向。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天上的人影竟少了一个。 等了片刻,远处的云层好似更厚重了,乌压压的,如一团化不开的墨,皇宫内明亮的琉璃瓦竟也看不清。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响,这次卫公公看了个清楚。 一道身影被闪电劈了个正着,倒头坠落。 此时空中只剩下那道身姿窈窕的女子,她不再躲闪,大咧咧凌空站在高空。 似颔首低垂,俯视下方。 姜宛利用天劫轻松解决了五位老者,心间欢喜,“白栀,他们都死了吗?” 白栀已经无言以对,第一次知道狐族的隐术竟还能如此用。 顿了顿,看了眼下方五具黑漆漆的人身,嘴角抽搐,“没死,但也进气少,出气多了。” 毕竟是筑基后期,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劈死。 “没死呀。”姜宛歪头舔了舔殷红的唇,“此时不补刀,后悔满余生。趁他病,要他命,才是正解。” 话音一落,她化作流光飞身而下,伸手成爪,挨个捏碎五人脖颈。 快准狠,杀起人来毫不犹豫。 白栀看的咋舌,眼底满是赞赏,对敌人不毫不留情,出手狠绝果断,很好。 修仙界,人人薄情,实力为尊,先前还担心丫头无法适应,遭人陷害坑骗,如今看来,她不坑别人就不错了。 死丫头好坏,她好喜欢啊! 一双狐狸眼里飘出粉红色桃心,火红的狐狸在识海内飘飘然。 她最爱又狠又疯的人类了…… 姜宛解决完几个老杂毛,拍拍手看了眼高空,云层还在翻涌,劫雷迟迟未下,看样子似要弄个大的。 站在坑边,下方的三长老跳蚤似得来回蹦跶,七窍流血,模样看起来又疯又颠。 姜宛蹲下身,看的津津有味,【白栀,你说他是不是傻了?】 白栀看了眼,“咦,他貌似中毒了,毒素攻心加上你的阵法引诱,此人已经神志混乱,和傻子无异。” 中毒? 姜宛扬唇,“看来想让他死的不只我一人,只是不知是哪位好汉,竟能将毒下到他身上。” 这些老怪物,与这方世界的人来说,无异于天神般的存在,动动手指都能使一国覆灭。 “难道这里还有除了归期楼之外的隐世势力?” 白栀想也不想反驳,“绝无可能。” 说完眼神发虚,闭嘴四顾。 归期楼的秘密还不是现在的姜宛能知晓的。 等她再强些,强到足以抗衡整个仙界,她再将那些秘密原原本本告知与她。 包括她娘真正的死因。 现在为时尚早。 姜宛眸底划过流光,不动声色问:“哦?为何如此笃定?” 白栀心虚望天,嗯,云层愈加厚重了,最后一道天雷要来了。 “丫头,你要不要抬头看看再说别的?” 筑基期降下七道雷劫,也是前无仅有了。 姜宛索性席地而坐,单手托腮仰头望天,黑云乌漆漆的笼罩着整座皇宫,云层之内隐约可见细小电蛇游走。 “这些雷电若不劈人,还挺可爱。” 一条条又细又亮眼,做首饰应该很漂亮吧? 白栀:“……” 可爱? 天雷? 白栀抖了抖身子,顿觉毛骨悚然,对于妖修来说天雷就是天敌。 死丫头竟觉得那些电蛇可爱? 不对,现在哪是想可爱不可爱的时候,若无法撑过雷劫,她们两个都会魂飞魄散。 想到这些,火红的狐狸毛根根竖起。 巴掌大的狐狸脸成了毛茸茸的红团子,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瞪的滚圆。 第141章 劫雷长了双鹿角 姜宛勾唇,清亮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白栀也很可爱。” 白栀滚滚喉头,炸毛喊道:“谁可爱了?老娘风姿无限,媚骨天成,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可爱了?” 红狐狸在识海中暴走,五条尾巴晃出虚影,生机勃勃。 姜宛看着头顶云层,轻飘飘道:“白栀姐姐,你说这次我还能躲过去吗?” 疯狂转圈的狐狸猛然停下,白栀涩然眨眼,狐狸毛软塌塌躺下,嗓音发嘘。 “丫头,振作起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神魂相依,同生共死。 大不了……她……舍弃一条狐尾,为丫头挡上这一劫。 转头心痛看向身后五条通红蓬松的尾巴,千年才修出一尾,她天资不高,终其一生也只有五尾,在她那个姐姐面前,依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但丫头不同,她以人身修妖法,天赋卓绝,身负极品五灵根,是块修仙的好材料。 “丫头,其实我说谎了,先前给你的书不是垃圾,是我看不懂才将它们遗忘在角落里蒙尘,本想让你看看打发时间的,哪曾想短短几日你竟将阵法图融会贯通,学以致用。所以丫头,你万不能妄自菲薄,轻言放弃,你的天资,是我见过最好的,假以时日定能飞升成仙。” 成仙是每个修者的毕生追求。 踏破虚空,退去凡身,重铸仙骨,享万载寿数,俯瞰天下芸芸众生。 这些也是她曾经的梦想,可惜她天生蠢笨,到死也未窥见一丝天机。 若能用一尾换来丫头大道坦途,她死也值了! 姜宛眯眼看着天雷,手上拿着不知从哪寻来的木棍,漫不经心的在地上写写画画。 白栀说了许多,转眼竟见死丫头拿着小棍儿在地上画画,刚刚的雄情壮志瞬间散落一地。 合着她刚刚慷慨激昂的念叨了半天,全都说给狗听了呗。 深吸一口气,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生死面前,丫头发发疯也是正常的。 她只是怕了,想借助画画转移注意力。 忍不住扫了眼地上,狐脸直抽搐,圈圈叠圈圈,画的是个啥玩意儿。 好歹也是姜家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小姐,怎么就点本事? 狐狸崽子看了都嫌弃丢人。 抬爪揉揉脸,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轻声问:“丫头啊,天雷要来了,你不准备准备?” 姜宛手上不停,脚下的地画完,她挪挪脚寻了处干净平坦的地方继续画,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高空,“准备有用么?我这小身板儿,一个天雷劈下,怕是只剩骨灰了吧。” 白栀一噎,“……” 虽然,但是,她说的是事实,可听着怎么就如此不舒服呢。 “你这是放弃了?就这么坐等等雷劈?” 天空云层滚滚,乌压压的黑云从远处向这边聚集,姜宛头顶,云层低垂,似一块放了几百年的臭豆腐,黑漆漆的在她头顶盘旋。 她手上动作更快,图文逐渐变得复杂,细看下,女子光洁的额间沁出细密冷汗。 面上却一派慵懒等死样,“凡人哪能同天争,刚刚我不过是气不过,才口无遮拦说了几句悖逆狂言,现在该死的恶人都死了,我也该自思己过,忏悔刚刚说犯错事。” 云层中,电蛇仿佛顿了顿,四周的风都小了不少。 白栀无语,这是后悔了? 刚刚是谁指着天开口就骂,现在自知逃不过决定放弃了,就说几句软话。 她该不会以为,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天道就能放她一命吧? 白栀唇瓣蠕动,想说一句,想屁吃呢。 但想想又觉不文雅,话到唇边成了,“丫头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定要收敛些脾气,莫要再犯口戒。” “嗯,我记下了。”姜宛乖乖点头,手下不停,又一幅繁琐凌乱的图画完。 她起身走了两步,再次蹲下,继续…… 白栀:“……” 以画画排挤紧张情绪,当真如此好用? 搞得她都想试试了。 不过这么久了,天雷怎么还没多下? 不对劲,这场天劫未免太过反常了些。 往常修者渡劫,哪次不是哐哐几道雷落下,干脆利落,劈完人就撤。 这次怎么酝酿了如此久? 丫头不过是个刚刚筑基的小喽啰,随便一道紫金雷就能将她劈成灰,何需酝酿如此久? 白栀眨眨狐狸眼,狐疑探视外界。 咦?风停了? 劫云未散,四周一片漆黑静谧,以冷宫为中心,方圆千米,无一丝动静。 云层中的小电蛇时不时刺啦一声冒个头,像是在试探。 试探谁?姜宛? 白栀懵圈了,活久见了,难不成天道真被死丫头几句好话哄好了? 若真如此容易,她们妖修何愁渡劫? 姜宛最后一笔落下,扔了木棍,揉揉手腕起身伸了个懒腰,眉眼含笑,满意看向四周, “总算好了,还不错。” 以她为中心,五个圆形紧密相连,每个圆中间刻画着一道道婉转扭曲的线条,线条交汇缠绕,错综复杂,看似凌乱,却又有迹可循。 单看一个,只觉得是胡乱涂鸦,若连在一起看,便觉这幅图透着神秘肃杀之气。 白栀愣住,“这……这是……”囚仙阵? 姜宛眸光微闪,竖起手指放在唇间,轻轻道:“嘘,莫要惊扰了天道。” 白栀想起她刚刚说的话。 雷电很可爱? 难道她是想用这囚仙阵,捕捉劫雷? 天雷滚滚,死丫头是真疯。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劫雷身上,她算第一人。 一双爪子捂住胸口,瞳孔震颤,白栀有种想哭的冲动。 枉费她安慰了这么久,感情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放弃等死,闷不作声哄着天道偷摸摸画下囚仙阵阵图,妄图捕捉劫雷为己用。 深吸一口气,嗓音惴惴难安,“丫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吗?” 姜宛毫不避讳,“有啊。” 总算有个弱点可以牵制丫头了,白栀激动的眼睛都亮了,“快说,是什么?” 姜宛勾唇,“成婚,嫁人。” 白栀:“……” “逗老娘玩儿,你很开心?” 姜宛抬头注视着电蛇,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闪电长了双鹿角,有趣。 “我从不骗人。” 后半句,只骗狐狸精。 第142章 捕捉天道 白栀呲牙,小丫头不光疯,心还冷,别看她对那三个男人尽心尽力,实则不过为了偿还因果。 谢九郎因救她,生死不知,她便将人带到璃月龙脉,利用龙脉灵力为他修复肉身。 祁夜为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她便一心想为其炼制生肌丹,只为待他痊愈后可安心抽身而退。 轩辕凌澈与她双修七日,为她失去璃月皇位,她便给他修炼功法,欲要代他惩治奸臣,铲除异己,还他朝堂清明。 就连自己,丫头也并未完全对她交付真心。 白栀叹息,都怪她,之前操之过急,做了些违背丫头意愿的事,才让她与自己离了心。 丫头一心想安顿好三位夫郎独自潇洒,其余两人还好说,只是那位杀神…… 白栀偷偷瞄了眼姜宛,惹了杀神,还想全身而退? 有时间倒不如想想,待到杀神苏醒,知道她与别的男人双修后,该如何处置她。 想着,狐狸眼中透着怜悯。 丫头,不是姐姐不帮你,而是实在不敢啊。 “轰!”一声巨响,打断白栀思绪。 酝酿许久的雷劫终于落下。 白栀惊骇瞪眼,还未开口,便见刺眼的紫光朝她们劈来。 姜宛倾身站在原地,不躲不避,淡漠的眼底闪过锐光。 待到雷至之时,她素手翻动,体内所有灵力一并打出。 平淡无奇的阵图,眨眼间亮出金光,关柱沿着阵图冲天而起,刺破黑暗。 劫雷定在姜宛上空半米处,刺耳的电流声在方寸之地不断响起。 手腕粗的劫雷似被掐住了七寸,电身颤抖,愤怒呼啸。 姜宛盘腿坐下,双手捧腮,惬意看着,“小样儿,真以为披个外衣我就看不出你是条蛇了?” “不过蛇怎么会长角?” 还会放电,难道上次追杀她的劫雷也是这个小东西搞的鬼? 姜宛眸光幽深,手指动了动,一道道金光拧成锁链缠上电蛇。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白栀惊骇瞪大眼,瞳孔震颤,伸长脖子吞下一口口水,“这就抓住了?” 早知道阵法如此厉害,当初她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学一学。 后一想。 不对啊,当年天玄宗有一仙峰主修阵法,怎么从未见他们利用阵法渡劫? 外面云层翻滚,如沸腾的海潮,一浪压过一浪。 狂风忽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兽吼响彻天地。 皇城震荡,所有人惊骇跪地,纷纷叩首惊呼,“龙神现身了,神佑我璃月!” 阵法之内,姜宛眉心微蹙,九条金光拧成的锁链震颤,隐有断裂迹象。 “什么怪物?好吵。” 白栀震惊的语无伦次,“它……它……它,它就是天道?” 属实有些幻灭,谁能告诉她,执掌天地法则的天道竟然是条长了犄角的蛇? 闪电挣扎怒吼,阵法光芒忽明忽暗,天地变色。 白栀面色大变,惊呼,“不好,阵法要撑不住了。” 姜宛不慌不忙抬起手指放入口中,妖媚一笑,贝齿用力咬下,殷红的血珠从她指尖渗出。 指尖轻弹,精血射入法阵。 金光瞬间大盛,虚晃的锁链凝实了许多。 劫雷好似愣了愣,继而疯狂扭动挣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刺破云霄。 离近些的宫人受不住威压,纷纷匍匐在地,七窍流血。 姜宛心神震荡,面色发白,清冷的眸底尽是冷意,桀骜执拗。 天道?她既重生,便没打算顺天应命的苟活。 想让她死,那也要看它能不能做到。 今日不是她降服天道,就是天道劈碎她神魂。 灵力运转,一口精血喷出,阵法金光大盛,冲天而起的金光犹如新生的朝阳,冲破漆黑浓重的乌云,奋力将生机带向大地。 “吼!小小凡人,竟敢以身设阵, 妄图违逆天道法旨!其罪当诛!” 骇人粗狂的怒吼声在天地之间响起,仔细听听,声音似乎有些发颤,略微带着委屈? 姜宛挑眉,手上法诀不停变幻,金光与乌云分庭抗衡。 “笑话,你想杀我,难不成我还要引颈待戮不成?” 哪来那么大的脸,就因为他是天道,所有人都活该让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 不过是个最低级的筑基期,它就连降七道天雷。 若说没有夹杂私心报复,说出去谁会信。 “给你个机会,要么臣服。要么……咱们两个同归于尽。” 手指舞出幻影,五道阵图随着她动作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金光中渐渐红雾弥漫。 白栀震惊咂舌,囚仙阵竟变成了诛仙阵。 丫头以自身为阵眼,燃烧精血为媒介,引动四方天地五行之力,妄图诛仙! 疯子,当真是个疯子。 若阵成,阵法内所有生灵都将化作飞灰,她也不例外。 劫雷停止挣扎,一道稚嫩的声音自雷光中响起,委屈抽噎,带着胆怯, “你又欺负我,我不劈你了还不行么,快停手。” 白栀嘴角抽搐,一双狐狸眼震颤,突突的快要掉出眼眶。 孩子? 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道,竟然是名孩童? 姜宛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手指定住,淡声道:“让人仰望着你说话,你觉得礼貌吗?下来。” 劫雷抖了抖,雷光之下,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水光。 这个女人好可怕。 它只是按照法则要求执行雷罚而已,怎么就遇到如此疯的女人。 父亲不是说这方世界灵气稀薄,只有凡人没有修炼者吗? 呜呜……它想回家。 它只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天道幼崽,对付不了大魔头啊! 长长的雷身缩成一团,刺目的雷光闪过,一条通体银白长约一米的小蛇坠落在姜宛脚边。 蛇头上一双鹿角,周身鳞片紫光闪耀。 姜宛眼前一亮,眸底笑意更浓,现在看,更加可爱了。 不过…… “你是什么东西?蛇怎么还长了四肢?” 银蛇双目怒瞪,口吐人言,“你才是蛇,你全家都是蛇,小爷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小爷是神龙!神龙!卑鄙的人类,还不快放了小爷,不然我爹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143章 界主 姜宛蹲下身,双目与小蛇持平,好奇戳了戳它头上鹿角,“龙?小不点成年了么?你爹爹放你出来,没告诉过你人心险恶?” 天道还是家族继承制度?小不点看着脑子好似不太灵光。 这么小就出来营业,莫不是她抓了个假天道? 怀疑的目光落在它身上,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小白龙扭动身子,躲开女子触碰,羞恼大喊:“小爷哪里小?死女人别挨老子,小爷岁数比你祖宗都大。我警告你,赶紧放开我,不然休怪小爷不客气。” 啪! 姜宛一巴掌落下。 世界仿佛静止了,识海之中的白栀已经被惊成了一尊雕像。 丫头打了天道? 小白龙通体泛起粉色,又羞又惧,他活了上千年都没见过如此恶毒的女人。 呲牙张开嘴扑向女子手腕,“士可杀不可辱,小爷要吞了你!” 姜宛抬手,五指并拢,微微用力,小白龙生无可恋的僵死在女子手中。 死女人敢抓他七寸,他……他……他怎么动不了了? 一人一龙四目相对,无人察觉一滴血珠被挤出姜宛受伤的指腹,正悄悄晕染着指下鳞片。 “小爷?嗯?” 轻柔的尾音上挑,满满的压迫感。 小白龙觉得它若是敢应是,这个疯婆子会毫不犹豫拧断它脖颈。 爹爹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江湖混得好,就要学会低头跑。 面对打不过,杀不掉的敌人,要学会服软。 小白龙眨眨眼,圆溜溜的龙目直勾勾看着她,垂头,可怜巴巴在她手背蹭了蹭。 “对不起,小……额,我,我不该自称小爷,女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不好,咱们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我不会说出去的,这场雷劫就当你渡过去了,我保证守口如瓶,绝不向外界透漏一个字。” 蠢萌蠢萌的小表情,姜宛心尖一颤,眸色软和,面上却依然冷肃。 小东西只长年龄,不长脑子,长得又好看,日后不知被人发现非得被忽悠瘸不行。 今日就当她善心大发,教教它什么叫人心险恶。 眼波流转,手指渐渐缩紧,她阴恻恻笑道:“就当我渡过雷劫了?莫不是这雷劫是凭你一人心愿所赐,想怎么劈就怎么劈?” 小白龙呼吸一紧,忙解释,“不,不是的,我只是这方小世界的天道,按照法则施展雷罚,控制这方世界稳固,保证不让出现超脱界限的人或事出现。” 说着委屈眨眼,稚声稚气求道:“女侠,你掐的我好痛,能不能先松开些,此事说来话长,你先放开我,我同你细说如何?” 它的护心鳞好痛,一股炙热的燎烧感让它心底发惧。 从它出生到现在,除了十几年前,它莫名其妙发烧昏厥外,其余时间身体强健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 它可是神龙,身体强度堪比精铁,眼前的女人不过是刚刚筑基的凡人,怎么能轻易伤它? 难道是因为阵法? 姜宛眸底闪过幽光,这个世界?是何意? 松开手,取出帕子擦拭手指,淡声道:“我耐心有限,长话短说,若我不满意,你知道后果。” 小白龙得了自由,惨兮兮缩起身子,盘成一团,一圈绕一圈,蚊香似得。 “小小年纪脾气如此暴躁,当心嫁不出去。”不满的小声嘟囔。 “嗯?找死?”姜宛手指竖起,阵法金光震颤。 小白龙不敢再抱怨,忙道:“这个世界本是武者大陆,所有人类只能修炼内力,因灵力稀薄,是万千世界中最末等的存在,我年纪小,父亲想着让我管理一个末等世界练练手,等我成年了再换个高等世界,女侠姐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也是按照法则行事,劈你非我本意啊。” 早知道这女人如此难缠,它就不出来看热闹了,这下可好,热闹没看完,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让它那些兄弟姐妹们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小白龙郁闷低头,护心鳞更痛了。 姜宛挑眉,万千世界中最末等的? 【白栀,它的话可是真的?】 忽然被点名,白栀咽了咽口水,小心点头,“是真的,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它?” 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说的就是这万千世界。 每个世界自有一界之主,维护世界稳定。 也就是人人口中所说的天道。 但万万没想到,这方世界的天道竟是条未成年的幼龙。 还被死丫头窥其真容,一下子抓个正着。 还好,还好,这条幼龙没有将丫头身世说出来,不然非闹出大乱子不可。 白栀缩缩脖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装死。 姜宛幽冷的眸子看着小白龙,时间在静默中缓慢流逝,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呼啸,阵法之上的金光闪了闪。 女子柳眉微蹙,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末等世界,那高等世界又是什么? 天地法则为何会对她如此苛责? 心有疑问,便直接开口问出。 小白龙怯怯眨眼,捂着发烫的护心鳞,暗暗抽气。 怎么回事? 它为何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种熟悉的亲昵感,让它忍不住想要贴贴抱抱。 身子扭呀扭,试探着将尾巴放在女子手上,温热的触感让它心生荡漾,满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眯了眯眸子,小白龙将脸贴在她手心,满足长叹,“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姜宛眸光微闪,皱眉看着掌浑身瘫软的龙,嫌弃收回手,“蹭什么蹭,站好了,老实回答问题。” “奥。”小白龙委屈抬头,乖乖挺直上身,“这方世界的上等世界是修者界,里面的人类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另一种则是身负灵根,可以修炼灵力的修者。两个世界虽只有一个时空壁障相阻隔,却绝不容许上界之人私入下界,仗着修为扰乱下界秩序。” 姜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因她修炼灵力,违背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所以它才会想利用劫雷来绞杀她? “若我升至修者界,你们还会对我百般刁难吗?” 第144章 摇着尾巴喊姐姐 小白龙眼神闪了闪,“法则只是为了维护世界平稳,不会针对某一人。姐姐想离开这里吗?我能助你,但你得带着我一起。” 它好无聊,哥哥姐姐们忙着处理政务,只有它一个人闲的快要长毛了。 末等世界无人修仙,它想降雷劈人都没有理由。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趣的,无论如何它都要跟着。 姜宛额角跳了跳,小东西果真是脑子不好,刚见一面的陌生人就上赶着跟,也不怕她将它扒皮抽筋打包卖了。 按按胀痛的额心,挥手撤了阵法,垂眸看向深坑不断蹦跶的某人, “不用你送,我处理完一些事,自会想法子离开,不过你确定除我之外无修者来此处?” “确定,法则没有示警……” 小白龙顺着她目光看去,余下的话戛然而止,“他……他是筑基期修士?” “不对,这怎么可能,我分明没有感应到有别的修者在此处。”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白龙飞身而起,跃到地宫上空,一双龙目威严凝重。 仔细感受了下,心生怒意,“好大的胆子,竟敢使用符箓掩盖自身气息,蒙蔽天道探查,可恶!” 姜宛看着暴跳如雷的小白龙,唇角勾了勾,眼底划过精光。 “气什么,他们在这方世界待了几百上千年,你都没察觉到,你说是不是要论你个渎职之罪?” 小白龙吓得面色大变,龙目里满是惊恐。 它是此方界主,若世界崩塌,它也会随之消散的。 屁屁一扭,小白龙一溜烟飞到女子身前,讨好的围着她转圈圈, “姐姐人美心善,定然不希望这方世界亿万生灵,因几条恶毒的鼠辈,生灵涂炭吧?” “姐姐,他们心思歹毒,有符箓藏身,你帮我寻他们出来可好?” 小白龙一口一个姐姐,软软糯糯,可爱的让人想将其抱起来狠狠亲上一口。 白栀已经风中凌乱了许久,如今一听,只觉天都塌了。 姐姐? 这是什么逆天称呼? 若不是丫头神魂早已超脱凡体,怕是受不住这一声。 姜宛走到深坑边缘,垂眸看向下方,勾唇淡声道:“帮你找出他们不难,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若能做到,我助你维护此方世界稳固,若不能,你我就此分别,从此只当不相识。” 小白龙哪敢犹豫,连连点头,“自然,姐姐请说,只要我能做到,定能竭尽全力达成姐姐所愿。” 姜宛挽袖,撩起鬓边乱发,“放心,我的条件不难,第一,帮我寻几株灵草,我要炼制生肌丹。” 小白龙开心点头,“这个好说,别说是几株,就是几百上千株,我也能为姐姐寻来。” 姜宛勾唇,“第二件事,帮我救一个人,此人名叫谢千砚,我要他活过来。” 活过来?意思是想让它救一个死人? 小白龙缩缩脖子,眼珠转了转,心虚道:“姐姐,能不能换个条件?人类生死早已注定,我虽为界主却无法干涉,不然会扰乱秩序,会被法则惩戒的。”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法则对它们来说更加苛刻。 姜宛皱眉,深深看了它一眼,“当真如此?” 小白龙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我发誓,若骗你,便让我永远无法得到自由,生生世世困在这里。” 白栀摇摇尾巴,见小东西实在可怜,忍不住出声解释,“丫头,它不敢撒谎,上神的誓言蕴含法则之力,言出必现。” 姜宛沉思片刻,换了个条件,“既然如此,我便不为难你,你将这里恢复如初,并且设下结界,未经我允许谁都无法进入,这样总可以吧?” 小白龙大喜,“可以,可以,小事一桩。” 这件事就算她不说,它也要做,璃月地宫建于龙脉之上,涉及璃月国运。 如今龙脉被上界之人损毁,璃月国国运崩塌,届时战乱纷起,百姓民不聊生,怨气冲天势必扰乱整个世界命线。 它不得不管。 声落,白龙腾空而起,一口龙息吐向地宫深坑。 白雾升腾,渐渐覆盖整座地宫废墟。 地面晃动,破碎的石块乒铃乓啷的从地上浮起。 时间静止。 晶莹的水滴浮现在姜宛面前。 她在里面到自己的倒影。 白龙龙尾扫动,稚嫩冷肃的嗓音响彻天地,“吾以界主之名,赦令,此间草木归位!” 一声令下,水珠飞快上升,土石碎木拔地而起。 转眼间,一座巍峨雄伟的地宫自动堆积而成。 土木归位,如时光倒流。 姜宛手指颤抖,心中激荡,面上不动声色。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碎片重组,时光倒流,若她能成神,是不是可以回到娘亲被害之前,救下娘亲。 白龙飞到姜宛身前,傲娇仰头,“第二个条件完成了,接下来说第三个吧。” 姜宛伸出手指,抵住伸到面前邀功的龙头,嫌弃道:“往后退,尾巴放下来,好好一条龙,别尾巴摇的像狗似的。” 白龙条件反射立正站好,四条腿崩的笔直。 过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它为什么要怕一个凡人。 爪子向外挪了挪,昂首挺胸站好。 “快说第三个条件,别岔开话题。” 姜宛眯了眯眼,小东西皮又痒了? 小白龙胆子一颤,外扩的爪子又默默往里收了收。 这女人好恐怖,在她身上,它竟感受到只有在爹爹身上才有的血脉压制。 姜宛勾唇,“第三件,现在还没想起来,先欠着,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说。”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天道的一个条件,可不能浪费了,不薅光它最后一片龙鳞,她就不是姜宛。 妖媚的眸子里闪着精光。 小白龙莫名感觉头顶发凉。 忽的一道沙哑破败的男声在角落响起。 “师尊饶命,弟子知错,求师尊再给弟子一个机会,弟子一定会将少主带回归期楼的。” 一人一龙扭头看去,满头白发的老者正对着一朵野菊花用力磕头。 姜宛挑眉,地宫重组,阵法自然被破,没想到这个老怪物命挺大,竟是活到最后一个的。 第145章 血脉相连的错觉 “差点漏掉了你。”小白龙龙目圆瞪。 天空云层震动,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紫雷朝着老者劈下。 疯疯癫癫的人转眼成了焦炭。 小白龙被人蒙骗,心生怨怒,张口,一道闪着紫光的火涌向老者尸身。 火光阴冷,姜宛只觉从灵魂深处传来一股冷意,衣服掩盖下的肌肤激起点点肉粒,心底发凉。 只见火光刚触碰尸身,顷刻间,漆黑的焦炭化作飞灰消散于空气中。 一道来自于灵魂的惨叫声在四周回荡。 小白龙呆萌的脸上透着令人忌惮的冰寒,一股睥睨天下万物的气势自它身上传出。 “胆敢违背法则,私自下界,扰乱此间秩序,其罪当诛!今吾以此间界主之令,罚汝魂飞魄散,永生不再入轮回!” 声落,惨叫声戛然而止。 冷宫的地面一片平坦,院中荒草随风浮荡,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姜宛手心湿濡,眸底闪过热切的期盼,这就是天道正神的力量吗? 若一开始小东西就对她使用这招,别说设下阵法了,她连开口的余地都没有。 说来还是她钻了空子。 “姐姐,怎么样,我厉害吧?你带上我,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小白龙一个转身扑到姜宛面前,漆黑的眸子眨巴眨巴,呆萌可爱,与刚刚大杀四方睥睨天下的神判若两人。 姜宛嘴角抽动,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品种。 神龙不都应该高傲自大目中无人么,怎么到了它这里,反而成了只会卖乖讨巧的宠物狗。 抬手按按眉心,此物莫不是只长年岁不长脑子,所以才被家人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美其名曰做一界之主让其历练,实则是怕他到处乱跑丢人现眼吧? 不得不说,姜宛猜中了一大半。 此时九天之上的神宫庙宇之内,一男一女相拥站在光柱之前,两人纷纷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女子凝眉,拿帕掩鼻,“是谁在念叨咱们?莫不是小九又闯祸了?” 细看下,她眉眼姝丽,一双眸子顾盼流转间自带媚意,五官精致,竟与姜宛死去多日的娘亲有七八分相像。 男子一身赤金流光长袍,身材伟岸高大,面如刀削线条硬朗俊美。 他拥着女子纤腰,剑眉微隆,“云谴大陆都是低等凡人,谁能惹到他,夫人不必理会,孩子大了,应放手让他们自己闯荡,只要死不了就成。” 女子娇嗔瞪他一眼,“小九心智不成熟,你这个当爹的可真是狠心,竟将他扔在那种地方不闻不问,也不怕将来他回来,与你置气。” 男子面色僵了僵,漆黑龙目中闪过心虚,“是他说想去一个有你的世界,我只不过是满足他的心愿,为何要怨怪我。” 女子掩唇娇笑,花枝乱颤,“你就欺负小九脑子不灵光,谁不知道我下界只待十几年,小九做了一界之主,却要在那里待满两千年方能脱离,依我看,你就是被他闹怕了,想着法的躲清闲。” 男子耳尖泛红,眸光落在女子面若桃李的娇颜上,眸色幽暗,俯身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回寝殿。 “你若闲得无聊,不妨咱们再多生几个。” 女子娇呼,“你敢,快放我下去,时间轴承我还没修复好呢。” “等会儿再修也不迟。” …… 下界的小白龙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爹娘正在努力造小人儿。 它此时只想一心跟着姜宛当挂件。 越靠近姜宛,小九越感觉心跳加速。 姐姐好美啊! 姐姐身上好好闻! 姐姐好亲切! 爪子悄悄往前挪,抬抓,小心翼翼拉了拉姜宛衣袖,“姐姐,你就带我去玩吧,我保证不捣乱。” 识海之内白栀抬手捂脸,没眼看,好好的一界之主,怎么如此没出息。 这若是自己孩子,真恨不得吊起来打屁股。 “丫头,这孩子看着脑子不太好,但武力值却是顶峰,你不妨带着它,等解决了归期楼那些杂碎再说其他。” 有界主在,丫头确实能在云谴大陆横着走。 等她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她们就能撕破虚空,回归修者界了。 白栀心跳加快,眼底红光萦绕,阔别千年的青丘,还有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姐姐。 我白栀将要回去寻你们了,你们可一定要活的好好的,千万莫要我失望啊! 姜宛眸光闪动,抬手放在小白龙脑袋上,干燥温热的触感,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在心底浮现。 就像见到行止那般,让她忍不住想要护着。 小九眉眼弯弯,幸福闭上眼。 太好了,姐姐摸它脑袋了,好舒服啊。 姜宛柳眉微蹙,倏地收回手,淡声道:“你这副样子如何跟着我?” 头上温热脱离,小九眼底划过失落,闻言雾蒙蒙的眼底泛起亮光,惊喜瞪大眼,“姐姐答应了?” “姐姐等着。” 小九身子一转,倏地化作一道流光缠上姜宛手腕,“这样就可以拉。” 姜宛低头,手腕处一只通体银白的镯子晃动,龙身首尾相接,通体鳞片分明。 乍一看去,好似一条做工极为精致的银镯子。 “姐姐,咱们快走吧,先去找那些大坏蛋。” 头顶黑云低垂,四周狂风呼啸,冷宫内荒草被吹弯了腰。 姜宛:“先将劫云撤了。” “好咧。” 银镯子晃了晃。 乌云翻涌,转眼便云消雾散,风声停歇,阳光洒落大地。 躲在角落处的宫人们小心探头。 “云散了,天晴了,龙神走了?” “太恐怖了,刚刚我都差点尿出来。” “呜呜,我已经尿了,姐姐你先守着,小的先回去换条裤子。” “我去,等等我……” 这一天,宫中奴才住的院子里,裤子飘飘,如彩旗飞扬。 姜宛满意勾唇,抬脚走入地宫,“走之前,我先安顿几个人,以后在人前,你莫要开口说话。” 小九乖乖道:“知道了,姐姐,我会小心的。” “嗯,乖。” 姜宛哄孩子似的,把一界之主哄得心花怒放。 地宫之内,漆黑森冷,先前的冥虫已经死亡殆尽。 刚入地宫,目不视物,一时难以适应。 第146章 初涉术法 姜宛站在入口,【有没有可以照明的术法?】 她刚刚筑基,只学了阵法与符箓,并未接触有关灵力的术法。 现在的她,就像一张白纸,空有灵力,而不会使用。 白栀勾唇,“自然有,这本修者入门基础大全送给你,上面有很多有趣的术法,最适合你这种刚刚筑基的新人用。” 娇媚的声音刚落,姜宛脑中一阵刺痛,闭上眼,贝齿紧咬粉唇,待刺痛过去才睁开美目。 这次传输的书本很厚,按照目录,她寻到照明术。 神识微动,照明术的使用方法拓印在她心中。 双指竖起,清冷的嗓音在地宫内轻轻响起,“火球术,燃!” 白栀嘴角抽搐,“丫头,哪有那么容易,修炼术法,没有练习百次千次是不成的,尽管是修炼天才,最快也要练习一日方成,你刚刚筑基,灵力无法熟练运用,一次燃不起是正常的。” 姜宛看着光妥妥的指间,眉心紧皱,心底升起怒意,厉声呵道:“四方火灵,听吾号令,火球术,燃!” 空气震荡,“砰!” 一道轻微的炸燃声响起。 姜宛指尖冒出一道半米高的火束。 幽长的楼梯被照的通明。 白栀震惊瞪圆了眼,这就成功了? 不是,她怎么不记得那本术法基础大全里有这句咒术? 五行灵力何时如此好驱使了? 姜宛腕间银镯晃动,稚嫩的嗓音在地宫中回荡,“哇,姐姐好厉害,我当初修炼术法练了近十次才成功,姐姐两次就成了,真是天赋疫病。” 姜宛眼角跳了跳,“日后不会用成语就少用,不是天赋疫病,是天赋异禀。” “咯咯咯,姐姐好聪明,小九好喜欢姐姐。” 银镯子缠动,紧紧贴在她肌肤上。 “安静些。” 姜宛一路来到密室,转动机关,一阵刺耳的机械摩擦声响起,厚重的石门向上升起。 石室内,三个男人各置一方,互不打扰。 轩辕凌澈举着书,呆滞看着忽然出现的女子,狭长锐利的凤目闪过幽光,似幽怨,似惊喜,复杂的情绪浓烈的让人心惊。 姜宛喉头滚动,眸色软了下来,轻声道:“我回来了,轩辕凌澈,我来接你出去。” 男子起身,长腿迈动,高大的身影停在女子面前一尺处。 四目相对,石室寂静无声,炙热的目光将她霸道包裹。 倏地,男子抬起肌肉遒劲的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阿宛。” 男声轻颤暗哑,裹着浓浓的不安。 他以为,她也会像当初的女人那样,将他扔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放任他与恶狼同吃同住,不管不问。 他以为,这次自己会被困死在石室内。 姜宛抿了抿唇,犹豫了会儿,缓缓抬起手臂,笨拙的在男子后背拍了拍。 “我说过会回来就不会食言,外面的事已经解决,现在我带你回去,助你夺回皇位。” 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轩辕凌澈抬头,深邃的眸子映在她眼中,“阿宛,若我不要皇位了,是不是就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姜宛:“……” 抬手摸了摸男子额头,皱眉疑惑嘀咕,“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轩辕凌澈握住她纤细娇嫩的手,“我认真的,阿宛,你若不想当皇后,那我便不做这皇帝了也可以,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 冰冷冷皇位满是算计与阴谋,与姜宛同处的这几日,是他一生中过的最舒心的。 没有诡谲宫斗,不用日日提防,和心爱的人日日抵死缠绵。 原来,他也可以如此幸福的活着。 幸福会让人贪恋,人生短短数十载,不单单只有权势。 他想肆意随心一回,放弃这牢笼般的皇宫,携手心爱之人畅游大好河山。 姜宛皱眉推开他,“你现在不理智,这些话我只当从未听过。” 不去看男子破碎的神情,绕过他走到谢九郎身边,抬手掐诀,一道灵力打入他体内。 白栀皱眉,忍不住劝道:“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你的灵力只对活人有效,他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半死之人,只能用地宫里的阴灵之气满满蕴养,别无他法。” 姜宛紧抿唇瓣,收回手,站在床边看一瞬,最终叹息道:“谢千砚,只能委屈你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我会想法子救活你的。” 话落,她转身走向另一侧的石床上,俯身抱起身材修长的男子,面无表情向外走去。 “轩辕凌澈,你既做了九五之尊,便要负起天下苍生,任性可以,但不能太过,在我心中,你是个好皇帝,璃月有你,将国泰民安。” 女子清雅的嗓音轻飘飘传入轩辕凌澈耳中。 他倏地抬头,破碎的眸子里闪过亮光,阿宛说他是好皇帝? 国泰民安,他当真能做到么? 如今贵族当道,百姓犹如蝼蚁,在权贵面前,百姓生杀皆不在己身。 权贵者以虐杀屠戮百姓为乐,强权压制下,百姓犹如身陷地狱。 国泰民安四个字,对现在的璃月来说,宛如虚幻泡影,是场触不可及的梦。 他以暴制暴,使用铁血手腕镇压朝堂,人人都道他是暴君,唯独阿宛。 她果真是最懂他的。 凤目波光闪耀,男子阴翳的心情瞬间好转,大步迈动,急匆匆追上前面的人影。 “阿宛,等等朕。”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地宫。 轩辕凌澈看向她怀里的男人,顿觉碍眼,上前一把夺过,扛在肩头。 “哪能让你一个弱女子抱,朕来就行。” 弱女子?小九晃了晃身子。 这男人眼睛莫不是瞎了? 有人代劳,姜宛乐的自在,只道:“他身上有伤,你轻点。” “放心,有你在,他死不了。” 轻点儿是不可能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没有趁他病要他命,就已是天大仁慈。 轩辕凌澈单手扛着祁夜,一只手拉住姜宛,与她十指紧扣。 姜宛抽了抽,没抽出,便也不再纠结,任由他牵着。 轩辕凌澈唇角上扬,眸底闪过弥足的笑,握着的手更紧了。 “朕带你去朕的寝殿,里面有温泉。” 第147章 回归养心殿 姜宛看了眼身上脏污的衣裙,面上浮出一抹燥红,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两人大摇大摆向养心殿走去。 路过宫人见状惊骇跪地,齐齐高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凌澈驻足,淡声命令,“平身,苏和呢?传他来见朕。” 几个太监对视一眼,面露难色,惶恐不安的叩首,小声禀告,“回陛下,苏公公他……您失踪后,林相私自取了国玺,自封为帝,将苏公公关押进了慎刑司。” 说完,几人低头,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苏和是陛下身边的大总管,自陛下幼年时便与陛下形影不离。 林相胆大包天,他敢做,他们也不敢认啊。 只要陛下一日未死,他们的主子便只有陛下一人。 轩辕凌澈挑眉嗤笑,眸底冰冷若渊,“林啸,好大的狗胆。” 几个太监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主子们的事,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他们是奴才,奴才只需做好伺候人事便可。 多嘴是会要命的。 轩辕凌澈冷声道:“平身吧,通知大理寺卿,朕回来了,让他来养心殿。” “是,奴才遵命。” 几个小太监匆匆离开。 谨小慎微的几人,眼底尽是激动,帝王归来,宫中要变天了。 虽说陛下性情暴戾,但从不无故伤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相平日看着温文儒雅,和善大方,可刚登基几日,宫里的婢女换了一波又一波。 稍有些颜色,均被他折辱了一遍。 那些姐姐们受不住,跳河上吊的不计其数。 朝堂上一片淫乱之态,氏族们像是没了束缚,京都之内一片乱象。 此时百姓们才知道轩辕凌澈的好,但为时已晚。 轩辕凌澈拉紧女子,扭头看她,“待会儿会有一场硬仗要打,阿宛怕吗?” 姜宛撩眉,拉着他径自向前走,“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有何可惧。” 轩辕凌澈愣了愣,被女子拉着跟在后面,冷冽的眸底满是暖色。 阿宛这是想护着他? 穿过宫道,踏上雕花长廊,轩辕凌澈随手招来一名暗卫,甩手将肩上的男人扔过去。 “带着他跟上,别弄死就成。” “是。” 暗卫背起气息虚弱的某人,跟在俩人后面亦步亦趋。 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冰冷的脸渐渐龟裂。 他视女子如蛇蝎的主子能触碰女人了? 激动的心,颤动的手,一时不察,左脚踩到右脚上。 暗卫一个趔趄,腰肢扭出诡异的弧度,堪堪站稳身形。 轩辕凌澈侧眸,冷声问:“几日未见,你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暗卫干咳一声,屏息凝神,老老实实站好,“多日未见主子,属下太过激动。” “心态浮躁,如何担当暗卫之首,此事了却后自己回去领罚。” “是。” 说话间,几人行至养心殿外。 守在门外的是林啸从本家带来的侍卫,见到死了多日的帝王忽然出现,纷纷如临大敌。 为首之人眸露寒光,拔剑挡在殿外,冷声呵斥,“站住,何人胆敢擅闯养心殿?” 轩辕凌澈冷笑,笑不入眼底,“林啸倒是养了条好狗,怎么?这是不打算认朕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冒认先帝,谁人不知先帝早已葬身冷宫,你以为易容成先帝的模样就能以假乱真了吗?”男人越说越理直气壮,杀意腾腾的冷声大喊:“来人,还不快将这个逆贼抓住,打入天牢,听候陛下发落。” 侍卫们面面相觑,是真是假此事已经不重要。 来人即便是真的陛下,他们也要说是假的。 否则,他们便是谋反篡位,他们身后的家族均会被帝王迁怒诛杀。 一道道剑光朝三人刺来,招招必杀,毫不留情。 暗卫见状大怒,“放肆,陛下在此,尔等竟敢动武。” 他闪身上前,抬脚朝几人踹去。 但他身上背着人,手无法空出来,双脚难敌四手。 几把剑带着寒光刺向轩辕凌澈。 “受死吧,逆贼。” 轩辕凌澈揽着姜宛转身躲过利剑,抬手一掌打出,磅礴的内力涌出,对面侍卫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滚!” 男声冷冽,身居高位的帝王之气四溢。 侍卫们倒地不起,剑断了一地,他们捂着胸口,惊怒大喊:“你……你究竟是何人,来人啊,快来捉拿刺客!” 远处禁卫军听到动静,呼啦啦持剑涌来。 林啸在登基当日,便将宫中原有势力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如今的禁卫军首领乃是林氏旁支。 来人一见轩辕凌澈,先是一惊,后勾唇冷笑,眸底杀意凛凛。 “大胆贼人,竟敢在陛下宫前胡闹,来人,立即将其就地斩杀!” 他们林家既已成了璃月新任皇族,先帝就不该再活过来。 轩辕凌澈剑眉微蹙,将姜宛挡在身后。 暗卫守在他身边,神情凝重,“主子,他们人太多了,均是五阶五将,您带娘娘先走,属下断后。” “走?朕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要离开,暗一,擒贼先擒王,外面交给你了。” 轩辕凌澈拉着姜宛,抬脚踹开紧闭的殿门。 广阔的养心殿内,红绸缠丝绕柱,金器玉饰堆砌,奢华淫糜。 宽阔的龙床上,林啸正揽着两名妃子沉睡。 听到动静,慌忙起身,大开的寝衣下,褶皱松弛的肌肤裸露。 两位妃子惊声尖叫,抓着锦被躲入墙角。 “大胆,胆敢擅闯养心殿,来人啊,快将这贱人拖下去。”林啸胡乱穿衣,头也不回的怒声命令。 妃子们望着从门外走来的人,惊恐尖叫,“鬼啊,先帝,是先帝的魂魄回来了。” “先帝饶命,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是陛下。”一女子抖着手指向林啸,目光躲闪,不敢看轩辕凌澈一眼。 “一切都是陛下做的,是他联合神尊,故意放火烧了冷宫的,先帝您冤有头债有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与臣妾无关啊。” 女子光裸着身子跪在床上,朝轩辕凌澈不住磕头。 “臣妾不是自愿的,都是他逼迫我们的,求先帝爷放过我们吧。” 姜宛挑眉,似笑非笑看向身侧,男子面色冷沉肃杀,眉宇间尽是不耐。 她勾唇,轻笑出声,“怎么?这两位是你后宫妃嫔?” 难怪如此动怒,原来是被一个糟老头子戴了绿帽子。 第148章 出手镇宫乱 女子揶揄的目光太过刺目,轩辕凌澈额角青筋跳了跳,一把揽住女子纤腰,按入怀里。 咬牙在她耳畔低喃,“阿宛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朕不认识她们。” 床上两位女子愣了愣,惊声娇呼,不可置信,“先帝,臣妾是您的妃子啊,当年臣妾还是您亲自册封的呢。” “是啊,先帝爷,臣妾是曲婉容啊,您不记得臣妾了吗?” 林啸披好斗篷,扭头阴沉沉看向来人。 眸子落在男子俊美无涛的脸上,面色愈发阴翳,后背隐隐发寒。 轩辕凌澈,他怎么还活着? 苍老的手指紧握,压住心底涌起的恐惧,厉声喊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先帝,来人啊,快将这逆贼捉下去,生死不论!” 床榻上的女子仍在尖叫,他转身抽出墙上佩剑,挥剑刺去。 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溅在他苍白的老脸上。 女子死不瞑目,软软倒下。 殿门被轰然推开,禁卫军手持兵刃冲入,恶狠狠盯着殿中一男一女,团团将他们围住。 门外打斗仍在继续,祁夜被暗一绑在背上,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 姜宛看了一眼,见两人没有危险,便未出手。 林啸得意大笑,“如今这宫中上下都是我林家人,轩辕凌澈,就算你没死又能怎么样,帝王薨逝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我就是现在杀了你,也无人信是我弑君夺位,哈哈哈……” 沙哑年迈的笑声透着有气无力的病态。 姜宛柳眉微蹙,公鸭嗓子似得,可真难听。 “时间够久了,该来的应该都来了吧?” 轩辕凌澈颔首,“林啸贪生怕死,刚继位便将宫中所有侍卫换成了林家人,今日当值的应该全都到了。” 姜宛勾唇,“那便好,先处理完这些,剩下的余孽就交由你了。” 只要轩辕凌澈夺回帝位,拿回禁军虎符,想处置一个林家,应该没什么难的。 她答应过小白龙,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插手凡间事务。 想到此,姜宛垂眸看向腕上银镯,轻声道:“只帮他这一次。” 银镯晃了晃,龙首点了点。 姜宛眸中闪过笑意,小声道了句谢。 抽出被男子紧握的手,抬脚上前一步,周身威压尽数释放。 “陛下面前,怎容尔等放肆,跪下!” 女子淡声呵斥,轻飘飘的嗓音落在众人耳中,如平地惊雷。 他们不由自主双膝跪下。 反应过来,想起身,肩头却犹如被压了万重山,让他们气血翻涌。 林啸气的跳脚,“你们跪她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陛下,我……我们……起不来啊……” 一男子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一张脸憋得通红,膝盖下的地砖寸寸龟裂。 林啸胸口剧烈起伏,后背冷汗直冒,“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小贱人都对付不了,我林家养你们有何用!” “快起来,谁若能杀了这小贱人,朕封他为骠骑大将军。” 一众侍卫眼前一亮,奋力挣扎。 姜宛冷幽幽的看向不断叫嚣的林啸,“你也跪下吧。” 古井无波的眸子,如真正的神尊临世,法相浮出云层俯瞰众生。 林啸只觉心神激荡,一道无形巨力压着他朝眼前的女子跪下。 老脸痛苦扭曲,浑浊的眼满是恨意,“朕是神尊亲封的皇帝,你敢羞辱朕,神尊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神尊?你是说那个浑身罪孽的老杂毛?” 姜宛漫不经心抬起脚,一步落下,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翻涌而出。 “可惜,你口中所谓的神尊触犯天威,已经被雷劈的连渣都不剩了。” 侍卫们口吐鲜血,惨叫着倒飞出去。 林啸狠狠撞到身后十米处的墙壁,落在地上,喷出一口血,神色萎靡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口中不甘喃喃,“不可能,神尊法力无边,怎会出事,你一定是骗我的。” 姜宛拉起轩辕凌澈,将他按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不屑冷笑,“骗你?你是何人,也值得我骗。” 柳腰扭动,懒懒坐在男子精壮结实的双腿上,玉手轻挥。 一道流光划出养心殿。 外面打斗声瞬间归于寂静。 暗一背着祁夜,呆呆看着瞬间倒下的林家侍卫,冷硬的面容渐渐龟裂。 喉结滚了滚,木木转头,看向拿自家主子当椅子坐的女子。 震惊,无语,心塞,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合着您一招就能制敌,他刚刚背着一个人,打的难舍难分,都是闹着玩的呗。 满是怨念的目光太过灼热,姜宛勾唇,抬手招了招,“过来吧,辛苦你了。” 暗一:“……”喊狗呢? 脚下却老老实实过去。 女子看了眼他身后,见祁夜周身干爽,未染一丝血污,满意勾唇,“做的不错,轩辕凌澈,今日就别罚他了。” 暗一诧异抬头,“多谢娘娘好意,但是不用了。” 主子的命令从不更改,这位娘娘竟敢直言让主子收回成命,未免太过恃宠而骄。 “嗯,都听你的。”帝王把玩女子玉白的手,冷冽的眸中满是宠溺。 暗一:“……” 主子被夺舍了? 女子美眸上挑,侧眸看向墙角边,气若游丝的某人,“你,老老实实交出虎符,别逼我动手。” 林啸身子抖了抖,惊恐瞪大眼,轩辕凌澈究竟从哪寻来的妖孽。 他们林家侍卫最差也是五阶武侯,上千人,就这么被她一挥手给解决了? 完了,林家彻底完了。 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一行悔恨的老泪从眼角流下,“虎符,我给,还请陛下放过林家幼童,林啸感激不尽。” 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再挣扎不过是徒劳。 林啸混迹官场,最会审时度势,既然已经败落,便不再纠结。 取出虎符,挣扎起身,面朝姜宛,双膝跪地,恭敬奉上,“仙子慈悲,还请仙子护我林家无辜幼童,林某死不足惜。” 他看的清楚,这女子身手莫测,却未伤及一人性命,定然是心怀慈悲之人。 林家不能在他这里断了香火。 第149章 情浓,帝王的贪恋 姜宛手指微勾,虎符飘起,轻飘飘送入轩辕凌澈手中。 “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温泉池在哪?我想沐浴。” 轩辕凌澈随手将虎符仍在御案上,起身抱起女子,“暗一,这里交给你,所有林氏族人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属下遵命。” 一场宫乱,竟被一个女人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暗一心底波涛汹涌,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满眼热切。 主子得此女相助,大计何愁不成。 心中战意沸腾,他面色幽冷,取出腰间信号弹,走出殿外朝高空拉响。 红色光弹带着呼啸声飞入云霄,不到一刻钟,数百名暗卫齐聚养心殿外,他们单膝跪地,齐声喊道: “属下见过暗主。” 暗一冷声下令,“将逆贼押入天牢,听候发落,按名单捉拿反贼,肃清皇城。” 暗卫们齐声应,“是。” 充满肃杀的声音响彻养心殿。 宫中风云骤变,笼罩了皇宫七日的阴霾终于散去,阳光普照,宫人们喜气洋洋。 相对比,他们更喜欢原来的暴君。 林家人被带走,往日与林家交往过密的几家氏族也均被打入天牢。 京都贵族人心惶惶,纷纷闭门不出,不知愁白了多少青丝。 养心殿内,温泉池中。 雾蒙蒙的白雾在水面飘荡,她被男人小心放在池边矮凳上。 好奇伸出手撩了撩池水,温热的水带着一股怪异的药味。 “这是药池,池水常年流动,来不及放干清理了,委屈阿宛先将就一下。” 高大矜贵的男子单膝跪地,为她脱去鞋袜。 小巧精致的脚趾不自在勾了勾,姜宛缩回脚,脸上发热,“你不用做这些。” 大手用力收紧,灵巧玉足被他握在手中,男子狭长的眸子深暗幽沉,“为你,朕是自愿的。” 捧着她的脚小心放入池中,“地砖太凉,阿宛先在水里泡泡脚。” 温热的触觉从脚心蔓延全身,姜宛只觉周身放松了不少,慵懒眯了眯眼,似春日躲在廊下晒日头的猫儿。 忽的她肩上一凉,长睫颤了颤,美目缓缓睁开。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男子褪下,扔在地上。 冰肌玉骨,仅着片缕小衣,盈盈一握的腰肢被握在男子手中。 姜宛禁不住低呼出声,美目流转,媚态天成,“你又想做什么?” 男子喉结滚动,眸色深暗,沙哑的嗓音在她身后低喃,“自然是伺候阿宛沐浴。” 滚烫的指尖勾起她颈后细绳,微微用力,小衣如落叶般从她身上滑落,跌入水中,赤红的如被雨水打湿的花瓣,在水面沉沉浮浮。 姜宛羞恼扭头,娇嗔瞪他一眼,双手环绕身前,猛地跳入池中,一张俏脸蒙上赤红。 “轩辕凌澈,你……” 男子跟着跳入,骨节分明的指按在她微启的唇瓣上,“嘘,留着些力气,等会再喊朕。” “你……唔……” 唇封,姜宛惊讶瞪大眼,手上灵力凝聚,想打下去,却迟迟落不下手。 七日的纠缠,让男子食髓知味,熟知哪里是女子软肋。 随意撩拨了几下,怀里的人已经浑身瘫软,眸含春色。 姜宛手腕处一阵滚烫,间隙垂眸扫视,银白的镯子此时通体泛起粉红,龙首处一双眼睛瞪的滚圆。 小九? 姜宛羞愤扯下发带,在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保证某条小龙看不到外界才停手。 小九在发带下眨眨眼,好奇怪的感觉,心跳的好快,身子烫烫的,难道自己又生病了? 姜宛压抑住脱口而出娇呼,低声警告,“封闭五感,敢偷看偷听,协议作废。” 小九:“……” 不知为何,却还是乖乖照做。 识海内白栀看的津津有味,咬着指尖痴痴笑的发癫。 好俊的体魄,死丫头好福气。 嘶,老娘看到了什么? 乖乖,好小子,这本钱…… 某只狐狸偷看的正热,识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冰冷隐怒的女声。 【白栀!】 狐狸呲牙,乖乖缩成一团,闭上眼睛,耷拉下耳朵,“知道了,知道了,不看就是了,不过是个男人这么宝贝做什么,等回了青丘,老娘重塑肉身后多找几个雄性妖兽,到时免费让你看。” 【还敢说?】 姜宛咬牙,身上带着两个活物,属实太过不便,等寻了法子,她必须尽快将红狐狸从体内赶出去。 白栀闭上嘴,老老实实缩在阴影中。 池中风浪狂烈,轩辕凌澈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从天亮到天黑,池中到软榻,桌上,窗沿……他不知弥足的折腾。 若不是姜宛修炼了双修之术,不知会被弄晕过去多少次。 第七次后,姜宛恼了,瞪大水光潋滟的杏眸,怒瞪某人,“轩辕凌澈,适可而止。” “阿宛,别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轩辕凌澈埋首在她颈间,沙哑的嗓音低沉失落。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只想在她走之前,用这种方式让她牢牢记住自己。 他没有爱过人,对姜宛所做,一切皆出自本能。 他想看她笑,想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想寸步不离的黏在她身边。 短短数十日,阿宛不过去了一趟试炼之地,为何身上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走路都会磨破脚的弱女子,竟强大的让所有人惧怕。 她身上好似背负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炙热的吻,落在她脸上,男子冷冽的眸子里带着祈求,“阿宛,就当是为了璃月百姓,留下来好不好,咱们一起创造出你口中所说的国泰民安。” 姜宛心口一滞,一时间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垂眸卧入男子怀里。 “轩辕凌澈,我不能保证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她已经筑基成功,等到达成与天道的协议,她会被逐出这方世界。 日后,绝无再见的可能了。 轩辕凌澈心底发寒,推开怀中女子穿上衣物,嗓音沉闷萧瑟,“姜宛,你根本没有心。” 姜宛:“……” 扯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物,遮住满是青紫的娇躯。 赤脚下地,走向窗边软榻,慵懒躺下。 她单手撑头,腰臀曲线鲜明,脸上带着余韵过后的潮红,美目半瞌,神思飘远。 心是什么东西。 上一世她真心错付,得来的只有草革裹尸,家破人亡。 如今想来,爱能值几个钱。 她的心早就在那个冬天死了,爱不动,何必再徒增情债。 第150章 离宫 室内恢复寂静,男人自离开后再未回来。 白栀啧啧摇头,“丫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么深情的帝王,你都看不上?” 姜宛勾起鬓边秀发,勾勾缠缠,声音空灵,“我修的是无情道,你让我如何同男人谈情说爱?修者长生,他百年老矣后,我仍芳华依旧,你说那时的我们该如何相处。” 他想要她的身子,她想利用他修炼。 各取所需罢了。 白栀沉默,半晌后沉沉道:“对不起,都怪我多事,若不是我传错功法,你也不必同男人纠缠。” 姜宛撩眉,“既然知道自己亏欠了我,那日后不妨在别的地方多补偿我一下。” 白栀干笑,“那是自然,呵呵。” 姜宛伸伸懒腰,扶腰坐起,“那就先给我把宝刀吧,您收集了上千年宝贝,不会没有的,对不对?” 白栀扇了自己一爪子,她就不该多话。 不情不愿翻出一把通体生锈的刀,扔出识海,闷声道:“拿去。” 姜宛瞄了眼地砖上凭空出现的物件,嫌弃收回视线,“打发要饭的?换一个。” 白栀气的炸毛,“嘿,你还挑上了。爱要不要,这可是上古战场遗留下来的宝贝,别不识货。” “宝贝?” 姜宛捏起通体生锈的刀,满目怀疑。 她是没接触过兵器,但也知道好坏,宝贝会是这个鬼样子? 锈迹斑斑,刀尖上一片暗红,好似凝固多年的血迹。 白栀翻个白眼,“你别不识好歹,这把刀的上一个主人可是赤霄魔君,主人战死,宝刀才会蒙尘,刀灵自封灵识,刀身才成了这副鬼样子。你若是有本事,得到刀灵认主,这把刀将会成为可成长型神兵。” 纤细的玉指轻轻在刀身上拂过,姜宛将信将疑。 按这只千年狐狸的脾性,应该不会收集什么垃圾废品。 “暂且信你一回。” 白栀好奇问:“你要刀做什么?” 美娇娘耍大刀,画风只想想都辣眼睛。 姜宛勾唇,“谁说是我要用,你不是刚给了轩辕凌澈一部刀法?这把刀就当是分别礼物吧。” 白栀倒吸一口凉气,咂舌摇头,“你这女人,果真是冷心无情的很。” 刚刚还同人水乳交融,你侬我侬。 衣服还没穿好,就想着要走了。 姜宛轻笑起身,穿好衣物,扯掉绑在手腕上的发带,抬脚走向桌边。 铺平纸张,滴水研墨,提笔留书。 手腕挥动,一行行娟秀小楷落于纸上。 白栀偷偷看了眼,“你要走?现在?” 最后一笔落下,姜宛放下狼毫,又将通体生锈的大刀放在桌上。 “该去收债了。” 清冷的女声在大殿内飘荡。 一阵夜风刮过,再看殿内已经没了女子身影。 御花园内,轩辕凌澈孤身站在游廊下,心口猛然抽痛,一种难以抑制的心慌传来。 他皱眉捂住心口,剑眉紧皱,狭长幽冷的凤目中透过惊慌。 “阿宛。” 慌忙转身,疾步朝养心殿走去,步伐凌乱沉重。 守在一旁的太监愣了愣,反应过来慌忙跟上,一路气氛凝结,夜风中透着令人心颤的寂静。 轩辕凌澈站在养心殿外,驻足片刻,抬起手,用力推开紧闭的殿门。 帷幔飘荡,空旷的大殿静若无人,高高在上的帝王身子晃了晃。 心中不安愈加浓烈,慌乱踏入殿门,匆匆寻遍所有殿内每一个角落。 “阿宛,你在哪?” “来人,来人啊!” 帝王嗓音发颤。 宫人齐齐进入,恭敬跪地,“奴才参见陛下。” 轩辕凌澈双目赤红,“去查,阿宛不见了。” 宫人慌忙应是,起身四处搜寻。 片刻后,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一封信匆匆走来,恭敬递上,“陛下,奴才在偏殿寻到了这封信。” 信封上,轩辕凌澈亲启,几个娟秀的字赫然映入众人眼中。 轩辕凌澈喉结滚动,接信的手指尖颤抖,眼眶渐渐泛红。 “都退下。” 宫人们相视一眼,慌忙低头退出养心殿。 两个小太监关上殿门,守在廊下,听着殿内传来的嘶吼声,两人不敢置信相视一眼。 忍不住悄声道:“听说陛下领了个女子回来,两人在里面待了一整天。” “原以为陛下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那女子竟私自逃了,哎,造孽啊,若是苏公公在就好了。” “苏公公受了重伤,哪有那么快好,小心伺候着吧。” 两人无奈摇头,抬头望月。 人啊,总是有诸多无奈。 而他们想的,唯有安然活着便好。 殿内,轩辕凌澈拿着信步履踉跄走向偏殿,目光落在桌上锈迹斑斑的大刀上,无力苦笑。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一刻都不愿多留么。” 颓然跌坐在椅上,信纸从指尖飘落。 闭上眼,苍凉一笑,“三个男人,每人一句的嘱托,倒是不偏不倚。” 胸口剧烈起伏,男人禁不住暴怒踹翻身前桌案。 咣当一声巨响,生锈的大刀滚落在地,坚实的青石地砖被砸出细纹。 大理寺卿萧君寒赶来时,听到里面动静,沉默了会儿,默默转身。 两个小太监咧咧嘴,忙小跑上前,挡在他身前,谄笑道:“萧大人留步,陛下还等着您呢。” 萧君寒抬眼,指了指紧闭的殿门,似笑非笑,“你们确定他等的是我?” 小太监干笑一声,“萧大人,满京都也就只有您能劝得了陛下了,陛下刚回来,也不知有没有受伤,奴才们实在担心的紧,您大人有大量,帮着劝着点儿?” 萧君寒收回手,一人一下敲在两人头上,“你们两个倒是忠心。” 两个小太监捂着脑壳呵呵直笑,“多谢萧大人,大恩大德,奴才们记下了。” “德行,老实守门去。” 推开殿门,萧君寒顺着动静直接绕道偏殿,扫了眼地上破碎的座椅瓷器,眉梢上挑。 “刚处置了林家余孽,怎么又龙颜大怒,有谁不长眼的敢惹你?” 第151章 帝王情殇 轩辕凌澈颓然靠着椅背,棱角分明的脸隐在阴影处,周身透着孤寂失落。 萧君寒见状心惊,好友一向霸气洒脱,杀伐果断,何时像现在这般过。 小心迈过一地凌乱,眸光落在地上的信纸,倾长的身子弯下,捡起纸张看了眼。 “轩辕凌澈亲启?呵,写信的人胆子倒是大,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往下看去,笑意僵在脸上,谢千砚是谁他知道,可祁夜又是谁? 信中言明让陛下好生照料二人,待她寻到救治之法便会回来。 此人临走前还送了陛下一件宝贝。 萧君寒好奇四顾,“宝贝呢?人家信中说了,在桌上给你留了件好东西,是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椅子上的男人如陷入沉思的雕塑,不动不语,只直勾勾盯着某处。 萧君寒顺着他视线看去,嘴角抽搐。 “刀?还是一把生锈的刀?这就是那人留给你的宝贝?” 抬手掩唇干咳一声,萧君寒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冷肃的眉眼微弯。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对方是谁?男人还是女人?喂,好赖你说句话啊,我大半夜入宫寻你,你就是这般对我的?” “谢九郎不是死了吗?对方为何还让你多加照料?你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梗?” 八卦之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轩辕凌澈手指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冷冷抬眼,俊脸发青。 “朕竟不知,大理寺卿如此碎嘴,是这几日太闲了?” 萧君寒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过去,“你失踪七日,这是与林家来往过密的几个家族,如何做,全由你定夺。还有,谢五郎同意出山暂代谢家家主之位,但谢九郎治下的几个堂主反抗激烈,咱们要不要将谢九郎身死的消息先放出去?” 轩辕凌澈猩红的眼扫过对方手中密信,接过后看了一眼,冷然下令,“既然有反心,那就都杀了吧,名单之上所有家族,均九族抄斩。” 萧君寒暗吸一口凉气,隐隐有些后悔,明知他动了大怒,自己就不该在此时将名单递上去。 氏族根繁叶茂,九族皆诛,不知要死多少人。 如此做,轩辕凌澈的暴君之名怕是要焊死在身上了。 “五个中等氏族,约么上千人,都杀了?” “心软了?”轩辕凌澈起身,夺过对方手中的信,小心翼翼折好,珍宝似得放入怀中。 萧君寒看的眼皮直跳,至于么,一封信而已,还当个宝贝似得。 “我是怕你杀孽太重,最后遭报应,那封信上可是说了,让你放过无辜婴孩儿,你若不照做,那位被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会生气?” 轩辕凌澈薄唇紧抿,心头又酸又涩,她顾忌了所有人,就从未想过她这般不告而别,自己会如何。 没良心的女人。 弯腰捡起地上通体锈迹的大刀,冷冷道:“稚子既然无辜,那就赦其无罪,贬为庶民后终生不得入仕。” 萧君寒:“……” 一向君无戏言的人,改了承命? 他不认为是自己劝诫有果,难道是因为那封信? 他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写信的人究竟是谁。 “咳,看在咱俩一同长大的份上,你就告诉我一下,究竟是谁给你写的信?” 轩辕凌澈冷冷掀眼,“滚!” 萧君寒撇嘴,“行,不问就不问,好心提醒一下,心塞的时候喝点酒,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生活还得继续。” 大刀带着破空声劈了过去,轩辕凌澈面若寒霜,“再多嘴,舌头就别要了。” 萧君寒侧身躲过,闪身来到殿门口,“别,陛下息怒,微臣不问了,微臣这就退下。” 大殿门忽然被打开,守在门外的小太监一激灵,见是萧君寒,慌忙迎上去。 “怎么样?萧大人,陛下现在如何了?” “你们两个这么担心,要不自己进去看看?”萧君寒似笑非笑推开挡路的两人,大步往宫外走。 大半夜出来,家里人应当着急了。 两个小太监苦笑,“咱们哪敢啊,萧大人您就莫要打趣咱们了,陛下在里面大发雷霆,苏公公又不在,小的们实在担心的紧。” “是啊,求萧大人指点迷津,救救我们俩的小命吧。” 俩人只差跪下了,陛下大怒,稍有不慎,所有伺候的人都会受罚。 反贼刚下台,他们的好日子刚刚开始,可不想刚当值一日就入狱。 萧君寒停在养心殿大门外,扭头看向两人,“放心吧,你家陛下没事,多备些酒,等着吧。” 小太监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背影愣怔当场。 酒? 一小太监犹疑,“备吗?” 另一个小太监咬牙,“备上,有备无患。” 夜风萧瑟,养心殿的灯火亮了一整夜,那晚酒水送了一波又一波。 第二日,帝王迎着晨光踏出殿门,俊朗的脸上眼下青紫,神态疲乏。 门外的小太监一惊,慌忙跪地。 “奴才参见陛下。” 轩辕凌澈目不斜视从两人身旁走过,“起来,准备上朝。” “是,奴才遵旨。” 帝王的御辇,在宫人们恭敬的目光中朝大殿行去。 这一日朝堂风起云涌,血雨腥风笼罩整个京都。 御林军倾巢而出,封锁城门,京都各个世家大族人人自危,朝中大臣站在朝堂上心有惴惴。 唯有萧君寒淡定自若,自作孽不可活,某人正愁没借口处置那些氏族,这次他们自动撞刀尖上,不用岂不可惜了。 “回陛下,京都以林氏为首的五个家族,已经尽数诛杀,稚子被遣送出京。”一浑身染血的将士从大殿外走来,单膝跪下,朗声喊道。 轩辕凌澈坐在高处,眸色深邃冷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不在这七日,某些人仗着自家权势,在京都为所欲为,百姓怨声载道。” 朝堂静默无声,百官冷汗淋漓。 轩辕凌澈冷笑,继续道:“朕有感而发,故而决议修改律法,自今日起,氏族犯法者均不得轻拿轻放,不得以银子买卖替罪,若有违背者,均杖责一百。” 百官心惊,惴惴难安。 如此一来,他们的日子就要难过了,谁家没两个祸害。 平日仗着家室嚣张跋扈惯了,忽然被勒令不得欺压百姓,那些小祖宗哪能受得住。 第152章 不安,入魔前兆 几个大臣相视一眼,壮起胆子走出队伍,跪在正中,“请陛下三思啊,修改律法乃是大事,需要三司商议之后,才能起草立案,然后方能施行。” “王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 这次可谓是一呼百应,群臣哗啦啦跪了一地。 萧君寒孤零零站在众臣之首,目不斜视。 轩辕凌澈冷冷扫向下方,“你们倒是一心对外,往日天灾,国库空虚,让你们想法子,一问一个不吱声,现在动了你们的利益,你们倒是都长嘴了?” 群臣冷汗凛凛,低头不起。 高座上,轩辕凌澈凤目冷戾,“朕意已决,此事就这么定了,谁若有异议,可自行辞官。” 百官:“……” “若无其他事,那便退朝。” 高大的身影大步离开。 轩辕凌澈再次归来,手段比之以往更加雷厉风行。 整个皇宫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几日过后,轩辕凌澈站在观月阁,眺望宫门处,思念如海,汹涌的将他淹没。 阿宛,五日了,你究竟何时才能回来。 就算是不管朕,祁夜与谢九郎你也不想管了吗? 朕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垂眸看向手中通体锈迹的大刀,心随意动,手腕翻转,内息不自觉按着斩龙诀游走。 漆黑的高楼之上,男子身若游龙,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气若惊鸿。 无人看到,一股墨色气息自刀身弥漫,顺着轩辕凌澈紧握刀柄的手,丝丝缕缕游入他肌肤。 清明的凤眸中闪过黑雾,头顶圆月周边泛起微弱红光。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人一龙,皱眉抬头。 “月亮变色了?” 小九神色凝重,“不对,是魔气。” 姜宛低头看向腕间,“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修炼者,怎么会有魔气?” 小九化作一道白光,从她腕间跃下,转眼化作一条通体银白的小龙。 “不可能,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有魔。” 神魔大战之后,魔界通道已经封闭,神界也被隔绝于天外天。 整个大世界被分成了无数小世界,他与诸多姐妹兄弟忙的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稳定了近千年,难道结界松动了? “姐姐,我不能再陪着你了,这是你要的药材,都给你。” 白光闪过,几株灵草凭空出现,浮现在姜宛面前。 每株灵草周身灵光闪耀,药香味浓郁。 姜宛眼前一亮,惊喜接过,“原来你早就寻到了,竟还骗我来这山中寻药。” 小九心虚扭头,“还不是你先骗我的,说好了,要带我去寻闯入此界的修者,这都三日了,也没见你寻到地方。” 姜宛干咳一声,挥手驱赶,“你不是还有要事?磨磨唧唧什么,还不快走。” 她又不是故意的,先前去归期楼,走的是传送阵。 回来也是走的传送阵。 在宫中被轩辕凌澈闹了一通,竟忘了使用传送阵。 但既已离开,断没有再回去的可能。 只好硬着头皮顺着记忆里的方向走。 好在某条龙脑子不太灵光,随意忽悠几句,它便信了。 事情紧急,小九不敢再做纠缠,“姐姐,等我查明真相,定会再来寻你,你莫要独自前去捉拿那些修者,等我回来。” 声落腾空而起,快速隐没在夜空。 姜宛挑眉,盘膝坐下,仔细观看手中灵草,“原来灵草是这样的,周身灵气波动比寻常草药要强上许多倍。” 【白栀,你那里可有炼丹炉?】 白栀大惊,诧异问,“你要丹炉做什么?难不成你想亲自炼丹?” 【嗯,那不然呢?你来炼?】 狐狸慌忙摇头,炼丹?别吓狐狸了。 上次炼丹还是一千年前,当时差点烧光了她的狐狸毛。 姜宛小心摆弄灵草,【生肌丹虽只是下品灵丹,想要炼制寻常丹炉怕是不成。】 “丫头,别想了,想要炼丹,需要灵火,丹炉我有,但灵火你该从哪寻?” 白栀怕打击她,未敢明说,炼丹之事尤为艰难,修仙者无数,能炼丹者万中无一。 炼丹非心智坚定,天赋绝佳者所能成。 随意一个低阶炼丹师,在整个修者界也是被人人争夺的香饽饽。 她…… 白栀倏地瞪圆了眼,傻呆呆看着女子指尖的赤红色火焰。 狐狸嘴大张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灵……灵火?” 死丫头何时得的灵火?她怎么从未发觉过? 姜宛手指勾动,指尖火焰随着转动,炙热恐怖的气息自火球内传出。 “这不是你上次教我的火球术么?” 地宫内她用着方便,这几日闲暇时默默炼了一次《大道归一》诀,融合火球术的使用法则。 她发现,原来火球术的原理就是利用空气中的红色光点,汇聚成一团再用灵力将其压缩。 压缩的光点越多,火球的威力就越大。 术法书上曾言,火之一术,分九等,一等为最低阶小火球术,只可照明,无攻击能力。 二等则为大火球术,火球如婴儿大小,可焚数米之内所有易燃之物。 三等则为火墙术,一道火墙可防可守。 而她这种火球……书中并未记载,不知究竟是几等。 白栀茫然眨眼,她教的?那本术法基础大全? 仅三日,死丫头就悟了如何提取灵火? 这是何等逆天的天资。 不行,不能告诉她,不然这丫头眼睛都要长头顶上了。 “咳咳,即便你有了灵火,也是炼不成丹的,你以为炼丹同画符,布阵那般容易?” 【行与不行,试过才知晓,白栀,你若有丹炉,请借于我一试。】 姜宛放下清理好的灵草,绝美的脸在皎月照耀下,透着股神秘狡黠。 白栀翻了个白眼,“怕了你了,给,我给还不行么,灵药就这么多,炼废了你可别心疼。” 【放心,我有分寸。】 姜宛暗暗想,灵药的分量足够炼上三四回,她只试两次,若两次不行,她便不炼了。 只等小九回来后再说。 作为一界之主,即便再蠢笨,炼炉下品灵丹应是可以的吧。 夜空中,圆月周边的红晕愈加浓郁,姜宛心中倏地一紧,皱眉抬眼。 心中不安愈演愈烈。 真的是魔族入侵么? 第153章 炼丹,互换神魂 神识之内,白栀翻找了会儿,终于在角落里寻到一个落满灰尘的炼丹炉。 丹炉小巧精致,周边镶嵌着几颗红宝石,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晶莹剔透,银丝缠绕。 狐狸心疼的摸了摸,小心擦去上面灰尘,忍痛将丹炉扔出神识。 “我就这么一个炼丹炉,你小心些,可千万别弄坏了。” 当初收藏它,就是瞧着它好看。 用倒是没用过一次,只知是人族修者争相抢夺的宝贝,当时她恰巧经过,正遇人族拼杀争抢,无意间,她就将其顺了去。 如今想想,只听到那些人喊了须弥二字。 姜宛看着掌心一尺长的丹炉,疑惑歪头打量,【你确定这是丹炉?而不是暖手的手炉?】 这么小的东西如何能炼丹,一株草药都放不下。 白栀气笑了,抬起爪子在空气中狠狠抓了抓,“死丫头,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东西可是宝贝,你若不会用就还给老娘,老娘还舍不得给你呢。” 女人皆爱美,如此精致绝美的炉子,就算她不会用,留在身边,时不时拿出来看两眼也是好的。 姜宛抱紧丹炉,眉眼弯弯,【别,白栀姐姐可不能如此小气,借出去的东西哪有当场收回的道理。】 既是宝贝,定有其特殊用法。 白栀不说,莫不是也不懂? 女子水眸流转,戏笑问:“丹书上有写,有些丹炉需特殊法门方能催动,姐姐神通广大,可知这丹炉如何使用?” 白栀爪子僵在半空,狐狸眼闪了闪,若是知道她怎会将它留在角落里落灰。 干咳一声,收回爪子,妖娆优雅的侧卧在地,“姐姐我又不是炼丹师,怎会知晓那些,好了好了,你自己琢磨去吧,我要睡了。” 姜宛低头勾唇,原来千年的狐狸精也有不会的。 纤长的玉指在炉身上细细描绘,月色下晶莹剔透的炉闪着微弱荧光。 姜宛转动炉身,斑驳月影透过炉壁映射到地上。 粉唇微勾,眸底闪过精光,有趣,咒文竟在丹炉身上。 盘膝坐好,玉指掐动,一声声艰涩难懂的咒术从她口中吐出。 手指变动,炉身自动旋转,空气透过丹炉两侧的耳柄发出嗡嗡声。 “须弥纳百草,收!” 丹炉飞到半空,金光大盛,一股吸力从炉内传出。 灵草腾空而起,瞬间被吸入丹炉。 姜宛眼前一亮,手心朝上,五指伸开,赤红色火焰窜起包裹住炉身。 炼丹炉飞快旋转,透过透明的炉壁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灵药被快速炼化。 一滴滴绿色液体被提炼出来,相互融合,凝聚。 眼见丹药就要凝成,丹炉忽然剧烈震荡,灵力波动愈加强烈。 “轰!” 一声巨响,丹炉内爆出一股黑烟。 难闻的燎焦味在林间弥漫。 姜宛被气浪冲击后退,眸底闪过诧异,“这是……炸炉了?” 为什么?因为灵药内的灵力庞杂无法融合? 凝眉沉思,蹲下身捡起地上灵草,闭眼细细体会灵草内灵力变化。 半晌后,唇角上扬,原来是这样。 扫扫耳边凌乱碎发,再次挥舞手指,默念咒文,重启丹炉。 这一次她控制的极为仔细,慢慢剥离灵草杂质,一点点淬炼精华。 整整半个时辰,她丝毫不敢松懈,好不容易待到灵草完全炼化,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猛然放出全身灵力打入丹炉,强行压制着各种灵液凝聚。 丹炉再次剧烈晃动,姜宛面色凝重,灵草有限,这次若失败,就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小九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不能冒险。 女子眸色肃然凌厉,手指掐动法诀,努力压制丹炉内暴动的灵力,爆呵一声, “凝!” 狂暴的灵液被一股灵力强制揉到一起。 丹炉停止晃动,空气震荡,一颗通体碧绿晶莹的丹药从炼丹炉内飞出。 霎时间好闻的药香味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山林深处,群兽沸腾,一声声狂啸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姜宛收起丹药,眉稍上挑,“你们倒是机灵,知道有灵丹出世,都出来蹭灵力来了。” 虽只是下品灵丹,但丹香之内蕴含微薄灵力,嗅一嗅病痛全消。 白栀在神识之内已经完全傻眼,两次就成了? 死丫头才是天道的亲闺女吧。 不对,这个世界的天道都喊丫头一声姐姐。 没天理了,想当年她炸了上百次丹炉,一枚像样的丹药都没炼成。 难道是她资质太过愚钝? 姜宛拍拍手起身,小心放好丹药,把玩小巧玲珑的丹炉,陷入沉思。 这么好用的宝贝,被狐狸精藏在宝库中蒙尘,实在可惜,不如…… 某狐狸后脊发凉,触及对方脸上冷飕飕的笑,顾不得装睡,炸毛跳起,“你想都不别想,赶紧将宝贝还给我。” 姜宛转动丹炉,眉宇间闪过狡黠,“这丹炉与我有缘,我用东西同你换如何?” 白栀不屑翻了翻白眼,“你?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身后的林子里响起道道轻响,几只身披彩衣,尾拖凤尾的野鸡在草丛里探头探脑。 姜宛头也不回,伸手成爪,一道灵力探向野鸡脖颈。 利落杀鸡生火,不多会儿一只外焦里嫩的烤鸡新鲜出炉。 “嗯,真香,听说狐狸都喜欢吃鸡,你大约有一千年没尝过鸡味了吧?想不想尝尝?” 白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狐嘴边露出一丝可疑的晶莹,“死丫头,你故意的。老娘被困在你识海,又是灵体,想吃也吃不嘴里。” 姜宛勾唇,“我若是能让你吃到味道,你能不能将这小丹炉送给我?” “真的?”白栀迟疑,一千年都未尝过酸甜苦辣是何种滋味了。 若一个无用的丹炉,能让她饱餐一顿,也未尝不可。 “行,我同意了,只要你能让我吃到东西,这丹炉就是你的了。” 姜宛放好烤鸡,闭上眼放松心神,“那便如此说定了,现在起,本姑娘这具身体交给你一刻钟,一刻钟后各自归位。” 白栀无语瞪大眼,这就是死丫头想出来的好主意? 她就不怕自己用她的身子胡作非为? , 第154章 好一个俊美少年郎 想法刚落,女子清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只需吃东西,敢做不该做的,你知道后果。” 白栀抖了抖,不得了,小崽子养大了,竟敢威胁她。 得不到回应,姜宛再次出声警告,“你若不同意,那这桩交易便作废。” 白栀看看烤鸡咽咽口水,不耐应道:“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只要能吃鸡,现在让她做什么都行。 一道霞光闪过,女子再睁眼已经换了芯子。 “姜宛”吸溜吸溜口水,抱起烤鸡一通乱啃,一口焦香扑鼻的鸡肉入口,她幸福的眯起眼。 “好香啊,虽然没有生的鲜美,但也算聊胜于无。” 一只鸡眨眼间就只剩下骨架,“姜宛”意犹未尽,摸摸微鼓的小腹,眼珠转了转。 自己烤哪有酒楼里现成的香。 “下山去瞧瞧?” “姜宛”笑呵呵起身,转身朝山下飞去。 转眼间已经到了山下。 说来也巧,今日刚好是乞巧节,山下城镇内灯火通明,一盏盏花灯布满天幕。 年轻男女们相携游街,一片繁荣昌盛之景。 “姜宛”闪身出现在街头巷子里,鼻尖嗅了嗅,顺着一道香味走出巷子,穿过人潮拥挤的街道,站在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外。 “就是这里了。” 酒楼大门外红灯高挂,两个小二守在两侧,见她进来,目光扫视她周身衣物。 两人对视一眼,忙上前恭迎,笑道:“贵客请进,敢问是住宿还是用膳?” “姜宛”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踏入酒楼,“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都给本小姐端上来。” “好嘞,姑娘请这边坐。” 小二献媚邀请,引她到二楼窗边的空座上坐下。 “姑娘运气真好,这边风景好,刚好只剩下这一个空位了。” “姜宛”大咧咧坐下,单膝曲起,“是挺好,先给老……咳,先给本姑娘上一壶好酒,菜要快点上。” “好嘞,姑娘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小二甩了甩毛巾,小跑下去。 “姜宛”好奇看向四周,最终目光落在窗外,目露憧憬,“人间还是这么热闹,可惜时间不够,不然我可要好好下去玩一把。” 才子佳人七夕相会,好浪漫,好让人向往的情情爱爱。 神识之内,姜宛冷声警告,“你最好收着点,敢惹麻烦,以后就别想出来了。” “姜宛”撇撇嘴,老老实实坐好,“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 不做还不能看么,不安分的目光在二楼大厅内游移。 咦,坐在游廊边的男子长得真不错,宽肩窄腰,大长腿,手指也长,最重要一点是鼻梁高耸。 以她的经验看,鼻梁高的男子一般都很雄伟。 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痴痴低喃,“好俊的男子,丫头,这个看着不比你那三个差,要不姐姐出点力帮你再收一个?” “你动一下试试?”冰冷的女声在神识中回荡。 “姜宛”干咳一声,恋恋不舍收回视线,“不去就不去,你凶什么。” 等她重获肉身,定要好好尝尝世间美男的滋味。 “姑娘,菜来了,这是我们酒楼最有名的酒,名叫醉春归,后劲儿有些大,姑娘当心些。”小二端着托盘过来。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端上桌,小二顺道为她倒上酒。 “姜宛”被美味吸引,也没空再看美男,兴匆匆拿起筷子,“多谢了,你可以下去了。” “好嘞,客官请慢用。” 小二笑眯眯退下。 “姜宛”手腕挥舞,筷子化作一通残影。 “好好吃,唔……谢谢你丫头,我都一千年没尝过这种滋味了。” “少吃点,吃太多也是会撑死人的。” “知道了,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着动作放慢了些,细嚼慢咽,仔细且珍重的品味其中滋味。 这具身体不比灵狐之身,过于孱弱,吃东西都得仔细些,不然会不舒服。 窗边明月皎皎,她倒上一杯酒,对月望去。 咦?血气好似更加浓郁了。 难道是有凡人堕入魔道? 手指掐动,流光自她指尖四散,顷刻后,挑眉意味深长一笑,“在京城呢,紫薇蒙尘,某人怕是要不好了。” 一番话说的模模糊糊,神识之内,姜宛听不明白,也未多问。 她生的美艳,举手投足间透着别于常人的洒脱与不羁。 对面投来一道道好奇的视线,那个被她称赞的男子扫向她,落在那张娇艳如花的俏脸上,眸光滞了滞。 男子对面的女子察觉不对,顺着他视线看去,见状目露嫉恨。 “慕哥哥,你看她做什么,一个寻常民女,空有几分艳丽,却无规无矩,庸脂俗粉,有何好看的。” 男子收回视线,冷冷扫向对面女子,“祁二娘子,夜已深重,你该回去了。阿扬,送客。” “是。” 男仆恭敬上前,伸手作请,“二娘子,我家郎君累了,小的送您回去。” 祁家二娘怒红了脸,“慕哥哥,你因那女子恼我了对不对?只会勾引人的狐媚子,我去杀了她。” 声落,她抽出腰间软剑,气势汹汹朝姜宛脸上划去。 贱人,没了这张狐媚子脸,我看你还如何勾引男人。 “祁二娘子,不可……咳咳咳……”男子急声喊了句,气息不稳,面色倏地发白,竟激烈咳嗽起来。 男仆顾不得别的,忙走到他身旁单膝跪地,取出白玉瓶,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 “郎君快将药服下。” 男子咳得面色泛起病态的潮红,凝眉看向前方,喘息命令,“阿扬,快拦住她,咳咳……莫要伤及无辜。” “可是你……” “快去!” 男子喘息催促,接过药丸放入口中。 前方锋利的剑尖已至姜宛面前,祁家二娘目露阴狠,所有妄图勾引慕哥哥的女人都该死。 贱人,你何德何能,竟敢让慕哥哥看着你出神。 “姜宛”慢悠悠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不紧不幔抬起筷子。 锐利的剑锋被筷子夹住,定在半空。 美目微抬,冷冷看去,“小丫头,戾气太重死后可是会不得超生的。” 第155章 美男竟然是病娇 祁家二娘气急,一张脸扭曲变形,“贱人,好大的胆子,本小姐的剑你也敢拦,还不放开。” 她出身富贵,人人见了,只会恭维讨好,何时被一个平民如此戏耍过。 手上用力,剑却纹丝未动。纤细的竹筷犹如一双铁手,紧紧吸着剑锋。 “姜宛”失笑,“你这话倒是有趣,我若不拦,岂不是要任由你划花我的脸?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请把脑浆摇匀了再开口,太过污人耳朵。” 丫头给她的时间仅有一刻钟,这都过去一半了,狐狸心急,眸底划过戾气。 手指微动,一道灵力顺着筷子打入剑身,声音冷戾,“老祖没空陪你纠缠,滚!” “你……放肆!啊……”祁家二小姐一句话未说完,只觉手上一麻,剑脱手而出,带着呼啸声扫过她耳畔直直插入身后柱子。 一缕秀发飘飘悠悠落下。 女子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抬手,秀发轻飘飘落入她掌心,大厅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阿扬定在女子身后,质朴的方块脸上划过惊骇。 祁家二娘虽只是五阶武将,却是璃月国少有的女中高手,如今对上这女子,竟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被人一招夺了剑去。 扭头看了眼身后主子,一阵挤眉弄眼,还需要他动手吗? 唐思慕取出帕子掩唇咳了一阵,唇角微微上扬,吃力起身。 他身形倾长,身姿消瘦,皮肤透着不正常的莹白,一双眼睛漆黑明亮,仿若蕴含星汉银河,一眼能看进人心底去。 走动间,月白色衣袍翻飞,一条玉带紧紧箍着腰身,更显他身形瘦弱。 “姜宛”余光扫了眼,眸底划过一抹失望,远远看着倒是位美男子。 没想到离近了看,竟是个病娇美男,算了算了,她还是喜欢力气大,身体强壮的男人,这款不符合她口味。 仅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享用美食。 美男都是虚幻,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嗯……好好吃…… 【丫头,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过,打个商量,再多给一刻钟呗?】 姜宛坐在虚幻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单手撑头,闻言美目微微撩起,冷冷勾唇,“得寸进尺?既然还有时间讨价还价,应是一刻钟太久了,这就换回来?” “姜宛”撇撇嘴,【别,我不说了还不行么,说好一刻钟就一刻钟,谁都别想耍赖。】 能多吃一点是一点,眼看时间将过,她索性扔了筷子,下手抱起一只烤鸭,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唐思慕眼底划过诧异,继而莞尔,“姑娘莫怪,刚刚是我这朋友太过冲动,唐某在此向姑娘道歉。” 祁家二娘回过神,闻言又惊又怒,尖声喊道:“慕哥哥为何要同这个贱人道歉,她不过是个身份地下的平民,哪值得你如此自降身份。” 唐思慕乃唐家三郎,唐家与祁家一样,同为四大家族。 唐家三郎艳郎独绝,天才一样的人物,今日竟因这个贱人屡次打破规矩。 她缠了他十几年,才换来与他同桌吃饭的殊荣,这个贱人凭什么? 就凭那张会勾人的狐媚子脸吗? 祁家二娘双目充血,恶狠狠瞪着姜宛,“来人,给我打,今日我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卑的贱人。” 一声令下,数道黑影从窗外飞入二楼大厅。 食客们见状纷纷起身躲在一旁,“这是谁家姑娘如此大胆,竟敢得罪祁家人。” “谁不知道祁家二娘看唐家四郎,看的跟眼珠子似得,那个女人敢多看萧四郎一眼,她能当场将人眼珠子抠了去。” “这女子长得可真美,被祁家二娘子盯上,算是毁了,可惜了……” “怎么?要不你去英雄救个美?万一人家对你一见倾心,就跟你回家做婆娘了呢,哈哈哈……” 被调笑的人是个书生,顿时面红耳赤,“有辱斯文,你们怎可如此轻浮。” 留下这句话,书生怒甩衣袖转身匆匆跑下楼。 身后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也不知是谁喊了句,“百无一用是书生,阁下这是急着回家私会书中美人了吗?哈哈哈……” 二楼热闹非凡,引来不少凑热闹的,不一会儿,整个二楼大厅挤满了人。 唯独姜宛周边,除了唐思慕几人外,无人敢上前一步。 祁家二娘见她仍只顾吃东西,目中无人的姿态端的比她都高,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抖着手指向对方,尖声喊道: “打,你们一起上,给本小姐狠狠的打,闹出人命算我的。” “是。” 祁家侍卫相视一眼,阴狠狠看向桌边女子,“敢得罪我家小姐,你怕不是嫌命长了,兄弟们上。” 几人握拳狠狠砸向桌面,顿时木桌四分五裂,饭菜洒了一地。 “姜宛”抱着未啃完的烤鸭,呆呆看着地上残羹,清朗的眸子闪过一道红光, “敢打扰老娘吃饭,你们这些人类实在可恶!” 几个侍卫嘲讽耻笑,“眼都红了,莫不是被吓哭了?现在知道害怕,晚了,惹怒我家小姐,你现在就算是磕破头也没用。” 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不留情面的朝女子脸上砸去。 唐思慕皱眉,“不可,住手,阿扬,拦下他们。” “是,郎君。” 一道青衣闪动,砰砰几声闷响过后,祁家侍卫纷纷倒飞出去。 阿扬站在姜宛身前,沉声道:“姑娘安心,有我家郎君在,不会让姑娘受伤的。” “姜宛”疑惑歪头,袖下尖长锋利的血红指甲缓缓收起,“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你为何要帮我?” 阿扬看了祁家二娘一眼,低声解释,“是祁二小姐喜欢缠着我家郎君,我家郎君对她并未有私情,姑娘莫要误会。” “姜宛”呲牙,不悦皱皱琼鼻,病弱美男好讨厌,若不是他插手,这些蠢蛋早就被她吃了。 许久未吸食人类精血了,要不…… 倏地脑子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痛楚,姜宛清冷的嗓音在她脑海响起, “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别忘了与小九之间的约定,不得用灵力这个世界任何一人的性命。” 第156章 掌攉贵女 “姜宛”捂着脑袋呻吟一声,【好痛,我不想了还不成么,死丫头,老娘不过是想一下,你至于下如此狠手?】 .姜宛起身,目光冷然,“时间到了,换回来。” 再容这只狐狸在外面胡闹下去,日后怕是不好收场。 “姜宛”不甘瞪了眼祁家二娘,“算你走运,若不是……老娘定要拆了你。” 说完双目闭上,身子抖了抖,再睁眼周身气势大变。 先前魅惑之感竟一瞬间荡然无存。 唐思慕眸光闪了闪,眼底划过一丝疑虑,奇怪,怎么感觉像是忽然变了个人。 祁家二娘气的娇俏发抖,双眸含泪委屈看向身侧男子,“慕哥哥你为何总是维护她?她当众折我颜面,你怎能让阿扬出手相护?” “慕哥哥,你莫不是真的看上她了?我不同意,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唐思慕皱眉,苍白的脸透出几分不悦,“祁二娘子莫要胡言,我只当你是邻家妹妹,看在祁师伯的面子上,才未与你冷眼相向,若知你竟如此胡搅蛮缠,当初我就该与你疏远才是。” 祁家二娘子心痛落泪,无措摇头,不敢置信的哽咽道:“我才不信,谁要做你妹妹,唐思慕,你对我分明是不同的,若不然今日怎么肯同我共桌而食。” 阿扬皱眉,忍不住为自家郎君辩解,“二娘子误会了,是你一上来,问也没问就在我家郎君面前坐下,我家郎君念在两家是世交,才未出言驱赶。” 祁家二娘子身子晃了晃,顿觉颜面尽失,猩红的眸子瞪向阿扬,崩溃大喊: “你闭嘴,主子之间的事,岂容你一个下人议论!” 说着她剧烈喘息,愤恨看向姜宛,“都怪你,若不是你,慕哥哥也不会如此对我,随风,召集祁家暗卫,我要这个贱人死!” 远处看热闹的倒吸一口凉气,“祁小姐竟要动用暗卫,那姑娘今日算是完了。” “唐家三郎算是帮了倒忙,本来那姑娘罪不至死,偏他要护着,这下可好,祁家二娘子动了杀心。” 唐思慕眼底流出不耐,“陛下刚刚颁发新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凡是违法者,均以璃月律法惩戒。你确定要在这关口杀人?” 祁家二娘气红了眼,理智全失,“别拿律法来压我,不过是处置一个贱民,我不信陛下会因为这么个下贱玩意儿真的处置我。” “给我拿下她,生死不论!” “是。” 三道暗影从阴影中冲出,寒光凌厉的剑直逼姜宛面门。 姜宛柳眉微蹙,水眸含怒,如破碎冰光冷冷刺向袭来的黑衣人,“先前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不要的,既如此,那我就代替轩辕凌澈教一教你们这些高门贵女,什么才是律法和规矩。” 素手翻动,一股骇人威压朝四周翻涌压去。 祁家暗卫还未到跟前,便被掀飞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三个高阶武者在她手下竟也没撑过一招?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姜宛恻眸,冷冷睨向祁家二娘,“身为祁氏贵女,以权压人,随意虐杀无辜,你觉得这些事说出去面上很有光彩?” 抬手,一巴掌狠狠扇下去,“这一巴掌扇你目中无人。” 祁家二娘脸被扇的偏向一旁,“你……” “啪!” 又是一巴掌落下,姜宛眸光冷凝,“这一巴掌扇你目无王法。” 祁家二娘脸蛋红肿,整个人都懵了。 唐思慕默默后退,这女人好凶猛,还好他刚刚貌似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啪!” 第三个巴掌落下,祁家二娘捂着脸无助后退,眼露惊恐,“你……你疯了,我可是祁家二小姐,你怎么敢打我……呜呜,慕哥哥,救我,好痛啊……” 姜宛慢条斯理抬脚,步步紧逼,“这一巴掌打你草菅人命,祁家又如何?你当真以为一个小小祁家便能让你称王称霸了吗?” 揉揉微微泛红的掌心,触及指尖油光,柳眉微蹙,扯起祁家二娘宽大的衣袖用力擦拭。 让白栀吃点东西,怎么弄的到处都是油污,难不成直接下手了? 神识之内,红狐狸揉着肚子慵懒躺着,狐狸眼微微眯起,意犹未尽的回味。 “丫头啊,下次若再想要什么宝贝尽管提,姐姐下次要吃西湖醋鱼。” 姜宛皱眉,嫌恶扔下祁家二娘的衣袖,【没有下次。】 一次就够了,狐狸精不服管教,若让她做出什么事来,自己无法收场。 白栀揉揉小腹,“别啊,万事好商量,只要你能让我吃到好吃的,以后咱两你之间你是老大,万事你说的算。” 【没得商量。】姜宛毫不留情拒绝,扫视四周,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男子身上。 想了想,淡声提醒,“看在你刚刚出声维护我的份上,送你几句良言,若不想唐家被牵连,最好离这种蠢货远些。轩辕凌澈既然下旨,便不会只是说说,做好自己的本分,家族方能长久。” 扭头看向窗外天色,时间不早,既然丹药已经炼好,不如趁小九不在,先回一趟皇宫。 径自转身,走向窗台,抬脚上去,脚尖轻轻一点,她如月下仙子般就着月色,朝远方飞去。 酒楼内,众人石化当场。 飞……飞走了? 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就这么轻飘飘的飞走了? 半晌后,大厅内一片哗然。 所有人激动涌到窗边,眺望月光下逐渐模糊的背影。 “她……是仙子吗?” “难道是传说中的九阶武尊?” “不,不可能,她才多大年岁,怎么可能是九阶武尊。” 阿扬守在唐思慕身后,眉头紧皱沉声道:“郎君,这里人多杂乱,您身子不好,咱们先回去吧。” 唐思慕喉头滚了滚,深深看了眼远处的妖娆身影,“回去。” 转身看也不看地上狼狈的女子,抬脚朝楼下走去。 “慕哥哥?你当真不管我了吗?” 祁家二娘趴在地上,双目泛红,水光盈盈,一张脸肿的像个猪头。 唐思慕脚步顿了顿,扭头复杂看了她一眼。 祁家百年氏族,怎么会养出如此蠢笨跋扈的小姐来? 第157章 魔纹 见他停下,祁家二娘子欣喜,“慕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好痛啊,你快扶我起来吧。” 唐思慕捏了捏手指,面色冷沉疏离,一开口打破她所有幻想,“还请祁二小姐自重,日后请唤我唐家四郎吧。” 祁家二娘子心底蹿出刺骨冷意,希冀的目光寸寸破碎,声音轻不可闻,“你……你说什么?” 唐思慕收回视线,嗓音疏冷,“看在唐祁两家是世交的份上,唐某便提醒你最后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祁二小姐这几日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吧。” 说完头也不回下楼离开。 祁家二娘子呆呆坐在地上,他是何意? 什么叫这几日好好享受一下? 祁家侍卫捂着胸口担忧上前,“二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祁家二娘子就着侍卫的手挣扎站起,眸底蕴满阴翳狠厉,“查,我要知道那个贱人所有信息。” 侍卫们面露难色,低头掩下眼底怯意,只乖乖道了声是,而后又道: “小姐,老夫人让您尽快回去,明日便是万寿节,您要随老夫人和大小姐一同入宫,老夫人让您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祁家二娘子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戾气,“回府。” 一行人离开后,寂静的酒楼再次沸腾。 人人纷纷议论那个踏月飞行的奇女子。 夏夜风疏,伴着叽叽喳喳的虫鸣声,姜宛立在养心殿屋脊上。 皱眉仔细听了会儿,疑惑喃喃,“轩辕凌澈不在这儿,这么晚了他会去哪?” 倏地空气中传来一阵灵力波动,暴戾恐怖的气息逐渐笼罩住整个皇宫。 姜宛心中一紧,似想起什么,飞身向灵力散发的方向急赶。 果然,高高的观月阁之上,一道熟悉身影正在挥舞大刀,每一刀落下,空气中的暴戾之气便重一分。 男子双目被一层黑雾覆盖,举止僵硬没有意识,仿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顺从灵魂深处的本能。 姜宛皱眉,凌空而立,【白栀,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神识之内,红狐狸慵懒撩眼,一看下大惊失色,尖叫一声飞身跃起,“这怎么可能?刀……刀活了!” 起初通体锈迹斑斑的大刀,此时浑身光洁如新,血红的刀身上泛着令人骇然的黑雾,诡异的符文闪着金光在刀身之上游走。 姜宛面色不好,厉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栀心虚低头,“那把刀是上一任魔尊的本命神器,刀内有灵,主人死后会自行择主,若能被刀灵认可,他则会成为这把神兵的新主人,若不成……” 说话声越来越小,白栀如犯了错的孩子,乖乖站好,低头扣动爪子。 姜宛眉眼一厉,【不成会如何?还不快说。】 白栀抖了抖,心虚道:“若不成,他便会被魔气侵蚀神志,彻底沦为魔物。” 姜宛闭了闭眼,周身气势冷冽如霜,【白纸,你知道我最恨欺骗,这是第二次了。】 白栀心生颤颤,见鬼了,明明她是活了千年的狐狸,怎么总会对一个小丫头心生惧怕。 默默吞了吞口水,焦急解释,“丫头,这次真是意外,那把刀是上古战场遗留下来的宝贝,已经被封印了上万年,期间流经许多人,这把刀都没有变化,我哪知道小皇帝只用了一次,就……就……就激发了刀灵呀。” 姜宛睁开双眼,眸底冷光四射,【如何才能救他。】 白栀心肝发颤,怯怯道:“只要他能保守灵台清明,渡过心劫,应该就能无碍。” 【应该?】姜宛看着高台上用尽浑身力量挥刀的男子,嗓音嘶哑,“若他有事,白栀,你我从此陌路。” 白栀惊骇瞪大眼,“……” 死丫头来真的,她不是修了那劳什子无情道吗? 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如此动怒? 难不成修的是个假道? 姜宛飞身跃上高楼,柳腰扭动,绕过他劈来的刀,四肢如藤蔓般缠绕在他身后。 轻柔的声音夹着温热的气流,涌入男子耳中,“轩辕凌澈,平静下来,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它在诱你入魔。” “轩辕凌澈清醒一点,我回来了,放下刀,乖。” 男子动作僵在当场,举刀的手定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锐利狭长的凤目中黑雾升腾,他如提线木偶般喃喃自语,“杀,所有背叛朕的人都该死,杀!杀!杀!” 一声重过一声,杀气浓郁直冲云霄。 他挥臂震开所有束缚,手中的刀红光大盛。 姜宛被冲飞出去,窈窕的身子撞在身后护栏,咔嚓一声脆响,护栏裂开。 白栀担忧出声,“丫头,小心,他已经快要入魔了,你这样是喊不醒他的。” 【喊不醒也要喊,难道你让我看着他堕魔?】 姜宛咬唇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皱眉看向高空。 乌云正翻涌着从四周涌来,逐渐遮挡天际残月。 姜宛面色难看,“是劫云,小九不会是想用劫雷劈死他吧?” 白栀吞吞口水,“也许还真是,这个世界不允许有武者以外的任何修者出现,魔也算修者的一种,有违天地法则的东西,小天道都会亲自处理干净。” “该死。” 姜宛心急如焚。 不远处轩辕凌澈手持大刀无意识挥舞,饱满的额头正中,一道黑色雷纹时隐时现。 血月高悬,狂风忽起,吹散他脑后墨发。 本就俊朗的脸此时在血月的映衬下,如袄似魔,尊贵中透着邪肆。 白栀惊呼,“不好,魔纹要出来了,来不及了,丫头快躲远点,等到魔纹彻底生成,便再无回旋余地,别让天雷波及了你。” 夜空中乌云笼罩,电光闪烁。 姜宛咽下口中腥甜,贝齿紧咬,眸底透出一股狠意。 提气飞身挡在轩辕凌澈身前,抬头厉声大喊:“龙九,收回去!” 乌云抖了抖,雷声停滞。 一道响亮的童音从云层中传出,“姐姐,你快让开,他已入魔,不得不除。” 姜宛沉声道:“魔纹并未完全形成,他还有得救,给我点时间。” 四周空气凝滞,小九犹豫了会儿,舞动龙身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姐姐,天地法则已定,无法更改,若他真的堕魔,我必须除了他。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若他能清醒,这次便算了。” 第158章 以血为笔,绘于额心 姜宛勾唇,“多谢。” 小九踌躇了会儿,隐入云层。 算了,等到这男人真的入魔,它再出手也不迟。 姐姐怕是要伤心了,自古以来入魔之人哪是如此容易就苏醒的。 “小心!”白栀惊呼。 姜宛回头,闪着红光的大刀已到面门。 她瞳孔一缩,侧头闪躲,刀光擦着她脸颊扫过。 锐利的刀芒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刺目惊心。 轩辕凌澈一双眼已经完全漆黑,眼尾黑红上挑直入鬓角。 白栀神情凝重,“丫头,他已经完全失去神智了,没机会了,放弃吧。” “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弃。”姜宛咬破手指,身形扭转,灵活穿过刀影,带血的指尖印在男子眉心。 她以血为笔,将符箓绘于轩辕凌澈额心。 心中惴惴不安,这是她第一次画符,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强迫自己静下心,手指挥舞,仔细画下每一笔,过程缓慢,没有行云流水,却极为细致。 神识之内,白栀屏住呼吸,惊骇瞪大眼。 是静心符?丫头想用血画符? 开什么玩笑,若她没记错丫头这是第一次画符吧? 能成就怪……了? 白栀心虚,想想前几次,莫名觉得死丫头有些诡异。 脸被打多了,有些痛。 抬起爪子揉揉脸颊,嘴角抽了抽,狐狸精也要记吃记打,不能刚扇了左脸,她就把右脸凑上去。 捂着嘴,躲在识海内静静观察。 说不准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万一画成了呢。 女子最后一笔落下,一道金芒自血符上传出,一闪而逝,血符隐没入他额心。 狂躁的男人竟真的逐渐安静下来。 轩辕凌澈单膝跪地,剧烈喘息,面色狰狞,眉心处的墨色图腾忽明忽暗。 一声声困兽般的嘶吼声从他口中传出。 姜宛长舒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放下,这才觉得后背一片湿濡冰凉。 蹲下身,直视男子双眸,“轩辕凌澈,清醒一点,你现在所见所闻都是假的。” 男子剧烈喘息,如困兽之斗,眉宇间的墨色图腾挣扎着想要逃脱束缚。 白栀惊讶的双眸圆瞪,竟真的有效果。 轩辕凌澈抱着头,痛苦仰头嚎叫,“啊……好痛,阿宛……别走……” 姜宛眸光闪了闪,抱紧他,轻抚他精壮的后背,“轩辕凌澈,我回来了,醒过来。” 男子眸中无神,只喃喃自语,“阿宛,别走。” 白栀摇头哀叹,“没想到他心中的执念竟然是你,丫头,你当真要舍弃他独自去往修者界?” 姜宛瞳孔震颤,【待解了归期楼之密,我自然要按规矩离开,他是一国之君,身负天下苍生,即便我能带他走,你觉得他可以离开吗?】 白栀沉默,自然不能。 若因姜宛一己之私带走璃月帝王,使得璃月朝堂动荡,致使百姓民不聊生。 所生业力均会被记在丫头头上,届时渡劫时将会引来数倍天雷。 “丫头,为了日后,你务必要妥善安抚他们,万万不能让他们因你祸害苍生。” 【嗯,我尽力。】姜宛有些头大,早知会如此,当初离开前,说什么都不会因心生恻隐将此刀留下。 怀中男子似陷入魔障,神志不清,眉心间的魔纹逐渐凝实。 姜宛凝眉,静心符竟然只能压制一会儿。 白栀催促,“不行的,他心魔已生,你不要白费心思了。除非他自己能从幻境中苏醒,不然谁都无法将他唤醒。” 轩辕凌澈额角青筋暴起,额心金色符文与魔纹交相闪烁。 一缕缕黑色纹路从胸口缓缓蔓延至脸颊。 他难耐扭动挣扎,表情狰狞。 姜宛凝眉,掐指凝聚灵力打向他握刀的手。 大刀应声落地,通体红光耀眼,刀身震颤,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嗡鸣声。 抬起手指放在口中,狠狠咬下,再次为他画下静心符。 白栀惊呼,“你疯了,难道你想次次用这种法子为他压抑心魔?你可知精血精贵,一次血符只能顶上须臾,你这样得耗费多少精血?如何受得住。” 【你说过不能让他有事,除了这个法子,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道静心符画下,男子脸上黑纹渐渐褪去。 白栀急的团团转,默默念叨,“孽缘,孽缘,这可如何好。” 心魔乃执念所生,若能知晓他心中执念是何,为他化解执念,应该能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想到此处,一双狐狸眼中闪过亮光,“有法子了,丫头你若能进入他神识,同他一起面对执念,说不准真能将他从幻境中拉出来。” 说着她顿了顿,神情凝重,“不过此事极为凶险,你若无法将他安然从幻境中带出,你的神魂恐怕也将留在幻境之内。” 【不管多凶险,我都要试一试。】 姜宛犹疑了会儿,【若我无法回来,你便占用我的身子吧,帮我寻回弟弟,好好照顾他,再将生肌丹喂给祁夜。】 闹腾的狐狸愣怔住,妖媚的狐狸眼中闪过水光,闷闷道:“死丫头,你就不怕我趁机夺舍。” 姜宛勾唇,【你会吗?】 白栀呲牙,好想说会,可看到死丫头那张脸,她口中的话就说不出。 冷心冷情的死丫头,惯会拿捏人心。 不,是兽心。 烦躁抓抓脸,白栀没好气道:“要去赶紧去,废话如此多。” 姜宛勾唇,拉住男子的手,十指相扣,盘膝坐下。 一点金光没入男子额心。 心境之内,一年幼少年独自站在山林间,前方群狼环伺,恶意浓浓。 他周身遍体鳞伤,浑身满是被野兽啃咬的痕迹。 他握着匕首,浑身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如伺机而动的小兽。 “轩辕凌澈?”姜宛站在树梢之上,眼底划过诧异。 这是幼年之时的轩辕凌澈,他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兽林? 下方群狼低吼,前躯拱起,绿油油的眼睛密密麻麻从林间围来。 这是狼群要发动攻击的前兆。 姜宛正欲下去,忽见下方少年握着匕首朝头狼冲了过去。 她顿了顿身形,隐在茂密的枝叶后,准备看明情形后再现身。 第159章 幼年帝王的狠厉 少年身形消瘦羸弱,与现在的帝王天差地别,稚嫩的脸上满是血污,一双眼睛透着与年龄不符狠厉。 小小的人儿,冲入狼群,无视四周张开的血盆大口,他将匕首狠狠刺入头郎颈部。 姜宛皱眉,竟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他不是皇子么,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荒山野岭? 下方,几只狼趁小凌澈不备,张口朝他肩颈咬去。 姜宛心中一紧,掐指想要凝聚灵力拦截,却猛然发现,她的灵力竟然没了…… “怎么会这样?” 外界,识海之内,白栀狠狠拍了下额头,“完了,忘了件极重要的事,忘了告诉她,神魂强入旁人幻境,是没有灵力的。” 红狐狸急的团团转,“这可如何好,死丫头千万别去干美女救英雄的事,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此时的幻境之内,姜宛愣愣看着空荡荡的指尖,额角突突直跳。 没有灵力,她该如何去救人。 下方,眼看小凌澈就要葬身狼口,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心身后,快躲开。” 轩辕凌澈腰身扭动,一把抱紧头狼的脖颈,翻身骑了上去。 “噗嗤!” 匕首从头狼颈间拔出,鲜血四溅,血腥味在夜空中弥漫,引来狼群更加疯狂的攻击。 扑来的狼,一口没咬中,稳稳落地后转身看向狼背上的少年。 呲牙,“嗷呜……” 一声狼啸响彻天地,紧接着群狼纷纷效仿,伸长脖子嚎叫。 轩辕凌澈高高抬手,匕首毫不留情的插入头狼后脑,高大的狼身晃了晃,不甘倒地。 他一脚踩着狼尸,一只手紧握匕首横在胸前,戒备看向四周。 刚刚还躁动的狼群忽然安静下来,一双双绿眼睛里闪过忌惮。 轩辕凌澈弓身,整个身体绷紧,如拉紧的弓弦,周身暴戾之气萦绕,小小年纪已初具帝王威仪。 “不想死,就滚!” 不大不小的声音,冷若寒潭,四周一片静谧,狼群原地踱步,不安在夜色里相互传递。 显然它们舍不得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却又害怕这个杀了它们头领的人类幼童。 轩辕凌澈周身气势大开,冰冷的声音裹着肃杀,低沉又响亮,“滚!” 狼群呜咽一声,竟真的四散逃离。 树梢之上,姜宛看呆了眼,这就是幼年时的轩辕凌澈吗? 他如今多大? 八岁还是九岁? 竟能独自斩杀头狼,凭一身气势吓退狼群。 果真不愧是未来的一国帝王,小小年纪已霸气初显。 “你还要看多久?” 冷沉的男声在树下响起。 姜宛低头,正对上一双寂寥漆黑的凤目。 她心尖一颤,竟觉得心脏抽疼了一下。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有这种眼神? 行止与他这般大时,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卖乖呢。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谢家禁地?”树下少年又问。 姜宛收回心思,扶着树干小心坐好,一双腿垂下,温婉笑道:“我在山间迷了路,走了好几天才走到这儿,你说这是谢家的禁地?是璃月第一大族谢氏吗?你又是谁?” 小凌澈沉寂的黑眸一瞬不瞬望着她,“不想说就不说,不必同我撒谎,这里很危险,你好自为之。” 谢家禁地从不许外人闯入,违令者死。 可他又不姓谢,外人进不进来与他何干。 少年留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瘦弱的背影透着让人心疼的孤寂。 姜宛心急,若让他走了,她去哪寻他去。 忙喊:“喂,我刚刚才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 少年定住脚,扭头冷冷看向她,“救?只凭你刚刚喊的那一嗓子?” 姜宛脸上发烫,眸光虚闪,心中发虚,自知强加来的救命之恩有些不地道,可谁让他说走就走。 现在自己没有灵力,只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 独自留在深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留下他。 眨眨眼,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又可怜的看着下方少年,“若不是我提醒,你能躲过狼吻?我也不是非要缠着你,只是……只是我一人待在这里实在害怕。” 少年面无表情,只静静看着她。 姜宛扯了扯唇角,讨好笑道:“你看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咱们做个伴如何?荒山野岭的实在瘆人。” 轩辕凌澈淡漠转身,“只要不怕死,你大可随意跟着。” 姜宛心中一喜,慌忙跳下树杈,提群跟上,“我叫姜宛,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的家人呢?他们不来寻你吗?” 大步行走的少年猛地停住,满是血污的脸上一片阴沉,漆黑眸底尽是嘲讽, “家人?我没有家人,你想跟着就闭上嘴,不然就滚开。” 没有家人? 姜宛眼底划过诧异,他明明是皇后之子,谢家表亲,谢氏家主是他的亲外公,他为何说自己没有家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 会让这件事成为他入魔的执念。 怕惹恼他,姜宛不敢再多问,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山间走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轩辕凌澈如何做的,竟被他寻到了一处山洞。 “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日天亮我送你下山。” 送?姜宛疑惑更重,他知道如何下山,那为何要待在这里? “你不同我一起走吗?” 轩辕凌澈拿出火折子,吹燃后点上火,漆黑的山洞霎时间亮了起来。 “我走不了。” 橘黄色的火焰照在他身上,姜宛这才看清他受了何等的大罪。 周身衣衫布满抓痕,血肉模糊,血迹早已将他身上的墨绿色衣衫染成褐色,尤其是后背处,一道爪印深可入骨,从左肩划至后腰。 触目惊心!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水眸中溢满心疼,“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带药了吗?快拿来,我帮你上药止血。” 轩辕凌澈添柴的动作顿了顿,侧眸看去,薄唇紧抿,剑眉紧紧皱起。 心疼? 除了苏和,这个世上还会有人心疼他这个怪物吗? 姜宛见他不动,出声催促,“愣着干什么?药呢?快拿来,我帮你上药。” 疼傻了不成?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赶了如此远的路,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了。 第160章 受罚 少年不自在低头,淡声道:“用完了,这些伤死不了人,不必理会。” 浑不在意的姿态,好似伤重的不是他自己。 “你……”姜宛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不能不把自己的命置身度外,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死在外面,在意你的人会如何心痛。” 小小年纪,是什么事让他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谢家究竟对一个孩子做了什么? 轩辕凌澈闭眼靠在石壁上,手指紧紧攥起,“我若死了,他们只会开心,不会心痛。” 姜宛心中酸涩,嗓音温柔暗哑,“怎么会,你这么好,一定还有人在意你的,想想是谁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那个人就是在意你的人。” 轩辕凌澈眼前只浮现出一道肥胖圆润的身影,这些年,唯有苏和一直在他身侧。 他记事起,便被母后送来了幽州谢氏。 说是让外祖父教他为君之道。 这些年,他如一台永不能停歇的机器,跟着夫子学兵法阵图,学诗词歌赋,学舞刀弄剑。 外祖不准他有自己的喜好,凡是只要他表露一丝看重的东西,外祖都会除去。 丫鬟,小厮,鸟雀,狸猫…… 不管是人还是物,他都不能过多注目。 否则便是违背家法,轻则面壁思过三日,重则便是在谢家禁地待满七日。 期间不会有人照顾他,不会有人为他提供吃食。 外祖父曾言,入禁地受罚者,生死各安天命。 这次受罚,只因他与人比武时心软,未能在关键时刻对其痛下杀手,外祖父说他妇人之仁,不配为君。 可外祖父不知,那人是他意外相识的玩伴。 三年来,他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外祖父发现了,也不知团子现在如何了,祖父会杀了团子吗? 轩辕凌澈气息急促,身子轻轻颤抖。 姜宛见状不对,忙上前推了推他,“喂,你怎么了?” 入手肌肤滚烫,姜宛心中一紧,捧起少年的脸,抬手放在他额头上。 “好烫,你发热了。” 轩辕凌澈双目紧闭,唇瓣泛白干裂,脸上是病态的潮红。 嘴里喃喃喊着:“团子,求外祖父放过团子,阿澈再也不敢了。” 姜宛皱眉,团子又是谁? 现在是在他的幻境之中,也不知这么烧下去,对他本体会不会有损害。 “不管了,先退烧要紧,轩辕凌澈,如今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出事啊。” 她举着火把,赶忙出去,好在深山之中,草药遍地。 姜宛拔了几株退烧消炎的药草,砸碎了,将汁水挤入他口中,“这是退烧的草药,你快喝,喝了病就好了。” 喂完他,又将药草揉碎了敷在他伤口上。 一番折腾下来,少年已经昏昏沉沉睡去,上药时,姜宛数了数,瘦弱的身体上,布满了十八道伤痕。 就着火光看去,少年眉眼稚气未脱。 眉头紧皱,似乎有无法化解的心结。 姜宛叹息一声,温热的指尖按在他眉心,轻轻揉动。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放不下,轩辕凌澈,你的未来一片坦途,醒过来吧,不要被过往囚住心神,璃月的百姓还在等着你。” 女声婉转清雅,如山间灵雀,好听的让人心动。 轩辕凌澈眼珠滚动,他在黑暗中挣扎。 是谁在她耳边说话,好熟悉。 “轩辕凌澈,你是一国之君,璃月将因你而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忘了过去的不堪,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强大,不必再惧怕任何人。” 女声幽幽,如天外之声。 空间忽然出现波荡,姜宛皱眉起身,一阵刺目的亮光从洞口传来。 她反射性闭上眼,再睁眼已经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内。 “这是哪?” 放眼望去,大殿之上一老者端坐着,两侧站满了人,大厅正中一少年浑身是血的跪着。 “轩辕凌澈,你可知错?”高座老者厉声质问。 少年唇角挂着血,脊背挺的笔直。 姜宛站在角落,目光落在厅中浑身是血的少年身上,通红的双眸,满是桀骜不驯的狠厉。 “我有何错?团子只是同我说了几句话,外祖父若不喜,罚我一人就是,你为何要随意杀人?”少年声音哽咽满是愤恨。 姜宛皱眉,又是团子。 他口中的团子究竟是谁? 高位处的老者难道就是谢氏的老家主? 俏俏抬头看了眼,老者发须皆白,一双眼睛锐利有神,端坐在高处,面无表情,看着很是威严。 眉眼间看着与谢九郎倒是有些相似,从骨相上看,老者年轻时也是个俊朗的美男子。 只是这性格实在是难以苟同。 “砰!”一声脆响。 茶盏被老者狠狠砸在地上,碎裂的瓦片飞溅,有的从少年手背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混账,你可知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什么?你所表露的每一分喜好,都将会是被敌人拿捏的软肋。” “一个贱奴而已,竟让你失了分寸,阿澈,你是皇后之子,将来可是要继承皇位的,你身上肩负着我谢家兴衰,怎能如此不知分寸。” 少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倔强跪在地上,双目泛红隐含泪光。 “团子不只是贱奴,他是我的朋友!” 四周传来一阵嗤笑,一身着天青色锦衣的少年讥讽出声,“一个贱人也配被你当做朋友,轩辕凌澈,你可真是自甘下贱啊。” “若不是看你是皇子,你以为你能进谢家祖宅?轩辕凌澈,祖父为了你已经费尽心力,你莫要不识好歹。”另一个少年满眼嫉恨。 轩辕凌澈手指紧握,如满身的刺猬,愤恨的防备着所有人,“不识好歹?我没求着你们将我从宫中接回谢家。” 老者震怒,“放肆!轩辕凌澈,你当真是昏了头,来人,将殿下带下去,关入祠堂,让他好好静思己过。” “是。” 几个侍卫上前,拉起地上的少年,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姜宛心惊,堂堂一国皇子,在谢家竟被人如此刁难。 谢氏老家主这哪是教养皇子,分明是在熬鹰。 雄鹰桀骜难驯,威猛非凡,唯有一次一次折了他的傲骨,击碎他所有希望,才能将棱角磨平,让雄鹰甘愿认人为主。 谢家好大的胆子与野心,他分明是想从根本上拿捏轩辕凌澈。 姜宛心里传来刺麻的疼,原来他幼年竟是这么过来的。 俏俏退下,跟在几人身后前往祠堂。 第161章 转眼已过十几年 寂静漆黑的祠堂内,谢氏灵位层层叠叠位于高处,厚重的帘子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房门吱呀被打开,一道光束从房门处射入内堂。 “进去吧,好好反省。” 轩辕凌澈被人推入。 姜宛担忧上前一步,他身上那么重的伤,祠堂阴湿,如何能受得住。 侍卫们关上门,讥讽笑着离开。 “真是有福不会享,好好的主子不做,偏要同一个贱奴做朋友,啧啧。” “谁说不是呢,明知家主最厌恶郎君们多情,这位小殿下偏要触家主逆鳞,傻不傻,真以为这里是皇宫,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嘘,小点声,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当心祸从口出。” 两人说着离开。 姜宛从拐角处走出,推门进去,小小的少年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轩辕凌澈?你怎么样?” 她慌忙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少年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肌肤冰冷的宛若死人。 姜宛抱紧他,心中焦急,“别睡,轩辕凌澈快醒醒,你千万不能睡。” 这一睡可就醒不来了。 “为了咱俩的小命,只能得罪了。” 拔下发间簪子,手指在他心口丈量了下,咬咬唇,抑制住发抖的手,果断刺下。 第一次寻穴位,也不知准不准。 她如今灵力全无,好在记忆并未丢失,丹书药方她还记得。 此穴可激发人体本源之力,保他生机不绝。 怀里的人长睫颤动,紧闭的眼帘缓缓掀开,漆黑冷寂的眸子直直看向上方娇颜。 “是你。” 姜宛手指微颤,“你认得我?” 轩辕凌澈捂着胸口从她怀里坐起,冷冷勾唇,“先前在山洞,你丢下我,独自离开,这才多久,姑娘竟不识得我了。” 姜宛诧异,原来她竟是在他的幻境里穿越了时空。 整理了下言语,寻了个最合适的理由,“那日我见你重伤昏迷,便出去寻药,没想到竟在山里迷了路,你还说,你说要送我下山的,没想到你竟独自走了。” 一番胡言乱语,理不直,气也壮。 轩辕凌澈眸光闪了闪,心虚扭头看向别处,“家中来人,我等不到你,只得先回去,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此处,漆黑的眸子划过锐光,戒备看向姜宛,“若我没记错,你不是谢家人,这里是谢家祖宅,你是如何进来的?” 死孩子,变小了怎么还如此精明,姜宛眼珠转动,干笑道:“奴婢本就是刚入府的下人,那日因贪玩,才误闯禁地。” 怕他再问下去,她忙起身紧张道:“奴婢偷偷进来,不能在此处待太久,殿下无事奴婢便放心了,奴婢该走了。” 说完不等他开口,匆匆离开。 轩辕凌澈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眸光幽暗,“姜宛?你究竟是谁?” 第二次了,每当他生命垂危她都会出现。 薄唇阴翳勾起,“下一次你还会出现吗?” 姜宛刚走出祠堂,耀眼的白光再次出现,这次她有了准备。 闭上眼,等待下一个场景转换。 果然,再睁眼,她出现在巍峨森严的皇宫之内。 游廊之上,已经长大的少年身姿挺拔,宽肩窄腰,郎艳独绝。 他一袭缠金丝的墨袍裹身,气宇轩昂,矜贵无双。 此时,他正被一群宫人押着跪在廊下,前方,帝王拥着宠妃坐在椅上。 妃子笑的娇媚,举起酒杯递到皇帝唇边,委屈低喃,“陛下,四皇子在谢家长大,自然目中无人了些,只是可怜了臣妾腹中孩儿,还未出生便化作一滩血水。” 老皇帝色欲熏心,揽着宠妃腰肢,满眼宠溺,看也未看下方的亲生儿子,冷声下令, “逆子轩辕凌澈心如蛇蝎,惨杀血脉亲足,不配为皇子,来人,杖打一百将其逐出宫去。” 轩辕凌澈倔强看向高处,“父皇查也未查,便听信妖妃一人之言,要置儿子于死地吗?” 老皇帝不耐掀眼,“你是说朕昏庸无能?人证物证均在,还有何可查,拖下去。” “等等。” 皇后被宫女扶着,匆匆自远处而来,清丽的脸上满是焦急, “陛下,澈儿虽不善表达,但心性良善,绝不会做出这等错事,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还请陛下三思啊。” 宠妃撩眼,艳丽的脸上浮起嘲讽,“哟,是姐姐来了啊,依妹妹看,你这儿子实在是要不得,整日阴阴沉沉,像个怪物,刚好趁机换一个好了。” “你闭嘴,本宫同陛下说话,你插什么嘴。”皇后气的发抖,狠声喊道:“来人,丽妃以下犯上,给本宫拉下去,掌嘴。” 丽妃腰肢一扭,小鸟依人趴在老皇帝怀里,委屈哭诉,“陛下,你看姐姐,刚一见面就对臣妾喊打喊杀的,臣妾好害怕呀。” 老皇帝抬眼,眼底满是对皇后的厌恶,“皇后好大的威势,如此喜欢给人掌嘴,那便自己先试试,来人,将皇后拉下去,好好伺候。” 轩辕凌澈双目充血,挣脱压着他的人,冲向皇后,“你们敢,我母后是谢家长女,一国之后,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丽妃掩唇娇笑,花枝乱颤,“看来咱们的四殿下还没有看明白,天下是陛下的,陛下想让谁死,想惩罚谁,你以为区区谢氏能拦得住?” 妖媚的眸子看向身侧嬷嬷,“还等什么,陛下的旨意你们也敢不听了吗?” 嬷嬷阴恻恻勾唇,“是,奴婢遵命。” 她捋捋袖子,狞笑着走向皇后,“按住四皇子,老奴要好好伺候伺候咱们的……皇后。”最后两字又轻又沉,满是轻蔑与嘲讽。 几名侍卫领命,上前压制住愤恨挣扎的轩辕凌澈,一脚踹下,矜贵狂傲不可一世的男子被几个下人按在地上,单膝跪地。 刺耳的啪啪声传来,皇后被刁奴连扇几个巴掌。 第162章 当众行刑 轩辕凌澈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充血,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受辱,却无能为力。 就如那日在山林间初见他时的模样,像在泥沼中挣扎的兽,嘶吼着,用尽全身力量想要挣脱黑暗。 丽妃娇笑着起身,走到他身边,涂着大红豆蔻的长甲挑起皇后红肿的脸, “啧啧,瞧瞧姐姐的模样,可真是可怜呢。” 说着她俯下身,用仅能三个人听到声音轻蔑嘲讽,“谢云瑶,你是谢家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这个卑贱的歌姬踩在脚下,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中用,生了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皇后气息粗喘,胸口剧烈起伏,“你……你这个妖妃,不得好死……噗!” 一口鲜血喷出,皇后不甘合上眼眸,软软倒在地上。 轩辕凌澈目眦欲裂,“母后……贱人,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 丽妃轻嗤一声,收回手,取出帕子高傲的擦擦指尖,而后将帕子摔在轩辕凌澈脸上。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四皇子天生体弱,无法习武,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她自己没用,气晕了而已。” 轩辕凌澈手背青筋暴起,眸底杀意翻涌,身后墨发无风自动,“妖妃,你敢羞辱我母后,我定让你五马分尸。” 远处苏和见状面色大变,忙对他拼命使眼色,唇瓣开合,无声喊道:“忍住,还不到时候。” 轩辕凌澈死死咬住唇瓣,飞舞的发渐渐落下,隐忍又愤恨的瞪大眼。 丽妃掩唇娇笑,低头冷冷在他耳畔低喃,“就凭你?反正你都要死了,本宫不妨告诉你,自你出生本宫便对你下了毒,你无法练武,身体孱弱都是因为本宫,等你死了,我会找几个男人好好伺候你母后的。” “妖妃,你敢!”轩辕凌澈手指死死抠入掌心,血珠从指间滴落。 “有何不敢,本宫忽然想到了个好玩的,不如就给你留一口气,让你亲眼看着你母后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吧,哈哈哈……” 姜宛站在阴影处,眉头紧锁,亲眼看着母亲被人羞辱,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想来这件事也成了他愧疚一生的执念吧。 可是不对啊,轩辕凌澈明明会武,小小年纪便能斩杀狼王,现在为何会如此孱弱? 满腹疑惑,她没有不要命的上前阻止,只跟在带走轩辕凌澈的人身后。 看着粗大的木棍一下又一下落在他身上,棍棍带血,几十杖下去,轩辕凌澈气息微弱,从头到尾竟连一声都未吭。 姜宛鼻尖酸涩,手指不自觉收紧,眸底染上怒色。 若不是没有灵力,她非杀了这些人不可。 欺人太甚! 一百杖真的打完,人哪还有命在,狗皇帝分明是想杀了他。 拔下发簪,看了眼四周,广阔的宫巷内,围满了宫人。 “该死,一个皇子被当众行刑,狗皇帝竟半分亲情都不念。” 忍无可忍,她正要冲上去救人,远处忽然跑来一道圆胖的身影。 他一个猛扑撞飞围观的宫人,整个人趴在轩辕凌澈背上。 “你们要打就打我吧,剩下的我来替殿下受。” 轩辕凌澈虚弱开口,“起来,苏和,快去救母后。” 苏和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放宽心,娘娘身边有谢氏影卫护着,暂时没事。” 两个侍卫高高举着廷杖,“苏和,起来,陛下的旨意我们不能违背,你别为难我们兄弟。” 苏和死死护着轩辕凌澈,“大家都是做下人的,主子们斗气,可不能将咱们的命搭进去,殿下怎么着也算是皇子,谢家的外孙,你们若是真打死了他,就不怕谢家找你们算账么?” 行刑的侍卫面面相觑,“这……可是这么多人看着……” 苏和眼珠转了转,“这好办,我与殿下主仆一体,打他打我都一样,你们若是担心被外人走漏了风声,我来解决了他们就是。” 话落,他转头阴恻恻看向四周。 围观的人猛然抖了抖身子,后脊发凉。 苏和冷冷笑道:“看在大家同是下人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们,一人来领一枚药丸,吞下去,否则杂家现在就让你们死。” 宫人们叫苦不迭,纷纷后悔,没事干躺着休息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看这个热闹。 这下好,热闹没看完,险些将小命搭进去。 苏和是谢家主亲自寻来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测,出手狠辣。 这些年若不是有他护着,四皇子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宫人们不敢反驳,纷纷领了药吞下。 苏和笑眯了眼,“这药不会即刻要命,你们只需每隔半月来寻杂家要解药即可。” “是,多谢苏公公。” 宫人们纷纷跪地叩首。 苏和挥手,“退下吧,以后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找准谁才是主子,才能活的长久。” “是,多谢苏公公提点。”宫人们纷纷退下。 棍棒声再次响起,姜宛捏了捏簪子,暗松一口气。 还好有苏和在。 一百杖打完,苏和搀扶起轩辕凌澈,向两个侍卫道谢,“多谢二位了,日后有用得着苏某的,尽管开口。” 两个侍卫拱手,笑道:“举手之劳,如今陛下被丽妃迷惑,许久未上朝,太子之位悬而未定,若他日四殿下一飞冲天,还请苏公公替我们二人美言几句。” 苏和眼底划过精光,勾唇,“今日之恩,苏和铭记在心。” 浑身是血的轩辕凌澈,被苏和半扶半抱着离开。 姜宛远远跟着,转过一条又一条狭窄宫巷,两人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宫院外。 宫院很小,狭窄的门隐在墙角阴影处。 苏和扶着轩辕凌澈推门进去。 “殿下先忍忍,奴才去寻些药来。” “我没事,你快去看看母后,妖妃要对母后下手。” 男声虚弱,一段话喘了几次才说完。 第163章 如实相告 “现在最要紧的是殿下,咱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有了成效,知道是丽妃下的毒,一切便好解决了。” “咳咳,将消息传出宫去,通知外祖父,计划可以开始了。” “放心,谢家筹谋了这么多年,一切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殿下解了毒……” 声音太小,姜宛想上前听清楚,一时不察踩到一节枯枝。 “咔嚓……” 姜宛浑身僵硬:“……” 房内说话声猛然停止,一道身影从房内闪出,一把掐住她脖颈。 “谁派你来的?都听到了多少?”苏和一脸冷肃,浑身杀意腾腾。 姜宛呼吸一紧,一张俏脸被憋的发青。 “误……误会……” 脖颈间的手收紧,苏和厉声质问,“说,你究竟是谁?是不是丽妃派你来的?” 姜宛被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眼前一阵发黑。 脖子都快被掐断了,她说什么啊? 苏和一脸阴沉,“不说,我杀了你。” 姜宛拍打脖颈上的手,你让我说话,倒是先松开手啊。 “咳……放……放手。” 她不会还没将轩辕凌澈唤醒,就先死在了苏和手里吧? 眼前一阵阵发黑,脖子传来一阵咔嚓咔嚓声。 手腕翻转,藏在袖间的簪子滑落在她掌心。 苏公公,对不住了。 快速抬手,狠狠在苏和脖颈后的穴位插下。 苏和诧异瞪大眼,“你……” 手无力松开,肥胖的身子软软向后倒下。 姜宛忙转身接住,轻轻将他放下。 揉揉胀痛的脖颈,哑着嗓子道:“明明是个爱吃的小老头儿,怎么年轻时如此暴戾。” 差点被掐死。 “算了,你先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去看看轩辕凌澈怎么样了。” 转身推门进去,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冷寂的眼睛。 姜宛尴尬定住脚,“呵呵,那个……奴婢奉皇后之命,前来给殿下送药。” 房内一片寂静,床上的男子面色苍白,不言不语,只幽幽盯着她。 姜宛咬咬唇,不确定现在的轩辕凌澈是否还记得自己,试探上前,拉起他手腕,屏息凝神为他把脉。 没有灵力,她只能依照丹书上所写医案对轩辕凌澈切脉。 脉搏无力如流水,这具身体竟比幼年时的还要虚弱。 只是究竟是何毒?她接触医书时日尚短,根本无法测出毒素。 柳眉紧皱,心生郁结。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尽快将他从幻境中拉出去?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床上的男子浑身僵硬,眼底墨云翻涌。 姜宛收回手,“暂时无碍,我给你配些药,吃完就好。” 正要起身,手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握住。 冰凉的指尖似乎要抠入她的血肉中。 沙哑冷漠的男声在寂静的房内响起,“姜宛,你又想去哪?” 姜宛心中一颤,他……还记得自己。 该怎么解释十几年过去她容貌未变,又如何解释她会出现在皇宫里。 踌躇间,一道巨力自手腕处传来,她被拉着扑入床榻。 “呜……”挺翘的琼鼻撞上男子坚硬壮硕的胸膛。 姜宛疼的流出泪来,捂着鼻子抬头,“你是石头做的吗?好痛。” 明明身中剧毒,脉像孱弱的似半百老翁,身体却强壮如牛。 也不知他是怎么保持的,手指抓了抓。 嗯,是熟悉的触感。 又硬又结实。 姜宛想起与他在地宫内的七日七夜,粉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霞。 清冷的眼底闪过一抹粉光,媚态显露。 动了动身子,腰间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放开我,你身上还有伤。” 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只手轻轻撩起她耳边碎发,“姜宛,你究竟是谁?放开你后,你是不是又要消失?” 男子冷寂的眼底闪过眷恋,“我猜想的没有错,只有我受伤濒死,你才会出现。” 姜宛皱眉疑惑,“你……” 轩辕凌澈勾唇,邪肆一笑,大手放在她脑后,用力按下,唇瓣相贴。 “既然回来了,那便留在我身边吧。” 姜宛睁大眼,他怎么…… 死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德行,动不动就来霸王硬上弓。 贝齿猛地用力咬下。 轩辕凌澈倒吸一口凉气,松开唇,“你不愿意?” 苍白的唇上沁出血珠。 姜宛叹息,放松身子,趴在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俊脸,“生气了?轩辕凌澈,咱们现在所处之地是你的幻境,你要快点醒过来,不然咱们两个都得死。” “醒过来?”轩辕凌澈不解,他此时不就是醒着的? 幻境又是什么? 她说话为何如此奇怪。 姜宛轻轻揉了揉他额头,“幻境由你心魔所生,只有你才能带我们离开这里,轩辕凌澈,你现在经受的所有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如今的你已经是璃月帝王,是个爱国爱民的明君。” 这么说不知他会不会相信,但唯有这样才能加快带他离开的进程。 她有预感,她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轩辕凌澈一头雾水,正要询问,外面响起一道爽朗的男声, “四哥,我回来了,听说你又被丽妃娘娘刁难了,我这次来给你带了上好的金疮药。” “咦?苏公公怎么在外面睡着了?” 姜宛推了推男人,“快放开我,他要进来了。” 轩辕凌澈手上紧了紧,眼底划过不舍,“松开你,你会再次离开吗?” “应该……不会吧?”姜宛心虚笑了笑,“这个我也无法控制,但是你放心,我是为你而来的,你一日不破除幻境,我就一日无法离开。” 轩辕凌澈松开手,“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姜宛收拾收拾衣服,揣手低头站在一旁。 好在这次来,她身上的衣服被化作了宫装,不然几百张嘴都说不清。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面冠如玉,俊朗活泼的少年提着食盒进来。 “四哥,我今日去了城南,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饼,你快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少年笑呵呵看向床上的人,目光落在轩辕凌澈染血的衣服上,笑容僵住,疾步上前, “这是谁打的?是不是丽妃做的?她好大的胆子,你是皇子,她是妃嫔,她哪来的胆子竟敢对你动手。” 气冲冲转身,“我找父皇去。” “回来。”轩辕凌澈唤住他,“我没事,你不要冲动,咳咳……” 咳的太过剧烈,他拿了帕子捂住口,好不容易止了咳。 展开帕子,上面竟落了血。 第164章 因你而来 少年见了眼眶泛红,心疼喊道:“四哥,你都吐血了,怎还说自己无事,丽妃欺人太甚,我找父皇告状去。” 轩辕凌澈探身拉住他,“别去,是父皇下的旨,你去了也无用。不是给我带了药?还不快拿来?” “奥,四哥你等着,我给你上药。”少年擦擦眼角,小心从怀里取出一个红色瓷瓶,“这是我求了郝太医,才得了这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四哥你趴下,我为你上药。” 轩辕凌澈勾唇,望着少年的目光充满暖色,他忍着疼,翻身趴下。 少年亲手为他脱下寝衣,衣服与血肉黏连,脱的时候要极为小心。 少年屏住呼吸,眼眶越加泛红,手抖的不成样子。 姜宛在一旁看不过去,上前温声道:“殿下,还是奴婢来吧。” 虽未见过这位少年,但听他喊轩辕凌澈四哥,想来也是狗皇帝的儿子,喊他殿下应该不会错。 果然,少年听到声音转头看去,诧异问:“四哥,你院中何时多了个婢女?” 轩辕凌澈面色惨白,刚刚一番折腾,他胸口血气翻涌。 为怕小七担忧,他死死咬紧牙关,将涌上来的血又咽了下去。 “是母后院中的,七弟,让她来吧。” 七皇子正愁无法下手,闻言忙起身让开,“太好了,你来弄最好,我实在下不去手。” 姜宛摇头,能在吃人的皇宫内养出小白兔的性子,这位七皇子也是幸运。 看了眼伤势,眸光冷沉,“会很疼,你忍着点。” 衣服与血肉已经黏连,即便再小心,也会将破碎的肌肤带下来。 姜宛沉思一会儿,扭头看向七皇子,“七殿下可有银针?” 七皇子愣神,“你要银针做什么?” “为他封穴止疼,这般生扯下来,他会受不住。” 七皇子惊喜过望,“姑娘竟会医术,太好了,你等着,我去寻银针来。” 自从四哥回来,便被父皇厌弃,宫中人人见风使舵,逼四哥如蛇蝎,往日四哥发病,若不是皇后出面强逼太医来诊治,四哥怕撑不到现在。 可现在皇后娘娘的凤印也被丽妃用手段夺了去。 四哥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少年一阵风跑了出去。 姜宛失笑,“你这弟弟倒是有趣,这般年岁还如孩童般天真活泼,可见你将他保护的很好。” 只是为何她并未听闻璃月有位王爷? 人人都说,轩辕凌澈登基前,亲手杀光了所有皇族,难道…… 这位七皇子也死在了轩辕凌澈手中? 如此一想,姜宛心中狂跳。 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逼得轩辕凌澈不得不手刃血亲,宁愿背负弑父的罪名也要亲自动手。 “他是七皇子轩辕凌辰,自小在母后膝下长大,与我情分自然比旁人深浓。” 轩辕凌澈吃力扭头,看向身侧女子,眸光雾霭沉沉,“姜宛,如你所见,我在宫中的境况并不好,你在我身边会很危险。” 姜宛双手环胸,点头,“嗯,我看到了,然后呢?你会让我离开?” “不会。” 狭长的眸子里寒光如剑,雾霭散去,尽是执着于贪恋,“你既是为我而来,便要因我留下,姜宛,再等等,我会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当她带着光踏入他阴暗世界的那一刻,他就要定了她。 长睫下垂,掩下眸中骇人的执念。 姜宛轻笑出声,“你这性子,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姐姐,银针来了,快。”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七皇子轩辕凌辰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递上针包,“姐姐,你快为四哥止痛。” 姜宛挑眉,接过,笑吟吟对床上的人说,“你这弟弟可比你嘴甜多了。” 轩辕凌澈斜眼看向少年,“你喜欢他?” 七皇子缩缩脖子,“奇怪,怎么感觉忽然变冷了。” 姜宛莞尔,霸道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自家弟弟的醋也吃。 拿出一根银针,招呼都不打的朝男人后背刺下,两只手抓紧衣领,猛地扯下。 动作干脆利落,血腥狠厉。 “嘶!”七皇子抽了口凉气,惊呼,“你小心点,四哥,你怎么样?疼不疼?” 轩辕凌澈趴在床上,神色如常,“不疼的,小七莫要担心。” 七皇子看着血淋漓的后背,眼泪萦绕,哽咽道:“都撕下来一层皮了,怎么会不疼,母后派来的这宫女实在心狠,竟如此对你。” 姜宛睨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动不动掉眼泪,不知羞,还不快将药拿出来。” 七皇子羞恼瞪她,“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嘲笑本宫。” “不想让人笑,先把脸上的泪珠子擦擦。”姜宛朝他伸出手,手心向上,“药!再不给他上药,等封穴时效过了,他可就真的要疼死了。” 七皇子脸上一红,忙撩起衣袖胡乱擦了擦脸,取出药,羞恼塞入她手中,“给你,若我四哥出任何意外,本宫唯你是问。” 姜宛勾唇,小白兔害羞的模样还挺可爱,与轩辕凌澈真是两极反差。 打开药瓶嗅了嗅,眉头微蹙,小兔子果然被人骗了。 什么上好的金疮药,分明是最普通的伤药。 算了,聊胜于无,暂且先用着,等她寻了药材,再为他制药。 包扎好,姜宛长舒一口气,捶捶酸痛的腰,直起身,“好了,近几日不要见水,鸡肉,牛肉,鱼,羊都不要吃,饮食要清淡些。” 七皇子慌忙上前,关切问,“四哥,你感觉如何?” 轩辕凌澈温润勾唇,“四哥不疼了,小七快回去吧,莫要让喜嬷嬷担忧。” 七皇子咬唇,不舍点头,“四哥你好好休养,等明日下了学,我再来看你。” 犹豫了会儿,干咳一声,看向姜宛,“你留下来,好好照料我四哥,若明日本宫来,见四哥有佯,本宫饶不了你。” 姜宛学着宫女的样子,盈盈一拜,“是,奴婢遵命,恭送七皇子。” 见她不伦不类的姿势,七皇子嘴角抽了抽,手指颤抖指向她,“你……你……本宫记住你了。” 说完气冲冲甩袖离开。 姜宛模棱两可,扭头看向床上的人,“你这弟弟一直都这么傻的么?” 第165章 入魔的关键? 轩辕凌澈微微勾唇,眸底划过宠溺,“小七性子单纯,若有说的不对的,你莫要同他计较。” “你很喜欢他?”姜宛寻了个椅子坐下,自顾自倒了杯水喝。 抿了口,嫌弃皱眉。 啧,茶叶沫? 一个皇子过的竟连她这个庶女都不如。 放下茶杯打量四周,摆设很简洁,没有上好的玉器花瓶,房内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四方桌。 桌子边角有破损,似被什么削掉一块,切口平整。 轩辕凌澈见状,眼底划过羞燥,“小七是在母后身边养大的,对我很好,对母后也很好。” 姜宛了然,原来如此,轩辕凌澈自小缺爱,对待所有对他好的人,都会真心相付。 可是为什么登基后的轩辕凌澈从未提过这个弟弟? 难道这才是他入魔的关键? 见她眉头紧蹙,轩辕凌澈薄唇抿了抿,“姜宛,你能不能再同我讲讲幻境的事?” “啊?你相信我说的?”姜宛倏地回神,眼前发出惊喜的亮光。 轩辕凌澈痴痴看着她,“十几年,你容貌未曾有一丝改变,容不得我不信。” 姜宛勾唇,“你信了便更好了,咱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皆是你所经历过的,说是幻境,倒不如说是你的记忆,如今你被这些记忆蒙蔽心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若你不能走出来,便会被魔气侵染,彻底堕魔。” “我的记忆?” 轩辕凌澈神情恍惚,“你只会在我遇到危险时出现,是否说明我的记忆中没有你,可你为何会出现?” 说着他激动抬头,热切看向女子, “姜宛,你是不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姜宛,“……”好敏锐的洞察力。 提前告知他,不知能不能避免日后惨剧的发生,若能避开,也许他真的能带她一起脱离幻境呢。 如此一想,姜宛决定和盘托出。 “轩辕凌澈,你我认识之时,你便已经是璃月国主,我不知道你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只听说……你是踩着父亲与兄弟的尸体登上王位的。”声音越来越小。 姜宛尴尬笑了笑,“不过我知道你是心系百姓的明君,虽说手段残暴了些,但效果好呀。” 不然怎么以一己之力震颤朝堂,压制那些恶臭满盈的世家大族。 他以雷霆手段登上帝位,又以铁血手腕肃清朝堂。 世家大族就像是刺入身体上的刺,深深埋进肉里,腐烂发臭。 他想拔出这个毒刺,就得割开长好的皮肉,剜去腐烂的肉。 所以在雍城,他宁愿背负暴君的名声,也要将那些欺压百姓的世家连根拔起。 想到此,姜宛心生震撼,她好似理解了他的抱负和理想。 “轩辕凌澈,你想要的是还百姓以山河,普天同庆,海晏河清,所以你做的没有错,有些人该死,他们若不死,百姓就没有出头之日,璃月早晚会在骄奢淫逸中灭亡。” 女子声音清丽,轩辕凌澈眸光颤动,海晏河清? 好美的画面,他真的能做到吗? 若真的做到了,他为何又会心生执念,难道…… 轩辕凌澈眸光一紧,急声问:“姜宛,你快讲讲,我……坐上那个位置后,我母后可还好?” 姜宛想了想,“我并未见过太后,但是听苏和提起过,她日日催你招妃嫔侍寝,想来应是挺好的。” 轩辕凌澈长松一口气,“那便好。” 母后没事便好,说明丽妃并未得逞。 那他为何不甘? 姜宛咬咬唇瓣,小心道:“但……听说璃月所有姓轩辕的皇室都死了,只除了你。” 此话如一道惊雷落下,轩辕凌澈猛地坐起,刚包扎好的伤,又被血液浸透。 “是小七,定是小七出事了,咳咳……噗……” 他面色一白,一口血喷出,气息急促。 “苏和,苏和,快去救小七。” 挣扎着想要下地,俊朗的脸惨白如雪。 姜宛慌忙按住他,“你急什么,这些都只是猜测,轩辕凌澈你冷静点。” 男子双眸泛红,“小七是我弟弟,你让我如何能冷静,姜宛,你既然是来解救我的,你帮我去唤苏和来,只要唤他来就好。” 姜宛皱眉,“也不知将这一切告诉你是对是错,你别急,苏和就在门外,我这就去喊他进来。” “好,我不动了,你快去。” 姜宛叹息一声,走出寝殿。 廊下,苏和仍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姜宛走上前,蹲下身,取出银针在他脖颈两侧分别刺了一下,而后快速后退站在门边。 昏迷的人眼珠转动,苏和揉着脑袋,一脸发蒙的坐起,“我刚刚是怎么了?” 昏迷前的画面一闪而过,苏和紧张惊呼,“不好,那个女刺客,殿下……” 一扭头正对上女子熟悉的脸,圆胖的身子灵活跳起,“是你,你这刺客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没走。” 一个猛冲,就要抓向她脖颈。 姜宛抬手,高喊一声,“停!你主子喊你进去。” “吱……”鞋底子磨出火星。 苏和艰难停下,小眼中闪出星光,“殿下没事?” 姜宛侧身,让开房门,“有事没事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和冲入房内,“殿下,你怎么样?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关切的目光在男子身上上下扫视,触及他身后染血的寝衣,眸底闪过杀意,“她竟敢伤你,我去杀了她!” 轩辕凌澈捂着胸口,额头布满冷汗,见状急呼,“回来。” “她是故人。” 苏和止住脚步,诧异回头,“故人?殿下何时认识了女子?” 他家殿下一向视女子如蛇蝎,宫内连个宫女都没有,除了殿下在谢家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形影不离。 那女人看着有十七八九岁,长得又极美,若是见过,他定不会忘。 难道是殿下在谢家认识的? 若真是,确实当得起故人二字。 姜宛依着门框,并未进去,望着天空眸色冷暗。 权贵当道,饿殍遍地,这吃人的世道,自当有人一剑开先河。 轩辕凌澈出生富贵,却经历疾苦,最能与百姓共鸣,深知黎民疾苦。 璃月的天,该亮了。 第166章祸乱栖凤殿 房内两人已经说完话,苏和急匆匆从里面出来,经过姜宛,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姜宛转身进去,看向床上的人,眸色复杂。 “都安排好了?” “嗯,苏和自今日起会跟在小七身边。” 轩辕凌澈朝她伸出手,“阿宛,过来。” 姜宛暗暗叹息,已经发生的事,怎能改变,一切不过是妄念。 若他希望如此,那她便在这幻境中助他完成心愿吧。 抬脚走去,将手放入他掌心,“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你便好好休息吧。”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离开,说明这场执念未完,接下来,又将是什么样的惨剧。 轩辕凌澈与她十指紧扣,用力握着,强撑的精力耗尽,他无力闭上眼。 “不要走。” “嗯,我不走,安心睡吧。” 姜宛轻拍男子肩膀,眸光幽远。 炙热的太阳悠悠爬下山坡,寝殿内一片寂静漆黑,苏和不在,这宫中竟无一人为他送膳食。 当真是无情帝王家。 掰开被紧握的手,姜宛起身,搜遍了整个院子,才找到五块玉饰。 一块龙纹玉佩,两个玉质发簪,一枚玉扳指和一块碎掉的玉碗。 “好歹是谢家的外孙,皇后之子,怎么过得如此清贫。” “将就着用吧,也不知阵法在幻境中有没有用。” 算好方位,一一将玉饰放下。 流光闪过,房内卷起一股清风,床幔微微浮动。 姜宛勾唇,“还好,有了聚灵阵,他恢复的应该能快些。” 别怕,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几日后。 深夜,月黑风高,巍峨的皇宫被夜色笼罩。 风云翻涌,气压低迷。 她站在幽静的宫道上,望着寂静的栖凤殿。 大门紧闭,偌大的栖凤殿竟连个守夜的宫人都没有。 推门进去,皇后寝殿一片漆黑。 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淫笑着推开寝殿大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尝尝皇后娘娘的味道,死都值了。” “若被发现可是死罪,大哥,咱们这么做太冒险了。” “怕什么,现在满宫上下都是丽妃娘娘的人,留着皇后不过是为了牵制谢家,等到娘娘抓到谢家的把柄,将谢家满门铲除后,皇后也就离死不远了。” “嘿嘿,听说这宫中还住了位七皇子,生的肌肤如玉,端是可人,我想……” “滚滚,好好的美人不要,你小子竟喜欢男人,想要就自己去找,能不能得手就看你自己了。” “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童子鸡,有何难的。” “那个,大哥,我也想尝尝不一样的味道……” “滚,想去就去,妈的,都是变态。” 一行人分成两拨,朝两边奔去。 姜宛从阴影处走出,眉头微蹙,皇后寝殿更近,还是先去救皇后要紧。 殿内,几个男人摸向床榻,“皇后娘娘,独守空房寂寞了吧,快让哥哥来疼疼你。” 房内空寂,一个丫鬟也没有。 皇后被惊醒,惊恐大叫,“你们是谁?放肆,谁准你们进来的?来人啊,有刺客!” 为首男子狞笑走近,“别叫了,栖凤殿的宫人都被迷晕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皇后拥着被子惊慌后退,身子紧紧贴着墙,瑟瑟发抖,“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是皇后,你们敢动本宫,是不想活了吗?” 几人相视一笑,猥琐拉起她裙摆,放在鼻下狠狠嗅了口。 陶醉狞笑,“等会儿我们兄弟尝过你的味道后,会送你归西,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嗯……好香啊,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未尝过世家贵女的滋味。” 其余男人见状,狠狠吞咽口水,热切淫邪的目光在皇后身上扫视。 有人出声催促,“大哥,你快点儿,我等不及了。” “急什么,这么美的女人自然要好好享用,你们上去按住她。”为首男人淫笑着下令。 “不要,放开本宫,来人……唔唔……” 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皇后的嘴,男人狞笑着上手撕扯她衣物,“别急,等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救命……唔……” 皇后拼命挣扎,眼底满是绝望与无助。 姜宛透过窗户缝隙看向房内,眼底杀意浓郁。 禽兽。 幽灵般走入寝殿,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强扭的瓜不甜,要不我送你们一些好东西?” 几个男人动作一滞,惊恐转头,“谁?” “你们祖奶奶。” 姜宛挥手,白色粉末洒向几人。 “你……妖女……” 几个壮汉瞳孔转了转,凝成斗鸡眼,眼白一翻,一个接一个仰面躺下。 皇后一脸呆滞,惊讶看向床边女子。 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落在女子身上,皎皎如落霞仙子,美的不可方物。 虽一身寡淡宫装,却难掩她一身风华。 “你是谁?” 姜宛勾唇盈盈行了一礼,“四殿下担忧娘娘安危,特命奴婢前来相护。” 皇后劫后偷生,惊魂未定, “多谢姑娘相救,你叫什么名字?本宫改日定要重谢。” “奴婢阿宛,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娘娘且先等等。” 姜宛费力托起地上的人,将他们拖到后院,一个一个扔入井中。 喘息拍拍手,“若不是时间紧,定不会让你们死的这么容易。” 解决完这边,她飞快跑向偏殿。 游廊之下,一道窈窕身影快若鬼魅。 七皇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满宫上下均被迷昏,想来对方是在水里或是餐食中的下了药。 苏和贪吃,若也中了药,那七皇子此时境况堪忧。 姜宛心急如焚。 脚下动作更快,等她气喘吁吁赶到偏殿。 殿门打开,灯火尽灭,里面寂静无声。 姜宛皱了皱眉,抬脚快步踏入。 脚下一片黏腻,她蹲下身,伸指沾了沾,放在鼻下轻嗅。 是血。 出事了。 摸出火折子,转身点上烛火。 火光盈盈,房内景象尽入她眼底。 目之所及,满地污秽,被撕碎的衣衫凌乱的散落在地上,血迹从门口一直蔓延到里侧。 第167章放火烧宫 姜宛心中一紧,握着烛台的手渐渐收紧。 她来晚了? 苏和是八阶武皇,即便真吃了迷药,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昏迷才是。 举着烛火,踩着黏腻的血往里走。 床榻上一个上身赤裸,满身肥肉的男尸趴着,身下血液蔓延,滴滴答答的从床边滴落,汇聚成小河,沿着地砖蜿蜿蜒蜒的流到姜宛脚下。 姜宛长松一口气,不是七皇子。 四周查看了下,整个寝殿只有这一具尸体。 她柳眉紧蹙,喃喃自语,“分明是两个贼人,怎么只有一具死尸,难道另一个逃走了?” 院子里猛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丽妃娘娘有令,贼人夜闯皇宫,满宫搜查,上,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姜宛眸底划过冷色,来的可真快。 走到床榻边,唇角冷冷扬起,手指松开,烛火从她手中跌落,锦被轰然点燃,火光蹿到床幔,瞬间整个宫殿陷入一片火海。 姜宛快步来到皇后寝殿。 皇后惊魂未定,“阿宛,外面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丽妃的人来了,七皇子不在殿内,贼人死了一个,奴婢来不及处理,只得放火烧宫。”姜宛语速平缓淡定,条理清晰。 烧……烧宫? 皇后瞠目结舌,放火烧宫如此大事,她竟说的如此心平气和。 这女子……当真是胆大包天。 姜宛扶起她,取了衣裳为她穿上,“娘娘不必担忧,您只需照常即可。” 皇后眸色谄谄,抓着女子胳膊的手猛地收紧,“好,本宫都听你的。” 正说着殿门被人猛地推开,一行侍卫带着佩剑气势汹汹进来。 “皇后娘娘,得罪了,陛下下旨搜宫,属下等奉命行事。” 嘴上说着得罪,面上却无半点恭敬之意。 皇后扶着姜宛,起身,“放肆,本宫寝殿,你们竟敢无召闯宫,谁给你们的胆子?” 侍卫冷笑,“自然是陛下给的胆子,皇后娘娘是想抗旨不成?” “你……”皇后面色发青,气结。 姜宛捏了捏她的手,淡声道:“大人奉旨搜宫,我们自当遵从,但皇后娘娘金尊玉贵,怎能被你们如此羞,若是搜不到贼人你们又当如何?” 为首侍卫嗤笑,来之前丽妃娘娘已经做好安排,他们怎么可能会失手。 “若搜不到,卑职跪地任娘娘责罚。” 姜宛含笑侧身,“望大人等会儿莫要食言。” 侍卫眸光微闪,“自然。” 一行人冲入殿内,烛火被点亮,漆黑的寝殿亮若白昼。 姜宛与皇后相携站在殿外。 皇后:“阿宛,真的没事吗?” 姜宛侧眸看向偏殿,火光已经蔓延至外面,是时候了。 “放心,他们什么都查不到。” 守在院中的侍卫察觉到不对,惊慌大喊:“不好,栖凤殿走水了,快救火。” 殿内搜查的人闻言匆匆跑出来,为首侍卫面沉如水,冷冷看了姜宛一眼,大声命令,“先救火。” “是。” 栖凤殿一片混乱。 姜宛勾唇,低声同皇后道:“娘娘,奴婢有事要出去一趟,栖凤殿所有宫人都被丽妃下了迷药迷昏了,这是解药。” 一个纸包被悄悄放入皇后手中。 四周侍卫正忙着救火,无人注意这些。 皇后捏紧纸包,拉住姜宛的手,恳求道:“阿宛,本宫知道你神通广大,求你一定要救回小七,若小七出事,阿澈会受不住的。” “娘娘放心,七殿下会没事的。” 姜宛趁乱离开。 出了栖凤殿,她直奔轩辕凌澈所在的寝殿。 若是苏和救了七皇子,定然会回这里。 推开门,原本已经熟睡的人,此时端坐在椅上,俊朗的脸隐在烛光下,周身气势沉冷孤寂。 听到动静,男子抬头,猩红破碎的目光,在看到女子的那一刻闪过亮光。 “原来你没走。” 姜宛踏入房内,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心头跳了跳。 他……在害怕? 暗咬舌尖,忍下心中悸动,抬脚大步走过去,“栖凤殿出事了,我过去看看,见你睡得熟,便未喊你。” 轩辕凌澈紧张起身,“母后与小七现在如何了?” 姜宛扶着他,目光落在他背后沁着血色的纱布上,暗暗叹息,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又裂开了。 “皇后娘娘无碍,只是七殿下与苏和不见踪影,我回来便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来此处。” 轩辕凌澈口中涌出一股血气,狭长的眸底布满狠厉,“又是丽妃,这次她做了什么?” 姜宛扶他坐下,犹豫了会儿,道:“她派了几个男人,意图污娘娘清白,有两个男人喜好男色,半途去了七皇子寝殿。” 轩辕凌澈怒急,额头青筋暴起,“毒妇!” “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要尽快寻到七皇子,还有一个贼人跑了,丽妃的人带人搜宫,若被那贼人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姜宛凝眉,不知道现在所发生之事,是否与原定轨迹出现偏差。 但愿七皇子无事。 轩辕凌澈眸底幽冷,“父皇昏庸,已被妖妃控制,今日敢明目张胆的陷害,他日便敢当众羞辱母后,既然父皇不仁,那就怪不得我不义了。” 声落,他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笛,放在唇边有节奏轻吹几下。 清脆响亮的笛声划破夜空。 不一会儿,一道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整整齐齐跪在院中,“属下参见殿下。” 轩辕凌澈披上墨色披风,走出房门,苍白的脸上一片冷肃,“暗中寻找七皇子,抓到贼人后,送到丽妃床上,本宫要她自食恶果。” “是。” 黑衣人冷冷看了眼房内女子,眼底划过杀意,飞身离开。 姜宛踏出房门,站在他身侧,望着消失的背影,“这是谢氏家主给你留的暗卫?以前怎么不用?” 平白任由他们欺负。 轩辕凌澈眸色幽暗复杂,不是不用,而是不能用。 “外祖父留下这支暗卫时曾言,只有三次机会,若非决心已定,我不会让他们出现。” 姜宛挑眉,这是要反了? 看来这场幻境要结束了。 下次再见又不知会是什么场景。 侧过身,指尖附上男子手背,她明眸含笑,“轩辕凌澈,你会得偿所愿的。” 第168章 魂体开始消散 大手翻转,锁住她的,十指紧扣,男子嗓音沙哑,“你……又要离开了?” 姜宛叹息,抬手放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也不一定,你知道我无法控制,轩辕凌澈,只有你破除心魔,才能见到真正的我。” 男子眸色暗了几分,大手用力,将她揽向自己,鼻息交缠,目含缱绻,“阿宛,你说这是幻境,那幻境之外,你与我是何关系?夫妻么?你是我的妻子对不对?”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觉得她不同。 莫名其妙的熟稔感,深入骨血的依恋。 都让他疯狂的想要得到她。 姜宛莞尔,双手揽住男子脖颈,媚眼含娇, “想知道是什么关系,那你就醒过来自己去看。轩辕凌澈,我时间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我可能真的要死在你的记忆里了。” 轩辕凌澈心尖猛然抽疼,听到她说自己要死,他的心仿佛被一张大手撕裂开,痛入骨髓。 大手按住她脖颈,垂首,唇瓣相接。 他如情窦初开的少年,莽撞不知所措,只知一味啃咬。 姜宛吃疼皱眉,狠狠推开他,娇嗔,“怎么像狗一样,哪有你这么咬人的。” 轩辕凌澈揽住她纤腰,耳尖绯红,像只羞涩的犬,“我不会,没人教过我这些。” 不会? 姜宛诧异挑眉,是谁缠着她一夜七次的? 树林内,他对她的撩拨,可不像是什么都不会。 不过如此纯情羞涩的轩辕凌澈,倒是有些可爱。 水眸含笑,流光璀璨,她拉下他脖颈,垫脚凑上去。 “我来教你,吻是唇齿交缠,不是咬。” 轩辕凌澈倏地睁大眼,心跳如鼓,一股酥酥麻麻感从心底涌上四肢。 食髓知味,他反客为主,男人的本能让他想将怀里的女子吞吃入腹。 “四哥!”一道惊呼从不远处响起。 两人分开,姜宛摸着红肿发烫的唇,瞪了他一眼。 “七殿下平安无事便好。” 淡蓝色身影冲过来,少年震惊瞪大眼,指向两人,“你……你们……姜宛,你竟敢勾引我四哥!” 姜宛:“……” 轩辕凌澈拉起她的手,心情极好,原本雾霭蒙蒙的眼底闪着亮光,“是我勾引的她,小七,这次你没事,全靠阿宛。你还不过来道谢?” 苏和抬手,为他合上下巴,笑呵呵从他身边走过,“小心下巴掉在地上。” 走到姜宛面前,双膝跪地,恭敬叩头, “姜姑娘,这次多谢你救了皇后娘娘,苏和感激不尽。” 姜宛忙扶起他,“苏公公言重了,快起来。” 七皇子捂着下巴,呆滞站在原地。 他清冷不近女色的四哥,被一个宫女攻陷了? 轩辕凌澈揽过她,不看身后众人惊骇的目光,转身回房,“既然没事,便进来吧。” 拥着姜宛在窗边软榻上坐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她唇边,转头看向七皇子,问:“去哪了?” 七皇子揉揉僵硬的脸,急匆匆走入殿内,气冲冲道:“四哥,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凶险,若不是苏公公警觉,我就见不到你了。” “那些贼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夜闯栖凤殿,还……还妄图欺辱我。” 只想想,轩辕凌辰就毛骨悚然。 若他被一个男人猥亵了,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姜宛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口糕点,眉眼含笑,静静听着。 轩辕凌澈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温声道:“糕点太干,喝点水。” “嗯。”姜宛伸手接过。 指尖捏着茶盏,抿了口。 放下时,目光落在自己泛白透明的指尖,柳眉蹙起,心跳加快。 她果真没有多少时间了。 暗自叹息,转眸看向身侧男子,轩辕凌澈,你若再不醒,我可能真的要消散了。 旁边七皇子喋喋不休的念叨,“四哥,他们竟敢在膳食中下药,整个栖凤殿都被迷晕了……苏公公也中了药,他撑着杀了一人,但还是跑了一个。” “丽妃竟还派人搜宫,好在皇后娘娘处理及时,不然被人抓到宫内藏有外男,皇后娘娘有嘴也说不清了。” 轩辕凌澈眼底划过冷戾,见女子对那种糕点多吃了两口,他便将那糕点往她身边挪了挪。 “别急,耐心等等,很快就有结果了。” “结果?四哥,你说的是什么结果?” 七皇子见他家四哥总顾着一个宫女,气的翻了翻白眼,抓起一把糕点,气呼呼往嘴里塞。 四哥真是中蛊了。 他家四哥身份尊贵,即便不受宠,也不是她一介宫婢能配得上的。 若真喜欢,收作通房丫鬟也不是不行,只是四哥未免太宠了。 七皇子瞪了姜宛一眼,恶狠狠咬下一大口糕点。 “呕,咳咳……水……” 一口糕点没咽下,噎的他上不来气。 苏和嘴角抽了抽,含笑上前,提了水壶为他倒下一杯水,“七殿下慢些,糕点多的是,够吃的。” 七皇子一口气连饮三杯,才缓过神儿。 他竟在一个宫婢面前失了仪态,脸上泛红,垂眸躲过对面似笑非笑的视线。 姜宛勾唇,“七皇子这是逃难太累,饿坏了?” 轩辕凌澈莞尔,“小七孩子心性,阿宛不要逗他了。” 姜宛放下杯盏,起身佯装困倦打了个哈欠,“好了,夜深了,你们一个伤员,一个还在长身体,该回去休息了。” 轩辕凌澈出声逐客,“送小七回去。” “四哥?”七皇子不满嚷道,“我的寝殿被这个女人给烧了,你让我回哪去?” 苏和笑道:“七殿下可先暂住在这,等您的寝殿收拾好了,您再回去。” 七皇子这才满意笑道:“还是苏公公对本宫最好,不像七哥你,见色忘义,哼。” 苏和笑着领他离开。 室内恢复寂静,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明明暗暗。 一男一女的剪影投在窗上,耳鬓厮磨,温情幸福。 姜宛捏了捏虚幻透明的指尖,看向轩辕凌澈,笑的明媚, “我也要走了,轩辕凌澈,下次再见,希望你能彻底解开心结,带我离开。” 男子喉头滚了滚,指尖颤抖落在她脸上,“阿宛,我会再次找到你的。” 第169章 宫乱,弑君 刺目的白色光墙在姜宛身后出现。 姜宛勾唇,“会的,咱们定还会相见。” 只要她魂魄未散,定能再见到他。 转身踏入光墙。 时空斗转,再睁眼已不知是何年何月。 宫墙依旧,姜宛如过客般站在纷乱的宫道上。 明月皎皎,红墙绿瓦,一声声刺耳的喊杀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宫人们抱着不知从哪抢来的宝贝,惊慌失措的从她身边跑过。 一个小宫女慌乱间撞入她怀里,姜宛后退一步,后背贴上宫墙。 小宫女无措抬头,慌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划过惊艳,“姐姐,四皇子反了,皇宫大乱,你还是快跑吧。” 说完抱着怀里的东西就要跑。 姜宛赶忙拉住她,“四皇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宫女挣了挣,没挣脱开,带着哭腔焦急喊道:“姐姐快松手,再不跑真的来不及了,七皇子死了,四皇子发了疯,见人就杀,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七皇子死了? 姜宛瞳孔紧缩,心跳加快,一种无法控制的宿命感涌上心头。 明明已经努力了,可结果还是往最惨烈的方向进行。 七皇子对轩辕凌澈意义非凡,此时的他该是多么崩溃与绝望。 手指收紧,她厉声问:“七皇子是怎么死的?四皇子在哪?” 小宫女急的流泪,“我只是个下等宫女,哪能知道这么详细,不过四皇子现在在养心殿,求姐姐放过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姜宛不再为难她,松开手,转身匆匆向养心殿方向走。 小宫女抱紧怀里行礼,疑惑看了眼女子离去的方向,低头嘀咕,“那是去养心殿的方向,她难道不怕死么,养心殿如此乱,她怎么还上赶着过去?真是个怪人。” 宫内喊杀声一片。 火光冲天。 姜宛身上依旧是宫女的宫装,一路上她低着头,小心避开砍杀的将士,一路向养心殿跑。 好在都是璃月国子民,士兵们虽各司其职,却无意为难宫人。 一路上倒也安稳。 气喘吁吁赶到养心殿,刚入殿门,入目便是尸横遍野的惨状。 打斗已经结束,尸体堆砌的小山前,一墨色倾长的身影,周身杀意凌厉,手中握剑,直指老皇帝。 “昏君,你纵容妖妃祸乱朝纲,祸害皇族,今日我便代替祖宗斩了你这昏君。” 老皇帝靠在龙椅上,双腿颤抖,一张老脸煞白,“轩辕凌澈,朕是你父亲,你想弑父不成?” 轩辕凌澈笑出了眼泪,悲切瞪着眼前人,“父亲?你也配。” “小七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竟因妖妃的几句挑拨,便下令当场处死小七。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老皇帝看着双面赤红的儿子,吓的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一把抓过身边女子,挡在身前。 “是她,是她蛊惑的朕,你要杀就杀她,小七的死与朕无关啊。” “陛下?你怎么能如此对臣妾?”丽妃花容大变。 老皇帝讨好献媚,“澈儿,往日是父皇对不住你,日后定会好好弥补你与你母后的,这个妖妃祸乱朝纲,确实该死,她就交由你处置,你……放过父皇好不好?” 轩辕凌澈满脸冰寒,剑架在他脖颈上,通红的双目满是失望。 这就是他的父皇,一辈子只爱自己,胆小懦弱,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昏庸又无能。 他何德何能坐上这张龙椅。 眸底杀意大盛,剑高高举起,正要落下。 忽然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等等。” 剑定在半空。 轩辕凌澈瞳孔震颤,缓缓扭头,眸底冰寒破碎,一道暖光破冰而出。 冷硬肃杀的脸霎时间由阴转晴,薄唇微微扬起,“你回来了。” 老皇帝吓的肝胆俱裂,目光呆滞如傻了般。 丽妃浑身瘫软,无力坐在地上,愣愣看着从外面跑来的女子。 她是谁? 宫中何时有了如此美艳的宫女? 她与轩辕凌澈是何关系? 满头疑问,丽妃挣扎着小心爬起,悄悄向后挪步,艳丽的眼里满是阴狠。 不管她是谁,既然能得轩辕凌澈如此看重,定然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有软肋就好。 有了软肋,她便能钳制住他。 姜宛飞鸟般跑进大殿,抬手按住他握剑的手,“他终究是你的父亲。” 轩辕凌澈剑眉微蹙,眼底划过冷意,“你想让我放过他?” 姜宛娇媚勾唇,明媚的眸子亮若繁星,她接过他手中的剑,“不,你杀他便是弑父。” 手腕翻转,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媚眼忽的一冷,横剑扫过老皇帝脖颈。 血液迸射而出,溅在姜宛脸上,妖艳惑人,“我杀他,是为民除害。” 眸光扫过偷偷溜走的背影,眸色犯冷,狠狠将剑掷了过去。 丽妃胸口一痛,愣愣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剑,瞪大眼不甘倒下。 轩辕凌澈唇角上扬,抬手覆在她脸上,轻轻拂去她唇边血珠,“如你所言,我成了璃月的新帝。” 喉结滚了滚,他眼眶泛红,泪光闪烁,盈满悲痛,“小七没了。” 霸道矜贵的帝王,所有铠甲在此刻破碎成灰。 姜宛心中一痛,扑入他怀中,揽紧他精壮的腰身。 “轩辕凌澈,我不会安慰人,但你相信天命吗?每个人的命运轨迹其实早有定数,小七只是早早完成了这一世的使命,他会投个好人家,有疼他爱他的父母,将来也会遇到一个深爱他的女子。” 即便没有,等出了幻境,她也会让小九帮忙,给七皇子开个后门。 “阿宛,谢谢你。” “昏君已死,轩辕凌澈,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姜宛松开他,含笑看他走向高处龙椅。 终有一日,璃月会因你而变得美好。 轩辕凌澈站在高处,拿起玉玺,振臂高呼,“昏君已除,自今日起,璃月改国号为周,大赦天下,万民同庆!” 将士们放下剑,呼啦啦齐声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跪,唯独姜宛一人孤零零站在殿中,一身青色宫装,气质缥缈出尘。 忽的一道寒光呼啸着朝轩辕凌澈射去。 “小心。”姜宛眸色一紧,条件反射飞身而出,挡在轩辕凌澈身前。 箭矢穿透她胸口,箭尾震颤。 第170章梦回青丘 轩辕凌澈眸底满是慌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阿宛,来人,太医,快宣太医!” 角落处,一黑衣人搭箭拉弓,阴冷勾唇,“今日只要轩辕凌澈死了,璃月就是我们的了。” 嗖的一道破空声响起。 又一支暗箭射向轩辕凌澈。 轩辕凌澈眸光冷肃,抱起姜宛闪身躲开。 怎料,射箭的是八阶武王,箭矢上裹着劲气。 一箭落在龙椅上,龙椅轰然炸裂,锋利的木屑向四周飞射而出。 轩辕凌澈躬身,将怀中女子严严实实护在怀里。 将士们惊慌起身,“有刺客,在那边。” 黑衣人嗤笑一声,飞身而起跃到对面宫墙上,“一群蝼蚁,也想抓我。” 再次搭箭,冰冷的目光看向大殿内的人。 “嗖!” 又是一箭射出。 磅礴的箭气冲入人群,侍卫们刚赶到门口,忽的被一股力量冲飞出去。 箭矢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直刺轩辕凌澈面门。 誓要取轩辕凌澈性命。 八阶武王的全力一箭,无人能挡。 姜宛捂着胸口,气息紊乱,直勾勾盯着飞驰而来的箭,眸底满是冷意。 在她面前,想伤她护着的人,找死。 抓起御案上棋盘上的玉制棋子,翻手洒下。 棋子分列四方,姜宛咬破舌尖,利用神魂之力调动空气中的灵力,手指快速翻转掐诀。 一道光幕陡然升起,如钟罩般将她与轩辕凌澈笼罩在内。 箭矢眨眼便至。 众人目眦欲裂,“陛下!” “主子!”苏和提剑冲入大殿,衣摆上血点密布。 黑衣人如大获全胜的将军,高高站在屋脊上,桀骜勾唇。 这一箭,他势在必得。 忽的,空间凝滞,整个养心殿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所有人不敢置信瞪大了眼。 势如破竹的箭,竟停在了姜宛身前半米处。 仿佛空气中有道看不见的光墙,挡在他们身前。 陛下怀中娇弱绝美的女子,手上掐着繁琐玄奥的指法,粉唇微启,轻轻念了一字,“回。” 定在空中的箭,诡异的调转方向,箭尖朝向高空。 所有人屏住呼吸。 箭尾震颤,倏地向前飞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倍,顷刻间化作一道流光。 黑衣人瞳孔一缩,暗骂一声,见鬼了。 慌忙飞身闪躲。 尽管闪的及时,却还是被一箭射中肩胛骨,穿骨而过。 “嘶。”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阴翳的目光望向下方女子,唇角勾起,眼底划过兴味,“一箭还一箭,呵,睚眦必报的女人。” 阴翳的目光看向女子身后,邪冷勾唇,“轩辕凌澈,这次算你走运。” 闪身飞下屋脊,几个起落隐没在宫墙之后。 苏和扭头看去,细眯小眼划过冷光。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不知是哪个势力。 他没有去追,抬脚快步走入大殿。 “陛下,所有逆贼已全部绞杀。” 轩辕凌澈垂眸,关切看着怀中女子,“阿宛,你怎么样?” 敌人被击退,姜宛提着的一口气松下,勾唇摇头,虚弱道:“我没事。” 话音刚落,眼前一阵晕眩,她无力闭眼软软向后倒下。 但是她好累。 “阿宛……” 男子焦急的呼喊声隐没在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姜宛长睫颤动,茫然睁开眼,入目是桃花纷飞,仙山琼楼。 四周有仙鹤环绕,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几声凤鸣。 她身下所处之地,绿草茵茵,桃林广袤。 “这是哪?” 试着起身,手中一松,一个酒瓶从她掌心滚落。 姜宛疑惑摸了摸受伤的胸口,“这是……好了?” 垂眸扫了眼自身,瞳孔震颤,浑身僵硬,脸上露出惊悚。 “这……这是……尾巴?” 猛地扭头,身后九条雪白狐尾正欢快的骚动着。 姜宛嘴角抽搐,白栀曾说她身负狐族血脉,现在是被射了一箭,狐族血脉彻底激发了? 若是被旁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岂不是要把她当做妖精给祭天了。 忽的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 姜宛想也没想,一个纵身跳到了身后的桃树上,借用密集的桃枝遮挡身形。 “姐妹们走快点,听说冥修战神出关了,仙帝率众仙迎接,咱们去晚了,可就看不到神君了。” “据说冥修战神是天界第一美男,你们说他比咱们青丘的桃枝如何?” “桃枝是女子,冥修战神是男子,哪有可比性,不过桃枝可是青丘唯一一只九尾天狐,若神君选妃,桃枝应有几分希望的。” “那可说不准,天界那么多仙子倾慕冥修战神,先不论仙帝的几位公主,单说与战神一同长大的灵若仙子,她与战神可是青梅竹马,桃枝的身份哪里比得上……” 说话声渐行渐远。 姜宛透过桃花间隙望去,只见几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纵身一跃化作几道狐影飞上高空。 狭长妖媚的狐狸眼微眯,她摩挲下巴,沉思了会儿。 “难道这里就是白栀提过的青丘?” 她现在是在自己的幻境里? 还是说……这里是她某一世,所经历过的场景。 不等她跳下树,忽的一道金光从天上落在桃树下。 金光散去,一身材挺拔,气势卓绝的男子显露。 他一袭墨色锦衣,头戴赤金镂空发冠,腰系金色玉带,通体透着睥睨天下的贵气。 姜宛好奇探头,想看清他长相,无奈桃花太密,她瞪圆了眼也只看见对方光洁饱满的额头。 “吱吱想看何不下来?”男子薄唇微扬,嗓音磁性低沉,好听极了。 姜宛看向四周,吱吱?这里还有旁人? 男子轻笑抬头,一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映入姜宛眼中,“本君可是撇下了仙帝与众位仙君,特地前来寻你的,你若不想见本君,本君可就走了。” 说着抬脚作势要走。 姜宛抑制住内心激动,忙出声喊道:“等等。” 男子唇角弧度大大扬起,清冷的凤目中满是笑意。 姜宛从树上跳下,一个箭步冲向男子,挡在他身前。 妖媚的狐狸眼瞪的滚圆,认真端详面前的脸。 试探开口,“谢千砚?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171章谁才是冥修? 男子曲指,在她头上弹了弹,宠溺笑道:“怎么又喊这个名字,是还在气我当初化名骗了你么?日后记得要叫本君冥修。” 冥修? 他就是那些狐狸精口中所说的,冥修战神? 姜宛愈加迷茫了。 冥修拉起她的手,在树下石凳上坐下,“多日未见,让本君考考吱吱,看吱吱修为可有精进。” 考她?姜宛尴尬一笑,“考试就不用了吧?” 她现在哪有什么修为,也不知此处究竟是不是她的幻境,若不是,那她岂不是要露馅。 冥修似没听到她所言,挥手设下一道阵法。 金光璀璨,复杂繁琐的图腾在地上浮现旋转。 “此阵名为拘灵阵,可让入阵之人看尽前世今生,若入阵之人心智不坚,将会沉沦回忆,直到魂飞魄散。你可知如何解?” 姜宛目光被阵法吸引,凝神看了许久,忽的她本能抬手,一道灵光打入阵中。 金光震颤,不消片刻,阵法分崩离析。 她开心抬头,身侧已空无一人。 “谢千砚?冥修?” 女子清脆的喊声在空气中回荡。 姜宛只觉眼前一黑,她站在原地,两侧场景飞快后退,快的如道道幻影,直到对面出现一点亮光。 她抬脚朝亮光走去,一脚踏入,天地旋转。 耳边传来男子沙哑暴怒的喊声,“废物,若治不好她,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陛下息怒,这位姑娘被一箭射穿心脏,臣等实在没有法子了啊。” “苏和,将这些废物全都拉下去,乱棍打死。” “不要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嘈杂是哭喊声如一群苍蝇在她耳边嗡嗡叫,姜宛皱眉,“好吵。” 呼喊声戛然而止,殿内一双双目光见鬼似得看向床榻。 太医们呆愣当场,气息全无明明已经死了的人,竟然自己活过来了? 轩辕凌澈欣喜若狂,“阿宛,你醒了,太医,快来看看。” 姜宛费力睁开眼,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到她脸上,本能抬手挡了挡,扭头看向别处。 明黄色床帐在她眼前随风晃悠着,下方跪了一地老者。 恍惚中,手腕被人抓住,一张手帕覆在上面。 太医为她把脉,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皱,时不时唉声叹气,又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 轩辕凌澈看的胆战心惊,忍着将人踹飞的冲动,沉声问:“她究竟如何了?” 太医收回手,擦擦头上冷汗,小心翼翼道:“回陛下,姑娘只是气血亏损了些,伤……伤好似已经好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明明被射穿的心脏,按理人应该早就死了。 可现在,人家非但没死,伤口竟还自动愈合了,除了失血过多引起的气虚外,她的身体比寻常人不知健康了多少。 其他几位太医闻言诧异抬头,想问又不敢,只能干瞪眼。 轩辕凌澈深知姜宛与常人不同,闻言并未多想,只道:“去做些补气养血的汤来,你们都退下吧。” “是,多谢陛下,臣等告退。” 太医们死里逃生,跪地叩拜后,恭敬退下。 出了殿门,几人忍不住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脉搏明明都没了,怎么忽然好了?张太医,你确定没有看错?” “嘘,小声些,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我反复把了三次,都是同样的脉象,那位确实无恙。” “真是奇了,老夫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这种死而复生的奇事,若不是陛下在,老夫真想好好问问那姑娘,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昨夜养心殿的事你们听说了吗?我有一子侄在陛下手下当差,当时他就在养心殿,据他所说,那位姑娘仅仅往地上扔了几枚棋子,便挡住了一位八阶武王的箭矢,还当场伤了那位武王。” “嘶!难不成她是下凡的仙不成?竟如此厉害。” “说不准还真是,陛下得此女相护,咱们璃月有福了。” 殿内,姜宛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莞尔勾唇,撑着床榻起身,摸了摸受伤的胸口。 伤确实已经好了,不过她的魂体好似又虚弱了许多。 低头看了眼双手,现在连指节都变的透明了。 叹息一声,转头看向身侧男人,“轩辕凌澈,我没有时间了,现在我必须将你强制带出幻境。” 轩辕凌澈心中一紧,“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是不舒服?朕让太医回来重新为你瞧瞧。” 姜宛苦笑,“没用的,我的病,他们看不了。只有你尽快苏醒,我才能安然无恙。” 轩辕凌澈将人狠狠抱在怀里,“需要朕怎么做?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朕做什么都行。” 殿内,宫人们已经尽数散去。 姜宛依在男人怀里,摩挲透明的指尖,眼底精光潋熠。 之前所见难道只是一场梦? 冥修,冥修……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可为何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谢千砚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难道二者是同一人? 鼻尖好闻的清香味涌动,这味道……姜宛抬头,看着男子坚毅的锋利的下颚线,眸底满是疑惑。 不对,若说那男人像谢千砚,倒不如说更像轩辕凌澈。 谢千砚端方风流,脸部线条柔和,眸光温润含情。 轩辕凌澈杀伐果断,五官更加有力,周身气势凌厉,如一把出鞘宝剑。 冥修好似融合了两人所有优点。 让她一时难以分清究竟谁才是冥修的转世。 “阿宛在想什么?”磁性好听的男声夹着温热的气流,涌入她耳蜗,如那日在石室…… 姜宛心中一颤,心底涌起一股深入骨髓的战栗。 眸光闪了闪,从他怀里坐起身,滚了滚喉头,哑声道:“刚刚在梦中,我好似梦到如何将你带离幻境的法子了,你敢试试吗?” 轩辕凌澈霸气勾唇,“有何不敢,只要阿宛能好,让朕做什么都可以。” “好,那便开始吧。” …… 幻境之外,高楼之上。 姜宛的肉身与轩辕凌澈相对而坐。 白栀在识海中急的团团转,天马上就亮了,若等到第一缕朝阳洒落皇城,姜宛就再也回不了了。 “该死,当初就不该任由她胡闹,一个人类君王而已,哪里就值得她以命相救。” “这可怎么办……” 第172章 神魂虚弱,终得回归 乌云已经消散,眺望远处,已能看到一缕红芒与天地相接之处显露。 白栀定住脚,眸底划过决绝,“不管了,死就死吧,真是欠那个死丫头的。” 红狐狸如人一般盘膝坐下,双爪掐诀,妖媚的狐狸眼中一缕红光闪过。 倏地,她化作一缕红色轻烟飘入轩辕凌澈体内。 幻境中,姜宛盘膝坐在殿内,双手掐诀,一张俏脸白的透明。 先前她调动神魂之力,筑起阵法,挡了那要命的一箭。 现在她要用同样的方式,构建梦中见到的拘灵阵,带轩辕凌澈入轮回幻境,然后再击碎。 刺激他自我觉醒。 白栀到时,阵法已经建成,只需注入足够多的灵力便能开启。 偏生这阵法是上古仙阵,对灵力需求极大。 姜宛双臂已经变得透明,再这么下去,不等朝阳落皇城,她就魂飞魄散了。 白栀见状气的直哆嗦,“死丫头,真是够疯的,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骂归骂,却也不敢耽搁,忙站在她背后,为她续接灵力。 幻境中的时间比外界慢了数倍。 一盏茶后,沉寂的阵法忽然金光大盛。 姜宛欣喜睁眼,“成了。” 白栀摇了摇脑袋,意识逐渐模糊,喃喃道:“死丫头,你日后要是不好好孝顺我,老娘饶不了你。” 听到动静,姜宛惊讶回头,火红的狐狸如幻影般倒在她身后。 “白栀?刚刚是你帮了我?” 白栀虚弱撩起眼皮,白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是谁?亏大了,先前在龙脉沉睡得来的灵力一下子全没了,死丫头,等出去了,你得好好补偿我。” 姜宛心头狠狠一滞,含泪抱起她,“你怎么样?你的身体……” 白栀闭上眼,贪恋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别担心,老娘还死不了,只不过是用力过猛,灵力耗尽,无法支撑实体了。” “丫头,快带他出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姜宛点头,小心将她放下,“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 双指并拢,如梦境中那样,凝出一道灵力打入阵法。 金光震颤,阵法轰然碎裂,幻境中的男人剑眉紧皱,黑眸如古潭般幽不见底。 墨发无风自动,他周身气势好似有了变化,由先前的霸气矜贵,变得缥缈,深不可测。 薄唇微扬,深深看向姜宛,眼波流动,深情中带着势在必得的执着, “这一世,你叫阿宛么。啧,现在的你,可真弱啊。” 抬手轻挥。 整个宫殿开始分崩离析,砖瓦破碎,木柱寸寸龟裂。 他如天神般,面无表情穿过坠落的碎石,一步一步走向姜宛。 弯腰,一把将其抱起,转身向殿外走去。 姜宛惊呼,“你要带我去哪?白栀……” 轩辕凌澈目不斜视,“带你回去,放心,她没事。” 广袖扫过,一道光墙在两人身前浮现。 轩辕凌澈抱着她一脚踏入。 炙热的朝阳从天地交汇之地冉冉升起,当第一缕阳光洒落,紧闭双目的两人相继睁开眼。 姜宛望着对面恢复神志的男人,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轩辕凌澈幽幽看着她,目光炙热,晦暗莫测,倏地,他勾唇邪肆一笑,起身朝她伸出手,“既然回来了,阿宛不如陪朕过个生辰吧。” “生辰?你是说今日?”姜宛愣愣将手放入他掌心,就着他的力道起身,眼前一阵晕眩。 柳眉紧皱,捂着头嘤咛出声。 “好痛。” 她的头好似要炸开了。 轩辕凌澈剑眉紧蹙,一把抱起她,飞身跃下观月阁,“别怕,朕这就宣太医来。” 神识之内,白栀慵懒趴着,眼皮半睁半瞌,“没用的,你这是神魂消耗过度,需要养神才能好。” 姜宛疼的面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好痛,如何才能快速养神?】 白栀闭上眼,懒洋洋道:“睡觉,多睡些时日,再晒晒太阳,神魂自然会好。” 原来如此简单,姜宛提着的心落下,拉拉男子衣领,小声道:“不用喊太医,我睡一会儿便好。” 轩辕凌澈抱着她站在宫道上,垂眸看她,将信将疑,“当真?阿宛莫要骗我。” 姜宛贴在他脖颈处,闭上眼,“嗯,我只是太累了,休息够了自然就好了。” 声音逐渐变弱,女子呼吸绵长。 轩辕凌澈深深看了她一眼,紧皱的眉头逐渐松散。 苏和领着一众宫人从前方迎来,见到他后恭敬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凌澈捂住怀中女子双耳,凌厉的目光扫去,声音低沉冷然,“闭嘴,备御辇。” 苏和目光落在他怀中女子身上,了然起身,扭头对身后太监小声命令,“都听到了,还不快去。” “是。” 几个小太监轻轻应了声,飞快离开。 不一会儿,八人抬的御辇从远处快速赶来。 轩辕凌澈抱着姜宛抬脚上去,阳光照到她脸上,姜宛皱了皱眉,不耐嘤咛。 轩辕凌澈唇角微勾,抬手轻轻放在她上空,为她遮挡那缕碍眼的阳光。 苏和见了,眼皮抽搐,低头看向脚下。 真是宠的没边了,若是被后宫那些妃嫔见了,不知作何感想。 想什么来什么,御辇刚经过御花园,迎面几个妃嫔相携而来,见到他们,眼前一亮,几人欣喜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柳腰盈盈,一举一动经过特意调教,仅一个简单的行礼,被她们做的风情万种。 姜宛皱眉,头埋的更深,娇软的人儿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儿。 一节脖颈露出,阳光照耀下白的几乎透明。 轩辕凌澈抱着她,眸带缱绻,声音冷寒,“苏和,让她们滚。” “是。” 苏和叹息一声,笑眯眯走到几个宫妃身前,轻声道:“几位娘娘请吧,陛下喜静,娘娘们还是轻声些好。” 一身穿玫红色的宫妃娇笑移步,抬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他手中,“多谢苏公公提点,有空请公公来我宫中坐坐,姐妹们又得了几样新糕点方子。” 苏和笑了笑未语。 宫妃们后退让路。 御辇从她们身边经过,几人好奇的目光落在上面。 第173章 不近女色的陛下开了窍 粉色的裙摆与帝王黑色缠金的纠缠,女子被霸道的护在怀中,冷戾的暴君此时眸中满是温柔缱绻。 几个妃子目露震惊,相视一眼,各怀心思。 不近女色的帝王铁树开花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红衣宫妃娇媚勾唇,“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姐妹们,你们先去御花园玩儿,等我忙完了就去寻你们。” 说完不等几人开口,扶着宫婢扭腰离开。 其余几人尴尬一笑,纷纷道:“我想起宫中的雀还未喂,我也先回去了。” “咳,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我也不去了。” “看来是聚不成了,罢了,咱们也回去吧。” 几个人自十字路口分开,行色匆匆,越走越快。 晚上会在宫中举办万寿节,到时所有宫妃大臣都会来宫中为陛下庆贺生辰。 只要男人开了荤,体会了女人的好滋味,哪能拒绝的了美人投怀送抱。 若她们在宫宴上得陛下青睐,那她们的母族…… 一时间,宫内风云变幻,往日混吃等死和平相处的宫妃们,纷纷闭门谢客,涂脂抹粉,拿出了压箱底的衣裙与首饰,使尽浑身解数装扮自己。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 苏和守在门外,仰头望天,脸上挂着欣慰的笑。 宛丫头一回来,宫里的空气都变的轻松了。 卫英探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挪步凑到苏和身边,小声问:“干爹,陛下抱的是谁啊?儿子怎么没在宫里见过?” 苏和睨了他一眼,神秘勾唇,朝他招了招手。 卫英伸头过去。 苏和用力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教过你多少次,不该打听的别问,小命不想要了?” 卫英捂着脑袋傻呵呵笑道:“这不是有干爹么,咱爷俩说点体己话,又没外人知道。干爹你就给儿子透个底呗,省的儿子惹到不该惹的人,丢了小命。” 苏和嗤笑,“你小子,就属你机灵,里面那位可是陛下的心头肉,你啊,好好伺候着吧,得罪了陛下也别得罪了那位。只要把那位哄开心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干爹提点,日后儿子得了好处,定然少不了孝顺干爹。” “去去,少说好听话,今日宫中要举办万寿节,你去看看前面准备的如何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苏和看了眼身后,笑的一脸灿烂。 陛下好不容易盼来了心尖宠,今日怕是不会出来咯。 干咳一声,他冷声命令,“你们几个,去准备热水,再吩咐御膳房把吃食热上。” 小别胜新婚,里面有的折腾呢。 宫墙上,一对雀儿交颈护啄羽毛,院中的花开的鲜艳,烈日炎炎,苏和站在廊下阴影处安心闭上眼。 陛下总算是苦尽甘来。 希望宛丫头能心甘情愿留下来,不然…… 殿内,轩辕凌澈拥着姜宛躺在龙床上,眸色幽深莫测,他深深看着怀里女子,思绪飘飞。 吱吱,这一世,你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将你抢走。 翻手,那把被扔在观月阁上的魔刀,凭空出现在他掌中。 刀身红光升腾,阵阵嗡鸣声响起。 轩辕凌澈冷眼扫去,唇角浮起邪肆冷戾的笑,手指猛然收紧,“成王败寇,再敢作妖,朕不介意亲手毁了你。” 刀身震颤了会儿,红光乖乖收敛,安静的如一把普通宝刀。 轩辕凌澈嫌弃勾唇,“就这点出息,也敢试图将朕引入魔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她送的,朕岂会留你。” 他从不屑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看在是阿宛送的份上,便勉为其难收下它。 刀灵躲在刀身内瑟瑟发抖,这人身上的气势怎么比前主人还要恐怖。 他究竟是何人? 轩辕凌澈眸中红光闪过,魔刀被收入他体内。 身侧女子睡的香甜,他侧身躺下,将人紧紧揽入怀中,闭上双目。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轻声喟叹。 姜宛这一觉睡的很沉,神识之内,她如初生婴儿般蜷缩着身子,在黑暗中漂浮。 身边一只火红狐狸,同她一样,蜷缩着身子沉睡。 这一睡就是一整日。 外面华灯初上,宫内渐渐热闹起来,宫人们将宫灯悬挂在宫道两旁。 幽静的皇宫霎时间灯火通明,百官携带家眷,从宫门处相继而来。 卫英在养心殿外急的团团转,“百官都到了,陛下怎么还未起。” 转了几圈,殿内还是一片寂静,他急匆匆走向苏和,焦急问:“干爹,吉时要到了,满宫上下都在等着,陛下这……” 苏和慢悠悠睁开眼,“急什么,陛下说何时是吉时,何时便是吉时,谁敢有异议。” 卫英:“这……” 话虽如此,可误了吉时总归不好。 寝殿之内,轩辕凌澈起身穿好衣服,低头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女子,眸光深沉。 阿宛,过了今夜,你就会彻底属于我。 “来人。” 殿外,卫英听到喊声,惊喜抬头,“太好了,陛下总算醒了。” 匆匆开门,“陛下……” 一道冷光扫来,卫英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入口中。 轩辕凌澈扣上盘扣,淡声命令,“去将皇后的宫装取来。” “啊?”卫英愣住,皇……皇后? 苏和从后面进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卫英咽咽口水,“是,奴才这就去。” 说着躬身退下。 苏和噙着笑,上前为他整理衣物,“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轩辕凌澈勾唇,“你说今日朕当着百官的面,立阿宛为后,她会开心吗?” 苏和笑吟吟道:“能做陛下的皇后,是天下所有女子求也求不来的,娘娘若是知道,定然十分开心。” 当真会开心吗?轩辕凌澈看向床上的人儿,手心湿濡,心中忐忑不安。 现在的阿宛早已不是当初纯真粘人的吱吱。 “但愿吧。” 不管她愿不愿意,今日的皇后,她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 狭长的凤目中闪过势在必得的执拗。 一行宫人托着凤冠,华服鱼贯而入,安静站在殿内。 轩辕凌澈走到床榻边,轻轻勾了勾女子鼻尖,宠溺轻唤,“阿宛,该醒了。” 女子皱眉嘤咛,挥手打掉脸上作乱的手,“别闹。” 第174章 陛下他好爱,被扇也不恼 轩辕凌澈轻笑,捏了捏女子娇嫩的脸,“懒猫,真的不能再睡了,快起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殿内宫人满脸惊悚,低头相互看了眼,这是他们那个不近女色,冷戾暴虐的陛下? 床上躺的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小姐? 陛下竟然如此纵容。 姜宛被吵醒,心头火起,一个巴掌扇过去。 “啪!” 一室寂静。 帝王脸上明晃晃落下一个五指印。 苏和干咳一声,忙收回视线,低头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 卫英惊恐瞪大眼,吓出一身冷汗,普天之下,谁敢伤陛下分毫? 床上的女人怕是不要命了。 宫人们噤若寒蝉,腰努力弯下。 完了,看来这次的宫服要白白准备了。 轩辕凌澈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脸,忽的笑出了声,喟叹一声,俯身将人抱起,“将衣服拿过来。” 宫人愣愣抬头,拿……拿过去? 陛下没有动怒? 苏和瞪了他们一眼,出声提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过去?” 托着宫服的宫女倒吸一口凉气,忙将衣服递到轩辕凌澈身前,小声道:“陛下,让奴婢来伺候娘娘穿衣吧。” 一声娘娘,喊得轩辕凌澈龙颜大悦,“放下吧,朕亲自来。” 宫女诧异抬眼,恭敬将衣服放在床边,躬身退下。 高高在上的帝王,温柔的扶起怀中女子,小心翼翼将衣服为她穿上,如珠如宝。 姜宛懒懒闭上眼,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她好困,只想睡觉,“轩辕凌澈,你究竟要做什么?我想睡觉。” “乖,等会儿再睡。” 轩辕凌澈温柔诱哄,“今日是我生辰,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起过的,难道阿宛想食言不成?” 姜宛眼皮重的睁不开,软绵绵靠躺在男人怀里,含糊不清的嘀咕,“过,陪你过还不成么,让我再睡会儿,睡醒了就给你过生辰。” 轩辕凌澈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睡吧,我抱你过去。” 姜宛脑子一片浆糊,没听清后半句说的什么,只听到前面两个字,睡吧。 她乖乖点头,应了一声。 轩辕凌澈脸上笑意更深。 从穿衣到梳发,他全程抱着。 宫女们吓得手抖,好不容易弄好,几人暗暗擦擦冷汗。 苏和轻声道:“陛下,时辰不早,咱们该走了。” 轩辕凌澈打量了下怀中女子,见没有不妥,抱起她朝殿外走去,“摆架清和殿。” “是。” 苏和挥手,宫人们鱼贯而出。 清和殿内,众臣已到,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妃嫔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翘首期盼望向殿门。 “陛下怎么还没来?” “据说陛下今日抱了个女子回养心殿,殿门关了整整一日,你说他们在做什么?” “一男一女共处一室,能做什么?做那档子事呗,咱们陛下威武挺拔,又是头一次宠幸女子,自然贪恋了些。” “也不知是谁如此幸运,竟做了陛下的第一个女人。”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咱们终于不用在宫中守活寡了,说来还要感激那位姐妹呢。” “嘘,快看,陛下来了。” 嘈杂的大殿瞬间归于寂静。 一双双眼睛看向外面。 苏和面无表情扬声喊道:“陛下到!” 所有人起身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凌澈抱着怀中女子,目不斜视从众臣中间走过,转身坐在龙椅上,小心将姜宛放在椅上,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淡漠寡情的眸子冷冷扫向下方,“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齐喊。 重新落座后,一双双眼睛好奇看向高座,议论声渐起。 “陛下怎么将一个女人放在龙椅上?” “她是谁?好美的女子,是哪家的女儿?怎么从未见过?” “快看她身上穿的,是皇后才能穿的宫装,陛下这是……嘶,难道陛下要在今日立后?” 百官面色来回变换,他们筹谋了这么久,为送女儿入宫,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 为的就是让女儿夺取凤位,怎料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几个大臣目露狠光,扭头低声交代身后仆人,“去查查,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是。” 一时间,宫内风卷云涌,各路势力趁着夜色飞往宫外。 氏族纵横百年,各自有收集消息的渠道。 不到半盏茶,一道道消息被传入宫中。 下人得了消息,匆匆跑入大殿,伏在大臣们耳边耳语。 “雍城……姜家……庶女……” 同样的字眼被念了一次又一次。 大臣们眼底划过轻蔑,纷纷低头嗤笑,“还以为是哪家氏族的嫡亲小姐,没想到竟只是个三流氏族的庶出二小姐,还是被灭了族的。” “身份如此低贱,如何配得上陛下,呵。” “空有美色的花瓶而已,不足为惧,给小姐交代一声,莫要出头,静观其变。” 说话声压的极低,微不可闻。 高台上,轩辕凌澈一手把玩女子柔弱无骨的手,一只手漫不经心转动酒杯,眸色渐渐森冷。 苏和轻蔑扫了眼下方说话的大臣,耳观鼻,鼻观心,安静站在一旁,心底嗤笑。 就作吧,作不好,当心全族陪葬。 歌舞退下,容昭仪娇笑着举杯起身,“今日陛下寿辰,臣妾祝陛下日月昌明,恩泽绵长。” 声落自己饮下酒水,眸光流转看向被轩辕凌澈抱着的女子,佯装天真好奇的问:“这位妹妹好生貌美,臣妾看着便心生欢喜,不知妹妹是哪家的小姐?” 轩辕凌澈眼都未抬,冷声道:“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不如派你去诏狱帮萧大人审问犯人?” 容昭仪笑意僵在脸上,陛下竟如此宝贝,问一下都不成。 谄谄笑了笑,“呵呵,是臣妾多嘴了。” “知道多嘴便把嘴闭上,舌头不想要,朕可以让苏和帮你割了。” 冷戾的男声轻飘飘传遍整个大殿。 众人胆战心惊,嫔妃们蠢蠢欲动的心如被浇了盆冰水,透心凉。 第175章 陛下抱了个女人坐龙椅 妃子们低头窃窃私语,“容昭仪是咱们中生的最好看的了。” “你们见过陛下怀里的女人吗?陛下如此护着,我真是更加好奇了。” “嘘,刚刚得的新消息,那个女人是姜家的庶女,艳名在外呢。” “姜家?哪个姜家?我怎么从未在京都听说过?” 几个年龄小的妃子聚在一起,眼底满是八卦的光芒。 “快说说,你爹都告诉你什么了?” 得到消息的妃子一脸骄傲,悄悄看了眼上方,见没人注意这里,压低声悄咪咪道:“姜家是个不入流的小世家,雍城那件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几个妃子连连点头,“嗯,听说了,陛下大发雷霆,血洗了好几个氏族呢。” “姜家就是其中之一,据说连个活口都没了。” “嘶!杀父弑母的大仇,她怎么还……” 这反应不对啊,正常人不应该视暴君为仇人吗? 怎么还抱上了?看这情形,要说两人没发生什么,谁信? “哎,快看,又有不怕死的起来了。”一身穿鹅黄色的妃子,兴奋拍打身侧好友。 “谁?快让我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女孩儿伸长脖颈,透过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去。 “呀,原来是祁家的,难怪如此大胆。” “祁家是四大家族之一,陛下即便再不悦,也不会当场发作。” 殿内议论纷纷,梁柱后方,一个宫婢跪在地上擦着地砖,阴翳的目光死死盯着上方。 贱人,凭什么,同是姜家女,姜宛她凭什么得到陛下宠爱。 而她却只能做这卑贱的粗使宫婢。 涂了毒的目光毫不遮拦。 手下麻木的擦拭,忽的腰上传来一阵巨痛,奸细难听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愣着干什么?赶紧擦干净了滚出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看的。” 姜曦月慌忙收回视线,低头快速擦拭,“奴婢这就擦。” 太监嗤笑一声,讥讽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己那德行。” 姜曦月口中咬出血来,“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不该看的别看,当心陛下发怒,剜了你眼珠子。”小太监留下一句话,翘起兰花指,扭着柳腰离开。 姜曦月捏着抹布的手,指尖泛白。 大殿正中,祁莲一身华丽的流光裙,一脸高傲,“陛下,臣女代替祁家恭祝陛下福寿安康,生辰喜乐。这是家父为陛下准备的贺礼,来人,将贺礼抬上来。” 祁氏家主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端坐座位上,噙着淡笑。 门外,四个壮汉抬着一件巨大的四四方方的物品进来,上方盖着红布。 众人好奇,“祁氏家主这是准备了什么宝贝?竟还要这么多人抬着。” “其他人送的贺礼,陛下连看都未看一眼,祁家这也算是花了大心思了。” 轩辕凌澈接过苏和递来的披风,小心搭在姜宛身上,冷冷斜眸,“祁家主费心了,呈上来。” “是。”苏和躬身应了句,转身看向前方,淡声喊道:“呈!” 宫人费力将东西放下。 刚落地,发出一道巨响。 祁莲见众人翘首以盼,高傲扯唇,朗声道:“陛下,此物乃世间难得的祥兽,威武凶猛,为防意外,家父便命人用了铁笼囚着,若有惊扰,还请陛下勿怪。” 轩辕凌澈撩眼,剑眉不耐微蹙。 苏和见状,忙道:“还请祁二小姐掀开红绸,揭露宝物真容。” 祁莲盈盈一拜,道了声是,柳腰扭动,迈开莲步走向铁笼。 间隙看了眼人群中的某个男人,唇瓣微微勾起,妖媚轻笑。 等陛下见了贺礼,定然龙颜大悦,到时她再请陛下下旨赐婚。 思慕哥哥,你只能是我的。 用力扯下红绸。 巨大的铁笼映入众人眼中。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嘶!这是……白虎?” “为何如此硕大,通体雪白,竟无一丝杂色。” “祁家果真好大的手笔,竟能寻来此等宝贝。” 祁莲跪地,扬声道:“陛下洪福齐天,得天地赐福,天佑我璃月。” 拍马屁自然要趁早,群臣跟着齐声高呼。 白虎收到刺激,在笼中狂躁挣扎,虎目圆瞪,张开血盆大口,“吼!” 有胆小的小姐,惊恐后退,跌倒在婢女身上。 祁莲轻声嗤笑,一群废物。 轩辕凌澈低头,剑眉上挑,冷冽的唇微微勾起,如冰雪初融,春日化冰,眸子里尽是柔情。 “醒了,饿不饿?” 姜宛皱眉坐起,单手扶着昏胀的额头,慵懒侧卧靠在帝王怀里,不耐问:“这是哪?好吵。” 下方众人不可置信瞪大眼,傻傻看着上方,霸道冷冽的帝王如换了一个人。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起女子额角秀发,性子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忘了,今日是我生辰,阿宛分明说好要陪我过生辰的。” 许是下方的目光太过炙热,姜宛愣愣转首,揉头的手僵住。 这是……宫宴? 她被轩辕凌澈抱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睡了一觉? 姜宛脑子晕眩,他可真是…… 滚了滚喉头,佯装无事放下脚,理好裙摆,端正坐好。 扭头瞪着某人,咬牙切齿的低声问:“轩辕凌澈,这是龙椅,你抱我上来做什么?” 被一群人围观,当猴耍吗? 轩辕凌澈勾唇,亲自拿了糕点放在她唇边,轻声哄道:“阿宛怕了?睡了一整日,应是饿了,尝尝这栗子糕,可还符合阿宛口味。” 姜宛瞪眼,这么多人看着,她哪能吃的下。 轩辕凌澈眸中含笑,举着糕点不动,大有她不吃,他便要一直举下去的架势。 两人目中无人的僵持着,下方群臣无诏不敢动弹。 大殿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祁莲面色难看,心生羞恼,早不醒晚不醒,怎么偏赶在她献礼时醒来。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敢坏她好事。 悄悄抬眼,一张熟悉又绝美的脸撞入她眼中。 祁莲震惊抬头,呆呆看着与帝王并肩而坐的女子,禁不住出声惊呼,“怎么会是她?” 竟是花灯节上的女子,她……她是宫妃? 可宫妃为何会在宫外? 袖下的手紧紧攥起,掌心一片湿濡,若是她认出自己,同陛下说些不该说的,那祁家…… 想到后果,心跳陡然加快,后背衣衫被冷汗沁湿。 祁氏家主见状,眸中闪过冷光,低声警告,“莲儿,不得放肆。” 第176章 朕以江山为聘,求娶阿宛 祁莲蓦然回神,慌忙低头,心中百转千回。 人群中,唐思慕神色复杂,那个仙气灵动的女子,怎么会是陛下后宫中的妃子? 场面尴尬,苏和抽了抽嘴角,小声提醒怄气的两人,“娘娘,这栗子糕是陛下特意命御膳房为您做的,您好歹尝一口。” 姜芙扫了眼说话的胖太监,皮笑肉不笑的建议,“这么好,苏公公要不然也来尝尝?” 轩辕凌澈一个冷眼扫去。 苏和只觉后背凉嗖嗖的,干笑道:“多谢娘娘好意,奴才福薄,可受不住这份天恩。娘娘,大家都还跪着呢。” 您好歹吃一口,也算化解了这场尴尬。 姜宛睨了眼下方,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眉头皱了皱,转眼瞪了眼面前眼底含笑的某人,气呼呼张口。 一口咬下半个,“我吃,行了吧,赶紧让他们起来。” 没瞧见那一双双眼睛,都快把她刺成刺猬了。 见她吃了,轩辕凌澈眼底笑意更深,“好吃么?” 姜宛胡乱吞下,含糊不清点头,“嗯,还行。” “阿宛不喜欢?苏和,谁做的糕点,拉下去砍了。”轩辕凌澈云淡风轻的下令。 姜宛瞳孔大震,砍了? 暴君之名,果真名副其实,就因她一句还行,他就要将人都杀了? 白栀焦急在她脑海中提醒,“快阻止他,若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因你惨死,所有因果都要记在你头上。” 姜宛顿觉天塌了。 轩辕凌澈暴虐成性,杀人于他而言,不过是日常手段。 不行,她得赶紧离开皇宫,不然这罪孽岂不都要落在她身上。 “等等,今日是你生辰,见血了不吉利。” 领旨的太监走到半道,闻言定下脚,机灵看了眼苏和。 苏和示意了下,太监勾唇站在一旁,等候陛下下旨。 轩辕凌澈慵懒后仰,靠躺在龙椅上,一手揽着姜宛纤细的腰身,一手撑着额头,看着下方众人,邪肆勾唇。 “皇后娘娘说大喜之日,见血了不吉利,你们以为如何?” 皇后二字一出,殿内众人面色大变,呼吸凝滞。 无人敢做出头鸟,附和皇后娘娘,便是打了陛下的脸。 若是附和陛下,那就打了皇后娘娘的脸,再者陛下登基以来,从未有人敢当众反驳圣意。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 可帝后斗气,他们怎敢插嘴。 一时间,所有人头垂的更低了,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轩辕凌澈好整以暇看向身侧女子,“他们都不敢说话,阿宛,朕一时有些难以抉择呢。” 姜宛看着那张欠揍的俊脸,干笑着捏了捏手指,【白栀,你说我若当众打了他会如何?】 白栀呲牙,“虽然他确实欠揍,但你打不得,你这位男人可是身负紫薇帝星的帝王,打了他,你要受天罚的。” 姜宛捏了捏发痒的手指,冷测测勾唇,“轩辕凌澈,你究竟想干什么?” 轩辕凌澈眯了眯眼,呀,小阿宛生气了呢。 当下也不绕弯子,挺起腰背紧紧贴向姜宛,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喃喃,“做我的皇后,日后整个璃月都听你的,包括朕。” 姜宛:“……”真是疯了,她就不该救这个祸害。 哎!头又痛了,闭上眼,抬手捏了捏眉心。 “轩辕凌澈,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我还有要事要做,不能在宫中久留。” 答应了小九的事,还没做到。 解决了归期楼,她还要去寻弟弟,然后找到杀死母亲的真凶,等到大仇得报,她就得带着行止一起离开这里,去往另外的世界。 说到底,她与轩辕凌澈,谢千砚,祁夜都不会有再多瓜葛。 璃月的皇后,她做不了。 轩辕凌澈眸色暗冷,手上用力,将人懒腰抱起,放在自己腿上,霸道凝视,“阿宛,只要你肯做朕的皇后,日后杀不杀人,杀何人,都由你做主。朕以江山为聘,求娶阿宛。” 这话无异于将大权交给了她。 若她答应,便不仅仅是后宫妃子,而是可以走上朝堂,掌握实权的帝后。 这般条件,陛下竟还用了求娶二字。 群臣心中震撼,陛下对这位姜家庶女当真是宠到了心尖尖上。 但若让她坐上后位,他们的女儿岂不白白入了皇宫。 贪欲战胜了恐惧,众臣齐声喊道:“选后事关国运,求陛下三思。” 姜宛眉开眼笑,指了指下方,“瞧见了么,民意难平。” 轩辕凌澈脸都黑了,冷凛凛的目光扫向下方,杀气毕露,“怎么,朕要封谁为后,你们也想插手?” 群臣叩首,“微臣不敢,只是此事太过重大,陛下怎可随意封后,还请陛下三思啊。” 姜宛在一旁连连点头,“是该慎重,皇后就得身份高贵的贵女来做,我不合适。” 姜家都没了,她现在连小姐都算不上。 就算是姜家还在,她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正妻都无法做,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 “合不合适朕说了算,妻子是朕的,你们有何资格插嘴。”轩辕凌澈炙热的手指在她后背不安分的抚摸。 姜宛与他双修多日,对他的气息尤为敏感,腰间颤了颤,耳尖滚烫。 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打死某人的冲动,用力抓住后背作乱的手,扭头咬牙切齿笑道:“轩辕凌澈,你别得寸进尺。” 男人手指被按的生疼,眸色愈加森冷,就这么不想嫁给他。 谢千砚已经死了,她难道还想为他守一辈子活寡? 反手挣脱,霸道将人揽入怀中,双指掐住她下颚,拉向自己。 “姜宛,你与我,该做不该做的都已经全做了,你不想嫁给朕,还想嫁给谁?” 姜宛皱眉,呛声道:“谁说一定要嫁人,我这辈子准备当尼姑,带发修行的那种。”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要独自潇洒闯荡异世界。 挥手打掉下颚上的手,起身扬声道:“你们放心,这皇后我不做,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说完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伸展懒腰,打了个哈欠往下方走。 “好困,我先回去,明日将生辰礼补给你。” 第177章 宠 群臣:“……”此女好大的胆子,竟将陛下丢下,独自离开。 姜曦月差点揉碎了手中抹布,愤恨咬牙,“……” 贱人,胆敢在陛下面前如此失礼,就等着死吧。 祁莲低头,压下上扬的唇角,如此狂妄无礼,陛下怎会容的下她,也好,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众人皆以为陛下要大发雷霆,纷纷低头静默不语。 忽的一道明黄色身影从众人眼前闪过,刚刚踏下阶梯的女子,被拦腰抱起。 “阿宛若是困了,便睡在朕怀里,等宫宴结束,朕再抱你回去。” 姜宛眼前一花,自己竟又被某人抱了回去。 轩辕凌澈将她横放在双腿上,拉过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见怀中女子美目半瞌,一副慵懒困倦的模样,眸底闪过笑意。 “睡吧。” 姜宛不想在众人面前与他争执,抬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把,扭过身将脸埋入他怀中。 掩耳盗铃的想,算了,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便是别人。 众人:“……” 陛下的脾气何时变得如此好了? 被人当众驳了好意,非但不生气,还上赶着哄。 姜家这位庶女当真厉害,好一个欲拒还迎。 “都起来吧,歌舞继续。”轩辕凌澈冷声下令。 众人收敛心神,齐声应道:“是,多谢陛下。” 立后的事就这样被姜宛三言两语搅和了。 轩辕凌澈扫了眼笼子里的白虎,淡声道:“将白虎送到珍畜院,祁家献宝有功,祁家二娘子,你想要什么?” 原本已经失望的祁莲闻言眼前一亮,欣喜跪地叩拜,“臣女多谢陛下恩赏,臣女想求陛下一道旨意,愿陛下恩准。” 宾客间,唐思慕眸光微闪,捏着杯盏的手收紧,唇瓣紧抿。 轩辕凌澈轻拍怀中女子脊背,“说说看。” 祁莲恭敬道:“臣女想求一道赐婚圣旨,臣女与唐家三郎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臣女恳请陛下为我与唐家三郎赐婚。” 唐思慕手背青筋暴起,面色愈加难看,眸色森冷肃杀,如九幽下的鬼。 祁莲,你真是好样的,竟敢用圣旨逼他。 手上用力,杯盏应声而碎,血掺着酒水顺着手腕流下。 高座之上,轩辕凌澈神色莫测,看不出喜怒,“唐家的三郎?唐思慕,少年英才,是个不可多得的才俊,只是让一个女子开口提亲,未免太过荒唐了些。” 祁氏家主气的面色铁青,他就知道这个逆女提出亲自献宝,绝无好事。 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想借机强嫁给唐家那个病秧子。 祁家与唐家同为四大家族,陛下怎么可能任由他们两家联姻。 逆女,这是要逼着陛下对他们祁家动手啊。 咬牙忍着怒意,祁家主匆匆起身跪地,“陛下,小女近几日生了场大病,脑子不清醒,说了些胡话,还请陛下莫要当真。” “爹爹?我没有。”祁莲扭头看向父亲,想要辩解,却对上父亲一双要吃人的眼睛。 撇撇嘴,将剩下的话咽下,红着眼跪在一旁。 她私自请旨赐婚,已经触了父亲逆鳞,若她再敢多说,父亲定会饶不了她。 低下头,袖下的手紧紧攥起,心中愤恨难平。 可她就是不甘,昨日思慕哥哥已经恼了她,以思慕哥哥的脾气,日后她再想见他怕是难于登天。 今日是她最后的机会,不论如何,她都想试一试。 心中鼓起所有勇气,不去看父亲吃人的目光,叩首沉声道:“陛下,臣女的病已经好了,现在神思清明,句句所言皆为真心,请陛下准予。” 祁家主一双眼瞪出了红血丝,恨不能当场拍死这个不孝女。 咬牙切齿低声怒吼,“逆女,还不快住嘴,你是想害死祁家吗?” 祁莲身子抖了抖,缩了缩不脖子不敢扭头,只倔强道:“父亲,女儿只想与思慕哥哥在一起,还请父亲成全。” 祁家主喉头传来一口腥甜,家门不幸,都怪他平日太过娇惯,才让这逆女如此不知轻重。 悄悄抬头看了眼高处,帝王正温柔轻哄怀中女子,好似并未看到下方他们父女俩的纠缠。 大殿内觥筹交错,在场的俱是成了精了狐狸,喝酒的当口,不忘看向殿中的父女。 有人低头轻笑,有人眼底满是嘲讽。 更有大胆的,出言议论, “祁家这位二娘子当真是不知廉耻,竟敢当众请旨赐婚,祁家家教也不过如此。” “呵,谁不知道唐家三郎智比诸葛,唐家大权暗地里皆在唐家三郎手中,祁家好大胃口,竟想将女儿嫁给未来的唐家家主。” “瞧着不像祁家的意思,祁家家主的脸都气绿了,应是祁家二娘子私自做主。” “京都谁人不知,祁家二娘子日日缠着唐家三郎,听闻昨夜,祁二娘子因唐三郎多看了一位女子一眼,便想要杀了那女子。唐家三郎当场便恼了,当众与之撇清关系,说再也不与其来往。祁家二娘应是被逼急了,才当场请旨赐婚。” 全场一阵唏嘘声。 纷纷暗叹,唐家三郎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竟被这样的烂桃花给缠上。 如此悍妇,若真娶回家,唐家定要家宅不宁。 唐思慕对一旁的议论声充耳不闻,接过随身侍从递来的帕子,垂眸擦拭掌心血珠,眸色幽冷暗沉。 侍从担忧低声问:“主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若陛下真的下旨赐婚,那您就不得不娶了祁家二娘子了。” 唐思慕寒着脸,慢条斯理折起帕子放入袖中,“陛下不会。” 四大家族,盘根错节,陛下不可能让他们交往过近。 只是,如此一来,陛下定然对祁、唐两家有所猜忌。 轩辕凌澈头也未抬,漫不经心道:“赐婚也不是不行,若你们二人两情相悦,赐婚倒也是一桩美事,但只你一人请旨,唐思慕呢?朕想听听他如何说。” 祁莲心中一紧,若让思慕哥哥开口,此事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姜宛闭着眼,唇角微微上扬,没想到装睡还能听到这样的好戏。 简直比话本子还精彩,这女子莫不是想逼婚? 那男子可在场? 耳朵禁不住支棱棱竖起。 轩辕凌澈眸光闪了闪,薄唇微微上扬,捏了捏女子灵巧的耳朵,“小骗子,想看热闹大可光明正大的看,何必装睡。” 第178章 娘娘醒来就去找别的男人了 姜宛抬眼瞪他,“还不是这里太吵了。” 拉下耳朵上的大手,低声警告,“老实些,别打扰我听戏。” 轩辕凌澈胸口震动,喉间涌出闷笑,“朕竟不知阿宛还有这爱好。” 灵动的眸子睨了他一眼,轩辕凌澈怕真惹恼了怀中人,忙顺毛捋,老老实实不再惹她。 下方,唐思慕从座位上站起,咳嗽着走向殿中,脸色苍白,一副孱弱无力的模样。 撩起衣摆跪地,“陛下,臣与祁家二娘子并未有私情,微臣身子病弱,咳咳……实在不适合娶妻。” 话断断续续说完,又是一连串咳嗽,仿若要背过气去。 姜宛:竟是个体弱的,那个祁家二娘子难不成眼瞎了不成?如此孱弱的身子,即便真的嫁过去,哪有幸福可言。 糊涂啊。 【咦?不对,祁家二娘子这个称呼为何如此熟悉?】 白栀翻了个白眼,“昨夜刚见过,你自然会觉得熟悉,那个祁家二娘子可不是个好东西,就因为被姓唐的男人看了一眼,昨夜她还想杀我来着。” 【原来是她,啧,可真是个痴情种啊,为了个男人,都折腾到御前了。】 白栀闭着眼懒懒道:“那丫头心眼坏的很,情深福薄,注定不得善终。” 【这么说,这婚是赐不下来了。】 姜宛没了听下去的心思,再次闭上眼。 真是无趣。 轩辕凌澈慢条斯理把玩女子手指,“奥?如此说,唐三少这是不同意?若真如此,赐婚圣旨下了,岂不要促成一对怨偶。” 唐思慕:“陛下英明。” 祁莲含泪摇头,悲戚看向那个自己爱了八年的男人,“思慕哥哥,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唐思慕咳嗽了几声,虚弱道:“祁二小姐,我与你之间从未有过私情,还请祁二小姐莫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祁莲听着如此绝情的话,心如刀割,他知不知道,若他不同意赐婚,自己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话。 他是想逼死她吗? 泪水盈满眼眶,她绝望闭眼,泪珠从脸上滑落。 “思慕哥哥……” “闭嘴。”祁家主恨不能拿根针,将这孽女的嘴给缝上,“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陛下,强扭的瓜不甜,小女年岁小,不懂事,都被她娘惯坏了,还请陛下恕罪。” 轩辕凌澈勾唇轻笑出声,“祁二小姐的年纪……确实不够老,退下吧。” 听着四周传来的嘲笑声,祁家主拉着女儿,红着老脸走回座位。 周身阴郁的像要吃人的老虎。 祁莲如丢了魂,整个人浑身冰冷,木木坐在椅上。 姜宛撇撇嘴,嘀咕了句,“没劲儿。” “不想睡了?要不起来?” “不起,累。”姜宛闭上眼,埋在男人怀里,蹭了蹭。 头好晕,她神魂受损,睡了一日根本无法恢复。 大殿内嘈嘈嚷嚷,舞女跳完一曲退下,又有想要出风头的贵女上前,一个接一个的献礼献艺。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倒也没有人敢再挑姜宛错处。 最终姜宛撑不住,在吵闹的声音中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第三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照到养心殿内,昏昏沉沉,轩辕凌澈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御案后,翻动奏折,时不时剑眉微皱,笔墨挥舞。 姜宛捂着胀痛的头坐起,迷茫看向四周,这是……养心殿? 专注批奏折的帝王听到动静,放下笔,起身走向床榻,拦腰抱起正在发蒙的女子,“睡傻了?一觉睡了三日,若不是太医说你无碍,朕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三日? 姜宛眨眼,她一觉睡了三日? 猛然惊醒,她推开轩辕凌澈,一跃跳下地上,急声问:“祁夜在哪?” 真是困晕头了,她该一回来就将药喂给祁夜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轩辕凌澈眉头紧皱,脸色发黑,“姜宛,你一醒来就问别的男人,你当朕是什么?” 姜宛柳眉微蹙,转身向殿外走。 站在门外,她闭上眼,放开神识覆盖整座皇宫。 倏地睁眼,她快步向北边的宫院奔去。 轩辕凌澈周身气势冷戾,一张脸黑如锅底,整个养心殿气压冷凝。 宫内伺候的宫人们吓的大气不敢出。 苏和无奈揉了揉脸,宛丫头这是要做什么啊,一醒来就开始作,也不怕有一天真的将天给作漏了。 陛下在床边守了她三日,她可好,一醒来就急着去找别的男人。 偷偷瞄了眼自家主子的脸,啧啧,气的脸都青了。 得,今日还是把皮绷紧点吧。 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太监宫女,小声提醒,“不想死,就都伺候的仔细些。” 宫人们汗毛耸立,打起十二分精神。 “啪!”一声脆响。 轩辕凌澈狠狠一脚踹出,厅中圆桌倒地。 水壶茶盏破碎,碎片散落。 “姜宛,你好样的。” 胸口剧烈起伏,怒意滔天。 宫人们吓的抖了抖,屏住呼吸,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苏和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叹息一声,躬身上前,小心提醒,“陛下,娘娘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宣和殿,您……要不要跟上去瞧瞧?” 轩辕凌澈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朕就非得上赶着?” 苏和揉揉鼻尖,“娘娘走的如此着急,也许是出了什么事。宣和殿偏僻,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总归不好,为了娘娘的名声着想,陛下还是去一趟的好。” 主子要面子,适当给个台阶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日子不就这么混着过来了么。 轩辕凌澈脸色阴沉,“朕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急事,摆驾宣和殿。” 浑身上下嘴最硬,苏和低头忍着笑,扬声喊道:“来人,准备御辇,摆架宣和殿。” “是。” 宫人们如临大赦,慌忙跑到外面准备。 轩辕凌澈大步向外走,步伐急促,明黄色龙炮下摆在阳光下荡起金色波浪。 苏和连忙跟上,“陛下,御辇还没来呢。” “不必,走着去。” 冷冽的男声顺着风从远处传来。 明黄色身影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拐角。 宫人们只好小跑跟上,苏和轻笑摇头,年轻人啊,明明心里急的要死,还非要装作若无其事。 第179章 偷人了? 宫道上,姜曦月费力拎着水桶,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眸底闪过阴翳的光。 宣和殿?姜宛刚刚去的也是那个方向,宣和殿里究竟藏了什么? 放下桶,姜曦月在身上擦擦手,同一旁打扫的宫女小声道:“阿烟,我肚子疼,你帮我看着点,我去方便一下。” 宫女皱了皱眉,不耐摆手,“那你快点,等会儿嬷嬷会来查看,若是见你不在,问起来,我可不替你辩解。” 她们这些粗使宫女处处受人欺压,说错话,做错事,都会受到惩罚。 受了伤只能自己熬着,连用药的资格都没有。 谁也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搭上自己的小命,姜曦月在宫中待了这么多日,也摸清了门道,闻言并不生气,只讨好笑道:“是是是,阿烟只需帮我看着工具就成,我很快回来。” 声落一溜烟跑了出去。 姜宛,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宫道错综复杂,她绕了小路,又跑的极快,等她到了宣和殿,皇帝还未到。 宣和殿位于皇宫最北边,一墙之隔,外面就是宫外。 因为偏僻,多年来从未有人居住,按说应是荒废了。 姜曦月站在拐角阴影处,皱眉打探,朱红色大门干净如新,大门紧闭,门外站着两个守卫,似乎在保护里面的人。 “防备如此森严,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姜宛独自来这里做什么?” 正想着,一道明黄色身影快步走来。 守卫慌忙恭敬跪地,“参见陛下。” 轩辕凌澈面部线条紧绷,声音冷沉,“平身,刚刚可有人进去?” 守卫起身,两人相视一眼,疑惑道:“回陛下,卑职并未看到有人来过。” 没人?轩辕凌澈剑眉紧皱,难道阿宛没找到?亦或者是在宫中迷路了? “苏和,派人去寻,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苏和笑道:“是。” 陛下真是关心则乱,宛丫头如今今非昔比,能凭一己之力平复宫斗,哪会被人欺负。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姜曦月眉头紧皱,姜宛没来? 怎么可能,她分明看到姜宛往这个方向来了。 不对,一定有猫腻。 好事不背人,姜宛如此偷偷摸摸的,难不成她……偷人了? 姜曦月热血沸腾,手指死死抠入砖缝。 姜宛,这是你自己找死的。 低头理了理衣服,迎着正要寻找姜宛的太监撞去。 “哎呦,我的腰,怎么走路呢?”小太监被撞的坐在地上。 姜曦月忙上前扶他,不断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进了宣和殿,奴婢瞧着不对劲,才着急去看看。” 小太监就着她的手起身,“着急就能不看路?不对……你说什么?有人进了宣和殿?是谁?男的女的?快详细说说。” 姜曦月低着头,怯怯懦懦道:“奴婢远远瞧了一眼,好似万寿节那日……坐在陛下身边的娘娘。” “什么?”小太监诧异惊呼。 “不行,我得赶紧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说完飞快跑了回去。 姜曦月唇角勾起阴翳的笑,趁着无人注意,转身快速跑入狭窄的宫巷。 话带到了,就等陛下进去抓奸。 姜宛,我要你生不如死。 宣和殿外,小太监气喘吁吁跑上前,恭敬禀告,“陛下,刚有个粗使宫女说,娘娘进了宣和殿。” 轩辕凌澈冷冽的眸子扫向守卫。 两个守卫吓得浑身冒汗,噗通跪地,“卑职一直守在门外,从未见过有人进去啊。” “是啊,陛下,大门一直紧闭,卑职句句属实,真的没人从大门进去过。” 欺君可是死罪,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哄骗陛下啊。 苏和看了眼门上的铜锁,眸光微闪,上前小声道:“陛下,锁还在,他们并未说谎。” 轩辕凌澈睨向地上的小太监,“那就是他在说谎?” 小太监后背一凉,抖了抖身子,暗恨自己太过急功近利,竟忘了将那个宫婢带来。 这下可如何是好,若未在宣和殿内寻到娘娘,那欺君之人便是他了。 小太监吓的浑身发软,身子抖的像个筛子。 “陛……陛下,奴才也是听一个宫婢说的,她……她说,她亲眼看到娘娘进了宣和殿。” 苏和皱眉,“那个宫婢呢?” 小太监怯怯抬头,弱声道:“走……走了……” 苏和眸色一冷,抬手一巴掌扇过去,厉声道:“办事不利的东西,拉下去,杖责二十。” 小太监浑身一软,被侍卫拉着拖了下去。 苏和冷哼一声,敢越过他直面天颜,想领功,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拿。 敛下眼中冷意,他转身面朝陛下,轻声道: “陛下,娘娘在不在宣和殿,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左右咱们也到了,晌午天热,陛下何不进去歇歇脚再走。” 轩辕凌澈冷冷看向守卫,“将门打开。” “是。” 守卫抖着手拿出钥匙,颤颤巍巍打开锁。 大门打开,轩辕凌澈抬脚踏入,面色阴沉,直奔寝殿。 宣和殿内,游廊两侧垂着白纱,院中一池子,水光粼粼,一朵朵娇艳的荷花躺在水面上。 一棵垂柳立在池边,绿意森森,知了在烈日下鸣叫。 殿内只有一个洒扫宫女,见他们进来,慌忙跪地,“参见陛下,陛下……” 轩辕凌澈抬手,“退下。” 宫女闭上嘴,福了福身悄声退下。 白纱随着炙热的夏风翻飞。 轩辕凌澈沉着脸,步伐急促,周身气势冷冽。 苏和在后面急匆匆跟着,嘴里时不时念叨着,“陛下,您慢点儿,祁公子昏迷不醒,跑不了。” 娘娘就算真去了,最多只是看看,也做不了什么,真不知陛下急个什么劲儿。 穿过雕花游廊,一行人停在寝殿之外。 房门大开着,里面一片寂静。 轩辕凌澈手指紧了紧,忽的定下脚,心中忐忑了起来。 他到底该不该进去,阿宛与那个姓祁的在试炼之地相处多日,又如此紧张他。 他们之间…… 轩辕凌澈不敢多想,答案不是他能接受的。 若阿宛与祁夜真的有什么,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杀了那个男人。 袖下的手青筋暴起,神色来回变换,身上冷气四溢。 第180章 你们在做什么? 苏和偷偷瞄了眼,心里一跳,得,这是又害怕了。 可怕有什么用,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宛丫头并非池中物,有朝一日终要翱翔九州。 这次就当给陛下提前示警了,省得离别之日,陛下受不住。 哎,真是操碎了一颗老心。 “陛下,您不进去?”站了会儿,苏和忍不住小声问。 轩辕凌澈暗吸一口气,沉着脸推门进去。 厅内空无一人,耳尖动了动,听到里面的两道呼吸,眸色冷沉。 忍着怒意,大步走入室内。 雕花床上,床帐被放了下来,两道人影映在床帐上,朦朦胧胧间尽是暧昧。 轩辕凌澈呼吸急促,面色铁青,眸底黑气暴虐肆动,“你们在做什么?” 苏和看了一眼,忙抬手挡住眼睛,面皮抽搐。 哎呦,这才刚醒,怎么就这般迫不及待的爬上床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劝陛下进来了。 今日怕是要见血了。 挥手,招呼身后宫人,“都退下。” 宫人们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退下,苏和叹息一声,关上房门。 宛丫头,自求多福吧。 房内,姜宛盘膝坐在祁夜身后,闻声皱眉。 他怎么来了,自己现在要为祁夜化开药效,助他吸收丹药中的药力,中途不能被打扰。 “姜宛,你一醒来便来寻他,是朕满足不了你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宛眉头微蹙,狗皇帝,说的什么鬼东西。 不能让他进来。 不然好不容易得来的丹药就白白浪费了。 轩辕凌澈看着床帐内的两人,眸底怒火翻涌,心里酸涩刺痛。 压着滔天杀意,他哑声轻唤, “阿宛,你乖乖下来,朕不会动你。” 姜宛学着白栀的样子,无力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倒是想下去,那也得能下去才行。 外面脚步声渐近,姜宛提气,手指翻转,将灵力汇聚在左手,抵住祁夜后背。 右手空出,挥出一道灵力布在床前。 轩辕凌澈得不到回应,心中酸痛,凤目赤红,抬手抓向床幔。 哪知指间竟被一道透明屏障给挡了回去。 轩辕凌澈眸底一凉,这是什么? 思及幻境中所见,他心跳急促,难道幻境中所见都是真的? 青丘桃林的事,也是真的吗? 万亩桃林,九尾白狐,调皮精灵的女子,桃花树下的深情相拥…… 熟悉的画面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 吱吱…… 那他是谁? 是九天之上的战神冥修?还是璃月的凡间帝王? 嘶,头好痛。 轩辕凌澈捂着头,面色发白,身形晃了晃踉跄后退,撞到桌边,无力坐在圆凳上。 为何他记不起来全部? 脑海一阵巨痛,他艰难扭头,眼前一片模糊,床上的两人依然相依坐着,半点未动。 “阿宛……” 声音渐渐微弱,他闭上眼,无力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姜宛见没了动静,暗松一口气,总算消停了。 凝神静心,全神贯注将灵力汇入祁夜体内,好在只是下品丹药,炼化不需多长时间。 等最后一丝丹药炼化,她敛息收气,睁开眼,唇角上扬。 “好了,等上一个时辰,伤势便能全好了。” 挥手扯下灵力屏障,起身下地,看着桌上昏过去的男人。 姜宛单手叉腰,一只手按按眉心,一个还没全好,这一个又昏过去了。 不过轩辕凌澈体质何时变得如此差了,只是被灵力轻轻反击了一下,怎么就晕了? “真是欠你们的。” 单手拎起昏迷的某人,将他拖到厅中软榻上,顺道用灵力为他探了探脉。 “奇怪,脉象强劲有力,并无不妥啊。” “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呢?” 随意将人放好,她坐在矮桌另一侧,单手撑头,慢条斯理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神思飘远。 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棂,投射到她身上,女子肌肤雪白,金色炙热的暖阳洒在她身上,如镀了层金光。 【白栀,你说行止他们现在可还好么?】 白栀伸了个懒腰,狐狸眼半睁半瞌,“难为你还记得那小子,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忘了自家亲弟弟呢。” 姜宛脸上一热,喝了杯凉茶,【他们的目标是我,离开我,行止不会有危险。】 白栀撩动尾巴,娇媚慵懒笑道:“说的也是,也不知归期楼那些老杂毛,为何要抓你回去。还声声喊你少主,哪家的奴才会对自家少主要打要杀的。” 姜宛转动杯盏,慵懒靠躺在软枕上,姿态与狐狸精如出一辙,均是娇媚懒散。 【他们迎我回去,为的是我身上的血,若我猜的不错,他们应是想利用我打开什么禁制。 只是这个世界无人修炼灵力,又会有什么禁制落在此处?】 白栀眸光一闪,想起试炼之地内的山洞,难道是因为他? 可那位的残魂已经出来了,下面封印的还有什么? “丫头,若有机会,你还是再去一趟试炼之地,我总觉得那里有些异样。” 【咳,去是要去的,只是我不认得路,等祁夜醒了,咱们还是通过传送阵过去。】 说起这个姜宛就觉得无语,她并非路痴,方向感也算灵敏,怎么就寻不到试炼之地的所在呢。 白栀轻笑,“想必那里被设下了阵法,你寻不到也是正常,不用觉得羞愧。” 姜宛:“……” 哪只眼见她羞愧了,她是觉得丢人。 放下杯盏,起身坐起,【时间还早,去地宫看看谢千砚。】 丢下两个昏迷的男人,姜宛拉开房门。 四目相对,苏和一双小眼睛瞪的滚圆,上下打量了下眼前女子,周身衣衫干净完好。 没事?探头向她身后看了看。 笑问:“娘娘,陛下呢?” 不对劲,按理不该如此安静才是。 姜宛干咳一声,侧身让开房门,“你家陛下在里面……睡着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个时辰后会回来。他们若是醒了,你替我带句话给他们,醒了不准惹事,都安分些,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苏和神色古怪。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呢。 像是哪家大爷安抚后院妻妾? 苏和打了个寒颤,摇摇头,甩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笑道:“娘娘可要尽快回来,晚了奴才可不保证陛下……” 第181章 谁做谁的炉鼎还不一定 姜宛莞尔勾唇,颇为同情的拍了拍苏和肩膀,“苏伯伯跟着这样的主子,日子过得很苦吧?要不要考虑换一个?你看我弟弟如何?乖巧,脾气好,又孝顺,长大了定然能让您安度晚年。” 苏和苦笑,“娘娘就别打趣奴才了,您是陛下认定的皇后娘娘,奴才可当不得您这声伯伯,若是让陛下听见可不得了。” 姜宛挑眉装傻,“什么皇后娘娘,苏伯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好了,这里交给你,我去去就回。” 说完不等苏和解释,闪身消失在廊下。 一众宫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对视,“一眨眼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 “听说宫中大乱那日,娘娘仅仅挥了下衣袖,就将叛军全部打晕了。” “一袖定乾坤,娘娘好生厉害,难怪陛下对娘娘如此痴情呢。” “那是,人美心又善,完全没有架子,武功还那么高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小宫女们窃窃私语。 苏和瞪了几人一眼,“娘娘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小宫女们缩缩脖子,老老实实站好。 卫英摇摇头,别说她们好奇,他也好奇这位从天而降的娘娘。 干咳一声,挪步到苏和身边,悄声问:“干爹,你以前和皇后娘娘认识?她怎么喊你伯伯?” 苏和皮笑肉不笑睨了他一眼,“好奇?想知道?” 卫英笑呵呵点头,“左右也无事,您就讲讲呗。” 苏和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臭小子,皮子痒痒了,还不赶紧进去看看陛下怎么样了。” 卫英捂着后脑勺,呲牙咧嘴,“娘娘刚不是说陛下睡了么,咱们还进去干什么?” 苏和白了他一眼,“脑子是个好玩意儿,没事的时候多用用。” “啊?”卫英摸着后脑勺,疑惑嘀咕,“我说的不对么,陛下最厌烦睡觉被人打扰,这个时候贸然进去,惹怒了陛下怎么办?” 苏和懒得理会身后蠢的像猪的干儿子,推门进去。 几人站在厅内,目瞪口呆看着斜歪在软榻上的人。 这就是娘娘口中说的睡着了? 卫英嘴角抽搐,忙上前小声喊道:“陛下,陛下?” 苏和连忙抱住卫英胳膊,“别喊了,陛下看样子是真睡着了,咱们先出去。” 陛下面色正常,呼吸平缓,应当是无碍。 就是不知道娘娘使了什么法子。 “可是陛下他……”卫英张嘴要喊。 苏和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拉的将他弄出去,“闭嘴,娘娘说睡着了就是睡着了,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将人吵醒了,谁来哄? 他可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个傻狍子,当初自己怎么瞎了眼认了他当干儿子。 当初派他当林相卧底,也亏的他没有暴露。 卫英如鸡崽子似得被拎了出去,一双眼瞪的滚圆。 这是最忠心的奴才能做出来的事? 陛下昏迷了啊,干爹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让管。 这是要造反啊…… 苏和懒得理会,直接将人扔在地上,“不想死,就老实点,没眼力劲儿的玩意儿。” 卫英躺在地上,生无可恋望天。 老天爷啊,他家干爹疯了。 苏和老神在在双手环胸,不去看地上碍眼的蠢货,闭上眼靠在梁柱上,昏昏欲睡。 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空气扭曲变形,蝉鸣声让人昏昏欲睡。 宣和殿内的宫人们忍不住打起哈欠。 苏和听到动静,懒洋洋开口,“都坐下休息会儿吧,一个时辰,够眯一会儿的。” “是,多谢苏公公。” 宫人们开心的席地而坐。 时间在知了的鸣叫中流逝。 姜宛闪身出现在地宫入口,打开密道,一股阴凉之气迎面扑来。 霎时间一身暑气尽消。 经过小九恢复,这里与初见时一模一样。 看着漆黑悠长的阶梯,姜宛打了个响指,指尖窜起一道火束。 龙脉的灵力顺着肌肤涌入体内,姜宛舒服的眯了眯眼,唇角微扬,“还是这里舒服。” 白栀舒服的长叹一口气,伸展四肢,“要我说,你就待在这里修炼算了。这里的灵气比外面要浓郁数十倍,你想去修者界,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太低了。” 筑基只是基础,修者界比这里还要残酷。 丫头长得如此美,若没有实力傍身,到时怕要沦为那些邪修的玩物。 姜宛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通体舒展,“日后再说吧,先去看看谢千砚。” 径自来到石室,温润俊朗的男人依旧没有气息,胸口处的黑洞比几日前小了些。 姜宛皱眉,“怎么恢复的如此慢,这样得需要多久才能好。” 白栀舒服的舔了舔唇,“你就知足吧,若没有这里灵气供给,就是三百年他也恢复不了。不过,你若是能炼制出上品仙丹,混元生肌丹,也许可将他的恢复时间缩短至一个月。” 死丫头天赋异禀,炼丹、画符、布阵好似与生俱来便会似的,只一次便能成功。 这等天资,除了万年前的妖孽战神,从未有人做到过。 修者界,炼丹师极为稀少,仙丹早已是传说中的神物。 若丫头能炼制出上品仙丹,即便是实力低微,凭着炼丹师的身份,她也能受到当地势力的保护与招揽。 白栀眼底划过精光,只要给丫头足够多的成长时间,她相信,丫头定能一飞冲天,凤翔九天。 姜宛抬手在床边布下聚灵阵,深深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下品灵丹的药材已经难以寻到,若想凑齐上品仙丹的药材,怕是要去一趟修者界。” 白栀皱眉,她怎么忘了这茬。 真是糊涂了。 “丫头,为今之计,最要紧的便是尽快提升修为。修者界……非常混乱,我怕你去了会被人抢走,沦为炉鼎。” “炉鼎?”姜宛美目精光流转,唇角勾起一抹冷嘲,“那也要看看究竟谁是谁的炉鼎。” 去修者界与救谢千砚并不冲突,既然答应了小九,她就不能食言。 左右这里也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了。 第182章 后院起火了? 白栀抖了抖尖尖的狐狸耳朵,忽然有些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死丫头又疯又腹黑,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遇到疯丫头,要有好戏看了。 若不是怕丫头生气,她真想仰头大笑几声。 姜宛握住谢千砚冰凉的手,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他经脉,怕他受不住,仅游走了一圈便收回手。 “真是稀奇,心脏都被烧焦了,身体竟然还尚有一丝生机。” 白栀眸光微闪,慌忙解释,“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这里是哪,这可是龙脉,又有玄冰床在,姓谢的小子命格特殊,想死都难。” “只是因为命格特殊?白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梦里的神君也叫谢千砚,难道他们两个当真有什么联系? 姜宛疑心初起,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谢千砚,还是轩辕凌澈? 他们二人都喊过自己吱吱,同样拥有相似的五官。 这一刻,姜宛模糊了。 不知不觉,她在地宫里站了一个时辰。 白栀提醒后她才恍然惊醒。 垂眸看了眼冰床上的男人,淡声道:“谢千砚,我该走了,下次再来不知会是何时,在此之前,我会布下阵法护你周全。” 灵力汇聚于指尖,凌空绘下一道道繁琐神秘的符箓,又从怀里取出玉石所制的棋子,洒向高空。 灵力包裹着它们,有条不紊分散在四周。 符箓闪过一道金光,印入石室墙壁。 白栀诧异张大狐狸嘴,凌空画符? 她……她……她……她个妖孽! 这才多久,她怎么就会了这么高深的符箓之术? 姜宛手指掐诀,打入阵眼,阵法瞬间被激活,与墙壁上的符箓相互融合。 白栀见状咽咽口水,眼珠子差点跳出眼眶,用灵符为阵法续力,她就不怕灵力暴乱,引发灵爆? 捂着狂跳的小心肝,白栀小心翼翼开口问,“丫头啊,你从哪学的这些?” 姜宛收回手,“书上看的呀,怎么了?我做的不对?” 疑惑看了眼阵法,能攻能守,只要龙脉不枯竭,阵法就不会散,没错啊。 白栀干笑,“呵呵,没错,没错,只是这样做太过危险,咱下次不用了哈。” 万一引发灵爆,她们还不给炸成渣渣。 “丫头,你说的是哪本书?姐姐也去看看。” 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害人,竟敢将这么危险的法子写入书中。 白栀危险磨牙,她要咬死撰书的人。 姜宛抬脚走出石室,漫不经心道:“书上总说阵法需要以具有灵力的法器维持,我想着有一种符箓,恰好可以勾动四周灵力,二者相辅相成,我便将它们用到了一起,你也想要学么?我教你。” 白栀吓白了狐狸脸,学?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咳,学就不用了,快走吧,时辰到了,别让那两个男人打起来。” 这么逆天的法子,也就她敢用,换个人见了怕是要吓死。 姜宛闪身离开。 再出现,已经到了宣和殿院内。 四周气氛诡异,苏和正急的团团转,扭头忽然见她出现,如同见了救星,双眼发光,小跑迎上前。 “娘娘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吧,陛下他……” 姜宛皱眉,“打起来了?” 苏和神色复杂,“差……差不多。” 白栀幸灾乐祸,“呦,这是后院起火了?” 姜宛面色难看,踹开房门,大步踏入进去。 房内气氛凝滞,白衣白发清朗若仙的男人,与一身龙袍的帝王,分别坐在厅中圆桌两侧。 两人冷冷看着对方,剑拔弩张。 听到动静,两人一同转首,见姜宛进来,两人眼前一亮。 一同起身,异口同声喊道: “你回来了。” 姜宛脚步顿了顿,对上两道炙热的目光,额角突突直跳。 失算了,她应该走之前先把轩辕凌澈丢到另一个宫殿,而不是把他留在这儿。 白栀兴奋的想要尖叫,“好刺激的修罗场,丫头好福气,这两个男人随便一个,都要碾压修者界那些天之骄子。” 【别吵!】姜宛咬牙,按按胀痛的额头。 面无表情越过两个男人伸来的手,转身坐在高座上,淡漠的看着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 轩辕凌澈铁青着脸,瞪了对面的白毛一眼,红着眼看向姜宛,“阿宛,你和他是何关系?” 祁夜不语,扭头看向姜宛,清冷的眸色荡起波澜。 他也想听听,自己在她眼中算什么。 姜宛心虚低头,提起水壶为自己倒上杯凉茶,目光躲闪,“朋友,既然他醒了,我们也该走了,祁夜,令牌可还在你身上?” 朋友? 祁夜冷笑,清冷的眼中划过冷怒,一步踏出,他闪身来到姜宛身前。 俯身,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抵到她脸上。 呼吸纠缠着,唇瓣若即若离,“咱们仅仅只是……朋友?” 男声清冷,若高山雪水消融,滴落在冰层上,清脆悦耳。 姜宛心里发虚,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要老命了,不说是朋友,还能说是什么? 床伴? 若真如此说,轩辕凌澈还不得气疯了。 下颚一紧,她被男人强行抬起头。 “说话,为何不敢看我?是几日未见,阿宛忘了我么?” 祁夜眸光落在女子粉嫩饱满的唇上,眸子逐渐变得炙热。 喉结滚动,他俯身垂下头,朝女子唇上印下。 姜宛瞪大眼,“……”他怎么敢…… 忽的一道劲风传来,打向祁夜。 轩辕凌澈暴怒低吼,“放开她,姓祁的你找死!” 祁夜眉眼未抬,低头噙住女子粉唇,单手按住她后颈,另一只手掌心向上,罗盘浮现,金光璀璨。 似一道金色屏障,劲风打在上面瞬间消散。 轩辕凌澈气疯了,如一头暴怒的雄狮,通红的眼里闪过红芒,“祁夜,她是朕的皇后,你敢碰她,朕要你死!” 内息翻涌,十成力汇于手上,毫不留情打向祁夜。 “轰!” 一声巨响,金光牢不可破,轩辕凌澈却被冲击的倒飞出去。 “噗!”一口血喷出,他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雪。 姜宛皱眉,推开身上的人,瞪了他一眼,“你就非得刺激他?” 第183章 气吐血 祁夜意犹未尽舔舔唇瓣,收回罗盘,揽住她肩头轻轻勾唇,“不是刺激,我只是太想你了。” 清冷如他,竟也学会了说这腻人的情话了。 姜宛推开他,向轩辕凌澈走去,扶起他,“你怎么样?” 轩辕凌澈气息翻涌,对上祁夜挑衅的目光,怒急攻心,扭头又是一口喷出。 呼吸急促,眼眶发红,如暴怒又委屈的狮子。 姜宛头疼,扶他坐到软榻上,按着他后背的手汇聚灵力,为他梳理翻涌的气血。 片刻后,她收回手,叹息道:“好了。” 轩辕凌澈喘息着看向身前的女子,目光落在她鲜红的唇上,眸色暗冷。 拉住女子手腕,手上用力,将她揽入怀中,手指用力按在她唇上,一遍又一遍擦拭,眸色疯狂邪肆,“阿宛,你只能是朕的。” 低头狠狠咬向她唇瓣,肆意掠夺,间隙抬眸冷冷看向祁夜,眸底露出讽笑。 阿宛早已是他的人了,要怪只能怪你昏迷太久。 姜宛眼前一黑,唇瓣被吸吮的刺痛,柳眉微蹙,呜咽挣扎。 怎么一个个的像发情的公狗,见人就咬。 怕伤了他,不敢使用灵力,只用力推开他胸口,瞪着水眸,喘息起身。 “够了,你们再如此做,我……我以后让你们再也见不到我。” 当她什么了,见了就想啃一口。 好在她如今筑基成功,先前被男人一碰就发软的体质有所改善,但尽管如此,被男人如此吻着,她还是…… 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涌起的热潮,寒着脸站在厅中。 “轩辕凌澈,我不可能嫁给你的,如今璃月安定,我也该离宫去做我自己的事了,希望……你能励精图治,保守本心,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明君。” 祁夜挑眉,站在她身后,一言未发,挑衅味却十足。 轩辕凌澈手指用力抠入掌心,心头刺痛,鼻尖涌来酸涩。 “你是不是又想抛下我?” 泛红的眼眶,满是委屈。 姜宛叹息,无奈解释,“轩辕凌澈,之前那样对你实属无奈之举,若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你需要什么,我会补偿,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都会给你。” 毕竟占了人家的身子,一走了之确实不太好。 神识内,白栀摇着尾巴,闻言失笑,“死丫头,这话说的怎么如此像抛夫弃子的负心女,他是帝王,全天下都是他的,你如今一穷二白,能补偿给人家什么?” 【那你说该怎么办?不是你说让我好好安抚他们么?我若是一声不吭的走了,他疯起来杀人怎么办?】 姜宛手心冒汗,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却依旧一片清冷淡漠。 轩辕凌澈擦了擦唇角血迹,低低笑了起来,唇齿染血,绝美中满满的破碎感。 “补偿?无奈之举?姜宛,你把朕当做什么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弃如敝履?” 姜宛眼皮跳了跳,这么生气,看来这法子不行啊。 【白栀,现在该怎么办?】 白栀呲牙笑的欢快,“不行你就都收了得了。” 姜宛想想刚刚的场景,头都大了,只一会儿,两人就斗的吐血,若都带在身边,日日如此,她还如何安心修炼。 【你还笑,再不想想法子,我如何能去修者界为你报仇。】 白栀收起笑意,干咳一声正色道:“药不能下太猛,需循序渐进,他是帝王,自然重脸面,你先稳住他,等没人的时候再同他好好解释。” 姜宛悟了,是她心急了。 也罢,左右小九还未回来,她独自去归期楼太过危险,等上几日也无妨。 见她不答,轩辕凌澈刚刚压下去的血气,再次翻涌。 喉头滚了滚,压下口中血气,眸底杀意森冷,“是因为他么?你想走,是因为他醒了,你要同他一起离开?” 他这是怒极了?姜宛眼皮跳了跳,叹息一声,寻了个空位坐下。 缓声道:“不是,我同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任何人,不论是你还是他。” 祁夜眸光闪了闪,皱眉看着两人,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们二人貌似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这个女人太过叛经离道,完全没有世家小姐该有的循规蹈矩,恪守礼法的自觉。 当初与她在一起,也是他用了强,趁人之危。 她貌似心系于他,可实则是局势所迫,假意逢迎而已。 现在的她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便开始肆意妄为,脱离掌控了么? 姜宛,你好的很! 清冷的眸子倏然冷下,房内空气骤降。 姜宛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暗忖,她也没说错什么呀,怎么两个男人都生气了? 坐凳子的屁股不安挪了挪,【白栀,江湖救急。】 白栀第一次见她慌张无措的样子,笑的浑身发抖,“哎呦,哈哈哈……真是了不得,没想到你竟还有怕的时候,这可怎么好,现下只是他们两个你就如此,若等谢千砚醒了,你又该如何?” 【你还笑。】 白栀笑的打嗝,两眼泛起泪花,见她羞恼,忍了忍,才将笑意压下,“好了,我不笑就是了。你的男人,你得自己想法子调和,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见她还想问,白栀打了个哈欠,慵懒闭上眼,“好困,上次帮你耗费太多力量,我如今魂体虚弱,需要陷入沉睡才能恢复,丫头,接下来我要闭关了,你保重。” 【哎,你……】 白栀缩成一团,闭上五感。 姜宛无语,睡的可真快 悄悄抬眼,正对上两双怒气冲冲的眼睛,心头一跳,忙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你们也知道,我妇德有损,实在配不上当人正妻,更何况是一国之母,陛下,你该娶个好女子,而不是我这样的。” 手指不安卷动衣袖,她这么说总该对了吧? 毕竟世上没有男人会不在乎女子贞洁。 房内一片寂静,无人说话,姜宛觉得尴尬。 一阵清冷香风袭来,祁夜坐在她身边,桌下,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 姜宛心头跳了跳,大少爷,你可别再添乱了。 手挣了挣,没有挣脱。 对面帝王一双凤目满含杀气,阴冷冷的盯着她。 “阿宛,过来。” 第184章 逃离修罗场 姜宛干笑:“……”她倒是想过去啊。 可她被人拽着,动不了。 遮掩着瞪了眼身侧男人,咬牙低声警告,“松手,这里是他的地盘,你别乱来。” 祁夜冷冷扫了眼对面,“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就算真惹了他,他能如何。” 在他眼中,归期楼外,皆为蝼蚁。 姜宛扯了扯唇角,这位仁兄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几位师尊都死在了她手中。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她一连杀了他五个爹,算是他的杀父仇人了。 心生怯怯,更想跑了怎么办? 轩辕凌澈见他们在自己面前拉拉扯扯,气的眼前发黑,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如此,私下里,他们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流出,阴郁狂躁的目光盯着两人,“姜宛,朕已当众公布你是璃月皇后,你若离宫,置朕于何地?” 祁夜捏着女子温软的手,风轻云淡道:“公布了又如何,阿宛不愿意,你难道想强人所难不成?有我在,她想去哪,便去哪,你又能奈我何?” 两个光风霁月的男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空气中仿佛都碰撞出了火花。 姜宛头都大了,忙用力抽回自己手,猛地起身,干笑道:“那个……你们既然如此投缘,不如好好坐下来,喝上一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呵呵……你们自便,别出人命就成。” 声落,一溜烟跑了出去,顺道好心为俩人关上房门。 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靠着房门长舒一口气。 “要老命了,得赶紧离开才行。” 对,尽快找小九。 找小九,姜宛走到院中,悲伤望天,“小九,你倒是下来啊。” 苏和笑眯眯凑上去,“娘娘在看什么?” 姜宛叹息,“看天上的神仙,什么时候能下凡,解救我于水火。” 苏和站在她身旁,学着她的样子抬头望天,“神仙?哪呢?奴才怎么没看到。” 姜宛愁眉苦脸,一脸欲哭无泪,“天上躲懒呢……嗯?苏伯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苏和摸了摸僵硬的脖颈,笑咪咪道:“刚到没多久,娘娘这是遇到难事了?里面……还好么?” 陛下忍了这么久,竟然未动手杀人,得亏是娘娘,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姜宛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摇头叹息,“他俩很是投缘,在里面相谈甚欢,我不忍心打扰就出来了,你们最好离远点。” 别到时候误伤,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苏和嘴角抽搐,陛下和娘娘的爱慕者相谈甚欢? “砰!砰砰……” 忽然一道道巨响从房内响起。 苏和脸上肥肉抖了抖,这就是娘娘口中所说的相谈甚欢? “轰!” 一声巨响,房梁震动,灰尘仆仆坠落。 宫人们瑟瑟发抖贴墙站好。 苏和哭丧着脸看向姜宛,“娘娘,再让他们交流下去,宫殿都得塌,您确定不管管?” 姜宛揉揉鼻尖,干笑道:“没事,没事,打是亲,骂是爱,你瞧他们感情多好,呵呵,那个,这里交给你了,如果担心,就让太医院的太医来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虽然从小就知道,女子后宅吃醋内斗,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恐怖又阴毒。 却不知,原来男人也会那样,吃起醋来争斗不休。 如此看来,男人与女人也并未什么不同。 忽视身后时不时传来的巨响,姜宛双手背在身后,哼着小曲老神在在往御膳房走。 凡人啊,多可笑。 看这世间多无聊,情情爱爱,魑魅魍魉,都不过过眼云霄。 苏和望着她的背影石化当场,交给他? “轰!”又是一声巨响,身后房门震动,摇摇欲坠,似落非落。 苏和拍拍大腿,慌张喊道:“都别愣着啦,还不快去太医院,让所有太医过来守着。” “是。” 宫人们慌忙跑出去。 卫英缩着脖子,小跑到苏和身边,擦擦头上汗珠,紧张问:“干爹,咱们真不进去么?里面动静那么大,陛下若是吃亏了可如何好。” 苏和咬牙,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门,“不能进,陛下未开口宣召,进去便是大不敬。” “可是……”卫英担忧看着紧闭的房门,欲言又止。 苏和沉声道:“你可知里面的那位是何人?” 卫英疑惑摇头。 苏和暗叹,“那日,他与娘娘出现在祭坛,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卫英面色大变,瞳孔震颤,压着快要溢出口的惊呼声,颤声道:“干爹的意思是,他是归期楼的人?那陛下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归期楼不是从来不与外界之人纠缠吗?怎会允许弟子私自离楼。” 苏和眸色晦暗,“也许是要变天了呢。里面那位与娘娘关系匪浅,若天下大乱,璃月能否安稳,还要看娘娘如何抉择,日后可要好好伺候着,万万不能得罪了里面那位。” “是,儿子明白。” 卫英暗暗为皇帝点了根蜡,里面那位得罪不了,陛下只能自求多福了。 为了璃月百姓,陛下您受累了。 姜宛一路顺着香味跑到御膳房,那日万寿节宫宴,好多人都见过她。 御膳房的人见了她,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跪地,“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姜宛:“……”劳什子的皇后娘娘,她何时承认了。 干咳一声,她干笑着扬声道:“赶紧起来,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皇后。” 宫人们相视一眼,恭敬叩首,“多谢皇后娘娘。” 姜宛:“……” 轩辕凌澈可真是御下有方。 “都忙吧,我就是饿了,来寻些吃食,拿了便走,你们不必照应我。” “是。”宫人们各司其职,捡起放下的活计,开始忙碌起来。 御膳房的主事嬷嬷揣着手迎上来,恭敬笑问:“娘娘想用些什么,直接打发个丫鬟来便是,怎劳烦娘娘亲自前来。” 姜宛看着热闹非凡的御膳房,目光落在桌上的烧鸡上,喉头滚动,“闲来无事,便来走走。” 第185章 陛下快死了! 嬷嬷顺着她视线看去,了然一笑,“御膳房太过嘈杂,脏乱,未免冲撞了娘娘,娘娘请随奴婢来。” 姜宛好奇跟着她走向里侧。 穿过一条小径,御花园内竟别有洞天,碧绿的蔷薇爬满了整个游廊,绿意阴浓,竟比外面凉爽许多。 游廊内摆了张四方桌,四周放着圆凳。 嬷嬷笑道:“闲暇时,他们喜欢在这里乘凉,玩闹,这里安静,阴凉,娘娘坐下休息会儿,老奴为娘娘端些膳食来。” “多谢嬷嬷。”姜宛坐下,看了眼四周,草木茂密,虽阴凉,却蚊虫颇多。 大白日里,蚊蝇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柳眉微蹙,“聒噪。” 手指掐动,一道灵火窜出,空气里传来一股燎焦的烤肉味。 “还是安静些好。” 灵火余波仍在,蚊虫鼠蚁退散不及。 姜宛单手撑头,百无聊赖曲指敲击桌面,神思飘远。 该怎么才能召回小九呢? 难道要再施展一次禁法,引动天雷? 想想被劈的滋味,姜宛打个寒颤,忙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抛开。 不一会儿,一道香味顺着风袭来。 姜宛收回思绪,懒洋洋扭头看去,刚刚离去的嬷嬷正端着托盘朝这边走来。 托盘上放的便是她先前多看了一眼的烧鸡。 “娘娘,这是刚刚做出的晚膳,你尝尝看可还合口,若不喜欢,老奴再为您换别的来。” 托盘放在桌上,烧鸡的味道涌入她口鼻。 姜宛口中津液分泌,心里涌来对鸡肉的垂涎。 喉头滚动,瞳孔闪过一道粉芒,无人发现,她的黑色瞳孔如狐狸般竖起,一闪而过。 即刻恢复如常。 “有劳嬷嬷了,快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嬷嬷先去忙吧。” 嬷嬷屈膝行了一礼,“是,老奴告退。” 姜宛见人走了,忙拿起筷子,埋头啃起鸡肉。 速度虽快,却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透着高贵。 一只鸡入了肚,其余菜却未动分毫。 擦擦唇角油泽,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美目微眯,“吃饱喝足了,真舒服,还是这里清净。” 抬起腿,放在对面圆凳上,懒懒倚着梁柱,闭上眼。 傍晚微风凉爽,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却不知宫中大乱,宣和殿内,皇帝一身伤的被人抬了出来。 太医院众太医慌了神,蜂拥而上,“陛下,陛下?” “陛下怎会受如此重的伤?快,赶紧用药。” 祁夜踏出殿门,清冷的目光投向被一众太医围着的人身上,高高在上,如视蝼蚁。 白发俊颜,惹人注目。 嘈杂的院子瞬间针落无声,所有人惊艳抬头,望着台阶上清风霁月的男子。 宫女们暗吸一口凉气,宫中何时来了位如此俊美的男子。 “他是天上的仙君么?” 一年岁小的宫女禁不住惊呼出声,打破满院寂静。 所有人回过神,禁卫军剑指祁夜,厉声呵斥,“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宫!” 苏和见状吓白了脸,忙小跑上前,挡在祁夜身前,怒斥禁卫军,“放肆!赶紧退下,不得无礼。” 禁卫军首领戒备看着陌生男子,浓眉紧皱,“苏公公,此人疑点重重,定是他打伤的陛下。” 苏和板着脸,“怎么?杂家说的话是不管用了么?都退下!” 他连陛下都敢打,你们几个龟儿子来凑什么热闹,嫌命长啊! 禁卫军首领欲言又止,忍了忍,咬牙挥手,“都退下,保护好陛下。” “是!” 兵器齐刷刷入鞘,禁卫军们一脸凝重将轩辕凌澈团团围了起来。 祁夜睨了眼苏和,淡漠开口:“她在哪?” 哪个她?院中的人一脸疑惑。 唯独苏和知道他问的是谁,擦擦头上冷汗,看了眼鼻青脸肿的陛下,小声道:“娘娘出去了,说是在宫中转转,老奴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祁夜皱眉,清冷绝美的脸上拂过怒色,“谁是你家娘娘,她何时承认过,好好喊,喊不对,你的舌头便不必留着了。” 苏和咂舌,好大的醋味,宛丫头好本事啊,这般清冷如仙的男子竟也对她动了心。 啧啧,陛下的对手如此强,这下怕是不好过喽。 上方的视线太过逼人,苏和头皮发麻,暗暗叹息,连忙改口, “是,是姜姑娘。” 祁夜满意收回视线,抬脚迈下台阶,所到之处,宫人纷纷避让。 冷白的身影路过轩辕凌澈,定下脚,淡淡侧眸,如看蝼蚁般看着一国帝王, “你配不上她,若不是有她在,我不介意让璃月换个皇帝。识相的,日后离她远些。” “你……噗!” 轩辕凌澈挤出一个字,气血翻涌,扭头喷出一口血来。 四周太医吓慌了神,“陛下!您保重龙体啊!” “陛下,千万勿要动怒……” 一群太医把脉针灸,一通忙乱。 轩辕凌澈受伤太重,又气急攻心,脉搏虚浮不定。 太医们手足无措,“不好,陛下脉搏越来越弱了。” “这可怎么好,伤势太重,内脏破裂,淤血压制住心脉,若不及时排出恐有性命之危。” 场面瞬间慌乱,苏和面色白了白,“哎哟,糟了,怎么还真打出事了。这可怎办,陛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您若出事,娘娘知道了岂不得伤心死。” “陛下啊,您醒醒啊,别吓奴才……” “陛下,娘娘还等着您呢,您想想娘娘,可千万不能有事。” 苏和一声声连唱带哭,声泪俱下,让人心生悲切。 祁夜眉头微蹙,淡漠的眸底闪过不耐,转身上前,周身气浪翻涌,围着的太医被冲飞出去。 “不想他死,就让开。” 施针的太医闻言皱眉,一老者忍着怒火,沉声道:“这位公子,陛下如今危在旦夕,还请公子莫要阻拦我等施救。” 另一老者附和道:“还请公子莫要胡闹,事关陛下生死,怎能容你如此乱来,苏公公,你当着不管吗?” 苏和看了眼轩辕凌澈惨白的脸,踌躇了会儿,扭头看向祁夜,恭敬问:“敢问公子可有把握?” 祁夜冷冷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孤冷,眸底闪过不耐,“信与不信皆在你,他的命掌握在你手中,治与不治,在你。” 第186章 朕与她纠缠七日,不眠不休 苏和咬咬牙,眼前人是何身份,他心知肚明,归期楼的人手段可通鬼神,他既然说出口,想来定然有法子。 太医院的人靠不住,既如此,倒不如搏一搏。 他赌,对方会看在宛丫头的份上,不敢太过。 后退一步,弓腰行礼,恭敬道:“有劳公子了。” 两位太医闻言急声劝道:“不可,苏公公,他来历不明,你怎能将陛下交给他?” “还请苏公公三思,陛下龙体关乎国运,万万不可胡来啊。” 苏和面色冷寒,抬手打断二人,“不必再劝了,你们若真有本事,也不会让陛下昏迷不醒,都退下。” 两位太医还要开口,几个小太监上前连拉带劝的让他们二人退下。 祁夜在轩辕凌澈身上连点几下,灵力顺着穴位打入,而后利落收手。 “噗!”一口发黑的淤血吐出,轩辕凌澈虚弱睁开眼,气息平缓了许多。 祁夜取出帕子仔细擦拭手指,讥讽看了他一眼,“别感激我,若不是看在阿宛的份上,我不会救你。” 轩辕凌澈捂着胸口挣扎坐起,喘息道:“朕没求你救。” 祁夜扔了帕子,“你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我手里,识相点,离阿宛远些。” 轩辕凌澈怒意翻涌,胸口剧烈起伏,面色白了一瞬,“朕与阿宛已有夫妻之实,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朕远离她?” “你说什么?”祁夜眸色倏地冷戾,杀意凛凛,清冷淡漠的情绪再难维持。 夫妻之实?闪身上前,伸手成爪抓住轩辕凌澈脖颈,“是你强迫了她。” 见他动怒,轩辕凌澈勾唇笑了起来,挑衅道:“那你要失望了,是她缠的我,地宫之内,我与她纠缠了七日七夜,每时每刻抵死纠缠,不眠不休。” 四周宫人恨不得捂住耳朵钻入地缝。 好放荡的虎狼之词,他们算是听明白了,陛下为了争宠,当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苏和嘴角抽搐,看了眼刚救活,又上赶着找死的主子,无奈叹息低头。 还是宛丫头聪明,早早就躲了出去,这俩人,哪个都不能得罪,说什么错什么,得罪谁都没有好下场。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真难。 禁卫军见状拔剑怒斥,“放肆,竟敢对陛下无礼,放手!” 苏和太阳穴突突直跳,得,又有没眼力劲儿的上赶着找死了。 还不等他开口阻拦,身前白衣白发的清冷男子,轻轻挥动衣袖。 磅礴的灵力如巨浪推岸,禁卫军还未靠近便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纷纷吐血昏迷。 太医们吓的摔倒在地,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动手。 苏和扶额,忙上前劝道:“公子息怒,是他们不知分寸,您下手轻点儿,轻点儿。” 他家陛下的小命还攥在他手中呢。 祁夜手指渐渐用力,看着手下的人面色发青,呼吸短促濒死,“轩辕凌澈,你想找死,我成全你。” 杀意在他周身弥漫。 苏和大惊,“公子不可啊,俗话说死去的永远是最难忘的,陛下若死了,那可真就成了姜姑娘心头的朱砂痣,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您……” 絮絮叨叨的话在院子中响起。 祁夜额角跳了跳,猛地松开手,“暂且放过你,明日我会带阿宛离开,让你们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不管你们经历过什么,我会祛除她身上关于你的所有气息。” “你敢!”轩辕凌澈气急,捂着胸口气息紊乱。 苏和忙拦着,“陛下息怒,他故意气你的,你生气你就输了。” 他的祖宗啊,刚好些,别再气出个好歹来。 娘娘可真是,点了火,撒腿就跑。 轩辕凌澈双眼冒火,“他欺人太甚,真当朕不敢杀你,来人……” 苏和心中一紧,忙转身挡住两人呲啦冒火的视线,笑呵呵岔开话题,“陛下,娘娘走了好一会儿了,也不知去了哪儿,别让宫中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去,要不咱们去找找?” 事关姜宛,两个男人没了争执的心情。 轩辕凌澈急声问:“还快去查!” 祁夜冷冷看向苏和,“她在哪?” 两道视线如泰山压顶般,压到了苏和头上。 苏和冷汗淋漓,“老奴这就让人去查,咳,天色已晚,不如先用些晚膳?边吃边等。” 轩辕凌澈被宫人搀扶着起身,冷冷瞪了眼某人,“回养心殿,找到人了,立刻带回来。” 苏和忙道:“是,寻到人,立即将人请回养心殿。” 声落,瞪了眼吓呆了的下人,尖声命令,“还愣着干什么?摆架啊。” 宫人们抖了抖,如梦初醒,“是。” 御辇被抬来,轩辕凌澈被搀扶着坐上去。 “起驾!” 尖细的男声在宫巷中回荡。 御辇缓慢平稳的行走。 轩辕凌澈按了按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低声暗骂,“下手可真狠,专门往朕脸上打,他就是嫉妒朕长得比他好。” 苏和跟在御辇旁,闻言嘴角抽搐,低下头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 许久没见过主子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了,自从七皇子出事后,陛下变得比以往更加冷了。 平日虽然喜欢看热闹,可眼里总是孤寂的。 仿佛对世上所有事都失了兴致。 自从遇到宛丫头,陛下眼里才有了光,原想着陛下总算等来了幸福,却未曾料到竟是昙花一现。 宛丫头身边的男人太耀眼,陛下想与之争夺,怕是要吃不少亏。 不过这样也好,有喜有怒才是人生,总比人活着,心死了,要好上许多。 轩辕凌澈捂着脸,余光扫到身边的一抹白色,剑眉竖起,怒问:“姓祁的,你跟着朕做什么?” 祁夜眼皮子都未抬,不紧不慢跟着。 当众被人忽视,轩辕凌澈怒火中烧,“苏和,有碍眼的一直跟着,将那个白毛给朕赶出宫去。” 第187章 养心殿密语 苏和头疼,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小跑到御辇边,扒着边缘探头小声道:“陛下,祁公子是娘娘亲自带来的人,若是等娘娘回来见不到,怕是要动怒,您是一国之君,心怀天下,别同他一般见识。” 悄悄看了眼闲庭漫步的男子,扭头神秘兮兮道:“天下女子都喜欢英雄,有涵养的男子,陛下威武不凡,定能将祁公子比下去,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惹得娘娘不快。” 亏得他闲暇时没少偷看话本子,不然还真不好糊弄。 御辇上的人若有所思。 “好像有些道理,若真将他赶出宫,阿宛定然觉得朕小家子气。” 苏和连连点头,“就是这么个理,陛下与娘娘情意绵绵,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而让娘娘心生芥蒂。 轩辕凌澈眸光微闪,勾着下巴,邪肆扬唇。 既然某人不死心,那他就让他亲眼看到。 御辇上的人总算安静下来,苏和暗松一口气,走到一旁站好。 心中暗暗期盼,宛丫头快些回来吧。 宣和殿已经被拆了,养心殿可千万要保住。 一路安然无事,御辇被抬入养心殿,祁夜堂而皇之进入大厅,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斟了杯凉茶,轻抿了口,皱眉放下。 苏和扶着轩辕凌澈坐到软榻上,扭头见状,心中一紧。 养心殿内的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这位只喝一口便皱眉放下,是嫌弃了? 招来一旁侍奉的宫女,小声嘱咐,“快去将库房珍藏的茶叶取来,给公子泡上。” 轩辕凌澈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殷勤,那茶叶一年才只得三两,朕都舍不得喝,你说给就给?” 苏和干咳一声,“陛下,咱不能弱了威风不是,祁公子来自归期楼,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定然看不上寻常物件,如今人家在咱们地盘上,咱们定不能落了下风。” 轩辕凌澈不置可否,依他看,给杯白开水都是多余。 宫女端着茶具进来,小心放在祁夜手边的桌上。 茶水顺着壶嘴涓涓流入杯中,浓郁的茶香味瞬间盈满整个养心殿。 如松如竹,香甜却不腻人。 宫女将茶盏轻轻放到祁夜手边,柔声道: “公子,请用茶。” 祁夜看着杯中茶叶,白毫飘落如雪花飞舞,挑眉,“敬亭绿雪?” 苏和笑道:“公子好眼力,此茶正是敬亭绿雪,宫中只得了三两,陛下平日都舍不得喝。” 祁夜端起茶盏,轻轻嗅了嗅,“也难为你们,三两茶放了一年。” 轩辕凌澈仰头,让小太监为他抹上药膏,闻言怒声喊道:“你爱喝不喝,不喝拿来。” 喝着他珍藏的茶,还敢挑三拣四,哪来那么大的脸。 祁夜漫不经心抿了口,“虽不太好,却也勉强能入口,轩辕凌澈,阿宛跟着你只会活受罪,外面的世界,不是你能想象的。” 一国之君,听起来威严,实则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富家子,得祖辈蒙阴,才有了一些基业。 这片大陆三国鼎立,实则大权均集中在归期楼。 每年三国都会缴纳岁贡,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楼中弟子并不多,那些东西摆着也是占地方,师尊便让他们随意取用把玩。 这种敬亭绿雪,是他用来饭后漱口的。 放下茶盏,清冷的眸子看向一旁侍奉的宫女,“将这茶,给你家主子端过去吧。” 宫女诧异,扭头看了眼苏和,见他点头,才轻轻应了声是。 轩辕凌澈怒,“阿宛嫁给朕,会是整个璃月最尊贵的女人,受万人敬仰,你呢,你能给她什么?让她跟着你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吗?” “我会让她跟我回归期楼……” 祁夜话说到一半,昏迷前是画面浮现在眼前,冷静淡漠的表情僵住,把玩杯盏的手收紧。 师尊要杀阿宛…… 他受伤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阿宛是如何脱身的? 轩辕凌澈嗤笑,“说啊,怎么不说了?” “让阿宛跟着你回归期楼送死?呵,你该不会昏迷了一场,把先前的事都忘了吧?” 祁夜手指用力,杯盏被捏的粉碎,平静的眸底冷波汹涌,“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轩辕凌澈看了他一眼,坐直身子,挥退上药的人,“你们都退下。” 宫人们如临大赦,“是。” 房门关上,殿内寂静无声,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气氛凝重。 祁夜率先开口,“事关阿宛安危,希望你能放下别的,将后面发生的事如实告知与我。” 轩辕凌澈沉思了会儿,“你昏迷后,阿宛带咱们一起进了石室,放下了断龙石,你师父……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阿宛说双修可以助她快速提升修为,我们便纠缠了七日七夜,然后她趁我不备打开地道出去,不知她做了什么,等她将朕带出去时,你师父已经不在了。” 声音渐沉,锐利的凤目凝视对方,“是你师父出手在先,即便阿宛做了什么,也是自保,你不能……恨她。” 虽然他想让眼前的男人离阿宛远些,但他不能给阿宛埋下任何风险。 祁夜眸色幽冷,“错了便是错了。” 轩辕凌澈气急,“错的明明是你是那个师父,一见面就想要阿宛性命,她若不反抗,难道你想让她等死吗?” 祁夜淡漠开口,“我说错的是师尊。” 长睫垂下,眸底闪过一抹痛楚。 虽不知因为何故,师尊要取阿宛性命,但现在阿宛已经与整个归期楼站在了对立面。 他想和阿宛在一起,势必要叛出师门。 袖下的手收紧,面色青白。 轩辕凌澈诧异了一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竟为了一个女人要背叛师门? 不过若那女人是阿宛,倒也值得。 换做是他,他也会如此选择。 “你可知阿宛日后的路并不好走。” 归期楼神秘莫测,三国皇室背后都有归期楼的影子。 若与归期楼为敌,便是与天下为敌。 祁夜周身气势冷然,“既然知道,你还敢让她做你的皇后,就不怕璃月覆灭?” 轩辕凌澈邪肆勾唇,“璃月覆灭与否与我何干,若不是没有选择,我不会做这个皇帝。但是阿宛不同,为了她,我宁愿倾覆天下。” 祁夜第一次正视原本被他视作蝼蚁的帝王,眼中火花雀跃,清冷的脸上浮起笑意。 “好一个倾覆天下,既然你我目的相同,何不联手?” 第188章 可怜,被别的男人抢了先 轩辕凌澈勾唇,“为了一个女子,甘愿与师门为敌,祁家四郎当真如传说中那般,冷心冷情。不过朕喜欢,合作愉快。” 四目相对,战意升腾。 接下来两人说了许久,殿门紧闭,无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直到月上柳梢,大殿内才传来轩辕凌澈的喊声,“都进来吧,传膳。” “是。” 苏和领着御膳房的太监们进去,一盘盘早已做好的菜被放上餐桌。 好在天气炎热,菜食还未凉透。 苏和悄悄打量两位,心中暗暗惊奇,俩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这是和解了? 轩辕凌澈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拭手指,淡声问:“找到人了吗?” 苏和头皮紧了紧。 来了,来了。 要命的问题还是来了。 “回陛下,还没有。” 殿内倏地静的诡异。 宫人们慌忙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轩辕凌澈阴恻恻开口,“没有?这么久了,你们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朕要你们有何用?” 空气里杀意森森,苏和缩缩脖子,“是奴才没用。” 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 祁夜:“她若是想躲起来,谁找都没用。” 轩辕凌澈凉薄勾唇,“既然有人替你求情,还不赶紧起来道谢。” 苏和噙着笑,“多谢陛下,多谢祁公子。” 一顿饭用的尤为安静,除了时不时筷子碰触碗碟发出的声音外,殿内无一人说话。 半个时辰过去,姜宛还未回来,殿内的两个男人渐渐坐不住了。 轩辕凌澈猛地起身,“朕出去走走。” 苏和看了眼稳坐泰山的祁夜,忙跟上去。 殿外月色昏暗,花灯初上,各个宫门已经闭门落锁,宫巷内空无一人。 苏和挑着灯,急匆匆跟上,“陛下,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啊?” 轩辕凌澈看了眼两侧宫道,凭着感觉选了一个方向,“吃的太饱,出去消食。” 苏和无语望天,大晚上的在宫道上消食,您也不怕吓到别人。 您是皇帝,您最大。 摸摸饿扁的肚子,认命跟着。 诺大的皇宫,轩辕凌澈几乎在各个宫巷里转了一圈。 苏和要是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真是白活了几十年。 想找宛丫头明说就是,何必打着消食的幌子。 下人们已经将满宫都寻了个遍,若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陛下这样无头苍蝇似得乱转,能寻到才怪。 肚子咕噜噜作响,刚刚在养心殿没来得及吃一口,又转了这么久,饿的他头晕眼花。 “陛下,咱们转了这么久,要不去御膳房瞧瞧?” 轩辕凌澈定住脚,扭头盯着他,“为何不早说?” 满宫上下都找了,独独漏掉了御膳房。 转身大步朝御膳房走去,步伐急切。 苏和愣了愣,您也没问啊? 御膳房,宫人们早已收拾妥当歇下了。 满院一片漆黑,苏和闻着味道,肚子咕噜噜直响。 宫人们忙上前点上烛火,御膳房内灯火通明,看着桌上的吃食,苏和咽咽口水。 偷偷伸手,朝猪脚摸去。 “想吃就吃,不用偷偷摸摸。” 轩辕凌澈扫视房内,没有看到想看的身影,心生烦闷。 “你先吃着,朕出去转转。” “还转?”苏和抱着猪脚啃的满嘴流油。 转头只看到明黄色衣角消失在黑暗中。 苏和:“……”要不他也出去看看? 快速啃了几口猪脚,摸摸嘴匆匆跑出去。 御膳房角落,点点烛火燃起,他家高大威猛的陛下,僵硬的站在游廊外。 苏和踮起脚朝里看了眼,游廊内,女子被白衣男子轻柔的抱在怀里,看样子似是睡着了。 再看自家陛下。 啧啧,可怜见的,白白跑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被其他男人捷足先登了。 苏和默默后退,为了小命着想,他还是老老实实躲里面啃猪蹄吧。 这关头,谁上谁死。 游廊外,轩辕凌澈周身气压低沉,他遍寻不到的女子,如今被那个白毛抱在怀里。 寒着脸踏入游廊,目光落在昏睡的女子身上,伸出手,“把她给我。” 祁夜轻柔抱着女子,清冷的眸光满是柔情,闻言抬眼,皱眉警告,“她睡着了,轻声些。” 轩辕凌澈顿了顿,烛光下,女子面色略显憔悴,眼下青紫,似乎累极了。 这么大的动静,竟未惊醒她。 舌尖抵了低牙槽,忍着怒意侧身让开,“先带她去养心殿。” “嗯。”祁夜抱着姜宛绕过轩辕凌澈,朝养心殿方向大步走去。 轩辕凌澈捏了捏手指,脸色黑沉,无语跟着。 一路上,两人均未开口,随行的下人们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天塌了,刚刚被陛下亲封的皇后娘娘,怎么睡在外男怀中。 更奇的是,陛下竟然没有当场发怒。 几个宫女私下里相视一眼,满目震惊。 苏和擦了擦油腻的手,抓起一把糕点塞入怀里,运起轻功朝大队伍赶去。 悄无声息来到轩辕凌澈身后,看了眼前面两道人影,舔舔唇,眼珠转了转没敢多问。 奇了怪了,陛下竟然没有暴怒动手? 难道两人在养心殿促膝长谈后,忽然从情敌转变为了知己,陛下决定成人之美,要放手了? 嘶!稀奇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陛下是这种慷慨为人的人? 细眯小眼时不时看向身前男子,许是目光太过怪异,轩辕凌澈察觉,回头看向苏和。 剑眉微蹙,“没吃饱?” 苏和愣住:“……”啥?他就啃了半个猪蹄,哪能吃的饱。 轩辕凌澈看了眼他挺起的肚子,眼中意味一言难尽,“虽入了宫,不能娶妻,但也要注重些仪态,少吃些对身体好。” 苏和低头看了眼自己引以为傲的肚子,低头看不到脚尖,这是财富的象征。 寻常贫瘠人家,哪能吃成像他这般富态。 “陛下,老奴这叫幸福肥,不叫胖。” 轩辕凌澈对带自己长大的人,一向很宽容。 闻言也不强求,只道:“你高兴就好,若没吃饱,就让人送些糕点去你住处。” 苏和心中泛暖,“多谢陛下。” 谁说陛下冷情暴戾,他家陛下对身边人那是刀子嘴豆腐心。 第189章 他们暴戾威猛的陛下被绿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养心殿。 宫人们想要跪地行礼,轩辕凌澈抬手制止,“禁声,都退下。” 宫人们看了眼被祁夜抱在怀中的女子,惊慌垂眸,屏住呼吸悄声退下。 陛下的事不是她们能议论的。 宫中生存法则之一,不该看的别看,即便看到了,也要立即忘了。 不过……娘娘怎么被那位神仙一样的男子抱在怀里? 宫人们内心响起尖叫声。 啊啊啊……他们暴戾威猛的陛下被绿了,还是当着面绿的!!! 祁夜抱着姜宛径自踏入偏殿卧室,轻轻将人放下,面色凝重。 轩辕凌澈站在他身边,沉声道:“先前她为了救我,伤了神魂,回来后便沉睡了许久。” 祁夜冷若冰霜的眸子扫向他,“为了救你?你可知神魂受伤,后果会如何?” 轩辕凌澈心中一紧,眸底闪过羞愧,喉头哽了哽,涩声问:“会如何?” “轻则困顿乏力,日日嗜睡,重则神识混乱,或沉睡不醒,或智力受损。”祁夜在床边坐下,轻柔拉起薄被,为她盖上。 轩辕凌澈瞳孔震颤,如遭雷击。 怎么会…… 祁夜看向他,淡漠开口,“你应该也发现了,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姜宛了,她的手段绝非普通武者可比。” 轩辕凌澈第一次升起颓败感,无力后退,跌坐在椅子上,盯着脚下青石砖缝,指尖发抖。 是自己连累了阿宛。 “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男声沙哑无力。 祁夜凝聚灵力,按在她额心,“神识受损无人能救,唯有靠她自己修复神魂。” 灵力汇入女子体内,如水滴落入浩瀚大海,惊不起丝毫波澜。 筑基期与炼气期的差距,犹如蜉蝣与巨树。 祁夜心中震撼,复杂的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仅几日未见,她竟已经到了他难以企及的境界。 是双修么? 当初她与自己在一起,是否也是为了修炼? 那是什么逆天功法,竟能让人短时间内跨越炼气期。 收回手,自嘲摇头,刚刚自己还说轩辕凌澈配不上她,如今这般,自己又如何配的上。 她才十几岁,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你不用自责,救你是她自愿的。” 轩辕凌澈眼眶泛红,声带哽咽,“若知会伤她,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她救我。” 他是男子,本应是她的天,让她依靠,没想到竟倒反天罡,自己反倒成了被保护的那个。 祁夜撩起女子脸上散乱的碎发,叹息道:“她看似柔弱,实则倔强,你与我不过是她眼中的过客,她不想欠下情债,便想尽自己所能去弥补,轩辕凌澈,你我都留不下她。” 这样的女子,天赋超绝,本就不该被困在这方隅之地。 关于这个大陆的秘密,他在师尊口中听过一些,云谴大陆之上还有另外一方天地。 阿宛想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了吧。 手指收紧,祁夜起身走到轩辕凌澈身前,“自怨自艾只会把她推的更远,想要追随她的脚步,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 说完径自离开。 夏夜漫漫,高墙之内,不知多少人望月长叹。 养心殿内,宫人忙了一天,轮班换班,院中烛火相继熄灭。 偌大的宫殿,竟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祁夜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凉亭,亭边湖水潋滟,月华洒落,荡起点点银波。 凉亭四周围了轻纱,一阵夜风拂过,轻纱轻飘飘飞扬。 一盏四角宫灯垂在凉亭正中。 祁夜挥手,宫灯被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琉璃灯壁洒向四周。 他在亭中圆桌旁坐下,望着湖水沉思,袖下的手紧握,彰显着他此时的心境并无表面看上去那般平稳。 十几岁的筑基期,这般天资,即便是在那个世界,应该也是凤毛麟角。 他五岁便入了归期楼,修炼十五年才到练气后期,即便如此,师尊也说他是门中少有的天才。 可与姜宛相比,天才二字竟像是种羞辱。 “既然你也睡不着,不如陪朕喝一杯。”凉亭外,轩辕凌澈拎着两坛子酒大步走来。 祁夜掀眼望去。 轩辕凌澈手上用力,一坛酒朝他飞去,“都说一醉解千愁,不知是真是假。” 祁夜单手伸出,酒坛稳稳落在他掌心,清冷的眸子荡起波光,薄唇微不可察的扬起。 “一坛可不够。” 轩辕凌澈在他身边坐下,大马金刀,姿态豪迈,一拳砸开泥封,“这酒可是朕幼年时埋下的,只有几坛子,往日朕都舍不得喝,今日分你一坛,你还嫌少?不喝还我。” 祁夜慢条斯理打开,仰头喝了口,绵纯香甜的酒流入口中,喉结滚动,几滴晶莹顺着唇角,滑下他修长洁白的脖颈。 轩辕凌澈看了眼,摇头轻笑,“你这人,冷冷清清,长得比女子还好看,也不知阿宛看上你什么了。” 女人不都应该喜欢像他这种英伟的男子么。 偏偏那个女人不同,枉费他担心了她那么多天,一醒来就去找这个白发妖孽。 啧,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其他哪有他半点好。 祁夜擦擦唇角,“嫉妒了?” 轩辕凌澈嗤笑,转身靠着石桌,仰头喝了口酒,望月幽幽道:“嫉妒她为了偿还恩情,费心费力的救你?” 祁夜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眸底闪过涩然。 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说的也没有错。 “她会离开皇宫,到时我会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她会心悦于我,至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清清冷冷的人,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轩辕凌澈一口酒喷出,呛的他连连咳嗽,“你做梦,咳咳……谁说她会离开,没有朕准许,她休想。” 日日夜夜在一起,他想的倒是挺美。 祁夜扳回一局,又成了寡言少语清冷若仙的模样,“你拦不住。” 轩辕凌澈瞪眼,气呼呼大口喝了口酒。 拦不住。 死女人忽然变得太强,也不是件好事。 想想还是初见时的姜宛好,娇软温婉,好掌握。 要不……他废了她的武功,折了她羽翼,将她永生囚禁在皇宫里。 邪恶的想法在他心中愈演愈烈,昏暗的灯光下,眼底的黑雾一闪而过。 “你怎知我拦不住。”阴翳的嗓音在夜空中猛然响起。 第190章 契约,谁是主?谁是仆? 祁夜冷眼看去,“你若敢伤她分毫,我让你整个璃月陪葬。” 轩辕凌澈剑眉紧蹙,猛然惊醒,“……” 他怎么会生起那种想法。 阿宛刚为了救他,伤了神魂,如今还在沉睡,他怎能会想要伤害她。 手指用力,酒坛砰的一声碎裂,酒水洒了一地。 祁夜皱眉看去,诧异挑眉,“心魔?你堕魔了。” 起身,站在轩辕凌澈身前,抬手按在他额心,“不,不对,你没有完全堕魔,她是为了救你,才伤了神魂么。” 轩辕凌澈打掉额心处的手,“什么堕魔?朕听不懂你说什么。” 祁夜收回手,复杂看着他,凡人之躯,竟身怀灵力。 是因为他口中说的双修? “没什么,夜色已深,陛下还是尽快回去歇息吧。” 酒没了,轩辕凌澈也失了再待下去的欲望,“偏殿已经收拾好,祁公子今夜可以住在养心殿。” 祁夜看着男子高大倾长的背影,淡声提醒,“欲望无底线,当欲望过于深沉,便会成为执念,坚守本心,莫要被欲望掌控,才不枉费她救你。” 轩辕凌澈脚步微顿,“嗯,多谢提醒。” 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路过姜宛所在的偏殿,他站在窗外看了许久。 久到月上中天。 姜宛,朕该拿你怎么办? 苏和站在他身后,叹息劝道:“陛下,该休息了,明早还要上早朝呢。” 轩辕凌澈收回视线,“就寝。” 寝殿内,他穿着寝衣,看着墙上通体锈迹的大刀,鬼使神差的将它取下。 刀身震颤,一道黑雾自刀身上弥漫,射入他眼中。 “想变强吗?她马上就要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她会同别的男子行鱼水之欢,你甘心吗?”陌生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缥缈虚幻,如地狱深处,黄泉之下,压抑了万年的冤魂。 引诱着他,往地狱堕落。 “轩辕凌澈,只有你变的足够强,她才会像菟丝花般依附于你。” 轩辕凌澈眸色赤红,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变强,变强了阿宛才不会离开我。” 苍老的声音逐渐激荡,“对,只有够强,世界才不会背叛你,你会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女人,权势,江山……轩辕凌澈,你想变强吗?” 轩辕凌澈眸底整个瞳孔都变成了血红色,“想。” 他要变强,他要将姜宛锁在自己身边。 “那就照我说的做,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刀身,放松心神,不要反抗,只要签订契约,你就能得到逆转乾坤的力量。” 轩辕凌澈木木举起手,放入口中,狠狠咬下,血珠渗出,滴落在刀身上。 一道红芒闪过,血珠渗入刀体。 金光夹着黑气化做一道玄奥印记在他脚下升起。 刀中魂体激动看着,一万年了,他终于能重见天日了,等这个凡人皇帝签订了主仆契约,自己便能夺舍他的肉身,成就魔道霸业。 眼见阵法就将完成,轩辕凌澈唇角微微扬起,眸中血光退散,邪肆轻笑出声。 “想签订主仆契约?那朕便成全你。” 话落,脚下阵法两级反转,主与仆颠倒了方位。 此时轩辕凌澈为主,刀魂为仆。 等刀魂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阵法已成,天地契约签订,再无更改的可能。 刀魂崩溃大叫,“怎么可能?你区区一界凡人,为何能中途修改阵法?不,我不甘心!” 当了魔君几万年仆人,好不容易熬到魔君战死,终于等到一个能承载它魔气的凡人,眼看它就能翻身做主了,最后光头却又被耍。 啊……为什么…… 轩辕凌澈勾唇,无视狂躁的大刀,转身上床。 闭上眼,心中激荡。 刚刚不知为何,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本能反抗,没想到竟真的成了。 上次他走火入魔,应该就是那把刀搞的鬼吧。 很好,敢伤阿宛,他要炼了它。 魔刀抖了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轩辕凌澈,你可知本尊是谁,赶紧解除契约,否则休怪本尊不客气。”苍劲有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叫嚣。 轩辕凌澈皱眉翻个身,掏掏耳朵,“闭嘴,再吵,朕现在就把你扔炼器炉里。” 魔刀:“……” 主仆契约压制,它不能反抗。 世界终于变的安静,轩辕凌澈勾唇,“你想摆脱契约,也不是不可以。” 颓废的魔刀忽然来了精神,“你想让我做什么,快说。” 轩辕凌澈睁开眼,锐光在他眼中一闪而逝,“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魔刀沉默了会儿,道:“是,你们所处大陆名为云谴大陆,只不过是最下等的世界,因为灵气稀薄,不适合修炼,这里的人类便自创了另外一种修炼方式,那就是你们寻常所用的内力。” “内力不比灵力,终其一生,也不过只能多得两三百年寿命,但修灵力者,炼至大成,能飞升成神,寿与天齐。” “云谴大陆之上,是修者界,里面灵气浓郁,无数修炼者在那里修炼,你的那个女人,修的便是灵力,日后若我猜测不错,她定然会去修者界的,云谴大陆留不住她。” 修者界?灵力? 轩辕凌澈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所以这便是阿宛一直想要离开的原因吗? 去另外一个世界。 她是想断绝与他之间的所有联系? 手附上胸口,心头刺痛,眸底是疯狂的执拗,“我要修炼灵力,等我达到想要的高度,我便放你自由。” 魔刀沉默,在这个被遗弃的大陆修炼灵力? “你在想屁吃?都说了,这个大陆灵气稀薄,无法修炼,你让我如何帮你。” “放肆!”污言秽语。 轩辕凌澈眸色冷寒,“阿宛可以,我为何不行?” 魔刀身上滚烫,“她……她那种修炼法子,我不会。” 狐族的双修之术,他们魔修哪里会。 第191章 惊!祁公子登堂入室了 轩辕凌澈鄙夷,“要你何用。” “咳咳,环境所迫,我就是给你功法你也无法修炼,不如你再同那个女人,多双修几次?她好你也好,共同进步。” 说起功法,轩辕凌澈想起先前姜宛给他的那本书,上面内容他已经熟背于心。 每次练都有力无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方法不对。 灵力……“如何才能获取灵力?” 魔刀:“同你的女人双修啊,又快又舒服。” 轩辕凌澈眸色暗了暗,“除了那个,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有,寻一个灵力充足的地方,引气入体。” “天亮前我要知道哪里适合修炼,现在保持沉默,朕要睡了。” 声落闭上眼,不一会儿龙床上的人气息绵长。 魔刀:“……”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个凡人的崽子耍了。 真是沉睡太久,脑子都不灵光了。 它上哪去找蕴含灵气的地方,如今它修为被主仆契约压制,根本无法离开轩辕凌澈。 魔刀要疯了。 找不到办法,索性摆烂躺平,魔刀震了一会儿,归于平静。 苏和抱着胳膊,靠着柱子仰头望天,灾难似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刺眼的目光透过窗棂照入寝殿。 床上的女子肌肤白的透明,细长黛眉微蹙,浓长的睫毛颤动。 一旁守着的宫女见了,忙上前轻轻唤道:“娘娘,您终于醒了。” 姜宛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帐顶,美眸中闪过疑惑,“这是哪?” 她不是在御膳房的游廊里睡着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娘娘昨夜睡着了,是祁公子与陛下一起将您接回来的。”宫女小心扶着她起身,笑着拿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裙。 “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命人为您准备的百花锦,宫中只得了一批,陛下全给了您呢。” 姜宛扭头看去,粉色绣着金丝花纹的薄纱长裙,裙摆层层叠叠,如绽放的牡丹花。 布料轻而薄,做工细致考究。 粉唇微扬,眸底闪过笑意,“是挺美的。” 宫女抖开衣裙,笑道:“陛下对娘娘真好,这料子宫中许多娘娘都想要,却无一人敢同陛下开口,自从陛下登基,娘娘是陛下亲近的唯一一个女子呢。” 姜宛不信,“后宫佳丽三千,各个风姿绰约,他怎么可能只同我亲近。” 宫女笑了笑,为她穿上裙子,“就知道娘娘不信,陛下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宫中人人都知道,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自陛下登基以来,一直住在养心殿,从未踏足过后宫一步呢。” 姜宛不置可否,一国之君放着后宫佳丽不动,那些言官岂能放过他。 宫女为她系上腰带,又拿了禁步挂在她腰上,仔细捋好压着裙摆。 后退两步,仔细端详。 眼中满是惊艳。 “娘娘您好美,待会儿陛下见了,定然惊艳。” 姜宛走到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材窈窕,凹凸有致,曲线比在姜家时还要性感。 许久没有照过镜子了,手缓缓放在脸上,曾经稚嫩明艳的人已经不在。 现在的她,似熟透的水蜜桃,娇艳欲滴,眉宇间是染过欲色的春情。 “美人如花,总有凋谢的时候,当我年华老去,你觉得那些男人还会心悦于我吗?女人啊,为何不能有另一个活法,非要将自己困在这方寸之地。” 镜中的美人,眸中的温度逐渐变凉。 情爱与她最是无用,女子从来都不需要依附于任何男人。 只要自己拥有足够强的力量,她就能对抗所有人。 世俗的偏见再也伤不了她半分。 宫女被她的言论骇住,这个世界的女人不都是以夫为天么? 不在后宅还能去哪? 姜宛勾唇,拿起木梳坐在梳妆台边,淡漠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叫忆翠。” 姜宛抬手将木梳递给她,“帮我挽发吧,日后不必唤我娘娘,我姓姜,你可以喊我姜小姐,或者姜姐姐。” 忆翠恐慌跪地,“您是陛下亲口封的皇后娘娘,奴婢不敢随意称呼。” 若是被陛下听到,她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宛举着木梳的手僵在半空,眸中闪过无奈,她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吓成这样。 “起来。” 忆翠低头不敢动。 姜宛按按额心,“日后想怎么称呼都随你,现在可以起来了么?” 忆翠喜极而泣,狠狠朝她磕了个响头,“奴婢多谢娘娘。” 赶忙起身,接过木梳,“娘娘的发真好,浓密顺长,就像上好的绸缎。” 忆翠手很灵巧,不一会儿便给她挽了个罗云髻。 打开妆匣,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 珠光宝气,刺的姜宛眯了眯眼。 忆翠笑道:“这些都是陛下早早准备好的,全是今年珍宝坊出的新品,娘娘今日想戴哪套?” 姜宛扫了眼,珠玉金银,每个发饰都华丽夺目。 目光落在一套粉色镶金的头面上,指了指,“就它吧。” 粉色与她今日的衣裙倒是般配。 忆翠看了眼,点头赞赏,“娘娘眼光真好,奴婢为您戴上。” 正忙着,寝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倾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姜宛身后。 修长的手接过忆翠手上发簪,“我来。” 忆翠惊了下,猛地回头,对上男子俊美若仙的面容后,心慌乱跳了跳。 “奴婢见过祁公子。” 修长的手仍伸着,示意她将发簪给他。 忆翠为难的看了眼姜宛,“这……不好吧,还是奴婢来吧。” 娘娘是陛下的女人,怎么能让外男帮忙簪发。 祁夜不言不语,只轻飘飘看着她。 忆翠顿觉头皮发麻,忽又想起,这位可是连陛下都敢打的。 默默吞咽了下,小心翼翼将发簪放在他掌中,全程连指尖都未敢碰触分毫, “那就劳烦祁公子了。” 祁夜拿着发簪,站在姜宛身后,透过铜镜看向女子。 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惊艳,薄唇扬起,他将发簪插入发堆中,“阿宛睡的可好?” 姜宛摸了摸发簪,“挺好的。” 一夜无梦到天明。 男子俯下身,从后面拥住她,头埋在她颈间,耳鬓厮磨着闷声道:“可是为夫未睡好。” 一向清冷的人,竟同她撒起娇来了? 第192章 忆翠:好想换个主子啊 姜宛愕然,愣愣问:“为何?” 祁夜盯着近在咫尺的耳珠,莹白圆润,喉头滚了滚,张口含住,模糊不清道:“床太硬,房间潮湿闷热,我不喜欢。” 酥麻感蔓延全身,姜宛倒吸一口凉气,“别碰……” 耳珠是她的敏感处,他怎么…… 忆翠听到声音,悄悄看了眼,顿时瞳孔震颤,吓得面色发白。 娘娘与祁公子……他……他们怎么…… 秽乱宫闱可是死罪,陛下要下早朝了,若被陛下看到,娘娘哪里还会有命活。 不光如此,就连她怕是也要跟着陪葬。 小宫女吓的浑身发抖,想出声提醒,却又不敢。 只能站在角落里浑身紧绷的看向外面,生怕有人进来。 铜镜前的两人交颈缠绵,姜宛被他撩拨的浑身软成了一滩春水。 星眸眼尾泛着淡淡红晕,媚态横生。 祁夜眸色幽暗,一把抱起女子往床上走,“阿宛再陪我睡会儿可好。” 现在? 她才刚刚穿好衣服! “别,我还未用膳,头发刚刚梳好的……唔……” 唇瓣相贴,纠结了一整夜的祁夜此时只想将她吞入腹中,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让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 往日淡漠冷情的人,像是忽然变的个人,凶猛的让她招架不住。 忆翠吓得赶忙跑出去,关上房门,浑身戒备守在门外。 娘娘好大胆,大白日,又在养心殿,她怎么敢…… 呜呜……她好想换个主子啊。 “参见陛下!”不远处响起宫人的声音。 忆翠听了,吓得面色发青,忙敲击房门,紧张轻唤:“娘娘,陛下回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房内时不时响起女子的娇呼声。 忆翠吓得都麻了,还要再喊,明黄色衣角已经到了廊下。 苏和皱眉,“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娘娘呢?” 忆翠腿一软,噗通跪下,努力用最大的声音喊:“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喊声,让在场的宫人们愣了愣。 轩辕凌澈似笑非笑,深邃威仪的凤目落在门口的宫女身上,“忠心可嘉,赏。” 忆翠愣了愣,茫然眨眼,这就赏了? 苏和睨了眼,皱眉提醒,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忆翠回过神,忙叩首,“谢陛下赏赐。” “嗯,起来吧。” 轩辕凌澈不去看她,径自抬脚踏上阶梯。 忆翠见状呼吸一窒,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要进去了。 刚到手的赏银还没焐热,就要染血了…… “吱呀……” 房门被推开,四周静的诡异,忆翠站在后面,看不清陛下脸色。 只听到苏公公倒吸一口凉气。 忆翠脖子发凉,摸了摸即将要掉的脑袋。 暗想自己存了几年的私房银子,该怎么在自己死前送出宫去。 爹娘虽然将她卖了,可这些银子也不能平白便宜了外人,就当还了爹娘的生育之恩。 咣当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 苏和神情古怪守在门外。 想象中暴怒没有发生,忆翠悄悄抬眼,陛下进去了? 嘶!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以想象…… 房内,轩辕凌澈黑着脸看着床上的两人,咬牙切齿,“你们……” 祁夜睨了他一眼,松开怀中女子,为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裙,“非礼勿视,陛下没学过?” 姜宛捂着胀痛的唇,娇嗔瞪了眼某人。 轩辕凌澈目光落在女子水润性感的唇上,气息紊乱,暴怒,嫉妒,愤恨,浓郁的情绪汇聚一起。 理智全无,大步上前,一把拉起女子,指腹摩挲女子唇瓣,眸底冷幽似要吃了她。 “阿宛,你是我的。” 姜宛瞪大眼,心肝颤颤,他……他想干什么? 腿肚子没出息的发颤,无力后退,后背撞到桌上,腰肢软若无骨后仰,衣裙被拉扯的紧绷,凹凸有致的身形仿若毫无遮拦的映入两个男人眼中。 轩辕凌澈喉结滚了滚,霸道俯身,狠狠含住那抹红唇。 姜宛:“……”她是点心吗?怎么都要扑上来啃一口? 一旁还有个看戏的,不对,他怎么不吃醋? 柳眉微蹙,斜眼看向床上斜倚着的白发男子。 轩辕凌澈按住她后脖颈,唇齿相依,含糊霸道道:“别走神。” 一番纠缠,姜宛无力瘫软在他怀里,气恼推开他,气喘吁吁,“再敢胡来,我可真动手了。” 轩辕凌澈舔舔唇角,意犹未尽,“刚睡醒?饿不饿?” 说到这个,姜宛摸摸小腹,呆呆点头,“饿。” 女子少有的呆萌,让两个男人看的眼神发热。 轩辕凌澈深吸一口气,压下汹涌的欲念,扬声命令,“摆膳。” 苏和绿豆小眼瞪的滚圆,这么平静? 修罗场变和谐共处了? 宛丫头做了什么? “陛下有令,传膳,都快些。” “是。” 宫人匆匆跑向御膳房。 忆翠傻眼看着宫人跑出去的背影,无语望天,是她没睡醒,还是她出现了幻觉。 祁公子其实没在房中对不对? 对,一定是她看错了。 膳食被送来,忆翠跟着进去,刚踏入房门,吓的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祁……祁公子…… 不是幻觉,祁公子真的在。 那陛下…… 忆翠压着心中惊慌,怯怯站在姜宛身后,敬佩看着自家主子。 娘娘好厉害,原来女子也能被男子奉为天。 陛下为了娘娘,竟然甘愿忍受这些。 轩辕凌澈与祁夜分别坐在她两旁,一人一筷子,不断往她碗里夹菜。 姜宛看着碗中冒尖的菜,无奈道:“够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昨天还打的你死我活,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安静? 他们俩经历的什么? 祁夜放下筷子,温润勾唇,“阿宛不喜欢吗?” 轩辕凌澈为她盛了碗鸡汤,放在她手边,“你许久未用膳,先喝些热汤暖暖胃。” 姜宛受不了了,诡异的气氛,让她如坐针毡。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能不能别这么看着她,怪吓人的。 祁夜轻笑,“看不出来么?讨好你啊,阿宛想吃什么?我为你夹。” 讨好她? 姜宛低头,死命扒饭,都疯了,好端端讨好她干什么? 第193章 总有人想找死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炙热的目光让她食不知味。 匆匆吃完,她放下筷子,猛地起身,“咳,我吃饱了,你们自便。” 不等两人开口,她带着忆翠匆匆离开。 出了养心殿,两人顶着烈日站在宫道上。 忆翠擦擦头上的汗,“娘娘,咱们去哪呀?” 太阳这么毒,娘娘肌肤娇嫩,若是晒伤了可不好。 “只要不回去,去哪都好。”姜宛随意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走着。 忆翠忙跟上,又命宫人回去取了把伞来。 一把墨色油纸伞,撑在姜宛头顶,宫道悠长寂静,脚下的青石承载着时间的记忆。 不知不觉,眼前景象变了颜色,各色花束争奇斗艳。 姜宛纤细的指尖撩过一朵鲜红的花,“这是哪?宫里竟还有这种地方。” “回娘娘,这里是御花园。” “没想到冰冷冷的皇宫,竟还有这种地方。” 姜宛看着生机勃勃的花园,心情大好,果真不愧是龙脉所在。 就连花草都长得如此繁茂。 忆翠热的面皮通红,看了眼四周,柔声道:“娘娘,这里太晒了,前面有处凉亭,挨着流水,很是清凉,咱们不如去那边。” 姜宛有灵气护体,并未觉得热,扭头看了眼忆翠头上的汗,“带路吧。” 忆翠领着她穿过花丛小道,踏过碎石路,前面传来清脆的流水声。 假山流水,两侧垂柳荫浓,水汽夹着凉风迎面袭来。 忆翠舒服的叹声气,“还是这里凉爽些。” 姜宛勾唇,“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忆翠指了指前方,“凉亭在那,娘娘咱们过去吧。” 走了那么久,她腿肚子都抽筋了。 “也好,坐下休息会儿也好。” 两人走到凉亭,还未上去,只听一道银铃声响起, “姐姐,陛下如今身边都有女人了,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侍寝啊?” “陛下如今被那个狐媚子勾了心,哪里会看得上咱们。” “那又如何,花再美,总有看腻的一天,只要陛下沾染了女色,尝了滋味,离招咱们侍寝还远么。” “呵呵,还是姐姐聪慧,只是便宜了那贱人。” 凉亭内两个宫妃吃着茶点,神态倨傲。 姜宛与忆翠站在凉亭下听了会儿。 上方的话愈加不堪入耳。 忆翠气红了脸,将伞塞入姜宛手中,捋捋衣袖,“她们胡说,娘娘才没有勾着陛下,都是陛下上赶着找娘娘的,我这就同她们理论去。” 说着气冲冲就要上前。 姜宛失笑,忙拉住她,“急什么,她们是宫妃,你是宫婢,你找她们理论是不想要命了?” 忆翠气鼓鼓道:“那也不能任由她们欺辱娘娘。” 姜宛侧眸看向凉亭,唇角勾起冷笑,“既然长了嘴不会说话,那就封了它。” 手指掐诀,一道无人能看到的灵力射向两人口中。 “啊……血……” “救命!我的牙……来人啊,有刺客!” “容嫔娘娘您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快来人啊,抓刺客!” 凉亭内一片混乱,宫女的尖叫声刺耳又难听。 忆翠愣愣转头,双眼放光看着身边的主子,“娘娘,您好厉害!” 鹅蛋脸被晒得通红,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满是崇拜。 姜宛莞尔,轻轻揉了揉她脑袋,“走,姐姐带你去打长舌妇去。” 忆翠狠狠点头,跟着姜宛走向凉亭。 两人一出现,正捂脸惨叫的两个宫妃,红着眼恶狠狠瞪向姜宛。 “是你,刚刚是你做的。” “姜宛,你还未正式被册封,依旧只是庶民,你可知打伤宫妃是何罪?来人啊,压住她,本宫今日要好好教教她规矩。” 最后说话的人是容嫔,在宫中,属她份位最高,有掌管后宫之权。 陛下虽从未踏足后宫,但她手握实权,从未有人敢忤逆她。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贱民,竟让陛下破了先例,还亲口封她为后。 若真让她当了皇后,那她的地位岂不是不保。 想到此处,容嫔眼底闪过狠厉,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不如……趁这次机会杀了她! 宫婢们阴恻恻走向姜宛,抬手就要去抓她。 忆翠见状怒吼:“放肆,皇后娘娘也是你们能碰的,还不跪下!” 容嫔捂着流血的嘴,阴翳看着姜宛,“皇后娘娘?宫中何时有了皇后,本宫怎么不知晓?敢问这位姜姑娘,你可有凤印?” 姜宛眸色沉静,淡声道:“没有。” 容嫔眼底闪过得意,“那你可有凤袍?” 姜宛挑眉,“也没有。” 容嫔声音拔高,义正言辞的讨伐,“既无凤印,又无凤袍,你算哪门子的皇后,今日你以庶民之身,打伤妃嫔,本宫罚你,有何不可!” 忆翠气急,简直颠倒黑白,陛下亲口承认的,哪会有假。 分明是容嫔心生嫉妒。 “娘娘,她就是嫉妒您,怕您抢了她执掌宫规的权利,所以才处处针对您的。” 姜宛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臂,抬脚走向石凳,缓缓坐下,单手撑头,慵懒勾唇,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高贵。 “罚我?你想怎么罚,说来听听?” 容嫔暗骂一声狐狸精,搔首弄姿,哪有半点世家女才有的端庄,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皇后之位。 “宫中之人犯了错,自然要送入慎刑司,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押下去。” “是。” 几个宫婢凶狠抓向姜宛。 “跟我们走吧。” 姜宛撩眼,冷冷扫向几人,“就凭你们?放肆!” 周身气势打开,粉色衣裙无风自动,骇人的威压径直碾压向几人。 几人面色一白,只觉泰山压顶,噗通一声齐齐跪下。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起不来了。” “我呼吸……呼吸不了,胸口好疼啊……” “容嫔娘娘救命,奴婢……奴婢起不来。” 容嫔面色难看,尖声喊道:“你们跪着干什么,还不起来?” “娘娘,奴婢们起不来。” 另一位宫妃拉拉她衣袖,怯怯道:“姐姐,好像是她做的。” 容嫔惊讶抬眼,咬牙阴狠喊道:“妖女,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还不快放开她们。” 第194章 打脸,学会了吗? 姜宛百无聊赖的勾起鬓边发丝,指尖转动,勾勾缠缠,“嘴如此臭,看来还是没吃够教训。忆翠,赏她十个巴掌,为她洗洗嘴。” 忆翠怯怯摇头,“娘娘……我……我不敢。” “打人都不会?姐姐教你。”姜宛起身站在她身后,抓住她一只手,粉唇噙着冷冽的淡笑,“对付这种口出恶言又蛮不讲理的人,最快的解决方式,不是与之争吵,而是打烂她的嘴,让她再也张不开口。” 忆翠体型娇小,站在姜宛怀里,比她矮了一个头,看起来小鸟依人,柔弱可怜。 姜宛拉着她的手高高扬起,“看准目标,然后用力甩下,动作要快,准,狠!” 啪的一声脆响,一道响亮的巴掌声震的众人呆愣当场。 忆翠张大嘴,心口噗噗直跳。 她打了容嫔娘娘……好激动,好爽是怎么回事? 姜宛松开手,后退一步,“学会了么?” 忆翠愣愣点头,“嗯,会了。” 姜宛:“那就把剩下的打回去。” 冷沉的嗓音让忆翠心安,仿佛只要有娘娘在,任何人都无法再伤害她。 忆翠收起震惊,看向容嫔的眸光逐渐幽冷,就是这个女人,仗着身份地位,对她们非打即骂,她的姐姐只因被陛下多看了一眼,便被容嫔活生生折磨致死。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入了养心殿当宫女,为的就是复仇。 如今娘娘将机会送到她面前,她还在怕什么? “容嫔,我家皇后娘娘乃陛下亲口承认,凭你也配折辱?” 手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忆翠用上了全身力气,不间断的打了她整整九下。 容嫔被一连串的巴掌扇的眼冒金星,一口血吐出,血水中夹着几颗大白牙。 另一个妃子已经吓傻了眼,捂着嘴瑟缩着躲在凉亭边缘。 “疯了,都疯了,她怎么敢打容嫔?” 忆翠耗费了全身力气,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转身面向姜宛,跪地诚恳磕头,眼中泪光浮动,“多谢娘娘。” 谢谢您让我可以亲手惩戒恶人,虽然未能让她以命抵命,但足够了。 若只靠她自己,就算再等五年,也未必能伤容嫔分毫。 姜宛扶起她,含笑揉揉她头顶,“你我既然有主仆之缘,我便会护你,日后不必再忍耐,想做什么便去做,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哪怕你将天捅个窟窿,我也能护你周全。” 忆翠笑了起来,泪从眼角滚落,“娘娘,忆翠不想把天捅个窟窿,忆翠只想为姐姐复仇。” 含泪转头看向地上狼狈的女人,眼底恨意滔天,“我姐姐只因被陛下看了一眼,她便让人狠狠折磨了我姐姐三日,最后被做成了人皮灯笼,挂在她寝殿外。” 说着她再次跪地,字字泣血,“忆翠求娘娘为奴婢做主,斩杀妖妃,为宫中枉死的宫女们报仇雪恨!” 容嫔捂着脸,惊恐摇头,含糊不清的嚷嚷道:“你们敢,我是宫中份位最高的容嫔,你们若是敢伤我,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贱婢,敢污蔑本宫,本宫要把你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姜宛媚眼微抬,冷冷看向容嫔,“你头顶乌云罩顶,周身怨气裹身,眼含戾气,可见枉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之人有多少。让你这样的人稳坐宫中高位,轩辕凌澈是眼瞎了吗。” 在场所有人惊骇瞪大眼,敢直呼陛下名讳,她好大的胆子。 容嫔抓住把柄,“姜宛,你竟敢对陛下不敬,直呼陛下名讳乃是死罪,你就等死吧。” 这边闹的动静太大,禁卫军匆匆赶来。 容嫔见了,大喜,捂着脸喊道:“你们来的正好,快将她抓起来,押入慎刑司!” 禁卫军以为宫中闯入了刺客,拔剑冲入凉亭,“大……” 一双双目光落在厅中那道窈窕身影上,禁卫军面色大变,吞下剩下的话,慌忙跪地。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嫔呆愣的片刻,气恼喊道:“你们跪她做什么?未行皇后册封之礼,她算哪门子皇后,谁承认了?” 御花园外,站了许久的两人相视一眼。 祁夜淡声道:“你的后宫该整顿了。” 轩辕凌澈捏紧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眸色冷寒,“无须你提醒。” 明黄色身影走出阴影,大步朝凉亭走去,人未到声先至,“朕承认的,你有意见?” 厅中人闻声扭头看去,纷纷跪地,恭敬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凌澈踏上凉亭,无视地上佯装柔弱的容嫔,径自走向姜宛,抓起她的手,凌厉的眸光变的柔和, “可有受伤?” 姜宛抽回手,拉起地上的忆翠,转身走向一旁石凳上坐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妃子吧。” 轩辕凌澈心中突地一跳,剑眉紧皱厌恶看向地上的女人。 容嫔捂着肿成球的脸,娇弱哭诉,“陛下,您看臣妾的脸,都被打的毁容了,呜呜,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姜宛抓起桌上的瓜子,边磕边点头,“嗯,对,我打的。” 容嫔嘤嘤哭啼,“陛下,她都承认了,她直呼您名讳,还命宫女打臣妾。一连十巴掌,她是想要臣妾的命啊。” 忆翠怯怯拉了拉姜宛衣袖,低头小声道:“娘娘别担心,人是奴婢打的,待会儿陛下若是怪罪,奴婢一力承担。” 容嫔家世显赫,陛下尽管宠爱皇后娘娘,也不会随意惩罚容嫔。 姜宛失笑,拉她坐下,抓了把瓜子放入她手中,“让小脑袋瓜歇一会儿,来,嗑瓜子,好好看戏。” 忆翠呆呆将瓜子放入口中,“……” 祁夜勾唇,在姜宛身边坐下,抓了把瓜子,默默剥皮。 剥好的瓜子仁递到姜宛唇边,姜宛下意识张口,粉唇含住瓜子仁,不经意间碰到他指间。 场景暧昧,忆翠看到头皮发麻。 陛下还在边上呢,他俩这样过分了吧? 小虾米不敢说话,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嗑瓜子。 第195章 月季丛下藏白骨 轩辕凌澈额角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挤开忆翠坐在姜宛另一边,拿了颗橘子,“宛宛,瓜子吃了上火,吃些水果吧。” 说着剥开橘子,掰下一瓣递到姜宛唇边。 两个绝世美男,一个喂瓜子,一个喂橘子,氛围竟出奇的和谐。 容嫔瞪大眼,“陛下,她竟然与外男有染,此乃秽乱宫闱啊。” 姜宛凝眉,扭头躲过轩辕凌澈喂来的橘子,娇艳的脸上浮起不悦。 祁夜轻笑,“阿宛若是待的不开心,我现在便带你离开可好?左右这宫里总有些不长眼的惹人厌烦。” 轩辕凌澈一听急了,肃杀的凤眸冷冷扫向容嫔,“聒噪,割了她舌头。” 容嫔闻言吓的面色发白,“陛下,错的是她,为何要惩罚臣妾?” 轩辕凌澈险恶收回视线,“惹了阿宛,朕没当场要你性命,已是天恩。” 抬头看了眼苏和,苏和了然,冷笑着走到容嫔身前,“得罪了,容嫔娘娘。” 双指并拢轻轻扫去。 一条血红的舌头掉落。 容嫔捂着嘴抽搐着躺在地上,嘶哑的惨叫声骇人心神。 众人惊恐跪下,四周除了剥瓜子的声音外静的诡异。 忆翠站在姜宛身后,激动的浑身发抖。 姐姐,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恶人终有恶报,容嫔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惜,这次还是没能要了她的命。 姜宛侧眸看了她一眼,暗暗叹息,小小年纪满眼的恨,这与她当初身困谢氏有何不同。 刚刚在凉亭下,她便看出忆翠不对,只听到容嫔的声音,她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恨意。 离近了,她看到容嫔身上浓郁的怨气,便明白忆翠为何而恨。 世家小姐们表面温和谦逊有礼,内里却阴暗狠辣,手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而容嫔作为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手握宫权,心情温和良善者还好,偏生容嫔是个小气狠辣的主。 宫人们稍有不慎,惹了她不快,便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哎,这宫中的冤魂,可真多啊。 姜宛单手撑头,一只手曲起,轻轻敲击桌面。 清脆的敲击声,如追命的鼓,听的众人心生惧怕。 霸道弑杀的暴君在她身边,好似被驯服的忠犬,声音柔和,“宛宛可开心了?” 敲击声停歇,众人长舒一口气,一阵夏风吹过,才发觉浑身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姜宛似笑非笑看去,“你这宫中确实脏污不堪,一个小小妃嫔,手上竟然染了十几条人命。” 堂堂帝王耳朵赤红,轩辕凌澈恼怒低吼,“查,给朕彻查容嫔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是。” 禁卫军领命退下。 容嫔口中血水横流,整个人崩溃摇头。 不,他怎么能如此对她,这些年她费心费力为他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因她说了那贱人几句,他便命人割了她舌头。 凭什么? 她不过是个姜家遗孤,凭什么被陛下看重。 她能帮陛下管理后宫,姜宛能做什么? 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姜宛,贱人,她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搜查的侍卫匆匆跑来,单膝跪地,“陛下,容嫔住处并未搜到异物。” 容嫔眼前一亮,狠狠叩头。 她是冤枉的。 轩辕凌澈皱眉,扭头看向身边慵懒打哈欠的女子,“宛宛,你是不是看错了?” 祁夜倒了杯茶递到女子唇边,柔声道:“吃多了瓜子,口会干,喝口茶润润唇。” 姜宛昏昏欲睡,半瞌着眼,粉唇微启,安然享受美男伺候。 忆翠与苏和看的目瞪口呆,这……倒反天罡了。 陛下竟然甘愿同别的男人,一同侍奉娘娘。 姜宛神魂并未完全修复,只醒了一个时辰,便觉胸口憋闷,眼前事物出现重影。 为免他们担心,她不得不闭上眼,慵懒道:“她宫中月季开的太艳,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轩辕凌澈眸底闪过诧异,宛宛初入皇宫,她怎么知道容嫔宫中种的有月季? 思及昨日祁夜所言,又觉的她知晓这些在常理之中。 看来等回去了,得问问刀魂。 冷眼睨向侍卫,“去挖。” “是。” 侍卫匆匆离开。 容嫔浑身瘫软,无力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她怎么知道花园的事。 难道她身边出了内贼? 不行,她不能死,狼狈爬向一旁,抓紧女子裤脚,满眼的求生欲,“啊……啊啊……” 救救我,我不想死,当初的事你也有份,你不能见死不救…… 雪美人吓的瑟缩后退,“姐姐……你拉我做什么?是你犯了错,惹怒陛下,妹妹虽然心痛,可也不能忤逆了陛下啊。” 还好陛下割了她舌头,不然任她随意攀咬,自己难免被牵连。 “啊啊啊……”杀那些人的时候你也在,你不能不管我…… 染血的手死死抓住雪美人裙摆,如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雪美人吓的面色发白,躲在宫婢怀里,怯生生的,目含清泪,我见犹怜,“陛下,救救臣妾,姐姐疯了,臣妾害怕。” 姜宛闭眼勾唇,瞧瞧,这后宅的女子多么会争宠。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忘利用自身优势,祈求得到男人的怜惜。 可惜,以色侍人,从来都不是长久的。 更妄论轩辕凌澈从来都不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她这番矫揉造作的姿态算是白做了。 祁夜目光落在女子脸上,阳光下,她面色透着病态的惨白,唇色比寻常都淡了几分。 眉头担忧蹙起,抬头看向轩辕凌澈,冷声催促,“你后宫的事还要处理多久?” 轩辕凌澈正要发怒,见他面色不对,扭头看向身边女子。 面色大变,起身抱起姜宛,冷声命令:“苏和,容嫔的事交由你来办,事无巨细,彻查清楚。” 苏和躬身道:“是,老奴领命。” 轩辕凌澈抱起姜宛急匆匆往养心殿走,步伐凌乱,呼吸急促。 阿宛,你千万不能有事。 “宣太医。” 祁夜在他身后跟着,闻言沉声道:“没用的,送她去地宫。” 姜宛早已陷入沉睡,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轩辕凌澈皱眉,“地宫?为何要去地宫?” 祁夜看了眼四周宫人。 第196章 尸体摆满了一院子 轩辕凌澈了然,冷声下令,“都退下。” “是。” 宫人们相继退下。 “没人了,现在可以说了吧?”轩辕凌澈抱着姜宛,手指微颤。 祁夜修长的手放在姜宛脸上,轻轻抚摸,“地宫是龙脉所在,灵气浓郁,让她在里面休养,有助于她修复神魂。” 龙脉?轩辕凌澈眸光微闪,如此说来,灵气浓郁之地竟然就在他脚下。 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地宫。”轩辕凌澈抱着姜宛转身便要走。 祁夜拉住他,“你急什么,地宫阴寒,阿宛是女子,需先准备些被褥。” 轩辕凌澈抱她站在院中,剑眉微蹙,“地宫乃皇室禁地,外人不得进入,劳烦祁公子,去朕寝宫抱两床被褥。” 祁夜挑眉,“等着。” 两人怕引来外人窥视,拿了东西运起轻功飞向冷宫,一路上避开了众人。 拧动机关,地砖滑动,深邃漆黑的甬道出现。 两人准备下去,轩辕凌澈刚踏下一只脚。 “砰!” 一道透明屏障将他反弹了回去。 轩辕凌澈踉跄后退了两步,忙抱紧怀中女子站稳,诧异看着入口处一闪而逝的光波。 “那是什么?” 祁夜哭笑不得,宠溺的看了眼沉睡的女子,“看来地宫是进不去了,索性这里也在龙脉之上,灵气虽比不上下面浓郁,但廖胜于无,就让她在这里睡吧。” 冷宫简陋,多年来未有人打扫,四周座椅床榻布满灰尘,根本无法居住。 祁夜抬手祭出罗盘,唇瓣蠕动,念出一道道晦涩难懂的字眼。 “尘归土,收!” 房间内,尘土肉眼可见的漂浮起来,一声收字落下,灰尘倏地汇聚成一团。 祁夜双指并拢,指向窗外。 灰尘团冲向窗外,砸落草丛内。 轩辕凌澈看着脏乱的寝殿,转眼间桌明几净,干净无尘。心生震撼,抱着姜宛的手掌心一片湿濡。 这就是灵力吗? 凤眸眯起,唇角扬起,确实强大。 养心殿内,魔刀抖了抖,刀魂不安睁开眼,发生了何事?怎么感觉身上凉嗖嗖的? 冷宫被收拾好,轩辕凌澈将姜宛小心放下。 祁夜为她盖上薄被,“陛下事务繁忙,这里有我守着便好,陛下还是回去吧。” “朕……”没说要走。 话未出口,外面响起苏和的喊声,“陛下,出大事了。” 轩辕凌澈薄唇紧抿,留恋的看着床上女子。 祁夜勾唇,“去吧,她让你查那件事,定然有她的理由,等她醒了,知道事情已经解决,定然会开心的。” 轩辕凌澈握了握手指,“也好,她就暂且交给你了。” 出了冷宫,苏和独自守在外面,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小声道:“陛下,容嫔宫中的月季花丛下,挖出了十八具女尸,尸体摆满了整个院落。” “容嫔,好一个容嫔,朕竟小瞧了她。” 轩辕凌澈甩袖,脸部线条紧绷,周身气势肃杀冷凝,“朕倒要看看容嫔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好事。” 苏和路上将查到的事一一禀告。 原来自皇帝登基后,因懒得打理后宫,便随意指派了一女子当众妃之首,打理后宫诸事。 那女子便是容嫔。 容嫔这些年在宫中为所欲为,仗着宫权,肆意虐杀宫婢,凡是长得稍有颜色的婢女均被她剥了皮,埋入月季花丛。 听完后,轩辕凌澈眸色冷戾,“呵,她倒是比朕还暴戾,人死了吗?” “没呢,陛下未开口,奴才们不敢做主。” 苏和领着轩辕凌澈一路到了容妃住处。 院中一阵尸体的腐臭味,宫人们面色沉重。 见他进来,院中所有人纷纷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和一个抬眼,两个小太监搬来椅子放在廊下。 轩辕凌澈坐下,威仪的凤目看向下方,十八具尸体并排放了六排。 尸体上盖着白布,白茫茫摆了一地。 禁卫军首领上前单膝跪地,“禀告陛下,容嫔宫中共查出十八具尸体,人皮灯笼数百只。” 容嫔被押在下方,神色木然。 轩辕凌澈冷笑,“朕倒是看不出,娇娇弱弱的女子竟如此狠辣,人皮灯笼?呵,既然这么喜欢人皮灯笼,那便扒了她的皮,做盏八角宫灯,送回容嫔母家。” 木然的容嫔这才有了反应,无助摇头,不,不要动她母家。 轩辕凌澈接过苏和递来的茶盏,慢条斯理饮了口,“养不教父之过,顺便查查容家,能养出如此狠辣的女儿,容家想来也不干净。” “呜呜……”容嫔含血的嘴开开合合,焦急摇头。 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所为,与父亲无关。 她错了,真的知错了。 挣脱身后桎梏,连滚带爬爬向轩辕凌澈脚边,伸手想抓他裤脚,看到自己手上血污,惶恐放下,朝着上方男人不住磕头。 求陛下放过她家人,她所做错事,皆由她一人承担。 轩辕凌澈心系姜宛,不耐起身,“容嫔虐杀宫人十八人,其心可诛,废其嫔位,改为庶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说完起身就往冷宫方向走。 苏和忙起身跟上,“哎,陛下您等等,内阁大臣可都在等着您呢。” 轩辕凌澈脚步加快,冷宫现在只剩下宛宛和姓祁的,孤男寡女共处以室,他怎能安心处理朝政。 苏和小跑追上,“陛下,大臣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您就过去看一眼吧,许是有要事呢。” 轩辕凌澈定住脚,“朕记得阿宛身边有个宫女?” 苏和不明所以,随口答道:“是,是有个宫女名叫忆翠。” 轩辕凌澈按按额心,“让她去冷宫伺候阿宛,要寸步不离。” 苏和点头应是。 轩辕凌澈走了两步,猛地又停下,“不行,一个人不够,苏和你也去,从今日起你和忆翠一同跟着阿宛,不要让她独自和姓祁的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苏和:“……” 好卑微的陛下。 “可是陛下,老奴去了娘娘那,您怎么办?” 第197章 风雨欲来山满楼 轩辕凌澈转个方向往养心殿走,边走边道:“朕身边又不是没人伺候,你快过去,别让姓祁的占她便宜,等朕处理完朝政再过去。” 苏和苦笑,您都拦不住,他去了能怎么样。 祁公子那样的人物,就是想对娘娘做些什么,他们也拦不住啊。 目送轩辕凌澈进了养心殿,揉揉肥胖的脸,叹息摇头,“这都是什么事。” 转身寻了忆翠,往冷宫走去。 无人看到,宫道拐角处,一宫婢提着木桶阴恻恻看着他们。 “姜宛,连容嫔都奈何不了你,你可真是好本事,为了你,陛下竟不惜处死容嫔,不过这样也好,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若满宫妃嫔皆因你而死,百姓与满朝文武会如何看你?” “小月,你在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一道女声传来。 姜曦月收回视线,忙转身回去,“来了。” 那宫女站在宫墙脚下等着她,见她来了,拉着她的手神秘兮兮道:“刚刚容嫔出事了,听说禁卫军在她院中挖出来许多尸体,陛下震怒,当场发作了容嫔,你可千万别去触霉头。” 姜曦月感激勾唇,“知道了姐姐,这宫中只有你对我好。” 宫女笑了,“说的哪里话,咱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要帮衬着些。” 姜曦月叹息,面露愁苦,“原本宫中只有容嫔只手遮天,现在忽然来了个皇后娘娘,还未行册封大典,她就能让陛下杀了容嫔,哎,也不知等她真的当了皇后,咱们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嘘,你不要命了?怎么敢私自议论皇后娘娘。”宫女松开她的手,面色难看。 姜曦月心底冷笑,这就怕了,真是没用。 火要慢慢烧才会旺,不急,姜宛,这才刚刚开始。 时间转瞬已过三日,这些时日,姜宛在冷宫中休养,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来长。 先前苏醒一个时辰便会困倦,现在的她可保持两三个时辰清醒。 这日午后,姜宛无奈看着身后,“苏伯伯,忆翠,我就是随意走走,你们不用这般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这三日,她走到哪,他们二人便跟到哪。 防祁夜跟防狼似得。 苏和无奈苦笑,“娘娘,您就饶老奴一命吧。” 姜宛坐在树下秋千上,脚下用力,秋千随风荡起,桃花纷纷坠落。 “哎,小九,你怎么还不下来。” 她真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那两个男人像吃错药似的,日日得了闲就在她面前献殷勤。 说好的势同水火呢? 说好的剑拔弩张呢? 打起来啊,吵起来啊,只要别在她面前霍霍,怎么都行。 院中身形倾长,清朗若仙的男子端着碗含笑迈步走来,“阿宛就别为难他们了,你现在身子弱,身边离不得人。” “祁夜。”姜宛看着精致若仙的男子,目露痴色,看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适应。 男子满头银丝,五官精致,如仙落凡尘。 “阿宛该喝药了。”祁夜含笑抱起女子。 忆翠嘴角抽搐,又来了,说抱就抱,真当他们是透明的啊。 苏和捂眼,还好陛下正在处理政务。 姜宛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小脸皱成一团,“能不能不喝?好苦。” 从她醒来,这男人每日都端来三碗汤药让她喝。 又苦又涩,实在难喝的很。 祁夜温柔诱哄,“乖,良药苦口,为夫为你准备了蜜饯,等你喝了药,再吃枚蜜饯,就不会觉得苦了。” “可是这药喝了也没用呀。” 姜宛想跑,身子动了动,不等她下地,腰间一紧。 祁夜勾唇,“阿宛不乖,看来为夫要换个方法喂了。” 姜宛心头一紧,“你……你想做什么?” 祁夜眸色幽暗,端起碗放入自己唇边,喝了一口药汁俯身印在姜宛唇上。 姜宛瞪圆了眼:“唔……”你耍诈…… 一碗药被他用同样的方式,喂了个精光。 姜宛张口正要发怒。 祁夜看准时机,捏了颗蜜饯塞入她口中,清眸含笑,“甜吗?” 甜腻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压下药的苦涩。 姜宛眨眨眼,“橘子味的?哪来的?” 祁夜轻笑,“昨日无聊出了趟皇宫,街上见了便买了。” 姜宛舔舔唇,“还有么?” 好好吃,甜而不腻,浓浓的橘子味。 “想要?” 姜宛愣愣点头,“嗯,想。” 祁夜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躺着一颗颗金黄色橘圃,晶莹剔透,看着很是诱人。 “叫声相公,这些都给你。” 清雅温润的男声裹着诱哄。 “相……”话到嘴边,姜宛回过神,白了某人一眼,“相信你个鬼,不吃了,起开。” 腰身一挺,从他腿上跳下。 祁夜摸摸唇瓣,笑的意味深长。 美男计果真有效,再接再厉。 姜宛算算时间,轩辕凌澈估摸着该来了,眼珠转了转,“忆翠,走,姐姐带你出宫玩。” 苏和惊:“出宫?” 忆翠大喜:“出宫?” 姜宛撩撩头发,眼中冒着星光,“对,出宫,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京都呢。” 苏和苦着脸,“娘娘,您要出宫是否先同陛下说一声?不然陛下寻不到你,会担心的。” “说?”躲的就是他。 姜宛拉住忆翠,飞身而起,清丽的嗓音在高空中回旋,“轩辕凌澈回来,记得让他尽快帮我查明那件事。” 苏和急得跺脚,“哎呀,娘娘,您倒是带着人啊。” 祁夜捋捋袖子起身,淡声道:“别喊了,放心吧,现在这世间无人能伤的了她。” 苏和苦着脸,“万一娘娘不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祁夜摩挲腰间玉牌,为了这个她也会回来。 阳光透过桃树枝叶,微风卷着花瓣刮起一道花浪。 天空广阔无云,红墙绿瓦,一片宁静。 祁夜却神色凝重,风雨欲来山满楼。 就让她好好体会一下现在的悠闲日子吧。 过不了多久,等待她的不知会是怎样的波澜。 师尊,你们究竟为何一定要杀阿宛? 玉佩忽明忽暗,祁夜眉头微蹙,解下玉佩打入空中。 玉佩周身金光闪耀,一道苍老的男声从玉佩中传出,“归期楼弟子听令,速速归来。” 第198章 溜出宫 苏和瞳孔震颤,这玉佩……当日归期楼召集弟子去试炼,用的便是这枚玉佩。 祁公子身份果然非同一般。 祁夜面色沉重,挥手收回玉佩,楼中到底出了何事? 多年来师尊仅召唤过师门弟子两次,上一次事关少主,这次又是关于什么。 苏和见他神色恍惚,干咳一声,小心问:“祁公子准备何时回去?老奴去禀告陛下,为公子准备送行宴。” 走了好啊,走了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跟着伺候了。 天天跟在娘娘后面吃狗粮,都快撑死他了。 祁夜眸色冷沉,“等阿宛回来,再说此事,有些事总要解决的。” 苏和不再多言,躬了躬身,小心退下。 主子们的事,他看着就好。 宫外,姜宛带着忆翠飞身落在人少的街道上,两人闭眼,深吸一口气。 忆翠开心道:“好舒服。” 姜宛眉心舒展,“还是自由的味道好闻啊,终于摆脱那两个男人了。” 忆翠笑咪咪看向姜宛,神秘兮兮问:“娘娘,您究竟喜欢陛下还是喜欢祁公子啊?他们两个把你疼在了心尖尖上,又都长得俊美,您同奴婢小小透露一下呗,您喜欢谁多一点?” 姜宛点了点她额头,“我喜欢你多一点行了吧,记住了,以后不准喊娘娘,不准暴露身份。” 忆翠捂着脑门儿,嘟嘴问:“不喊您娘娘,那喊您什么呀?” “喊姐姐,走,我闻到烧鸡的味道了。”姜宛鼻尖轻嗅,眸子亮若星辰,拉着忆翠就往外跑。 出了巷子口,眼前景象变的开阔,一条四米宽的大街横在两人面前。 川流不息,两侧街道挤满了小商贩,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幼童的哭闹声,汇聚成一首好听的生活乐曲。 房顶炊烟袅袅,浓浓的烟火气迎面扑来。 皇城脚下,果然安乐。 姜宛勾唇,“若整个璃月都能像京都这样,那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百姓安居乐业,无世家大族扰民横行,官吏清明公正,人人富足安康。 一卖菜的老者听到这话,笑了笑摇头道:“小姑娘想的太过美好了,殊不知这世间的黑暗都隐藏在华丽的外表之下,氏族当道,陛下尽管有心惩治,又能如何。氏族在璃月扎根几百年,如苍天大树,盘根错节,若想彻底颠覆,那是那么容易的。” 姜宛来了兴致,“老伯谈吐不凡,可是读过书?” 老者叹息,“读书又有何用,要入朝堂就得拜入世家门下,不懂阿谀奉承,注定要被沦为泥沙,被他们踩在脚底。” 姜宛:“依老伯所见,朝廷该如何做才能扫平这乱象?” 老者抬头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小声道:“还能如何,根坏了,自然要将其连根拔起,再重新撒上种子,待来年春日,又是一番好景象。” 姜宛豁然开朗,如今朝堂全是各个世家大族的宗亲旁支,轩辕凌澈想要实施新政,看来要先从清君侧开始。 取出一锭金子放在老者摊位上,“多谢老伯赠言。” 老者看着手里的金锭子,目瞪口呆,他就说了几句话,怎么得了如此大的赏赐? 想将金子还回去,眼前却没了那女子的身影。 周围卖东西的大娘见状羡慕围了上来,“施伯恩,你撞大运啦,那女子是什么人?出手如此大方。” “一出手就给了十两金,这要买多久才能赚的到。” 财不外露,施伯恩将金子放入怀里,笑呵呵起身,“今日撞了大运,遇到贵人了,来,这些菜就都送给你们了,都来沾沾喜气。” 大娘们闻言乐开了花,有便宜谁会不赚,不赚是傻蛋。 一个个上前,抢着将摊位上的菜瓜分干净。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施伯。” “今天晚上的菜有了,瞧瞧这菜多水灵,谁说读书人不会种地,这菜种的不是挺好么。” 姜宛带着忆翠行走在街上,因容貌太盛,引来不少男子注目。 忆翠担忧四顾,“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陛下若知道您私自出宫,定会心急的。” 姜宛拿起一支赤红色发簪,转身拆入忆翠发髻上,“小小年纪不要有那么重的心事,整日愁眉苦脸,可就不好看了。” 后退一步,仔细端详了片刻,认真点头,“这发簪果真衬你,好看。” 忆翠摸摸发髻上的簪子,抬手要拔下,“姐姐,这发簪名贵,奴婢带不得。” 赤红为尊,她只是奴婢,如何能戴。 在宫中,唯有皇后娘娘才能戴。 姜宛按住她的手,“我说你戴得,那便能戴,不过是支钗,哪来那么多讲究。” 忆翠吓的想哭,“姐姐,真的不行,不合规矩,奴婢会被嬷嬷处罚的。” 姜宛见她要哭,便不再拦她,“宫中有何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处处是规矩,既然红色你不敢戴,那这支粉色的总行吧?” 换下赤红色发簪,重新取了粉色桃花簪,花瓣由粉色玉石雕琢而成。 瓣瓣分明,栩栩如生。 做工材质比那只赤红色的还要精贵。 忆翠瞪大眼:“……” 娘娘知不知道这支簪要多少钱? “听说宫中有规矩,宫女二十五岁便会被放出宫,人生很长,既然大仇得报,你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姜宛取了银子递给老板。 拉着她转身朝前走。 人啊,总是会一叶障目,看不清前路,忆翠与她有主仆情分,那她便带她冲破迷雾,看向未来。 人流熙熙攘攘,忆翠鼻尖酸涩,眼中泪花浮动。 原来娘娘什么都知道。 她与容嫔对上,也是为了她。 “娘娘,谢谢。” 谢谢您让我大仇得报。 姜宛唇角微扬,一路上她带着忆翠吃糖葫芦,看戏,听书,游山玩水,看世间百态。 最后日落之前,她带着她踏入了一座山村,看村民日落归家,点燃炊烟,全家共坐一桌享受忙碌后的闲暇时光。 山村外,姜宛笑问:“等你离宫,我会让轩辕凌澈送你一份嫁妆,拿着那些银子,你想嫁人也好,想自立门户也好,都由你,有我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想做的。” 第199章 解心结 自立门户?忆翠茫然,“女子也能自立门户吗?” 姜宛斜依树干,树叶在她面前飘落,抬手,翠绿的叶子轻飘飘落在她掌心,眸色幽远。 “为何不能,有钱,有权,有闲,为何一定要蜗居后宅,做攀附男人的菟丝花。” 忆翠更加茫然,“可是女子不是都要嫁人的吗?女户,开国以来,还从未有人做到过。” 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女子稍有不慎,便会被流言蜚语拉入无尽地狱。 所有人眼中,女子只是伺候男人的附属品。 娘娘这样的说辞,简直太过惊世骇俗。 姜宛手指收紧,翠叶被揉成粉末,“女子也是人,是人就有追求自由的权利,男子能做的事,女子同样也能,无人立女户,那我就让你做这世间第一人。” 磅礴的气势从她周身蔓延开来,树木被灵力冲击,枝叶晃动,碧翠的叶子如雨般潇潇落下。 忆翠想起宫中传闻,娘娘独自一人平定宫乱。 心中忽然升起了希望,也许,娘娘真的能做到。 忆翠面朝姜宛,提裙跪地,郑重叩首,“奴婢多谢娘娘大恩,从今日起,奴婢世世代代均会奉娘娘为主,绝不背叛。” 姜宛收敛气息,“起来吧,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如此。” 忆翠神色郑重,“不,若不是娘娘,奴婢大仇不知要何时才能报,娘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只能世世供奉娘娘,求娘娘成全。” 姜宛站直身子,扶她起来,“既如此,那便依你吧,既然奉了我为主,那我便不能亏待了你,闭上眼。” 忆翠听话闭上双目。 温热的指尖印在她额心。 清丽的女声响起,“放开心神,有些痛,忍上一会儿便好。” 忆翠咬紧唇瓣,脑海中一阵刺痛,如针扎般。 好在时间不长,半刻钟后,刺痛消失,忆翠茫然睁开眼。 她脑子里好像多了许多东西,可又说不清是什么。 姜宛收回手,“女子存世,定要有些保命的本事才行,刚刚我传了些医术给你,只需闭目静心,便能看到。” 忆翠惊喜睁大眼,“多谢主子赐书。” 姜宛勾唇,白栀给的丹书中蕴藏了医术,她将医术特意剥离出来,直接打入忆翠脑中。 若使用得当,也算为百姓造福了。 “这下可心安了?” “嗯,心安了,奴婢定不负主子所望。” “既然心结已解,咱们回宫吧。”出来了这么久,以轩辕凌澈那暴躁性子不知又闹出什么乱子来。 姜宛揽着忆翠腰肢,运气飞起,转眼功夫便到了皇宫。 如她所想,宫中果然乱了套,皇帝见她不在,大发雷霆,养心殿内气压低沉,下人跪了一地。 姜宛踏入养心殿,苏和见状长舒一口气,忙小跑迎上来,“我的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 姜宛扫了眼四周,淡声道:“让他们都退下吧。” 苏和如临大赦,笑道:“多谢娘娘,所有人都听到了,还不退下。” 宫人们赶紧向皇帝与姜宛行礼,“多谢陛下,多谢娘娘,奴婢们告退。” 苏和留在最后一个,小心关上殿门。 忆翠与他一同守在门外。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轩辕凌澈黑着脸端坐在御案之后,手上奏折看了许久都未翻动一下。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轩辕凌澈手指收紧,长睫颤了颤。 俊脸黑冷,显然气的不轻。 姜宛停在御案前两米处,干咳一声,转身走到窗边软榻坐下。 敌不动,我不动,看谁先忍不住。 提壶倒了杯水,慢慢细品,眼神游移,时不时偷偷看向御案后的男人。 殿内一片寂静,轩辕凌澈额角青筋直跳,狠狠放下奏折,气恼看向软榻上的女子。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姜宛放下茶盏,“不气了?” “气。”轩辕凌澈起身,高大的身影怒气冲冲朝榻上的女子走去。 阴影笼罩,姜宛喉头滚了滚,看样子气的不轻,“要不……我先走?等你气消了我再来?” 轩辕凌澈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俊脸贴在她上方一指处。 鼻息交缠,锐利的凤目绞着她的目光,有力的大手覆上她脖颈,猛然收紧,强迫她抬起头,“你还想去哪?” 想到她将要永远离开皇宫,他就心烦意乱,一整日患得患失,生怕她再也不回来。 死女人功力太高,暗卫想跟都跟不上,也不知这一整日她都去了哪,有没有受委屈。 姜宛后仰,干笑道:“没,天都黑了,我还能去哪。你先起开,我来找你有正事。” “正事?”轩辕凌澈眸色幽暗,“陪朕休息便是正事。” 若阿宛有了身孕,便再也不会离开了吧? “不……”是。 唇被封住,未出口的话被堵在口中。 一番纠缠,衣衫半退,姜宛呼吸粗重,敏感的身子撩拨出阵阵火花。 媚眼半瞌半闭,眼尾透着粉色红晕,“别这样,我有正事找你。” 轩辕凌澈埋在她颈间,嗓音暗哑,“阿宛,为朕生个太子吧。” 生孩子?姜宛惊愕瞪大眼,生鬼的孩子。 心中激荡,灵力汇聚于手上,用力推向男子,“轩辕凌澈,你冷静点。” 高大的男人被一股巨力掀飞下榻,愕然看向女子。 姜宛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衫,容色清冷,“我今日在宫外游玩,听了个故事,事关璃月江山社稷,你可愿听?” 轩辕凌澈从未见过她如此正色,收了玩闹的心思,起身坐到她身边,“阿宛听了什么?” 姜宛白了他一眼,将施伯恩所言一一告知。 “轩辕凌澈,璃月朝堂就如那生病的大树,若不忍痛连根拔起,待到病情蔓延全树,枝叶必将枯萎。唯有将生病的树连根拔起,重新埋下新的种子,待新生力量成长后,朝堂方得清明。” 清丽的声音字字深入人心,轩辕凌澈唇角弧度越来越大,惊喜看着眼前女子。 “阿宛,朕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说着俯身就要吻向她的唇。 第200章 深更半夜想吃鸡 姜宛竖起一根手指,“别,陛下后宫佳丽三千,美女如云,个个都等着你去临幸,小女子蒲柳之姿,当不得陛下喜欢。” 说着跳下软榻,脚步轻快跑向殿门。 “有时间多想想怎么肃清朝堂吧。” 女子动若脱兔,一转眼就到了门边,轩辕凌澈看着她的背影,唇角上扬,眸色渐渐幽冷。 肃清朝堂,他一直想做的不就是这个么。 那些世家大族总是自诩高贵,视平民性命如草芥,他倒想看看,若有朝一日,世家子由云端跌落泥潭,沾染浑身污秽后,还如何高贵。 手指收紧,恨意在他心中蔓延。 “陛下,萧大人来了。”苏和在门外小声喊道。 轩辕凌澈收回心神,“让他进来。” “是。”苏和转身看向大理寺卿萧君寒,推开门,伸手做请,“大人请进。” 萧君寒面色凝重,冲苏和点点头,大步急匆匆走入内殿。 撩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正色道: “参见陛下。” 轩辕凌澈坐直身子,“起来,说了多少次,日后在朕面前不用如此多礼。坐。” 萧君寒熟门熟路在软榻另一边坐下,神色凝重,“谢家大乱了,谢氏五郎虽然出面,但谢家其他分支并不信服,闹着要寻找谢九郎。”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轩辕凌澈提壶亲自为他斟茶,送到他面前。 看了眼茶水,萧君寒心急如焚,哪里喝的下去。 这几日因为谢家的事,愁的他唇角都起泡了。 “查是查到了,可灵羽是谢九郎贴身护卫,让他出面,他会同意吗?” 谢九郎的死如今还瞒着,灵羽带着人从试炼之地一路寻到璃月。 可见其心坚毅,忠心护主。 轩辕凌澈抿了口茶,淡声道:“无碍,带他入宫,朕亲自同他说,可有姜行止的消息?” 萧君寒愣了愣,姜行止不过是个小少年,陛下寻他做什么? “姜行止一直同灵羽同行。” 轩辕凌澈唇角上扬,心情大好,“让人好生伺候着,安安稳稳接入宫来。” 萧君寒试探问:“你这么重视,那小子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轩辕凌澈撩了他一眼,“朕的小舅子,不好生伺候着,皇后同朕闹脾气谁担得起?” 一口气没上来,萧君寒掩唇咳嗽,无语看着好友,谁能想到杀伐果断的暴君,竟然还是个妻管严。 “你可真是……皇后究竟有多好,竟让你这个不近女色的寒冰,化成了绕指柔。” 轩辕凌澈笑了,眼底尽是温情,“她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朕配不上她,当然得讨好点小舅子。” 省的那女人说走就走。 萧君寒是真服了,朝他竖起大拇指,“感情还没追上,难怪你生辰那日,当众封后被拒呢。” 轩辕凌澈收起笑,凉凉瞥了他一眼,“你很闲?” 萧君寒心头一紧,忙起身,这是又想使幺蛾子折麽他了,小气鬼,心眼子比针眼还小。 不就是说了句实话么,他可是听说了,姜姑娘身边还有另外一位男子,那男子来历不凡,满头银丝,长相俊美。 陛下这是情敌在眼前,杀不得,赶不得,心里窝着火呢。 他还是不触霉头了。 “忽然想起大理寺还有事没处理完,臣这就走。” “尽快将人带回宫,伤一根头发,朕拿你们大理寺是问。”冷恻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萧君寒苦笑摇头,陛下这回算是真栽了。 也不知姜家的姑娘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被这人看上了。 苏和见他出来,含笑将他送到院门口,“萧大人慢走,杂家让人送您出宫。” 天色已暗,宫道上漆黑一片,夜风呼啸,一股泥土的腥味顺着风从远处飘来。 萧君寒抬头看了眼天,月亮早已被云层遮挡,“劳烦苏公公再为下官寻把伞来,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苏和点头,“行,萧大人且等会儿,小英子,去取把伞来,再提盏宫灯,送萧大人出宫。” 卫英机灵道:“是。” 他跑的快,不一会儿就提了灯,拿了伞跑过来,也不问为什么好端端要拿伞。 小心引着萧君寒往宫门口走。 刚走到一半,狂风大作,雨滴如豆子般啪啪坠落。 卫英忙打开伞,挡在两人头上,“萧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这都能预测的到。” 萧君寒薄唇微勾,“我哪有你家陛下厉害,这些本事可都是他教的。” 卫英谄笑,“陛下厉害,您也厉害,你们都是天上的人物。” 萧君寒莞尔,“看在你这么会说话,送你一句话,喜他人所喜,方得平安。”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宫门处,萧府的马车早早守在外面。 萧君寒上车后,冲他招招手,“回去吧。” 卫英躬身行礼,提着灯,举着伞,迎着风雨往养心殿走去。 一路上都在念叨那句话。 “喜他人所喜,方得平安。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陛下?” 夏夜暴雨倾盆,雨珠打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 姜宛趴在软榻上,双手托腮懒懒望着雨幕,神色倦怠。 忆翠端着铜盆进来,见状轻笑道:“主子乏了吧,今日玩了半日,奴婢给您泡泡脚,松快松快。” 姜宛懒懒开口,“忆翠,我想吃鸡。” 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渴望,她现在对鸡有种莫名的执念。 一日不吃就馋的流口水。 忆翠笑着将盆放在软榻边,为她脱了鞋袜,小心将水淋在她脚背上,“现在已经亥时了,吃了肉不好消化,不如奴婢给娘娘取些糕点来如何?” 姜宛眨眼,有气无力道:“不如何,我想吃肉,不吃浑身没劲儿。” 忆翠为难的看了眼外面,“可是现在御膳房的人都已经歇息了,外面又下着暴雨,奴婢……” 她们现在住的是冷宫,条件自然没有养心殿好。 就是有鸡,现在也无法做熟呀。 姜宛忽的放下手,坐直身子,“不行,我必须出去一趟。” 忆翠:“……” 下着暴雨,娘娘又想干什么? 正说着,竹帘被人从外掀开,倾长的身影大步走来,男子宠溺看着榻上的女子,柔声问:“阿宛刚回来,又想去哪儿?” “见过祁公子。”忆翠起身朝他行礼。 祁夜接过她手中帕子,蹲下身,修长玉白的手托起女子纤细的足,小心擦拭上面水珠,如珍宝般。 第201章 夜谈,无情既是专情 姜宛不自在缩了缩脚,“你不用做这些。” 这男人分明清冷矜贵的很,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放低身段,处处讨好她。 姜宛摸摸狂跳的心脏,怪吓人的。 祁夜手指收紧,不轻不重抓住她脚踝,“别动,虽是夏日,女子脚底受凉总归不好。” 烛光在他银白的发上闪着暖光,忆翠看直了眼。 暗暗为自家主子竖起大拇指,驭夫有道,主子好厉害。 姜宛干咳一声,等脚干了,忙缩回软榻,扯了裙摆盖着,面色绯红。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祁夜净完手,坐在她身边,抬手将她拥入怀里,眸色暗淡。 “今日师门传来消息,召众弟子回归,阿宛想我回去吗?” 姜宛柳眉微蹙,归期楼…… 抬眼看向忆翠,轻声道:“忆翠,你先回去休息吧。” 忆翠看了眼软榻上的男子,耳尖通红,低头应了声是,快步出去。 外面雨声哗啦啦响,房内烛火摇曳,两个姿容绝色的男女相拥而坐,白发墨丝交缠,美的仿若一幅画。 姜宛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做过的事,始终都要面对。 转头深深看向身侧男子,正色道:“祁夜,若我与归期楼为敌,你会如何选择?” 选她,还是选养大他的归期楼? 手指不自觉收紧,瞳孔微颤。 问出口后,原来并未如她想的那般无所谓。 她承认,自己在乎他会如何选。 但她不能强求,不论他如何选择,她都不会怪他。 祁夜抬起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别用力,会疼。” 清冷的眸子抬眼看她,薄唇噙着淡笑,“阿宛希望我如何选?” “我……”自然希望你站在我这边的。 但这话如何说得出口,姜宛不安垂眸,愣愣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祁夜叹息,有力的手揽住她腰肢,拥她入怀,深深在她头顶印下一吻,嗓音悠长轻缓。 “遇到你之前,我以为人活着就只是活着,我不懂悲欢离合,也不懂风花雪月,他们说我是怪物,没有七情。” 幼年时,他与野狗夺食,长大了,他与师兄弟们夺资源。 只要能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 “师尊从不管弟子之间的争斗,归期楼内,没有亲情,只有强者为尊,为了活下,我们要争要抢,师兄弟之间有的只有防备。” 姜宛心中震撼,想到试炼之地那些残魂,她心中有个不好的设想。 也许,归期楼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干净。 弟子相争,强者为尊。 就如苗疆养蛊术那般,将各种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活到最后的便是万蛊之王。 地宫内,那个所谓的师尊对祁夜说杀便杀,就如对待一颗废棋般,毫无师徒之情可言。 祁夜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女子目光含着怜悯,祁夜捂住她双目, “阿宛,别这么看着我。” 姜宛眨眼,浓密的长睫一下又一下触碰着他掌心,“好,我不看。” 祁夜手上用力,调转身形,将她抱入里侧,自己从后背揽着她躺下。 望着外面雨珠连成的珠帘,缓缓道:“我是祁家四子,因为天生白发,被族人视作不祥,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寺庙里,直到五岁那年,试炼之地开启,祁家为了凑齐人数,将我从寺庙里接出去,然后我便在归期楼里待了十五年,师尊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他们,我应该早就饿死了。” 平缓的语调,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 姜宛听的心中涩痛,就凭发色便定了人生死,这是什么样的家人。 握住腰间的手,“嗯,我明白,不管你如何选,我都不会怪你的。” 祁夜下颚放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勾唇笑道:“师尊对我有恩不假,但阿宛是我的命,归期楼的规矩,强者为尊,生死不论。所以,阿宛,不管你如何做,我都不会怪你。” 阿宛从未做过什么,是师尊处处相逼。 姜宛愣住,他这是……放任自己对归期楼出手了? 果真好家教…… 沉闷的心情大好,她转身笑盈盈看着面前俊美的脸,双手揽住他脖颈,娇软道:“你怎么这么好。” 好的让她都不舍得离开了。 祁夜宠溺亲了亲她唇瓣,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嗯,只对你好,所以阿宛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姜宛心虚,离不离开她可说了不算。 上边有天道盯着,这方世界她想留也留不成啊。 见她不答,祁夜眸底划过痛色,低头狠狠噙住红唇,“阿宛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你……祁夜……窗还没关……” 女子气息紊乱,娇软的声音断断续续。 忆翠守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羞红了一张脸。 主子胆子也太大了,不过好在现在下着暴雨,陛下应该不会过来。 秽乱后宫,可是灭九族的大罪,算了,她今夜不睡了,还是老老实实守着吧。 房内羞人的声音持续了许久方停,姜宛慵懒躺在祁夜怀里,媚眼含春,精神竟比先前更加好了。 祁夜感受着体内汹涌的灵力,深深看了眼怀中女子。 “阿宛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姜宛羞红了脸,心虚道:“就是……意外得来的功法,名为合欢术,需男女双修才能提高功力。” 祁夜抬起她下颚,直视她双眼,“所以在地宫时,你是为了提高修为才与轩辕凌澈双修的?” 姜宛心狂跳,这种事说到明面上,实在不光彩。 舔舔干涩的唇瓣,嗓音沙哑,“当时被逼无奈,只能那样,不然咱们都得死在地宫。” 他应该会嫌弃她吧?身子动了动,想要脱离男子怀抱。 腰间的手一紧,身侧俊朗如仙的男子翻身而上,清冷的眼底满是委屈,“他说你们在地宫中缠绵了七日,阿宛,你不公平。” 姜宛瞪大眼:“……” 怎么这个反应? 他吃错药了? 正常男子知道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后,不都应该恼羞成怒吗? 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第202章 糟了,陛下来了 刚穿上的衣衫再次被剥离,姜宛来不及细想,便被男人拉入欲海。 抵死缠绵,一夜贪欢,直到天亮方停歇。 这次姜宛是真的累了,嗓子像被喊破了似的,干哑难受。 “水……” 祁夜勾唇,披着寝衣下床,大开的衣襟下,雪白精壮的胸肌裸露,脖颈修长,锁骨立体性感。 他端了茶盏过来,温柔抱起她,“来,喝点水再睡。” 姜宛就着他的手,大口喝了两口,眼皮如坠了铅块,“祁夜,混蛋,累……” “嗯,我混蛋,乖,睡吧,不折腾你了。” 祁夜笑的温柔宠溺,看着女子娇憨的睡颜,目含缱绻。 她本就神魂有损,是他不知节制了。 不过,七日呢,如今才第一日。 阿宛你可还欠我六日。 祁夜单手撑头,痴痴看着女子,笑的如偷了腥的狐狸。 来日方长,总归轩辕凌澈现在还打不过他,在他成长起来之前,阿宛只能是他的。 至于地宫中的那个死人,想要争宠,也得等他活过来才行。 某人算盘打的响亮,外面的忆翠快被吓破了胆。 整整一夜啊,祁公子也太能折腾了,也不知主子受不受得住。 眼见天光大亮,陛下马上就要下早朝了,祁公子怎么还不出来? 要不要喊一下? 忆翠正纠结,外面响起有力的脚步声。 明黄色衣角从门边闪来。 忆翠面色一白,惊恐跪地,大声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凌澈皱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你家主子呢?” 忆翠头都不敢抬,声音发颤,“娘娘昨夜睡的晚,如今还未起。” “朕去瞧瞧。”轩辕凌澈越过她,就要推门进去。 忆翠吓的浑身发抖,怎么办?祁公子还没出来呢。 里面的动静刚刚停下,陛下进去,一眼便能看出昨夜发生了什么。 要死了。 死脑子快想啊。 手指无措抓紧衣角,眼见人就要进去,情急之下,忙喊道:“陛下,娘娘昨夜……昨夜……娘娘昨夜想吃鸡,想的睡不着,眼下刚睡下。” 轩辕凌澈脚步顿住,“鸡?苏和,去让御膳房做全鸡宴,等阿宛醒了吃。” 苏和看了眼忆翠,嘴角抽了抽,低头应是。 心思都写到脸上了,当陛下是瞎的吗? 本来这件小事可以让下人去,苏和眼珠转了转,小跑出去。 忆翠扭头看着他圆润的背影,满眼羡慕,她也想跑啊…… 呜呜,待会儿的修罗场,能不能别让她看。 小心脏是真受不了了。 稚嫩的脸上表情来回变换,轩辕凌澈额角青筋跳了跳,冷哼一声,抬手推开房门。 忆翠惊慌起身,想要跟上,怎料房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 “嘶!”忆翠捂着鼻子,痛吸一口凉气。 一双眼瞪的滚圆,通体犯冷,“完了……吾命休矣!” 怯怯后退,站在廊下,依着赤红的柱子,仰头望天,“哎!” 主子给的医书她还没来得及看呢,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小丫头一脸悲苦,一会儿叹息一会儿摇头,卫英看的好笑,悄悄挪到她身边。 “陛下一下朝就来看你家娘娘了,你还有什么发愁的?” “不,你不懂,一个男人那是幸福,两个男人宠那就是灾难,呜呜……我活不长了啊。”忆翠嘴巴瘪了瘪,张嘴就要大哭。 卫英吓得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不要命了,陛下面前也敢大哭。” 忆翠眨眨眼,鼻尖涌来好闻的梨酥味,舌尖舔了舔。 “轰!” 两人浑身僵硬,脸色涨红。 卫英似被雷击般,慌忙收回手,眼神躲闪,“你……你怎么……” 忆翠羞红了脸,“对不起,我饿迷糊了。” 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刚闻到梨酥的味道,竟然对卫公公做了那种事。 抬眼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卫英,忆翠心狂跳,真不愧是殿前最俊美公公,身材挺拔,腰肢纤细,眉眼秀丽,肌肤雪白细腻,就像玉雕的人偶似得。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太监。 欣赏的眼神渐渐变成惋惜,卫英眉头紧皱,这丫头又在想些什么? 他是御前大太监,有什么值得她可怜的? 小丫头看着挺机灵,怎么像只呆头鹅。 曲指弹了她脑门一下,“回神了,饿傻了不成?” 卫英扭头看了眼四周,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嫌弃递过去,“诺,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等会儿饿晕了,我还得抬你。” 闻着熟悉的味道,忆翠双眼一亮,“梨酥?” 一把接过,快速打开,拿出一块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忆翠幸福的眯起眼,“好好吃,多谢卫公公。” 女子圆润的鹅蛋脸,在阳光下透着健康的红晕,柳眉弯弯,一双杏眼漆黑明亮。 卫英看直了眼,以前怎么从未发觉,这丫头这么可爱。 两人站在廊下,一个吃的香甜,一个看的深沉。 殊不知房内空气凝滞,剑拔弩张。 轩辕凌澈站在房中,周身冒着冷气,双目通红,死死盯着床上相依的一男一女。 “姜宛……” 床上男子侧眸,剑眉微蹙,捂住怀中女子双耳,冷冷看向轩辕凌澈,“闭嘴,她刚刚睡着,不要吵醒她。” 轩辕凌澈胸口剧烈起伏,眼底杀意翻涌,房内气味仍未消散,可见他们二人在这里风流快活了多久。 她怎么敢…… 若早知如此,昨晚他就不该放她回来。 祁夜小心抽出手臂,起身下床,慢条斯理穿上衣服,抬脚走向轩辕凌澈,淡声道:“出去说。” 轩辕凌澈手指死死抠入掌心,忍着滔天怒意,转身跟他走向偏殿。 祁夜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胸前的几道抓痕,彰显着昨夜有多么疯狂。 他慵懒坐在软榻上,提起水壶,洗杯,取茶,洗茶,倒水,动作行云流水。 简单的泡茶被他做的仙气飘飘,轩辕凌澈气的想杀人。 “姓祁的,你竟然趁人之危。” 祁夜勾唇,端起一盏茶放在对面,“坐下说吧。” 第203章 朕要入住冷宫 轩辕凌澈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哪里有心情喝他泡的茶。 “她与常人不同,你应该早已知晓,这片大陆困不住她,总有一日她会去往她该去的世界,那里可没有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祁夜垂眸淡淡品茶。 轩辕凌澈眸光微颤,他自然知道。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酸痛,寒着脸坐到他对面,“她是我亲封的皇后,你们这样就是秽乱后宫,朕可以下令杀了你们。” 祁夜轻笑,“是你在自欺欺人,她与你在一起前,早已同我翻云覆雨过,轩辕凌澈,我们的世界不一样,你若纠结这些,大可提早退出。” 以姜宛的资质,日后定能登顶传说中的仙人境,修者界的规矩只有强者为尊。 他日若姜宛一飞冲天,成为一方霸主,她身边不会只有一个男人。 更何况……她修的是合欢术。 但在此之前,他要做她唯一的男人,让她牢牢将自己记在心里。 祁夜眼底划过流光,“她的路极其难走,你若无法追随,大可安心留在璃月做你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随你挑选。作为补偿,我会助你一统云谴大陆。” 这条件不可谓不诱人,权势和女人,二选其一。 轩辕凌澈端起茶盏,周身冷气消散,唇角扬起邪肆的笑,“条件确实很诱人,可惜,朕做这皇帝做腻了。” 想撇下他,独占阿宛,姓祁的真是阴险狡诈。 要美人不要江山?祁夜眸光闪了闪,这情敌看来不好对付呀。 修长的指摸了摸颈红痕,叹息道:“可惜了,昨夜阿宛说,地宫那七日是情势所逼,与你那样不过是为了双修提升修为,轩辕凌澈,好好做你的皇帝吧,她的世界你融不进去。” 狐狸精,轩辕凌澈暗骂,目光落在对方赤红的血痕上,心中又涩又痛。 “你怎知朕走不进她的世界。” 手指收紧,杯盏寸寸碎裂,狭长的凤目中闪过锐光。 既然都是云谴大陆的人,他祁夜能做到,自己为何不能。 “来人。”轩辕凌澈沉声命令。 苏和从御膳房回来,听到动静,忙推门进去,扫了眼上方,额角突突直跳。 祁公子这副样子,可真是……禁欲上神堕下神坛,欲染仙莲,活色生香。 陛下竟没动怒? “陛下。” 轩辕凌澈擦拭手上水泽,“去将朕的东西都搬到冷宫来,从今日起,朕要同阿宛同吃同住。” “啊?”苏和惊讶抬眼。 堂堂一国之君,要住冷宫? 传出去岂不是乱套了。 “陛下,不可啊,这里是冷宫,虽收整了一番,但也比不得养心殿,陛下若想与娘娘同住,大可将娘娘接回养心殿啊。” 轩辕凌澈冷冷看着对面男子,“不必,就住这儿。” 这里是整座皇宫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他要修炼自然要住在这儿。 既能陪在阿宛身边,以防某人再占阿宛便宜。 又有助于自己修炼。 一举两得。 苏和哭丧着脸,“陛下,这于理不合啊。” “朕的话就是理,还不快去。” 轩辕凌澈气的心口疼,死女人一会儿没看住,就被别的男人吃干抹净,还是在他的皇宫里,真当他是死的啊。 苏和无奈,只得摇头退下。 养心殿到冷宫,横穿半个皇宫,一个在皇宫正中心,一个在西北角。 宫人们搬东西,浩浩荡荡穿过宫巷。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要住冷宫了。 宫妃们惊掉了手帕,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刚入宫的皇后娘娘竟然是狐狸精,勾的陛下夜夜笙歌。” “嘘,陛下又住在冷宫了,就因为皇后娘娘在里面不肯出来,陛下为了哄她,甘愿将奏折搬入冷宫,日日陪伴。” “听说了吗?冷宫内还有别的外男,听说是皇后娘娘养的男宠呢。” “嘶,陛下要与其他男人共侍一妻?皇后娘娘果真是狐妖转世啊。” “妖后祸国,璃月要大乱了啊,之前容嫔娘娘就是因为她才死的。” 唏嘘声不断,好的坏的都有,其中不乏姜曦月在从中作梗。 姜宛躺在躺椅上,脸上盖着刚从湖里摘下来的荷叶,大腿搭在二腿上,悠哉晃着。 忆翠绘声绘色学着听来的留言,气的双手叉腰,“娘娘,你不知道他们说的有多过分,要不是他们见了奴婢就躲着,奴婢高低赏她们几巴掌。” 荷叶下方响起一阵轻笑,姜宛取下脸上荷叶,坐直身子,“她们说的也没错。” 虽然是半人半狐,但狐狸精该有的她都有,她就是狐狸精。 忆翠气的小脸通红,“娘娘,她们分明其心可诛,若是妖后的名头坐实了,您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火都烧眉毛了,她家娘娘怎么还如此气定神闲。 姜宛拿起桌上的莲蓬,掰开取出莲子,剥开外衣,缓缓放入口中。 “你可知地狱共有十八层,其中有一层乃拔舌地狱,专为那些多嘴多舌准备的,想不想看场好戏?” 那两个男人守在冷宫,逼得她不得不出来躲清静。 正愁太无聊没事做,好戏就送到她面前了。 唇角上扬,星眸精光璀璨。 一颗莲子入口,苦涩味在口中蔓延,夹着清甜的余香。 忆翠愣了愣,“娘娘有主意了?” 姜宛拍拍手起身,笑的邪肆,“走,抓长舌妇去。” 她也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皇宫嚼舌根,当真是嫌命长了。 轻车熟路揽住忆翠腰肢,运气飞起,跃上皇宫最高的观月阁。 忆翠傻呆呆站在围栏边,嘴巴大大张开,一抹可疑的晶莹从唇角流出。 “好美,好壮观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宫如此好看。” 放眼望去,琉璃瓦,飞龙脊,巍峨的宫殿,一座又一座,错落有致。 金黄色的瓦片在阳光下金光闪耀。 宫人们成了小黑点,步履缓慢的挪动着。 姜宛好笑托起她下巴,“合上点,口水流出来了。” 忆翠擦擦唇角,双眼放光,兴奋抓住姜宛手臂,“娘娘,这就是观月阁吗?据说只有帝后才能上来,没想奴婢有朝一日竟然能活着上来。” 姜宛拔下胳膊上的手,点点她额头,“别晃了,再晃我都要散架了。” 第204章 窥天镜,初试符箓 忆翠吐吐舌头,乖乖松手,“奴婢这不是太激动了么,嘻嘻。” “待会儿会让你更激动,嘘,别出声。”姜宛神神秘秘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 四四方方,上面用朱砂画着鬼画符。 忆翠瞪大眼,符? “主子,你从哪买的这些骗人的玩意儿?” 那些假道士最会忽悠人了,她家娘娘该不会被骗了吧? 姜宛神秘一笑,“我画的,好看吗?” 一听是她家主子画的,忆翠一改嫌弃的神色,连连点头,“好看,好看。” 主子就是画坨屎也是好看的。 姜宛唇角大大上扬,“有眼光,左右无事,现在咱们刚好拿她们练练手。” 符是这几日她闲来无事画的,此符名为真话符。 中符箓者,均会不由自主说出心里话。 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问一问就知道了。 耳尖动了动,皇宫之中各种声音一一涌入她耳中,随意选了个正说闲话的小宫女,手指掐诀。 一道金光打入符箓,符箓倏地飞入空中,化作一道金光射向皇城,稳稳贴在小宫女背上。 姜宛双手合十,眸底闪过粉光,粉唇微动,“窥天镜,启!” 手指缓缓拉开,一道火光凭空出现,火焰正中,正是那宫女的影像。 忆翠瞳孔震颤,双手死死捂着嘴,努力抑制快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凭空生火,又能投射出人影,主子难不成当真是天上下凡的神仙? 姜宛收回手,唇角微扬,“你口中的狐狸精是谁?” 火光景象中,宫女呆呆道:“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引诱陛下入住冷宫,又害死了容嫔娘娘。” 姜宛嗤笑,幕后之人未免太过心急了些,竟想只因这两件事给她安个祸国妖后的罪名。 “此话你听谁说的?” 宫女指向身前的宫女,“她说的。” 姜宛手指掐动,符箓从她体内脱离,印入她所指宫女身上。 用同样的方式,她将所有传闲话的宫女一一找出。 最终符箓停留在一个身穿灰色宫装的宫女身上。 宫女提着木桶,正蹲着身,用力擦洗地砖。 姜宁看着宫女背影,柳眉微蹙,好熟悉的感觉,她是谁? 火光中,宫女抬起头,苦着脸捶捶后腰,咬牙切齿低喃:“姜宛,我沦落到这般地步,都是因为你,等妖后的风吹到朝堂,就离你死期不远了。” 姜宛诧异挑眉,原来是她。 姜曦月,她的好妹妹。 没想到多日未见,她竟入了宫,可真是好本事。 灵力凝聚到喉间,粉唇微启,再出声已经变成了男声。 “姜曦月,你是如何入宫的?” 声音一出,姜曦月眸色涣散,呆呆道:“谢九郎为了将姜曦月调换,就逼我易容成姜宛的样子,被陛下带入宫中,但陛下早在半路就发现我是假的,为了引出姜宛,陛下没有杀我,只罚我做了浣洗院的粗使宫女。” 想起谢九郎先前做的事,姜宛嘴角微抽,“姜家人现在如何?” 提起姜家人,姜曦月脸部线条僵硬,呆滞的眼珠不安震颤,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姜家人被谢九郎囚禁了,都怪姜宛,都怪姜宛,谢九郎好狠,不给水不给饭,姜家人都快被折磨死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姜曦月语无伦次,竟然有摆脱符箓的迹象。 姜宛眉头紧皱,挥手撤回窥天镜,眸色幽冷。 如此说来,姜家人竟然都还未死,谢九郎留着他们一命,是想让她亲手报仇? 真是祸害遗千年,姜曦月就算沦落到此等地步,也不忘害她。 忆翠疑惑出声:“主子,她是谁?” 姜宛望着远处,淡声道:“我妹妹。” “啊?”忆翠惊讶出声,主子竟然还有亲人在世上,“既然是亲人,她为何如此对您,竟然想用流言重伤主子,好恶毒的心思。” 姜宛冷笑,“有时候至亲之人,比陌路人更想让你死。” 忆翠心疼望着姜宛,“那主子想如何做?主子若是下不了手,就交由奴婢来,奴婢保证会把她处理的干干净净。” 绝不会再让这种人留在世间,恶心主子。 姜宛粉唇紧抿,眸底寒光凌厉,“不,这次我要亲自动手。”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姜曦月都欠她的,这笔账她要自己讨回来。 既然姜曦月在宫中,那她就好好玩玩。 浣洗院,姜曦月后背金光一闪而过,真言符失去效用。 她疑惑看了眼四周,“奇怪,我刚刚怎么了?” “小月,快回来,放饭了。”一道女声从远处响起。 姜曦月收回视线,艰难提起桶,“好,我这就来。” 浣洗院的饭食都是别人吃剩下的,一个白面馒头就是最好的午餐。 同屋的宫女从一群太监之中挤出来,开心拉住姜曦月,“小月,你看,我抢到了。” 宫女将一个馒头放入她手中,笑的一脸灿烂,“还好我动作快,最后两个馒头,你一个我一个。” 姜曦月拿着馒头,眸底满是阴翳,她曾是姜家贵女,吃穿用度虽然不是最好,却也不缺山珍海味。 “谢谢。” 低头狠狠咬下一口馒头,像撕下某人的肉。 若不是姜宛,她怎会沦落至此。 嘴里的馒头无味,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咽下半个馒头,从外面走来一个太监,他翘着兰花指,嫌弃遮住鼻子,高傲扫视院中众人,“谁是姜曦月?” 宫人们献媚围上前,讨好笑道:“林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快,赶紧搬张椅子过来。” 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忙跑进房里,搬了张长凳过来,拎起袖子擦了擦,“林公公快坐。” “哼,算你们有眼力劲儿。”林公公翘起二郎腿坐下,一只手向上抬起,神态高傲。 几个小太监面色变了变,忍着怒意,笑嘻嘻从怀里掏出铜板,小心翼翼放入他手。 “这些都是小的们孝顺您的,林公公请笑纳。” 林公公睨了眼手中的碎银,“就这么点儿?” 几个小太监献媚为他捏肩,“小的们俸禄有限,这些已经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 第205章 三国战乱事初起 林公公嫌弃看了他们一眼,没用的东西,将碎银放入怀里,“得了,杂家来还有事,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姜曦月的宫女?” “姜曦月?” 几个小太监相视一眼,皱眉想了想,有个年小的忽然喊道:“有,我想起来了,就是前不久被苏公公送来的,诺,就是那个。” 说着指向角落处正低头啃馒头的女人。 林公公淫邪的目光看去,“去,把她喊过来。” “是。” 姜曦月正吃着,被几个太监拉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瞎叫什么,林公公有事找你,再敢磨蹭,仔细你的皮。” 连拉带拽,姜曦月被带到林公公身边。 “林公公,她就是姜曦月。”两个太监夹着她,献媚朝林公公笑道。 姜曦月胳膊被夹的生疼,拉扯间,领间盘扣脱落,露出纤细雪白的脖颈。 这些太监,常年被压在最底层,心思早已扭曲,私底下没少找宫女们取乐。 宫女与太监做对食,是宫中早已公开的秘密。 皇帝不喜入后宫,久而久之,妃嫔们也没了争宠的心思,各个躺平摆烂,也疏于了对下人的管教。 如此一来,那些小太监们更加肆无忌惮。 不少宫女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姜曦月知道这件事后,便刻意伪装,用锅底灰涂了脸。 本来无事,现在衣服被撕扯开,脖子上的肌肤与脸成了鲜明反差。 林公公眼底划过冷光,俯身掐住她的脸,指腹在她脸上用力摩挲。 抬手看了眼指腹上的黑色痕迹,冷声嗤笑,“人人都恨不得打扮的花枝招展,你倒好,竟然刻意扮丑。来人,打盆水来。” “是。” 姜曦月看着上方太监尖嘴猴腮的丑脸,心里作呕,“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林公公阴恻恻冷笑,“干什么?当然是给你清洗清洗。” 水盆被端来。 “给她按进去,好好洗。” “是。” 两个太监用力按着姜曦月,将她埋入水里。 水漫过口鼻,窒息感让她心生恐惧。 “唔……救……救命……” 见水面冒出水泡,太监忙将人提起来,缓了会儿,又将人再次狠狠按下。 姜曦月感觉自己快死了,窒息感让她心脏闷疼,拼命挣扎,身后的两双手像是铁钳一样,死死按住她后脖颈。 同房的宫女见状吓的躲在角落,丝毫不敢出声求情。 姜曦月求生无门,心底的恨浓郁如墨。 凭什么姜宛可以高高在上,被下人伺候。 她却要被这些阉狗欺辱。 养心殿内,魔刀周身黑雾升腾,刀魂贪婪深吸一口气,“好美味的怨气。” 若它能吸足怨气,定然能重铸肉身。 远在冷宫的姜宛若有所觉抬头,看着天空的黑气若有所思。 魔气?轩辕凌澈魔纹已经消失,如今又在冷宫,看魔气的方向应该是养心殿。 难道是那把刀? “该把它要回来的。” 将魔刀留在轩辕凌澈身边总归是祸患。 “阿宛想要什么?”轩辕凌澈大步走来,身上穿着朝服,看样子是刚见过大臣。 姜宛扭头,认真扫视他周身,柳眉微蹙,气息干净,没有半点魔气,看来真的不是他。 “我记得先前送了你一把刀,那把刀不好,你把刀还给我,我再给你换个可好?” 刀? 轩辕凌澈眸光微闪,他已经与魔刀签订血契,还是不能还了。 大步上前,揽着女子柳腰,“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的道理,那把刀再不好也是阿宛送的,我已经将它收入私库,准备好生珍藏。” 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确实不好。姜宛脸上微烫,“既然放起来了,那就不要再拿出来,那把刀煞气太重,总归不吉利。” 帝王唇角上扬,贴着她耳珠轻笑,“阿宛这是在担心我?我很开心。” 热流涌入耳廓,姜宛缩缩脖颈,侧头躲开,“今日怎么回来如此晚?可是出事了?” 轩辕凌澈剑眉紧皱,墨瞳渐冷,揽着女子的手收紧,“无碍,只是几个不长眼的小贼,杀了就是。” 苏和闻言嘴角抽搐,邻国来犯,已经攻下边关两座城池,朝中大臣人心惶惶,在陛下口中竟成了几个小贼。 谁家小贼那么强悍,三日之内,取下两座城。 也不知道是谁,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姜宛心中有事,并未多想,见他眉宇间尽是疲倦,轻声道:“冷宫离你上朝的地方太远了,我如今已经恢复很多,你不必为了我来回折腾,还是搬回养心殿吧。” 轩辕凌澈闭上眼,拥着她坐在院中石凳上,无力喃喃,“阿宛是想赶我走?那可不行,留你和姓祁的单独在一起,岂不是羊入虎口,别动,让我睡会儿。” 昨夜忙到四更才睡,眯了半个时辰,就要起身上朝。 连续三日这样折腾,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苏和心疼道:“娘娘说的对,陛下您政务繁忙,再不能如此折腾了,龙体要紧啊。” 姜宛坐在他腿上,动了动身子,让他可以更好的靠在她身上。 垂眸看着他眼下青紫,柳眉微蹙,抬手点下他睡穴,“说说吧,究竟怎么了?” 一阵夏风吹过,淡粉色桃花如雨般飘落。 明明是夏季,苏和却觉得浑身发凉,对上女子淡漠的眸子,不自觉将实情和盘托出。 说完后,暗道,完了,怎么忽然就不受控制了。 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能够蛊惑人心。 姜宛勾唇,垂眸收回媚术,狐族血脉之力随着她灵力加深会逐渐显现。 媚术,便是其中之一。 一个眼神,可令男人欲仙欲死,也可让人吐出心底所思。 不错,这项技能,她很喜欢。 苏和压住心底惊诧,看了眼昏睡的帝王,小声问:“娘娘,可否要将陛下送回寝殿?” 姜宛轻轻抚摸男子线条俊朗的脸颊,“送回去吧,让他安心睡一觉。” 这男人累了三日,竟从未与她讲过一句。 苏和应了声是,将人背起来小心送回寝殿。 姜宛坐在石凳上,手指曲起,轻轻敲击桌面。 敌国来犯?归期楼刚刚下令召回弟子,隔日邻国便攻打璃月。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如今天下三分,璃月,沧澜,太渊三大国鼎足而立。 相安无事了数百年,忽然挑起战乱,呵,归期楼为了抓住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小九,你再不回来,我可就不能保证是否要遵守诺言了。” 都打到自家门口了,再忍着,有损道心呐。 第206章 剔神骨,堕凡尘 九天之上,一个穿着红色肚兜,头扎冲天辫的男童,跪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藕节似的胖胳膊上套着金圈,一双明亮的黑眼珠子来回转悠,精灵古怪的模样让人看了发笑。 “阿嚏!” 男童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 撇嘴挪了挪身子,愁眉苦脸揉揉膝盖,“娘,我错了,您就劝劝爹爹,饶了我这一次吧,小九再也不敢了。” 上方高座,女子一身金衣,身材妖娆的侧躺在男人腿上。 男人慢条斯理剥开葡萄皮,喂入女子口中,闻言睨了眼下方,冷声呵斥,“跪好,再敢乱动,就去黑狱受罚。” 小九嘟起嘴,小脸苦哈哈,“爹爹,云谴出事了,我必须尽快下界处理,您就让我走吧,等我处理好了再回来受罚行不行?” 男人就是小九的父亲,龙皇沐魇。 他掌六界天道,独立于六界之外,没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自天帝降生,魔王诞生起他便存在。 仿若亘古永恒的银河,生于天地之初,寿命无穷无尽。 看着下方最不争气的小儿子,沐魇满眼嫌弃,“处理?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就逼得你认人为主了?” 沐魇怀中的女子闻言笑的花枝乱颤,“也不知小九随了谁,怎么如此憨傻,他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定下了。夫君,咱们要有儿媳妇了呢。” 小九愁眉苦脸,委屈撇嘴,眼中泪花若隐若现,“娘,你怎么也笑我,什么定下了?小九听不懂。”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爹娘要这么罚他? 女子是小九生母羲和,一生孕育九子,乃日神。 见儿子愁眉苦脸的小模样,羲和满脸宠溺,“夫君,你就别为难他了,就他那脑袋若是能想明白,他就不是小九了。”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他这个儿子也未免太过不同了,羲和威严的脸上划过无奈。 谁家儿子只长年岁不长脑子,八千年了,小儿子还是三岁孩童的模样,这让人怎能不忧心。 “起来吧,你看看你的逆鳞有何不同。” 小九皱眉摸了摸心口,温温暖暖的带着股无法言语的酥麻感,歪头想了想,仔细措词,“逆鳞不冷了,暖暖的,像是……花开。” 羲和笑出了眼泪,腰肢扭动,闪身出现在他面前,俯身摸了摸儿子脑袋,“傻儿子,那不是花开,是情动,你要长大了。” “情动?”小九茫然眨眼,“情动是什么?” 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混混沌沌,仿佛缺失了许多记忆,龙族特有的传承至今都未觉醒。 这也是为何八千岁,他仍是稚童模样的原因。 羲和慈爱勾唇,声音温柔如暖阳般让人心神宁静,“情动就是会有一个人,让你永远记挂着,她笑的时候,你会很开心,她伤心了,你会感觉心痛,见不到了会想念,见到了恨不得同她永远待在一起,儿子,你现在最先见的是谁?” 小九眼前浮现一道身影,想到她胸口的鳞片更烫了,“是她,娘亲,我想见她。” 羲和收了笑意,正色问:“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想和她在一起,就要放弃现在的一切,想再回来,唯有等到你彻底觉醒,重新历劫获得神位。” 小九不太清醒的脑子更混沌了,娘亲的意思是,他如果想待在姜宛身边,就要放弃神位,重新修炼,和那些修士一样,历经雷劫后飞升,才能再见到娘亲和爹爹。 歪头想了想,道:“娘亲有爹爹,小九想长大。娘亲,小九不后悔。” 他不想再这么混沌的活着了,他想去寻找那些丢失的记忆。 更想……留在姜宛身边。 羲和眸色微暗,眼底划过心疼,“好,小九想做那便去,娘亲支持你,但是要下凡需抽出你体内神骨,痛入骨髓,你要忍住。” 小九用力点头,“嗯,小九能忍住的,娘亲来吧。” 看着儿子稚嫩可爱的小脸,羲和眼眶泛红,闭了闭眼,抬手按在儿子头顶。 金光笼罩,小九面色狰狞,震耳欲聋的兽吼声响彻天地。 羲和心疼落泪,手上却没停。 金光整整持续了两炷香,等结束后小九化成了本体,小小的白龙蜷缩着身子漂浮在空中奄奄一息。 沐魇叹息一声,楼主女子纤腰,“既然心疼,为何还让他下凡?” 羲和靠在他怀里,“孩子总归要长大的,小九神魂不全,也许让他跟在阿宛身边才能寻到丢失的三魂。” “辛苦你了。”沐魇看着儿子萎靡的神色,挥手打出一颗金丹,金丹自动飞入小九口中。 羲和擦擦眼角,摇头笑道:“不辛苦,既然生下他,就要为他负责。”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说话间,下界已经过了半月。 姜宛躺在躺椅上,吃着忆翠喂到嘴边的橘子,悠哉看着天空镜像。 战场之上,烟火四起,祁夜一头银发在万千铁甲中尤为显眼,他身穿金色铠甲,高高站在城墙上。 右手托起金色罗盘,冷冷望着下方敌军,薄唇微启,清冷好听的男声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西图雅雅,归期楼弟子不准干涉各国事务,你竟敢帮太渊对战璃月,就不怕师尊责罚吗?” 城墙之下,西图雅雅一身火红战袍,拿着马鞭高高坐在马背上,神态倨傲, “祁夜你违抗师命,逾期不归,师尊已经将你逐出归期楼,师尊有命,璃月妖后祸国,特命我帅太渊将士前来绞杀妖后! 祁夜,你以为凭你一人能对抗整个归期楼吗?交出姜宛,我同师尊求情,放你们璃月百姓一条生路。 否则,我灭了你们璃月!” 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祁夜出奇的平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阿宛是少主的是师尊。现在说阿宛是妖后,欲要斩杀夺血的也是师尊。你们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真当我不知?要战,便战,从开战那日起,我祁夜再不是归期楼弟子。” 第207章 一招退敌军 这场仗打了整整半月有余,因为有归期楼弟子在,璃月将士处处受其压制,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但是现在嘴上骂爽了,待会儿还是要挨打。 城墙上的守城将军,看着身边比女人还美上几分的年轻人,踌躇了会儿,小声劝道:“祁公子,您还是走吧,今天这城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您没必要留在这儿和我们一起送死。” 祁夜侧眸看向身侧,这座城在太渊的攻击下,撑了三日,这些将士们三日未睡,如今已是穷驽之末。 城墙上的战士们一脸颓废,这么下去,城门将不攻自破。 宫中,忆翠看的担忧极了,“怎么办?那些战士看着有气无力,太渊的士兵个个神清目明,咱们怎么打得过啊。” 姜宛嗑着瓜子,“怕什么,不是还有祁夜在么。” 忆翠看了眼镜像中的俊朗如风的男子,“可是祁公子只有一个人,对方可是来了三万大军,他一个人哪能打得过。” 祁公子再厉害也是人,是人就会累,三万大军轮番上,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给磨平了。 “现在的战争已经不是比人数了,有祁夜一人足矣。” 是归期楼不遵守规矩在先,修者插手凡间事务,也不怕遭天谴。 咦,不对,小九就是这方世界的天道。 现在凡间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他怎么还不管? 难道出事了? 姜宛猛地坐起,面色凝重,若小九不再插手,那她对上归期不知还有几分胜算。 白栀仍在沉睡,靠人不如靠己。 “忆翠,帮我拿些黄纸和上好的朱砂来。” 不能再等了,目前不知道归期楼背后是谁,敌人的强大让她不安,唯有准备更多的后手,她才会心安。 “是。” 高空中,镜像仍在继续。 祁夜凌空而立,银发飞舞,如从九天而降的真神,威风凛凛。 他一手托罗盘,一手掐诀,城门外厚重的土墙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场面恢弘,令人心生震撼。 两国士兵第一次见如此场景,惊骇瞪圆了眼,个个举剑定在当场。 璃月将士士气大涨,守城将军虎目圆瞪,“天老爷,这是神迹么?难怪祁公子敢留守府城,原来竟是有大本领,我璃月有救了。” 下方,西图雅雅见状嗤笑,“素来知道你精通阵法,三师尊将毕生所学皆教于你,如今几位师尊均被姜宛害死,你竟还用师尊所教,来阻我为师尊复仇,当真是忘恩负义的灾星。” 声落飞身而起,手持鞭子凌空而立,“那就让师姐好好试试你这土阵。” 鞭身红黑色光芒大放,凌厉的鞭风扫向土墙。 一鞭下去,土墙裂开一道细纹。 祁夜眸色未变,手中罗盘金光闪过,裂纹瞬间被抚平。 西图雅雅见状眼底闪过狠光,手中鞭子连挥,鞭鞭下去,尘土飞溅。 厚实的土墙裂开又恢复,一通乱打下去,土墙依旧完好。 全场士兵皆看迷了眼,打架还能这样打的? 西图雅雅是归期楼二师姐,自诩实力比祁夜强上许多。 却没想到,短短一月未见,他竟成长至此。 “不可能,你的力量为何会如此强?” 祁夜凉凉勾唇,眸底如寒冰般让人心寒,“归期楼里的游戏,有你们玩就够了。” 西图雅雅惊骇瞪眼,“你……你竟然从一开始便隐藏了实力,祁夜,你好深的心机。” “我只是不屑,让你的人退兵,否则,死!”祁夜挥袖,锐利的土刺拔地而起。 敌方战马尽数被戳穿肚腹,连惨叫都没发出就一一倒地。 太渊战士一片大乱。 战马皆死,士兵却未伤分毫,数万土刺被掌握的分毫不差。 西图雅雅瞳孔震颤,不禁心生退意,如今的祁夜深不可测,再留下去怕是生死难料。 “停,住手,我退,这次讨伐璃月并非我本意,是师尊的命令,与我无关,念在曾是同门的份上,放我走。” 祁夜单手负在身后,飘飘落下,高高站在城墙垛上,“最后一次,滚!” 西图雅雅掩下眼中阴狠,不甘高喊:“撤兵!” 璃月将士兴奋高呼,“退兵了,太渊退兵了,赢了!我们赢了!” 无人看到,刚刚还如战神临世般的男子,闷哼一声,步履踉跄。 皇宫内,姜宛悠然坐在摇椅上,拍拍手,端起茶盏喝了口,“好一出空城计,还好来的是个蠢的,若是精明的多等上一会儿,祁夜怕是不好收场。” “娘娘,您要的东西奴婢取来了。”忆翠端着托盘疾步走来。 姜宛放下茶盏,“放桌上吧,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 “是。” 冷宫地处偏僻,宫中人人觉得此处晦气,就连下人都不愿来。 现在陛下住了冷宫,又日日与娘娘浓情蜜意,那些后宫妃嫔心思便活络了。 日日有事没事来这边转悠。 忆翠刚出门,就遇到了一两个俯首弄姿的妃嫔,更有甚者,弹琴唱曲,彩衣弄舞。 见状忆翠头都大了,忙关上门,嘱咐看门的护卫,“娘娘需要养神,不许任何人进去,把门看好了。” “是。”两个护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向抚琴的妃嫔。 先是拱了拱手,而后恭声道:“还请娘娘去别处弹琴。” “争!”琴音停止。 女子面色难看,“怎么,皇后娘娘连我在哪弹琴都要管么?” 护卫直起身,声音冷了几分,“皇后娘娘有命,请娘娘离开,莫要逼我用强。” 女子被人当众驱逐,又羞又怒,愤恨抱起古琴,“如此霸道,难怪会引来敌国讨伐,呸,妖后。” 护卫眼底杀意流露,不再言语,拔剑挥去。 女子不甘捂住脖颈,软软倒地。 “陛下有令,凡欺辱皇后娘娘者,杀无赦,来人,拖下去。” 忆翠惊恐瞪大眼,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侍卫,利落拖了尸体离开,又有两人拎了水桶冲刷地上血迹。 手法干净熟练,仿佛做了无数遍。 卫英领着一队宫女从远处走来,宫女们人人手上托着托盘,上面放满了珠宝首饰。 “眼睛瞪这么大,忆翠姑娘这是看到什么了?” 卫英说笑着走近,鼻尖轻嗅,眼底划过了然。 再看女子惨白的脸,不悦瞪了眼门口守卫,“以后拉远点再杀。” 守卫恭敬道:“是。” 第208章 吓懵的忆翠 忆翠抖了抖,拉远点再杀? 杀人在他口中怎么跟切黄瓜似得? 扭头愣愣看着身侧熟悉的脸,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卫英么? 卫英暗自叹息,还是让她看到了,日后不知要哄多久才能再次让她放下戒心。 “忆翠姑娘,我奉陛下命,来给皇后娘娘送些首饰。” 忆翠咽咽口水,浑身紧绷,想离身边的杀神远一点,可腿肚子抽筋了,只能干站着挤出笑。 “卫公公来的不凑巧,娘娘刚吩咐,不让打扰。” 卫英看了眼她额上细汗,暗叹一口气,胆子真小,得多锻炼锻炼才行。 取出帕子,递过去,“那我们就不进去了,等晚会儿再过来,擦擦,一头的汗怎么不去墙角下站着?” 看着面前的帕子,忆翠笑的比哭还难看,接还是不接? 太吓人了,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也把自己给噶了? “哎,你跟在娘娘身边,胆子太小了可不好。”卫英说着,亲自为她擦擦额上汗珠,又毫不嫌弃的将帕子折好放入袖口,“赶明个儿,我带你练练胆子。” 练胆子?哪个练法? 该不会让她看杀人吧?忆翠快哭了,“别……别了,我还要伺候娘娘,腾不出空来。” 顶着大太阳,一股凉气从脚底嗖嗖冒起,心里哇凉哇凉的。 她就想安安稳稳熬到二十五岁出宫,将娘娘传授给她的医术发扬光大,真没必要练胆子。 “用不了多久,到时我会同娘娘说,就这么说好了,明日我来接你。” 说完不等忆翠出声,转头领着一众宫女返回。 忆翠站在宫道正中,看着走远的人影欲哭无泪,真不用了啊。 守卫干咳一声,似笑非笑看向她,莫名说了句,“忆翠姑娘好福气。” 忆翠:“?” 福气?她能跟在娘娘身边伺候,确实是极好的福气。 旋即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到大门外的台阶上坐下。 双手托腮,看着地上的蚂蚁愣愣出神。 不知不觉间,再抬眼,天色已经发暗,忆翠算算时间,转身推门进去。 见姜宛仍伏在院中的石桌上聚精会神画着,没有说话,放轻脚步回到房里,拿了盏灯放在她左前方。 明亮的烛光扫除黑暗,姜宛愣了愣,手上不停。 笔走龙蛇间,一张符箓绘制完成,收笔的瞬间,符箓上刮起一道小旋风,金光一闪而过隐入符纸。 “好了,今日就先这样吧。” 忆翠端了茶上前,“娘娘辛苦了,喝口茶休息会儿,等会儿该用晚膳了。” 姜宛接过茶喝了口,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摞符箓,心里稍稍安稳了不少。 “传膳吧。” 候在外面的下人,听到动静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就摆在外面吧,殿内太闷热。”姜宛收好符箓,走到一旁净手。 院子里里的石桌太小,领头太监怕放不下,又从殿内搬了长桌过来。 热腾腾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忆翠拉开椅子伺候她坐下。 又拿起筷子为她布菜,“娘娘先吃吧,陛下刚刚派人传来消息,说要同大臣商议朝政,晚膳就不回来用了。” 姜宛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忆翠,送些吃食过去,看着他吃完了再回来。” 忆翠勾唇,“是。” 娘娘还是心疼陛下的。 姜宛:“顺道将敌军退兵的消息告诉他。” 忆翠笑了起来,“是,奴婢这就去。” 养心殿,轩辕凌澈阴沉着脸冷冷看着下方大臣。 一白发言官跪地陈词激昂,“陛下,太渊奉归期楼之命攻打璃月,只因妖后祸乱天下,求陛下看在天下黎民的份上,将皇后娘娘交出,以保我璃月平安。” 其余大臣纷纷附和,“求陛下以璃月为重,交出皇后娘娘。” 轩辕凌澈眼底黑沉如墨,拿起茶盏狠狠砸到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瓷片碎裂四溅飞起。 大臣们抖了抖身子,吓的面色发白,殿内空气冷沉,令人窒息。 “若要用一个女人,才能换取璃月平安,朕要你们有何用?既然留着你们无用,倒不如全杀了,好给有用之才挪一挪位置。” 杀意凛凛的话,大臣们心高高提起,这才想起上方坐的是谁。 暴君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他若不快,当真会杀了他们。 大臣们面色煞白,额头冷汗直流。 但这件事归期楼已经出手,璃月就是兵力在强,也挡不住归期楼讨伐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璃月灭国,他们这些氏族定然会被波及。 思及此,几位大臣压下心里恐惧,纷纷进言。 “陛下,归期楼已经放出话来,若不交出皇后娘娘,太渊和沧澜二国将会一同举兵攻打璃月,兵力悬殊,璃月完全没有胜算啊。” “陛下,男儿何患无妻,皇后虽美,却也不能与江山社稷相提并论,还请陛下三思。” 轩辕凌澈唇角微微扬起,眼尾泛起红光,冷戾肃杀。 “朕竟不知,在你们眼中,朕的江山需要用女人来换。苏和,谁再劝,就将谁的夫人卖入青楼。” 大臣愕然,气恼喊道:“陛下,你怎么能强抢臣妻,陛下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吗?” 轩辕凌澈单手撑头斜躺入椅内,“朕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抄家灭族,二,交出你们的夫人,朕便保你们家族平安,现在选吧。” 大臣:“……” 轩辕凌澈讽笑,“怎么?现在轮到自己了,就都不说话了?” 大臣们冷汗淋漓,这让他们怎么接,如何选都得死。 世家大族的婚事均是联姻,所娶夫人皆是大臣之女,若将夫人交出去,那她们妻族岂能放过他们。 空气凝滞,大殿内寂静无声。 轩辕凌澈眸底闪过怒色,声音猛然拔高,“说啊,怎么哑巴了?” 大臣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血色褪尽。 苏和嘲讽勾唇,一群废物,就这还妄想劝陛下交出娘娘,哪来的脸? 要不是看他们还有些用处,陛下哪还会留他们一命。 正当大臣们无所适从时,外面响起通报声,“陛下,皇后娘娘让人来给您送晚膳了。” 轩辕凌澈猛地坐起,脸上表情立刻阴转晴,看了眼在场的大臣,迈出的腿收回,佯装淡定道:“进来。” 第209章 娘娘的秘密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忆翠提着食盒进来。 见殿内气氛不对,忆翠屏住呼吸,小心走到殿前,躬身送上食盒,“陛下,娘娘担忧您未用晚膳,特命奴婢前来为您送些吃食。” 苏和含笑接过,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晚膳取出一一摆在桌案上。 轩辕凌澈唇角忍不住上扬,“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朕等会儿就去见她。” 忆翠屈膝行了一礼,温声道:“娘娘还让奴婢来为陛下带一句话,边关敌军已退,陛下不必再忧心。” 群臣惊讶抬头,敌军退了? 这场战打了半月,敌军步步紧逼,势如破竹,已经连续夺了五座城池。 怎会说退就退。 “小丫头,你哪里来的消息,确定是真的?”一大臣激动问出声。 忆翠皱眉看向问话的人,“自然是真,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边关询问。” 娘娘用仙法看到的如何会有假。 这些人愚昧无知,竟想送她家娘娘出去,简直该死。 大臣们显然不信,归期楼弟子领兵讨伐璃月,怎会轻易退兵。 “不,不可能,你如此说可有凭据?” “我认得你,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叫……叫……对,叫忆翠,你难不成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开脱,才故意说的谎?” “荒唐,陛下面前竟敢谎话连篇,你可知欺君可是死罪!” “陛下,妖后胆大包天,如今竟连身边的丫鬟也敢当众欺君,还请陛下清君侧,立君威!” 言臣们巧舌如簧,气的忆翠面色发青,“你们……” 转身跪地,正色道:“陛下,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欺君。” 轩辕凌澈看了眼苏和。 苏和忙上前扶起她,“忆翠姑娘不必下跪,陛下自然是相信娘娘的。” 忆翠红了眼,她家娘娘担忧陛下为此事烦忧,特命她前来告知陛下,没想到这些大臣非但不感激,竟还倒打一耙。 大臣们自然不信,归期楼何等厉害,一人可抵千军,听说这次来的是归期楼的二师姐。 实力强悍,怎会说退兵就退兵。 一大臣朗声道:“听闻太渊此次率兵的乃是西图雅雅,归期楼二弟子,实力深不可测,怎会轻易退兵。” 其余大臣纷纷点头附和,“对啊,太渊胜券在握,此战已无悬念,怎会轻易退兵。” 原本寂静的大殿再次喧哗起来。 忆翠不敢说出姜宛的秘密,却又没有证据,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们越说越过分,更有甚者竟将罪名按在皇后娘娘身上,顿时心生慌乱,红着眼焦急道:“不是的,陛下,边关敌军真的退兵了,是祁公子以一己之力斩杀敌军所有战马,震退地方女将。” 轩辕凌澈诧异挑眉,祁夜去边关是秘密,怕阿宛担忧,这件事并未告知任何人,忆翠是如何知晓的? “胡说,哪来的祁公子?祁氏一族男儿从未有人任命军中,怎会上阵杀敌,更何况对方乃是西图雅雅。”一大臣扬声道。 轩辕凌澈看着桌上饭菜,剑眉微蹙,这些大臣真是啰嗦,再说下去阿宛送他的饭菜就要凉了。 “闭嘴,她口中的祁公子乃是归期楼四弟子,祁夜,敌军是否退兵,等斥候前来禀报战情便知是否为真,都退下吧。” 暴君发话,众臣鬼门关前走一遭,哪敢再开口。 “臣等告退。” 等大臣们走了,忆翠稳稳站在殿中。 苏和朝她眨眼,示意她赶紧离开。 怎料忆翠像是没看到似的,呆呆站着不动。 苏和干咳一声,“忆翠,陛下要用膳了。” 忆翠点头,“嗯,用吧,娘娘说了,让奴婢看着陛下用完膳了再回去。” 苏和:“……” 拿了鸡毛当令箭,谁说这丫头胆子小的?卫英那小子莫不是看走眼了? 轩辕凌澈执筷的手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浓,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仓促吃完。 接过苏和递来的帕子,擦拭唇角,“说说吧,你家娘娘又做了什么?你们怎会知晓边关战情的?” 忆翠咬唇为难看了眼四周,小声道:“陛下能否屏退左右?” 苏和瞪大眼,小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轩辕凌澈轻笑,这性子同阿宛是越发像了。 “都退下。” “是,奴才告退。”宫人们相继退出大殿。 轩辕凌澈靠入椅内,抬手按压额心,连日未能好好休息,精神不济,脑子乎乎胀痛。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忆翠笑了笑,与有荣焉道:“娘娘用神通探看了边关战事,那些都是我们看到的。” “看?”轩辕凌澈放下手,坐直身子,惊讶抬头。 忆翠点头,“嗯,就是看到的,娘娘在空中施了法术,可以看到千里之外任何想看的场景。” 说着自己挥手比画,得意的很。 娘娘的神通,她可是第一个看到的呢。 这等殊荣就连陛下都没有,嘿嘿…… 忆翠笑着后背窜起一股凉意,疑惑搓了搓手臂,大夏日的,怎么还降温了。 扭头对上一道冷测测的目光,忆翠头皮发麻,捏捏手指,怯怯低头。 完了,得意忘形了。 尴尬扯起唇角,“陛下用完膳了,奴婢也该回去伺候娘娘就寝了,奴婢告退。” 福了福身,低头小跑出去。 轩辕凌澈垂眸转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多日未见阿宛了,“来人,摆驾冷宫。” 苏和大喜,忙让人准备御辇,陛下多日未能好好休息,今日总算可以安心睡上一觉。 明黄色高大身影大步走出,迫不及待走向冷宫。 苏和忙小跑跟上,“哎,陛下,御辇还没来呢。” 轩辕凌澈脚下生风,冷冽的嗓音顺着夜风飘来,“御辇太慢,朕走着去。” 苏和:“……”急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入洞房呢。 好不容易有了片刻安宁,轩辕凌澈恨不得立刻见到姜宛,半个时辰的路,愣被他一刻钟走完。 到了冷宫门口才反应过来,他竟忘了使用轻功。 守卫见到他,忙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第210章 离宫寻夫 轩辕凌澈推门进去,原本杂乱荒芜的冷宫,此时美的如世外桃园。 荒草早已被祁夜收拾干净,地面平整,又栽种了许多桃树。 姜宛在这里布了聚灵阵,灵气浇灌下,桃花就开不败。 暗黄的灯光透过窗棂照射出来,女子妖娆侧卧在窗边软榻,正看着什么出神。 轩辕凌澈眼底柔情缱绻,累了几日焦躁的心绪霎那间平静下来,大步走入房中,迫不及待抱起榻上女子,“阿宛可是在等我?” 从他一入门,姜宛便察觉到了,光洁的玉臂懒懒抱着他脖颈,媚眼水光潋滟,红唇微扬,不答反问,“那些大臣又为难你了?” “不必理会他们。”轩辕凌澈抱着她走向床榻,亲手为她脱去外衣,伺候她脱簪解发。 而后三两下脱了自己衣服,从身后抱住她,沙哑的嗓音中满是疲惫,“别怕,有我在。” 姜宛勾唇,望着绣着金色藤蔓的白纱帐,眸底冷意森然。 怕? 从和归期楼对上那日起,她便知道,她与他们不死不休。 握住腰间男人修长有力的手,缓声道: “嗯,我知道。” 这两个男人对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好似软了,暗自叹息,罢了,若等到大战过后,她有幸未死,那便想法子带他们一同走。 祁夜倒还好,只是轩辕凌澈与谢九郎身份太高,身上背负的责任让他们无法安然脱身。 先不说能不能走,只问他们愿不愿意。 姜宛从未将自己看的太过重要,她不觉得,在权势与她之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许是累极了,轩辕凌澈这晚老实了很多,只搂着她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大早,姜宛起身时床上已经没了轩辕凌澈的身影,摸摸被褥,温度已经散去,看来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忆翠听到动静,笑吟吟端着铜盆走来,撩起床幔,“娘娘醒了,早膳已经送来了,有您最爱吃的芝麻丸子呢。” 姜宛慵懒起身,披上外衣,在忆翠的伺候下净手净面。 “陛下何时走的?” 忆翠递来帕子,“四更天就走了,陛下走时特意吩咐奴婢不准吵醒娘娘。” 姜宛擦净脸上水珠,未施粉黛的脸上肌肤嫩如蜜桃,长睫上挑着,似画了眼线。 远山黛眉微蹙,“怎么如此早?可是又出事了?” “斥候传来了前线消息,陛下一大早就招了大臣议事,听说是久战不休,军中粮草不足,边城的百姓已经饿了一日了。” 姜宛用力将帕子扔入盆中,水花溅起又落下,娇艳的脸上裹着怒意,“连续打了半月,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先是太渊打头阵,怕是要不了多久沧澜也会出兵,他们好阴毒的算计。” 有时围而不攻,等璃月战士放松戒备,又出其不意的攻打,借机耗费璃月士气。 昨日祁夜能逼退西图雅雅已经耗费了太多元气,他们一时未察觉出,若再次攻城,祁夜未免能守的住。 不能等了,璃月百姓是无辜的,边城是璃月最后一道防线,若边城被破,敌军将势如破竹攻入璃月。 忆翠气愤皱起小脸,“那怎么办?” 姜宛手指拂过桌上一支支发簪,最终选了支简单素雅的玉簪,手腕翻转利落将墨发盘起。 又在一堆衣服里挑了件水蓝色骑装。 忆翠看出不对来,紧张问:“娘娘,好端端您穿骑装做什么?” “我要出去一趟,你将这封信给陛下,他看过后就会知晓一切。” 姜宛拿了纸笔,迅速写了封信,折好后递给忆翠。 忆翠担忧问:“娘娘想去哪?不能带着奴婢吗?” “这次不行,乖了,在这里好好待着,若被欺负了,就去寻卫英。”姜宛揉揉她发顶,转身出去。 “哎,娘娘……”忆翠赶忙追出去。 夏日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扭曲变形。 等她追出去,院中早已没了娘娘身影。 姜宛站在议政殿屋脊上,下方群臣的议论声一字不落涌入她耳中。 “陛下,粮草不足,将士们根本撑不住半个月,若两国还继续攻打璃月的话,璃月危矣。” “陛下,粮草已经准备妥当,正在宫门候着,微臣请旨,带皇城司押送粮草。” “先前派出的粮草被敌军探子拦截,若重新派出粮草,至少需要一月才能到,将士们根本等不到啊。” 大殿内一片乱糟糟。 姜宛挑眉,昨日刚画了几张空间符,也不知效果如何,不如试试? 宫门外,数百辆马车拉着粮草,整整齐齐排成两队,如长龙般从宫门口一路排到了街尾。 百姓夹道围观。 姜宛见状犯了难,“这么多人看着,有些难办呀,轩辕凌澈也真是,运粮草就运粮草,把车队停在城中做什么。” 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龙纹玉佩,心中有了法子。 飞身从宫墙上跃下,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径自走向车队。 炙热的阳光下,水蓝色衣衫泛着点点银光,女子容貌绝美,步履轻盈,一走一动间腰肢若弱柳扶风,身姿窈窕,肌肤白的亮眼。 守护车队的将军见状眼底闪过惊艳,好美的女子。 “将军,将军?”小兵小声提醒。 男人猛然回神,抬眸那张娇艳的脸映入眼中,粗犷的脸上浮起一抹暗红。 “姑娘,请止步。” 姜宛唇角微微上扬,一张脸更是娇艳如画,美的炫目。 “这位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男人喉结滚了滚,“姑娘有事可在此处说。” 一旁的小兵抖了抖身子,诧异看向自家将军,小声嘀咕,“将军这嗓子可真要命,明明是个糙汉子,非要装什么柔情郎,怪吓人的。” 男人瞪了他一眼,小兵捂住嘴,躲到一旁不敢出声。 姜宛担忧祁夜,不想在与他废话,直接取下腰间玉佩,抬手递到他面前,“你可认识这个?” “陛下的龙纹玉。”男人大惊,诧异看向眼前女子,暗自惊叹,这女人究竟是谁?怎会有陛下的龙纹玉? 收起飘飘乎乎的心思,态度恭敬不少,“下官祁非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第211章 偷运粮草 姜宛脸上笑意收敛,艳丽的脸顿时变得冷艳,周身透着令人骇然的气势。 “陛下有令,将粮草送至城外城隍庙,送到后你们立即离开,会有人接应。” 祁非心惊,这女子身上的气势竟比陛下的还要骇人,她究竟是谁? 怎么从未在京都见过这号人物? 心中虽有疑虑,但陛下的随身玉佩不像作假。 姜宛皱眉,这男人看着挺粗狂,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眸色瞬间冷下,周身气势大开。 被属于筑基期的威压笼罩,祁非心中狂跳,膝盖不自觉跪下,衣服被汗水浸湿。 惊恐抬头看向女子,好强的威势,她是八阶武皇? 姜宛不耐再问:“我先前说的话,你可有听到?” 祁非压着心惊,忙恭敬道:“末将遵旨。” 姜宛冷睨他一眼,脚尖点地飞身而起,清冷的女声清晰传入祁非耳中,“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未到,提头来见。” 女子转眼间就没了身影,小兵诧异看着跪地的将军,不明所以,忙上前扶起他。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祁非撑着发软的腿起身,心中旖旎早就被冲的半点不剩,那样的女子绝非寻常人可配。 “出发。” “是。” 车队掉头,缓慢行驶出皇城。 半个时辰后,姜宛隐在城隍庙上方,静静看着他们将车队停在城隍庙外。 等人走了,才下来。 双指取出一道灵符,单手掐诀,口中默念口诀。 “收!” 金光闪过,上百辆车霎时间被收入她袖中。 姜宛满意勾唇,空间是小了些,但勉强能用。 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腕,暗叹,小九,你再不来,怕是只能等下辈子再见我了。 若她猜的没错,归期楼内隐藏的那些老东西,实力均为筑基期。 同为筑基期,她以一抵三,胜算只有两成。 但前路如此,躲避不是她的作风。 挥手召来一匹马,贴上加速符。 顿时马匹四蹄飞腾,化成一道残影隐入山林。 边城离京城数千里,离开冷宫后,外界灵气稀薄,她不敢多用灵力,只能策马。 一路上她不眠不休奔驰了三天三夜,等她赶到边城时,城中百姓一脸颓色。 城门处许多百姓背着包袱,步履沉重的往外走。 姜宛与他们逆行而上,引来百姓侧目。 有好心的大娘挡住她去路,小声劝道:“姑娘,城里已经快要断粮了,外面敌军压境,大家都出城逃命,你怎么还往里走。” 姜宛淡笑,“我要进城寻亲,寻到了就走。” 大娘叹息:“平安了上百年,也不知为何忽然出了这种祸事,好好的家就这么没了,哎,造孽啊。” 路过的妇人闻言,尖酸刻薄的脸上浮起恨意,“还能为何,就因为妖后祸乱朝堂,惹的归期楼大怒,这才有了这场大战,我儿子就是因为那妖后才死在了战场上,若有朝一日我能见到那妖后,定杀了她解恨。” 与妇人同行的男人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惊慌失措低吼,“死婆娘,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皇后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走走走,再敢胡咧咧,老子打死你。” 妇人瞪大眼,一把拉下男人的手,愤恨喊道:“凭什么不能说,要不是因为她,太渊怎么会攻打璃月,咱们的儿子又怎么会死,你窝囊不敢反抗,我不怕,我就偏要说,偏要骂,唔……” 男人忙捂住她的嘴,半拖半抱将她拉走。 大娘摇头,“造孽啊,天下大乱又怎是一个女子能决定的,太渊要攻打璃月,却拉皇后娘娘做借口,偏那些没脑子的蠢东西还当真了。姑娘,你寻了亲人还是快离开吧,这城啊,是守不了多久了。” 姜宛眸底划过冷光,“放心,这城破不了,朝廷已经派送了粮草,不日便到,大娘若还没决定去哪,不妨再等上一日。” 大娘愣住,粮草不是被烧了吗? 踌躇了会儿,扭头看着女子入城的背影,咬咬牙,转身往回走,“不管了,就再赌上一日,老大,老二,咱们不走了。” 老大憨厚的脸上满是惊愕,“娘,好端端的怎么又回去了?家里已经没粮了,回去等死吗?” 其余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娘,那姑娘和你说什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就是啊,娘,您这时候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大家都急着逃命呢,你看看哪有人往回走。” 大娘板着脸,大声呵斥,“行了,都别说了,就多待上一日,又耽误不了什么事。” 说着见大家心中不快,压低声音道:“刚刚那姑娘说朝廷运来了粮草,不日就到。” 几人面面相觑,惊喜问:“真的?那这样咱们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大娘瞪了他们一眼,“收拾东西,回家,是不是真的一日后便知真假。” 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想要离开生养自己的土地。 一行人兴高采烈挑起担子往回走。 兴奋间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城门口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出城的百姓纷纷开心回去。 守门侍卫见状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城主府内,幽静的寝殿内,祁夜盘膝而坐,罗盘在他上空浮动。 先前一战,他灵力几乎用尽,这里灵气稀薄,想要恢复只能不断调息。 但三日来也只恢复了一成。 门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祁公子,大事不好,敌军又开始攻城了。” 祁夜敛息,长睫颤动,眼帘掀开,漆黑淡漠的眸子划过冷光。 起身站起,罗盘隐入他体内。 房门打开,白衣白发,俊美若仙的男子迎着光踏出房门,“准备迎战。” “是。” 士兵退下。 城主愁眉苦脸从外面走来,华丽的衣袍满是褶皱,唇下胡茬杂乱,双目通红布满血丝。 “祁公子,这次领兵的乃是归期楼首徒,随行跟着三位归期楼弟子,你……可有胜算?” 第212章 灵力耗尽,生死一瞬 城主眸色复杂看着眼前男子,犹豫了会儿,沉声道:“祁公子,守卫边城本就与你无关,这次敌军来势汹汹,你不必为了我们搭上自己,若你愿意,我这就让人为你准备盘缠马匹送你离开边城。” 如今边城大乱,百姓大多数已经离城,剩下的只有他们这些身负皇命的将士。 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死得其所。 但祁公子不同,他前途大好,实在不必为他们犯险。 “若我走了,你们必死,你也愿意送我出城?”清冷的男声疏离淡漠。 城主眼中泛起泪光,却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守护边城三十年,我早就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死在这儿也算是我们归宿,但你不一样,走吧。” 祁夜眸光闪动,眼底划过疑惑,明明怕的要死,为何不求着他留下? 很复杂的情感。 心头略微有一丝丝触动,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深深看了眼城主,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勾起唇角。 “既然答应了轩辕凌澈,我便不会走,准备迎战吧。” “你……”城主嘴角动了动,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罢了,大不了他拼着这条命也要将他平安送出城去。 城楼上,气氛凝重低沉,将士们一脸颓色望着下方黑压压的敌军。 有胆小的忍不住哭道:“这还怎么打,太渊与沧澜竟然同时出兵攻打咱们,三十万大军啊,咱们才只有五万人,怎么可能打的过,呜呜……” 一人哭,其余人眼中含泪,面露悲戚,“守了这么多日,如今看来是真的要守不住了。” 其余人窃窃私语,“上次祁公子凭一人之力击退敌军,这次应该也能成吧?” “难说,上次大战过后,听说祁公子吐了一口下血,又把自己关在房中多日,许是元气大伤了。” 先前哭喊的胆小士兵,顿时崩溃了,扔了手里的剑瘫坐在地上,“完了,这下全完了,咱们岂不是在等死,呜呜……我不打了,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 祁夜上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眸色凉凉看去,如刺骨的剑,让人心底泛起凉意。 大战之前,最忌士气衰弱,这个小兵明显犯了军中大忌。城主寒着脸上前,抬手,“啪!啪!” 两道巴掌声又狠又响亮。 议论声戛然而止,城墙上一片寂静。 “扰乱军心,其罪当诛,你若想找死,我这就杀了你。” 剑身摩擦剑鞘的声音响起,城主拔出剑架在那小兵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吓得小兵膀胱鼓胀。 一股尿骚味传来,小兵吓破了胆,“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城主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城主面色凌厉,“军令如山,大敌当前,你竟敢妖言惑众,不杀你,如何平军心。” 手腕翻动,正要抹了小兵脖子。 忽的手上一沉,剑被一股神秘力量定在半空,清冷的男声响起。 “你的剑是用来杀敌的,用人之际,不如留他一命。” 好强的力量,虽早已见过祁夜的逆天之能,但亲身体会还是异常震撼,城主收回剑,冷冷看向小兵,“既然祁公子为你求情,本城主今日就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小兵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感激涕零朝祁夜跪下,“多谢祁公子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多杀敌军,绝不逃兵。” 祁夜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 站在瞭望台,放眼望去,敌军绵延百里,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边。 为首是张熟悉又憨厚的脸。 大师兄一改往日和善,凌厉的目光看向城墙,“祁夜,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师兄不想伤你,只要你同师尊认个错,师兄弟们定会保你平安。” 归期楼其余弟子扬声接话,“四师兄,妖后祸乱天下,璃月国运已尽,你还是同我们一起回去吧。” “只要璃月交出妖后,我们可既往不咎,四师兄,你莫要冥顽不灵。” 祁夜迎风而立,一身金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眼金光,清冷疏离,“妖后?她是杀了你们全家,还是灭了你们满门?说她是妖后,你们可有证据?” 大师兄憨厚的脸上划过一道阴冷,“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不念旧情了,摆阵!” 三个归期楼弟子领命,纷纷飞身而起,拔剑齐指祁夜。 三道凌厉剑气汇聚成一道巨大光束,势如破竹般攻向城墙。 璃月士兵见状吓的面无人色,这还怎么打,人与神完全不在一个范畴。 归期楼随意出来一人,都能碾压数万大军,现在一来来了仨。 眼看光束就到眼前,璃月士兵们闭上眼,心如死灰。 等死间,一道厚重土墙拔地而起,剑光与土墙碰撞,震耳欲聋的响声响彻四方。 土墙与剑光霎时间寂灭于空气中。 祁夜面色惨白,闷哼一声,喉头涌起一股腥甜。 上次消耗的灵力还未恢复,刚刚的土墙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 归期楼弟子见状,眼底划过惊喜,“他灵力耗尽了,大师兄,助我们一把,这次必能攻破边城。” “好。”大师兄脚踏马背,飞身跃到高空,将灵力打入三人后背。 三人精神抖擞,大喝一声,“三才剑阵!” 剑光再次临世,祁夜面色白的透明,眸底闪过冷意,“即便没有灵力,抵挡你们也绰绰有余。” 修长的食指放入口中,用力咬破,殷红血珠渗出,滴落于罗盘之内, 霎时间金光四起,其中隐隐有血光浮动,诡异阴森的气息笼罩了整个战场。 大师兄见状惊骇喊道:“祁夜,你疯了,竟敢燃烧精血启用秘术。” “意图伤她者,都该死。”清冷的眼底血气升腾。 祁夜单手托起罗盘,缕缕血丝被吸入罗盘,金光渐渐被血色取代,晴郎朗的艳阳天转眼间乌云密布,骇人的威压笼罩着敌军战场。 第213章 秘术禁法,以命换命 战马嘶吼,不安徘徊,敌军一片慌乱。 “怎么忽然变天了。” “吁!遭了,马惊了。” “快跳马!” 敌军狼狈从马上跳下,马儿嘶吼着来回奔逃,踩伤了不少敌方士兵,一时间哀嚎声遍野。 大师兄瞳孔大张,以血祭阵,他疯了,这样下去,他也会死。 “祁夜,快停手,若你精血耗尽,你也会死的,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四师兄,你别忘了,是璃月抛弃了你,师尊们养你长大,你怎能忘恩负义,为了一个女人同师门对抗。” “四师兄,血祭之法本就是以命换命,你疯了!” “大师兄,怎么办,我要撑不住了。” 四人脸色发白,剑光被血气压制,时隐时现。 城墙之上,清风霁月的男子漂浮于半空,随着血光覆盖敌方战场,男子气息逐渐微弱。 璃月将士愣愣仰头,瞠目结舌,若说先前的祁公子是仙,那现在的他便是祸乱天下的妖。 白发飞舞,瓷白的脸上,狭长眼尾渐渐蒙上一片血色,长长飞入鬓角。 精致立体的五官,在血光下艳如男妖。 黑云压城,天生异象,城内残留的百姓惊恐望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璃月真的要亡国了不成?” 如今留在城里未走的,均是病弱老残,左右他们逃出去也是死,倒不如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死也死在自己的祖宅上。 “不对,快看,那是祁公子。” 一双双眼睛期盼仰望,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感受着体内生机流逝,祁夜皱眉暗叹,若这一次攻不退敌军,璃月必将亡国。 阿宛,我怕是要食言了,日后恐怕无法再陪你看四海升平,听冬雪夏雨了。 “以我之血,换天地灵力,修罗地狱,开!” 血雾从罗盘中涌出,弥漫在敌军四周。 归期楼弟子后脊发凉,心生退意,几人相视一眼,咬牙道:“大师兄,这是秘法修罗地狱,入者死,咱们若被困在阵法中,将再无脱身可能。” “师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走吧。” “师兄,这些凡人,不值得咱们为他们搭上性命,祁夜疯了,咱们还是尽快回去通知师尊为好。” 大师兄眼底满是阴翳,嫉恨看向高空中如妖神般的男子,这次没能杀了他,算他命大。 血祭之法,寻常人一生只能用一次,这次过后,他必定血气亏损。 “走,等这阵法消逝,再杀他不迟。” 四人阴狠狠瞪了眼祁夜,捏碎传送符,一道白光闪过,战场上已再无四人身影。 一士兵见了惊慌大喊:“归期楼的大人们不见了!” “啊……这些红雾会腐蚀肌肤,好疼啊……” “我的手,啊……救命……”一士兵抱着手痛苦嘶吼,裸露在外的手指被腐蚀成血泥。 红雾飘到脸上,士兵痛苦倒地,捂着脸尖叫,“我的脸,好疼啊,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邪门?” 手放下,脸上肌肤大片大片落下,不一会儿,整张脸只剩下森森白骨。 只一息功夫,战场上死伤了大半。 沧澜武将愤恨嘶吼,“娘的,什么归期楼神子,遇事便逃,置我们这些将士于何地?” 三十万大军,就这么连剑都未拔,便被人家打的屁滚尿流。 简直奇耻大辱! 城楼上,璃月士兵纷纷趴在城墙上向下看去,惊喜大喊,“快看,沧澜太渊两国大军都倒下了,三十万大军全,死的死,伤的伤,咱们连城都没出,这一仗就这么胜了!” “战神!战神!多谢祁公子救命之恩!”一声声喊声此起彼伏,将士们纷纷朝祁夜跪下,满是敬佩仰慕。 一盏茶后,战场血雾随风消散,暗红色光束忽明忽暗。 祁夜无奈闭眼,阿宛,我只能做到如此了。 倾长身影从空中坠落,发冠不知何时坠落,白发飞散,金色罗盘从空中跌下,隐入他体内消失不见。 众人大惊,城主慌忙围上前,大声喊道:“祁公子?祁公子?怎么会如此?来人啊,快寻大夫过来。” “末将去将大夫捉来。”一汉子急红了眼,大喊一声冲下城楼。 看着面色惨白的人,城主慌乱无措,丝毫不敢动他。 捷报早已在刚刚传遍了整个边城,百姓们开心庆贺。 姜宛行走在街道上,从他们只言片语中了解了实情。 柳眉上挑,“看来错过了一场好戏。” 旋即心头一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糟了,祁夜一人灭了三十万大军?” 造孽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栀说过,她的男人若是因她创下杀孽,那所有业障都会转嫁到她身上。 三十万人,这得是多大一笔账? 姜宛快晕了,三十万啊,那是人,不是西瓜,就是提刀砍,也要砍上几天吧。 祁夜究竟做了什么?短短两刻钟,三十万人就一下没了? “快,大夫,祁公子昏迷不醒,城主命你速速去为祁公子诊治。”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 姜宛回头,一个黑熊似的背影提着一个小老头儿,飞一般冲上城墙。 柳眉微蹙,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刚刚他们说的祁公子,难道是祁夜?” 顾不得四周异样的目光,提气飞向城墙。 她在众多将士之间,一眼便看到那抹金色人影,挥袖扫开四周围着的人群,她轻飘飘落在祁夜身边。 众人大惊,纷纷戒备看向她,“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姜宛愣愣看着地上呼吸几近于无的男子,眼眶泛红,心头涌起一股涩痛。 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血气全失,竟然比上次伤的还要重。 小心扶起地上的人,一只手凝聚灵力小心汇入他体内,顺着经脉游走一周天后,姜宛面色难看。 经脉崩裂,没有外伤,体内的血却完全蒸发。 “你做什么?放开他!”城主紧张怒喊,“姑娘,我不管你是谁,敢动他,你得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将士们愤怒围上来,“快放开祁公子,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炙热的夏季,阳光炙烤着城楼,本就闷热的天,被他们一围,空气愈发沉闷难闻。 将士们叽叽喳喳的喊声在她耳边回响,姜宛冷冷掀起眼帘,红唇微启,淡漠吐出一字,“滚!” 骇人的威压从她身上散发。 第214章 再见祁夜 城主面色煞白,胸口闷痛,张口一口鲜血喷出,他无助后退几步,惊恐看着眼前娇弱窈窕的女子。 这感觉比祁公子还要恐怖。 “城主,城主,大夫来了,快让开。”一声粗犷的男声从人群后响起。 黑熊般壮硕的男人提着大夫冲上来。 大夫满头银丝,身材瘦小,一路颠簸,他差点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脚沾地,气还没喘匀,就被推到前面。 小老头儿踉跄着站稳,气呼呼瞪向身后,“推什么推,小老头儿一身老骨头都快被你推散架了。” 壮汉尴尬抓抓脑袋,“这不是祁公子昏迷不醒,我太紧张了么,少废话,你快给祁公子看看,他可是咱们璃月的大功臣,若不是有他在,边城早就被攻陷了。” 小老头儿拍拍胸口,没好气拿下肩上的医药箱,“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你以为老夫会来?小姑娘,你是这位公子的夫人么?还请你把他抱好,老夫为他把脉。” 夫人?姜宛眸光闪烁,“不必把脉了,他气血亏损严重,经脉受损,你们的法子救不了他。” 小老头儿惊讶瞪大眼,“姑娘会医术?” “不会。”姜宛垂眸心疼看着怀中男子惨白的脸,“但我知道如何才能救他。” 小老头儿:“……”不会还说的如此肯定? 城主气的面色发青,“姑娘,我不管你与祁公子是何关系,现在他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还请姑娘莫要再添乱,周大夫是城中最厉害的老大夫,你让他为公子瞧瞧。” 姜宛轻轻摩挲祁夜俊美精致的脸颊,声音淡漠如冰,“他的住处在哪?” 答非所问,城主气的肝疼,若不是这女人太神秘,他怎能任由她胡来。 压着想打人的冲动,城主好言相劝,“姑娘,祁公子如今情形不好移动,求你让大夫看看吧。” 这是从哪来的女人,也太添乱了。 四周将士焦急道:“是啊,你别添乱了行吗?快让开,让周大夫为公子好好瞧瞧。”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上来就抱着祁公子不放。” “该不会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这女子看着面生的很。” 此话一出,这些人看姜宛的目光更加不善。 有冲动的将剑拔出,怒意冲冲盯着女子。 “城主,她是奸细,我这就将她抓起来。” 周大夫白了说话的人一眼,“有这个能耐,你怎么不出去杀敌去?就只会和女人叽叽歪歪,一边去。” 小兵被他说的脸红,小声嘟囔,“那不是没轮上我出手么,祁公子一人可抵万军,哪有我什么事。” 周大夫懒得理他,扭头慈爱看向姜宛,嗓音柔和,“姑娘,大家都很担心祁公子,你就让我看看,要不了多久,若老夫真的治不好,姑娘大可直接带公子走,想必他们也不会阻拦。” 姜宛正在药典中翻找可以快速补充气血的丹方,这里灵气稀薄,想要寻到灵植炼制丹药,难于登天,她必须寻到最贴合这个世界的药材。 近万张丹方,尽管她速度很快,却也需要一些时间。 正找着,耳边的老头儿絮絮叨叨,不耐掀眼,将祁夜衣袖拉起,递到老头儿面前,“号脉。” 老头儿愣了愣,忙将手放在祁夜手腕上,几息过后,他皱眉摇头。 “哎……” 一声叹息,吓得城主心都提起来了,“周大夫,祁公子这是怎么了?” 老头儿收回手,面色凝重,“公子如今的情况,与姑娘所言一致,公子气血两虚,经脉受损严重,命不久矣。” 城主无力后退,“怎么会这样,他是救了整座城的英雄,怎么会有如此下场,周大夫,求你救他,不管花多少钱,城主府一律承担。” 老头儿叹息,“他周身气血已经完全耗尽,你若不信,可在他指上划出一道伤口,血都没了,如何能活。” 寻常气血两虚,可用药膳进补,但这种实在太过严重,两个时辰内无法血液重生的话,祁公子怕是熬不过今晚。 “准备后事吧,哎……”老头儿背起药箱,满是惋惜。 城主闻言红了眼,“怎么会这样,不久前还好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祁公子,是我对不住你,早知如此,今日我就不该让你留下。” 一阵呼啦啦的响声,铁骨铮铮的将士们齐齐跪地,面朝祁夜,悲戚叩首,“祁公子,是我们对不住你。” 抽泣声渐起,城墙上被悲伤的情绪笼罩。 呜呜咽咽的哭声令姜宛心头火起,“闭嘴,哭什么?人还没死,用不着你们哭坟,带我去他的住处。” 大太阳晒着,她娇嫩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红,女子清眸含怒,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把抱起身材倾长的男子。 好大的力气,城主咽咽口水,心中又燃起希望,小心问:“姑娘的意思是,祁公子还有的救?” “再等下去,他就真死了,赶紧带路。”姜宛板着脸,娇艳的脸上透着疏离清冷,竟与祁夜有几分相似。 城主不敢多言,忙道:“祁公子一直住在我府中,姑娘请随我来,阿虎,快去备车。” 壮汉擦擦眼泪,忙从地上爬起,“是,我这就去。” 不管这女人是谁,只要她能救祁公子,就是让他吃屎他也愿意。 吭哧吭哧一溜烟跑下城墙。 等姜宛带着祁夜走下城楼,马车已经在楼下候着。 阿虎见她过来,忙掀开车帘,放下脚凳,“姑娘,小心脚下。” 姜宛目不斜视,脚下稳如泰山,抱着祁夜轻飘飘走入马车。 城主犹豫了会儿,咬牙坐在车辕上,扭头对上阿虎诧异的目光,老脸一红,“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驾车回府。” 阿虎干咳一声,忍着笑,挥动马鞭,“驾!” 城主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坐过车辕。 马车碾过一颗石头,车身晃了晃,城主差点跌下去,身形往前一倒,一不小心抓住了马屁股。 马尾扫了扫,只听一声屁响,城主发丝随风舞,他浑身僵硬石化当场,生无可恋闭上眼。 阿虎嘴角抽了抽,一道爆笑声响起。 城主揉揉脸,一道凌厉目光扫去,额角青筋爆起,“闭嘴。” 第215章 入住城主府 阿虎忍着笑,“对不住,属下是真没忍住,第一次见被马屁崩脸的,哈哈哈哈……” 笑了会儿,顿觉后背凉飕飕的,对上身旁要杀人的眼睛,忙闭上嘴,干咳一声找补道:“还好这匹马最近吃的都是干草,没有拉稀,城主运气真好,呵呵……” 城主:“……”早晚得派这小子去马厩,让他天天被马屁喷。 到了城主府,阿虎忙停稳马车,利落跳下马车,放下脚凳,“城主,小的扶着您,您小心,呵呵。” 城主白了他一眼,亲自撩起车帘,温声道:“姑娘,到了。” 姜宛小心扶着祁夜下车,抬眼看了眼前方府邸,占地面积大约有一条街,大门看着大气,门口两头大石狮子威风凛凛。 城主忙招了小厮,“快背着祁公子回兰松居。” 姜宛没有阻止,跟在他们后面踏入城主府。 入目是一道宽大恢弘的影壁,绕过影壁,原以为院子会同京都那些氏族一样奢华。 没想到影壁背后竟是这般场景。 掉漆的柱子,平整干净的连座假山都没有的院子……姜宛诧异挑眉。 阿虎看出她眼底异样,小声解释,“近几年军费紧张,城主怕亏待了弟兄们,便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姑娘别见怪。” 姜宛勾唇,没想到这位城主倒是个好人,在这糜烂的世道,有良心的人不多了。 这样的城主也算是一股清流。 刚踏上游廊,对面跑来一身穿鹅黄色鎏金纱裙的女子,神情慌乱,“爹,听说祁公子受伤了,他怎么样?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 人未至,声先到。 娇俏的少女一颗心全扑在祁夜身上,看也未看自家亲爹一眼,就朝祁夜身上扑。 城主惊恐瞪大眼,想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 只见姜宛眼神一厉,玉手翻转,一道灵力打出。 女子还未碰触到祁夜衣角,就被掀飞出去。 城主捂脸,这闺女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祁公子。 周若若捂着腰,小脸扭曲,“好痛,放肆,你是谁?竟敢对我出手,爹爹,快把她抓起来,我要打死她。” 城主擦擦头上冷汗,扭头瞪了眼周若若身边的小丫鬟,“没规矩,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家小姐带下去。” 周若若惊愕瞪大眼,“爹,我才是你女儿,你怎么帮着外人?” 姜宛柳眉微蹙,眼底闪过不耐。 城主见状,忙怒声道:“不想死就赶紧滚,小樱,赶紧带你家小姐回去,禁足十日,敢私自出来,家法伺候。” 丫鬟吓白了脸,扶起周若若小声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周若若被当着外人的面下了面子,又羞又怒,挥开丫鬟的手,“滚开,不用你扶。” 狼狈爬起,愤恨瞪着姜宛,“别得意,哼!” 跺跺脚转身离开。 城主头冒冷汗,“小女被她母亲惯坏了,还请姑娘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姜宛冷冷扫了他一眼,“让你女儿离祁夜远点,再敢觊觎他,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是是,一定不会让她再出现在祁公子面前。”城主吓的连连保证。 姜宛抬脚往前走,冷声道:“还不带路。” 下人吓的浑身一抖,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吞吞口水忙背着人往祁夜住所走。 夏风吹拂,竹林瑟瑟,一踏入兰松居,阴凉的气息迎面扑来,好闻的竹香味让人心情舒爽。 房子建在竹林后边,夏日住着,阴凉舒爽。 “姑娘,就是这里了。” “嗯,把他放下,你可以走了。” “是。” 城主刚进来,便看到女子从怀里抓出一把白玉做的棋子,她抬手洒出。 棋子如被赋予了生命,分别洒落四周,若细看,便会发现,每颗棋子间距相同,分毫不差。 交错间,绘制出一幅复杂的阵法图。 姜宛双手掐诀,眸底精光闪过,“聚灵阵,启!” 忽的平地升起一道旋风,竹叶沙沙作响,无人看到,稀薄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往小院汇聚。 城主打了个寒颤,瞬间眼明心亮,一连几日熬夜留下的疲惫,顿时消散。 惊愕看向房中女子,心中敬畏更甚。 难道她也是归期楼弟子? 姜宛收回手,转身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的男子,轻声叹息,“祁夜,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盘膝而坐,单手掐莲花诀,另一只手握住祁夜手腕,灵力以她为媒介,栩栩流入祁夜体内。 阿虎跟在城主身后,探头看了看,小声问:“城主,她在做什么?咱们还进去吗?” 城主沉声道:“她应该在为祁公子疗伤,吩咐下去,派百人来守住兰松居,不准任何人进入,膳食由我亲自送。” 阿虎知道事情严重,正色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刚到门口,一道清丽的女声从里面幽幽响起,“京都运送的粮草今晚便到,你让人去西城门取。” 城主大喜,“多谢姑娘告知,我这就安排人去。” “不必太早,亥时至便可。” 姜宛为祁夜调息三周天后,收回手,有了灵力滋养,祁夜恢复只是早晚的事。 入夜,她悄无声息出了城主府,趁着无人,挥手将粮草放出,上百辆粮车摆放满了整条巷子。 亥时一到,城主带着人赶到,姜宛勾唇,闪身离开。 有了这些粮食,边城还能再撑三个月,若她能在三个月内处理了归期楼,璃月便再无后顾之忧。 “城主,这里好多粮食!”惊喜的喊声在夜空中响起。 士兵们哗啦啦围了上去,看着满当当的粮包,一双双眼睛泛红,“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太好了,姜姑娘真是神了,她怎么知道粮草会来?” “先前收到消息,粮草不是半路被劫了吗?京都若是重新准备粮草,要送至边城,至少要半月,这些究竟是怎么来的?怎么没见送粮草的人?” 事情太过诡异,这些粮草仿佛从天而降。 城主沉默了一瞬,大手一挥,“将粮草全部押回军中。” 这几日见多了祁公子神鬼莫测的本事,对这件事也见怪不怪了,姜姑娘既然说是京都送来的粮草。 那就是京都来的粮草。 第216章 陛下,丢了的粮草在边城 第二日,粮草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边城,昨日因姜宛一句话返城的婆婆听到消息,激动从椅子上坐起,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多谢诸神保佑,多谢诸神保佑,我们总算不用再背井离乡了。” 婆婆的几个儿子与媳妇儿相视一眼,眼底满是震惊,那女子说的话竟是真的。 如此隐蔽的事她怎么会知晓? 几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看来他们是遇到贵人了。 粮草的消息一传开,死寂沉闷的边城复苏,人人脸上扬起笑,小商贩们重新撑起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战争从未来过,一片祥和。 一只信鸽从百姓头顶飞过,迎着太阳,往京都的方向而去。 皇宫内,养心殿空气低沉肃冷,轩辕凌澈黑着脸坐在高处,眸子如涂了冰,冷冷看着下方。 祁非吓的面色发白,低头颤声道:“陛下,粮草没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得,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一群废物,一百多辆粮车,就这么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轩辕凌澈怒火翻涌,恨不能杀了眼前的废物。 祁非羞愧低头,“来人拿着您的贴身玉佩,说陛下下令让人在城隍庙接应,对方是……” 话未说完,一个茶盏狠狠砸在他头上,“祁非,脑子要是不会用,就砍下来当球踢,朕何时下的旨?” 帝王暴怒,殿内宫人吓的屏住呼吸。 苏和看了眼下方满头是血的男人,啧啧摇头,祁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傻子。” 血水顺着额头流入眼睛,眼前的景象一片通红,祁非通体发寒,自觉自己小命难保。 大战之时弄丢粮草是大罪,也许满城百姓会因他的失误丢了性命,罪过在他,万死难辞其咎。 “卑职失职,请陛下责罚。” 轩辕凌澈眸底涂着冰,罚?若罚他能让时间倒流,他定然凌迟了祁非。 “你弄丢的东西便由祁家来还,另打八十大板,今日启程将粮草送往边城。” 祁家是四大家族之一,财力虽比不上第一家族谢家,但拿出一百多车粮草还是比较轻松的。 祁非腰背挺的笔直,恭敬道:“是,卑职遵命。” 苏和冷声喊道:“来人,将祁将军带下去。” 八十大板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打完还要急行千里赶往京都,啧啧,陛下这是想要人命啊。 祁非被押着下去,趴在老虎凳上,侍卫高高举起棍棒,正要落下,一道人影匆匆跑入殿内。 “陛下,边城传来急报,粮草已至,祁公子凭一己之力灭太渊沧澜两国三十万敌军。”侍卫跪地禀告。 轩辕凌澈瞳孔震颤,他幻听了? 祁夜的能耐能击退归期楼一人尚能理解,可对方三十万大军,他如何做到的? 还有粮草,哪来的粮草? 宫派出两次粮草,一次被劫,一次丢失,边城的粮草来自何处? “仔细说清楚。” 侍卫恭敬递上信,“这是边城传来的信。” 苏和忙下去取来双手递上去,“陛下。” 轩辕凌澈一目十行,阴翳的表情从阴到晴,又从晴到阴,捂着信纸的手收紧,手背青筋暴起,“让祁非滚,罚俸三月,在家闭门思过一月。” 苏和愣了愣,忙扬声喊道:“陛下有旨,送祁将军离宫,罚俸三月,归家闭门思过一月。” 祁非莫名其妙被送出宫,回首望着巍峨宫门,一头雾水。 他弄丢了粮草,一板子没打,只罚了三月俸禄,就让他回家了? 那粮草还送吗? 养心殿内,轩辕凌澈按按额心,心里像装了一万匹马,不断奔腾。 苏和好奇问:“陛下,边城究竟发生了何事?” 轩辕凌澈抖着手端起茶盏,仰头喝下一口凉茶,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挥手退散下人。 喉头滚了滚,干涩道:“阿宛去了边城,粮草应该是她带去的,祁夜用了秘法,气血耗尽生死不明。” 苏和:“……” 深吸一口气,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肝,难怪陛下如此激动,这消息可真是…… 让人惊叹! “娘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多粮草,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带到边城的?” “不知道。”轩辕凌澈单手撑头,无力苦笑。 自那日她留下书信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想到短短三日,她竟做了这么大一件事。 扭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大刀,“你也出去吧,朕想休息会儿。” “是。” 苏和退出去,关上殿门,揣手仰头望天,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癫了。 在宛丫头面前,他这个八阶武皇显得很无能啊。 正想着,一小太监领着一行人过来,“苏公公,陛下宣的人来了。” 苏和扭头看去,入目小小少年跟在灵羽身后,一双眸子满是坚毅冷静。 苏和满意点头,不骄不躁,不怯不卑,一袭墨蓝色绣金锦衣,腰背挺的笔直,身上透着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与稳重。 是个好苗子。 眼中笑意更深,亲自上前,笑眯眯道:“小行止好久不见,你姐姐很挂念你。” 沉稳早熟的少年眼底有了波动,“苏伯伯,我姐姐在哪?” 苏和慈爱拉起他的手,“陛下还等着你,想知道就好好问问他。” 两人姿态亲昵,宫人们看的诧异,这小少年面生的很,他口中姐姐是谁? 灵羽低声问身旁少年,“你认识苏公公?” 苏和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有缘见过一面,小行止聪明,与杂家甚是投缘。” 说着一行人进入养心殿。 姜行止与灵羽跪地,朗声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熟悉的男声响起。 姜行止抬头,对上上方男人熟悉的脸,稚嫩的眼底闪过震惊,而后面不改色起身,随苏和走到轩辕凌澈右手边的凳子上坐下。 九月白着脸跟着站在他身后,浑身僵硬。 “多谢陛下。”姜行止袖下的手紧紧抓起衣袍,心中震荡不安,姐姐当初在庙里相遇的男子竟是陛下。 虽先前已经有了猜测,但真的见到,还是难压惊愕。 第217章 喊朕姐夫 轩辕凌澈亲自端了碟点心,起身放在他手边,“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等会儿陪朕用膳。” 冷硬不近人情的帝王,亲和的像换了个人,苏和揉揉鼻子低下头强压着下压的唇角。 为了讨好娘娘,陛下这是连小舅子也讨好上了。 爱屋及乌,啧啧,情爱啊,真是美好的让人不可自拔。 姜行止有些拘谨。 轩辕凌澈拿起一块糕点放入他手心,“别怕,今后朕就是你姐夫,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姐夫?姜行止刚咬了口糕点,差点喷出粉末来。 黑亮的眼睛瞪的滚圆,“姐夫?你和姐姐成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他这个唯一的弟弟不知道? 轩辕凌澈眼神闪了闪,“成亲是早晚的事,她是朕认定的皇后,行止可以先喊着。” 姜行止伸长脖子咽下糕点,“不行哦,娘亲说过,成亲后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轩辕凌澈:“……” “算了,你想怎么喊都随你,你姐姐有事出宫了,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改日朕送你去国子监入学。” 姜行止捏捏手指,眸底闪过坚毅的倔强,“我想学武。” 这些时日他想了很多,就是因为他太弱,所以才总是把姐姐弄丢,他就像个没用的累赘。 “学武自然可以,改日朕为你请最好的师父教你武功。” “不,我要苏伯伯做我师父。”稚嫩的童音斩钉截铁。 灵羽吓的恨不能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小祖宗啊,哪能如此直接反驳陛下,小命不想要了? 轩辕凌澈勾唇,轻轻揉揉行止头顶,“那你要自己去求苏伯伯,若他愿意,朕便同意。” 姜行止转头,黑漆漆的眸子看向苏和,“苏伯伯,我想拜你为师,可以吗?” 苏和愣了愣,旋即笑问:“小行止为何想要拜我为师?你若能说出原因,我便收你。” “我想学本领,保护姐姐,苏伯伯很强。” 苏和脸上笑开了花,被夸谁会不喜欢,“算你小子有眼光,行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苏和唯一的弟子了。” 姜行止端起茶盏,跳下椅子,蹬蹬跑到苏和身前,利落跪地,茶盏平举头顶,“师父,喝茶。” 灵羽:“……”好小子,够机灵。 轩辕凌澈:“……”这狗腿的样子到底像谁? 九月捂脸,没眼看啊,少爷的成熟稳重呢? 苏和愣了一瞬,笑眯了眼,“哈哈哈,好,好,好,这茶我就喝下了,等过些时日,我再寻个良辰吉日,咱们再好好行拜师礼。” 一个敢敬,一个敢喝,姜行止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拜了苏和为师。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外的边城。 城主府内一片凝重,城主日日守在兰松居外,除了一日三餐,寻常时候无人敢踏入一步。 周若若被关在闺房,气的砸碎了一个又一个瓷器,地上一片狼藉,“贱人,她竟然敢住在祁公子房内。” 下人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瓷片溅在脸上也不敢动弹分毫。 “那贱人有什么好,父亲为什么要如此敬畏她,我要出去,滚开!” 下人们并排站成一排,当着房门,“小姐,城主有令,不许您出去。” 周若若气的面色铁青,一想到那个贱人就在祁公子房中待了三日,她就恨不得杀了她。 祁公公那样的人物,整个边城除了她没人配的上。 “让开,信不信本小姐杀了你们?” 下人们吓的脸色煞白,“小姐,若我们把你放出去,就真的得死了,还请小姐莫要为难我们。” “你……好大的胆子。”周若若气的面容扭曲,阴翳拿起花瓶,就要往下人头上砸去。 小莲咬牙,冲上前,抱住她手臂,“小姐,别,这花瓶太大,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花瓶被夺走,周若若气的跺脚,“小莲,连你也要气我?我要出去,你快想想法子,我是一日都等不了了。” 小莲端了杯茶,“小姐喊了这么久,应该口渴了,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周若若接过,“还是小莲最得我心,你们几个看见了吗?都学着点,木头桩子似得碍眼。” 下人们低头不敢出声。 “小姐,城主动了真怒,您不妨先在房里待上几日,等老夫人礼佛回来了,自然会有人替小姐撑腰。”小莲温声建议。 周若若喝了茶,火气降了不少,“你说的有理,现在父亲完全被那贱人迷惑了,除了祖母,无人能劝的了他。不过……” 眼里划过阴厉,招手对小莲道:“你过来。” “我不出去,但是你可以,你把这包药放入那贱人喝的汤里。” 一包药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塞入小莲手中。 “你要是敢背叛我,你知道我的手段。” 阴狠的声音满是威胁。 小莲握紧药包,眼底划过恨意,“是,奴婢知道。” 兰松居内,一片宁静,若不是送进去的膳食被用完,城主都以为里面没人了。 姜宛盘膝而坐,引导灵力在祁夜体内游走,经过三日调理,她体内血气已经恢复了大半。 最后一周天完成,她收气起身,“剩下的还需要丹药进补。” 门外响起敲门声,“姑娘,午膳来了。” 姜宛挥手,房门应声打开,“进。” 城主端着膳食,小心翼翼进来,这还是他三日内第一次进这房间。 一踏入房门,清凉的气息透过毛孔涌入体内,舒服的他差点呻吟出声。 “姜姑娘,今日府上炖了鸽子,补气养血,我特意盯着厨房为您和祁公子做了两盅。” 饭菜一一被摆放在桌上,汤盅被打开,浓郁的香气在房内飘荡。 姜宛写了张药方,放在桌上,淡声道:“尽快把上面的药寻到,我有用。” 城主拿起看了眼,刚看两个名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噎死过去,“千年血灵芝?八百年的灵参?” 往下看,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从头到尾排满了一整页。 “有问题?”姜宛侧眸,漆黑的眸子清凌凌的。 城主干咳一声,“没……没问题,我这就派人去寻。” 为了救祁公子,他就是把城主府卖了也要寻到这些药。 第218章 有毒的汤 正要走,姜宛抛过去一枚玉佩,“拿着它,可在璃月任何一家谢氏银庄调取银子。” 玉佩上的四爪金龙栩栩如生。 城主握着玉佩的手抖了抖,这是……谢家家主的身份令牌? 眼前的姑娘究竟是何身份?谢家家主身份令牌从不离身。 一直都在谢氏九郎谢千砚身上,姜姑娘和谢九郎…… 城主看了眼床上的男子,喉头滚了滚,满眼复杂。 沉默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姜姑娘和谢家主是什么关系?这玉佩……” 怕她动怒,忙又解释,“不是不信姑娘,这枚令牌事关重大,若是被人怀疑,我也要有个说法不是。” 姜宛搅动鸽子汤,漫不经心道:“谢千砚给的,放心用,出了事我来承担。” 这种玉佩她有两块,一块是谢千砚给的,一块是轩辕凌澈给的,两块玉佩看似相同,实则一块是五爪金龙,一块是四爪金龙。 玉是极品寒玉所制,与寒冰玉床同出一处,世间只有两块。 原本不想要,现在看着仿佛也不是没用。 城主心脏跳了跳,身份令牌说送就送,姜姑娘好本事啊。 舔舔干涩的唇瓣,他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姑娘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寻药。” 姜宛舀起一勺鸽子汤,刚触碰唇瓣,动作顿住,眸底闪过寒光。 垂眸看着汤盅,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城主这鸽子汤果真美味,祁夜如今无法进食,另一盅扔了倒也可惜,不如城主留下喝完再走?” 城主愣了愣,顿觉与有荣焉,“多谢姑娘。” 声落端起汤盅就要喝。 姜宛眉头上挑,弹指一道灵力打去。 汤盅应声碎裂,汤水洒了一地。 “别喝了,脏了。” 城主好不容易落下的心脏,又再次提了起来,汤刚被他掀开盖,怎么可能会脏。 从小生活在大家族里,那些阴司手段他也见过不少。 想到其中门道,一张老脸顿时气的铁青,“姑娘放心,我定会查明此事,为姑娘讨个公道。” 倒是个头脑清明的,放下汤匙,姜宛夹了块鸡肉放入口中,“嗯,去吧。” 城主憋着气,沉声应了声是,气冲冲大步离开。 出了院子,怒声喊道:“去把今日做饭的厨娘都给带过来。” “是。” 侍卫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三个身形肥胖的厨娘被押送到大厅。 城主怒拍桌案,“说,你们究竟往鸽子汤里放了什么!” 三个厨娘被按压在地上,吓得心惊胆战,“老奴不知城主说的什么啊。” “不知?来人,把汤过来,让她们喝。” 两个厨娘茫然不知所措,另一个身穿灰衣的胖厨娘跪直身子,目光沉静,“城主,不必灌,我自己喝,这汤是我看着炖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说着接过侍卫手中的汤,仰头就要喝。 城主皱眉,“慢着,你说这汤是你炖的,中间可有人接近过汤盅?” 厨娘沉思了会儿,“当时厨房只有我一人,不过,中间奴婢肚子疼,出去了会儿。” 问题陷入僵局,中间的空档期,任何人都有可能进去下毒。 城主愁眉不展,“通知下去,谁能提供信息者,赏银二十。”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到一刻钟,就有人跑到大厅,扬声道:“我看到了,午时一刻,我看到小姐身边的丫鬟小翠进过厨房。” 城主眸色阴沉,事情已经明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忍着怒火,冷声命令。 “去把小姐和小翠带来!” 周若若被人押着来到大厅,一路上尖声喊道:“放肆,你想干什么?竟敢这么对待本小姐,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城主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拿起茶盏狠狠砸向周若若。 一声脆响,茶盏碎了一地,周若若被砸的头晕眼花,额角湿漉漉的。 她抬手摸了摸,掌心是猩红的鲜血。 嗡……耳朵一阵嗡鸣,仿佛世界静止了般,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血……” 小翠眼底划过快意,低头不语。 周若若手指抖动,疯狂尖声喊了起来,“啊……我的脸……来人,宣大夫,快宣大夫,镜子呢,把镜子给我。” 小翠跪在一旁不为所动。 城主手指缩了缩,眼底划过一丝心疼,怒声喊道:“闭嘴,你还有脸哭,周若若,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人如此不知深浅,目中无人!” 周若若崩溃看着掌中血迹,红着眼瞪向城主,满是怨恨,“惯?自从母亲去世后,你一心都是你的军营,何曾管过我,若不是有祖母照顾,我早死了。现在你又要为了一个外人,毁我容貌,呜呜……你可对得起娘亲。” 亡妻是他心中的痛,当初妻子难产而死,他便一生未娶,诺大的城主府,只有周若若一个小姐。 全府上下捧着宠,老主母更是将她视作掌中宝,硬生生被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样子。 “周若若,平时你殴打下人,我只当你性子暴躁并未责罚你,现在倒好,你竟敢害人性命了,说,药是谁给你的?是什么药?” 周若若阴冷笑了起来,“那个贱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最毒的封喉,只要喝下一滴,就会死,哈哈哈,谁让那贱人和我抢祁哥哥,这就是下场。” “不知悔改。”城主又气又心疼,抬手一掌打过去。 周若若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门框上弹落下来,一口鲜血吐出,她愤恨看向高座上的男人。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死了我就能去见娘亲了。” “你……孽女,既然你找死,那我成全你,省的你一人连累全府。”城主气红了眼,拔剑就要刺向周若若。 小翠眼底闪过兴奋,没想到那个女人在城主心里地位如此重,竟让城主恨不得杀了小姐。 厅内一片寂静,下人们吓的不敢出声。 周若若惊恐瞪大眼,爹爹竟真的要杀她? “砰!”一声脆响,剑被一枚白玉棋子打落。 棋子落在地上,叮铃铃打着圈。 清冷好听的女声顺着风悠悠响起,“城主何必如此动怒,孽女教教还能要,不必急着退货。” 第219章 别急着杀,养养还能要 众人顺着声抬头看去,一身穿白色长裙,腰系金色带子的女子正脚步轻盈的走来。 她逆着光,白皙的皮肤仿佛透着金光,腰肢纤细,眉目精致,肌肤细腻连一丝毛孔都看不到。 远远看着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人。 城主敛了怒气,忙抬脚迎上,恭敬道:“姑娘怎么出来了,快请上座。” 姜宛也不推辞,径自走到厅中主位坐下,姿态慵懒肆意,冷傲间不经意流露出丝丝媚态。 “在房里待的久了,听到这边动静不小,便出来瞧瞧。这是……” 城主老娘羞红,愧疚低头道:“是我管教不严,才让这孽女做出这种蠢事,我定会好好严惩,给姑娘一个交代。” 几十年了,大厅中的那个位置只有城主才能坐,那个女子好大的胆子。 周若若又嫉又恨,擦擦唇角血泽,面目狰狞,嗓音嘶哑,“你凭什么坐那个位置,无知村妇,还不快下来。” 城主眼底怒意汹汹,转身狠狠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放肆,住口,不管她是何身份,只要她能救祁公子,那便是我整个边城的恩人,容不得你不敬。” 周若若捂着脸,红着眼委屈哭喊,“什么救命恩人,祁公子现在还昏迷不醒,你怎么确定她一定能救的了人,她就是个骗子,爹,你为了一个骗子,要杀了我不成?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住口,你还敢胡说,我杀了你。”城主气的心口发疼,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周若若挣扎起身,朱钗从发间跌落,发丝凌乱的垂在脑后,精致的妆容被泪水糊成一滩烂泥。 她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高座上的女子,“为何不能说,我偏要说,城中的周大夫都治不好的人,她有什么本事能治,孤男寡女共处三日,你让外人如何想?” “依我看,她就是看中了祁公子,想要趁虚而入罢了。”周若若一番话说完,气喘吁吁,扭头又是一口血吐出。 “还敢无礼,闭嘴,赶紧跪下向姜姑娘道歉,不然我这就杀了你,清理门户。”城主气的脸色发青,能得谢氏家主赠身份玉牌,姜姑娘哪会是一般人。 死丫头是想气死他,抬手就想再次打下。 姜宛单手托腮,懒懒出声,“她现在内脏出血,你这一巴掌打下去,要不了三息她就会死,你可想好了。” 城主巴掌定在半空,面色一变再变,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现在姜姑娘在后面看着,若惹她不满,不给祁公子医治了怎么办。 骑虎难下,手落不是,不落也不是。 姜宛勾唇,“别装了,心疼就赶紧送下去,寻个大夫看看,还有的治。” 周若若捂着胸口,气息粗喘道:“不用你假好心,死就死了,等我到了地府,见到娘亲定会好好同娘亲说说,爹爹这些年是如何对我不管不问的。” “你……”城主气的语塞。 “咳咳……反正你也不心疼我,我就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娘走的那日,我本就该跟着去了,咳咳……噗……”周若若几句话说完,又一口血喷出,双目一闭软软向后倒下。 一张小脸煞白,气息弱不可闻。 城主见女儿面露青灰之色,死气萦绕,冷硬的心顿时慌了,忙将女儿抱起,急声喊道:“快去寻周大夫。” 大厅内一片慌乱,下人们匆匆跑出府,城主顾不得姜宛,抱着女儿跑了出去。 小翠默默在后面跟着,间隙扭头瞪了眼姜宛,都怪她,若不是她多话,周若若早死了。 不一会儿,大厅内的人走了个干净,姜宛半瞌的眼底划过羡慕。 这就是父爱吗? 历经两世,她还是没能好好体味到父爱的滋味,在姜施伯眼里,女儿只不过是他换钱的工具。 原来父爱是爱之深,责之切。 翻手从空间符箓里取出一壶酒,一口接着一口慢悠悠喝了起来。 耳边是闹哄哄的喊叫声。 姜宛摇头轻笑,“嘴里喊打喊杀,心里不知心疼成什么样,看在你对祁夜真心相护的份上,今日就帮你们父女一把。” 手指掐诀,一道灵光打入空中,隐入周若若体内。 远处闺阁内响起一道惊呼,“不好,小姐心脉摸不到了,城主,准备后事吧,老夫无能为力。” 城主的声音带着哭腔,“周大夫,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死啊。” 都怪他刚刚盛怒之下,出手太重,竟忘了女儿身子娇弱不会武功。 周大夫叹息,“小姐伤势太重,老夫真的无能为力。” 城主身形踉跄,脊背佝偻,无力跌坐在床边,老泪纵横,“若若,是为父的错,为父忘不了你娘的死,做了胆小鬼,你和你娘长得太像了,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你娘的死,是我太胆小,这些年躲在军营里,才让你疏于管教,该受罚的是为父啊。” 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在周若若耳边响起,她想睁眼,眼皮却像压了铅块,怎么都睁不开。 她的灵魂仿佛脱离了掌控,只能听着父亲在她身边耳语。 “若若,爹对不起你,你等着,等爹打退敌军,爹就下去陪你。” 周若若眼角滑下一滴泪,原来爹爹不是不爱她。 姜宛听到这里,唇角上扬,挥手收回灵力。 周若若倒吸一口气,猛地坐起,剧烈喘息。 周大夫:“……” 城主:“……” 下人们吓的后退一步,惊恐瞪大眼。 小姐这是死而复生了? 还是没死透,回光返照了? 周大夫咽咽口水,小心上前,探了探脉,“咦?” 正了正色,忙换了只手重新把脉,老脸神色不断变化,看的城主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周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半刻钟后,周大夫收回手,神游太虚, 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皱起,百思不得其解。 城主急声问:“周大夫,你倒是说话啊,我女儿究竟如何了?” 第220章 去一边跪着,别挡道 周大夫喃喃自语,“奇了,真是奇了,明明是将死的脉象,怎么忽然就好了,就连体内的伤也都好了大半,难道是我医术退化了?” 城主:“……”意思是他女儿没事了? 长松一口气,擦擦头上冷汗,无语白了老者一眼,“您老能不能别那么吓人,我还以为若若快不行了呢。” 周大夫,“是不行了啊,可怎么忽然又好了呢?” 行医治病几十年,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生了怀疑。 “难道世上真的有神仙?转眼可定人生死?” 老者喃喃自语的声音,让城主眼前一亮。 他府中可不就住着位“神仙”,姜姑娘来历不凡,一眼就能看出女儿病症,也许这些都是她做的。 “今日多谢周大夫了,来人,给周大夫取些银子来,送周大夫回去。” “怎么会这样呢?”周大夫一头雾水的被引出府。 城主挥退下人,如今房内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周若若愣愣看着眼前双目通红的父亲,瘪了瘪嘴,一把抱住,埋头大哭了起来,“爹爹,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原来你没有不爱我,呜呜……” 哭声震耳欲聋,城主吓得一哆嗦,哭笑不得轻拍女儿后背,温声哄道:“好了,好了,是爹爹以前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 周若若哭的眼睛通红,抽泣着点头,“那爹爹以后不能再打我,不然……不然……我就下去找娘亲去。” 城主老脸一红,先前他确实冲动了,但女儿做错事,该罚还是得罚。 推开她,正色道:“若若,你同爹说实话,药是不是你下的?” 周若若用手背擦擦眼角,“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她出现的莫名其妙,祁公子向来不喜外人接触,她凭什么一来就住进祁公子房内?” 城主抓了抓手,又想打人了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耐着性子问:“你是不是对祁公子动了心思?” 周若若脸上浮起绯红,眼神躲闪,小声喃喃道:“祁公子天人之姿,城中的女子都倾慕于他,我动心了有什么不对。” 城主只觉手指更痒了。 不能打,闺女是亲生的,姜姑娘说了,教教还能要。 深吸一口气,道:“祁公子不是你能肖想的,姜姑娘的身份更是非同一般,惹到她,咱们整个城主府都要为你陪葬,若若,你长大了,这边城的男子你喜欢谁都可以,唯独祁公子不行,你明白吗?” 周若若是跋扈傲慢了些,但她不傻,能被爹爹忌惮的人,身份又岂会简单。 只是她不甘心,她嫉妒爹爹对一个陌生女子都要比自己好,一时冲动才做了傻事。 低头抠抠手指,“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其实……那药只是泻药,不会要人命的。” 城主:“……”女儿忽然太乖,他还挺不适应的。 叹息一声,摸摸女儿头顶,“若若长大了,你娘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 周若若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父亲,心头微暖,这还是爹爹第一次摸她的头,好温暖。 “爹爹,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等会儿我去给她道歉好不好?” “歉是要道的,待会儿你同爹爹一起,给姜姑娘敬杯茶。” 父女俩敞开心扉谈了一场,心情大好。 两人收拾利落,赶往前厅。 清冷的大厅,只有姜宛一人自饮自酌,姿态慵懒肆意,一举一动透着难以言喻的洒脱。 周若若跟在亲爹身后,探头探脑看向里面,拉拉城主衣角,怯怯问:“爹,真的没事吗?她看起来心情不好。” 城主也拿不准,都说借酒消愁,姜姑娘大白日独自一人饮酒,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咽咽口水,心虚道: “也许……没事吧。” “你可是我亲爹,你不会真的送我进火坑吧?”周若若心里更没谱了。 城主干咳一声,挺直脊背,正色道:“姜姑娘深明大义,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赶紧进去,好好道歉。” 周若若怯怯走入大厅,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面朝姜宛扑通跪下,“姜姑娘,让人给你下泻药是我不对,对不起。” 姜宛斜眸扫了眼,仰头喝了口酒,漫不经心道:“泻药?你确定?” 周若若疑惑歪头,“就是泻药啊。” 事情显然不对,城主眸色一闪,紧张问:“你让谁去下的药?” 周若若: “小翠啊。” 城主看了眼姜宛,眸色冷沉,大声命令,“去把小翠带来。” 姜宛勾唇,淡声道:“晚了,人已经出府了,去城南的斜巷往里数第二家找吧。” 城主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问也未问,直接下令,“按照姜小姐说的做,将人抓回来,要活的。” “是。” 府兵领命匆匆离开。 周若若跪在地上,地砖冰凉凉的,膝盖被硌得生疼,上面的人不出声,她连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呜呜……这女人身上的气势怎么比爹爹的还要吓人。 腿疼了怎么办,她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跪天地神佛,宗族牌位,祖母,父亲外,还没跪过别人。 这里连个软垫都没有,膝盖大抵是肿了。 可怜巴巴看向父亲,委屈喊道:“爹……” 城主看了眼姜宛,板着脸呵斥,“跪好了,姜姑娘什么时候消气,你什么时候起来。” 周若若撇嘴,想哭……呜呜…… 老爹说好了会护着她的,又骗她。 姜宛一口接一口喝着酒,“犯错了就要罚,去一边好好跪着,别当道。” ”奥。“周若若咬唇,委屈巴巴跪着挪到一旁。 刚跪好,外面便响起脚步声。 府兵押着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城主,我们在姜姑娘说的地方抓到了小翠,还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这是在他们房中找到的东西。”府兵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张牛皮图纸呈上。 发黄的牛皮纸上刻着熟悉的字符,城主见了大惊,两步并一步冲上前,拿过图纸展开。 第221章 清除奸细 婉转扭曲的线条,勾勒出边城每条大街小巷,精确度完美的好似将整座缩小版边城复刻在上面。 城主瞳孔地震,额上冷汗淋漓,“姜姑娘,您事先已经知晓了?” 周若若好奇探头,“爹,你拿的是什么啊?” 一张图而已,她家老爹怎么还被吓出汗来了。 姜宛放下酒壶,单手撑头,懒懒看向下方跪着的人,“嗯,知道一点,想着既然鱼儿动了,不如顺藤摸瓜抓条大的,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一二三四五,共五个奸细,这是捅了贼窝了。 城主嘴角抽搐,前段时间城中粮草被烧,他们就知道有奸细混入城中,奈何寻了数日,奸细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他们找遍了整座城也没找到。 姜姑娘只坐着动动嘴,就把奸细连窝端了? 不只如此,还找到了丢失的城防图。 真是神了…… 擦擦头上冷汗,小心翼翼将图纸折好,放入怀中,恭敬朝姜宛抱拳一拜,“多谢姑娘大恩。” 若这份图落入敌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姜姑娘此举,完全是救了整个边城。 周若若更好奇了,她爹可是一城之主,天高皇帝远,爹爹可以说是边城的土皇帝。 平日里只有别人拜他的份,哪见过他拜过别人。 那份图究竟是什么啊?努力伸长脖颈,奈何离的太远,什么都看不到。 厅中的农夫装扮的中年男子眸光闪烁,佯装惊恐的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何错?随意抓人,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其余人见状跟着哀嚎,“城主大人开恩啊,我们都是本分人家,从不干鸡鸣狗盗之事,你抓我们过来,总该有个名目。” “放开我,我要回家,你们随意抓人可是犯法的。” 城主转身,阴冷的目光看向喊话的几人,咬牙切齿低吼,“偷盗城防图,还敢说自己无辜,给我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是。” 府兵举起棍棒狠狠朝几人后背打去。 小翠被打的趴在地上,咬牙咽下口中的血,“偷图的是我,与他们无关,要打要杀随你们,放了他们。” 姜宛轻笑,“这么傻,是如何在城主府潜藏了这么多年的。” 周若若撇嘴,直接说她傻呗。 身边养了个白眼狼,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几十棍子打下去,惨叫声越来越小,城主挥手,“说还是不说?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准备怎么将图纸送出去?” 边城现在防守严格,没有文书不得出城。 他们想将东西送出去,军中定然还有内应。 小翠气息奄奄,虚弱道:“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图纸是我看着值钱才偷的,我恨小姐对我非打即骂,我见城主对这图纸很看重,为了报复小姐,我才故意偷了图。” 嘴还真是硬啊,命都去了大半条,还不肯开口,姜宛转动指上玉戒,眸底冷光凛凛。 “我本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逼迫他动用禁术,若不给你们一些惩戒,我心里的气实在难消。” 翻手,五张符箓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手指轻动,符箓飞到几人身上,金光闪过,隐入几人头顶。 姜宛淡声问:“你们的上峰是谁?” 小翠眸光渐渐涣散,瞳孔大张,呆滞道:“是……是……” 瞳孔猛然一缩,涣散的眸光瞬间清醒了一瞬,表情狰狞。 姜宛挑眉,“有意思,看来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手指掐诀,一道灵力打入她额心符箓。 小翠清明的眸光再次涣散。 姜宛声音清冷悠缓,“你的上峰是谁?” “是副将许青。”小翠呆愣愣道。 城主面皮扭曲,气的脸色铁青,他谁都怀疑过,却从未怀疑过许青。 当年他遇险,是许青不顾性命救了他,这么多年,他们以兄弟相称,哪怕在战场上,他也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许青。 怎么都未想到,最信任的人竟是背叛他的人。 姜宛扫了眼城主面色,继续问:“还有谁,继续说。” 小翠挣扎了会儿,神色又恢复呆滞,陆陆续续念出了十几个人名。 府兵有眼力见的赶忙拿笔记下。 姜宛慵懒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想问什么你们问吧,符箓有效期为半个时辰。” 众人崇敬的目光看着女子窈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外,这才敢出声。 周若若猛地起身,蹬蹬跑到父亲身边,抱着他胳膊,双眼放光激动问:“爹,她是谁?刚刚那是什么?符箓吗?” 一连串问题,问出了众人心声。 城主干咳一声,瞪了女儿一眼,“让你起来了吗?老实跪着去,等我处理完正事,再找你好好说说。” 随意打骂下人,这女儿确实该罚。 周若若嘟嘴,闷闷不乐,“奥,知道了。” 揉揉膝盖老老实实跪下,乖巧的模样简直像变了个人。 符箓时间有限,城主不敢耽误,忙让人好好审问,得了确切答案,边城内兵马大肆调动。 先是副将许青被卸下盔甲,后又在军中连抓了数人。 一时间人人诚惶诚恐,生怕被牵累。 姜宛不管外面如何闹腾,推开紧闭的房门,看了眼床上依旧沉睡不醒的男子,褪下外衣,翻身跃到里侧。 拉起男子胳膊放在自己颈下,转身抱住男子精壮的腰身,喃喃道:“祁夜,伤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等药找齐了,我就为你炼制丹药,绝不会让你有事。” 声音渐渐弱下,女子呼吸绵长陷入沉睡。 多日来的奔波,已经到了她的极限,现在祁夜情况稳定。 若城主不是废物,城中的内奸应该也能清除干净了,没了后顾之忧,姜宛睡的香甜。 梦中她看到姜曦月被人拉入房中,几个穿着太监衣服的男人,将她按在床上。 猥琐淫邪的笑声在黑暗狭小的房内响起,“今日我们可是为你准备了好东西,都是些新奇的小玩具,等会儿你可要好好享受一番。” “啧啧,这肌肤可真好,又白又嫩,像豆腐似得。” 那人说着狠狠在她脖颈咬了一口,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不断响起,似绝望似仇恨。 那些断了根的太监,心里都是不正常的,把能折麽人的手段都用到了姜曦月身上。 第222章 再次来犯 惨叫声整整持续了大半夜,等几人满足离开,床上的人已经被折磨的皮开肉绽,进气少,出气多,一双眼满是死灰的盯着上方。 姜宛知道这人是不行了,便没了再看的心思,上一世的债,就当她还了吧。 收敛心神,入了神识。 识海内,火红色的狐狸竟长出了第六尾,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双目紧闭,额间一团火云图腾时不时闪过金光。 姜宛惊喜上前,仔细数了数。 真的是六尾,白栀进阶了。 看来离她苏醒的日子不远了。 索性她盘膝坐在白栀身边,在神识之中修炼。 哪知这一修炼就修炼了整整三日。 等她再睁眼,身边已经没了人,外面乱糟糟的,侧耳仔细听了听。 “太渊和沧澜是铁了心的想灭了咱们璃月吗?这才多久,竟又集结了兵马前来叫阵,真是不给人活路了。” “祁公子刚苏醒,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抵挡的住,哎……” 说话声渐远,姜宛皱眉起身。 归期楼取她血之心不死,只要她一日在璃月,对方就不会放过她。 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该把谢千砚带到太渊去,有皇室在的地方就有龙脉,只不过寻的时间久一些,到时候她藏在太渊龙脉之地,让归期楼与太渊狗咬狗。 然而这些只能想想,目前归期楼应该都知道了她与璃月国君关系不凡,想用璃月逼她就范。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姜宛不耐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眸底冷意森然,“小九,是你不回来,可不是我不遵守诺言,就当我代替你清理异界之人了。” 手指掐诀,闪身飞起,再出现已经到了城楼。 下方两道身影正打的如火如荼,其中一道金色身影身材倾长,一头白发尤为显眼。 城主紧张趴在城楼上,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祁夜身上。 姜宛轻飘飘落在他身旁,淡声问:“如何了?” 城主头也没回,没好气道:“还能如何,祁公子重伤未愈,对方根本不给祁公子喘息的机会,刚趁着祁公子气息停滞,竟打了公子一掌,再这么下去,公子怕是不好。” 姜宛也不计较他语气如何,放眼看向下方。 空地之上,一个四方脸的中年男子正与祁夜缠斗,两人均是练气期,不过祁夜是练气后期,与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而那男子只有练气中期,差了一个小阶层,若不是祁夜血气大损,对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祁夜也与对方打了一平手。 修者打架,与武者不同,期间斗法天地变色,土刺,风刃,来回交替。 忽的一道黑光从一旁刺来,直击祁夜后心。 姜宛眸底闪过寒光,挥手打出一道灵力,迎头与黑光撞上。 只听一声轻响,黑光被击落在地。 竟是一把淬了毒的暗器。 城主见状气的破口大骂,“卑鄙小人,竟然敢偷袭,如此下去祁公子岂不是吃了大亏,不能等了,准备开战!” 大不了战死,也绝不能让祁公子被这些小人暗害。 姜宛皱眉,冷眼看去,“对方至少四十万大军,你有多少人?” 城主这才看清身边的人是谁,“姜姑娘,您可算来了。” 说着老脸羞红,“我们只有……只有三万兵马。” 这还是算上老弱病残,若不算,大抵连两万都没有。 姜宛凉凉看了他一眼,“三万对四十万,你是觉得自己死的太快?” 城主低头,乖的像被训斥的孙子:“我这不是担心祁公子带我们受罪么,对方手段不光彩,我们也不能干看着。” 姜宛嗤笑,“不干看着还能如何?就你们那几个四阶武相?上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一招就给灭了。” 城主嘴角抽了抽,倒也不用说的如此直白。 “那也不能干看着,什么都不做,祁公子受伤了,撑不了多久啊。” 姜宛森冷勾唇,“为何不做,只不过是换个法子。” 翻手变出一张符,抬手打入祁夜身后。 金光闪过,符箓隐没体内,祁夜猛然觉得匮乏的丹田忽然涌出一股暖流,灵力从四周空气里向他汇聚。 察觉灵气异动,归期楼大师兄惊怒出声,“你又做了什么?祁夜,上次你刚刚动用禁术,精血几乎耗尽,为了这些贱民,你难道连命也不要了么?只要你肯认错,同师尊服个软,师尊定然不会为难你的,你莫要再犯糊涂。” 祁夜也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那些灵力怎会自动往他体内钻,这感觉就像是身处阿宛布下的聚灵阵内。 聚灵阵? 他如今身在半空,如何能布下聚灵阵? 侧眸看向城楼,果不其然,那道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正立在一群汉子中间,娇小的如枯枝中盛开的栀子花。 四目相对,祁夜唇角禁不住上扬,眼底满是温情。 清丽好听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专心应战,他修的是金系术法,周身遍布灵力,犹如金钟罩身,你如今灵力不济,胡乱攻击无济于事,聚集所有灵力攻他名门,丹田下三寸。” 祁夜眼底划过精光,目光锁定对方丹田,右手举起罗盘,所有灵力汇聚其中。 忽的无数道土刺从四面八方攻向大师兄丹田下三寸。 土刺在他身前一米处被金色光罩拦下。 “叮叮叮……”数不清的突刺攻击着同一个位置。 大师兄面色惨白,眼底满是惊恐,他怎么知道自己命门所在? 这件事唯独他自己知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金色光罩渐渐出现裂纹,随着土刺不断攻击,裂纹越来越大。 大师兄头上冷汗直冒,如此下去,他必死无疑。 隐藏在暗处的归期楼弟子见状,眼底划过狠毒,挥手又是数枚淬了毒的暗器打向祁夜。 姜宛嗤笑,这次也不惯着他,挥手一道灵力扫出,暗器原路返回。 几声利器刺入肉体的闷响后,远处一人从马上栽了下去。 城主看的眼都亮了,再看姜宛的眼神越发恭敬。 这手段哪是人能有的。 他猜的果真没错,能与祁公子同行的人,哪会是一般人,难道她也是归期楼的? 第223章 出手,破死局 下方打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大师兄面色煞白,大汗淋漓,“四师弟,师兄从小待你不薄,你难道真的忍心要置师兄于死地吗?” 祁夜抬眸看他,漆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若刚刚落下风的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大师兄:“……” 他们这次接到的命令是,务必取了祁夜性命,他三次阻拦大军压境,已经惹怒了师尊。 祁夜凉薄启唇,“所以你也从未想过放过我,既然如此,又何必提起旧情。” 手指勾动,最后一根土刺击破金色屏障,狠狠刺入大师兄腹部,透体而出。 若说照料之恩,倒不如说是施舍,幼年时他没有能力与人抗衡,凭着一股狠劲,从狗口夺食。 师尊算出他命格不凡,便将他留在归期楼,同样是依照楼中的规矩。 资源分配皆按等级来,他力气小,打不过比他大的师兄师姐,只能捡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年。 五年后他能引气入体,师尊才对他另眼相看,引他入内门,教授功法。 那时候的大师兄已经是归期楼首徒,长得忠厚老实,却心如蛇蝎。 私下里为了多分得一些资源,不惜残杀同门。 几年间,死在他手上的同门不知凡几。 若不是他一直隐藏实力,收敛锋芒,大师兄怕是早就对他出手了。 现在同他讲同门之谊,简直痴人说梦。 鲜血喷洒,高大的身躯从高空跌落。 四周一片寂静,太渊与沧澜的将士们呆呆望着凌空而立的男子,心头升起满满的无力感。 第三次了,上一次三十万大军所剩无几,这次连归期楼的大师兄都死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这么久,他们连边城的城门都没踏进去分毫。 真的有继续攻打的必要吗? 士兵们生了退意。 在无法匹敌的力量面前,再多人都是蝼蚁。 有人喃喃自语:“凡人如何能打的赢神仙,我不想送死,我想回家了。” “归期楼的首徒都死了,这仗还怎么打?将军,退兵吧,弟兄们想回家了。” “妖后就算是祸乱天下,也是祸乱的璃月的天下,与我们有何关系?归期楼想要抓人那就自己上,休想拿我们当炮灰!” 将士们压抑许久的怨气爆发,个个扔了剑,脱了铠甲,转身往回走。 两国将军相视一眼,眼中满是犹疑,若是寻常,四十万大军完全可以轻松踏平边城。 可现在边城有这么个银发杀神护着,他们别说是踏平边城了,就是踏进边城都做不到。 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西图雅雅面色难看,心生退意,忽的胸口玉佩发热,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本尊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日必须杀了祁夜,否则你提头来见。” 西图雅雅喉头滚了滚,艰难应道:“是。” 师尊的命令她不得不从,可大师兄都已经死了,她就是上去如何能敌的过。 祁夜藏的太深了。 不过打了这么久,她就不信他的灵力还能支撑术法。 艳丽的眼里闪过狠戾,挥鞭打向一个逃跑的士兵。 鞭子落下,士兵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内脏散落一地。 阴森森的女声在上空响起:“不准退,谁敢退,就是这个下场。” 血淋淋的尸体实在太过惨烈,正要走的士兵们僵在原地,惊恐瞪大了眼。 西图雅雅阴翳眯眼,取出一张符箓打向空中。 湛蓝的天空忽然被撕开一道巨大黑缝,吸力从黑缝中传来,一个个士兵被吸入。 “我送你们入城,与璃月百姓混在一起,我倒要看看他还如何阻拦。” 两国将士只觉眼前一黑,等再睁眼,自己已经到了边城之内。 一时间城内喊杀声不断,城主大声命令,“黑虎营听令,速速迎敌!” 黑缝不大,一次只能传送十人,但它速度极快,敌军如同下饺子般从空中落下。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传送了上千人入城。 那些人一入城池就冲入城中,专挑百姓砍杀,试图引起暴动。 姜宛仰头看向高空,仔细感知了会儿,上面的灵力波动竟然与她画的空间符有异曲同工之处。 城主看着城中乱象,急声道:“这可如何好,再这么下去,等四十万敌军被传入城内,边城便不攻自破了啊。” 下方喊杀声不断,百姓们被打的措手不及,初开始死了不少人,后来大家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斧头砍刀,与闯入的敌军拼杀。 开始还好,敌军少,百姓多,尚能对付。 但随着时间推移,敌军越来越多,百姓与边城的将士们渐渐落了下风。 祁夜见状不对,飞身落在姜宛身边,凝眉看向下方,时不时催动灵力,召唤处土刺拦杀敌军。 敌军与城中百姓混在一起,无法大面积清扫,只能小心控制着土刺,逐个击杀。 如此一来,祁夜精神力消耗极大,不一会儿功夫,额上便冒了细汗。 西图雅雅阴狠勾唇,“杀吧,杀的越多越好,待会儿便是你的死期。” 这么多人,一个一个杀过去,也能耗死他。 大师兄就是太蠢了,只会用蛮力,死了也活该,如今归期楼的首徒之位便是她的了。 姜宛没有阻拦祁夜,定定看着高空裂缝,不知不觉间,她额间的红色鸢尾花渐渐浮现,漆黑的瞳孔竖起,如狐狸般死死盯着上方。 裂缝在她眼中变成了符文,金色的脉络在她眼中浮现。 阵法与符箓……都是以沟通天地灵力为己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力各有自己的颜色。 除此之外还有稀有的衍生灵力,如风,雷,空间等等。 若她没猜错,那些游走的黑色光点便是空间。 只需将它们打乱,那这个传送符便会失去效用。 想到此,姜宛眼中精光璀璨,双手合十,玉一般的手指翻转扭动,掐出一个又一个繁琐复杂的指诀,而后以灵力为笔,凌空挥舞手腕。 一道相反的空间传送符凭空生成。 姜宛勾唇,冷声喊道:“破!” 玄奥的符纹在空中闪着耀眼的金光击向高空黑色缝隙。 第224章 守护大阵 “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空间裂缝被震成碎末。 还未被传送过去的士兵,尖叫着从高空跌落,砸在地上,溅起道道血花。 西图雅雅目光呆滞,“怎么会这样?” 空间传送符是师尊赐下的宝物,整个归期楼也没有几张,符箓一经打开,除非施法者允许,空间裂缝将会一直存在,直到符箓灵力消耗殆尽为止。 她是如何做到的? 凌厉的目光看向城楼,那个女人。 是她,姜宛! 她竟然来到边城了,当真是不怕死啊,很好,那就怪不得她了。 用灵力打开通讯符,“师尊,弟子在边城看到姜宛了。” “看紧她,本尊这就过去。” 苍老的男声从玉佩里传出。 西图雅雅惊喜道:“是,弟子遵命。” 阴翳的目光看向城楼上的一男一女,祁夜,姜宛,你们的死期到了。 不过姜宛只是一个小城镇来的平民女子,她怎会如此玄奥的符箓之术? 祁夜教她的? 如此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姜宛收回手,转首看向城主,“派出所有人,清理敌军吧。” 诡异的空间裂缝消失,城主大喜,“是,我这就去,只是这里……” “这里有我,安心去。”姜宛飞身跃上高空,挥袖洒出无数颗白玉棋子,棋子凌空而立片刻,飞向四周。 灵力从她指尖射出,贯穿每个棋子。 西图雅雅以为她要逃,厉声喊道:“趁此机会杀入边城!” 归期楼其余弟子阴狠一笑,“趁祁夜自顾不暇,杀!” 声落带头冲向城门。 两国士兵被挡在城门外大半月,人人心里窝着火,如今有人带头,个个提了狠劲儿。 “杀!踏平璃月!” “杀!冲啊!” 千军万马乌压压冲向无人把守的城墙。 本以为会势如破竹的冲破城门,没想到还未跑到城墙根,一道金光闪过,所有踏入城门外百米处的人,均被弹飞出去。 姜宛独自站在城墙上,神色淡漠,“我本不欲伤你们性命,若你们再做归期楼手中的狗,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是人都怕死,将士们定在当场,踌躇不前。 西图雅雅甩鞭,爆鸣声在空气中炸响,“不许退,她不过是个没有武力的民女,你们怕什么。” “师姐,前面有古怪,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城门。”一归期楼弟子策马来到她身边禀告。 “故弄玄虚。”西图雅雅阴冷眯眼,单脚踏上马背,飞身来到队伍最前方,目光落在身前的屏障上惊讶出声,“灵力?这怎么可能。” 她不过是姜家不受宠的弃女,除了一张脸外平平无奇,记得上次见她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离开试炼之地后她都经历了什么,为何短短时日竟让她学会引用灵力了? 归期楼弟子骑着马立在她身后,沉声道:“师姐,是阵法。” “不可能,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施展如此大的防护法阵,定是祁夜所为。” “他刚刚与大师兄大战一场,如今定然灵力亏损,即便设下阵法又如何,能撑上几时。” 几人眼底满是嘲讽,“二师姐,不若让我们先去破阵。” 西图雅雅冷冷盯着上方女子,侧身让开,“也好,有劳几位师弟了。” 既然不知妖后深浅,倒不如让他们去试试,只要拖到师尊赶来,她便能全身而退了。 娇艳的眼里满是狠辣与算计。 几个归期楼弟子跃下马匹,纷纷祭出武器,一齐攻向前方。 士兵们惊骇看着虚无的空中,忽的金光大盛,一道透明屏障挡在边城前方。 一把把剑击打在上面,只留下点点碎光,屏障完好无损。 姜宛立在上方,淡然看着,唇角扬起一抹讽笑,“归期楼就只有这些能耐了吗?” 懒得看他们作妖,轻轻挥手,所有剑被金光击断。 “噗……”一个个归期楼弟子吐了口血,倒飞出去。 本命剑断,他们也去了半条命。 西图雅雅瞳孔紧缩,她如何做到的? 难道……阵法真是这个贱人设下的? 不,不可能,如此高深的阵法,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会。 “师姐,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没了本命剑,他们就成了没有法力的废物,归期楼从来不留废物,若回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西图雅雅阴狠瞪了眼说话的人,“废物。” 手腕翻转,黑鞭狠狠卷向几人。 几个归期楼弟子还未来得及惨叫,就身首异处。 太渊与沧澜两国将军见状,眉头紧锁,眼底俱是厌恶。 这女人当真狠辣无情,前一刻还师弟师弟的喊得客气,下一刻见没了用处,便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同这样的人合作,当真值得吗? 大半个月来,他们死伤无数,皆因归期楼的一己私欲。 两国将军相视一眼,抬手示意身后士兵,按兵不动。 既然有大神交锋,他们倒不如隔岸观火,三国长治久安,若非归期楼有命,谁也不愿意发动战火。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还是躲远些的好。 西图雅雅阴冷的目光看向高处女子,冷声喊道:“姜宛,因你一人,害的璃月民不聊生,战士死伤无数,你若有良心,那便随我走,莫要再让三国因你动乱。” 姜宛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一时间气笑了,“好个冠冕堂皇的说辞,是我让你率领大军攻打璃月的么,是我逼迫你让他们攻击守护大阵的么?你们杀不了我,便想出这么个下贱法子,让凡人打头阵当炮灰,你们归期楼可真是好精明的打算啊。” 清冷好听的女声在战场上空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 战场上一阵静默,鸦雀无声。 炮灰,多么悲哀的词汇。 “妈的,不打了,老子才不想当炮灰,这仗谁爱打谁打。”一人狠狠扔了手中兵器。 有一就有二,紧接着第二人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愤恨道: “呸,什么归期楼,真以为可以左右天才了不成,我们未受过他们半点恩泽,凭什么要为他们死。” “就是,这仗谁爱打,谁打,娘的,老子不干了。” 一个个士兵扔了武器,退出战场。 第225章 只怪宛宛太可口 西图雅雅见状怒挥黑鞭,飞身跃到高空,“我看谁敢逃!” 说着就要扬鞭杀人。 姜宛轻蔑勾唇,“又想故技重施,他们既然不愿,你又何必相逼。” 漫不经心弹指,击掉她手中黑鞭。 西图雅雅惊愕看着空荡荡的手,弹指间,就能打掉她的法器,她究竟如何做到的? “不可能,你不是姜宛,你究竟是谁?” 姜宛从未修炼过,哪来的灵力? 众目睽睽下,丢了武器,西图雅雅失了脸面,又羞又恼,反手将地上黑鞭吸入手中,“不管你是谁,今日我要你死!” 飞身挥鞭,狠狠打向屏障。 “轰!” 一声巨响,阵法只是晃了晃,触碰之处,金光凝聚闪烁,一息后归于平静。 西图雅雅凝眉,阴狠望着前方,师尊很快就到,她定要在师尊来之前好好表现。 手中鞭子连连挥舞,灵气如不要钱似得覆到鞭身。 轰鸣声不断,震天的响动,引人注目。 太渊与沧澜两国士兵逃跑的速度更快了,须臾间,西图雅雅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鞭子化作残影不断打在屏障上。 城内入侵的敌军已经被全部斩杀,祁夜面色苍白飞身落在姜宛身后,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女子娇艳如花的侧颜,心中好似揉了蜜糖,暖意冲散了他一声肃杀。 “阿宛……” 语调轻缓婉转,似在口中呢喃了无数遍。 姜宛勾唇,身子放松后仰,稳稳靠入男子精壮带有特殊馨香的怀里,慵懒打了个哈欠,美目半瞌。 “醒了为何不唤醒我?” 祁夜眸中含笑满是柔情,在她身后环住她腰身,“怕你太累,舍不得。” 温湿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男子气息虚弱,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 姜宛抬眼,扭头,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他下颚,错愕抬头,四唇相贴。 仅一瞬,她脸上微热,腰肢后仰躲过男人霸道的索吻。 娇嗔道:“我若不来,你想以身殉国不成?” “不会,我相信宛宛不会让我出事的。”祁夜眸光落在女子嫣红饱满的桃花唇上,眸色幽深,嗓音暗哑,“宛宛,我好想你。” 想立刻吃了她,多日未见,他对她已经思念如狂。 刚醒来见到她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欢喜。 若不是敌军来袭,他怎会舍得将她一人抛下。 大手揽住女子后颈,俯身含住女子唇瓣,贪恋的与她深深纠缠,以解相思之苦。 姜宛瞪大眼,清冷若仙的人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孟浪。 空荡荡的城楼上,女子白衣若雪,柳腰被身穿金色铠甲的男子牢牢握在手中,外面喊杀声不断,守护大阵被打出道道金光,犹如烟花般璀璨。 他们相拥热吻,旁若无人。 西图雅雅看到这一幕被刺激的红了眼,厉声喊道:“姜宛,你个人尽可夫的贱人,竟敢如此羞辱我,我要杀了你!” 她们竟然敢无视她,可恨! 长长一吻停歇,姜宛推开身前男子,喘息着舔舔红肿的唇,水眸含春,羞恼瞪了他一眼,“还有外人在,你能不能收敛些。” 祁夜胸腔震动,一股轻笑从喉间溢出,“只怪宛宛太可口,让我欲罢不能。” “你……”姜宛语塞。 反倒是她的错了。 祁夜见她有些恼了,大手轻抚她发丝,柔声哄道:“是为夫不好,等此战结束,为夫任由宛宛处置可好?” 苍白俊美的脸在阳光下白的透明,深邃的眸子装满柔情,满眼只有她的身影。 被他如此看着,姜宛小腹一热,心生悸动,酥麻感蔓延全身。 咬唇强压住异样,暗骂,真是个男妖精。 这具身体未免太过敏感了,再被他撩拨下去,她还如何迎战那些老妖怪。 推开他站好,干咳一声,正正神色,“别闹,正事要紧,你先说说归期楼总共几个长老?” 见她认真,祁夜勾唇轻笑,便不再撩拨她,“八个。” 八个?她先前在地宫杀了五个,也就是说还有三个。 若猜的不错,剩余三个应该同是筑基期修为。 小九不在,以一敌三,她不知是否有胜算。 姜宛眸中滑过担忧,筑基期与炼气期中间的差距犹如天堑,祁夜在这儿无异于是送死。 她既然出现,归期楼里的那三位筑基期修士定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想来不久便会赶来。 她得在他们来之前,离开边城。 思及此,姜宛从空间符箓里取出一叠符箓,“这是我闲暇时画的符箓,这几张是聚灵符,剩下的是引雷符,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祁夜剑眉微蹙,心中升起股不好的预感,未接,“你想做什么?” 声刚落,炙热的艳阳天转眼被乌云笼罩,空气闷沉,压抑的氛围让人心生烦闷。 姜宛眼底闪过锐光,冷冷看向远处,忙将符箓塞入他手中,急声道:“来不及了,用时只需将灵力打入符箓激活即可,这里我设下了防护阵,筑基之下无人能破,边城就交给你了。” 厚厚的符箓被塞入手中,祁夜眸色幽沉,反手抓住她手腕,沉声问:“你要去哪?我陪你。” 空气中的威压越来越强,姜宛来不及细说,拨开他的手飞身而起,“等我回来。” 她要与他师尊决一死战,他跟着只会为难,倒不如她独自面对。 筑基期修士对战破坏力极强,姜宛朝南边深山中飞去。 西图雅雅见状收回鞭子,阴冷跟上,“想跑?” 途中召唤出玉佩,恭敬道:“师尊,她朝天虞山跑了,弟子已经跟上。” “跟紧了,万不能让她逃了。”苍老的声音带着急切。 “是,弟子遵命。” 西图雅雅收回玉佩,阴毒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着姜宛背影,贱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姜宛怕后面的人跟不上,特意放缓了速度,两人一前一后跃入山峦起伏的天虞山。 因速度过快而带起的劲风,扫过树梢,茂密树林颤动,群群鸟雀惊飞。 姜宛一直跑入深山后才停下,轻飘飘踩着树梢翠叶,身形随着清风浮动,宛如一缕轻羽。 西图雅雅气喘吁吁坠落在一根竹梢上,高挺的翠竹被她压的弯了腰。 “姜宛,你跑不掉的,师尊已经出关,你还是老老实实同我回去,省的受些皮肉之苦。” 第226章 山林击杀 姜宛看了眼被她压弯的翠竹, 眼底的嘲讽显而易见,“能追到这里,也真是辛苦你了,你那三个师尊是年老体衰走不动了吗?这么久了为何还没到?” “放肆,竟敢辱骂师尊,你找死。”西图雅雅脚下轻点,阴毒的眸子死死盯着女子,提起所剩不多的灵力挥动鞭子,狠狠打向姜宛。 凌冽的破空声,带着浓浓杀气扫来,姜宛手指掐诀,一道微不可见的灵力打向鞭身。 淡漠娴静的姿态,宛若林间轻舞的仙灵。 空气里响起一道轻响,如铁的鞭身定在半空,眨眼间化成飞灰。 风轻轻一吹,粉末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图雅雅惊恐瞪大了眼,“怎么会这样?你做了什么?” 她分明看不出眼前女子的修为,要么她身无灵力,要么她的修为高于自己。 如今看来只能是后者。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从入归期楼起便开始修炼,如今已有三十年。 三十年来她日夜不停的修炼,如今才只触碰到了炼气后期的门槛,她才多大,看皮相也就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就是从娘胎里修炼,她也不能达到如今境界。 姜宛轻蔑嗤笑,“你以为修炼点微末灵力,就能无敌于世了吗?你杀孽太重,留在世间也是祸害,今日我便代天道绞杀了你。” 西图雅雅大惊,暗道不好,师尊不知何时才能来,眼前的贱人不知深浅,她打不过,再留下来只能死。 逃! 必须尽快逃! 西图雅雅咬牙,飞快向远处逃窜。 姜宛清眸淡淡扫去,“现在想逃,晚了。” 双指并拢,凝气成剑,挥手朝西图雅雅横扫而去。 灵力所到之处,翠竹与大树纷纷拦腰齐断,断口平滑干净。 西图雅雅只觉后背一阵巨痛,想躲已经来不及,她不甘瞪大眼,低头看着自己下半身掉落在远处,口中鲜血喷涌,“怎么……这么快……” “雅雅!”三道苍老的男声自远处响起。 西图雅雅失去意识前,看到三道身穿灰色长衫的老者从空中飞来。 她无力勾唇,声音弱不可闻,“师尊,你们……终于来了,帮我……帮我……报仇……” 最后一个字咽在喉头,举起的手无力跌落,最后一丝生机断绝。 三个老者凌空而立,看着被分尸的弟子双目通红,“姜宛,你杀我师兄,如今又杀我爱徒,老夫誓要把你扒皮抽骨,用你一身血肉祭奠他们。” 三人均是满头白发,一人手持拂尘,尖嘴猴腮,双目阴毒狠厉。 一人手持宝剑,长脸,塌鼻,丹凤眼,一脸褶皱,满是老态。 另一人黑袍裹身,宽大的帽子盖住了整张脸,浑身透着阴森之气,如暗夜中的幽灵。 三人闪身围向姜宛,成三角之势,周身灵力涌动。 “姜宛,我们奉你为少主,本想迎你回归,你却不识好歹,杀我师兄,如今也怪不得我们以多欺少了。”尖嘴猴腮的老者挥动拂尘,说的大义凛然。 姜宛冷笑,“迎我?难道不是想要杀我?” 老者沉声道:“你既为归期楼的命定少主,便要以归期楼为重,不过是取用你一些血而已,你何必痛下杀手。” 冠冕堂皇的话听得姜宛无语翻了个白眼,说话间袖下的手也没闲着,一枚枚白玉棋子被她不知不觉扔下。 “做你们少主要被当成血包,那这少主谁爱做谁做,他们要杀我,难道还不允许我反抗了?技不如人,死了又能怪的了谁,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不是我说,你们也一把年纪了,看样子寿元将尽,既然在深山躲的好好的,为何非要出来找死?” 清丽的嗓音字字珠玑,三位老者被说的面红耳赤,他们若不是快死了,才会以命相搏,只要能将此女抓回去,献祭宗门,宗门定然会赐予他们延年丹,只要能回归宗门,他们就有望再提升一个境界,届时多活个几百年不是问题。 本以为一个落魄大陆土生土长的娇小姐,可随意任由他们玩弄,没想到竟出了意外。 去了五位师兄,竟都殒命璃月。 黑袍老者阴翳沙哑的声音从袍子下传出,如拉锯般刺耳,“她身上有古怪,莫要轻敌。” 姜宛轻笑出声,“古怪?我身上可没有你们那些宝贝,能有什么古怪,倒是你们,趁着现在无事,不如同我说说为何非要取我血液,就当满足一下我临死前的好奇心。” 三位老者相视一眼,他们身上有宗门赐下的敛息符,才敢走出归期楼。 此女身上有灵力波动,诡异的是他们却无法看出其境界。 云谴大陆有法则限制,若修为达到筑基,根本无法踏入,除非用敛息符掩藏自身修为,瞒过天道。 可敛息符只有宗门才有,她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哪能有此等宝贝。 尖嘴猴腮的老者甩了甩拂尘,眼底闪过精光,“你能打败雅雅,想来应是炼气后期修为,我不知你是用何种法子掩藏境界,今日对上我们是你倒霉,老夫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莫要多做挣扎,我们会给你一个比较体面的死法。” 持剑老者虎目圆瞪,不耐道:“何必同她废话,直接杀了就是。” 说着便催动宝剑向姜宛刺去。 姜宛挑眉,脚尖轻点树叶,身影灵活闪动,白色绣金丝纱裙化作一道残影,轻而易举躲过剑锋。 “这么急做什么?赶着投胎么” 一招被躲过,老者眼底闪过惊诧,“老夫倒是小瞧了你,身法不错,再接老夫一招。” 浑身灵力涌动,手指掐诀,脸上认真了几分,宝剑在空中急速调转方向,光速朝姜宛胸口刺去。 这一剑他用的八成灵力,对付一个炼气期完全可以碾压。 其余两位老者守在两侧,好整以暇的看戏,看姜宛的目光如同看着死人。 在他们看来,这一次,姜宛必死。 尖嘴猴腮的老者嗤笑,“真不知当初几位师兄是被她如何算计了,不过是个炼气期散修,能有多强,过了今日,咱们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归宗门了。” 第227章 囚杀 黑袍老者阴森森笑了起来,“此女既是天选之女,想来血脉中蕴藏了无限灵力,不如咱们偷偷留上一些,左右宗门也探查不出究竟得了多少血。” 两人相视一笑,满是贪婪。 姜宛故作艰难拼命躲闪,间隙听着二人谈话。 天选之女? 宗门? 水眸微闪,看来盯上她的不仅仅是归期楼,他们口中的宗门,难道是在修者界?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母亲的死是否也与他们有关呢? 想到母亲死时惨状,姜宛眸底闪过戾气,若真是他们做的,她便是背负滔天孽债,也要屠光他们满门。 心神激荡,一时不察,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剑气从她左臂处划过,带起一道血光,雪白的轻纱晕染出点点红梅,清冷中带着几分惊艳。 姜宛冷冷抬眸,周身气势大开,属于筑基后期的威压笼罩整片天地。 她不再躲闪,高高凌空而立,风止,四周鸦雀无声。 剑芒再次袭来,她挥手招出几道符箓,眸底寒光凛凛,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你玩了这么久,该轮到我了。” 手指微动,符箓不要钱的朝老者砸去。 “什么?”老者惊愕看着迎面飞来的黄色符纸,一时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愣神间,符纸已经到了头顶。 “咔嚓!” 一道震天雷响,拇指粗细的闪电直冲他脑壳劈下。 老者身子抖了抖,头发根根竖起,傻眼喊道:“雷劫?” 其余二人见状忙飞身过来,惊慌喊道:“六师兄,你这是要渡雷劫了?”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老者吐出一口黑烟,无力嘶吼,“快救我,这不是雷劫。” 他刚到筑基后期,根基未稳,哪来的雷劫。 说话间,又是几道雷劈下,紧接着,一道跟着一道。 以他为中心,方圆十米内被劈的寸草不生。 老者奋力抵挡,刚想躲,一道金光从他脚下涌起,化作一道锁链,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 雷又多又密,游走在空中的电蛇好似一张电网,将他笼罩在内。 黑袍老者沉声道:“不对劲,是她刚刚扔的符箓有问题,快救人。” 两人合力打出灵力,对上空中符箓。 哪知道灵力一触碰到符箓,整片天地炸了,漫天的雷亮的刺目。 被唤作六师兄的老者单膝跪地,一身衣袍被劈成了破布条,整张脸黑如锅底他,唯独一口牙白的炫目。 尖嘴猴腮的老者气急,“为何会这样?” 姜宛飞身落下,坐在枝丫上,玉白的腿晃呀晃,笑的如偷腥的狐狸,“没想到我新改良的引雷符还挺好用,多谢三位帮我实验了。” “忘了告诉你们,这张符被我加了聚灵阵,灵力越大,雷符的威力便越大,你们若不想他死,还是尽快收手的好。” 二人吓的忙收回手,气恼瞪向树上的女子,“你到底要如何才放人。” 电闪雷鸣中,姜宛娇笑看着三人,“我问,你们答,我满意了,就放过他。” 符箓下的老者浑身焦黑,裸露在外的肌肤崩裂,伤口深可见骨。 雷电之下,宛若凌迟。 老者痛的浑身痉挛,祈求的目光看向二人,“救……救我……” 几人相处几百年,情同手足,见他如此,二人心中不忍,咬牙点头,“好,我们说。” 姜宛笑的更加灿烂,“你们要我的血想做什么?” 尖嘴猴腮的老者眸光闪烁,还未出声,姜宛又道:“想好了说,不然下一个被雷劈的可就是你了。” 老者喉头一哽,敷衍的话咽了回去。 扭头与身旁的人对视,黑袍老者点头,沉声道:“说了也无妨。” 老者长叹一口气,“好,我说,你快住手,我师兄快撑不住了。” 姜宛轻轻打了个响指,雷鸣声戛然而止,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电蛇在高空游走,威慑力十足。 “说。” 诡异莫测的手段让他们心生忌惮,符箓之术他们鲜少见,宗门给的敛息符刻画在灵玉之上,像这种随意拿张黄纸画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挥手间便能招来天雷,这手段完全能碾压所有筑基期修者。 此女背后定有高人教导。 二人思绪翻飞,再看姜宛,态度谨慎了许多。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千年前,宗门便秘密在这里培养势力,为的就是等待少主降临,目的只为取得你身上血液,至于是为什么,有何用,我们并不知晓。” 姜宛双手环胸,慵懒靠在树上,“你们的宗门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老者沉声道:“姑娘既有师尊教导,应是知道这方世界只是一片被遗落的大陆,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修者界?” “嗯,听过。”姜宛颔首,这些白栀都同她讲过。 “我们的宗门便在修者界,名为万剑宗,姜姑娘,我知道的都说了,还请你放过我师兄。”老者看着奄奄一息的同伴,眼底闪过暗芒。 万剑宗……姜宛默念这三个字,将它刻入心底。 “最后一个问题,这块布你们可曾见过。” 手腕翻转,一片印着特殊纹路的碎布漂浮至二人面前。 姜宛注视着两人眼神变化。 两人上前,认真看了眼,目光落在那道残缺的纹路上时瞳孔闪了一瞬。 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压下心中震惊,异口同声道:“没见过。” 姜宛眼底划过冷光,“没见过?” 轻轻打了个响指,雷声轰隆隆作响,盘旋了多时的电蛇齐齐落下,无差别轰向三人。 一下过后,三人通体剧痛,每寸肌肤与骨头似被撕碎了般,疼的钻心。 二人单膝跪地,惊恐看向女子,喘息问:“姜姑娘这是何意?你说过会放过我们的。” 姜宛飞身跃下树梢,身姿袅袅走向两人,蹲下身,与他们平视,眼尾渐渐泛红,瞳孔紧缩,如狐狸般。 漆黑的眸中闪过粉光,声音轻柔似从天际飘来的仙音,勾魂摄魄。 “说谎可是会受到惩罚的,我最后再问你们一次,到底见过它没有?” 两人眼神涣散,似触碰到什么禁忌,挣扎了一番后,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第228章搜魂 姜宛柳眉微蹙,眸子愈加深邃,眼尾的红逐渐隐入发中,“说了就能活,你们原本寿元将尽,何必为了旁人再平白经受折磨,说出来,那片衣角是谁的?” 两人瞳孔震颤,在清醒与麻木间挣扎,最终归于寂静。 如木头人般,机械道:“是万……” “噗!”第三个字未说出口,两人胸前陡然爆出一道血花,炙热的心脏被一道莫名的力量炸成了血沫。 瞬间魂归九冥。 姜宛惊怒,戒备看向四周,“是谁?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 好不容易有了凶手的线索,竟然就这么断了。 可恨! 怒火翻涌,符箓如漫天雪花般洒向四周。 轰隆隆……数不清的闪电由内而外,向四周扫去。 修者界,万剑宗,巍峨的高峰之上,一中年男子猛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他阴翳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巨大的铜镜,表情狰狞,“天命之女,果然得天独厚,短短时日竟已成长至此。” 筑基后期,呵呵,好浓郁的血灵之气,食之大补啊。 若他能将她一身血气完全吸收,踏破虚空飞升成仙指日可待。 抬手擦掉唇角血渍,扫过死的不能再死的两个徒弟,眼底满是嫌弃,“真是废物,三个筑基期,竟然被一个女子打的猝不及防。” 不过现在万剑宗已经没人驻守云谴大陆,他又刚伤了分身,想再次踏足云谴抓人,怕是要再等上两三年。 除非…… 阴翳的眸子里满是算计。 “傀一。” 一道暗影从外面飞射而来,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主人。” “归期楼驻守弟子已死,你再挑选几个下去,全力击杀画中人。” 一张画纸飞到傀一身前,他双手接过,面无表情道:“是,傀一领命。” 起身,高大的身形如小山般,胳膊肌肉虬起,脸上带着黑色厉鬼铁面,露出的下颚线冷硬锋利,一双眼睛泛着野兽才有的凶光。 中年男人等他离开后,扭头看向铜镜,镜中已经没了姜宛的影象。 “姜宛,你只能是我的。”阴冷的嗓音带着志在必得的疯狂。 云谴大陆,天虞山。 姜宛泛红的眼睛冷冷注视着符箓下,气息奄奄的老者,胸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汇成滔天恨意。 伸手成爪,巨大的吸力从掌心传出,死死握住老者脖颈。 “看到了么,你们在他眼中就是随意可杀的畜生,为了怕你们说出实情,他竟直接捏碎了他们心脏。说出是谁,我放你走。” 老者面色发青,嘴巴开开合合却无法发出一点声响。 姜宛皱眉,凝眼看去,老者口中竟一片血污。 “他拔了你的舌头?” 老者艰难点头,满脸悲痛。 姜宛松开手,“没有舌头那就写。” 老者如一摊烂泥般躺在地上,手脚呈诡异的扭曲着,四肢软趴趴的犹如面条。 “手脚也被废了?呵,好狠毒的手段。” 姜宛胸口起伏,俏脸肃冷,“真当这样我就没法子了吗?” 抬脚上前,提起老者后衣领,如拉死狗般,拖着他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她没有御空飞行,一路上碎石,枯枝,在老者身上划出数不清的血痕。 不知走了多久,姜宛在一处山洞外停下脚,眸色冰冷,“就这里吧。” 挥手洒下白玉棋子,在洞口布下一道防护法阵,她面无表情拖着老者走入山洞。 狠狠将人扔在地上,姜宛盘膝坐下,手指横于胸前,来回变幻,口中默念晦涩难懂的字眼。 三息过后,山洞内平地起风,姜宛墨发飞舞,面色逐渐苍白。 察觉出外界异动,识海内,沉睡的狐狸缓缓睁开双目,眸色妖媚透着冷意。 起身慵懒伸展四肢,六条狐尾在空中摇曳,“睡一觉真舒服,丫头你在做什么?外面是什么动静?” 姜宛不言不语,指尖变幻越来越快,额头冷汗滑下。 晦涩的咒语越念越快,越念越快…… 白栀察觉出不对,仔细听了听,吓得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死丫头,你胆子肥了,竟然敢使用搜魂术!” “快停手,你不要命了!搜魂术只能对弱于自己的修者使用,你们同为筑基期,你的神识若抵不过他的,会被反噬的。” 姜宛喉头滚动,咽下一口血沫,【来不及了,他知道是谁杀了我母亲,今日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如此做。】 指诀停止,她缓缓将指尖按在老者眉心,一段段画面如海浪般朝她铺天盖地涌来。 老者活了几百年,记忆庞大,越过几百年时光,她终于在那漫天记忆中找到了熟悉的纹路。 收回手,姜宛俯身吐出一口血,低低笑了起来,“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原来那人竟在万剑宗,那样的纹路,只有宗门长老才能穿。 挣扎起身,擦擦唇角血迹,眸色清冷坚韧,【白栀,我要入万剑宗。】 白栀见她无碍,长松一口气,“万剑宗不过是个末流门派,你想去就去,以你的资质,轻松通过入门考核。” 【归期楼的幕后主人在万剑宗,他想让我死,杀我母亲的凶手也在万剑宗。白栀,帮我。】 白栀妖媚的眼里划过心疼,“好,你想做什么?” 【帮我掩盖气息和容貌,我要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踏入修者界。】姜宛起身,冷冷看着地上老者,挥手打出一道灵火。 转眼间,老者化为一堆灰烬。 白栀舔舔唇瓣,冷冽勾唇,“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姐姐给你撑腰,咱们就去闯一闯那劳什子万剑宗。” 敢动她护着的人,万剑宗那些孙子不想活了。 姜宛勾唇,扶着山壁踉跄往前走,眼前景象愈加模糊,忽的她脚下一软,无力向后倒下。 白栀紧张高呼,“丫头……” 想接住她,奈何自己只是魂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狠狠向尖锐的石块摔下。 忽的一道清风袭来,稳稳将女子接入怀中,熟悉的冷香将她包裹,男子担忧低喊:“宛宛,醒醒。” 女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第229章蠢蛋玩意儿,亲她啊 祁夜单膝跪地,小心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一手扶着她,一手将灵力小心传入她体内。 怎料他的灵力如水滴汇入大海,竟激不起半点波澜。 白栀看的直摇头,“傻不傻,她是筑基期,你是炼气期,相隔一个大等级,就算是你把体内灵力耗尽,也无济于事。” 奈何她说话只有姜宛能听到。 傻男人还在不停为她传输灵力,白栀气的跳脚,“蠢蛋玩意儿,你这是想耗死自己吗?深山老林的,若是你们两个都昏倒,岂不是要等着喂狼?” “哎呀,别传灵力了,快双修啊。” “脱衣服,亲她啊,只要双修一夜,她就能快速恢复元气,真是个傻子。” 时间流逝,洞外天色渐渐暗下,狼嚎声在远处此起彼伏。 先前的两个老者尸体周围,已经围满了群狼,它们呜咽着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美食盛宴。 血腥味刺激着兽群,狼群躁动起来,一只只野狼仰头啸月。 森林归于黑暗,今日是十四,皎洁的月亮又大又圆,无人的山脉里危险又神秘。 姜宛吐了血,血腥味顺着夜风消散在夜空。 狼群似乎闻到了美味,顺着味道,追寻到山洞外。 白栀急的团团转,“快停手,狼群来了。” 祁夜额头沁满细汗,唇瓣苍白,气息已经紊乱。 他一心救人,对于外面的动静仿若未闻。 狼群逼近,一只浑身杂色的公狼刺牙低吼,黏液从腥臭的嘴角滑落,它伏下前身,烦躁抓挠地面。 围着山洞盘旋了几周,最终受不了血腥味的诱惑,嘶吼一声冲向山洞。 祁夜抬眸,眸光冷如寒剑射向洞口,抬手正要有所动作。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一道刺目的金光在洞口亮起。 狼呜咽一声被弹飞出去。 祁夜顿了顿,宠溺看向怀中女子,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你的能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样的阵法,连他都看不出阵眼所在,除了地宫他昏迷的那几日,他与她一直在一起。 阿宛的这些本事究竟是同谁学的? 难道是生而知之? 体内灵力几乎大半进了姜宛体内,可女子仍旧昏迷不醒,祁夜收回手席地而坐,将她放在腿上。 透骨的目光从上而下,将她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 见没有外伤,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些,轻抚女子脊背,喃喃道:“睡吧,今夜我守着你。” 狼群在外面嘶吼咆哮,阵法被撞的震颤。 金光将洞内照的通明。 白栀咂舌,呆呆瞪大了狐眼,“死丫头什么时候会布下防御法阵了?” 她只是沉睡了十几天,不是十几年,她……妖孽啊! 这天资简直比九尾天狐还要高上几分。 抬起爪子用力揉揉脸,压下心中惊叹,再看搂着某人闭目养神的呆子,无力叹息。 “这里灵气稀薄,只靠养神何时能恢复灵力,万剑宗的人还在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罢了,还是让姐姐助你们一把吧。” 狐狸眼闪过粉光,粉色的雾气随着姜宛呼吸被吐出。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味道,祁夜皱眉,拉拉衣领,燥热难耐。 冷白的脸上透出绯色,呼吸逐渐粗重,欲火在他体内升腾。 温香软玉在怀,他忍的辛苦,喉结难耐滚了滚,修长的脖颈青筋暴起。 抱着姜宛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掌心一片湿濡。 泛白的薄唇贪恋吻住那抹朱红,小心吸吮,如珠如宝。 用尽全身力量克制住翻涌的欲火,松开女子朱唇,以额相抵,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嗓音沙哑满是压抑, “不行,阿宛昏迷不醒,我不能趁人之危。” 殊不知,离她越近,粉色的雾气被他吸入越多。 被压抑的欲望如同巨兽般,不受控制,咆哮着挣脱牢笼。 怀中女子本能攀附住他脖颈,红唇凑上,在他颈间摩挲。 “热……”玉白的手拉扯衣领,精致好看的锁骨露出,白皙的肌肤透着异样的红。 白栀轻笑,收回视线,蜷缩起身子,封闭五感。 “好好享受吧,不必太感激我。” 山洞内空气炙热,两人本能的依附彼此,衣衫滑落,春意正浓。 …… (此处省略两千字。) 一夜贪欢,直到阳光洒落大地,两人才停下纠缠,祁夜怜爱搂紧怀中女子,将衣衫盖在两人身上,闭上眼,满足喟叹。 多日来的疲惫竟全然不见,他此刻丹田灵力充盈,隐约有突破的征兆。 他感觉,若有足够多的灵力,他定能化气为液,突破至筑基期。 姜宛唇角上扬,埋在男子怀里,睡的香甜。 祁夜低头在女子发旋上印下一吻,嗓音沙哑满是怜爱,“辛苦了,安心睡吧。” 山洞阴凉,姜宛虽是趴在男子身上,却也觉得后背发凉,身下硌得很。 闭目休息了两个时辰,待体内灵力稳固,她才懒懒睁开眼。 泛红的眼尾,透着小女儿才有的娇态,“祁夜,我饿。” 祁夜勾唇,睁开眼宠溺看着怀中女子,小心抱她起身,“为夫带你回去。” “嗯,我没力气,你帮我穿衣可好?” 女子慵懒半瞌着眼,如无骨的蛇,缠着男子精壮的身子。 “好,为夫伺候夫人更衣。” 两人坐起,盖在身上的衣衫滑落,女子娇嫩的肌肤上布满红痕,触目惊心。 祁夜心虚垂眸,轻轻抚摸那些痕迹,“对不起,是我不知轻重,弄伤了你。” 大手抚摸下,带起点点战栗,青天白日,两人赤裸相对,姜宛还是觉得羞涩。 娇羞躲入男子怀里,“不全是你的错。” 白栀释放的媚香,没人能受得住。 他能保留一丝清明,时刻护着自己,已是不易。 祁夜在她圆润的肩头轻轻吻了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从一旁的衣服堆里,捡起粉色小衣,刚抖开,祁夜尴尬咳了声,“这个扯坏了,不穿行么?” 姜宛从他怀里抬头,斜眸看去,脸上轰的滚烫,嗔怪瞪了他一眼,“你还说,都说让你轻些,你偏不听。” 第230章 迷妹周若若 “都是为夫的错,等下山为夫亲自为你买些新的,娘子别生气。”祁夜忙扔了小衣,抱着女子轻哄。 小心翼翼的姿态,哪里有半点冷矜清雅的样子。 姜宛挥手,一套崭新的衣裙凭空出现在不远处的石板上。 “谁是你娘子,莫要乱喊,那些衣服都不能穿了,就穿这个吧。” 祁夜眸色幽暗,揽着女子腰身的手猛然用力,肌肤相触,两人俱是一颤。 “你已经与我肌肤相亲,不是我娘子,还能是谁的?” 姜宛呼吸一窒,手抵在男子精壮的胸前,俏脸羞红,“快松手,咱们消失了一整夜,得快些回去,不然他们该心急了。” 祁夜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霸道执拗,“阿宛还没回答,你想做谁的娘子。” 炙热的温度透过腰间的大手传递至她全身。 姜宛暗暗叹息,这男人是越来越难哄了。 安抚的拍拍他胸口,娇俏道:“我又未曾嫁人,能喊谁夫君,你快松开,我的腰快断了,疼……”最后一个字被她说的婉转轻柔。 祁夜心中一震,对上女子娇羞含怯的水眸,执拗与不快瞬间烟消云散,无奈叹息,松了力道。 取过石板上的衣裙,轻轻为她穿上,从小衣到外衫,有条不紊,一丝不苟。 等两人收拾妥当,姜宛挥手撤下洞外阵法。 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两人眉头微蹙,抬脚走出山洞,入目是满地沾染血迹的毛发。 有灰色,有黄色,有黑色,场面血腥凌乱,像是经历过一场暴动。 白栀见她疑惑,道:“昨夜你昏迷不醒,又吐出一口精血,散发的灵气引来了不少野兽,好在你提前布下了防护阵法。” “姓祁的傻小子以为你出事了,拼命的给你输送灵气,若不是我机灵,用媚香诱他动情与你双修,他怕是会成为第一个因灵力枯竭而亡的修者了。” 修者大多薄情,自私自利,从不会为不相干的人输送灵力,更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由此可见,祁夜这小子对丫头是真的动了心。 白栀羡慕道:“难得有情郎,丫头你可要好好珍惜呀,他资质不错,若能在灵气充裕之地修炼,将来成就怕是不在你之下。不如咱们带他一起去修者界?” 姜宛被祁夜揽着踏上飞剑,参天大树,叠嶂山岚在她脚下飞逝而过,望着不远处逐渐清晰的城池,眸光冷沉。 【我需去万剑宗查寻真凶,对方地位崇高,他与我一起太过危险。】 白栀惋惜,“难道就让他在这片末等大陆混沌度日吗?” 【那我便在走之前,助他筑基,届时他自会被天道驱逐出云谴大陆。修者界散修万千,若有缘,自会再相见。】 只希望再见时,她已经大仇得报。 白栀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个没心的女人,没有你,他怕是会发疯,你当真忍心?” 姜宛看向男子俊美的侧脸,不舍得又能如何,她身边太过危险。 她与他如今皆是雏鹰,在未能具备翱翔九霄的能力前,必须谨小慎微的活着。 她不能冒险,更不能连累祁夜。 【他不会。】声音笃定。 为了寻到她,他定然会努力成长。 发疯只会浪费时间。 白栀:“……” 飞剑速度极快,眨眼间他们便到了城主府。 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落下。 姜宛熟门熟路踏上游廊,穿过花园,往祁夜先前住的小院走。 路上遇到几名侍女,短暂呆滞后,侍女惊喜尖叫,“啊,姜姑娘与祁公子回来啦!” “快通知城主与小姐,姜姑娘与祁公子回来了!” 一声接一声,安静的城主府瞬间热闹起来。 姜宛刚走到游廊正中,迎面飞来一朵花蝴蝶,周若若提着裙子朝她跑来,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若若好想你啊。” 说着张开手就要抱她。 祁夜剑眉微蹙,懒腰抱起姜宛转身躲开。 周若若刹不住脚,扑通一声狠狠撞到廊下的红柱上,她捂着脑门儿,委屈嘟嘴,哀怨看向姜宛。 “姜姐姐,你看他。” 姜宛眉角挑了挑,“咱们貌似没有那么熟吧?” 周若若挪到她身边,崇拜看着她,满眼热切,“怎么不熟,姜姐姐都在我家住了好几日了,又保护了我们满城的百姓,在我心中,姜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 姜宛后退一步,站在祁夜身后,“别,我的亲妹妹可没有一个好东西。” 前几日她刚解决了一个三妹妹,可不想再认妹妹了。 “哎呀,姜姐姐放心,若若一定会对你好的,从现在起,我的宝贝就是你的宝贝,我的男人就是你的男人,只要姐姐看上的,若若都双手奉上。”周若若捧着激动的心,绕过祁夜,贴向姜宛。 “姜姐姐,去我房中好不好,若若把收藏的宝贝拿给你看。” 姜宛额角直跳,脸上的表情险些绷不住,掐住男子腰间软肉用力一拧,皮笑肉不笑的低声警告,“快把她弄走。” 祁夜鲜少见她如此灵动的模样,清冷的眼底浮起笑意,握住腰间作乱的手,挪步挡在两人之间,冷声道:“郡主请自重,宛宛累了,还请郡主莫要纠缠。” 周若若缩缩脖子,眼底闪过怯意,她先前虽看中祁夜美色,可自从昨日见他杀人后,她就打心底里惧怕他。 还是姜姐姐好,生的美貌,本领又高强,能兵不血刃的退敌,还会护着她。 她好想和姜姐姐贴贴啊…… 眼前的男人好碍眼。 “姜姐姐累了去若若房间休息好不好?若若房间是府中最好的了,被子是香云锦做的,冬暖夏凉,睡起来可舒服了呢。” 姜宛:“……”她是何时给了这位郡主错觉,让她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的? 白栀在神识里笑开了花,“丫头魅力大涨啊,竟连女子也能吸引,若等你的媚术炼至化境,魅力值会翻上数倍,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是因为媚术她才会如此的?】 白栀笑的浑身发颤,“是也不是,你现在只修到初级,还不至于让女子对你痴狂,应是你昨日在城楼上大显神威,把这丫头给迷住了。” 第231章 男人的话不可信 姜宛按按胀痛的额头,若早知会如此,她当初不如让城主狠狠罚周若若一番。 祁夜霸道揽住姜宛腰身,“不劳郡主费心了。” 声落转身便走,周身气势冷肃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周若若撇撇嘴,想上前又不敢,不满嘟囔,“长得俊美又如何,冷冰冰的一点都不温柔,也不知姜姐姐喜欢你什么。” 城主刚走到跟前,便听到女儿如此吓死人的言论,脚下一个踉跄,怒瞪女儿一眼,低声呵斥,“莫要胡言,祁公子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不可无礼。” 周若若嘟嘴,“女儿说的是实话,他整日板着脸,活像是别人欠他银子似得。” “住口,再胡言,就去祠堂静思己过。”城主气恼抬手,恨不得一巴掌拍晕这不知深浅的女儿。 可对上女儿那张与妻子相似的脸,手是如何都落不下去。 周若若舔着脸笑,冲自家老爹做了个鬼脸,“我就知道爹爹舍不得,爹爹先忙,我去找姜姐姐了。” 说着提裙跑了出去。 城主气的脸色发青,催促一旁发呆的侍女,“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小姐绑回去,姜姑娘在一日,她就一日不许出房门。” “是,奴婢遵命。” 侍女走后,城主深吸一口气,拍着胸口自我安慰,“姜姑娘说了,女儿教教还能要,不能打,不能打,亲生的。” 管家低头站在一旁,努力憋笑,自从上次出事后,城主与郡主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 城主扭头看向管家,沉声道:“若若年龄不小了,先前是我对她疏于管教,今日起你去寻几个有能耐的嬷嬷,教教她规矩,整日像个假小子似得在府里疯跑成何体统。” “老夫人身边的柳嬷嬷是从宫中出来的,不如就让她教教小姐?”管家想了想提议。 郡主那性子,也只有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能震慑的住,寻常人去了只有被小姐教的份。 城主沉思了会儿,“也好,你派人去普陀寺请柳嬷嬷回来,老夫人若是问起,就说我寻柳嬷嬷问些旧事,莫要提起若若。” 母亲将若若视为眼珠子,定然不肯若若吃这些苦头,知道了这事,第二日就能赶回来。 届时又是一番纠缠。 管家了然,“是,我亲自去请。” 几句话说完,长廊里只剩下他一人,城主深邃的眉眼看着晃动的竹影,沉声命令,“来人,吩咐厨房,做些姜姑娘与祁公子爱吃的饭菜送去兰松居。” “是。”一侍卫领命匆匆跑开。 另一边,姜宛与祁夜回到住处,阴凉的树荫驱散满身暑热,她喟叹一声,懒懒依坐在床边软榻,娇俏的脸枕着双臂,清亮的风从大开的窗子吹来。 发丝浮动,她如猫儿般慵懒闭上眼,“祁夜,我想洗澡。”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 祁夜宠溺勾唇,朝外淡声命令,“备水。” 房间里侧被屏风隔开,里侧放了个足够两人用的大浴桶。 下人提了热水进来,哗啦啦的水声停歇,下人低头出去。 祁夜挥手,房门自动关上,他俯身一把抱起女子,大步朝内室走去。 姜宛睁眼,作势要下去,“放我下去,你先出去吧。” 祁夜勾唇,眸色幽暗似有波涛翻涌,大手紧紧揽住她腰肢,一只手轻轻勾动她腰间缎带。 指尖用力,衣衫从她肩上滑落,白皙的天鹅颈仅剩下一根细绳,吊着粉色小衣,堪堪包裹着她傲人的山峰。 “娘子昨夜辛苦了,为夫伺候娘子洗澡。” 姜宛触及对方幽暗的双眸,心尖一跳,“不必,我自己可以,你……你先出去。” 女子面色绯红,娇羞推拒的模样,看的祁夜呼吸重了几分,炙热修长的指尖附上她身上仅剩的细绳,嗓音暗哑,“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洗澡。” 手指勾动,小衣从她身上滑落,姜宛赤条条站在他面前。 忽的她身子一轻,被男人抱起,轻轻放入浴桶内。 温热的水包裹住她,水面漂浮的花瓣挡住春光,她暗松一口气。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她肩上撩动,炙热滚烫。 姜宛放下心,看来是她多想了,真的只是伺候她沐浴。 放松身子,仰头靠躺在浴桶边沿,杏眸微瞌,肆意享受着男人的按摩。 却未看到男人贪恋的目光,与压抑的呼吸声。 “宛宛,这样按可舒服?” “嗯。”女子娇软呢喃。 祁夜喉头滚了滚,俯身贴在她耳边低喃,温热的气息夹着冷香涌入她耳蜗,“还有更舒服的,宛宛想不想试试?” 好听的男声带着诱哄,姜宛舒服的昏昏欲睡,惯性点头,“嗯,想。” 祁夜笑了起来,快速脱了衣服跳入浴桶,迫不及待将人困入怀里,“那就如宛宛所愿。” 炙热的肌肤烫的姜宛猛然清醒,红唇微启,还未等她出声,眼前一暗。 “唔……你……” 祁夜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灵活的在她敏感点上点火,拉着她与他共沉沦。 水声激荡,一个时辰后,大半桶水只剩下一小半,地上湿漉漉的满是水泽。 姜宛无力靠在男人怀里,“……” 鬼的只洗澡,再信他,她就是猪。 祁夜将她抱起,踏出浴桶,拿了架子上的棉布将她裹住,轻轻放在床上。 见她昏昏欲睡,勾唇笑了笑,让她躺在自己腿上,取了帕子为她绞发。 “累了就先睡会儿,等饭菜好了,我再唤你。” 姜宛白了他一眼,娇俏妩媚,“祁夜,你变了。” 男子闷笑,清冷若仙的脸上满是柔情,“嗯,遇到你,我就变了。” 绞好了发,拥着她躺下,弥足闭上眼,哄孩子般轻拍她脊背,低声道:“和你在一起后,我才知道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宛宛,我不介意你有过别人,只求你别抛下我,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清冽的嗓音带着祈求。 姜宛心中一跳,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答应吗?她今后的路定然是艰险万分,跟着她,哪会有安生日子。 若不答应,她竟觉得自己像始乱终弃的黄世仁。 头疼叹息,闭上眼装睡。 看来她的计划要做一番调整了。 第232章 勾魂摄魄的男妖精 识海之内,白栀扫动狐尾,戏谑笑道:“好一个有情郎,丫头你当真舍得?” 姜宛:“……” 【男人而已,有何舍不得,你长出了第六尾,如今实力达到了何种程度?】 白栀嗤笑,“你就嘴硬吧,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扭头看了眼身后蓬松的狐尾,得意一笑,“托你的福,这次竟然让我突破至六尾狐仙,实力堪比人类的炼虚期修士,可我没有实体,最多只能发挥五成实力。” 姜宛暗咐,修者共分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共九个大境界,其中每个小境界又分为前、中,后,大圆满,四个小境界。 自己如今只是筑基后期,距离炼虚还差三个大境界。 如同星光与日月,中间的差距无法跨越。 白栀越强她的底牌就越重,如此甚好。 【白栀,从今日起,你万不能暴露踪迹。】 “啊,我还想出去好好再吃一顿呢。”白栀惋惜,精明的眼珠转了转,旋即笑道:“我倒是有个好法子,既能满足口腹之欲,又能光明正大跟在你身边。” 【说来听听。】姜宛来了兴致。 “你找个借口寻只白狐来……” 一人一狐说了会儿,外面忽的响起敲门声,丫鬟在门外轻唤,“姜姑娘,祁公子,城主命奴婢邀二位去前厅用膳。” 闭目养神的男子倏地睁开眼,眸色清明,低头看了眼怀中装睡的女子,苦涩勾唇。 她不愿回答,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么。 轻掩女子双耳,淡声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你先离开。” “是,奴婢告退。”婢女屈膝行了一礼,轻声离开。 祁夜撑起上身,凝视着女子娇眼,不言不语。 炙热的目光看的姜宛浑身难受,忍了会儿,烦躁掀眼,瞪了上方男子一眼,“你在看什么?” 祁夜轻笑,“我在看娘子还要装睡多久。” “谁……谁装睡了,我那是在闭目养神。”姜宛尴尬低头,面上发烫,慌乱坐起穿衣,“要用膳了,不好让主人家久等,你快起来。” 祁夜单手撑头,银丝如绸缎般披散在玉枕上,胸前衣物敞开着,露出精壮性感的胸,以及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他肌肤很白,却不显柔弱,精致如仙的脸上挂着笑,望着女子的眼里满是旖旎。 “娘子真美,他们就是等等也是甘愿的。” 姜宛利落系上腰带,娇嗔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快起来,我饿了。” 大白日叫水,他们又在房中待了许久,过来人用脚想都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她的脸皮还没练到金刚不坏的地步。 见床上的人不为所动,姜宛气恼上前抓他。 祁夜就着她的手软绵绵起身,笑吟吟看着她,“为夫累了,手酸抬不起,娘子是要为为夫穿衣吗?” 手酸? 姜宛想到刚刚的荒唐事,脸轰的滚烫,他还有脸说。 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那些欺负人的法子,折腾的她差点折了腰。 瞪了他一眼,拿了衣服扔在他脸上,佯装气恼道:“自己穿,你再耍无赖,日后休想再上我的床。” 祁夜将衣服从头上拉下,慢条斯理套在身上,“娘子好狠的心,这是想要为夫的命呀。” 姜宛:“……”原本清冷的世外高人跑哪去了? 眼前的男人分明是只吸人精血的男妖精。 举手间,本就微开的里衣瞬间大开,两条性感的人鱼线没入亵衣,八块腹肌赤裸裸的映入她眼中。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板着脸沉声道:“好好穿,我去外面等你。” 祁夜眸光落在她通红的耳尖,喉结滚动,低低笑了起来。 垂眸看了眼自己身子,喃喃自语,“看来还是美人计对宛宛有用些,想要留在她身边,还要再努力些才行。” 房外,姜宛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跳,努力深呼吸,暗咐,好险,差点没忍住。 白栀笑翻了,“哈哈哈,祁小子这是开窍了,丫头你可真是好福气,比老娘当初吃的好多了。” 姜宛拍拍通红的脸,这福气她可不想要,男色误人,乱她道心。 默念心经,平复狂跳的心。 等房门打开,再见到祁夜,她已经恢复往日冷静。 看也不看男子一眼,大步朝大厅走,只是通红的耳尖暴露了她此时心境,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清冷。 一路上下人纷纷朝她恭敬行礼。 刚到大厅,城主已远远在门外候着,见他们过来,忙上前相迎,“二位辛苦了,膳食已经备好。” 辛苦?姜宛脚下一个趔趄。 腰间一紧,祁夜揽住她,勾唇轻笑,“宛宛确实辛苦,走路都不稳了。” 姜宛羞恼瞪了他一眼,他还有脸说。 城主尴尬一笑,“二位天作之合,理解,都理解,哈哈。” 祁夜眸底笑意更深,“城主好眼光。” 忽然被夸,城主乐的大笑,忙引着两人进入大厅,“不知姜姑娘喜欢吃些什么,我便命人做了些边城特产,二位快请尝尝。” 宽大的黄梨木桌上,一只烤羊腿被摆在正中,四周放满了各种吃食。 姜宛鼻尖轻嗅,鸡汤的香味蹿入鼻孔,她默默咽了咽口水,随着祁夜的步伐坐下。 目光直勾勾盯着。 祁夜顺着她视线看去,侧头低声问:“想吃鸡?” “嗯,想。”姜宛呲牙,尖锐的虎牙娇俏露出。 祁夜勾唇,抬手为她夹了块鸡腿,“吃吧,都是你的。” 姜宛眼睛放光,“谢谢。” 抬筷埋头苦吃,她对鸡肉有种莫名的贪恋。 一日不吃鸡,她就心痒难耐。 不知不觉间,整只鸡被她一人吃了干净,桌上的其他菜她是一筷子都未动。 放下筷子,对上两道惊异的目光,姜宛后知后觉发现,她这些时日的习性怎么同白栀越来越像了。 尴尬扯起唇角,“这鸡做的真好吃,多谢城主款待。” 好吃就紧着鸡吃?城主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便当做未看到,笑道:“姑娘喜欢就好。” 第233章 上古神器封魔塔 姜宛干咳一声,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盏漱口,正色道:“如今归期楼已经不具备威胁,我会让陛下派人收回丢失城池,经此一战,太渊与沧澜元气大伤,近几年内应不会再来犯我璃月,城主大可安心休养生息。” 此话的意思是归期楼被姜姑娘铲平了?城主心生震撼,起身朝两人恭敬行了一礼,“我代替边城百姓谢过二位大恩,日后二位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周某定当竭力相助。” 姜宛抬手,“周城主不必客气,我们来此不只是为了边城,璃月是轩辕凌澈的江山,他想要的,我自会双手奉上,若你想感谢,便谢他吧。” 陛下?姜姑娘竟直呼陛下名讳?周城主吓的心颤,忽然想起传闻中被陛下亲封的皇后娘娘,好似也姓姜,难道姜姑娘就是皇后娘娘? 不对,不对。 姜姑娘与祁公子关系匪浅,怎会是皇后娘娘,应是娘娘的同族姐妹吧。 那可是陛下的小姨子,如此一想,他态度愈发恭敬,“是,下官明白。” “既然边关安定,我们也该回去了,周城主保重。”姜宛起身,走的不带一丝停留。 刚刚白栀说归期楼里藏了不少宝贝,让她趁三位长老身死的消息还未传入归期楼,赶紧将宝贝收了。 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拉着祁夜匆匆出了城主府,飞身来到无人的郊外,急切问:“快指路,归期楼的方位在何处。” 祁夜:“??”不是急着回京见暴君? “哎呀,你愣着干什么,快说呀,晚了就没了。”姜宛急声问。 她现在穷的叮当响,白栀说修者界的流通货币是灵石,金银在那里完全没用。 得趁机搜刮些,不然饿死了怎么办。 祁夜嘴角抽了抽,抬手指了个方向。 还未开口问,眼前一花,他被姜宛拉着飞上高空。 云雾缭绕间,山河被他们踩在脚下,穿过峰峦叠嶂,流水忘川,再停下已经到了一座巍峨的高楼前。 说是楼,不如说是座塔,底部宽大,越往上越窄。 白栀在识海中尖叫,颤声喊道:“这是……这是……封魔塔?丫头,收了它,收了它,这可是个大宝贝。” 姜宛抬头,仰望高入云霄的高塔,嘴角抽搐。 收?这么大的塔她如何收? 空间符貌似也装不下啊。 白栀急的来回转圈圈,“我说那些老杂毛怎么能在这个世界待如此久,原来是有封魔塔作掩护,丫头,赶紧收了它,没有了封魔塔,万剑宗那些蠢蛋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久待了。” 姜宛眼前一亮,收了封魔塔,相当于断了万剑宗的后路。 为了璃月安稳,看来这塔她是非收不可了。 【如何收?】 白栀道:“这是上古神族的宝贝,比那把魔刀年份还要久远,想收服它必须进行炼化,得到器灵认可。” 这座高塔壮丽恢宏,姜宛默默数了数,却见只有五层。 四周墙壁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乌黑乌黑的,看着很丑。 上方是金黄色琉璃瓦,阳光下闪着微弱金光,八方凸起的屋脊上分别立着八方神兽:直符、腾蛇、太阴、六合、勾陈、朱雀、九地、九天。 分别对应八卦中的五行方位。 每尊神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姜宛一时竟看入了迷。 祁夜好奇看向身侧女子,“阿宛来这里做什么?” 姜宛吸吸快流出来的口水,双眼放光,“自然是回收宝贝了,他们屡次害我,不收些补偿怎么对得起我。” 贪财的小模样,看的祁夜心神一跳,暗暗捏紧手指,压下想把她再次扑倒的欲望,宠溺道:“我知道宝贝在哪,阿宛随为夫来。” 姜宛惊愕回头,纠结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问,“你不怪我杀了他们吗?” 祁夜叹息,该怎么说她才会明白,她在他眼中,比他自己的命都要重要。 轻轻抚摸女子长发,“不怪,归期楼的规矩便是强者为尊,师尊并不限制弟子间的厮杀,想来此法师尊们也适用,阿宛不必自责。” 姜宛低头勾唇,自责个鬼。 她就是探探他口风,目前看来这男人还能要。 先收了宝贝再炼化封魔塔也不迟。 姜宛笑吟吟拉起男子的手,“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 嫩滑的指尖勾着他掌心,祁夜冷硬的心化成了绕指柔,大手收紧,与她十指交缠,目光缱绻,“慢些走,那些宝贝没长腿,不会跑。” “那可说不准,你们归期楼那么多弟子,若是等他们反应过来,倦了宝贝跑了怎么办。” 归期楼那么多弟子,谁知道有没有叛经离道的。 两人大步踏入大厅,俊男美女逆着光,如神祇降临。 楼内正在练功的弟子听到动静,回头看去,一个个愣在当场。 祁夜那头雪白的银丝太过惹眼,让人一眼便认出他。 呼啦啦的一阵声响,弟子们纷纷放下兵器迎了上去,热切喊道:“四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大师兄和二师姐说你背叛了师门不要我们了,我们才不信呢,你回来看他们还怎么说。” “就是,就是,四师兄你这次回来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归期楼内只有四师兄能随意出归期楼下山采买,每次他们都会让他捎带些东西。 四师兄虽然不喜言笑,清冷了些,但次次都会依着他们。 相比高傲的二师姐,和看似老实实则奸滑的大师兄,他们更喜欢四师兄。 祁夜拉着姜宛后退一步,躲过一双双伸来的手,剑眉紧蹙,“退后。” 弟子们:“……” 四师兄这是不好意思了? 一群人看向他身侧女子,了然轻笑,原来如此。 冷心冷情的四师兄竟然也有了看重的人。 “都后退,后退,莫要吓到了嫂嫂。”一弟子机灵大喊。 姜宛愣住,嫂嫂?她? “我不……” 话未说完,身侧男子出声打断:“既然知道,还不退后些。” 姜宛扭头,瞪眼,谁是他娘子?无媒无聘,谁要嫁给他了。 这几日自己对他是不是太好了? “吓到嫂嫂是我们不对,四师兄,四嫂,快进来。”机灵鬼一号兴冲冲跑进去,端茶倒水,殷勤的不行。 第234章 你师弟们的脑子都正常吗? “四嫂快喝茶,恰好今日得了些果子,很是香甜,我这就给嫂嫂端来。” 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姜宛捧着冒着热气的茶,脑子一片混乱。 这情形怎么同她想的不一样,说好的针锋相对呢? 这么客气,让她如何下的去手啊。 祁夜坐在她身旁,见状知她在想些什么,不禁轻笑出声,“尝尝吧,这茶还不错。” 姜宛尴尬勾唇,低头亲抿了口,浓郁香甜的茶香味瞬间在她唇齿之间弥漫。 杏眸一亮,迫不及待又接连饮了两口,才禁不住出声赞叹,“好茶,原来我以前喝的都是烂树根。” 祁夜莞尔,目光落在女子唇角的水珠上,饱满水润的唇微微开合,粉舌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立挺的喉结滚了滚,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她朱唇,宠溺笑道:“慢点喝,这种茶是这里特有的,还有许多,都是你的。” 四周的目光愈加热切,几个年龄小的弟子抖肩轻笑,“从未见过四师兄这副模样,四嫂嫂可真是神了。” “傻子,懂什么,这是叫万年铁树开了花,嘻嘻……” “四嫂好美啊,比四师兄还好看,你说他们生的崽崽是不是更好看?” 几个人陷入了幻想,他们从进入这里,就从未出去过,日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日子过的实在枯燥。 前段时日,师尊命几位师兄出楼捉拿妖后,这都大半月过去了,也没见人回来。 一弟子好奇问,“四师兄,你常在外面奔走,可否听到大师兄的消息?” 另一弟子连连点头,接着问:“据说因那妖后祸国,扰的三国开战,天下民不聊生,如今师兄师姐们亲自出手,那妖后被斩杀了吗?” 妖后姜宛:“……” 擦了擦喷出来的茶水,白了祁夜一眼没作声。 对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是啊,妖后是不是美极了?有四嫂嫂美吗?四师兄,你就是璃月国人,应当见过那妖后吧,你快同我们讲讲吧。” “对啊,讲讲吧,妖后是什么变的?被斩杀时现原形了吗?是狐狸还是鸡啊?” 姜宛嘴角抽搐,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祁夜看了眼她抽搐的嘴角,莞尔勾唇,淡声道:“不是妖后,出去的师兄弟们都死了。” 满室寂静,大厅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僵化在原地。 祁夜又道:“师尊们也死了,我杀的。” 弟子们:“……” 姜宛:“……”这是要为她背黑锅? 啪嗒,一声脆响,几颗红彤彤的桃枝从门口滚了进来。 刚刚出去洗水果的机灵鬼一号傻呆呆站在大门处,脚下是跌落的果盘。 全员惊醒,一双双眼睛看向说话的人,满是复杂的情绪,惊愕,诧异,不敢置信,还隐隐藏着一丝……窃喜? 姜宛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又仔细看了看。 人人嘴角上扬,还真是窃喜。 【白栀,这些人脑子没毛病吧?怎么这个反应?】 自家师父,师兄,师姐都死了,他们难道不该恨不得杀了他们吗? 白栀也傻眼了,“不知道啊。” 姜宛侧眸看了向祁夜,悄声问:“什么情况?” 祁夜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清冷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一众弟子,薄唇轻启,“如今师尊没了,归期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们有何打算?” 厅内一片哗然,一众弟子们怯怯问:“四师兄,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祁夜颔首,“自然。” 机灵鬼一号红着眼,小心问:“那我想回家可以吗?” 祁夜淡然勾唇,“自然可以,现在你们是自由的,无人再约束你们。” 弟子们雀跃欢呼,“太好了,我们终于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呜呜,我都已经忘了父母是何模样,也不知小妹如今许配人家没有。” “终于能逃离这个鬼地方了,太好了,老天有眼啊。” 欢呼过后,厅内众人擦擦眼角,面朝两人齐刷刷跪下,“多谢四师兄大恩,我们无以为报,日后四师兄若有需要,我们定当鼎力相助。” 姜宛眨眼,满面疑惑,谢? 杀了师父,被徒弟跪地道谢的她还是头次见。 “起来吧,这是各国的传送令牌,你们拿去,今日便离开这里吧。”祁夜将腰间玉牌取下,朝机灵鬼一号扔去,“你带他们离开。” “是。”机灵鬼一号早已经迫不及待,接过令牌,起身急促喊道:“所有想回家的都跟我来。” 呼啦啦,不到一息,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人去楼空。 姜宛:“……”这速度,比逃荒都快。 女子红唇微张,错愕的神情如迷路的狐狸,贝齿间若隐若现的小舌清晰映入他眼中。 祁夜眸色暗了暗,再也压不住心底狂热的巨兽,一把将女子抱起,放在膝上。 俯身含住那抹他想了许久的朱红。 勾缠舔舐,霸道又张狂。 姜宛瞪大眼,想反抗,却被这人按了下腰窝,瞬间浑身酥麻,手上再也使不上力,只能任由祁夜胡作非为。 好在他还知道这里是大厅,深深吻了她后,并未做到最后。 深邃幽暗的眸光炙热看着她红肿的唇,祁夜深吸一口气,以额抵额,嗓音沙哑满是隐忍,“真想将你拆吃入腹,把你融入我血肉,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露骨的话顺着温热潮湿的嗓音涌入她耳蜗,姜宛大口大口呼吸,无力靠在男人怀里。 好一会儿才呼吸顺畅,抬头掐住男子锋利的下颚,瞪大眼,奶凶奶凶道:“祁夜,你可真是越来越犯浑了。” 低沉好听的笑从男子喉间溢出,胸口震动,“是宛宛太美,为夫见了总是控制不住。” 姜宛:“……”她美是她的错了? 今日无语的次数实在太多,不行,她要扳回一局来。 抬眼,勾唇,媚眼如丝的看向男子,纤细的手指钻入他衣襟,勾勾画画,若有似无的撩过。 察觉出上方呼吸加重,她勾唇一笑,猛地起身,拍拍手,“赶紧带路,要做正事了。” 第235章 双双突破 祁夜额角跳了跳,低头看了眼被她撩起来的火,舌尖抵抵后槽牙,眸色又暗了几分,唇角扬起一抹轻笑,“阿宛情难自禁,为夫懂的。” 姜宛刚要反驳,眼前猛然一暗,她被人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为夫住处收藏了不少宝贝,带你去看看。” 这人仗着身高腿长,她又舍不得伤他,抱着她飞一般跑到三楼一间宽大明亮的卧房。 大门被踹开,祁夜抱着她朝宽大的床榻倒下。 姜宛惊呼,“祁夜,现在是白天……” “娘子惹出来的火,自当娘子来灭才是,你与轩辕凌澈在地宫七日七夜,如今算算还差五日。” “那是无奈之举,哎,我的衣服,别扯坏了……” “娘子不是带了许多,坏了再换新的就是,这小衣不适合你,太小了,等会儿换个大的。” 姜宛无语,她也想换大的,小衣是前几日刚做的,哪知道那处长得太快,小衣穿上只能堪堪遮挡半边,勒的她胸口疼。 但现在没有新的,只能对付着穿。 衣衫被一件一件抛出床帐,窗幔晃动,一切水到渠成,姜宛也只能任由他予求予夺。 不知过了多久,一节玉藕般的手臂无力伸出床帐,上面布满了暧昧红痕。 姜宛呆呆望着靛青色帐顶,欲哭无泪,不知节制的男人要不得,她的腰啊…… 若不是修炼了合欢术,哪能受的了他这般。 余韵过后,丹田内一阵滚烫,姜宛收回发散的神思,忙运气功法吸收。 一盏茶后,她眼底闪过精光,猛地揽住男子脖颈,抬头在他唇上狠狠印下一吻,开心道:“太好了,我终于突破了。” 如今她已到筑基大圆满,再过些时日,寻到时机她便能结成金丹,成就金丹境。 祁夜呼吸沉重,额角汗珠滚动,剑眉难耐皱起。 他体内灵气快要将丹田撑炸了。 溢出的灵气在他经脉中乱窜,血珠从毛孔中渗出。 “祁夜,你怎么了?”姜宛惊呼。 祁夜痛苦蜷缩起身子,白皙的后背已是一片血红,艰难挤出一个字,“疼……” 姜宛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忙将手搭在他脉搏上,手指下的灵力如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来回奔腾。 “怎么会这样?” 白栀神情严肃,【丫头,快让他盘膝坐好,他这是要突破了,但是却不懂筑基之法,你要引导他压缩灵气,不然他会爆体而亡的。】 姜宛深吸一口气,暗骂归期楼那些老妖怪不厚道,教人哪有只教一半的,这不是害人吗。 “祁夜,别怕,你这是要筑基了,现在起来坐好,跟着我的灵力游走,努力将灵气压缩,等气化成液态就成功了。” 清丽的女声清晰在他脑海中回响。 祁夜咬牙坐起,盘膝而坐,强忍着蚀骨的疼痛收敛心神,顺着女子灵力游走的痕迹,控制灵力在经脉中冲击。 堵塞的经脉被灵力强硬冲开,每进一毫,犹如万剑穿心,疼的痉挛。 姜宛不敢太过冒进,只能一点一点引导着,“坚持住,快好了。中途你若昏迷过去,筑基恐将功亏一篑。” 祁夜满头银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苍白的脸上满是执拗,“不……不会的。” 他要陪着她一起去那个未知的世界,他绝不能认输。 闭上眼,灵力在他控制下疯狂旋转,竟在经脉之内形成一把灵力钻头,坚硬的屏障转眼间被冲击过去。 没了阻碍,霎时间灵力在他全身经脉里快速运转。 最后汇于丹田渐渐凝成液体,一滴,两滴……直到十五滴后方停止。 姜宛长舒一口气,“可算成了。” 一阵夜风吹来,她才觉得后背发凉。 刚刚那一遭,她竟被吓出了满身香汗。 一口气还没喘匀,四周空气忽然发生异动,外界风起云涌,浓郁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向祁夜头顶涌入。 白栀惊呼,“灵力倒灌?” 现在天才都这么多了吗? 一抓一大把? 丫头的男人竟是先天灵体! 白栀开始怀疑狐生了,好歹活了上千年,也是见过一两个天才的。 但那都是万年难得一遇,千百万人里才出现一个。 姜宛就算了,她身负她们狐族血脉,资质高些,悟性强些,那都是正常的。 可这个祁夜分明是地地道道的人类,怎么也如此强悍。 姜宛惊愕望着天空漏斗似的灵力云,呆呆问:“什么是灵力倒灌?” 白栀激动解释,“你这个男人可了不得,他竟是万年难遇的先天灵体,旁人修炼十年都抵不上他一天。难怪能在这灵气稀薄的地方,修炼至炼气后期。” “死丫头,你命也太好了。快盘膝修炼,借着这股势,你也能得些好处。” 姜宛咽咽口水,忙盘膝坐下,房间内雾气朦胧,灵气竟然浓郁到化作液体的程度。 功法快速运转,无尽的灵气汹涌朝她丹田处汇聚。 先前空荡荡的丹田,灵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可惜这股灵气潮汐太过短暂,只出现了一会儿便快速消散。 姜宛看了眼丹田,惋惜暗咐,【若能多再坚持一会儿,我就能结丹了。】 白栀轻笑,“你就知足吧,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刚刚那一下,几乎吸收了整个世界的灵气,若让你们再多吸一会儿,这个世界该崩塌了。” 【啧,整个世界的灵气才那么点,那怪是被遗弃的世界。】 姜宛起身,看向床上盘膝闭目的男子。 四目相对,男子漆黑如墨的眸子精光璀璨,摄人心魂。 姜宛沉溺了一瞬,忙收敛心神,暗惊,好美的眼睛,她竟差点被他迷了心智。 干咳一声,关切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祁夜低头看了眼身上,剑眉嫌弃皱起,好臭,他这是掉粪坑里了么。 姜宛失笑,“刚刚机会难得,顺便为你洗精伐髓了,那些是你体内排出的污浊,洗洗就好了。”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如此模样,祁夜面色冷沉,闪身冲出房门,“我去洗洗,等会儿回来。” 第236章 归期楼的仓库 姜宛愣了愣,继而爆笑出声,“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塔内回荡。 祁夜耳尖泛红,径自奔到塔后溪流,一个猛子扎下去,仔仔细细将自己洗了个干净。 许久后,他低头嗅了嗅,见没有一丝异味才肯上岸。 房内,姜宛悬空坐在窗台上,玉白的双腿悬挂在外面荡呀荡,慵懒看着远处绚烂的夕阳。 祁夜进来便看到这幅美景,眸底的暖色流出,上前站在她背后,拦腰将她拥入怀里,磁性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喜欢这里么?” “嗯,喜欢,夕阳很美。”姜宛放心将自己靠入他怀里,绝美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 她喜欢这份宁静,远离人烟,仇恨。 “那留下来好不好?只有你和我。”祁夜轻轻吻住她圆润饱满的耳珠,磁性的男声满是诱哄。 “咱们在这里种上你喜欢的桃树,再生一双儿女,冬天看雪,春日观花,夏日听雨,秋日看落叶缤纷。” 姜宛沉醉在想象里,好美的画面,若没有血海深仇,这样的生活何曾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她命途坎坷,注定无法闲散度日。 跳下窗台,若无其事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把宝贝收拾收拾,等会儿该看不清了。 祁夜苦笑,暗暗叹息,迈开长腿向女子追去。 “东西都在库房里,我带你去。” 归期楼的仓库在地下室,推开厚重的大铁门,刺目的宝光差点刺瞎了她一双眼。 整整上千平的地下室,摆满了数不清的货架,架子上放满了一箱又一箱宝贝。 金银随意堆积在角落,上面落满了灰。 反倒架子上的东西,半点灰尘未染。 祁夜揽着她,挥手点燃墙上火把,“小心脚下。” “用金砖铺地面?”姜宛看着脚下的金黄色地砖咂舌。 “金子在这里是最无用的东西,扔了可惜,留着又占用空间,索性铺了地面,也算物尽其用。”祁夜拉着她往里走。 最里面的货架上放着几个镶嵌着宝石的红木箱子,做工精致,看起来很是奢华。 祁夜打开其中一个,一株通体赤红的灵芝躺在里面,“这是株八百年份的血灵芝,归期楼没有炼药师,也没有大夫,没人知道怎么用它,所以就被保留下来了。” 姜宛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八百年的血灵芝,因为别人不知道怎么使用,所以被遗忘在仓库里了? 忘的好,这么好的宝贝,便宜她了。 祁夜视线从她仓鼠似贪婪的小脸上移开,唇角高高扬起,眼底满是笑意,接着又打开另一个箱子。 一整箱晶莹剔透的石头躺在里面,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这些是师尊派人收集的石头,里面蕴藏灵气,很稀少,师尊存了三百年才存了这么点,平时宝贝的很。” 姜宛眼睛都亮了,【白栀,这就是你说过的灵石吗?好漂亮。】 白栀不屑翻了个白眼,“三百年就收集了一千块下品灵石,和十块中品灵石,也是真够废物的。” 【聊胜于无,有了这些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姜宛扫了眼诺大仓库,眉眼弯弯,心情好极了,“祁夜,你先出去,等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就去找你。” 祁夜眸光微闪,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好,我在外面等你。” 阿宛身上有秘密,他会等到她想说的那一天。 姜宛其实并没有想过要隐瞒,只是感觉没必要解释,有些东西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倒不如等他自己发现。 取下腰间荷包,将空间符箓打入,单手掐诀,轻声念了一个字,“收!” 仓库内的东西瞬间被压缩数百倍,依次飞入荷包。 不一会儿,诺大的仓库连个货架都没留下。 低头看了眼脚下金灿灿的地砖,姜宛嘴角抽了抽,这么多金子,扔了确实可惜,不如送给行止留着娶媳妇用。 又取出一个荷包,依照同样的法子将满地金砖收了。 摸摸半鼓的荷包,姜宛心满意足,“这些金子能买下几座城了,有了这些,行止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白栀诧异,“你不准备带他去修者界吗?” 姜宛脸上笑意消失,眸色冷沉,【修者界太过危险,又有强敌躲在暗处,我不能冒险。】 等她收了封魔塔,断了那些人的后路,行止在这个世界才会真正安全。 白栀顿了顿,叹息道:“也好,等你在修者界站稳脚跟,再来接小行止便是。” 守在外面的俊朗男子见她出来,并未多问,只牵起她的手,温情笑道:“师尊一直住在顶层,从未让弟子上去过,你想不想去看看?” “有宝贝吗?”姜宛一双星眸闪烁,开心又带着莫名的兴奋。 祁夜失笑,宠溺勾了勾她挺翘的鼻尖,“应该是有的,师尊从未下来过,据说有不少珍藏。” 姜宛拉着他急匆匆往楼梯处走,“那还等什么。” 被几个老杂毛藏在身边的宝贝,应是极为罕见的稀世珍宝吧。 姜宛一心期待,三步并做两步跨越台阶。 好不容易爬到了最高层,姜宛浑身僵硬站在门口:“……” 祁夜尴尬揉揉鼻尖,冷峻的眸底闪过一抹窘迫,“咳,没想到师尊们避世修炼如此清苦。” 宽阔明亮的大厅,只有几张蒲团整整齐齐摆放在两侧,临窗的角落,一个简易书架贴墙立着,上面放着几本发黄了的书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姜宛额角跳了跳,“可真是世外高人啊。” 清贫的难以想象。 这日子过的比她家佣人还不如,就这样,他们竟然在这里守了几百年。 啧啧,道心可嘉,值得学习。 只可惜,最后死在了她手里。 祁夜耳尖发红,“从未有人来过这里,我以为……” 姜宛目光落在角落处的书架上,松开他的手,大步走去。 “这里只有几本书,难道是什么高阶功法?” 随意拿起一本,泛黄的书页昭示着它们被主人翻看了无数次。 打开,看到上面的字后,姜宛:“……”好想骂娘…… 第237章 秘术 白栀扫了眼,顿时爆笑出声,“哈哈哈……什么鬼东西,闺中秘术三十六式?哈哈哈哈……” 红狐狸笑出了眼泪,很难想象几个老头子,围着一本春宫图研究的场景。 祁夜见她面色不对,好奇上前,“是什么书?我看看。” 姜宛脸上爆红,倏地合上书放在身后,转身挡住他视线,“没,没什么,就是一本很普通的杂书,养生的。” 白皙精致的小脸通红,如熟透了的水蜜桃,白里透红,水润饱满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祁夜自从与姜宛双修后,便不再掩藏自己对她的欲望,想到什么便做了。 俯身在她脸上亲了口,低声楠楠:“没什么你的脸怎么红了?拿出来,让为夫瞧瞧,嗯?”最后一个婉转低沉带着勾人的腔调。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会撩拨人了,没学过都已经那样,若再让他看到这本书,日后不知要怎么折腾她。 姜宛眼神虚闪,更加不想让他看到了。 心底暗骂,老不知羞的,这种书怎么能放在明面上。 祁夜眸色暗了暗,修长的手指绕到她腰后,轻轻一按。 酥麻感瞬间遍布全身,姜宛轻吟一声,腰腿酸软无力的向他倒下。 祁夜勾唇,一手拥着她,一手从她手里取了书。 “哎,你别看,快给我。”姜宛心惊,伸手要夺。 祁夜索性抱起她,将她放在窗台上,高大的身躯抵着她,一手翻开书页。 清晰的小人图随着风在他眼前晃动,图中的人好似活了,在纸上做着郭伦之事。 清雅的眸色愈加深沉,胸腔震动,一声轻笑从他喉头间溢出,“阿宛原来喜欢这个,花样确实不少,要不咱们现在便试试?” 姜宛羞的浑身发烫,三十六式,越往后越离谱,非常考验女子身体的柔韧性。 “你敢,放我下去。” 夕阳的余辉洒入窗棂,女子娇艳欲滴的脸在阳光下泛着微黄的光晕,白云在她身后浮动,远处云层如火,映衬的她更加绝美。 祁夜本想逗逗她,未曾想竟真惹来了火,喉结滚了滚,单手抱住女子,调转身形。 他靠在窗棂上,姜宛猛地被抱起,“祁夜,你别乱来,天要黑了。” 祁夜幽暗的眸子注视着女子开开合合的唇瓣,嗓音沙哑,“嗯,天黑了便不回去了,夫人劳累了一日,咱们不如早早歇下。” 歇息?这里? 姜宛看了眼触手可及的云端,和简陋的连张床都没有的房间,怎么睡?睡地上吗? “不行,我要回去。” 她才不要睡地上,说着挣扎着要下去。 祁夜勾唇,大手托着她的丰软,将书放在她面前。 “你看咱们的场景与书中是不是很像?既然撞到了便是缘分,不如试试?” 鬼的缘分,姜宛羞红了脸,分明是他故意翻到此页,书上的人物也是同他们这般,靠着窗。 唯一不同的是,书中的窗外有人,而他们这里只有时不时飞过的鸟。 “别闹了,你刚刚筑基,不能再摄取更多灵力,进阶太快,境界会不稳的。” 境界稳不稳她不知道,总之不能真的放任他胡来,若是开了先例,日后定然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拒绝,却不知开了荤的男人犹如缠腰的蛇,紧紧拥着她,炙热的手熟练触碰着她腰窝。 察觉到她不可抑制的战栗,祁夜眸色闪过幽光,浓郁的欲望如深海浪潮般翻涌。 “那就劳烦阿宛,今日不要运转功法了。” 温热湿濡的唇贴上,搅动着她口中津液,霸道的不容她有一丝拒绝。 姜宛最后一丝清明淹没在蚀骨的浪潮里,昏迷前一刻,她禁不住骂道:“明日我要烧了它。” 耳边响起男人好听的低笑声,“如此好的书,烧了岂不可惜。阿宛还有力气说话,不如再试试另一个……” “滚……”姜宛欲哭无泪,不知何时她终于抵不住汹涌卷来的浪潮昏睡过去。 第二日她在男子冷香的怀里苏醒,动了动身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嘶,好痛。” 腰好似断了,尤其是那无法言说的地方,肿胀难受的很。 身侧的男子察觉出她的动作,长睫颤动,缓缓掀开,漆黑清冷的眸子在看到她那一刻,温情四溢。 “娘子醒了,可是哪里不适?” 姜宛幽怨瞪了他一眼,开口想说,却发现嗓子干哑的一字都发不出。 祁夜忙取了水,小心将她抱起,水杯递到她唇边,柔声哄道:“喝杯温水,润润嗓子。” 水里不知放了什么,姜宛大口喝了口,温热的水涌入喉咙,一股清香凉爽的感觉在她喉咙间弥漫,干哑燥热的嗓子瞬间好受了些。 一杯茶见底,姜宛眨眼,声音里不自觉带着几分软糯,“还要喝。” 祁夜勾唇,“好。” 一连喝了三杯,她才舒服的摇头。 祁夜伸出手指为她擦拭唇角水泽,“饿了么?想吃什么?” 姜宛懒懒靠在他坚硬的胸口,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嗯,饿,想吃鸡。” “好,我去给宛宛做鸡丝粥,你躺着好好休息。” 祁夜将她小心放下,为她盖上薄被,目光落在女子满是红痕的脖颈上时,眼底划过心虚。 昨夜是他孟浪了,一碰她就收不住,没想到竟将她折腾的晕了过去。 姜宛幽怨的看着他,撇嘴不语。 现在后悔了,早干嘛了? 若不是她现在体质好,早被他折腾坏了。 等没人了,她非把那本破书烧了不成。 归期楼的清晨很是凉爽,微风从窗外吹入房内,姜宛舒服眯了眯眼,【白栀,这里你也看过了,可知如何才能将封魔塔炼化?】 上古的神器,她不认为只是滴个血那么简单。 不然早就有主了。 白栀揉揉眼睛,伸展身体,大大伸了个懒腰,“啧啧,你们可真能折腾的,床都快散架了吧。” 姜宛耳朵滚烫,羞恼低吼,【白栀!你偷看了?】 “切,老娘才懒得看。”白栀翻了个白眼,看得到,吃不到,不得馋死她。 “咱们先说好,等你炼化了封魔塔,要赶紧给我寻个肉身,不然下次你再与人双修老娘就在你识海里唱十八禁。” 第238章密室 姜宛瞪大眼,十八禁是什么? 听着不像什么好词。 【说正经的,怎么才能炼化这座塔?】 她有种预感,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白栀收住笑,正了正神色,“这座塔消失已久,无人知道炼化之法,但无论是法器还是神器,定然有器灵在,只要你能让器灵认你为主,自然能随意操控封魔塔。” 姜宛陷入沉思,如何能引出器灵? 正想着一道香喷喷的味道从门外传来,抬头,白发白衣的俊美男子正端着碗进来。 清冷的脸上温情四溢,“粥好了,清早不能吃太油腻,对肠胃不好,先用些粥,等到晌午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香浓的粥冒着热气,米粒被煮的稀烂,鸡肉和姜的香味完美融入。 姜宛眼前一亮,劳动了一夜,她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猛地起身,“嘶……” 小脸煞白,她竟忘了运转功法舒缓浑身酸痛。 她的腰。 祁夜忙放下粥碗,坐在她身后,小心将她扶起,满眼心疼,“小心,哪里痛?” 大手按在她腰间,力道时而轻时而重的揉捏,“这里吗?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 温热的手指掀开薄被,视线触及女子满是痕迹的肌肤时,瞳孔颤了颤,轻轻抚上,“我帮你上药。” 姜宛身子颤了颤,握住男子骨骼分明的手腕,“别,不用了,我自己等会儿自己上药就好。” 让他来,万一再擦枪走火,她可是承受不起。 为了怕这头开了荤的狼崽子再胡来,她忍着疼拉起被子将自己包裹严实。 “我饿了。” 祁夜揉搓手指,感受指尖残留的滑腻,勾唇轻笑,“夫人这是防狼么,为夫还没有那么禽兽,在你没有恢复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说着端来水,伺候她洗漱后又端来粥碗,舀了一勺,小心吹了吹,喂到她唇边,“尝尝看。” 美食在前,一时忘了别的,粉唇微张含住汤匙,浓郁的米香味点燃了她干涩已久的味蕾。 杏眼眯起,幸福咀嚼,“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祁夜勾唇,“娘子喜欢就好。” 姜宛吃了粥,浑身疲惫消除了大半,慵懒靠着男人,眯着眼任由他伺候自己。 这男人真是越看越好看,脸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天赋更是没得说。 现在竟然还会做饭,如此全才的男人竟甘愿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怎么办,越来越舍不得抛下他了。】 白栀轻笑,“没想到你还是个大馋丫头,先前我说了那么多你都不同意,今日竟被一碗粥收买了。” 姜宛舔舔唇,怀念刚刚的香味,【他如今已经筑基,想来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如今有归期楼可以为他掩盖气息,若没了归期楼,祁夜定会被法则排斥出云谴。 祁夜去修者界只是早晚。 【不对,为何我没被法则限制?】 她已经筑基多日,当初有小九护着,她不受法则限制,现在小九不在,这个世界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栀皱眉,“说起这个我也纳闷,法则为何独独对你无用。” 【罢了,想不通便不想了,这样也好,省的走的太急,无法善后。】 思索间,鼻尖被人勾了勾,姜宛收回心神撩眼看向上方。 男子刀削般的下颚映入眼中,清冷的眸中含着宠溺的笑,“可是困了?” 姜宛愣了愣,顺从点头。 “涂了药再睡,这是玉肌膏,可消除淤痕。”祁夜从袖中取了一瓶小巧精致的青玉瓷瓶放在床头小几上,端了空碗起身,“我先出去,若是……咳,若是看不到,可喊我。” 说完匆匆离开,精灵耳一片通红。 看不到?姜宛脸上涨红,他怎么…… 那种地方便是看不到,她也不会喊他,想想他为她涂药的场景,心脏砰砰直跳,拉起锦被蒙住脸。 真是太羞耻了…… 深吸几口气,平复激荡的心情,拿起药膏闻了闻,眸色微暖,“这里能收集这么多灵药,也算不易,是不可多得的好药。” 玉指轻勾,挑起一点雪白的药膏,抹在身上伤处,丝丝凉意透过肌肤沁入心底。 白栀啧啧摇头,“这些小伤你运转功法,一周天就好了,何必如此麻烦。” 【你不懂,这是心意,不可辜负。】 姜宛不可否认,她冷硬的心在这一刻软了半分。 药膏涂完,她盘膝坐好,还是运转了功法。 丝丝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周,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 斑斑点点的红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伸了伸懒腰,赤脚下地,挥手变出一套水蓝色长裙。 穿衣服容易,可挽发……低头看了眼胸前如瀑般的黑发,无奈叹息,“算了,就这样吧。” 披散着头发走出房间,再次来到顶楼。 白栀疑惑,“昨日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 姜宛站在门口,扫视空荡荡的房间,眸色暗沉,【那些人一直守在这一层,定然有不得不在这里的理由。】 踏入大厅,环视四周,以脚为尺测量。 走了一圈后,她眼前一亮,“我知道了,大小不对。” 外面走廊要二十八步才能走到头,可这里只有二十步,少了整整八米。 白栀激动起身,“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密室?” 姜宛闭上眼,释放神识,仔细扫过房内的每一块砖瓦。 片刻后皱眉,怎么什么都没有。 难道机关在外面? 退出房门,又看了眼走廊上的每一个摆设,抬手依次扭动,摆设纹丝未动,显然不是机关。 没有机关,难道是阵法? 福至心灵,姜宛疾步走入大厅,锐利的目光定格在几个蒲团上。 先前她怎么没发现,每个蒲团都是按着八卦方位摆放,若蒲团上坐着身怀灵力的人…… 姜宛眼前一亮,手腕翻转,抛出九枚白玉棋子。 棋子分别落在蒲团中心,手指掐诀,打入灵力。 轰的一声,封魔塔剧烈震颤,一道金光从蒲团四周升起,金色光线汇聚成一束落在塔顶。 姜宛飞身而起,朝着光点的方向用力按下。 四周砖石如活了般旋转、组合,分解、再旋转、再组合,速度越来越快,姜宛站在中间,看着周围幻影。 “轰!” 一声巨响,砖石停下运转,一道金色大门不知何时在她身后打开。 第239章堆满灵石的房间 刺目的白光从里面映射而出,姜宛扭头,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等适应过后才抬脚走入密室。 一脚踏入,一人一狐震惊当场,呆呆看着里面的一切。 满墙的白色晶石,整整齐齐堆积成墙,不大的房间里,家具齐全。 紫色水晶做的座椅,绿色晶石雕琢而成的参天大树,红色晶石堆砌而成的火堆与花果,黄色晶石做的泥土,蓝色晶石砌成的大床与流水…… 姜宛喃喃道:“我在做梦吗?” 白栀抬爪子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呆呆摇头,“疼,没做梦,是真的,娘咧,死丫头你撞大运了,这些可全是极品灵石,随意取出一块都要震惊整个修者界,这里竟然有整整一屋子。” 姜宛咽咽口水,眨眨快要被亮瞎的眼,“难怪那些人不肯离开,守着这么多极品灵石,要我我也不走。” 白栀呵呵傻笑,“那你可冤枉人家了,也许他们并未发现这里的秘密呢,不然怎么会把下面那些下品灵石看的如此重要。” 姜宛随手拿起一块红色灵石,感受着里面蕴藏的浓郁火灵力,脸上的笑再也压不住,“守着宝山却不自知,我是该说他们傻,还是该说咱们运气好呢。” 这座塔流落民间也有几百上千年了,竟然无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白栀疑惑问:“那他们为何一直守着不走?” 姜宛放下灵石,清眸晦涩冷暗,幽幽道:“也许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呢。” 刚刚她好似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腥臭,酸涩,像……傀儡丹。 “幕后之人为了控制他们,给他们吃了傀儡丹,让他们只能守在顶层,不接到指令,不得下去。” 白栀倒吸一口凉气,“好恶毒的手段,好好的大活人,竟然被困在这里几百年,难怪会制定那么没有人性的门规。” 姜宛冷冷勾唇,她对幕后的人是真的越来越好奇了,杀她母亲,为的就是想激发她血脉中的力量,然后夺血。 如此明确的目的性,对方显然比她更加了解自己。 “这些灵石你打算如何安排?还收入荷包吗?会不会不太安全?”白栀晃动狐狸尾巴,钱多了也苦恼,如果丫头有个空间戒指就好了。 荷包挂在腰间总归太招摇,小贼轻轻一拉就盗走了,哪有戒指戴在指上安全。 眼珠转了转,狐狸精急声道:“等我扒拉扒拉,看有没有适合的宝贝。” 姜宛:“……”宝贝?别又是什么生锈的大刀吧? 不一会儿,神识内响起白栀开心雀跃的喊声,“找到了,还好当初看它好看没舍得扔,我留着也无用,便送给你吧,空间有些小,你先将就着用,等遇到好的再换。” 狐狸爪轻抬,一枚戒指凭空出现在姜宛手中,戒面是由赤红色晶石雕琢而成的狐狸头,娇俏玲珑栩栩如生。 戒身是赤金色,简单大方没有多余花纹。 姜宛一看便喜欢上了,套入指上,戒身宽大,摇摇欲坠。 “这戒指好漂亮,有什么用处么?” 白栀:“这是空间戒,可容纳万物,只需滴血认主即可。” 姜宛眼前一亮,这可比空间符箓好用多了,空间符箓有时效性,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新的,实在麻烦。 咬破指尖,将血滴落在戒面,一道红光闪过,她与戒指之间有了细微联系。 心神侵入戒内,广阔空间一望无际,目测有千倾,这就是白栀说的小? “多谢姐姐赐宝,等收了这座塔,我就去寻一只灵狐来,让姐姐好好享受一番人间乐趣。” 得了好处,自然要回报些,好让这只狐狸多多掏出些好东西。 白栀嗤笑,“哎呀,可真是了不得,你也会将姐姐我挂在心上了,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呢。” “咳咳,这几日实在惊险,一波三折的抽不出身,我保证,等炼化了封魔塔,定立即为姐姐寻只最好最美的狐狸来。”姜宛郑重保证,只差举指发誓。 白栀白了她一眼,“就你精明,不见兔子不撒鹰,废话少说,赶紧炼化吧,等万剑宗反应过来就迟了。” 姜宛心知肚明,先前能制住三个筑基期修士,不过是她使了小聪明,若不是他们话多轻敌,让她有时间设下阵法,她也不会赢的如此轻松。 当下不再多言,挥手将房内所有晶石收入戒中。 忽的,姜宛眸色一凝,惊诧看着裸露的墙壁,“这是什么?” 墙壁上,绘画着诡异图腾,似图形,又似文字。 白栀惊诧低呼,“是上古文字,上面写的是口诀,我念你记。” “嗯。”姜宛收敛心神,认真听着白栀吐出的每一个字符,又反复背诵一遍,确认自己完全记住,挥袖抹除上面印记。 转身走出密室,正对上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姜宛心中一惊,而后长叹一口气,还是被他看到了。 “你来了,我……” 解释的话还未说完,男子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嗓音发颤,“你没事就好,不用解释,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只求你能平安。” 姜宛:“……”浓烈的情感让她无所适从。 手指摩挲戒面,取下腰间荷包递过去,“这里是八百颗下品灵石,十颗中品灵石,以及三颗极品灵石,还有我这些时日制作的符箓,都在里面了,你收好。” “荷包里贴了空间符箓,可以收纳五百平方的东西,符箓时效有限,每隔十五日你要记得换。” 女子语调轻缓,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祁夜凝眉,抓住姜宛握住荷包的手,眸色泛红,“你究竟想做什么?把这些都给我,是想不要我了吗?” 那这两日的缠绵悱恻又算什么。 手指不自觉用力,姜宛倒吸一口凉气,想发火,抬头却对上男子破碎的目光。 深吸一口气,压下揍人的冲动,抬起另一只手摸摸他后脑勺,轻轻顺毛捋。 “谁说不要你了,先松手,听我慢慢说。” 第240章 勾人的男狐狸 祁夜漆黑冷幽的目光注视了她一会儿,手指缓缓松开,却并没有完全放下。 姜宛耐着性子解释,“你如今已经筑基,天道法则下是无法在这个世界久留的,等出了归期楼,你定会被云谴大陆排斥到修者界,那个世界以灵石作为流通货币,给你那些,只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那你呢?你会和我一起去吗?”祁夜双目通红,银白的发丝垂落额前,姿容破碎,如被主人丢弃的大狗。 姜宛轻轻撩起他发丝,温柔挽在他耳后,“我会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处理完一些事,到时候我自会去寻你。” 祁夜眸色幽暗,揽她入怀,微凉的薄唇在她唇瓣间轻启,若有似无的触碰,“万千众生,你该如何寻我?宛宛,莫要诓骗我,不然我会疯的。” 低沉的嗓音夹着好闻的冷梅香,撩拨着她的感官。 无人看到男主清冷淡漠的眸子,一道戾气一闪而逝。 姜宛捏捏手指,努力保持清明,目光躲闪。 男狐狸又在勾人了。 不能上当,还有正事没做呢。 咬咬舌尖,纤腰后仰,躲开男子的气息笼罩,“你让我想想,有了,我给你一些传讯符和纸鸳,你可通过纸鸢来寻我。” 转过身,从荷包中取出几张符箓和三张黄纸,巧手翻飞,不多会儿三只纸鸢呈现在她手中,手指凝聚灵力打入其中,纸鸢周身闪过一道华光,一息后归于平淡。 “诺,给你,有了这个,只要咱们同在修者界,不论相隔多远,你都能找到我。” 说着她踮起脚尖,在他头上拔下几根银丝,巧笑嫣兮,“这缕发丝就当你我之间的气息牵引,我若要寻你,凭着发丝上的气息,便能立刻锁定你的方位。这些你可安心了?” 男子冷沉的眸色放暖,从她手中拿过荷包和纸鸢放在怀里,俯身靠近她深深凝视着她双眸,嗓音暗哑,“不安心,需要宛宛亲亲,才能抚平为夫不安的心。” 姜宛:“……”会撒娇的男狐狸真是要命。 闭眼,硬着头皮在那双凉薄的唇上印下一吻,一触即离。 还没等她退开,后腰被一双大手死死按住,唇瓣被他用力噙住,舌根被绞的生疼。 这一吻透着霸道的占有和离别前的不舍。 直到她以为自己快要晕过去时,对方才肯松开她。 祁夜拥着她,头抵着她额头,粗重喘息。 “真想死在你身上。” 姜宛瞪圆了眼,“……” 推开肩头男人的俊脸,嫌弃道:“要死死远点,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吸男人精血的妖精。” 祁夜低低笑出声,温热的舌尖舔舐她圆润的耳垂,声音缱绻,“对于我来说,宛宛就是妖精,吸人精血,吞噬人心。” 姜宛被他说的脸颊滚烫,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别贫了,这里不安全,咱们得快些离开。” 祁夜知道不是闹她的时候,也不多问,直起身子,任由她牵着自己下楼。 刚出归期楼。 风起云涌,清朗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狂风呼啸而来,似要撕裂整个世界。 祁夜凝眉,握着女子的手渐渐收紧,要来了么。 “祁夜,保护好自己,不要去万剑宗。”姜宛再次叮嘱。 祁夜低头,狠狠吻向她,“记得要快点来寻我,不然,我就屠尽天下,打破壁垒亲自来寻你。” 昏暗的天空,一道白光撕破空间在他身后出现。 不等姜宛回答,巨大的吸力从缝隙中传来,祁夜被吸了进去。 转眼,缝隙消失,乌云散去,阳光再次洒落。 天朗气清,仿佛刚刚的乌云遮日都是幻觉。 姜宛捏捏手指,忍下心中不适,盘膝坐下,【白栀,帮我护法,我要开始了。】 白栀起身,妖媚的狐眼中闪过锐光,六只狐尾高高竖起,“放心,老娘定拼尽全力护你。” 姜宛默念法咒,催动全身灵力,快速掐诀。 高耸入云的塔倏然震动,以她为中心,大地剧烈晃动。 远处山脉起伏,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钻出。 姜宛额头沁出一层细汗,面色微微泛白。 这塔在吸收她体内的灵力。 在这么吸下去,她将灵力枯竭而亡。 白栀察觉出不对,忙道:“快将灵石取出。” 姜宛心思一动,数枚极品灵石浮现在她身前,灵力从灵石中涌出汇入她体内,填补快速缺失的灵力。 即便如此,也抵不上疯魔塔吸收灵气的速度。 【怎么会这样?白栀快想法子。】 几颗极品灵石也只顶了小半刻钟,灵力耗尽,灵石化作飞灰。 姜宛又取出数十枚,却依然如此,短短一刻钟就用了几十枚,长久下去,再多的灵石也有耗尽的时候。 白栀慌了,“封魔塔沉寂了太久,怕是饿极了,喂不饱它,咱们都得死,别藏着了,快把所有灵石取出。” 姜宛暗骂一句,这哪是塔,分明是只吃不出的饕餮。 挥手取出所有灵石。 眼睁睁看着价值万金的灵石在她面前一颗颗化成灰,心尖抽痛。 封魔塔,等我炼化了你,非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 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喷到塔身。 眸底满是怒意,许是察觉出她心中戾气,高塔倏地拔地而起,漂浮与空中,快速旋转缩小,直到一掌大小。 姜宛伸手,小塔乖乖落与她掌心,褪去浮沉,周身金光闪烁,本是漆黑的墙壁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瓦片分明,八方神兽栩栩如生。 她含笑,一巴掌拍过去,“炼化你可真不容易,你可知吃了本姑娘多少灵石?” 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全进了它腹中,真是欠打。 封魔塔嗡的一声,乖乖浮到她脸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在讨好? 白栀瞪大了眼,“它……它怎么这个德行?” 传闻中封魔塔可是天帝的法器,凭借封魔塔,天尊镇压仙界,一路统领四海八荒。 就连当初化魔的战神冥修,也泯灭在封魔塔之下。 说好的大杀四方呢? 怎么这副欠拍的样子? 姜宛皱眉,又一巴掌拍过去,“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贴什么贴。” “娘亲,伦家不是男的,伦家是个小仙女呀。娘亲好香啊,塔塔喜欢娘亲。” 稚嫩的童音在姜宛脑海中响起,软糯好听。 第241章 多了个女儿 “塔塔?”姜宛失笑,神识看向塔内。 雾气缥缈的空间内,一个粉雕玉琢,浑身赤裸裸的小娃娃正漂浮在半空,漆黑的琉璃眼见到她时,迸射出惊喜的光。 一个猛扑,女童抱住她脖颈,黏腻喊道: “娘亲,塔塔终于见到你了。” 姜宛风中凌乱,“别乱叫啊喂,谁是你娘亲?” 塔塔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抱着她脖颈,小嘴巴巴的,“你就是塔塔的娘亲啊,娘亲你好漂亮,塔塔等了你好久好久啊。” 她沉睡了许多年,一直在等命定之人前来唤醒她,终于在灵力即将耗尽时将娘亲等来了。 姜宛扒拉了两下,竟没将她拽下来,嘴角抽了抽,小胳膊小腿劲儿还挺大。 “你先下来,娘不能乱认的,姐姐还没成亲,怎么能做你娘呢。” 塔塔小嘴一瞥,黑曜石般的大眼里水光氤氲,“你就是塔塔的娘亲,爹爹说了,只有娘亲才能将塔塔唤醒的。” 爹爹?姜宛一脸无奈,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爹爹? “你说的爹爹可是天帝?” 小丫头嘴巴嘟起,嫌弃摇头,“才不是呢,爹爹怎么可能是天帝那个大坏蛋,爹爹是……是……啊,塔塔的头好痛啊,塔塔想不起爹爹的模样了。” 塔塔捂着头痛苦拱起身子。 白雾震荡,四周空间开始扭曲。 姜宛吓了一跳,小丫头哭一声,竟然能引发空间裂缝,再让她哭下去,自己的神魂就要被撕碎了。 眼看空气中的黑色裂缝越来越多,姜宛忙一把抱住她圆润的小身子,轻拍脊背温声哄道:“乖塔塔,不哭不哭,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有我陪着你呢。” 哭声渐渐停歇,塔塔抽泣着抬头,泪眼朦胧,“娘亲说的是真的吗?娘亲肯认塔塔了?” 小嘴一瘪一瘪的,大有姜宛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要嚎啕大哭的意味。 姜宛咬牙,“认,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不就是认个器灵女儿么,反正也没人能看到她,认了又何妨。 更何况,这个器灵还是个大杀器。 打不过时,放她出去哭一哭,多少敌人都得死。 姜宛自我安慰,心里舒服了些,“塔塔,你先在这里玩儿,娘亲还有事,等处理完了,再来陪你。” 塔塔乖乖下地,“那好吧,娘亲要记得快些来陪塔塔哦。” 浓密的长睫垂下,掩下眼底暗潮汹涌的阴厉。 不然,她可是会生气的。 姜宛弯腰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好,等娘亲忙完了就来陪塔塔,乖。” 塔塔唇角大大扬起,笑的灿烂,“嗯,塔塔会乖的。” 软萌乖巧的小模样,看的姜宛心都化了,忽然觉得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也不错。 闪身出了封魔塔,姜宛长舒一口气,转眼才发现四周风景已然大变。 原本的试炼之地竟然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这是……发生了什么?” “娘亲,塔塔以前被毁,分身落在了那里,现在娘亲助我修复,所以那里就什么都没了。”稚嫩的童音从塔内传出。 分身?姜宛看向手里的小塔,瞳孔震颤,九层? 试炼之地先前被分为四个领域,封魔塔遗失的四层,难道就是它们? 不知为何,心脏传来一阵抽痛,姜宛捂着心口,神思飘浮不定。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不适,大概是她刚刚炼化塔塔累到了。 璃月皇宫。 轩辕凌澈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大臣面色黑沉。 “陛下,如今大局已定,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请陛下尽快立后,为我璃月诞下嫡子。” “求陛下尽快立后。” 一个个大臣跪下,唯独大理寺卿萧君寒孤零零站在首位。 俊逸冰冷的脸上浮起戏谑的微笑,冲高位上的帝王眨眼,兄弟,自求多福吧,这些大臣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皇后娘娘战死边城。 消息还未证实,这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轩辕凌澈转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眸底盛满戾气,若不是杀了他们会引起璃月经济震荡,他怎么会留他们在这里废话。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后,您登基已有三年,后宫仍无一人有孕,子嗣乃国之根基,求陛下为了璃月国安稳,招幸妃嫔。” “陛下日理万机,如今三国动乱平息,陛下理应临幸后宫,为我国延香续火,择嗣以承大统。” 嘈嘈嚷嚷的声音在大殿中不断回响。 苏和耳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揣手站着。 就作吧,等谢氏一族安稳了,接下来该收拾的就是你们了。 世家大族一个都逃不了。 侧眸看了眼上方,苏和抖了抖身子,得,陛下耐心已用尽,某些人要倒霉了。 冷冽的男声淡淡从上方响起,“杨阁老老当益壮,中气十足,来人,赐杨阁老七位美人,日夜伺候,务必要完成绵延子嗣的重任。” 大臣们一个倒仰,差点被口水噎死。 杨阁老都八十了,七个美人伺候,陛下这是要杨阁老的命啊。 苏和笑开了花,陛下可真是越来越损了。 这招杀人不见血是真狠。 杨阁老手指颤抖,气的面色铁青,“你……你……实在荒唐,我要……” 一句话没说完,翻了个白眼,气晕了过去。 群臣:“……” 纷纷躲的远远的,连扶都不敢扶。 轩辕凌澈冷冷勾唇,“战乱刚歇,你们就盯上了朕的后宫,皇后已立,那便是姜氏阿宛,日后再让朕听到任何诋毁皇后的话,朕不介意血洗京都。” 百官相视一眼,心惊胆战,却还是有人心有不甘,不怕死道:“陛下,据说皇后娘娘已经死在了战场,现在踪迹全无,臣知您心中悲痛,但国不可无后,请陛下节哀,尽快另立新后。” 陛下对世家的不满日益明显,逐渐有取而代之的趋势。 为防皇帝真的腾出手,对付他们,倒不如将自家闺女送入皇宫。 勾了帝心,搅乱后宫,陛下便再无余力针对他们。 第242章 帝王怒,血溅朝堂 不得不说,他们想的实在简单。 只以为陛下动过情,便会对其他女子动情。 殊不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冷硬寡情的帝王心中也只能住进那一人。 一人声望不足以撼动君心,百官齐心,即便是杀伐果断的陛下,也要思量三份。 百官跪地齐呼,“求陛下另立新后,以安民心!”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在大殿内回荡。 轩辕凌澈额角青筋暴起,眸色冷如寒冰,“放肆!你们是想造反逼宫吗?” “臣等不敢,只求陛下充盈后宫,尽快诞下龙嗣,以绵延我璃月香火。” “陛下,您自从登基后便从未进过后宫,难道是……身体不适?若真如此,老臣知道一医者,最擅治疗萎靡不振,要不,老臣明日将他送进宫?”一大臣委婉道。 萧君寒双肩抖动,低头强压下翘起的唇角,阴影下,冷戾的脸上满是笑意。 陛下竟有一日被人说不行。 不过也是,谁让他洁癖那么严重,从不让女子近身。 这么多年了,陛下身边也就只出现了一个姜宛。 轩辕凌澈额角的青筋跳的愈加欢快,眼中杀气升腾,“苏和,谁再多说一句,就杀了谁。” “是。”阴翳奸细的男声在大殿内冷冷响起。 苏和挥手,一根透明丝线缠向最先说话的大臣,手指微微用力。 血脉喷涌,圆滚滚的脑袋从尸体上滚落。 “啊……”离他近的大臣被溅了满脸血,吓的尖叫出声,双腿蹬着地惊慌后退。 其余官员吓白了脸,满堂寂静,鸦雀无声。 官员们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仿佛要跳出胸口。 萧君寒嫌弃后退,苏和真是越来越残暴了,动不动砍人脑袋,脏死了。 宫人们地下头,默默叹息,又有的忙了。 自从皇后娘娘入宫,他们已经许久不擦血了,手都生疏了。 轩辕凌澈阴冷的目光如巨蛇般,危险的盯着下方,薄唇上扬,邪肆笑道:“说啊,让朕听听,你们还想说什么。” 苏和翘起兰花指,拿着帕子慢条斯理擦拭丝线上的血珠,阴戾的目光与高座上的如出一辙。 百官后背犯凉,唇瓣抖了抖。 一身穿大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咽咽口水,压下心中惧怕,眸底闪过决绝。 另立新后的事,今日必须完成。 完不成家主给的任务,即便回去也是死。 咬牙挺直腰杆,跪地高呼,“陛下,臣冒死进言,求陛下另立新后,安抚民心。” 轩辕凌澈冷冷勾唇,“当真有人不怕死。” 不等他出声下令,苏和手指挥动,银丝如活了般缠向说话的人,面白无须圆润的脸上浮起阴翳的冷笑,“陛下有令,多话者,死!” 银丝收紧,一点一点勒入男人脖颈血肉。 这次他没有立刻割掉他的头。 而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折磨他。 血珠顺着银丝滴落,男人面色青紫,瞳孔大张爆出。 濒死的恐惧折磨着他,生不如死。 大臣们吓的浑身颤抖,暴君多日不沾血,让他们忘了,雄狮不嗜血不是改了性子,而是雄狮在浅眠。 苏和见威慑够了,手指猛地用力,银丝划过他脖颈。 又一颗头颅落地,喷涌的血,染红了大殿光洁的地砖,血腥味熏的在场官员面色惨白。 苏和冷冷勾唇,再次擦拭银丝上的血珠,一圈一圈缠绕在手腕上。 “杂家今日没带刀,用银丝杀人确实麻烦了些,你们还有谁想找死,不如一次说出来,也省的杂家一个一个杀。” 百官:“……” 轩辕凌澈讥讽勾唇,扔了奏折,起身,“既然没人想开口,那就退朝,若是有人还有异议,那就写了血书,提头来见。” 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下台,苏和尖声喊道:“退朝!” 百官面无血色,手脚无力瘫软在地。 守在外面的侍卫有序进来,扶起他们送出宫外。 宫人们有条不紊擦拭地砖。 轩辕凌澈面色冷沉大步走入养心殿,周身气势冷戾,生人勿近。 苏和小跑跟上,“哎呦,陛下,他们都是瞎说的,娘娘非比常人,绝不会轻易受伤,祁公子也在边城,有他在,娘娘绝对不会有事的。” 轩辕凌澈撩袍坐下,细看下,掌心印出几个血红的月牙指印。 “派出去的人如何说?可有回信?” 苏和躬身为他倒上一杯茶,“回了,说是娘娘击退敌军后,便告别边城城主,与祁公子离开了,至于去了哪,无人知晓。” 轩辕凌澈面色冷沉,端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如暴怒的雄狮。 “废物,两个大活人,连半点踪迹都没寻到。” 苏和淡定挥手,招来几个宫婢,“收拾干净,再换个新的来。” 宫女们低着头,快速收拾茶盏残片,全程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新的茶盏放上,苏和提起水壶又斟满一杯,“气大伤身,陛下喝杯茶消消火。娘娘的本事,那些凡夫俗子如何能跟得上,也许娘娘明日就回来了,行止公子还在呢,娘娘不会不告而别。” 轩辕凌澈接过茶盏,饮了口,慌乱暴虐的心才安稳下来。 捏着杯子的手指骨节发白,彰显着他有多害怕。 “归期楼绝不会善罢甘休,阿宛与祁夜只有两人,朕怕那些人狗急跳墙。” 苏和皱眉,归期楼的实力无人知道深浅,陛下的担忧也有道理。 只是现在紧张也无用,归期楼的位置无人知道,他们即便想救人,也找不到地方。 目前的法子,只能等。 等娘娘自己回来。 苏和叹息,只能安慰道:“陛下,放宽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话音刚落,清丽的女声从上方响起,“苏伯伯这是想我了?” 轩辕凌澈猛地起身,惊喜抬头,养心殿高大的榕树上,一女子悠哉靠着树杈坐着。 水蓝色衣裙随着轻风浮动,裙边的金色纹路在阳光下荡漾起点点金光,绝美的女子似坐在金光中, 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水蓝色衣服衬得更加白皙。 四周宫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去,一个个定在当场。 好美的女子,宛如精灵般堕入凡尘。 巨大的梧桐树在她身后成了背景。 帝王痴痴看着,“阿宛,你回来了。” 第243章 再见,情浓 姜宛勾唇,脚尖轻点,轻飘飘从树下飞落,单手撑头趴在窗棂上,水眸如含着万千星光熠熠生辉,“嗯,麻烦解决了,自然要回来看看。” 说着鼻尖轻耸,柳眉微蹙,“血腥味,你杀人了?” 水眸含着不悦,与她有关的男人,若肆意虐杀无辜之人,因果会报应在她身上。 轩辕凌澈赶忙道:“不是我,是苏和,他今天在朝堂上杀了两个大臣。” 苏和:“……” 没有您的命令,他怎么敢在朝堂上动手。 姜宛清冷的眸子看向苏和,见对方一脸无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当朝杀人?” 敌军已退,太渊与沧澜已经不能再威胁璃月,他一向是手段狠辣的暴君,威望极深,怎会有大臣不怕死的去招惹他。 苏和苦笑,“今日那些大臣也不知从哪得的消息,非说娘娘您死了,一个个逼着陛下另立新后,陛下气不过,才让奴才杀鸡儆猴。” 臣子逼着皇帝?姜宛挑眉,“他们敢?” 苏和看了眼自家主子,叹息道:“他们大抵是想着法不责众,同气连枝,满朝文武一起跪地,非逼着陛下立后,不光如此,他们还逼着主子临幸后宫妃嫔。” 说完他长吸一口气,缓了缓,又道:“娘娘,陛下自小就有洁癖,不近女色,老奴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这么多年,陛下除了你外从未触碰过别的女子分毫。” 说了这么多,就差没说,离开她,轩辕凌澈就只能孤独终老了。姜宛呲牙,“苏伯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呢。” “嘿嘿,多谢娘娘夸奖,娘娘与陛下多日未见,老奴就先退下了。”苏和跑了很快。 姜宛忽的眼前一黑,腰身一紧,身子腾空而起。 再睁眼,她已经被轩辕凌澈抱入了殿内。 高大的男子如小山般,将她压入软榻。 殿内伺候的宫人们早在苏和走时便悄声离开。 此时,大殿的门紧紧关着,殿内只剩下他们。 轩辕凌澈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什么都没说,俯身霸道吻下。 唇齿交缠,用力表达着他的思念与担忧。 一个又长又热的吻停歇,姜宛水眸含春,娇嗔瞪了他一眼,“起来,你好重。” 轩辕凌澈轻笑,侧身揽住她,让她趴在自己胸口,“偷偷跑到战场,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朕看到那封信时有多担忧,该罚。” 大手扬起,用力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单薄的裙摆下荡起一波肉浪。 姜宛瞪大眼,“你……” “嘘,闭上眼。”男子的沙哑的嗓音好似带着蛊惑,姜宛眼前一黑,呼吸再次被掠夺。 不知不觉间,衣衫被推到腰下,精雕玉琢般的肩背裸露在阳光下。 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姜宛眼中春色褪了些,羞红了脸推拒埋在颈间的脑袋,“窗还开着,你收敛些。” 昨夜刚被祁夜要了一整夜,她实在不想再被轩辕凌澈困在榻上了。 男人抬头,线条硬朗的脸上满是情动的潮红,一双眸子炙热盯着她,“放心,没人敢看。” 垂眸看向女子锁骨间还未消退的红色吻痕,眸底闪过酸涩,大手用力抚上,“这是他留下的?这几日你与他日日在一起?” 擦了擦,红痕越来越深,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的将他淹没。 狭长的眼角浮现暴虐的猩红,低头狠狠咬下,想咬掉另一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牙齿碰触到肌肤,耳边响起女子娇软的轻呼声,“别,疼。” 暴虐的戾气在他眼中消散,剩下的只有不舍与无奈,改咬为吸,用自己的吻痕覆盖她身上的印记。 “姜宛,你就不能只做我一个人的皇后么。” 只要她想,他把江山给她都可以。 偏偏她不是一般人,手段通天,就连他这一国帝王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挟制她。 这让轩辕凌澈很无措。 悲愤化作情欲,手上用力,女子衣衫应声碎裂,凹凸有致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的发光。 姜宛惊呼,“轩辕凌澈,你疯了,放开我,别逼我动手。” 青天白日,窗户大开着,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灵力在她手上聚集,正要一掌拍过去。 砰的一声轻响,大开的窗自动合上。 室内光线暗下,轩辕凌澈抬头,泛红的眼底满是委屈,“阿宛,我好想你。” 姜宛的手僵在半空,“……” 高高在上的暴君,这是在……撒娇? 额角跳了跳,手是如何也落不下去了,这两个男人是看准了她吃软不吃硬? 看出她面色缓和,轩辕凌澈勾唇,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伺候浑身娇软的女子。 姜宛不知不觉被她拉入情潮,一晌贪欢,再睁眼已经到了华灯初上。 动了动,体内灵气充沛,筑基大圆满的丹田隐隐震动。 白栀惊喜喊道:“真龙天子果然不凡,再多同他双修十几日,你就能突破了,可惜这里灵气稀薄,于你凝丹不利,丫头,你一定要忍住,等到了修者界再结丹。” 结丹时必须要有庞大的灵气供给,否则结丹失败对姜宛的修炼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姜宛深吸一口气,稳住躁动的丹田,【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顿好这里的一切。】 “醒了?饿了吗?”轩辕凌澈听到动静,放下批到一半的奏折大步朝她走来。 姜宛坐起身子,薄被滑下,肌肤猛然一凉,身侧的呼吸重了几分。 忙拥紧被子,把自己裹好,水眸中含着未退的春意,“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还早,要不要吃点东西?”轩辕凌澈用被子裹着她,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腿上。 姜宛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懒懒靠着男子雄壮坚硬的胸口,“渴,想喝水。” 沙哑是嗓音透着几丝倦意,轩辕凌澈眸底闪过轻笑,端了温水喂她,“喝点水,等会儿用些晚膳再接着睡。” 一杯水喝完,他又拿了裙子亲自为她穿上,整理好后,抱着她来到桌前。 晚膳已经备好,冒着热气。 闻着肉香,姜宛肚子咕噜噜作响,最近她的食欲越发大了,总感觉怎么都吃不饱。 第244章 世上再无归期楼 动动身子,腰肢被大手用力揽着,姜宛皱眉,“放我下去。” “就坐这儿,想吃什么,我喂你。” 苏和递来净手的帕子,轩辕凌澈为她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姿态,看的苏和心惊肉跳。 陛下这是养了个活祖宗呐。 被人伺候,姜宛乐的清闲,也没强求着要下地,她看向哪道菜的时间长些,苏和就将菜夹入她碗中,再由轩辕凌澈喂入她口中。 刚吃了两口,外面响起一道蓬勃有力的喊声,“听说我姐姐回来了,她现在在哪?快带我过去。” “哎呦,小公子您慢点跑,皇后娘娘就在养心殿,您等杂家去通传一声呐。”卫英眼前一花,小少年化作一道残影冲到大殿门外。 见状,他心中惊诧,姜小公子不过才跟着干爹练武没几日,怎么进步如此神速,刚刚那速度,都快赶上三阶武者的速度了。 姜行止一颗心全扑在姐姐身上,哪有空管其他,分别那么久,此刻他只想快些见到姐姐。 手刚抬起,还未等他推门,厚重的大门轰然从内自动打开。 入目是女子被男人霸道揽在怀中,娇哄投喂的画面。 姜行止红了脸,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目光灼灼看着女子,“阿姐。” 声音哽咽透着委屈。 姜宛心中一紧,瞪了身后男人一眼,用力挣脱,起身大步走向小少年。 “行止可是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同阿姐说,阿姐帮你教训他。” 说着狠狠瞪向轩辕凌澈。 后者无辜眨眼,那可是他未来的小舅子,他怎么敢欺负。 姜行止心智再成熟到底是孩子,多日来的担忧在这一刻化作委屈,一把抱住女子纤腰,哽咽抽泣,“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呜呜……” 姜宛愈加愧疚,轻拍小少年脊背,柔声道:“抱歉,是姐姐不对,事情太过复杂,行止还小,等行止长大自会明白的。” 姜行止松开她,倔强擦擦眼角,“我才不小,我已经八岁了,等过了明日我就九岁了,阿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太没用,所以才不要我的。” “阿姐,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会努力长大的,我也会努力学习本事,到时候就能保护你了。” 童言稚语满是赤诚,姜宛心中暖洋洋的,唇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 揉揉弟弟发丝浓密的头顶,“姐姐知道,行止很厉害,也很聪明。但是姐姐有自己的路要走,行止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安心长大,一切都有姐姐在。” 姜行止气,阿姐还是将他当做小孩子。 九月气喘吁吁从后面跟来,一张小脸热的通红,豆子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哎呦,累死我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当心冲撞了陛下。” 说着迈入大殿,正想向轩辕凌澈行礼,抬头却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九月身子僵住,泪光在眼眶中浮动,不敢置信轻唤,“小姐?” 姜宛点头,张开手臂,“嗯,我回来了。” 九月尖叫一声,飞扑过去,抱着她又蹦又叫,“啊啊啊,我不是在做梦吧,小姐真的回来了,太好了。” 人来疯的样子看的姜宛失笑,轻轻按住她,“是,你家小姐我回来了,别蹦了,瞧这满头的汗。” “不热,不热,小姐你这些天都去哪了啊,我和行止少爷都担心坏了,这一路上要不是有灵羽护着,我们可能都见不到小姐了呢。” 九月毫不在意擦擦头上汗珠。 多日未见,她有好多话要同小姐说。 轩辕凌澈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眸色沉了沉。 想砍了那只爪子。 九月打了个寒颤,背脊发凉。 “奇怪,大夏天的,哪来的凉风?”疑惑看了眼四周,对上轩辕凌澈冷测测的眼。 九月头皮发麻,怯怯松开手,谄笑道:“小姐快用膳吧,都怪我,见了你太激动,一时不注意说多了,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姜行止因为刚刚在姐姐面前掉了金豆子,正羞涩,默默走向餐桌,拉开轩辕凌澈身旁椅子坐下。 宫人见状,拿来干净的碗筷摆上。 轩辕凌澈看了他一眼,唇角勾了勾,抬手为他盛了碗汤,“先喝点热汤暖暖胃,有什么话,等用完膳再同你姐姐细说。” “谢谢姐夫。”姜行止闷头喝汤。 轩辕凌澈被这一声姐夫喊的心情大好,又夹了块辣炒鸡肉放在他碗中,“自家人,不必客气,想吃什么让御膳房做。” 苏和看到直瞪眼,陛下生来冷情,除了七殿下外,从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为了娘娘能做到这份上。 这几日相处,姜行止对轩辕凌澈已经放下戒心,吃的自然。 姜宛顺从坐下,远远看去一家三口和谐又温馨。 唯一苦的只有九月,刚刚皇帝那一记眼刀子,吓的她魂儿都快出来了。 偷偷瞄了眼小姐与少爷,暗暗赞叹,小姐胆子好大,运气真是没得说了。 谁能想到,破庙里遇到的落魄书生,竟然是陛下。 可是谢氏九郎怎么办? 九月感觉要长出脑子了,夹菜的手抖啊抖。 一顿饭吃完,三双眼睛直勾勾看向姜宛。 宣扬凌澈擦擦唇,“讲讲吧,失踪的几日去哪了?祁夜呢?” 姜宛按按额角,看来不给个交代是不行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把归期楼剩下的三个老头杀了。” 噗通!苏和手一抖,茶盏碎了一地。 轩辕凌澈猛地坐直身子,惊呼:“你说什么?” 姜行止和九月一头雾水,“什么老头子?” 姜宛闭了闭眼,就知道是这个反应,但还没交代完,继续道:“以后世上再无归期楼,你们自由了。” 三国再也不用受归期楼要挟。 璃月自由了。 轩辕凌澈被震惊的半天无法回神,大殿一片寂静。 许久,他才找回声音,“你……把归期楼怎么了?” 姜宛喝了口茶消食,淡淡道:“毁了而已,人都没了,还留着它做什么。” 第245章 和盘托出 轩辕凌楚嘴角抽搐,归期楼在幕后统治三国已久,如一尊无法撼动的庞然巨兽,悬在三国头顶,就这么被她给灭了? 姜宛如今已经如此强了吗? 大手收紧,轩辕凌澈炙热的目光看向姜宛,神色复杂,长久下去,他还配的上她吗? 哪还有资格让她纡尊降贵给自己做皇后。 这一刻,他心慌了。 姜宛知道这件事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太大,并未多言,只淡定喝茶,等他们缓过来,又道:“刚好你们都在,我便把事情一次交代完。” 放下茶盏,她说:“让下人都退下吧,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能听的。” 苏和回过神,忙挥手命令,“都退下吧。” “是。” 下人们躬身行了一礼,有序退出大殿。 姜宛开口,“苏伯伯,你留下吧。” 苏和诧异回头,眸光颤动,心头暖洋洋的,笑眯眯点头,欣喜道:“是,老奴遵命。” 姜宛勾唇轻轻挥手,厚重的大门应声关上。 此时店内只剩下姜宛,轩辕凌澈,姜行止,九月,苏和。 姜宛转动茶盏,眸光幽远,声音轻缓如讲故事般栩栩道:“这个世界之上还有另一方高等世界,名为修者界,修的是道,练的是仙术,大成可飞升成仙。” 姜行止瞪大眼,如听神话故事。 九月屏住呼吸,听的认真。 苏和绿豆大的小眼瞪成了黄豆,脑子嗡嗡的。 唯独轩辕凌澈稍显淡定,这些事刀灵已经同他讲过,但再次从她口中听到,心中还是非常震惊。 姜宛顿了顿,给他们一点缓和时间,又道:“归期楼之所以厉害,只因他们与你们的修炼方式不同,灵力与内力本就是天壤之别,但这个世界灵气匮乏,无法支持修者修炼,归期楼的弟子们便也就只触及到一丝门槛,并未成为真正的修者。” 姜行止忍不住问:“姐姐,真正的修者是什么样子的?” 姜宛摸摸弟弟脑袋,柔和笑道:“真正的修者可飞天遁地,掌控五行之力,大成者可移山填海,就如这样。” 玉指轻弹,一缕赤红色火焰从她掌心窜出,火光跳跃,四周温度陡然升高。 姜宛控制火球围着大殿转了一圈,引来一阵惊呼。 “这是最低等的术法,名为火球术,乃火属性灵力凝聚而成。” 姜行止瞪大了眼,“姐姐,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姜宛挥手,火球在空气中消散,“行止想学吗?” 姜行止连连点头,“嗯,想,姐姐教我。” “好,等回去我整理一份适合你的功法给你,你潜心修习,等筑基成功,姐姐便接你去修者界。” 接?轩辕凌澈瞳孔紧缩,用力拉住女子手腕,“你什么意思?你要走?” 姜宛不想瞒他,索性将所有事一并道出:“归期楼的幕后是修者界的宗门,他们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不抓到我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留在这儿,只会让这里徒生战乱。所以,我决定,我要去修者界。” 轩辕凌澈呼吸凌乱,握着她的手微颤,眼眶渐渐泛红,“那我呢?行止呢?你都不要了吗?阿宛,你要走,带我一起。” “胡闹,你走了,璃月怎么办?”姜宛头大,就怕他这样。 若不是白栀说要好好安抚好他们,省的他们最后因爱生恨,黑化大开杀戒,她早就偷偷离开了。 上辈子她连一个谢九郎都哄不好,如何能哄的了暴君。 【白栀,要不……把他关于我的记忆清除了?】 简洁又快速,她可真聪明。 白栀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不怕他变成傻子,就尽管做,就你这点修为探查记忆都费力,还妄想抽取部分记忆,你怎么不上天呢?” 姜宛:“……”倒也不用骂的那么难听。 她不就是想想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真带他去修者界,那璃月岂不要大乱。】 白栀闭眼装死,“你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想办法解决,不过我可警告你,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因爱生恨,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他若是发疯,你身上背负的业障足以令你魂飞魄散。” 她可没有说大话吓人,因果这东西最是奇妙,尤其是修道之人,最应注重因果。 姜宛长出一口气,定定看着眼前炸毛的帝王,一脸无奈。 真是麻烦,该如何安置他呢。 轩辕凌澈不顾在场有人在,手上用力将她困在怀里,遒劲有力的双臂紧紧拥着她腰身,高贵的脑袋趴在她颈窝。 “祁夜是不是已经去了修者界?你想抛下我,去与他双宿双栖是不是?休想!” 姜行止懵了,姐姐好不容易回来,又要走,还是去另外一个世界? 小脑袋瓜子不够用了怎么办,挠挠发痒的头皮。 “阿姐,你去哪行止就去哪。” 姜宛推开颈窝间的脑袋,“撒开手,不是不带你们去,是你们暂时还去不了。” 轩辕凌澈漆黑狭长的眸底闪过一缕暗芒,掩藏在女主发间的唇,微微上扬,“阿宛是在哄骗我们么?” 姜宛:“你是皇帝,你真舍得下这锦绣江山?去了修者界,你可就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庶民了。” 轩辕凌澈捧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眸色认真深沉,“做皇帝前,我本就是什么都没有,阿宛,带我走,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江山不要又何妨。” 他能夺一次王位就能夺第二次,到了异界他自然也能为阿宛闯出另一片江山。 冷戾的眸底黑光一闪而过。 白栀在神识中激动尖叫,“啊啊啊……死丫头,你命也太好了,暴君要美人不要江山,你可不能没良心,辜负真心的人,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通体血红的狐狸激动的狐尾躁动,话本里的情爱照进现实,好感人,呜呜,她要看哭了。 枉费她活了那么久,怎么就没遇到一个像暴君这样的极品男人。 古有纣王为妲己覆灭商周,现有轩辕皇帝为姜宛舍去霸业。 她决定了,今后姜宛与轩辕凌澈的爱情由她来守护。 以后轩辕凌澈就是姜宛的大夫君,谁都不能越过他去。 第246章 十年之约,皇位归属 姜宛被尖叫声震的发懵,【闭嘴。】 殿内一双双眼睛看着她,惊讶好奇。 姜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喊出了声。 按按眉心,妥协道:“修者界不比这里,弱者想活着无比艰难,你们确定要去吗?” 轩辕凌澈眸色闪过亮光,“确定,阿宛,带我走。” 九月连连点头,“去,小姐去哪,九月就去哪。” 姜行止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 姜宛察觉到,起身从轩辕凌澈腿上下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四目平视,柔声道:“行止,想说什么,大胆说,不要怕,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姐姐都会支持你。” “阿姐……”姜行止认真看着眼前的女子,自从姜家出事后,姐姐带着他一路奔逃,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都是姐姐一个人扛下来的。 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跟着姐姐只会是她的负累。 小手在袖下紧握,犹豫的眸色逐渐坚定,“阿姐,我想留下来,等我变强后再去找你好不好。” 姜宛心中震动,“行止长大了,你是怕拖累姐姐对不对?” 姜行止羞愧低下头,声若蚊蝇,“嗯,我太弱了。” “行止,你还小,姐姐只想你快快乐乐,平安顺遂的长大,你从来都不是姐姐的拖累。”姜宛眼中含泪,心中涌来无尽酸楚。 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怎么会是拖累啊。 姜行止抬头,咧嘴笑道:“阿姐,我现在已经跟着苏伯伯学武功了,给我十年时间,十年后我去寻你。” 到时就由他来守护姐姐。 十年对于修者来说,只是弹指一瞬,姜宛尊重他的决定,“好,那咱们约好了,十年后,姐姐来接你。” 十年时间,够她复仇了。 【白栀,有没有适合行止修炼的功法?】 白栀捣鼓了会儿,抛出一枚黑色大石头,“这是测灵石,你让他放在上面,测测他是什么灵根。” 姜宛抬手,黑色巨石在她掌心上空漂浮。 【为何我与轩辕凌澈修炼,没有用过测灵石测过?】 “你们?你们用不着,别废话了,快让他测,测完了,我好找找有没有适合他的功法。”白栀催促。 姜宛虽疑惑,却未多想,挥手放下巨石,“行止,你将手放在这块石头上,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自己。” “奥,好。”姜行止好奇上前,闭上眼,缓缓将手按在石身上。 殿内一片寂静,时间如砂砾般流逝,黑石仍旧一动未动。 白栀皱眉,“不会吧,这小子该不会是没有灵根的废材吧。那可糟了,这样的话他可是无法修炼灵力的。” 姜宛心中一紧,柳眉紧蹙,目露担忧。 行止一心想变强,若他不能修炼,那…… 一刻钟过去,石头仍然纹丝未动。 姜行止睁开眼,疑惑看向姜宛,“阿姐。” 姜宛挤出笑,挥手收了测灵石,“没事,没灵根也无所谓,行止可以以武入道。” 姜行止面色不好,捏紧手,“我是不是没办法修炼?” 姜宛深吸一口气,笑道:“大道万千,这条路不行,那就走另一条,谁说修仙一定要有灵根才行。” 【白栀,你有没有武修秘籍?】 “我找找,有了,这本洪荒开天诀就是。”白栀心神一动,厚重的书籍化作字符印入姜宛脑中。 “丫头,你可想好了,武修比灵修要难上千百倍,你确定要让小行止修武道?” 姜宛想说不想,可对上那双依赖自己的眸子,那个不字被她咽了下去。 【我会同他说明轻重,一切让他自己抉择。】 姜行止此生命运已经被她更改,日后如何,已经无法探知。 白栀略懂相术,多次为行止卜卦,也依然是一片迷雾。 既如此,她又何惧,未定的命数,便是连天道也掌控不得。 姜宛温柔勾唇,看向弟弟,“行止,你可愿意修武道,武道与灵修不同,要锻其筋,淬其骨,其中艰难非常人可忍,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行,你好好想想,若你愿意,我便传你功法。” 姜行止手指紧握,浑身紧绷,不能修炼他就是没用的废物,日后谈何保护姐姐。 他问:“武修能成神吗?” 姜宛道:“自然,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姜行止笑了,坚定道:“那我修武道,请阿姐传我功法。” 其余三人看着姐弟二人互动,尽管满心疑问,却谁都未开口。 姜宛掐诀,将功法汇入行止脑海,洪荒开天诀内容很多,姜行止年岁小,她不敢一股脑的灌进去,只能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传输。 尽管如此,姜行止依旧头疼欲裂,小脸煞白。 挺直的脊背微微颤抖,他却未发出一声痛呼。 姜宛欣慰,也许他真的可以。 一本功法传完,姜行止浑身湿透,如同被从水里捞出来。 他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剧烈喘息,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兴奋与好奇。 “阿姐,我看到了。” 姜宛取出帕子,弯腰为他轻轻擦去脸上汗珠,“嗯,日后你就按上面的功法修炼,循序渐进,切勿贪多。” “我记下了,多谢阿姐。” 解决了姜行止,姜宛看向轩辕凌澈,对上男人俊逸冷硬的脸,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过几日她就要走,璃月诺大的国家,没有帝王势必要大乱。 届时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所有业障依然会记在她头上。 该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呢。 唇角动了动,还未开口,就听那男人道:“既然行止要留下,索性朕现在就下旨,把皇位传给行止,由萧君寒和苏和辅佐。” 轰隆一声雷响,劈的姜宛目瞪口呆。 传位给行止? 行止才九岁,他让一个九岁的孩子当皇帝,就不怕那些世家大族反了? 姜行止吓得头摇成了波浪鼓,“不要,我才不要当皇帝,我还要好好修炼呢。你那皇位爱给谁给谁,别找我。” 第247章 一个敢下旨,一个敢接 轩辕凌澈转动扳指,“你当了皇帝,整个璃月的将士都听你一人号令,你就是璃月的主人,权势在手,你还怕护不住你姐姐吗?” 姜行止:“……”姐夫说的好有道理,但他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呢。 轩辕凌澈见他犹豫,薄唇上扬,继续诱哄,“做了皇帝,璃月所有资源随你调用,你姐姐最想看到的就是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哎,只可惜,我没有本事,达不成你姐姐的心愿,但行止你不一样,你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善良坚韧,唯有你,才能实现阿宛的愿望。” 他有这么好?姜行止被夸的飘飘然。 轩辕凌澈压住上扬的唇角,一脸正色,“行止,你想你姐姐带着遗憾离开吗?” “自然不想。”姜行止回答的毫不犹豫。 姐姐是他最在意的人,姐姐想要的一切,他都会帮姐姐拿到。 成了,轩辕凌澈眸底满是笑意,利落起身拿了张空白圣旨,笔走游龙写下传位诏书。 扔笔,盖章,快如闪电,生怕被人阻拦。 吹干上面墨汁,他将圣旨卷起,郑重道:“姜行止,接旨。” 姜行止,九月,苏和,条件反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璃月姜氏之子行止,聪慧机敏,身负紫星气运,德容宽厚,乃不世奇才,朕感念上天赐下天命之子,不忍璃月百姓生于水火,今自废帝位,传位于姜行止,封国号宛。萧君寒与苏和需尽心辅佐新帝,不得有误,钦此!” 姜行止傻了,“……”他何时答应了? 九月闭上眼趴在地上,默念我是聋子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反正她要跟小姐去另一个世界,管你谁做皇帝。 苏和脸上肥肉抖啊抖,哭笑不得看向某人。 不带这么玩的啊,他好不容易把陛下养大,还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呢。 新帝继位,那帮老家伙还不得开心死,朝堂诡谲莫测,小行止能行吗? 姜宛无语,他可真会甩摊子,“轩辕凌澈,你……” 轩辕凌澈知道她要说什么,出声打断,“行止比你想象的要聪明,我既然做此决定,定然是足够把握,阿宛,你要相信行止。” 开蒙三日,便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所有书籍过目不忘,这样的天赋,不当皇帝可惜了。 姜宛不知道这些,以前在姜家,主母怕他们姐弟得势,处处打压。 行止七岁了,都未能开蒙。 “行止,你可敢接旨?”轩辕凌澈漆黑的眸子,看向地上瘦弱的小少年。 敢吗?姜行止看向姐姐担忧的目光,心底被激发出火气,挺直脊背起身,灼灼目光看向男子,满目清明,手臂平伸高于头顶。 “有何不敢,姜行止,接旨。” 姐姐孤身一人去异界他不放心,有姐夫跟着他也放心些。 他帮他守护姐姐,那他便帮他守护璃月,合情合理。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默默定下约定。 一个敢下旨,一个敢接。 姜宛看的无语。 他就不怕璃月亡国了? 苏和嘴角抽搐,舔舔干涩的唇角,弱弱问:“你们就不问问老奴的意见?” 活了这么久,一直被困在深宫中,他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呀。 轩辕凌澈:“不用。” 姜行止:“需要吗。” 两人面无表情,声音淡漠,气度出奇的一致。 苏和:“……”得,他知道了,太监没有人权,他就不该多问。 姜宛失笑,“一国皇位,你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轩辕凌澈抱起她,往寝室走,“不草率,这几日我会教行止治国之道,你要相信他。” “哎,放我下去,你这是做什么?”女子的惊呼声响起。 九月看的脸上发烫,拉起姜行止往外走,“小姐要休息了,少爷咱们也回去吧。” 苏和苦着一张脸走出大殿,关上门,有气无力靠着柱子,仰头望天,唉声叹气。 “命苦呦,下辈子投胎得瞅准点儿,千万不能再当奴才了。” 九月压着快要溢出口的笑,同姜行止一起朝他告别,快步离开。 卫英干咳一声,挪过来,小声问:“干爹,您这是怎么了?” 关上门说了那么久,陛下的秘密他不敢探问,但干爹的倒是能听上一点。 苏和白了他一眼,满脸生无可恋,“你不懂,今晚你当值,晚上惊醒着些,娘娘回来了,记得备水,杂家就回去歇着了。” “得嘞,干爹不想说儿子就不问了,您老慢走。”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识趣。 殿内,床帐轻微震颤,窸窸窣窣的水声在帐内响起。 空了多日的帝王,此时犹如进入发情期的龙,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热烈的占有欲。 “阿宛,你好美。” 女子肌肤白的晃眼,未着寸缕的身子如剥了壳的鸡蛋,线条完美,该胖的地方肉感丰满,该瘦的地方纤细无骨。 姜宛被他撩拨的浑身发软,一双清眸春水盈盈,叹息一声,双手揽住男子脖颈,用力拉下。 一切水到渠成,期间连叫了八次水,直到姜宛实在恼了,轩辕凌澈才意犹未尽停下。 “水。”暗哑的男声从帐内响起。 卫英低头将热水送来。 而后又熟练退下,关门。 睡眼惺忪,八次了,再做下去天就亮了。 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上朝了,陛下可真是龙精虎猛,连轴转,也不怕身子吃不消。 轩辕凌澈抱起昏昏欲睡的女子,轻柔将她放入浴桶,小心翼翼为她清洗身上黏腻。 姜宛不耐皱眉,轻声呓语,“别闹,困。” “乖,洗干净了,睡觉才舒服。你安心睡,我帮你清理。” 男子炙热的目光落在女子光裸的肩颈上,喉结滚了滚,忍下汹涌的欲望,快速将她从里到外清洗干净。 拿了棉布将她包裹住,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轻轻拉过薄被给她盖上,这才用她洗过的水,快速将自己洗了一遍。 等一切弄好,已经到了五更天。 卫英捧着朝服轻手轻脚进来,眸子垂着,不敢多看旁的。 “陛下,该上朝了。” “去外面,小声些。” 卫英忍着快要溢出口的哈欠声,含泪抱着朝服跟着去了外间。 轩辕凌澈用最轻的动作穿好衣服,“去接行止,让他同朕一起上朝。” 第248章姐夫,你那借口鬼都不信 “啊?”卫英大惊,带行止少爷一同上朝? 这是何意?即便是前朝,也从未有陛下带着幼年皇子上朝的先例。 这得是多么大的殊荣。 轩辕凌澈扣上颈间盘扣,冷眼看去,“你有意见?” 卫英心中一紧,“不……不敢。” “那还不快去。” 轩辕凌澈大步离开,走到门口,定住脚,“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命人去传忆翠来伺候皇后。” “是。”守在门外的太监恭敬应道。 朝堂之上,百官分列两侧,恭敬等候。 轩辕凌澈走上高处,身后一小少年紧紧跟着。 众臣齐齐跪地高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轩辕凌澈大马金刀坐下。 看了眼一旁局促的小人儿,冷冽狭长的凤眸中闪过笑意,招手,“行止,来。” 姜行止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震撼,捏捏手指乖巧走过去。 轩辕凌澈拍拍身侧空位,“坐朕身边。” 姜行止猛然抬头,稚嫩的眼中闪过惊讶,现在? 轩辕凌澈挑眉,时间不等人,今日开始,你就是太子。 姜行止额角跳了跳,这么仓促,他也不怕下面的老臣血崩吐血。 这圣旨接的貌似仓促了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见他心生退意,轩辕凌澈眸光一闪,快速身手,一把将临阵脱逃的小人儿拉到龙椅上坐下。 “嘶!”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谁?怎么能坐龙椅? 轩辕一族如今只剩下陛下一人,这小子是哪来的?怎么从未见过? 一个个大臣满脸疑惑,相互对视,纷纷议论,“这是谁?你见过吗?” “不认识,没见过,陛下这是想做什么?” “嘘,静观其变,看看再说。” 轩辕凌澈眸光扫过众人,薄唇微扬,讥讽冷笑,“安静,朕有一事宣布。” 众臣闭嘴,好奇看向上方。 轩辕凌澈眼底闪过戏谑,张口扔出一颗炸雷,“钦天监夜观星象,紫微星位落皇城,命连璃月国运。紫微星星光明亮,璃月才会国泰民安,国运昌隆,朕寻了多日,终将福星寻来,便是朕身边的小友姜行止。” “为了璃月,朕决定,顺应天命,立太子之位,朕观此子,聪颖过人,仁孝兼备,有王者之风,特封其为皇太子。今日起跟随朕身边,监理国政。” 众臣目瞪口呆,纷纷傻眼:“……” 大殿内一片寂静,夏风卷着一片枯黄的树叶飘呀飘,就如众臣此时的心情,一片凄凉。 他们的闺女入宫后日日独守空闺,刚有些希望,计划还未实施,陛下竟要立别的孩子为太子? 竹篮还未打水就空了……众臣如同吞了口大粪,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姜行止看着下方一张张呆滞的脸,拉拉身旁男人龙袍,“姐夫,你这借口鬼都不信,你就不能想个靠谱点的?” “嘘,这些人亏心事做多了,最怕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鬼不信,他们信就行。”轩辕凌澈面不改色直视下方,唇瓣轻轻蠕动,小声道。 姜行止嘴角抽了抽,能行吗? 寂静过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哗然,大臣们面红耳赤跪地高呼,“陛下三思啊,小公子姓姜,非我璃月皇族,怎能做皇太子。” “求陛下三思。” 姜行止看了身边男人一眼,瞧吧,他就说不行。 哎,朝堂就是这样吗?一百零八人的朝堂,分成了五个阵营。 四大家族中,除了谢氏,其余三大家族,唐家,梁家,祁家均在朝堂占据了重要高位。 唐家大郎唐思年,任兵部尚书,官居正二品,朝中武将大部分以他为首。 梁家长孙梁知隐,任礼部侍郎,因性子温煦,儒雅如风,文臣中有大半以他为首。 祁家长子祁珂,任刑部侍郎,性情阴翳,心狠手辣,朝中党羽不明。 其余的则是中立,以大理寺卿萧君寒为首,只忠于皇帝。 行止清澈的眸子落在为首的男子身上,好熟悉的五官,他就是萧君泽的亲哥哥,萧君寒吧。 男子敏锐抬头,四目相对。 姜行止不惧不退,咧嘴灿烂一笑。 萧君寒挑眉,好小子,胆子不小。 不愧是他选中的继承人。 昨夜收到消息时,他还疑惑,以为某人被夺舍了,今日一见,这小子倒有些意思。 将皇位传给小舅子的皇帝,古往今来从未有过,轩辕凌澈这一招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情爱啊,果然是吃人的东西。 姜行止朝他点了点头,视线淡淡移向下方,从哭嚎的臣子脸上划过。 轩辕凌澈淡声问:“可有看出什么?” 姜行止眨眼,温和轻笑,“都是些马前卒,后面的主子隔岸观火。” “若是你,该如何处理?”轩辕凌澈淡声问。 姜行止凉凉勾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圣旨已下,唯有遵从,若有违背圣意者,杀了便是。” 轩辕凌澈倏然回头,凌厉的目光看向身侧小人儿,仿佛要透过皮囊看入他内心。 小小年纪,杀伐果断,眼光毒辣,只看了一眼,便能看透这朝堂诡谲。 薄唇高高扬起,“以杀止乱,却止不住人心,杀为中策,却不是良策。” 姜行止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息,“那就只能求助姐姐了,坐实了福星之兆,用民心压祸心。” 轩辕凌澈笑容愈深,“大善,就依行止所言。” 下方几个打头阵的官员仍在哭嚎,轩辕凌澈剑眉微蹙,这些人就没有一些新招式了么,整日哭哭啼啼,难道都是和后宅妇人学的? 眸底划过不耐,冷声呵斥,“闭嘴,再敢哭嚎,朕割了你们舌头。” 苏和冷冷看向下方,阴翳勾唇。 满脸老泪的大臣闭上嘴,怯怯低头。 轩辕凌澈嗤笑,“天命不可违,从今日起行止便是太子,朕会尽全力教导他,当他能独当一面,朕便退位让贤,由行止接任帝位。” 第249章考验 不给官员们反驳的机会,冷声下令:“大理寺卿萧君寒学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才,自今日起兼任太子良师,视为太子太傅,随太子一同入住东宫。” 群臣哗然,想哭嚎却对上一双阴翳嗜血的眸子。 想到昨日宫中惨状,群臣谄谄闭嘴,不甘相互对视一眼,不情不愿低头默认。 朝堂上有苏和坐镇,除非隐匿世间的几个九阶武尊出面,否则世上无一人是苏和敌手。 世家虽大,却也惧怕被八阶武皇惦记,再大的家业也抵不上八阶武皇的攻击。 说起这个,四大世家之首的谢氏,却有一位隐世武尊,可谢家与皇族自来同气连枝,轩辕凌澈又是谢氏老祖的亲外祖孙,若非如此,他们怎能任由轩辕凌澈坐稳皇位。 但现在不一样了,姜行止姓姜,与谢家可没多大关系。 轩辕凌澈想借助苏和与萧君寒,来为姜行止稳固太子之位,那也要看三大世家是否同意。 群臣心思各异,一时间竟无一人反驳。 朝堂上气氛诡异,萧君寒单膝跪地,朗声喊道:“微臣领命,多谢陛下圣恩。” 轩辕凌澈满意点头,“萧卿平身,朕赐你宫中自由行走之权,令将左皇司交由你管理,督查百官,可先斩后奏。” 百官:“……” 脖颈发凉,好似一把刀悬在头顶。 陛下这是将半个皇权都交给了萧君寒啊。 从此谁还敢得罪萧大人,活阎王的脾气与陛下不遑多让,惹恼了他,想死都是奢侈。 萧君寒眸光颤了颤,无奈朝上方翻个白眼,好一招祸水东引,这是想让他吸引火力呢。 姜行止偷偷笑了笑,露出爱莫能助的神情。 萧君寒暗骂一声小狐狸,垂眸朗声喊道:“是,臣遵旨,定不负陛下厚望。” 百官面色难看,纷纷偷偷看向自家主子。 唐,梁,祁三人面色不虞,冷冷看向高台上面容稚嫩的小人儿。 臣服于轩辕凌澈是无奈,但让他们臣服于一个黄口小儿,那便是羞辱。 苏和阴翳眯眼,站在高台上掐着嗓子高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唐思年浓眉轻挑,伟岸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出,站在大殿正中,“臣有本奏。” 小太监匆匆跑下高台,恭敬接过他手中奏折,又小跑回去,低头递到轩辕凌澈手边。 轩辕凌澈接过看了眼,未语。抬手将奏折递到姜行止面前,示意他看。 姜行止接过,一目三行,扫过后合上奏折放在御案上,唇角噙着淡笑,姿态漠然。 唐思年高呼:“太渊,沧澜联手攻打我国数十日,连失八座城池,将士们连日征战,疲惫不堪,士气低迷。臣听闻数日前离城等地又突降暴雨,黄河之水隐有决堤之势,若不尽快派兵筑堤,恐有大患。” 轩辕凌澈骨节分明的指轻敲桌面,寂静的大殿内,敲击声清脆,如屋檐雨滴滴落玉盘,时有时无,刺的在场所有人胆战心惊。 狭长锐利的凤目看向身侧小儿,“依太子看,该当如何?” 群臣嘴角抽了抽,这种进退两难的问题,即便是他们召集门客讨论上三天三夜,恐怕也讨论不出个最好的方案来。 陛下竟将难题抛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若说出来,太子之位稳固。 若说不出,那便是贻笑大方。 一时间,他们竟看不懂圣心了。 陛下对这位新太子,究竟是何心态? 一双双眼睛落在姜行止身上,唐思年冷笑,若太子德不配位,那钦天监所言便不足为信。 太子……就只能沦为废太子了。 姜行止皱眉沉思。 他看过史书,历朝历代,水患都是难解之题。 他知道,这是考验,唐思年性格鲁莽,却爱兵如子,最讲义气。 若能解决了边关之事,又能解水患之忧,他就能多一个助力。 堂下有大臣急躁出声,“太子不必为难,若不懂直说便是,回去让唐太傅多教一些三字经,千家诗就是。” 众臣闻言低笑。 姜行止仿若未闻,依旧低头沉思。 轩辕凌澈也不催他,慵懒靠在龙椅上,静静看向下方,暗暗思索,不如走之前替行止清理完障碍,以阿宛现在的能耐,用武力强制镇压也不是不行。 萧君寒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徒弟,究竟是不是像好友所说的那样,多智近妖。 陛下态度莫明,不阻拦也不护着,朝臣们胆子愈发大了,嘲讽的话越说越难听。 “钦天监是不是看走眼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怕是连水患是什么都不知道,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哎,陛下太心急了,不立自家子嗣为太子,反倒厚爱别人家的孩子,难道传言都是真的,陛下那方面不行?” “嘶,陛下绝嗣,难怪会这么急着立太子,想来是想借此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话越说越偏,渐渐从太子德不配位转移到陛下绝嗣不能人道。 养心殿内,姜宛一口茶喷出,哭笑不得看着光幕。 “这些人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轩辕凌澈不行?开什么玩笑。 昨夜整整折腾了她一整夜,要不是她恼了,这人怕是连早朝都不准备去了。 那样要是不行,他们怕是没一个行的。 神识内,白栀笑的浑身发颤,“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才长出来的,笑死我了,又蠢又坏。” 姜宛擦擦唇角,担忧看向龙椅上的小人儿,“行止从未接触过这些,轩辕凌澈太心急了,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白栀摇摇尾巴,“你急着去修者界,他自然也急着把继承人培养好,其实依我看,你完全不必如此焦急,修者岁月无限,几日几年也不过弹指一瞬,不如你在这里多等几年?” 姜宛眸色冷沉,“我等不急了,自从知道凶手在万剑宗后,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幕后之人。” 多在这里待一天,她就多一分煎熬。 既然行止想做这帝位,那她就以雷霆手段,为他铲除异己,趟平阻碍。 白栀被她身上的杀气吓了一跳,惊呼,“丫头,你已入道,千万不能滥杀无辜啊,不然等待你的可就是万劫不复。” 半妖修炼本就比寻常普通人难了千百倍,小小的筑基期,所受雷劫已相当于人类金丹期的雷劫,越往后,雷劫便会成倍增长。 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第250章 智惊朝堂 姜宛闭上眼,压下心中杀意,“放心,我有分寸。” 空中镜像有了变化,沉默许久的小人儿猛然抬头,稚嫩清澈的眼中精光璀璨。 “唐将军的话本宫细细想了,水患将至,将士们却无力筑堤,本宫有一法,诸位大人听听如何?” “以民救民,水火无情,依本宫之见,堵不如疏,时间宽裕,可挖沟渠,引流江水。时间紧急,可疏散低洼之地百姓,建设简易帐篷,洪水来临之际,精准炸堤,尽最大可能减少损失伤亡。” 童音清澈,在大殿之中回响。 嘲讽的笑僵在众人脸上,童言稚语,条理清晰,简单易懂。 短短时间,竟被他想出了两个方案。 一老臣低头思索,喃喃自语,“堵不如疏,堵不如疏,是啊,这么简单的法子,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固有大禹治水,八岁稚童都懂的道理,我们怎么就没想过呢。愚笨,愚笨啊。” 萧君寒清冷睿智的眼底闪过亮光,果然是智多近妖,这徒弟收了倒也不愧。 轩辕凌澈勾唇,“既然太子心中已有主意,这件事便全权交由太子决断,户部、吏部尽全力辅佐太子,若有人敢阳奉阴违,萧卿可先斩后奏。” 两部官员打了个激灵,慌忙跪地,“臣等遵旨。” 一时间,所有人重新审视高座上的孩子,小小年纪,面对如此阵仗,不见慌乱,思维清晰。 想想家中同龄的孩子,还在学堂里之乎者也的死读书呢。 这么一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果然当得起,聪慧二字。 第一回合,行止兵不血刃,大获全胜。 姜宛愣住,这还是她的弟弟么? 以前只会躲在母亲怀里哭泣告状的熊孩子,何时竟有了这种眼界。 白栀赞叹,“咱们还真是小瞧了这小子。” 姜宛勾唇,挥手扯了水镜。 九月端了盅甜水进来,轻轻放在软榻上的矮桌上,“小姐,陛下上早朝时吩咐了御膳房,特意炖了冰糖雪梨,说是给您润润嗓子。” 姜宛耳尖涨红。 狗男人,算他还有点良心。 端起碗,浅浅喝了口,干涩的喉咙顿时舒服了许多。 九月看了眼四周,见没人在,犹豫了会儿,低声问:“小姐,你现在和陛下……” 糖水清甜,温度适中,姜宛一口气喝完,淡定点头,“如你所见,他是我男人。” “咳咳。”九月咽咽口水,怯怯问:“那谢九郎呢?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忽然来了皇宫?” 谢九郎…… 许久都未想起这个名字了,那日的雷劫,谢九郎以身为她挡雷的场景,再次在她眼前浮现。 姜宛垂眸压下心悸,“我也想知道,谢九郎有没有活过来。那日的事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解释不清,九月,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行止了。” 九月低头,捏捏自己冰凉的手指,感受着胸腔内毫无跳动的心脏,眸色暗沉。 咬咬唇瓣,压下翻涌的不甘,她羞怯勾唇,“照顾少爷是奴婢该做的,小姐可要用膳?” “传膳吧。” 前面早朝也该结束了,行止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她该好好安抚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传膳。” 九月低头退出大门,看了眼守在外面的忆翠,淡声道:“你去与御膳房传膳,小姐饿了。” 忆翠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又看了眼紧闭的殿门。 从早起到现在,她被眼前的女人挡在门外,连娘娘的面都没见过。 因她是同姜少爷一起入宫,又是娘娘闺中的贴身丫鬟,情分非比寻常,宫内人人都敬着。 忆翠咬咬牙,忍下不满,轻声道:“是,我这就去。” 说完顶着大太阳,匆匆往外跑。 同卫英交好的小太监见状眉头皱了皱,悄悄退下。 忆翠刚跑出养心殿,茭白的小脸被晒红了脸,她看了看,沿着墙角阴影快步往前走。 刚到拐角,手腕一紧,她被一道大力拉了过去。 “啊……唔……”尖叫声还未发出,就被一双肌肤细腻的大手拉住。 忆翠惊恐瞪大眼,拼命挣扎,“呜呜……” 是谁,好大的胆子,光天华日的,竟敢在宫中行凶。 “嘘,小声点,是杂家。”卫英在她耳边低声解释,温热的呼吸夹着好闻的熏香将她包裹。 忆翠心跳加快,眨眨眼,乖乖点头。 卫英松开她,低头看了眼胸前女子,目光落在她燥红的脸上,细长好看的眉毛皱起。 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擦了擦额上细汗,不悦问:“跑这么快做什么?瞧瞧出了满头的汗。” 忆翠脸上微热,不自在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我自己来,九月姑娘说娘娘要用膳,我去御膳房传膳,不同你说了,晚了耽误娘娘用膳不好。” 低头看了眼手里帕子,捏了捏手指,小声道:“帕子我洗洗还给你,我先走了。” 卫英一把拉住她,“急什么,那么热的天,哪用的着你亲自去跑一趟,在这儿歇着。” 忆翠焦急,“娘娘还等着呢。” 卫英拉着她到树荫下的石块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包蜜饯,“你就安心在这儿休息,御膳房我已经派了人过去。这是杂家托人从宫外买的蜜饯,听说很好吃,你尝尝。” 忆翠张口要拒绝,一颗通体晶莹的蜜饯被塞入她口中,温湿的唇不经意扫过他指尖,两人俱是一愣。 忆翠瞪大眼,红晕在她脸上浮现。 卫英眸光幽暗,视线落在女子粉红的脸上,心中压抑多年的凶兽,咆哮着想要挣扎而出。 喉头滚了滚,他深吸一口气,垂眸压下心中妄想,面不改色收回手,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娘娘的贴身宫女,怎么在那个丫头面前卑躬屈膝,杂家记得你不是挺有脾气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传膳这种小事,哪里就用的着你亲自去,她就是故意磋磨你。” 往日做事圆滑,为人谨慎的人,此时如被点燃的炮仗,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忆翠一通骂。 第251章 异样 忆翠低头,小声道:“可是她是娘娘闺中的贴身丫鬟,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哪是我这种半路来的能比的。” 身前的人还要发火,忆翠抬头拉住他衣袖,笑眯眯道:“别气了,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娘娘对我可好了,有娘娘在,我才不会被欺负。” 女子的依赖讨好,让卫英心中一阵激荡,阴翳孤凉的心涌起股股暖流。 堵在心口的气霎时间烟消云散,他无奈点了点女子额头,“就你最好心,若实在不行,杂家就想想法子,把你调到养心殿,有杂家在,也能护着你这傻子点。” 忆翠愣住,调到养心殿?可是娘娘说过,过些时日会放她出宫。 她还有大事要做,怎会继续困在这座四角牢笼里。 拒绝的话,在对上卫英那双眸子后,又咽了回去。 算了,日后的事,还是等到日后再说吧。 现在尘埃未定,一切都要等她见到娘娘后才能有定论。 低头默默吃完一枚蜜饯,一旁递来一张打湿的帕子,卫英温和的嗓音在上方响起,“擦擦,等会儿杂家同你一起回去。” “谢谢。” 擦完手,外面响起一阵布谷鸟的叫声。 卫英拉住她手腕,“该走了。” 等他们到了养心殿,送膳的人刚巧从对面走来。 随行的小太监见到卫英,小跑过来,讨好道:“卫公公,都按您说的做好了。” “嗯,进去吧,别让娘娘久等了。” “是是,快进去。” 送膳的太监排成一队,一个个双手托着餐盘鱼贯而入。 忆翠忙上前,走到最前面,轻敲房门,“娘娘,膳食来了。” “进来。”清丽的女声从里面响起。 忆翠勾唇,用力推开房门,领着一众人轻轻走入房内。 九月目光落在对方干净清爽的脸上,眉头微蹙,继而若无其事展开。 她走到姜宛身边,扶她走到餐桌旁坐下。 忆翠拧了帕子过来,“娘娘……” 九月挤开她,拿过帕子,“我来吧,辛苦忆翠妹妹了。” 忆翠咬咬唇,讪讪退下。 卫英皱眉,眸底闪过冷意。 欺人太甚。 抬脚上前,想要阻拦,胳膊被一旁的小太监拉住,“别急,娘娘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再看看。” 姜宛目光落在面前的帕子上,缓缓抬头,看向九月,暗暗叹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忆翠,来为我布菜。” 忆翠猛地抬头,眼前一亮,惊喜道:“是。” 九月接过帕子的手收紧,垂眸退下。 忆翠没有在意,满心满眼都是姜宛。 欢快盛了碗鸡汤放在她面前,“娘娘,您爱喝的鸡汤。” 姜宛失笑,她爱吃鸡这件事看来满宫上下都知道了。 碗刚放下,门外响起一道呼喊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后呢?”轩辕凌澈大步走来,姜行止无奈小跑跟着。 守门的小太监恭敬道:“娘娘已经醒了,刚传了膳。” 笔直的大长腿风一般走入大殿,高大冷冽的男人在见到女子的那刻,如寒冰化春水。 狭长的眼中满是柔情,他在姜宛身边坐下。 “怎么起这么早,还累不累?” 姜行止在她左手边坐下,闻言好奇问:“累?姐姐昨夜做什么了?” “咳咳。”姜宛被鸡汤呛到,抬头瞪了眼某人,夹了筷子菜放入姜行止面前的空碗内, “没做什么,一大早就跟着去上早朝,饿了吧,快吃,早膳刚送来,还热着呢。” 姜行止人小鬼大的摇头,“不想说就不说,又拿吃的堵我的嘴。” 姜宛夹了个鱼丸喂到弟弟口中,“这鱼丸可是你最爱吃的,快吃。” 姜行止无奈闭嘴,又是这招,小时候怕他同娘亲告状,姐姐就总是拿包子堵他的嘴。 现在娘亲不在了,她还是同样的招数。 鱼丸的鲜香味在口中炸开,很好吃,却不是熟悉的味道。 吃了一颗,他便不再去夹。 垂眸静静吃着面前的饭菜。 轩辕凌澈抬眸看了眼,用公筷夹了块鸡肉放入他碗中,“尝尝这个,你姐姐最爱吃的菜。” 姜行止顿了顿,目光落在碗里的鸡腿,片刻后勾唇笑了起来,“谢谢姐夫。” “好好吃饭,等会儿随朕一同批改奏折。” 一家三口温馨幸福。 苏和笑盈盈看着,主子好久都没有这么幸福了,多亏了皇后娘娘。 也罢,他也老了,折腾不动了,就留在宫里帮主子好好照顾小主子吧。 一顿饭吃完,姜宛接过忆翠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就着九月的手喝口茶漱口。 “行止还小,你别累到他,三大世家的事我去解决,行止只需安心学习想学的就行。” “是,都听你的,保证累不到朕的大舅子。” 轩辕凌澈冲姜行止使了个眼色,后者偷偷一笑,起身跟上,“阿姐,你就放心吧,学东西而已,不累的,我们先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姜宛失笑。 宫人们撤了餐盘退下,姜宛起身走到软榻边,慵懒坐下。 九月上前,跪坐在地上为她按摩双腿,“许久未见小姐,小姐瘦了不少。” 冰凉的手透过单薄的衣料,沁入肌肤。 酷暑炙热,哪会有人的手还如此寒凉,姜宛瞳孔微颤,单手撑头静静看着腿边女子。 【白栀,我记的你曾经说过,使用借命之法,会有不可预料的后遗症,你可知是什么?】 “那种法子有违天道,施法者会受到天谴,我还从未见过有人用过,有什么后遗症,我也不知道。” 精明的狐狸眼透过姜宛神识看向下方的小丫头,人还是那个人,怎么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很诡异的感觉,白栀皱眉,愣愣看了许久,却想不通究竟是哪里不对。 九月冰凉的手指顺着纤细柔软的小腿,一点一点往上揉捏,“小姐,力道如何?舒服吗?” 姜宛眯了眯眼,握住腿上的手,微微用力拉她起来,“九月,你不必如此,去用膳吧,等会儿你回来了,忆翠再去,不用都守着我,” 九月勾唇,小巧的脸上满是苍白,“九月不饿,许久未见小姐,九月想多与小姐亲近亲近。” 第252章 活死人 姜宛撩眼,侧眸含笑看向一旁打扇的忆翠,“她倔脾气又来了,忆翠去吃吧,本宫让人做了冰盏,你取了吃,吃完再回来。” 酷暑难耐,能吃一口冰,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璃月地处偏南,夏季悠长,宫中的冰本就不多,皇后娘娘与陛下也只得一日一盆冰的份例。 后宫其他嫔妃只能靠流水消暑。 她能得一盏冰,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忆翠感激跪下,“多谢娘娘赏赐。” 姜宛失笑,“快起来,不就是一碗冰,哪用的着你行此大礼,去吧,若有人敢为难你,尽管同我说。” “是,奴婢告退。” 忆翠退下,走到门外,悄悄看了眼卫英,走远几步朝他挥了挥手,轻声唤道:“你过来。” 卫英眸光微闪,扭头看了眼殿内,见没有异样快步走向忆翠。 “怎么了?她可是又欺负你了?” 担忧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 忆翠被他看的不自在,红着脸小声道:“没有,有娘娘在,她不敢的。我喊你来是想问你可用了膳?若没有,咱们一起。”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等主子们用过膳了,才能吃些东西。 卫英勾唇,清明的俊秀的眸子里闪过笑意,“算你还有些良心,知道喊杂家一起,不枉杂家饿着肚子等你。” 他在等她?忆翠心里如灌了蜜,鹅蛋小脸蒙上一层红霞,“那咱们快去吧,娘娘赏了冰盏,咱们一起吃。” 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娘娘,卫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姐姐说,谁对她好,她就要对谁好。因为感情是相互的,不能只让人家一味付出,那样的人叫白眼狼。 她不想当白眼狼,所以有了好东西就要给卫英分一半。 “快走吧,晚了冰盏该化了。”忆翠拉着他手腕,急匆匆往外走。 “别急,杂家同他们吩咐一声。”卫英边走边扭头向身后的太监打了个手势。 小太监见状点头,接替他站在门边。 大殿内,只剩下姜宛与九月主仆两人,没人开口,空气中满是寂静与尴尬。 分别久了,感情就淡了么?姜宛撑着头,愣愣看着身侧熟悉小脸出神。 九月轻摇蒲扇,摸摸脸,疑惑问:“小姐怎么这样看着奴婢,可是奴婢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姜宛倏然回神,坐起身子问:“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遇到难事了?亦或是身子不适?手伸出来,我为你把脉瞧瞧。” 九月诧异,眸中闪过异色,“奴婢好好的,哪里有什么事,许是天太热。” 姜宛伸出手,不给她推拒的机会,“手伸出来,有没有事,我看过才放心。” 九月暗咬舌尖,她没有心跳,没有脉搏,若让小姐把脉看出异样来,会不会把她当做妖怪。 纤细如葱的手伸在她面前,容不得她拒绝。 暗暗叹息,小姐从未学过医术,也许……她只是做做样子? “那就有劳小姐了。” 冰凉的手放在矮桌上,姜宛三指并拢,放在她腕上。 柳眉微蹙,面色严肃。 九月见状,心里一紧,难道小姐真的看出什么了? 姜宛心中翻起惊涛,指下的肌肤冰凉,脉象全无。 为何会这样。 没有脉搏,那还是活人吗? 白栀起身,神色严肃,“不对劲,你用灵力探查一下她的心脉。” 姜宛凝神,灵力化作丝线,小心顺着经脉涌向心脏。 她看到原本鲜红的心,此时如枯萎的果子,已经完全停止跳动。 姜宛眼眶酸涩,【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活的好好的,周身生机盎然,为何却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白栀心惊,“原来这就是以命换命,逆天改命的报应,她这种状态与活死人无疑。” 【会有什么后果?】 白栀沉思了会儿,道:“她是活人,也是死人,介于阴阳两界之间,不老不死,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丧失五感……” 怜惜看向下方女子,狐狸叹息摇头,没有五感,就算有无尽的寿命,对她来说也是折磨。 姜宛收回手,看着九月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喉头滚了滚,眼中泪光氤氲。 唇瓣抖了抖,最终艰难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九月心头震颤,定定看向女子,多日来压在心头的秘密终于被人扒开,血淋淋的袒露在最在乎的人面前。 紧绷的心猛然放松,她哇的一声,扑入女子软香的怀里。 “呜呜……小姐,九月好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感受不到温度,呜呜……我这是怎么了?” 瘦小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姜宛心疼抱紧她,轻抚她脊背,默默落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放声大哭了会儿,九月压抑许久的郁气终于宣泄出来。 摸摸脸,她羞怯起身,双目哭的通红,“不怪小姐,小姐这么做也是为了救奴婢,奴婢哭,是怕小姐觉得奴婢是怪物,不要奴婢了。” 姜宛拿起帕子,轻轻为她擦拭脸上泪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以后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长嘴不能只报喜不报忧。九月,你是我和行止永远的家人。” “嗯,谢谢小姐,九月记下了。” 九月眼中阴霾消散,她从小就被爹娘卖给了姜家做下人,因为长得瘦小,做不了重活。 嬷嬷们嫌弃她做事不利落,总是对她非打即骂。 若不是小姐收下她,她怕是连八岁都活不到。 对她来说,小姐就是她的大恩人。 “小姐……九月这是病了吗?”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疑问问出了口。 姜宛握紧她冰凉的手,漆黑幽深的眸子满是愧疚,若不是被她连累,九月又怎么会被人欺负丢了性命。 “不是病,是……法术的后遗症,九月,若是以后你失去了五感,你会恨我吗?” 九月含笑摇头,“不会,九月永远都不会恨小姐。” 明媚的笑如春日的太阳花,阳光温暖,尽管她已经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但只要有小姐在,她就有活下去的意义。 第253章 糜烂的祁家 姜宛抱住她,眼中含泪,“别怕,我一定会想到法子帮你的。” 白栀叹息,“你也不用那么悲观,目前看来,她现在只是无法感触温度,至于下一次何时丧失五感,谁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百年后,修者界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或许能找到法子呢。” 该来的终会要来,现在忧心,无异于杞人忧天。 姜宛调整好心态,放开怀里的人,勾勾九月挺翘的琼鼻,含笑道:“快去洗把脸,然后好好吃一顿,忆翠是个贪嘴的,你去晚了,冰盏怕是要没了。” 九月眸底闪过羞涩,匆匆起身跑到铜盆边,快速洗干净脸,“冰盏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让那丫头吃完了,奴婢去给娘娘端来。” 声落,姜宛只觉眼前一花,翠绿色残影带着股清风冲出殿外。 【她……好快的速度。】 白栀咂舌,“祸兮,福兮,她应该还没发觉自己的特异之处,你这丫头不得了了。” 没有修炼,就有那般速度,若是到了修者界,寻到适合的功法修炼,她岂不是要上天。 姜宛烦闷的心情,这才好受了些。 【趁着现在有时间,也该去解决解决那些隐患了。】 白栀吓了一跳,“喂,丫头你可别冲动。” 【放心,我有分寸。】 姜宛从戒指中拿出一条紧身黑裙换上,取下满头朱钗首饰,只用一支简单的墨玉簪子将满头墨发挽在头顶。 她拉门出去,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见状愣住,反应过来后忙跪地见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 “起来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陛下若问起,你就如实说,若不问便不必理会,我晚上回来。”姜宛打断他,快速交代了一句,大步走出养心殿。 走到拐角阴影处,她飞身而起,化作一道残影向宫外飞去。 第一个目标,那就先从唐家开刀吧。 纤细的身影如清风般,轻飘飘落在唐家屋檐上。 高大茂密的老槐树将她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姜宛屈膝坐下,灵力运到耳上。 下方的谈话声一字不落传入她耳中。 “父亲,陛下是昏头了吗?竟然立一个外姓人为太子,难道皇后真的是妖,陛下被蛊惑了心智不成?” “住口,当心祸从口出。陛下一向心思难测,他正值壮年,怎么会忽然立太子?难道真如他口中说的那样,小太子是天命所归的福星?”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皇帝现在对付世家的手段,是越来越狠了,若再放任不管,那把刀迟早要落在咱们头上,父亲,您当真还要忍吗?” “可是……咱们始终是璃月子民。” “父亲!他都要杀咱们了,您难道非要等到咱们全家死于暴君剑下吗?” 粗犷的男声顿了顿,像是在纠结,几息后似做了重大决定,声音沉重, “好,既然他不仁,那就怪不得我不义了,他想要福星,那咱们就送他一个福星,过几日就是佛诞,你去……” 两人在书房密谋了良久,姜宛听后挑眉,眸底闪过戏谑。 想利用佛诞制造祥瑞,妄图找个假货替代行止。 呵,好大的胆子。 白栀摇晃狐尾,“他们说的佛诞可是在三日后,到时候轩辕凌澈定会带着小行止,登上万佛山,为天下万民祈福。” 姜宛单腿曲起,玉白的手指百无聊赖卷起鬓角发丝,缠缠绕绕后又松开,美眸中闪过精光,【有祥瑞就有祸像,不如……咱们送他们一件大礼。】 看到那抹熟悉的笑,白栀毛发炸起,死丫头这是要搞事啊。 每当她这么笑,准没好事,啧啧,唐家,惹谁不好,偏偏要把主意打到小行止头上。 不知道那是姜宛的心头肉吗。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下方的说话声渐远,姜宛拍拍手起身,【走吧,去下一家看看。】 祁家与唐家一样,府邸占地极大,连绵的白墙整整占了一条街。 姜宛坐在祁家花园的大树上,淡漠的目光落在远处游廊。 白栀好奇问,“你在这儿看什么?为何不直接去书房?” 【我在看当年抛弃祁夜的人,看到了么,游廊上的那位老者,锦衣华服,几近花甲之年依旧娇妻美婢环绕。】 白栀顺着她目光看去,游廊之上,一老者依栏而坐,背靠假山流水,身侧几个貌美小妾喂酒,打扇,喂水果……忙的不亦乐乎。 “啧啧,老头儿玩挺花啊,老夫少妻,真是老当益壮啊。” 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妾,他也不怕玩坏了身子。 “不过看他骨相,年轻时应该是极俊美的,也难怪招惹那么多狂蜂浪蝶。” 姜宛眸光幽冷,身上的杀气不受控制溢出。 狂风忽起,炙热的烈阳被乌云遮挡,树叶花瓣在狂风中飞舞。 游廊下的人惊讶回头,小妾们惊呼:“怎么忽然变天了,难道是要下雨了?” “老太爷,咱们还是回去吧,奴家怕么。”一红衣女子依偎在老者怀里,娇滴滴轻唤。 老者拍拍女子丰臀,低头咬住她红唇,含糊不清道:“怕什么,有夫君在,打雷了你就躲我怀里。” “哎呀,讨厌,姐妹们都在呢。” “你们一起伺候我,岂不是更刺激?”老者猥琐在女子脖颈间咬了一口。 女子娇呼一声,娇笑着推拒着身上的大脑袋,“别在这儿,若是被夫人看到,我们就别想活了。” 提到夫人,老者猛然抬头,猥琐的眼底闪过阴毒,“提她做什么,扫兴。” “哎呀,您不怕,我们怕呀,老夫人最恨别的女人缠着您,若是被她看到我们这样,不得剥了我们的皮呀。” “是呀,是呀。” 女子们娇呼告状。 老者阴翳的眸子闪过狠厉杀气,“若不是她生的那个灾星还活着,老夫怎会容忍她到现在。” 一美妾眼珠转了转,“奴家听说归期楼的弟子们,率领几十万大军攻打边城,他们却连城门都没进,归期楼的弟子死伤殆尽,您说那个灾星会不会也……” 第254章阴暗肮脏的祁家 老者嗤笑,“若那孽种真死了,那个老婆子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一个婢女上位的东西,当初生了个满头白发的妖孽,害的他成了满京都的笑料。 本想将那孽子扔到试炼之地自生自灭,没想到孽障如此命大,一二十年过去,竟让他混成了归期楼弟子。 为了稳固家主地位,他不得不休了发妻,扶正那个贱人。 多年来,那个老贱人仗着儿子,在府中越发嚣张,他凡是对别的女子好点,她都要想尽办法下死手折磨。 想想那些因他而死的女人,祁震天就心生愤恨。 “等确定了消息,我定要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三个女子相视一眼,娇笑着扑了过去,“还是老太爷最好了。” “老太爷威武,奴家好喜欢。” 几人说笑着,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衣衫,场面糜烂不堪入目。 白栀瞪大了眼,“乖乖,一男三女,老头儿好胃口啊。” 姜宛眸中杀气浓郁,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如深渊凶兽,死死看着前方。 【生而不养,枉为人父!】 风起云涌,四周空气低沉,翻滚的乌云将最后一丝天光遮挡,光线暗的犹如黑夜。 白栀被她身上的杀气吓了一跳,“丫头,控制住情绪,你记住,千万不能随意造下杀戮。” 这方世界的管理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法则竟然对丫头失去了效用。 若是丫头真的被怒意冲昏头脑,狂性大发,这方小世界将会生灵涂炭。 筑基大圆满的实力在修者界随处可见,但在云谴大陆,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姜宛漆黑的瞳孔中戾气升腾,欺负她的男人,这些人该死。 手指凝聚一丝灵力,朝前方射去。 “啊!血……”一声尖锐的惊呼声伴着风声响起,继而被掩入风中。 老者凄厉惨叫,捂着下身倒在血泊中,“救命,来人,快来人,啊……疼死我了……” 三个女子惊慌大喊,尖叫声刚响起,就被狂风吹散。 血腥味在游廊下蔓延,不一会儿功夫,老者身下已经成了血河。 他瞳孔大张,惊恐看着空荡荡的身下,他引以为傲的宝贝……没了? 白栀抖抖身子,好家伙,一出手就直击命脉,死丫头可真是越来越狠了。 但是好爽啊……哈哈…… 老淫虫,断子绝孙也活该,既然生了儿子不要,那倒不如不生。 “丫头,他不会死吧?” 【放心,死不了。】姜宛邪肆勾唇,如地狱来的美罗刹,森然的眸子闪着红光。 死了一了百了,那可就太便宜他了。 祁夜幼年时受到的嘲讽与折磨,她要他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冷冷收回视线,飞身离开。 霎时间乌云散去,呼啸的狂风停歇,若不是躺在血泊中的人仍在哀嚎,三个小妾还以为刚刚看到的是幻觉。 明亮的天光下,祁震天的惨状更加让人心惊。 “老太爷他……不会死了吧?” “怎么办?他死了,咱们谁也活不了,快喊府医!” 一女人尖叫一声慌忙爬起,边跑边喊,“来人啊,快来人啊,老太爷的命根子没啦……” 祁震天额头青筋暴起,愤恨瞪着充血的眼,不甘看着跑出去的女人。 贱人,她是想喊得全府都知道吗? “回……回来……”苍白的唇瓣蠕动,艰难挤出两个字。 奈何声若蚊蝇,被女子的尖叫声掩盖。 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祁震天生无可恋闭上眼,一世英名全毁了。 “爹,您怎么样?”祁珂阴沉着脸,急匆匆大步从外面走来,身上还穿着朝服,看着像刚从宫中回来。 阴翳的眼睛落在老者身上染血的地方,薄唇紧抿,眸底闪过不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老太爷抬房里,给本官查,把她们三个抓起来,好好审。” “不要啊,不关我们的事啊。”女子惊恐大喊,大开的衣领下,红色肚兜包裹着滚圆袒露在众人眼中。 雪白的肌肤晃的家丁们一阵心热。 另一黄衣女子娇滴滴匍匐在地上,紧紧抱住祁珂的腿,努力将身子摆出妖娆的弧度。 单薄的纱裙紧紧包裹着丰臀,勾勒出迷人的沟壑。 女子娇怯抬头,媚眼如丝,“大人,老太爷忽然血崩,奴家好怕。” 声音娇媚,高耸的胸口若有似无蹭着男子精瘦的腿。 家丁们热切看着,恨不能上前替代了祁珂的位置。 老太爷最爱收集美人儿,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个个姿容上乘,玉肌媚骨。 这位黄夫人更甚,是众多小妾中最得宠的。 现下是看到老太爷不行了,想要借机魅惑大人? 一女侍二夫,还是父与子,啧啧,富贵圈真乱。 祁珂阴冷的眸子落在脚下女子身上,从上而下看去,女子大开的衣领下,一片美景尽收眼底。 俯身,当着亲爹的面,苍白的手掐住女子两腮,“怕?你想做什么?” 女子忍着痛,吐气如兰,“奴家未能伺候好老太爷,心中有愧,自知该罚,求大人亲自罚奴家好不好?” 下人们瞪大了眼,亲自罚?怎么罚?去床上吗? 黄夫人好大的胆子,谁不知道他们大人不近女色,只爱摆弄那些折磨人的刑具。 祁震天见状气的脸色发青,抖着手指向女人,“你……你……噗!” 一口血吐出,他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祁珂侧眸,收回手起身,淡声再次下令,“抬老太爷回房。” 凉薄的嗓音里透着令人心寒的冷意。 下人们头皮发麻,打了寒颤忙小心抬起地上的人,匆匆离开。 祁珂收回视线,冷冷看向地上的女人,薄唇微扬,笑容冷戾带着玩味,“你想让我好好惩罚你?” 女人玉白的手缓缓向上摩挲,“大人想怎么惩罚都可以,奴家以后就是大人的。” 祁珂笑的阴冷,“既如此,那就走吧。” 女人得意起身,扭着柳腰跟在他身后。 穿过游廊,绕过广阔的花园,四周的环境越来越阴森,脚下的泥土变的潮湿,角落处满是青苔。 女人心底发毛,拉了拉男子衣袖,怯怯问:“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不是要回房吗?” 第255章 各家心思 祁珂扭头,“怎么?怕了?” 女人痴迷的看着男人俊美年轻的脸,祁家的男人都有一副好样貌,精致的眉眼,性感的薄唇,还有……壮硕年轻的身体。 当初若不是老太爷对她用强,她就是大人房中的通房了。 想到老太爷一身橘子皮,她就心中犯呕,现在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个令人恶心的老男人了。 女人痴痴摇头,“不怕,奴家本来就该是大人的。” 祁珂抽回袖子,嫌弃弹了弹,声音冷淡,“那就走快点,我耐心有限。” 女人怕他生气,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小跑。 不知走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一座阴暗的房间。 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刑具,十字刑架上挂着条铁链,铁链上沾满红褐色痕迹,细看下像是血。 女人心中一紧,瞳孔震颤,“大……大人,这是?” “你不是要本官亲自罚你吗?”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一排刑具上一一划过,俊美的脸在阴影下冷意森然,“本官近日又发现了几个好玩的玩具,正好刚刚收集的女人都死了,你既然主动请缨,本官就亲自伺候伺候你。” 这种伺候,让人毛骨悚然。 女人吓的俏脸发白,怯怯后退,“不……不要,大人,我可是你爹的妾室。” 咣当一声巨响,大开的房门被人从外关上,漆黑的房间只会加剧人内心的恐惧。 女子退无可退,脊背抵在冰凉的房门上,惊恐瞪大眼看着男人悠哉点燃蜡烛。 “刚刚是你拉着我不放的,现在又怕什么?” 修长的手指在一排排刑具上扫过,最终停在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上,阴翳的眸子满是嗜血的兴奋,“就用这个吧,刚巧新做的灯笼坏了,不如就用你的皮再做一盏。” 女人惊恐摇头,拼命拍门,大声嘶喊,“救命,救命,快开门,大人疯了!” 祁珂舔舔殷红的唇,眸色幽冷,“疯?那本官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疯。” 单手提起女人,将她固定在十字架上。 祁珂阴冷的目光如看一团死物,“先从哪里开始呢?据说女子后背的肌肤最是细腻,不如就先取一块,试试如何。” 锋利的小刀从女子后颈处划下,鲜血飞溅,落在男人阴冷苍白的脸上,病态中透着几分疯狂。 女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嘶喊声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平静。 祁珂收回手,取出帕子擦了擦染血的手,冷声命令,“这就死了,真是无趣。来人,拖出去,沉塘喂鱼。” “是。” 侍卫推开门走进来,习以为常的接下铁链,单手托着女人尸体往外走。 祁珂目光落在地上长长的血痕上,皱了皱眉,“做的干净些,别留下把柄,找个时间将湖里的尸骨清理干净。最近陛下怕是要有大动作,我不想惹火上身。” “是,属下明白。” “嗯,去吧。” 阴冷昏暗的房间,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男人却一脸享受,苍白阴冷的脸上露出暴戾过后的舒爽。 “刚巧没了玩具,既然我那好父亲玩不了了,不如都送给儿子吧。” 半开的大门猛然被人从外推开,一长相粗犷,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来。 他结实粗壮的手臂从身后揽住祁珂纤细的腰,埋头在他耳边交颈低喃,“听说老太爷伤了那玩意儿,你做的?” 祁珂松松软软靠入男人怀里,阴冷柔媚的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他?废了他,我还嫌弃脏了手,看来消息传的挺快,竟然连你都知道了。” 男人轻轻咬了咬他耳垂,嗓音暗哑满是急躁,“怎么不让他流尽了血死了算了,留着也是碍眼,阿珂心软了?” “心软?”祁珂阴翳的眸子中闪过森森寒意,“从他把我送给别人当玩物后,我就没有心了,何来心软。” “呵呵,是吗?那我怎么听到阿珂心跳加快了呢。” 男人一把将祁珂打横抱起,大步往里走,不知他在墙上按了什么,严丝合缝的墙体向内侧滑动。 走进去,里面竟是一间暗室,布局简单,仅有一个又高又狭小的窗向房内洒着微光。 里侧摆放着一张大床,墙上挂满了白花花的头骨,大大小小竟有上百个。 男人一把将他放到床上,不消片刻,墨色长袍与大红色官服交缠着扔在地上。 一个时辰后,男人弥足翻身躺好,揽着身侧精装纤细的祁大人,“何时咱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听说老太爷想要你与唐家联姻?你同意了?” 祁珂长出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因刚刚的情潮泛起丝丝红霞,本就精致的脸愈加明艳动人。 “不过是个花瓶,陛下最近想对付世家的心愈加明显,唯有三大世家联合,才能抵挡一二,怎么?你吃醋了?” 高瘦的男子下床,捡起地上衣服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穿好。 祁家人个个姿容绝色,男生女相,名震朝堂的祁大人也是如此。 整洁细长的眉,春水含情的眼,鼻梁高挺秀气,薄唇殷红,皮肤比女子还要细腻白皙。 床上的男人看迷了眼,满脸痴恋,“阿珂,你只能是我的。” 祁珂系腰带的手顿住,眸色泛冷,一息后他垂眸掩下眼中凶光,淡声道:“陛下刚刚立了一民间小子为太子,你去查查他是何身份,若能拉拢便罢,不能拉拢那就除了吧。” “好,都依阿珂的。” 男人痴痴看着他官服加身,挺拔修长的身影顿时变得疏离殷贵。 与此同时,一条街道相隔的梁家书房,以梁家家主为首,所有成年直系男子均坐在书房两侧,气氛凝重。 “陛下立姜行止为太子,你们对于此事有何看法?”高座上的老者沉声问。 下方一中年男子面色凝重,“事出反常必须有妖,陛下刚刚登基,势头正盛,何顾非要急于立太子,难道真如坊间传闻那样,陛下子嗣艰难,无法人道?故而想利用旁人遮掩。” 第256章 世界那么大,朕想去看看 “姜行止……我怎么记得陛下亲封的那位皇后娘娘也姓姜,难道二者有什么联系?” 此话一出,房内一片寂静。 同样姓姜,若说没有猫腻,谁会信。 梁家家主看向长孙,“知隐,你怎么看?” 礼部侍郎梁知隐温润如玉的脸上总是挂着淡笑,唇瓣轻启,淡雅好听的声音在房内不轻不重的响起,“既然有异,不妨让人去查查,明确了身份缘由,咱们才好做出对策,如今说什么都是猜测而已。” 老者欣慰点头,“知隐说的极是,老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尽快查明真相。” “是,儿子这就通知暗桩。”一面相老实的中年人起身离开。 老者挥手,“都下去吧,这段时间谨慎些,若是谁敢胡作非为,连累梁家,别怪老夫不念血缘亲情,将你们逐出族谱。” 众人齐齐应声,“儿子,孙儿遵命。” “嗯,知隐留下。”老者宠溺的目光落在身前的大孙子脸上,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有他在,可保梁家百年基业不倒。 房门打开又被关上,此时书房只剩下老者与梁知隐二人。 老者招呼他坐下,亲手为他倒了杯热茶,“说吧,现在没有外人了,你是如何想的。” 梁知隐莞尔,“还是祖父了解孙儿,若孙儿猜的不错,小太子与皇后怕是有血缘关系,陛下爱屋及乌,这里面应该少不了皇后的枕边风。” 老者皱眉,“若真如此,陛下当真是昏了头,看那孩子年纪,根本不可能是皇后亲子,难道是皇后的亲弟弟?” 梁知隐诧异挑眉,“祖父与我所想不谋而合。” 老者面色难看,“江山异主,果然是妖后祸国。” “祖父莫急,暂且静观其变,那小少年却有几分本事,朝堂上一番治水之法惊艳四座。依孙儿所见,龙椅上坐的是谁与我梁家何干,无论是谁,咱们都只能是臣子,只要忠于璃月,必能永保家族兴旺。” 梁知隐淡定饮茶,梁家依附于璃月而活,只要璃月安稳,其他都是小事。 况且,小太子给他初印象还不错,机智聪明,超脱同龄人的沉稳。 是否心怀天下,还待多些时日查证。 “陛下正值壮年,太子又年幼,爷爷无须心急,若真是明君,咱们辅佐一二又有何妨?” 老者叹息,“还是你通透,你说的对,不管是谁,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安守本心,方得一世安稳。” 梁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却是末流,只因他们不做违心之事,不靠强权敛财,家族势力始终抵不过其他三家。 但他们无愧于心,梁家的每一枚铜板都是干净的。 就算陛下想要铲除世家,也要师出有名,找到把柄方能定罪。 梁知隐见他想通,勾唇起身,“再有三日就是佛诞,礼部还有许多事要忙,孙儿就先告辞了。” “去吧,万事小心,若有解决不了的,就来找爷爷。” 对于最出色的长孙,他有无限耐心和慈爱。 梁知隐出了书房,温润如风的笑从他脸上落下,走到无人的阴影处,冷声下令,“密切关注祁,唐两家,若有异动,事无巨细尽快来报。” “是。” 冷硬的男声从暗处响起,静止不动的树叶晃了晃,继而恢复平静。 梁知隐从阴影处走出,温和明亮的眸子锐光闪烁,太子初立,新一轮的博弈要开始了。 梁家能否再次从波涛巨浪中安稳度过,就要看押的宝对不对。 三日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姜行止这三日除了睡觉,每时每刻都被轩辕凌澈带在身边。 萧君寒也住进了宫里,亲眼见证着一代明君的成长。 看着短短时间,九岁的孩子又背完一本策论,萧君寒已经麻木。 他自诩聪慧,凭借自身能力三元及第,但那也是他日日夜夜苦读十年换来的。 但这妖孽,竟仅仅用了三日,便背会了他十年才读完的书,不光如此,还能融会贯通,活学活用。 有时候真想扒开他脑子看看,究竟是什么构造。 轩辕凌澈慵懒靠在软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品茶,见好友发黑的脸,禁不住笑出声,“还没习惯么?” 萧君寒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大步走到他身边,端起凉透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苦笑看向好友,“看来不出十日,我就能卸任太傅一职了。” 轩辕凌澈胸口震荡,喉头涌出一股轻笑,“服了吗?” 萧君寒看向快速翻书的小人儿,舌尖抵了抵两腮,“服!这样的领悟力和记忆力,已经不是天才二字能形容的了。” “自从有了小舅子分担,朕近几日轻松了不少,你说这样的人才,不当皇帝是不是太亏了?”轩辕凌澈笑眯眯看向好友,漆黑如墨的眸中闪着精光。 阿宛没有说具体何时走,为防止忽然改立新君,这几日他在朝堂上为行止立足了威信。 不论大事小事均交由行止抉择,但这还不够,地利,人和有了,唯独缺了天时。 而明日的佛诞,就是最好时机。 他要把行止推到所有人面前,让人人都忌惮这位从天而降的璃月福星。 圣心难测,萧君寒虽私下与他交好,但这种敏感的话题,他还是不敢多言。 垂眸看向茶盏中漂浮的翠绿茶叶,玩笑似的打趣:“你该不会为了偷懒,特意找人来代你处理政务的吧?” 轩辕凌澈挑眉,似笑非笑,“你猜。” 把玩了下茶盏,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念叨: “做皇帝太无趣,朕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走之前帮你们培养一位明君,也省的他们天天上个朝跟死了爹似得。” “噗!咳咳……”萧君寒刚喝了一口茶,还没咽下,被他吓得喷了出来。 抬袖随意擦了擦唇角,惊骇看向榻上的人,“你说什么?臣刚刚没听清,陛下能否再说一遍?” 轩辕凌澈嫌弃起身,向后挪了挪,“年纪轻轻怎么耳朵还不灵光了,朕说朕想出去转转,不想当皇帝了。” 当官的还能辞官返乡呢,他辞个皇位怎么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第257章 二位躺的可舒服? 萧君寒这次听清了,倒吸一口凉气,看傻子似的看着皇帝,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皇位可是他蹚着尸山血海得来的,为此不惜背负暴君的恶名,这才坐了多久,他就腻歪了? 按按胀痛的额角,忍着怒意,低声道:“你若是累了,就还同往常那样出去散散心,宫里有太子顶着,这种话日后莫要再说,怪瘆人的。” 皇帝要是跑了,璃月还不得大乱。 轩辕凌澈薄唇微扬,“今日说这些只是给你提个醒,你心里有个准备,姜行止心性纯良,机智聪敏,杀伐果断,是为君的良才,他这几日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再教些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可是他才九岁。”萧君寒禁不住声音大了些,又想到他口中的小子还在,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声音,“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轩辕凌澈了解这位好友,如今蹦的越欢,待会儿接受的便越轻松。 萧君寒气急败坏的来回转圈,嘴里叨叨说个不停,说到口干舌燥,轩辕凌澈勾唇为他倒上一杯茶递过去,“嘴都起皮了,喝口茶润润。” 萧君寒白了他一眼,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冒烟的嗓子这才好受些。 看着无动于衷的人,无力坐在软榻上,“罢了,罢了,我身份低微,是劝不动你了,随你吧。” 反正不是他的天下,他跟着着什么急。 随便吧,大不了他也辞官。 身子一歪,学着轩辕凌澈的样子,大腿伸直,懒洋洋躺下。 姜宛从外面进来看到的就是,小行止伏在案上苦读,桌上腿边摆满了书籍。 两个大男人懒洋洋躺在软榻上双目放空。 姜宛捏了捏手指,气笑了,“二位躺的舒服吗?” 清丽好听的女声在大殿内响起,轩辕凌澈惊坐起,“阿宛?” 对上女子隐含薄怒的眼睛,他咽了咽口水,慌忙起身,笑吟吟问:“阿宛怎么来了?热不热,快坐下歇歇。” 说着一把夺过苏和手中折扇,殷切为她扇风。 苏和嘴角抽搐,太后娘娘知道自己生了个妻管严吗? 说来太后礼佛也该回来了,不知道见到陛下这样,能不能接受的了娘娘。 姜宛睨了男人一眼,甩袖坐下,“你们就是这么教孩子的?他学着,你们躺着?” 天知道看到行止小小的身板,被一本本厚重的书淹没时,她有多心疼。 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被母亲保护的很好。 虽然不比嫡子得宠,但从不缺少吃穿用度,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现在倒好,入了宫,竟忙的连她这个姐姐都见不到。 两个男人心虚对视,萧君寒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到姜宛身前,拱手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姜宛挥手,“行了,别装了。” 萧君寒失笑,他们这位皇后娘娘当真是豪放,也好,这里也没外人,索性直起身子。 “娘娘有所不知,你这弟弟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短短三日,他已经将那些书融会贯通,根本不需要我们在一旁讲解。” 学生太厉害,显得他这个当老师的很无能啊。 姜宛目光落在小山般的书堆上,满脸惊讶,“都看完了?” 轩辕凌澈知道她不信,轻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下,“何止,是全都会背了,你若不信,大可抽查。” 姜宛心惊,那么多书,少说也有上百本,正常人别说背,就是不吃不喝,也看不完呀。 萧君寒就知道她不信,抬手做引,“娘娘若不信,可走近瞧瞧。” 姜宛将信将疑走向前,入目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 厚重的书本被翻出道道残影,小小的人儿盘腿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神情专注,仿佛老僧入定。 姜宛惊讶看向轩辕凌澈,颤声问:“这几天,他就是这么看书的?” 一本书翻完,随手扔下,姜行止又拿起一本,如此反复,短短时间就看了三本。 “确定不是翻着玩儿?” 轩辕凌澈揉揉高挺的鼻尖,从身后揽住她纤细柳腰,“刚开始我也同你一样,以为他是翻着玩,可惜人家不是,他看过的每一本书就像被烙印在他心里,随意提问,每一段话出自哪一页,哪一节,他都清晰记得。” 姜宛呆愣在原地,心头翻起惊涛骇浪,怎么可能? 行止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为何在姜家时无人发觉。 父亲若知道行止有这样的天赋,定会着重培养,又怎么会让他与娘亲居住在偏僻的宅院。 难道是因为她为行止逆天改命?才使得行止像九月那样,成了不死不灭的活死人? 一股凉意从后脊处升起,掌心湿濡,心里满是慌乱。 红唇抖了抖,破碎的嗓音从唇瓣吐出, “行止,别看了。” 姜行止仿若未闻,机械似的翻动书籍。 姜宛握紧手浑身僵硬,大声喊道:“姜行止,我让你别看了!” 沙沙的翻书声戛然而止,书堆里的小人儿茫然抬头,“阿姐?” 姜宛挣脱轩辕凌澈的怀抱,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放在他腕上。 强劲有力的脉搏透过指尖传来,姜宛大喜,慌乱的心才安稳了些,又哭又笑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三个男人满脸疑惑。 姜行止担忧握住姐姐的手,“阿姐,你怎么了?” 姜宛擦擦湿润的眼角,蹲下身,与他平视,正色问:“行止,你告诉姐姐,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过目不忘的?” 姜行止愧疚低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姜宛勾唇,轻轻揉了揉他发顶,“阿姐知道,行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那你可以告诉阿姐吗?” 姜行止用力抠着大拇指,这是他不安时候的表现。 他与娘亲一起骗了姐姐,姐姐知道后会不会不要他? 姜宛看了眼,抬手握住他快要抠掉皮的手,嗓音温和轻柔,“不要怕,告诉姐姐,姐姐不会怪你的。” “真的?”姜行止抬头,满眼怀疑,以前姐姐最小气了, 他偷吃一颗糖,姐姐都要气上好久。 “你真的不生气?” 第258章娘亲与弟弟的秘密 姜宛轻笑,竖起三指,“姐姐发誓,绝对不会生行止的气,若我骗人,就罚我变成丑八怪。” 姐姐最爱美,变丑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姜行止笑了起来,忐忑的心安稳了些, “是娘亲,娘亲先发现的,但娘亲说要我韬光养晦,这项本事谁都不能说,不然我们会有危险。”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在对方晦暗的目光中渐渐消失。 姜行止心虚,小心拉了拉姜宛衣袖,“阿姐,你发过誓不能生气的。” 姜宛抽回袖子,胸口剧烈起伏,不生气,不生气。 不就是她娘和弟弟从小就防着她么。 不就是秘密么,谁没有似得。 摸摸自己的美脸,只要美貌还在,一切都是浮云。 僵硬扯起唇角,“对,我不生气,你继续说,都还瞒了我什么,趁着这次机会,一起说清楚了。” 姜行止偷偷看了她一眼,默默观察,嗯,除了眼睛红了些,脸色难看了些,其他还算好。 眼珠在殿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姐姐身后的男人身上,跳下龙椅,蹬蹬跑到轩辕凌澈身后。 抱住姐夫大粗腿,探头看向姜宛,“娘亲说你太笨,守不住秘密,不能怪我不说,那时候你总想着讨好夫人,对我们爱搭不理的。” 姜宛:“……” 重生之前,她过得确实糊涂,嫌弃母亲不会争宠,连累自己在府中受尽冷眼。 又嫌弃弟弟蠢笨顽劣,只会缠着母亲撒娇卖乖,不知上进。 如今想想,蠢笨的是她,不知上进的也是她。 弟弟被娘亲教的很好,那个时候以夫人善妒心狠的脾性,若是知道弟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弟弟怕是活不到现在。 “算了,你说的也没错,我那时候确实很蠢。” 姜行止谄谄笑了笑,“阿姐现在很聪明,一点也不笨,不信你问姐夫。” 姜宛:“……”倒也不必这么夸,她不要面子的? 两个男人轻笑,萧君寒拉起姜行止小手,“学了这么久,也该出去散散心休息一下了,劳逸结合,累坏了你姐姐可是会心疼的,走吧,为师带你逛逛京都。” “出宫?”姜行止惊喜抬眼,“那咱们快走吧。” 萧君寒向好友使了个眼色,人我带走了,好好和你的皇后娘娘探讨人生吧。 轩辕凌澈暗暗竖起大拇指,有眼力,回头大赏。 蠢蠢欲动的手伸向朝思暮想的地方。 手背忽的一痛,他被人打了一巴掌,委屈抬头,“阿宛……” “老实点,我今天来是有正事。既然遇到了,萧大人就一起听听吧。” 姜宛将听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几人。 “明日就是佛诞,到时候你们……” 四人密谋了半个时辰,宫人们听着里面时不时响起的窃笑声,吓得抖了抖身子。 第二日,姜宛被九月与忆翠伺候着穿上皇后朝服,厚重华丽的凤冠戴在头上。 浓密墨发被一丝不苟盘起,戴上翠玉耳饰,各种朱钗插满头。 姜宛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颈,皱眉哀嚎,“好重,能不能少戴些,脖子都要断了。” 九月轻笑,边哄边将发簪插入合适的地方,“那可不行,今日佛诞,娘娘可是要同陛下一起在百姓面前祭天呢,一丝一毫都不能有错,您现在代表的可是璃月。” 忆翠点头,取了朝珠为她戴上,“九月说的对,今日很重要,娘娘就暂且忍忍吧。” 两人相视一笑,手上动作愈加默契,一人递东西一人装饰。 姜宛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珠光宝气晃的她眼晕。 乌黑浓密的发髻上一片金光璀璨,很美,但也很受罪。 她感觉头皮都要被坠掉了。 白栀在识海内笑的打滚,“哈哈哈,你干脆戴个黄金帽子出去得了。” 姜宛扶着沉重的脑袋,咬牙,【闭嘴,快帮我想个法子,我脖子要断了。】 若不是被行止求着,她说什么都不会以皇后的身份出席。 白栀打了个笑嗝,止住笑,“你不是会画符么,弄个相反的重力符不就行了。” 姜宛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想到。 【还是你聪明,我这就试试。】 说干就干,拿出诛杀黄纸,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挥动狼毫,初试第一张,废了。 柳眉微蹙,团吧团吧,将纸扔到一旁。 第二张,嗯,差点意思,笔触生疏,线条并流畅。 扔。 第三张,最后一笔收尾,一道金光闪过。 姜宛勾唇,“成了。” 掐了诀,翻手将符箓拍在发髻上。 九月和忆翠只看到华光闪过,再看去,符箓已经隐匿在发上。 忆翠好奇问,“娘娘,那是什么?” 姜宛扭动脖子,眉目舒展,“舒服多了,这个呀,是可以减轻重力的符。” 九月钦佩仰望,“小姐好厉害。” 娇俏的小脸满是崇拜,姜宛含笑勾了勾她鼻尖,“这就厉害了?” “嗯嗯,小姐现在变得很厉害,九月喜欢现在的小姐。”小脑袋连点。 姜宛看着她轻轻叹息,“也不知道稚儿现在怎么样了。” 她让轩辕凌澈寻了稚儿这么久,一直没有消息,近几日,她总是梦到她,梦中的稚儿满身是血的呼喊她。 她想抓住她,却总是惊醒。 修道之人,梦中之事,大多是预警。 她感觉稚儿出事了。 九月同样担忧,她们三人一同长大,说是情同姐妹都不为过。 为了寻找稚儿,陛下连左皇司都动用了。 左皇司耳目遍布天下,可就算如此,依旧没有寻到稚儿半点踪迹,就像……世上从未出现过这个人一般。 “小姐,咱们寻到了稚儿在走好不好?我担心……” 姜宛知道她想说什么,反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稚儿不会有事的,等今日之事结束,我带你一起亲自去寻。” 即便是将璃月翻个底朝天,她也要把稚儿找出来。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了,雁过留痕,人过留踪,只要有人见过稚儿,就一定会有消息。 第259章佛诞 忆翠不知道她们口中的稚儿是谁,想来应该是对娘娘极为重要的人,取来口脂,小心涂在她饱满水润的唇上,轻声道:“娘娘福泽深厚,娘娘在意的人也会逢凶化吉,等今日结束,忆翠陪娘娘一同寻人。” 本就水嫩的唇,涂上口脂后愈加的明艳,她皮肤好,睫毛浓密如扇,无须花眼线已是绝美。 忆翠手巧,拿了炭笔在她眼尾处随意勾勒两下,又取了玫粉色胭脂和金粉在眼尾处轻扫。 停下手,三人看向镜中,均是惊叹。 九月痴痴道:“小姐,你这也太美了。” 姜宛知道她生的好看,却从未想过仅仅是上了个淡妆,就能美成这副样子。 整副妆容雍容华贵又不失柔美,寥寥几笔点缀,竟为她多添几分魅色。 “忆翠,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真的很好看。” 忆翠轻笑,“那是娘娘天生丽质,往日根本无须上妆,其实奴婢也没做什么,只是画了两笔而已。” 九月眼冒星星,“忆翠你就别谦虚了,我相信你能化腐朽为神奇,快,趁着还有时间,也给我上个妆。”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九月现在不过才十六,正是大好年华。 可她面无血色,整个人透着病态的娇美。 姜宛看了心疼,起身将她按坐在梳妆镜前,“今日是个大日子,你们俩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可不能被别人比过去,这些珠宝首饰,你们随意取用,等会儿我可是要查验的。” 忆翠见她们一扫先前愁容,勾唇暗笑,“是,奴婢遵命。” 好一番捯饬,她们没敢用太多首饰,只插了一只流苏。 等两人收拾好,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 轩辕凌澈第一眼就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儿,如九天神女般巧笑嫣兮。 凌厉深邃的凤目满是痴迷,眼中只倒映着一人身影。 除此之外,再看不到旁的。 九月拉拉忆翠,小声道:“你看陛下,被小姐迷得都快晕倒了,哈哈……” 忆翠惊慌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紧张低喃,“你不要命了,陛下的玩笑也敢开。” “唔……松手,口脂,口脂,要花了。” 九月喊归喊,却不敢用力扒扯,她最近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了,上次没控制住,差点将养心殿的大门给扯飞。 茶盏更是不知道捏碎了多少个。 小姐说她的力量在慢慢觉醒,这几日让她天天把玩着鸡蛋玩,说是练习控制力量。 天知道御膳房的王大厨都快哭死了,说是蛋都碎了,他们无蛋可用。 九月撇嘴,只能保证尽量轻点捏,能留下几颗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卫英跟在后面进来,第一眼先看到忆翠,圆润的少女此时面若桃李,一双唇水润透亮。 见两人玩闹,眉头皱了皱,眸底划过冷色幽光。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忆翠蠢笨,别是被人给哄骗了。 姜行止看不懂男女间的弯弯绕绕,率先出言打破寂静,“阿姐,你今日好美。” 姜宛闻言笑眯了眼,起身来到他面前,俯身捏了捏他脸上软肉,“你姐姐我哪日不美了?不过今日的行止也很俊美。” 小小少年一身明黄色锦袍加身,腰系玉带,头戴鎏金发冠。 精致的五官与姜宛如出一辙,许是多日练功的缘由,这几日他抽条的厉害。 原本羸弱矮胖的身子,变得挺拔,只往那一站,犹如崖边翠松,已是自带风骨。 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同于寻常孩童的老成稳重。 听到姐姐夸他俊美,冷峻的小脸浮起一抹淡红,“阿姐,吉时要到了。” 姜宛知道弟弟爱面子,也不在这么多人面前逗弄他了,直起身,大红色凤袍顺滑垂下,后背金凤在阳光下栩栩如生泛着点点金光。 她双手交叠置于胸腹前,收了笑,绸丽的小脸透着让人心颤的威仪。 “既如此,那就出发吧。” 那些人辛辛苦苦筹谋了三日,他们若是不去,岂不辜负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轩辕凌澈忍着心中悸动,牵起女子的手。 苏和含笑提气高呼,“摆架万佛山!” 帝后出行,声势浩大。 鸣锣开道,御林军先行清扫障碍,高大奢华的御辇上,姜宛与轩辕凌澈并肩齐坐。 九月和忆翠随行跟着。 姜行止独自骑着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与太傅萧君寒并肩齐行。 稚嫩的脸上一片肃穆,周身气势殷贵,霸气天成。 仪驾出了宫门,百姓们站在道路两侧,乌压压的人头,绵延百里。 苏和提气高呼,“太子初立,陛下有旨,佛诞之日,应万民同庆,今特准许百姓登万佛山祈愿!” 尖细的嗓音在高空中回荡,清晰落在每个人耳中。 百姓们大喜,齐齐跪地高呼,“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福寿长安。” 往年佛诞,他们只能在山脚下祈福叩拜,没想到今年竟沾了太子殿下的光,也能观一观万佛山风采。 御辇前行,等看不到了百姓们才敢起身,欣喜蹦跳,纷纷议论。 “看到了吗?皇后娘娘好美啊,与陛下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好生般配。” “谁说娘娘是妖后,简直是胡言乱语,谁家的妖精那么好看,她刚刚笑了呢,好温柔。” “还有太子殿下,听说就是太子进言,咱们才能有幸踏足万佛山呢。” “有这样一心为民的太子真是百姓之福,真不愧是璃月国福星,这气度当真难得。” “皇后娘娘人美,身边的两个婢女也比寻常女子美上数倍,那周身气度,真是不输世家小姐呢。若我儿能娶得其中一人,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哈哈,就你儿子,人家姑娘站起来都能看到他头顶几个璇儿,你也敢肖想。” 四周百姓哄堂大笑。 百官跟在御辇后面徒步而行,唐思年听着四周纷纷嚷嚷的议论声,阴冷勾唇。 笑吧,笑吧,等会儿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 挥手招来小厮,附耳低声问:“准备的如何?” “将军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好。” 唐思年冷笑,“做的好,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正愁如何让百姓看到异象,没想到打瞌睡反倒有人送来枕头。 黄口小儿,敢当朝让他难看,今日他就让那小儿在众目睽睽下颜面尽失。 他倒要看看,若被冠上灾星之名,他这个太子还如何当的下去。 第260章 第一炷香 浩浩荡荡的人群,宛如游龙般顺着山脚缓缓向上移动。 万佛山,景如其名,绵延石阶上,两侧扶手上雕刻着一颗又一颗佛头,栩栩如生。 有笑,有悲,有怒,形态各异,不一而足。 台阶共有千阶,到了山脚下,轩辕凌澈与姜宛携手下撵,一步一个阶梯率领众人登上山顶。 山顶有座万佛寺,建于百年前,香火鼎盛。 帝后亲临,寺内和尚齐刷刷站成两列恭敬等候。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陛下,娘娘。”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迎上前,单手放在胸前施了个佛礼。 这和尚是万佛寺主持,法号虚空,因痴于礼佛,常年不出禅房,极少有人见到,但在百姓心中威望极高。 是个得道高僧。 轩辕凌澈与姜宛双手合十,还了礼,“虚空大师有礼。” 老和尚笑眯眯起身,目光落在一旁不语的姜行止身上,原本浑浊的双目猛然闪过一道锐光,似透过肉身看到了什么宝贝。 眼神变化只有一瞬,姜行止若有所觉,猛然抬头。 四目相对,对方目光依旧混沌,好似刚刚发生的都是错觉。 虚空朝他含笑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便是太子殿下吧,果然钟灵毓秀,命格奇贵的福星。” 姜行止瞳孔微缩,扭头与姜宛对视,他是你安排的? 姜宛轻轻摇头,她可没见过这老和尚。 姜行止又看向轩辕凌澈,难道是姐夫的人? 收回视线,躬身朝老和尚施了个佛礼,“多谢大师谬赞,小子姜行止见过大师。” “好好好。”虚空连道几声好,一张脸笑开了花,意味深长又看了眼姜行止,恋恋不舍收回视线,“陛下请随老衲来。” 宽阔的石阶上,站满了人,此时人人肃静,一人一根香火,面朝前方。 轩辕凌澈带着姜宛与姜行止一同踏入寺庙,入目便是一座巨大的佛像。 佛像嵌入山体,高千米,一双悲天悯人的佛目俯视,乍一看,极为震撼,细看下,便发现这座佛乃是人工雕刻,虽然四周雕琢的痕迹已经被岁月风雪侵蚀。 但姜宛还是看出一两处痕迹,暗骂一声,【劳民伤财。】 白栀嗤笑,“帝王心计而已,这座佛像应是强者用剑刻画而出,帝王者,应上承天命,下得民心,方能长治久安。不得不说,建造这座佛像的帝王是个聪明的。” 【那这么说,这和尚也是假的了?他主子是轩辕凌澈?】 白栀悄悄看了眼老和尚,只一眼,吓得她慌忙收回视线,“这和尚有身上有古怪,你小心些,别被他看出什么。” 精怪生来惧怕佛光,刚她竟在那和尚身上看到了一丝佛缘。 “丫头,这里让我很不舒服,我先隐藏气息了。” 她讨厌秃驴,特别是身负佛光的臭秃驴,想起那个人,她就恨的牙痒痒。 若不是他,她怎么会落得肉身被毁的下场。 和尚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道貌岸然的负心汉。 白栀心里骂骂咧咧,蜷缩起身子,敛息闭眼。 姜宛侧眸看向前方和尚,能让白栀觉得不舒服,难道这和尚真的有些道行? 他刚刚说行止命格奇贵,难道他当真能看出些什么? 她曾经不是没想法子算过行止命数,奈何行止和她牵绊太深,算人不算己,她实在看不出什么。 若虚空当真能看清行止命数,她倒是想听一听。 “三位请随老衲来。”前方的大和尚停下脚,伸手做引。 姜宛收回心神看去,高大的佛像之下,是处墨色寒潭,看颜色湖水碧绿深不见底,寺庙与佛像间一座拱桥相连,横于湖上。 踏过拱桥,石像下方是座高台,高台上摆着一尊巨大鼎,香灰几近铺满。 那就是历代帝后上香祈福之地。 寻常百姓不许靠近分毫。 姜宛被轩辕凌澈牵着一步一步迈上拱桥,站在上方这才看清下面竟然是片莲花池,只是空有荷叶,未见半朵荷花。 见她目露疑惑,轩辕凌澈温声同她解释,“那些莲花是碧水金莲,自这佛像初成时便一同存在,至今已有五百多年历史,却从未开过花。” 姜宛眸光闪了闪,唇瓣微扬,不会开花的金莲,有趣。 下了拱桥,虚空站在大鼎旁,腰背挺直,宝相庄严,他提气高声喊道:“我佛慈悲,佑我璃月千秋,护天下黎民,帝后祈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上香!” 小和尚们敲起木鱼,哼唱起佛音。 一时间,整座万佛山佛音缭绕,令人心清目明。 第一炷香,理应由轩辕凌澈与姜宛献上。 所有人眺望着前方。 却见,轩辕凌澈接过香,竟将其递到了一旁的小少年手中。 “太子命为紫微星,为我璃月福星,这第一柱香,理应有太子来。” 百姓们哗然,议论纷纷, “历来上香为国祈愿,第一炷香都应是帝后同上,陛下怎么会让太子来?” “看来陛下极其宠爱这太子,难道他是陛下早年流落民间的龙子?” “太远了,看不真切,不过小太子周身气势确实不凡,可能真是陛下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呢。” 百官面色难看,祁珂阴翳的眸子冷冷看了眼身边不远处的唐思年,殷红的薄唇勾起,讥讽冷笑。 蠢货,就只会耍一些不入流的阴招。 不过倒也好,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唐思年大手紧握,紧张盯着前方,只要小太子将香插上,就会天降血雨,届时福星之名自破。 百姓面前,他倒要看看轩辕凌澈还如何袒护。 心脏激动砰砰直跳,视线上移看向山顶。 姜行止上前一步,手握长香,俯身朝佛像拜了拜,清朗的童音响起,“信子行止在此祈愿,一愿我璃月国运昌隆,二愿百姓富足,五谷丰登,三愿天下再无战火!” 心里默念四愿家姐一生顺遂,无病无灾,无悲无痛,得一生逍遥自在。 三支香被他稳稳插入大鼎。 “吱……”一道又急又短的古怪鸟鸣声从高空响起。 第261章 自食恶果 唐思年激动的红了脸,来了,只要血雨一下,太子就废了。 等他在将自己安排的孩子送到陛下身边,要不了五年,璃月就会是唐家的天下。 姜宛挑眉,宽大的广袖下玉指快速掐动,反手朝上空打出一道无形灵力。 无人看到,高空之上,原本蜂拥而来的黑鸦被冲击的四处逃散。 山顶埋伏的御鸟人傻了眼。 急切吹响短笛,黑鸦仿佛脱离了掌控,任他如何努力都不肯回来。 姜宛嗤笑,就这点本事,也想陷害行止,找死。 心神微动,灵力化做万千丝线,牵引着黑鸦朝唐家老宅飞去。 铺天盖地,如同一朵快速移动的乌云。 有一百姓见了,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是乌鸦,好多,怎么会有这么多乌鸦?” “听说乌鸦喜欢吃腐肉,是死神之鸟,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唐家老宅啊。” “嘶,难道天降启示,唐家不详?” 唐思年瞠目结舌向后看去,黑压压的乌鸦在唐家上空盘旋不散。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为太子准备的,它们怎么会出现在唐家。 御兽师呢? 暗卫呢? 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耳边的议论声越来越难听,唐家强抢壮丁,唐家仗势欺人,唐家残杀百姓等等…… 所有罪名都安在了唐家身上。 众口铄金,就算是他,也百口莫辩。 高台之上,帝王冷冽的目光如有实质如箭般射到他身上,他觉得,若不是祈福还未完成,陛下定要问责唐家。 唐思年万念俱灰,后背已经被冷汗沁湿,垂下眼帘,掩盖心中慌乱与愤恨。 凭什么他唐家就要屈居轩辕皇室之下,他如今手握重兵,为何要被一个不能人道的暴君蔑视羞辱。 既然他要将皇位传给外姓人,那不如由他唐家来坐。 黑鸦依旧在唐家老宅上方盘旋,整整一刻钟才散去,唐家人躲在房内,看着院中满地的鸟粪,心中作呕,又惊又怕。 唐家家主面色阴沉,站在廊下看着眼前狼藉久久不语。 忽的一阵咳嗽声从远处传来,唐家四郎唐思慕坐在轮椅上,面色惨白,气息虚弱。 “父亲,大哥究竟做了什么?” 唐家家主见是他,阴翳的眸子里闪过心疼与担忧,大步迎上去,责备道:“你身子不好,大夫说了不能见风,你怎么出来了?阿扬,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 “咳咳咳,不怪阿扬,是我执意要来。”唐思慕咳的撕心裂肺,自从那次宫宴后,他就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 父兄担忧他,勒令他不许出门,可没想到这才几日,竟惹来如此大的祸事。 “父亲还要瞒我吗?佛诞现异象,唐家恐有灭顶之灾。您若不想唐家覆灭,还请告知我实情,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声,唐思慕用雪白的帕子掩住唇,再拿开,里面赫然一团血红。 唐家家主见了,瞳孔震颤,抖着声大喊:“大夫呢,快去喊大夫,慕儿,你别吓爹,快回去。” 唐思慕若无其事折起帕子放入袖口,骨节分明苍白的手拉住他,“我没事,大事要紧。” 这些年,他的身子时好时坏,本就用上好的汤药吊着,表面看着无恙,内里实则已经油尽灯枯。 在他死之前,他想给唐家谋条活路。 唐家主见儿子坚持,自知劝不动他,叹息一声接过轮椅,“你想知道为父告诉你便是,这里风大,咱们回去说。” 唐思慕这次不再阻拦,被推到客厅,关上门,闷热的空气让他胸口更加闷堵。 喉咙又涌上一股痒意,他咬咬舌尖强迫自己压下。 “大哥是不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语点明要害,唐家主暗叹,这就是他们唐家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可惜天妒英才,给了思慕一颗七窍玲珑心,却没给他一具健康的身体。 日日苦汤药吊着,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思慕,你大哥也是为了唐家好,陛下的心思愈加明显,等到那些小世家没了,陛下的刀就要砍向四大世家了。” “你大哥想借这次佛诞,借助异象废了小太子,再将咱们的孩子扶持上位。” 简单粗暴的方法,果真是只有做武将的哥哥能想到的。唐思慕气息急促,胸口愈加疼了。 这次是被气的。 “大哥糊涂,四大世家为何其余三家按兵不动,偏偏大哥上赶着得罪人?咳咳……父亲可知轩辕凌澈是何人?他身侧的皇后娘娘又是何人?你们……你们怎么敢……” 唐家主羞愧,忙端了温水过来,“那你大哥做都做了,谁知道他会如此不中用,计划的手段全被人用在了自家身上,依思慕看咱们该如何?” 唐家主在外人面前是说一不二,威严冷峻,但在四儿子面前,就像只被驯化的猛虎,低眉顺耳,听话的紧。 唐思慕喝口温水,堪堪压住胸中翻涌的怒火,淡声道:“让大哥按兵不动,多买些粮食放在院中,对外就说鸟雀被粮食吸引前来觅食,另将粮食捐出,开设粥棚,以善意换民心。” 气喘吁吁将话说完,他泛白指尖捏着茶盏,深邃的眸底闪过锐光,“我明日入宫见皇后娘娘一面,还请父亲准备好黄金万两,以及城东粮铺地契,得罪了人,自当赔礼。” 唐家主倒吸一口凉气,“城东粮铺可是年入十万粮的营生,你确定就这么送人了?还有,为何要给皇后?” 陛下才是一国之主,道歉难道不应该找陛下么。 再不济直接寻到正主,太子年龄小,应该比较好哄些,哪用得着那么多银子。 他们唐家要养兵,花销巨大,本就比较拮据,万两黄金已是府中近半的家财了。 唐思慕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幽幽看向父亲。 唐家主吞下要说的话,咽咽口水,乖乖妥协,“你别生气,为父这就去准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唐思慕叹息,冰冷的表情回暖了些,耐着性子解释,“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心头肉,讨好了她,唐家才能安然无恙。 第262章 佛寺温泉 唐思慕喘息了会儿,又道:“况且,皇后娘娘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边城大战原本要兵败如山倒,是她靠一人之力打退敌军,就连归期楼那些高手,在她手中也未讨得一丝好处,父亲觉得这样的人会安心居于后宫吗?” 遥想那日花灯节,女子一袭白衣踏月而行,身姿柔美,容貌绸丽,周身气质缥缈如仙。 只一眼,便让他念了许久,只可惜名花有主。 他所想,不过是妄念,那样好的女子,他这残破身子如何配的上。 如今所念,不过是想在死前再看她一眼。 胸口传来如针扎般的疼,他呼吸急促,指尖死死抠入扶手。 忍了忍。 终是没忍住,俯身一口血喷出,眼前场景变的虚幻,渐渐归于寂灭。 耳边一片慌乱,父亲惊恐的喊叫声,阿扬痛苦的嘶喊声。 可惜他已经无力去理会。 唐家乱作一团,远处万佛山上民声沸腾,万民激动跪拜,“金莲开花,天佑我璃月,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浩荡的民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老和尚虚空混沌的眼睛,落在拱桥下盛开的荷花上,意味深长勾唇。 姜宛淡笑不语,默默收回手,深藏功与名。 轩辕凌澈握紧她的手,扭头与她对视一笑,这下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姜宛站在高台,扫向下方,目光落在祁珂身上,冷冷勾唇,接下来就该轮到祁家了。 上香结束,帝后携手走下高台。 虚空含笑道:“老衲在后院为陛下与皇后娘娘准备了禅房,还请陛下与娘娘去休息片刻。” 轩辕凌澈勾唇,宠溺看向身旁女子,“寺里的桃花开的正旺,想看么?” 姜宛看了眼下方挤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干笑道:“去看看也好。” 这么多人,已经把山道堵塞,她们若是想下去,除非在众目睽睽下飞过去。 今日的主场是行止的,她不能抢了风头。 “行止,咱们去看花去。” “好,来了。” 姜行止含笑跑来,自然拉起她的手,姿态亲昵。 下方众臣看在眼里,惊诧瞪眼,“难道小太子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 “不对啊,皇后娘娘才多大,太子看样子已经八九岁了,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你们发现没有,太子同皇后娘娘站一起,真有几分相似呢。” “别说,还真是,太子和皇后娘娘究竟是何关系?怎么让人看不懂了呢。” “嘘,皇家的事哪是咱们能议论的,赶紧上香,到你了。” 说话的人被身后百姓催促。 佛诞之日,上香祈愿的人数不胜数,好在万佛寺占地面积大,不然还真装不下这多人。 寺庙后院,虚空和尚将她们领到后便离开了。 轩辕凌澈拉着姜宛熟门熟路推开一间厢房,“今日咱们怕是回不去了,辛苦阿宛同朕在这儿将就一日。” 姜宛环顾四周,紫檀做的矮几,万金一尺的鎏金纱做的床帐,碧玉凉席,白玉枕头。 就连窗台上的唯一一个花瓶,都是上好的釉青花。 整个房间低调而奢华。 “这是你的房间?”姜宛问。 轩辕凌澈揽着她坐下,修长的手指有节奏按压她肩颈,“算是吧,历代皇帝前来上香,都会在这住上几日。” “今日累坏了吧?我帮你把头饰取下来,松快松快。”说着就动手亲自为她取下凤冠。 发冠被取下,墨发如瀑般垂落,姜宛想说不累,可见他一番殷勤,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下。 慵懒趴在软榻上,美目微瞌,享受这片刻宁静。 “阿宛站了许久,腰酸不酸?” “嗯,是有点儿。” 山顶风凉,听着禅音,姜宛昏昏欲睡。 丝毫未发觉脊背上的大手愈加肆无忌惮。 沙哑的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轻哄,“宫装厚重,穿着无法入睡,为夫帮你脱了。” 姜宛迷迷糊糊点头,“好。” 女子娇美的侧颜泛着红晕,红唇微启,水嫩的粉舌在贝齿中若隐若现。 轩辕凌澈喉头滚动,最近几日都在忙着教行止为君之道,许久未见她如此媚态,如今见了,他竟如新婚夜的毛头小子那般,心跳加快,无法控制的想要她。 炙热的目光落在女子若隐若现的粉舌上,眸色深邃幽暗。 小心为她脱下衣裙,挥手放下床帐,俯身迫不及待含住那抹自己日思夜想的红唇。 “嘶……轩辕凌澈,你……”姜宛被舌根传来的刺痛惊醒,瞪大眼不敢置信看向男子。 扭头推开他,呼吸急促,紧张低喊:“你疯了,这是寺庙。” 轩辕凌澈抵住她额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口鼻间,嗓音暗哑,满是缱绻,“我想你了,多日未见,阿宛难道不想我吗?” 狭长的双目热切看着她,像是饿了许久的狼,想要时刻将她吞吃入腹。 姜宛面上滚烫,娇嗔坐起,“那也不能在这里胡作非为。” 寺庙中,男女同住一起,本就不妥,他若再想做些别的,若让别人知道,又不知该如何议论了。 昏君的名头可不好听,狠厉又好色的昏君更不好听。 轩辕凌澈低低笑了起来,线条硬朗,精致深邃的五官如明媚张扬,“阿宛顾忌这些,那咱们便换个地方。” 扯过披风,包裹住女子娇嫩白皙的身子,不由分说抱起她运气飞出房间。 脚下青峦叠嶂,香火袅袅,梵音空灵。 他带着她踏着树叶,迎着清风,一路来到后山。 走着走着,花草渐渐稀疏,他们脚下只剩下光秃秃的山石,不远处白雾升腾,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姜宛讶异,“这是温泉?” “嗯,这里是处天然温泉池,池水与地下河相通,是处活水,你累了一日,泡泡温泉可解疲乏。” 轩辕凌澈扯下她身上衣物,随手丢到岸边巨石上,俯身小心将她放入水中。 池水不深,恰好到她胸口,姜宛站在里面,清澈的水下,她未着片缕的身子赤裸裸映入男子眼中。 轩辕凌澈深吸一口气,快速脱了衣物,眸色深幽炙热,“为夫伺候阿宛沐浴。” 第263章 水中勾缠 如狼似虎的眼神,傻子都知道他想做什么,姜宛惊慌看了眼四周,慌忙后退,“轩辕凌澈你站住,幕天席地的你别乱来。” 太荒诞了,前面人声鼎沸,他竟想在这里…… 清澈见底的水面荡起波澜,男人长腿迈入池中,周身带着厚重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阿宛若害怕,等会儿小声些就是。” “哎,停,轩辕凌澈你敢……唔……” 未完的话被男人吞入口中,荡漾的水波剧烈晃动,拍打在岸边石块上,留下道道水痕。 姜宛本就敏感的身子,在男人刻意撩拨下,化作一滩春水。 远处的人声仿佛就在耳边,吓得姜宛死死咬住唇,压抑的低吟声如孱弱的小猫让男人兽性大发。 轩辕凌澈低笑,“阿宛,唤夫君。” 姜宛咬唇瞪他,狗男人,还想让她喊夫君,美的他。 “乖,唤声夫君。”男人故意逗弄她,低声诱哄。 姜宛白了他一眼,扭过头,闭眼摆烂。 娇俏的模样看的轩辕凌澈心头发痒,喉头滚了滚,苦笑,本是逗她,结果最难受的却是他自己。 但心里的执念叫嚣着,想要从她口中听到夫君二字。 “乖阿宛,唤我夫君好不好,为夫想听。” 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滴落在女子白皙的锁骨上。 姜宛受不了他这么腻歪,最终妥协轻唤:“夫君。” 这一声,犹如热油中滴落火花,霎时间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折腾,从天亮到月出,整整大半日。 饶是姜宛体质特殊,也受不了他这么折腾。 一场酣战,最终在她的求饶声中结束。 轩辕凌澈抱起她,运起功力为她蒸发干身上水珠,小心翼翼给她穿上衣服。 姜宛眯着眼,昏昏欲睡,任由他摆弄。 见她想睡不敢睡的难受模样,轩辕凌澈心疼的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安心睡吧,有我在。” 姜宛嗯了一声,窝入男人宽大挺阔的怀里,放心闭上眼。 等她再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 烈日烘烤着大地,她是被热醒的,后背上的寝衣湿漉漉黏在身上,一张脸热的通红。 守在床边正为她打扇的九月见状,忙起身撩开床帐,“小姐,您醒啦。” “嗯,什么时辰了?”沙哑的嗓音从她喉头涌出。 姜宛柳眉微蹙,咽了咽不舒服的喉咙。 “快午时了呢,小姐先喝些温水润润嗓子。”九月端起早就准备好的茶盏,小心扶她起来。 薄纱下,雪肌上红梅点点,触目惊心。 九月见了皱眉,埋怨道:“陛下也真是,怎么能如此对小姐。” 姜宛刚喝下半盏茶,闻言差点被呛到,强自咽下口中的水,低头看了眼自己,耳尖滚烫。 放下茶盏,拢好衣服,干咳一声强作镇定,“帮我把衣服拿来吧。” “是。”九月拍手,扬声喊道:“都进来吧。” 五个宫女托着红木托盘整整齐齐走进来,见到姜宛,恭敬屈膝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嗯,都起来吧。” “是,谢娘娘。” 五个宫女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九月开心道:“这是锦绣阁一大早送来的新品,说是陛下吩咐的,要将最好的都给小姐。” 姜宛抬眼看去,托盘上五套衣服颜色各异,各有千秋。 做工精致绝伦,胸口的琉璃珠子在阳光下闪着七彩流光。 九月笑道:“那管事嬷嬷说,这些料子是皇商进贡的精品,云棉纱,一共只有三批,陛下全给了小姐做衣服。” “还有这上面的装饰珠子,是世间少有的七彩琉璃呢。” 宫女们低头含笑,满眼羡慕,暗自腹诽。 陛下可真是宠爱皇后娘娘,恨不得将所有宝贝都给搬到冷宫来。 不过娘娘也是奇怪,放着奢华的栖凤殿不住,偏要住在这偏僻冷清的冷宫。 姜宛起身下地,玉足踩上绣花鞋,莲步轻移。 青葱玉手在衣服上划过,布料入手清凉,夏日穿着倒是舒服。 “就穿那件水青色的吧。” 女声清亮婉转好听,几个宫女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顿时心跳加快。 好美的女子,单薄的轻纱下,凹凸有致的身子若隐若现。 纤腰紧实,丰胸玉臀,简直是人间尤物。 九月接过衣服,淡声道:“你们出去吧。” 几个宫女脸上一热,低头行了一礼,“是。” 几人羞红了脸,匆匆出去,最后面的太紧张,脚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姜宛见了莞尔,“慌什么,慢慢走就是,又没人催你们。” 小宫女脸上更红,娘娘好温柔,呜呜,更爱了怎么办。 暴君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福气,娘娘人美心又善,落在暴君手里可惜了。 九月勾唇,“那是小姐太美了,让女子看了都心慌。” 水青色衣裙换上,明艳的女子让人眼前一亮。 姜宛在她伺候下洗漱,“九月,我想亲自去寻一寻稚儿,我感觉……稚儿好像出事了,你要与我同去吗?” 九月身上的特异之处越来越明显,带着她,路上也能让她多加历练。 “我去,我去,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奴婢这就去收拾行李。”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姜宛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加明显,不能在等了。 “不用带太多东西,拿些银票就好。”其余东西她的戒指里都有。 银票也只是给九月傍身用。 主仆两人收拾好,将一封信交给卫英,闪身出了皇宫。 两人站在城外的十字路口,茫然四顾。 “小姐,咱们去哪找啊?” 璃月那么大,她们连个头绪都没有。 姜宛看着眼前翠绿山峦,沉思了会儿,“去云城。” 稚儿心思纯粹,她说药在云城,一日寻不到药,稚儿就一日不会走。 除非……有意外发生。 “可是云城离京都数千里,咱们快马加鞭也要三天三夜才能到。” 她们出来的急,连马都没骑。 小姐功夫是好,可带着她一起未免太过吃力。 “小姐,要不奴婢回城买两匹马吧,您在树荫下等会儿。” 第264章 流民 “不必,咱们不骑马。”姜宛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挥手打出一张空间传送符,“咱们抄近路。” 九月一头雾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一紧,被人拉着飞上高空。 头晕目眩间,再睁眼,已经换了地方。 眼前城楼高耸,四周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行人,她们站的偏僻,无人察觉出凭空出现的两人。 烈日烘烤着大地,空气扭曲变形,百姓艰难挪步,面色难看,瘦骨嶙峋。 姜宛皱眉,水患若按照行止所言,灾情应该极好控制,为何这里会忽然出现如此多的流民。 “小姐,他们这是怎么了?”九月疑惑问。 姜宛面色冷沉,“上前问问。” 两人从树后走出,奢华简约的衣裙,殷贵雍容的姿态,看的四周流民眼冒绿光。 一衣衫破碎,满面沧桑的妇人,抱着襁褓跌跌撞撞朝她们奔来。 九月担忧上前一步挡在姜宛身前,冷声呵斥,“放肆,还不退下。” 妇人冲到离她们一米外,扑通跪下,不住磕头嘶声哭喊,“求贵人赏口吃的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进过一粒米了,我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再不吃东西她会死的。” “求求您,赏口吃的吧,来生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您的。” 这一喊,引来人群骚动,数不清的流民朝姜宛涌来。 九月面色难看,“小姐,咱们快走吧,流民太多了,若被他们围上,想走就来不及了。” 她如今力气很大,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头牛,可眼前这些不是牛马,是活生生的人。 若非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出手。 姜宛眉目清冷,红唇微启,冷冽的嗓音在所有人耳边不轻不重回响,“我问你们几个问题,回答好了,有赏。若回答不好,肆意捣乱者,杀!” 所有人惊骇定住脚,愣愣看着眼前柔弱绝美的女子。 好强的气势, 比他们县太爷还要恐怖。 一时间无人敢动,老老实实站在五米开外。 姜宛满意舒展眉心,淡声问:“你们来自哪里?为何来云城?” 一少年机灵挤出人群,挥手大喊道:“我,我来回答。” 姜宛挑眉,冷冷看去,“就你了,出来说。” “让让,劳烦让我过去。”少年费力挤出人群,气喘吁吁,缓了缓,语速清晰流利道:“我们是临河县的,连续半月的大暴雨,河水大涨,我们村被选做了泄洪地,村里的房屋全被冲垮了,没法子,大家只能来最近的云城讨个生路。” 姜宛眸底闪过暗色,“既是被选做泄洪地,官府理应做好准备,安顿好你们。” 一老者叹息,悲痛道:“当官的怎会管我们这些贱民的死活,别说安顿,就是一粒赈灾粮我们也没见过啊。” 人群中传来阵阵哭泣声,“家里的粮食全没了,地里种的庄稼也没了,我们身上带的东西,好多人受不住,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呜呜……” “我爹娘年岁大,没有来得及跑,就被洪水卷走了。” “天杀的狗官,他们为了私吞赈灾粮,竟没有提前通知何时泄洪,想趁着我们不备一起淹死我们。” 一句话点燃众人心中怒火,一双双混沌疲惫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若不是泄洪动静大,他们被惊醒,怕是早就死了。 可即便这样,临河县的人也只活下来五分之一。 许多人在睡梦中死去。 他们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希望能去临近的云城求个生路。 九月听完大怒,“他们岂不是在草菅人命,该死的狗官!” 姜宛面色冷然,眸底的光如寒潭坚冰,好个阳奉阴违的狗官。 一个县城的百姓至少上万人,为了一己之私,竟害的数千百姓惨死。 流民越骂越恨,不知怎么竟把话题引到了太子身上。 “若不是太子提议泄洪,咱们也不会有此劫难,狗屁的福星,我看是灾星还差不多。” 姜宛皱眉,冷冷开口,“放肆,太子此举本是好心,若按太子提议执行,百姓定然安然无虞,要怪只能怪那狗官,欺上瞒下,阳奉阴违,日后莫要胡言,敢造谣太子,你们是嫌命太长了?” 刚刚说话的人谄谄闭嘴。 他们只是太过怨恨,一时话赶话说到了那,若是平时,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议论太子和命官。 姜宛看了眼天色,“有冤就要伸,恶人自有报应,你们敢不敢将此事上报朝堂?” 百姓们面面相觑,自古民不与官斗,告官,他们真的可以吗? 可是血海深仇若不报,他们死也不瞑目啊。 一老者颤颤巍巍走出来,双目通红,“还请小姐指点迷津。” 姜宛清澈如水的眸子扫过一张张颓败的脸,“若我有法子,你们可敢做?” 老者激动的手抖,颤声道:“若真能让那畜生伏法,就是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值了。” 流民们目露彷徨,贱民真的能告官吗? 姜宛眸色深邃,绝美的脸在阳光下白的透明,周身似有光华绽放,恬静宛如神佛。 让人看一眼便觉心安。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已经什么都没了,还怕什么?” 流民们茫然的心瞬间清明,是啊,他们已经什么都没了,还怕什么。 无非就是这条贱命,若能让那贪官付出代价,他们就是死了也值了。 “小姐,我们都听你的,求小姐指点迷津。” 乌压压的流民呼啦啦跪下,齐声高喊。 姜宛勾唇,不枉费她费些口舌,这些人倒还有些血性。 “好,现在你们随我入城,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 “是,都听小姐的。” 流民们灰败的脸上有了光彩,感觉日子又有了盼头。 几千人的流民跟在姜宛身后,浩浩荡荡向城门走去,守城侍卫警铃大作。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后退,后退,再敢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姜宛在城门外五米处停下脚,“清河县受难,百姓前来投奔,为何不让进?” 守城侍卫相视一眼,眼底闪过不忍。 云城是离临河县最近的城池,若他们进不来,只能在外面等死。 可他们早就接到命令,不得让任何流民入城。 第265章 闯云城 “说的就是流民,赶紧走,任何流民都不准入城。”侍卫不耐驱赶。 姜宛眸底冷意更甚,看来这云城城主也不干净。 也好,趁着这次机会,就顺手帮行止清理一下蛀虫了。 九月横眉冷竖,“好大的威风,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我家小姐可是……” 姜宛皱眉,打断她,“九月,不必多言。” “可是小姐,他们太过分了。”九月最看不得自家小姐受气,几个小小守卫而已,也敢对小姐不敬。 “无妨,看门狗而已,要惩治也得找他们的主子。” 灾民们饿着肚子从邻水县一路徒步赶来,已经撑不住了,今日这城,她是非进不可了。 守卫们闻言嗤笑,“好大的口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带流民进去,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病。” “赶紧走,赶紧走,真是晦气。” 说着拔剑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架势。 灾民见了担忧道:“小姐,要不算了,我们不进去了,不能连累你。” “是啊,小姐,他们凶神恶煞的,伤到你了怎么办,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再饿一天也死不了。” 朴实无华的言语透着真诚,姜宛忽的勾起唇角,“不能算,天下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九月,开路。” 九月眼前一亮,激动道:“是。” 终于能大展拳脚了。 小杂碎们,来尝尝姑奶奶的天马流星拳吧。 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几声闷响,魁梧的守卫们如流星般被捶飞。 九月吹吹小拳头,单脚踩在一人胸口,“小样儿,骂呀,来,起来继续嚣张啊。” 脚下用力拧了拧。 守卫只觉胸口凹陷,五脏六腑都要被压炸了,噗嗤吐出一口鲜血,惊恐瞪大眼。 “你……你……你是高阶武者?” 九月单手撑腿,俯身对上他惊恐的双眼,嗤笑,“武者?那是什么,现在你说说,我们能不能入城?” 守卫吓得浑身发抖,太可怕了,小丫头看着瘦弱,怎么那么大劲儿,一拳夯飞一个大男人。 可是上头压着,他们是真不敢随便放人进去啊。 胸口被压的生疼,肋骨估计也断了,再这么下去,他估计真得死在这。 “姑奶奶,轻点儿,轻点儿,我错了,我道歉还不成么。” 九月松开脚,嗤笑,“就这点胆子,还敢冒充大尾巴狼。” “是是,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有眼无珠。”守卫捂着胸口爬起来,满脸无奈,“真不是我们故意刁难,是上面下了令,不准流民入城,不然死的可就是我们了。” 其余守卫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姑奶奶,您就别为难我们了,都是混饭吃的,我们真的没法做主。” “是啊,今天让他们进去,晚上死的可就是我们了。” 这可就难到九月了,扭头看向姜宛,“小姐,这怎么办?” 要是这些守卫还像刚才那样目中无人,她打杀也就打杀了,可现在这样…… 她也下不去手啊。 姜宛嘲讽勾唇,“既然怕死,那我就帮帮你们,九月,打晕他们,绑了扔到城主府。” “好嘞。” 只要不动脑子,让她干什么都行。 九月阴森森笑起来,转动手腕走上前,“昏过去了,就不是你们的责任了,放心吧,我有分寸。” 手刀狠狠落下。 刚爬起来的人无语翻个白眼,软绵绵倒下。 说好的分寸呢?这一下他都要去见他太奶了。 姜宛抬脚,“有力气的两人拖着一个,送到城主府门外。” “是。”几个庄稼汉兴奋走出,一人抓着一条腿,拉着人就走。 浩浩荡荡的人群拖着官兵,走在宽大的街道上。 城中百姓见了吓得纷纷躲在道路两旁。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流民要造反了?” “看着不像,他们挺有规矩,也没见抢夺东西啊。” “嘶,快看,那不是守城的魏小将吗?他们竟然打晕了守城兵。” “领头的女人是谁?长得可真美啊,她是谁家闺女,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领着流民在云城作乱,她难道不知道云城城主是祁家的女婿吗?” 姜宛目视前方,淡定迈步,周身透着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这边动静很快传到城主府,一队铁甲军,手握佩剑从前方迎面跑来。 呼啦啦围成半圆,将他们包围。 “哪来的贱民,竟敢无视城主命令,随意带流民入城,抓起来,押入大牢好好审问。”为首男人阴冷的目光落在姜宛脸上,惊艳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贪婪,好美的女人,这样的极品真是百年难遇。 既然遇到了,那就做他的玩物好了。 九月厌恶皱眉,上前站在姜宛身前,挡住男人令人恶心的目光。 “再敢多看我家小姐,姑奶奶挖了你狗眼。” 男人苍白阴翳的脸上露出错愕,“小丫头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赶紧滚。”九月握紧小拳头,浑身紧绷,如发怒的小兽,死死盯着男人。 “呵呵,有趣,在云城许久没人如此忤逆我了。”阴冷的目光在九月身上扫视,男人惋惜,“皮相还不错,可惜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太干瘪了。” 若不然一起收了,倒也不错。 不过这丫头肌肤如玉,白的刺目,表哥最爱收集美人皮,把她送给表哥当礼物,表哥定然开心。 九月被他赤裸裸的目光恶心的想吐,咬牙切齿问:“小姐,我能打他吗?” 姜宛也烦了,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她没空跟一个猥琐恶心的人浪费时间。 红唇微启,淡定吐出一个字,“能。” “好,小姐站远些,别溅到血。”九月扭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一阵骇人的噼里啪啦声响起。 “登徒子,敢对我家小姐不敬,你找死!” 祁阳伟不屑嘲笑,“我就是不敬,你能将本少如何,别愣着了,动手,女人活捉,男的当场格杀。” 第266章 九月疯狂反杀 “是。” 侍卫们习以为常,杀人夺妻的事他们做的多了。 眼前的女人确实好看,难怪祁少爷会看上。 不过流民多了些,杀起来费劲。 一队人拔剑面色阴冷围上前。 抬手就要砍向边缘的流民。 “啊……救命……” 流民们慌乱大喊,推推嚷嚷间,场面一阵混乱。 姜宛手指微动,正要动作,耳边响起一道破空声。 九月纤细的身影在她身边快速移动,留下道道残影,拳头击打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所有想靠近流民的士兵全部被击飞出去。 一时间,无数道人影如流星般飞向高空又快速坠落。 这一次,九月没有控制力道,每一拳打出,都带起与空气摩擦发出的爆破声。 拳拳到肉,拳拳要命。 这些人身上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没一个是干净的。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是她不怕也不惧。 因为他们该死。 祁阳伟慌了神,惊慌后退,躲在守卫身后,尖声大喊:“反了,反了,你们竟然敢杀护城守卫,我姐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短短几个呼吸,几十个守卫死的死,残的残。 断肢,脑浆洒的到处都是。 百姓们吓懵了,这些年城主府的人在外面为非作歹,从来没人敢反抗,他们已经习惯了卑躬屈膝,在他们手下苟活的日子。 尽管他们会担忧自己的闺女,有一日被这些畜生看上,拉出去糟蹋。 尽管他们会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被这些息怒不定的人,一刀斩于马下。 但从未有人敢反抗。 云城是祁家的天下,天高皇帝远,城主拥兵自重,将云城牢牢掌握在手中。 以往不是没侠士为百姓讨公道,可最后都逃不了一死。 有个年龄大的商贩不忍提醒,“姑娘,你们是外地来的,趁着城主还没反应过来,你们还是快走吧,城主府有两位七阶武王坐镇,你们打不过他们的。” 流民们一听吓白了脸,七阶武王,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小姐,他说的对,七阶武王咱们得罪不起,你快走吧,别管我们了。” “是啊,我们是贱命一条,死就死了,但小姐你不同,看你穿着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犯不着为了我们惹上麻烦。” “走吧,我们拦着他们,想要抓你,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他们一个个吓的浑身颤抖,却依旧义无反顾挡在姜宛身前。 九月歪头,“小姐,七阶武王很厉害吗?” 姜宛没有直面回答,勾唇淡笑道:“苏伯伯是八阶,九为尊,八次之。” 九月眼前一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小姐,我想试试。” 在宫里,她打不过苏伯伯,总是被他压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刚刚那些人都是软脚虾,打的一点都不爽快。 七阶武王,她倒是想试试。 姜宛见她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城主府,莞尔轻笑,绝美清冷人霎时间如繁花盛开,绚烂的让人痴迷。 “那就试试,去城主府。” 流民:“……”他们刚刚白劝了,这位小姐看着长得挺美,怎么是个虎的? 摊贩:“……”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看来城主府又要添上二缕香魂了。 祁阳伟愣了愣,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送死的。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阴狠的眼神落在九月身上,敢杀他的人,他要把所有刑具在她身上过一遍。 阴恻恻勾起唇角,他从守卫身后走出,“这位姑娘好本事,是祁某有眼无珠了,你们想去城主府?刚好,祁某也要回去,不如我带你们过去?” 九月捏了捏发痒的手指,好想把他恶心的眼珠子抠出来啊。 但是他说要带她们去城主府,她与小姐不认得路,既然他要带着,那就等到了城主府再抠吧。 舔舔干涸的唇角,九月呲牙笑了起来,“可以,那就走吧。” 祁阳伟扫了眼她身后一直寡言少语的极美女子,垂眸阴恻恻勾唇,贱人,等到了城主府,必要好好玩弄你。 本来还想收你做侍妾,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玩过后,要把这两个女人送到军营,充当军妓。 “两位小姐,这边请。” 转身领路,姜宛漫不经心跟着,身后是乌压压的难民。 两旁百姓惋惜摇头,可惜了,城主府就是虎狼窝,这些人进去,哪还能活着出来。 “哎,走吧,走吧,乱坟岗的野狗又能饱餐一顿了。” “世道不公啊,云城的天终是亮不起来。” 百姓们麻木摇头叹息,活在强权之下,堪比炼狱苟活。 只希望小太子真的是福星,能解救万民于水火,灭了这天下不公。 有老妇人不忍,拉了拉最后一个难民,小声劝道:“孩子,别去了,会没命的,趁着他们现在人少,你快跑吧,逃出云城也许还有命活。” 少年看了眼前方,又看了眼拉着自己的婆婆,眸中闪过决绝,“婆婆,我不能不去,我们身负血海深仇,只有那位小姐说能带我们复仇伸冤,她们也是因为我们才被卷进来的,我不能逃。” 背信弃义的小人他不能做。 抽出衣角,毅然决然跟上队伍。 前方,姜宛听到少年的话,眼底闪过笑意,喃喃道:“也不枉我多此一举。” 神识之内,红狐狸伸了伸懒腰,意味深长笑道:“也许你是因祸得福呢。” 死丫头命可真好,这么大的机缘都能让她遇到。 也许在这个世界多留些时日,也未尝不可。 姜宛心中一动,【你看出什么了?】 “天机不可泄露,你就等好吧。” 说了一句话,狐狸埋头继续装深沉。 姜宛:“……”大可以一开始就装死。 故意冒头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吊谁胃口呢。 城主府位于云城正中心,占地千顷,灰砖青瓦,高门大院,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 祁阳伟一路老实无话,到了城主府,他又恢复了先前嚣张模样。 “来人,开门,迎客。” 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轰然打开。 两队府兵,持剑跑出府外,分别立于两旁虎视眈眈凝视二人。 第267章 虐打云城城主 一容貌俊朗的男子身穿暗金华服,头戴赤金发箍,踏着八字官步神情自若从门口走出。 阴冷漆黑的眸子落在姜宛身上,镇定的眸子颤了颤,好美的女子。 祁阳伟见了靠山,大步迎上,“姐夫,快把这两个贱人抓起来,她们刚刚竟然想杀我。” “我要玩死她们!” 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怒自威,祁阳伟讪讪闭嘴。 姜宛扫了他一眼,柳眉微蹙,好浓重的血腥味。 男人抬脚迈下阶梯,一步一步走到姜宛身前才停,炙热的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血腥味夹着浓郁的脂粉味朝她卷来,姜宛嫌恶皱眉,后退,“我叫什么,你还不配知道。” “放肆,你可知他是谁?”祁阳伟怒声喊道。 姜宛不想和傻子说话,扭头看向身侧女子,“九月,揍他们。” “好嘞。”九月扭扭腰,转转手,“我忍他们很久了。” 龟儿子总拿那双恶心人的眼睛看小姐,这次就先毁了他吧。 娇俏的女子脚尖发力,狠狠蹬地,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祁阳伟。 城主宴回抬手,磅礴的内力涌出,挡在九月身前,“小姑娘好重的杀气,想杀人,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九月呲牙,可恶,又让那狗杂碎多活了一息。 气恼转身,双手握拳用尽全力砸向挡在身前的人。 “轰!”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宴回面色微变,慌忙后退,震惊看着眼前身材瘦弱的女子,她才多大,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为何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内息? 张口想问,九月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飞身迎上,豆包大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你也不是好东西,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姑奶奶杀了你。” 军妓,他们怎么敢。 宴回面色大变,口中涌上腥甜,女子每一拳都让他气血翻涌。 脚下步伐逐渐凌乱。 难民们瞪大眼,激动看着,死寂的心因这一幕狂跳。 也许……他们真的不用死了。 也许……他们真能报仇雪恨! 九月越打越兴奋,对手比她弱,能拳拳打到肉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一切发生太快,等祁阳伟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过了上百招。 金色身影接连后退,明显不是对手,他心中大惊,姐夫可是六阶武侯,是青年一代中少有的翘楚。 当初家主肯让姐姐嫁给他,也是看在他武功天赋绝佳,可现在这个傲慢不可一世的姐夫,如今竟被一个小丫鬟压着打。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祁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祁阳伟咬牙,怒声大喊:“快去请两位大人!” 九月一拳锤到城主左眼上,边打嘴里边骂骂咧咧,“让你目中无人!” 拉起某人领口,高高抬手,一拳狠狠砸在他右眼,“让你恃强凌弱!” “天高黄帝远是吧?”啪,一巴掌扇过去。 “自封为王是吧?” 啪,又一巴掌扇下。 “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是吧。” 啪啪啪……巴掌扇出来了幻影。 城主犹如案板上的鱼,任由女子揉圆捏扁。 府兵们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握着剑僵硬站在原地,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头儿,咱们现在怎么办?要救人吗?” “救?你行你上?” 小队长咽咽口水,脸色发青。 倒霉催的,早知道今日城主府有大劫,他还不如请假休沐呢。 祁少爷这下是真踢到铁板了,美人有毒,古人诚不欺我。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这么干看着,待会儿城主回过神,兄弟们可是谁都逃不了责罚啊。”府兵急的跺脚,手心一片湿濡。 城主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那叫一个狠,得罪了祁少爷也许还有命活。 但惹了城主的,尸骨无存。 骨头都能给敲碎了喂狗。 小队长脸色发青,咬牙切齿,“把那些难民围起来,她这么在乎,那就看看谁的命重要。” 府兵们拔出剑,朝难民围了过去,“住手,再敢动手,我就杀了他们。” 姜宛侧眸,淡漠清冷的眸底划过暗色,“九月,不用分心,专心对敌。” “是,小姐。” 九月抡圆胳膊,一拳砸到城主腹部,“去死吧,小飞象。” 城主高高飞起,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 怎么和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她们真的不在意难民的死活吗? 府兵们大怒,手中的剑不由分说刺向边缘的难民。 难民吓傻了,他们被放弃了吗? 小队长阴冷笑道:“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了人。” 一把把寒光刺向难民胸口。 万籁俱寂,剑尖停在所有人身前一指处。 府兵们诧异惊呼,“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祁阳伟阴冷大喊,“废物,用力啊,杀了他们。” 府兵咬牙用尽全身力气,一张张脸被憋的通红,脖颈青筋暴起,剑尖却无法挪动半分。 那道透明屏障如一张大手,死死绞着几十把剑。 为首的女人淡漠转身,冷冷看向府兵,“本不想理会你们,奈何你们作死。” 水袖扫去,一道磅礴如海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翻涌卷去。 府兵们倒飞出去,七零八落撞到墙上,狠狠跌落在地。 姜宛手腕翻转,定在空中的剑调转方向,齐刷刷对准地上的人。 “既然要自寻死路,那我倒不如成全了你们。” 手指微握,剑精准无误狠狠刺入府兵心口。 几十个人,一瞬间全部毙命。 祁阳伟惊恐跌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看着姿态若风的女子,“你……你会武功?” 姜宛看了眼天色,心生浮躁,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稚儿现在不知是何情况。 “九月,速战速决。” “是。”九月闪身冲到地上浑身瘫软的男人身边,俯身抓起他后衣领,提起,“乖一点,老老实实交代,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狗官,官官相护,不扒下他们一层皮,她就不叫九月。 单手提起男人,扔到姜宛脚下,一脚踩到他背上,“好好说,你们都干了什么龌龊事。” 第268章 不黑不白 一脚下来,宴回觉得脊椎都要断了,“姑娘是不是误会了?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那些事他做的干净,他不信,只要他不开口,就凭她们两个女人能查出来什么。 九月脚下用力,踩的男人口冒血沫,“不知道?不知道,你下令不准难民入城?说,临河县县令给了你多少好处?”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声响起,城主惨叫一声,疼的浑身发抖。 “放肆,我是朝廷命官,你可知欺辱朝廷命官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九月乐了,皇帝身边的大内太监她都打过,还怕他一个小小城主? “小姐,这城主是个傻的,估计问不出什么来了,不如杀了他吧。” 宴回:“……”他十八岁高中武状元,二十岁位列一城之主,他傻? 疯丫头眼瞎吧。 姜宛抬头看向前方,眸色冷然,“不急,九月,你真正的对手来了。” 话音刚落,两道破空声从前方响起。 桃花从远方飘来,飘飘洒洒从高空中落下。 好听的男声从上方传来,清雅温和,“小姑娘好本事,可惜太暴躁,你脚下之人乃是一城之主,你如此做未免太过。” 另一道冰冷低沉的男声在另一个方向传来,满是杀气,“放了他,让你死的痛快。” 九月回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城主府高耸的屋脊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姿挺拔,容貌俊朗的男人。 两人一黑一白,白衣男子手持折扇,潇洒如玉。 黑衣男子脸部线条冷硬,一根金色腰带将腰身紧紧束起,纤细精壮。 他单手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周身透着冷戾的杀意。 九月眼前一亮,好俊美的男子,放下脚,一脚将气息奄奄的男人踢到一旁,“你们就是藏在城主府的高手?我叫九月,你们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闻言眼中闪过惊愕,继而失笑,“在下不白,高手不敢当。” 不白?九月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奇怪的名字,那你是叫不黑吗?” 黑衣男子眉头紧皱,不满看向白衣男子,“废话多,动手,打完睡觉。” 不白摇头,“真是不懂风月,如此美人,岂能辜负。” 九月眼前一亮,“你是在夸我美吗?” 不白打卡折扇掩唇轻笑,“小姑娘误会了,在下说的你身后的小姐,小姐姿容绝世,乃是世间罕见的美人儿,在下最看不得美人儿受苦,不如你服个软,道个歉,在下便做主揭过这件事如何?” 九月小脸发黑,“……” 低头看了眼自己,她哪里小了,小姐说她这叫小巧玲珑。 小嘴撇了撇,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个眼瞎的。 她不开心了,哼! “让我家小姐认错,那也要看看你们配不配,姓白的,接招。” 小脚轻点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带着破碎的光影朝不白冲去。 男人勾唇,收起折扇,轻飘飘躲过第一招攻击,“小姑娘又错了,在下叫不白,姓不,不姓白。” “我管你姓什么,等打赢了你,姑奶奶让你跟着我姓九。”九月一招落空,心里认真了许多,不敢再托大。 眼前的人是七阶武王,实力仅次于八阶武皇,她不能掉以轻心。 柳腰扭转,极速之下,她竟毫无压力的掉头。 纤细的身影,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她改圈成爪,不知何时,圆润光滑的指尖长出了坚硬锋利的长甲。 透明干净,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 不白再次闪身离开,轻飘飘落在姜宛身前,一双多情桃花眸深情看着姜宛,儒雅含笑,“敢问小姐芳名,可有婚嫁?” 姜宛看向他被血染透的肩颈,好奇问:“你不痛?” 九月的指甲含毒,被抓伤,毒素会瞬间流入全身经脉,激发被抓着神经,让人痛不欲生。 这人还能面不改色同她说话,难道是没有痛觉? 话音刚落,白衣飘飘的男人面色扭曲,头上汗珠滚落。 “嘶,好疼,小丫头何时动的手?” 九月站在他方才站的位置,得意挑眉,“看来七阶武王也不过如此么。” 不白捂着受伤的地方,踉跄后退,无力依在墙上,温和如玉的眸子漆黑阴冷,“你用了毒?不黑,抓住她。” 黑衣男人皱眉不满看了他一眼,嫌弃吐槽,“说了不让你作,活该。” 手掐剑诀,拔出身侧漆黑诡异的长剑,冷冷指向九月,“交出解药。” 九月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不交你能如何,略略,黑傻子,你来打我啊。” 姜宛看了禁不住发笑,自从上次说开后,九月又恢复到以往的精灵古怪。 可是还是能感觉到她不开心。 姜宛看着女孩儿灿烂的笑颜,眸色温柔如水,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九月如此开心了。 真好。 上方刀光剑影,九月越打越熟练,细看下,她的速度仿佛又提升了,挥出的手,道道带着气浪。 白栀忍不住惊叹,“小丫头简直逆天了,这才多久,她的力量又涨了千钧。” 姜宛一瞬不瞬看着,【这样对她的身体会有损害吗?】 “应该不会,她现在是活死人,已经脱离五行,我无法看透她的命数。” 白栀抓抓狐狸脸,其实不光是九月,就连轩辕凌澈,祁夜和小行止的命数她都看不清了。 好像凡是与姜宛交际太深的人,命盘都会被厚重的白雾笼罩。 若不是她能看出旁人死期与劫数,她都以为自己的相术失灵了呢。 姜宛捏了捏手,看着女孩儿明媚的笑,唇角上扬,【真希望她能永远这么无忧无虑。】 白栀翻了个白眼,“恕我直言,一直无忧无虑,那是傻子,人活在世总会经历许多,七情六欲是正常人都会有的,你这想法太危险。” 谁能一直长不大,成长的阵痛,所有生灵都要经历。 九月虽然情况特殊,但她也会生气,焦急,欢喜,失落。 小丫头拥有如此惊人的天赋,希望日后不要被蒙蔽了双眼,误入歧途才好,不然这因果可就要落在姜宛身上了。 第269章 战七阶 “丫头,你要看好了,她很危险,你务必要将她日日带在身边,好好教养,万万不能让她走入魔道。”白栀郑重提醒。 姜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明白的。】 上方的打斗还在继续,难民们已经看晕了。 在他们的视线里,只见一青一黑两道身影时而交缠,时而分开,刺耳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九月打的热血沸腾,两人一触即分,喘息间,她明亮如水的眸子热切看着面容俊冷的男人,“大黑,你比那个姓白的厉害多了,和你打架真舒服,要不要考虑换个主子?我家小姐很厉害的。” 那样她就不用杀他了,日后还能天天同他打架。 不黑气息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眸子死死看着眼前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 多久了,自从来了云城,他就和师兄被奉为座上宾,非必要不需他们出手。 云城城主供他们吃住,他们答应护云城周全。 人人惧怕他们的名声,从未有人敢在他们面前作乱,这丫头是第一个。 “你很强,再打下去你我两败俱伤,不划算。不如你走,我们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如何?”不黑说了史上最长的一段话。 人都有慕强的心理,他也不例外。 小小年纪有此成就,将来必然一飞冲天,也许……她能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九月歪头想了想,皱眉道:“怕是不行哦,这城主是个黑心肝,日日欺压百姓,我们先前答应了,要为这些难民伸冤报仇的,不能言而无信。” 不黑目光落在下方,一群上千人的难民佝偻着身子,衣衫褴褛,脸色蜡黄无光。 剑眉微蹙,“云城并未发生天灾,这些难民与云城城主有何关系?” 九月不可置信瞪大眼,“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做了这人的打手吧?” 舔了舔唇瓣,尖利的指甲快速收回,圆润干净的手指指向宴回,“他,下令不许难民进城,说是谁敢带他们进来,谁就得死。” “临水县成为泄洪地,当地县令竟然没有提前通知百姓撤离,整个县城的百姓,一夜间死了大半,他们只是想入城讨口饭,某个活路,可这该死的城主竟然不肯,你说他该不该死?” 越说越气,九月真想一巴掌拍死下面的狗城主。 宴回眸光闪了闪,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艰难开口辩解,“我只是怕流民入城,引起慌乱,水患后必有疫情,我不能至全城百姓的性命与不顾,咳咳……” 九月跺脚,气冲冲骂道:“放屁,你分明是和临水县县令勾结,想灭口罢了,你们私自贪墨朝廷拨下的赈灾银,本就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你竟还敢狡辩。” 宴回委屈看向不黑,“冤枉啊,说话要讲证据,你不能只凭我下令不许流民入城,就给我扣了个贪污赈灾银的大帽子,不黑大人,我是怎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 不黑点头,看向九月,“城主为人谦和,从未为难下人,你是不是多想了?” “我多想?”九月气急,不可思议指着自己鼻尖,“刚刚一见面,他那个妹夫就喊着要把我和小姐送入军营充当军妓,还扬言要玩死我们,这也是误会?” “还有这个什么狗屁城主,眼睛都要粘我家小姐身上了,你知道城里的百姓都是怎么评价他们的吗?你知道他们对百姓们都做了什么吗?这样的恶人你都要护,那可真是有眼无珠,不光眼瞎还脑残。” 九月一顿疯狂输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不黑皱眉,“若你有证据,我便不再护他。” 所以,有吗? 九月愣住,痛苦抱头,先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是个认死理的木头。 她要是有证据,哪还用得着自己出手,直接上报大理寺,让陛下派兵围剿了。 这人分明是被伪善的城主哄骗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呀,他是个傻的,九月不想杀他了。” 长得好看,身手也好,除了有些蠢之外,其他都挺好的,教一教勉强还能用。 不黑:“……”他不傻,只是比较木讷,情感反应迟钝而已。 姜宛淡漠的目光落在地上不住哭嚎卖惨的人身上,悦耳如铃的声音响起,如夜间山川溪水叮铃,清脆好听。 “气什么,他不敢说,咱们帮他开口就是。” 宴回低头不屑冷笑,让他开口,她还能对自己用刑不成。 这两个八阶武皇真是废物,枉费他日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如今竟连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都打不过。 暗卫已经去通知护城军了,等军队过来,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忽的眼前一黑,一道黄符飘呀飘,落在他胸口。 “这是什么东西?你想干什么?快拿开它。”宴回不知为何,看到这枚黄符竟觉的心慌。 手刚触碰到符箓,金光一闪,刚刚还在他胸口飘动的黄符,转眼就融入了他体内。 不黑皱眉,眼露疑惑,却并未阻拦。 九月双手环胸,“放心吧,这是我家小姐亲自画的真言符,厉害着呢,有了这个再硬的嘴都得乖乖开口。” 宴回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拉开衣服低头看去,胸口光滑如初,什么痕迹都没有。 “你对我做了什么?不黑,我供奉你多年,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两个贱民欺辱我吗?” 不黑扭头看了眼脸色惨白,不断呻吟抽搐的人,“抱歉,我们打不过她。” 宴回气的想破口大骂,打不过就不管他了? 多年的粮食喂了狗,狗还知道护主呢,他们竟然漠视他,任由他被人欺负。 “养不熟的白眼狼,等大军来了,本城主便先杀了你们。” 一句话出,四周一片寂静,宴回惊恐捂住嘴,“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羞怒扭头,狠狠瞪向姜宛,“妖女,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对我做了什么?” 九月看着不黑阴云密布的脸,咯咯笑了起来,“大黑子,傻眼了吧?这就是你们护着的人,你们想护着他,他可是想杀了你们呢,哈哈哈……真蠢,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不黑看着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嘴角抽搐。 倒也不用嘲讽的如此明目张胆,他们还在呢。 第270章 真相 姜宛淡声问:“为何不许难民入城,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要这些贱民饿死在城外了,他们这些卑贱的贱民,死了就死了,谁会在意。”一番丧尽天良的话从宴回口中说出。 流民们气红了眼,一双双眼睛愤恨瞪着城主,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 他们生而为民,就注定是权贵们的牛马吗? 他们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想活着,有什么错? 话说出口,宴回惊恐捂住嘴,怎么会这样,这些话分明是在心里想的,怎么就说出来了。 姜宛再问,“还有什么,临河县县令与你是何关系,赈灾银现在在哪?” “临河县县令是我妹夫,我自然得帮他,赈灾银被我藏在了西郊别院。” 宴回听着自己不受控制说出来,惊得瞳孔震颤,这才真的怕了。 那个女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何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姜宛看了眼身后饥肠辘辘的流民,“九月,带他们去城主府吃饭,有敢阻拦者杀!” “是。”九月跳到台阶上,面向灾民挥大喊,“想吃饭的,都跟我走。” 灾民们面面相觑,最终咬了咬牙,狠狠道:“若不是他们吞了赈灾银,咱们也不会落到这副境地,这都是狗官欠咱们的,走,吃饭去。” “他想让咱们死,咱们偏偏不死了,乡亲们,咱们吃饭去。” 数千人的流民浩浩荡荡挤入大门,期间不知是谁故意在祁阳伟身上踩了几脚。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众人回头,看了眼地上捂着胯痛哭的某人,不自觉并拢双腿。 踩人的妇人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没主意。” 其余妇人诡异勾唇,“别看了,快走吧,九月姑娘都走远了。” “不就是蛋碎了么,没事没事,他那大树挂辣椒,留着也没啥用,废了刚好。” “快走,快走,还想不想吃饭了?” 灾民们摸摸饿扁的肚子,推搡着忙向城主府挤。 妇人们故意走慢几步,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祁阳伟身上踩,直到确保人是真废了才撩撩发扭腰离开。 祁阳伟疼的眼前发黑,抖着手指着她们,撑着最后的力气嘶吼,“你……你们……我要你们死……” 她们竟然踩烂了他的子孙根。 妇人们边走边不屑嘲讽,“看着个头儿挺大,没想到还真是大树挂辣椒,刚刚我差点踩空了。” “就这儿还想染指小姐,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呸,丢人。” “太监都比他像男人,也不知道骄傲个什么劲儿。” 不黑站在两旁,听着妇人们的谈话,眼角跳了跳,愣愣扫向祁阳伟染血的裤子,莫名感觉腿间发凉。 外面的女人都是如此凶猛的么? 宴回感觉自己完了,赈灾银如果被查出来,不光是他,祁家也会被自己牵连,祁家大爷是个手段阴狠的人物,定然会弃军保帅,他到时候的下场只会更惨。 除非,他能杀了在场所有人,把消息按压在云城。 宴回紧紧握拳,眸色阴狠,杀气腾腾。 姜宛蹲下身,与他四目相对,清澈淡漠的眸子里忽然荡漾几分笑意,“在想怎么灭口?” 宴回瞳孔震颤,她……她怎么知道? 这女人好生诡异,她身上分明没有内息波动,是个不会武功的废物。 却让人心生胆寒。 姜宛勾唇,绝美的小脸上晦暗莫测,“给你个忠告,祁家护不住你,不过我可以,想活命吗?” 宴回愣愣点头,他不想死。 姜宛起身,垂眸摩挲袖口绣着的金丝纹路,慵懒淡漠道:“供出幕后主使,我便做主饶你不死。” 刚好想要处理了祁家,既然有人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宴回犹豫不决,眼前的女人不知深浅,摸不清底细,但祁家是百年大族,根深蒂固,她真能救自己? 姜宛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甩手扔出一枚玉佩,“看清楚了,再好好想想,我对上祁家究竟有没有胜算。” 宴回抖着手拿起玉佩,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闯入他眼中,瞳孔瞬间大张,惊骇抬头,“你……你是谁?” 这玉佩可是陛下的贴身之物,见玉如见人。 陛下这枚玉从不离身,怎么会在她手中,她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问,给你三息时间考虑,你死,祁家灭,二选一。” 姜宛挥手,玉佩飘入她手中,手指摩挲着玉佩上的龙纹,淡然勾唇。 这还用选么,他当初顶着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嫁入祁家,当赘婿为的就是想好好活着。 这些年他在外是光鲜亮丽的城主,在内他是被祁家人鄙视的下人。 如今既然有了更好的出路,他自然选择更好的。 有陛下当靠山,他还怕什么。 擦擦唇角血渍,狠声道:“我不想死,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帮你。” 姜宛轻笑,“城主果然是聪明人,不用怕,我让你做的事不难,这些年你为祁家都做了什么,仔仔细细写出来,会有人递给该看的人。” 宴回闻言心里愈加安稳。 捂着胸口,艰难从地上爬起,“好,我写,希望小姐说话算话。” “嗯,放心,你会活着的。”会求死不能的活着。 她最是讲信用,奈何云城城主罪孽太深,若不让他受些罚,如何对的起被他残害的百姓。 姜宛抬头看了眼天空耀眼的烈日,时间差不多了,扭头看了眼木头似的黑衣人。 年轻,武功高,脑子笨,嗯,是个好控制的。 至于另一个,美眸流转,看向墙角处快疼晕的白衣公子。 这个有些脑子,但不多,臭屁作精,勉强还能用。 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给这两个人做好了安排。 不黑眼眸转了转,抬脚走向姜宛,冷硬俊逸的脸面无表情,有些局促。 姜宛挑眉,静静看着他。 空气逐渐凝滞,不黑莫名觉得心慌。 暗暗滚了滚喉咙,嗓音沙哑,“先前是我们识人不清,抱歉。” “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我们只会打架,不会挣钱。”不黑脸上发烫,他们没有挣钱的能力,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第271章 难民入府 姜宛满意点头,“你们武力不凡,不如这样,我给你们安排一份差事,保证你们不再为吃喝发愁。” “好。”不黑应的极快,生怕晚了机会就没了。 墙角快疼晕过去的不白,“不是,你们能不能先看看我?我感觉我快要疼死了。” 不黑木然扭头,“小姐可否先给我师兄解药?” 姜宛低头笑了起来,绝美的脸在阳光下,如寒冰融化,看的不白目光发直。 “此毒无解,不过你放心,他死不了,最多疼了点,等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不白:“……” 生无可恋,不如死了干脆。 不黑眼底露出同情,“不知小姐想让我们去哪?可否告知一二?” 姜宛甩动玉佩,睨了眼地上苟延喘残的某人,挑额示意,“等他把奏折写好,你们负责送到陛下手中,我会休书一封,日后你们就留在宫中做太子近臣,你可愿意?” 太子? 不黑大惊,她竟与皇室有关系。 太子如今年幼,又被陛下专宠,将来说不准会荣登大宝。 如今太子羽翼未丰,正是用人之际,小姐这般是将泼天的富贵送到他们身前了。 此女风华绝代,气质雍容不凡,心怀大志仁慈。 若她是男子,定会是明主。 不黑撩袍单膝下跪,“多谢小姐,我原认小姐为主,还请小姐收下我们。” 不白惊愕,“咳咳,你说什么?认主?你要认你认,别带上我,我同意了吗。” 那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女子,若认其为主,他还如何抱得美人归。 不黑跪地,对角落里无能叫喊的人不予理睬。 姜宛挥手,一道无形无痕的力量将地上的人托起,“你的主子日后只有一人,也只能有一人,那就是太子行止。” 不黑心惊,好强的力量。 可眼前的女子依然没有内息波动,她是如何做到的? 忍着心中震惊,态度越发恭敬,“是,不黑谨记小姐教诲,以后我的主子便只有太子。” 不白闻言无力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出息,为了口吃的,就把自己后半辈子给卖了。 那可是太子,关乎权利之争,危险重重,哪是他们这种木头脑袋能抗衡的。 城主府内一片热闹,几千人的吃食不是那么容易做好的。 好在流民中不缺会做饭的厨子,全部大米下锅,女人们择菜,男人们杀鸡杀鸭,所有能吃的菜来了个大锅炖。 厨房里的婆子吓得蹲在墙角,畏畏缩缩心疼看着。 那些东西可是她好不容易私藏下来的,就等着下值后带回家去。 这些人属狗的不成,鼻子也太尖了,那肉被她藏在水缸下面的砖缝里,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哎呦,她的糕点啊。 造孽啊,饭菜那么做,和喂猪有什么区别,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一张肥胖的老脸看的直抽抽,九月坐在灶台上,一手拿着烧火棍,一手撑头,“别乱动,敢捣乱,我把你扔锅里煮了去。” 婆子吓得脸发白,“你们是哪里来的狂徒,怎么如此无礼,这儿可是城主府,你们就不怕城主怪罪吗?” 九月吊儿郎当笑了起来,扭头问热火朝天弄吃食的灾民,“她说城主会怪罪咱们呢,你们说会吗?” 灾民哄堂大笑,齐齐扬声喊道:“不会。” 婆子吓的缩了缩脖子,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好生猖狂。 抢劫竟然抢到城主府了。 九月嬉笑拍手,再次问:“你们告诉她,城主敢怪罪咱们吗?” 灾民们笑的更欢,齐声喊道:“自然不敢。” 婆子吓瘫了,双眼发直,喃喃自语,“疯了,全疯了。” 九月跳下灶台,用烧火棍挑起她下颚,精灵古怪的眸子露出疑惑,“你该不会不信吧?我们没有说谎,你主子快被我打死了,正在府外躺着呢,要不你去给他收个尸?” 看她多善良,让这婆子去收尸,也能圆了她一片拳拳忠心。 婆子:“……” 收个屁的尸,她现在只想跑,但她腿软啊,跑不动怎么整。 婆子心里哭的稀里哗啦,面上佯装镇定,“不用了,多谢姑娘好意,但城主恶事做尽,如今有这结局,也算为民除恶,老婆子代替百姓谢过姑娘大义。” 打不过就加入,管他谁做主,她就是个烧火做饭的婆子,只想安稳活着,管他谁死谁活。 九月撩眉,眼前一亮,“哟,没看出来你这思想倒挺开明,行了行了,我也不为难你,去把府里所有吃的喝的都寻来,他们吃饱就走。” 婆子撑着发软的腿,艰难起身,“好好,仓库里还有不少粮食,你们随我来。” 城主府家大业大,奴仆几百上千,每日的吃食就要不少,厨房放不下,粮食蔬菜均在后厨库房里。 婆子颤颤巍巍引他们过去,打开门,众人被眼前景象惊住。 “好多粮食,全是上好的精米精面。” “这里还有许多肉,贪官,我们险些饿死,他们竟有这么多余粮。” 灾民们狠声怒骂。 婆子暗暗吞了吞口水,小心后退,讨好笑道:“吃的都在这里了,你们自己拿吧,老婆子年龄大了,扛不动。” 九月娇笑,“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搬,吃饱了自寻个地方住,在临河县重建之前,这里就是你们的住所。” 灾民们大喜,纷纷激动高呼,“太好了,没想到咱们有生之年,还能住一住这城主府。” “多谢小姐大恩大德,若没有你们,我们怕是要饿死在城外了。” 所有人没有急着进去搬粮食,反倒是朝九月屈膝跪下,感激叩首,“多谢姑娘与小姐的救命之恩。” 九月吓的跳开,“别,你们别跪我啊,救你们的是我家小姐,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们要谢就去谢谢我家小姐吧。” 灾民们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转身面朝大门方向,诚恳叩拜,“多谢小姐大恩。” 城主府外,姜宛若有所觉抬头望天,数道金光从天而降,钻入她眉心,原本急躁阴郁的心情,忽然平复下来。 【这是什么?】 第272章 穿云箭,请兵 白栀羡慕的撇嘴,“死丫头命真好,你这次赚大发了,那可是功德金光,这么多功德金光可抵消一部分业障。若是再多些,日后就连天劫都奈何不了你。” 姜宛心情大好,若真如此,看来她日后要日行一善了。 另一边,宴回已经把奏折写好,不黑小心收入怀里,拿着姜宛给他的龙纹玉和亲笔信,连夜朝京都方向疾驰。 不白临走前,看了姜宛一眼又一眼,最终在不黑的强制压迫下不得不离开。 这一夜,城主府人声鼎沸,灯火明亮了整整一夜。 城主夫人祁家的表小姐脸色发白躲在房中,惊怒摔了一个又一个花瓶,“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这些流民入府胡作非为,宴回呢?他去哪了?” 丫鬟婆子们吓的躲在两旁,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废物,全是废物,那么多府兵,连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流民都拦不住,我养他们有什么用。”女人头上金簪晃动,横眉冷竖,面相刻薄。 “祁家的兵马呢?怎么还没来?” 尖锐的女声在房中回荡。 一婆子绞了绞帕子,小声道:“夫人,来的人太强了,府中的两位客卿大人均败了,祁……祁公子还被流民踩废了子孙根,城主大人浑身是伤,丢了半条命。” 一番话落,房内气压低沉阴冷,嬷嬷吓得冷汗直流。 女人消瘦的脸上,表情冷戾,一双刻薄的倒三角眼恶狠狠盯着嬷嬷,“继续说,停什么。” 嬷嬷咽了咽口水,赔笑道:“那些流民虽然入了府,吃了不少东西,但他们并未暴动伤人,也许等到明日,他们就走了呢,夫人别气了,气大伤身,为了那些贱民伤了身子不值得。” 一盏金银花茶小心奉上,小人们胆战心惊看着上方主位上的女人。 啪!一声脆响,茶盏被女人狠狠摔到地上。 “你的意思是让本夫人忍了?放肆!”女子声音尖锐刺耳。 “夫人息怒。”下人们跪了一地。 女子单薄的胸口剧烈起伏,双眼通红充血,“息怒?我的亲弟弟废了,你们让我息怒?宴回的死活我不管,但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阴翳的眸子盯住其中一人,“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军营请兵,今夜我要绞杀了这些入府的匪徒。” 被看着的女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闻言吓的脸色发白,“夫人,主院被那些人封了,现在……出不去。”声音越来越小,她垂头跪下。 女子脸色发青,阴狠的目光冷冷落在丫鬟娇俏有致的脊背上,“王嬷嬷,鞭子。” 下人们抖了抖,后背冷汗直冒。 王嬷嬷怜悯暗叹,不得不取了鞭子递过去。 女子接过,冷冷起身,目光阴毒,“城主府还未完全落败,你们就迫不及待想叛主了吗?” 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奴婢不敢,只是院门被封,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出去啊。” “啪!”细长的鞭子狠狠甩下,带起一道血雾。 “还敢狡辩,你是奴才,主子交代你的事,哪怕是死了,你也不能说不。”女子心中火大,压抑了一整日的怒气,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小丫鬟趴在地上,后背血迹淋漓,“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 “不敢,你是不是天天盼着,本夫人被那些下人杀了?”女子手再次高高抬起。 王嬷嬷咬咬牙,鼓起勇气上前抱住女子胳膊,柔声劝道:“夫人莫气,打死了她,可就没人给咱们送信了。” 女人冷冷看向身侧嬷嬷,手上的鞭子却未再落下。 王嬷嬷见她神色缓和,暗松一口气,继续劝道:“现在府中情况不明,咱们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她虽愚笨了些,但也有些用处。” 女人狠狠扔了鞭子,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喝了两口茉莉花茶,才幽幽道:“说说吧,你有什么看法。” 王嬷嬷示意丫鬟快退下,献媚笑道:“老奴记得夫人刚出嫁时,老爷送了支穿云箭给您,不知那支穿云箭可还在?” 女人端着茶盏的手定在半空,阴翳的眼睛亮起光彩,“在,我将它放在了床头的暗匣子里了,你去帮我拿来。” “是,老奴这就去。”王嬷嬷喜笑颜开,遇到轻松了些。 只要夫人不再动怒就好,这院中总共就几个奴婢,若都被打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 城主府现今情况未明,城主不知生死,按理城主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城外驻守的祁家军应当有所察觉才对。 可为何却迟迟没有动作。 亦或者是,动了,却被人打回去了。 想到这,王嬷嬷老脸凝重,若是后者,怕是她们主仆难逃此劫。 打开暗匣,小心拿出一枚包装精致的竹筒,匆匆回到女子身边,“夫人,可是这个。” 女子接过,阴冷刻薄的脸上浮起笑,“是,有了它,咱们就有救了。还是父亲有先见之明,早早为我留了后手,原本防的是宴回,没想到如今竟要用到那些该死的流民身上。” 王嬷嬷面上高兴,心里却惴惴不安,恭维道:“夫人是老爷最看重的女儿,自然要多为夫人着想。” “那是自然,我可是父亲的嫡长女,比那些贱人生的庶出自然高贵。” 女子拿着穿云箭走出屋子,站在院中拉下引线。 吱的一声脆响,一束红色烟火直冲夜空。 砰! 火红色烟花炸开,照亮了半个城主府。 九月皱眉冲出房间,站在假山上眺望,冷声道:“小姐,有人不安分了,需要奴婢去处理了吗?” “不必,正好借此机会看看祁家还有什么底牌。” 窗边青烟袅袅升起,姜宛垂眸握着详细的笔杆慢慢在黄纸上勾勒,神情庄重,直到最后一笔画完,她才放下笔,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指尖墨汁。 九月轻飘飘跳下假山,风风火火跑入房,拿起桌上的苹果随意擦了两下就往嘴里塞。 姜宛看的皱眉,“九月,你是女孩子,苹果要削皮吃。” 第273章 纸鹤寻踪,仙人临世 九月大大咧咧靠在桌边,“小姐,我就是一个穷丫头,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能填饱肚子,谁管食物是否干净。” 小时候家里穷,饭都吃不饱,得了果子哪还舍得削皮,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 “我记得稚儿曾经送你一个亲手做的荷包,还在吗?” 姜宛手指灵活翻动,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躺在她掌心。 九月连连点头,“在的,那荷包我一直贴身放着。” “拿来。” “奥。”九月解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好奇问:“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荷包是稚儿刚学针线时做的,针脚并不平整,上面绣的花样也不好看,但这是稚儿做的第一个荷包,所以她很重视。 这么多年,一直贴身放着,即便用的起毛了,她也没舍得丢。 姜宛接过荷包,闭眼细细感受着上面的气息,当初稚儿初学刺绣,手指不知被刺破了多少个血洞。 这个荷包上沾染了稚儿血气,不过时日久远,气息已经很淡了。 希望能借着这缕微薄的血气,寻到稚儿的踪迹吧。 手指掐诀,一丝淡粉色气息从荷包上飘出,落入纸鹤眼睛处。 红光一闪而逝,纸鹤振翅飞起,纸做的小脑袋灵活转动,脑袋处两点红光如一双诡异的眼睛。 “去吧,找到稚儿。” 纸鹤点头,振翅飞出窗户。 九月崇拜看向姜宛,“小姐,您还会戏法呢?” 姜宛睨了她一眼,点了点她额头,“不是戏法,是法术,等去了修者界,你会见到更多这种异事。” “小姐是想用这法子,寻到稚儿?”九月揉了揉脑袋,好奇问。 姜宛勾唇,“嗯,这只纸鹤上有稚儿的气息,它会顺着气息寻到稚儿。” 九月忽的神情一冷,扔了苹果,起身看向外面,“来了。” 姜宛闪身化作一道残影,再出现已经到了屋脊上,白衣飘飞,银月在她身后高悬,银色月华倾泻在她身上,荡漾起点点银光。 九月闪身立在她身后,神色凝重,“四万人的军队,云城城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圈养私军。” “不止,祁家利用宴回掌控云城多年,不会只养了这么点人。” 姜宛眸色幽冷,她看过宴回写的奏折,上面可没提祁家养私兵的事。 牛马不老实,可是要吃苦头的。 府外士兵们举着火把,将整座城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将领身穿铠甲,浑身透着杀意,“里面的人听着,缴械不杀,否则皆按叛贼论处。” 府中响起一阵吵闹声,灾民们惊慌失措跑出来,黑压压的脑袋挤在院子里。 “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兵。” “咱们被围了,小姐呢?” 姜宛站在高处,俯视下方,红唇微启,清丽的女声在高空中栩栩响起,如一汪清泉,抚平灾民躁动的人心。 “我已知晓,无事,你们回去休息吧。” 灾民心慌,大军围府,他们如何能安心入睡。 姜宛甩袖,一道无形气浪扫向冲入府门的士兵,气浪卷起,桃花快速盘旋从远处夜空中飞来。 皎洁月光下,花海如浪潮般卷向不速之客。 “诸位不请自来,未免太过无礼。” “啊……” 数不清的士兵,被气浪卷起,倒飞出去。 霎时间,以府门为界,无人敢再踏入城主府一步。 满院寂静,灾民们看傻了眼,刚刚绚丽浩然的一幕,是小姐做出的? 一少年狠狠掐了把胳膊,“嘶,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小姐是仙人啊,草民叩见仙人。”一声惊呼从人群中响起。 灾民们哗然,纷纷跪地叩拜,“草民见过仙人,还请仙人为我等做主,除奸佞,杀贪官,为民除害。” 这一拜,月华如柱般从姜宛头顶落下,更让她有了几分庄严宝像。 姜宛皱眉看向双手,她怎么觉得境界松动了。 白栀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了,见状懒洋洋解释,“是不是感觉自己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那是信仰之力,虽然极少,但极为难得,你这狗屎运简直逆天了。” 【信仰之力?与功德金光有何不同?】 “一般来说,信仰之力唯有正神可得,受人间香火,可稳固神位,按理说你只是一界凡人,不应该啊。”白栀满心疑惑,信仰之力何时如此容易获取了? 姜宛勾唇,【那便好,只要无害,那便无须再想了。】 白栀翻了个白眼,无害?好处大了去好吧。 她修炼千年,虽然救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也没获得一丝功德之力。 嫉妒使狐狸精发狂,嗷呜,好想咬死丫头一口。 下方百姓跪了一地,府门外的祁家军惊骇望着屋檐上,倾身而立,衣袂翻飞缥缈如仙的曼妙身影。 仙人? 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仙。 领队将军见四周士兵面露退意,怒甩鞭子,炸空声骤然响起。 士兵们惊醒,慕然回神。 “什么仙人,不过是个会些妖法的女子,有何可惧,不许退,一起上,里面的人全部按反贼绞杀。” 士兵们握了握剑,扭头四顾,眼神发虚。 真的要杀吗? 那女人挺邪乎的。 “啪!” 一道鞭响,粗犷的男声在马上响起,“谁敢退,本将杀了谁,不过是个女人,你们怕什么,上!” 离他最近的士兵没有逃脱,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鞭子是特制的,鞭身布满倒刺,只一下,那人后背衣衫破裂,血肉翻飞。 士兵们忌惮,不敢再退,只能咬牙往里冲。 却未料到,脚步刚踏入府门半寸,一道华光轰然亮起,气浪翻涌,一米之内,所有士兵均被掀飞出去。 九月眼前一亮,惊叹:“哇,小姐好厉害,这是什么?九月也要学。” 姜宛单手掐诀,一心两用,“好,九月想学什么,日后去了修者界,我便教你什么。” 只希望,九月的体质可以引用灵力,不然她心中会更加愧疚。 外面士兵们前仆后继,金光随着刀剑砍落,亮了一次又一次。 主院内,城主夫人焦躁踱步,“怎么还没打进来,祁城是干什么吃的。” 第274章 提前烧纸,主仆等死 王嬷嬷站在门边,看着外面金光心情沉重。 她想的果然不假,能带领几千难民打入城主府的人,又怎是普通人。 哎,这下彻底惹怒了那位,她们怕是凶多吉少。 夫人啊,夫人,老奴为你做尽恶事,终究还是未得善终。 默默转头,进了里屋,寻了早就备好的冥纸香烛,独自走到院中。 点燃冥纸放入铜盆,静静看着火光燃起又灭下,冥纸一张接一张投入盆中。 火光明明灭灭。 城主夫人见了,面色铁青,厉声呵斥,“王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王嬷嬷叹息,并未回头,只继续将冥纸投入火盆,“老奴一生无子无女,死后无人惦记,老奴怕入了地狱没有银子用,想着先给自己提前烧一些。” “你在给自己烧纸?”城主夫人不可置信,“你疯了,谁说你会死?祁城已经带兵来了,再过不久,定能杀光那些贱民。快将火灭了,实在晦气。” 王嬷嬷看了眼还在做梦的夫人,目露怜悯,小姐自幼被夫人宠溺,只知利用权势压人,却不长脑子,这么多年了,手段是越发狠辣,死在她手里的下人不知多少。 如今被她一直踩在脚下的所谓贱民欺辱,也算是因果循环,都是报应啊。 肉疼的分出一小份,递给她,“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分你点吧,先烧点,下去了也好打点鬼差。” 城主夫人:“……” 这是咒她死? 一大摞冥纸就只分给她几张,这还是看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 “不要?那算了。”王婆婆收回手,继续烧纸,她还舍不得呢。 总共就藏了这么点冥币,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城主夫人脸色发绿,“起来,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谁说咱们一定会死?” 王婆婆烧完最后一张,拍拍手起身,看着眼前没脑子的主子,无奈叹息,伸手指向前方。 “诺,你请的外援,现在连门都进不来。你说他们知道是你报的信,能不能放过你?” 外面喊杀声不断,却无一人能踏入城主府大门一步。 这架势,只要眼不瞎,都看得出来谁胜谁负。 城主夫人踉跄后退,无力跌坐在地上,望着夜空中的金光,愣愣问:“还有冥纸吗?” 王嬷嬷翻了个白眼,“没了,都烧完了。” 城主夫人失神望着夜空,心底悲凉,“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深夏的夜,蝉鸣声不绝于耳,高耸的屋脊上,姜宛猛地回头,看向远方,唇瓣勾起,青葱般的手伸出。 一只纸鹤穿透黑雾,稳稳落在她掌心。 九月激动上前,双眼放光看着纸鹤,“怎么样?可有找到稚儿?” 姜宛面色难看,眸色冷沉,“稚儿出事了。” 垂眸冷冷睨向下方苍蝇般的祁家军,“没完没了,聒噪。” 挥手,一道符箓打出。 轰隆一声震天雷响,离城主府近的几百士兵猛然僵住,浑身发抖,一缕缕黑烟从头顶冒出。 电流在他们体内游走,又麻又痛。 缥缈的女声裹着杀意在夜空回响,振聋发聩,“速速离开,否则,杀无赦!” 士兵们胆寒,惊恐四顾,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颤声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是雷声。”一士兵惊恐瞪大眼,头上冷汗淋漓,脸色白的像夜里的鬼。 “她……她真的是仙人,咱们冒犯仙人,遭受天罚了。” 一胆小的士兵扔了武器,跪地哭喊:“求仙人勿要怪罪,我等并非本意,都是将军下令逼我们如此做的,您要怪就怪将军吧。” 头磕的砰砰响,不一会儿,额头上一片血红。 姜宛懒得同他们耗费时间,锐利的眸子扫向领头将军,“助纣为虐,祸乱无辜,你确实该死。” 此人身上血气浓郁,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他们是祁家私自养的兵,平日都藏着掖着,丝毫不敢暴露,更妄论上阵杀敌。 那些血气,无非是为了祁家清理障碍所染。 将军祁城心头剧震,被她看了一眼,他竟觉得通体发凉,手脚发软。 但将士面前,他不能露怯,狠狠咬破舌尖,强撑着没有跪下,“荒谬,什么仙人,你带领匪徒私闯城主府,不顾主人意愿抢夺府中财物,仙人若都如你这般,世上还有何公平可言。” 九月冷笑,双手掐腰跳下屋脊,站在门内指着祁城鼻尖怒骂:“呸,公平,你还好意思说公平?你们仗着权势强掳良家女子时,你怎么不说公平?若我没记错,云城的护城兵按规定应只有一万人吧?你这多出来的三万是从哪来的?私自征兵可是犯了大忌,旁的不说,只说你这三万人的军饷从何而来,剥削民脂民膏,糟践人命的人还敢说我家小姐是强盗,我呸,你脸呢?” 小丫头嘴皮子上下一碰,骂的祁城目瞪口呆。 他是祁家人,在军中人人恭维,何时被人当众责骂过。 九月喘口气,指向身后灾民,“你们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应当有许多农户出身,他们,临河县百姓,就因为狗官要贪墨赈灾银,不惜利用水灾杀人灭口,你们中有没有临河县的?若有请站出来。” 少女含怒激愤的嗓音在夜空中回响。 战士们静默了一瞬,一身材魁梧的汉子红着眼从后面走出,“俺是,俺家是临河县的,俺叫牛魁,姑娘,俺想问问,俺家爹娘还活着吗?” 一墙之隔,灾民们有人认出他,惊喜喊道:“是阿魁,大牛快看,是你家阿魁啊。” 人群晃动,一男一女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愣愣看着外面高壮的男子,泪光氤氲,不可置信的轻唤, “阿魁?真的是我儿阿魁啊。” “娘。”牛魁激动大喊,不管不顾冲向大门。 所有人大惊,“别!” “不要!” 原以为他会被金光冲击,却没想到他竟直接穿过屏障。 所有人:“……” 牛魁抱住爹娘,老泪纵横,“爹,娘,儿子终于见到你们了,呜呜……俺爷俺奶呢?” 老妇人边哭边用力捶打儿子后背,“你说你要去挣银子,结果一走就是五年,我们都以为你死外面了,你个不孝子啊。” 第275章 稚儿,山洞里的阴暗世界 老爷子擦擦眼角,“你爷奶没逃出来,若不是我们路上遇到仙人,怕是也要去找你爷奶了。” 老妇人推开儿子,板着脸冲他吼道:“跪下,快向仙人道歉,若仙人不原谅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牛魁自来孝顺,见老娘动怒,赶忙下跪,面朝姜宛感激叩首,“俺牛魁多谢仙人救命之恩,日后但凭仙人差遣,绝不会有怨言。” 姜宛柳眉微蹙,抬手一道灵力打出,小塔似的壮汉被托起,“救他们不过是随手而为,无须你感恩。” 因心急救稚儿,不想同他们浪费时间,挥手打出一道雷符,直劈祁城。 “九月,这里交给你,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外出,若他们还想反抗,就把主院的那个女人吊起来打,他们攻一次,就打一鞭,直到他们肯退兵为止。” 急声留下这句话,甩出空间传送符,姜宛闪身消失在夜空。 灾民们对她仙人的身份愈加深信不疑,往后许久,更是有人为她铸造金身神像,建庙跪拜,日日供奉。 那道雷已经将将领祁城劈了个半死,没了领头羊,那些兵便是散兵游勇,无足可惧。 九月刚刚一番话,更是将士气打散,不少从临河县出去的兵纷纷丢盔卸甲,低头痛哭。 他们也是刚知晓,临河县被连夜泄洪,百姓们死了大半,其中便有他们的亲朋好友。 而他们刚刚竟要助纣为虐,差点杀了自己的亲人。 一士兵扔了刀剑,脱下铠甲,骂骂咧咧道:“娘的,老子还以为是被收编了,没想到竟然是祁家私军,这同谋反有何区别,老子不干了。”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被骗来的,吃着粮饷,日日做梦都梦到有朝一日上阵杀敌,挣得军功,容归乡里。 没想到这些全是假的。 “老子也不干了,娘的,老子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不是什么都做的,什么土匪,老子看他们才是土匪。” 一个个士兵卸了甲,骂骂咧咧离开。 九月双手环胸嘲讽看着,装什么,拿钱杀人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正义凛然。 人啊,总是虚伪的。 若是小姐没有那么强,他们还会如此吗? 城主府内一切归于平静,九月赶他们回房,自己则一跃跳上屋脊,托腮望着圆月静静出神。 另一边,姜宛顺着纸鹤带来的讯息闪身出现在一座山洞内。 洞内漆黑阴冷,一眼望不到底,浓郁的血腥味从洞内涌出。 姜宛面色冷沉,纸鹤振翅往里飞,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郁。 狠厉阴沉的男声夹着衣物的撕碎声从里面响起, “贱人,哭什么哭,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若是不从,老子就送你去刑室。”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呜呜……救命……” 女子哭的凄厉。 啪! 一道巴掌声响起,女子呼喊声渐弱。 姜宛运气闪身飞到洞内,入目惨状让人触目惊心。 数不清的铁笼子里,关押着数百名少女,有的浑身赤裸,胴体上遍体鳞伤,目光呆滞蜷缩在角落里。 有的衣衫凌乱,惊慌无措的四处张望。 她们像被囚禁的鸟雀,等候着主人临幸。 狭窄的过道里,几个大汉提着铁棒来回徘徊,时不时恶狠狠敲击铁笼,恶狠狠警告想要动心思的人, “老实点,再不睡觉,老子抓你出来伺候我们。” 女人吓得呜咽低泣,收回手蜷缩在角落,惊恐看着前方。 最里侧的石桌,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被按压在上面,双目无神,满脸死气。 一长相丑陋,满脸横肉的男人,眯着眼肆意做着脏污之事。 只两三下,男人骂骂咧咧提上裤子,“妈的,死鱼一样,真没劲儿。” 巡逻回来的两个男人见状,嘲讽笑道:“是女人没劲儿,还是你没劲儿啊,我说你小子也注意些,天天这样,也不怕马上风,死在女人肚皮上。” 胖子擦擦手,抓起桌上烧鸡啃了口,“天天躲在这里,再不寻点乐子,日子怎么过,京都那边怎么说?这次可是来了几个极品,再不赶快出手,我可不保证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另外两人喝口酒,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怕死,尽管动。” “自己拿二两肉不想要了?劝你最近老实些,京都许久没有传来消息,不知是不是出了意外。” 胖子不屑冷笑,“我可是听说陛下立了太子,佛诞日祥云与祸像相继降临,那小太子不一般,京都如今人心惶惶,尤其是唐家,这些女人能不能送走还两说。” 正说着,一只纸鹤飘飘从外面飞来,穿过狭窄的过道,最终在一铁笼外停下。 灵巧的小脑袋来回转动,血红色的眼珠最终定在角落处的少女身上。 稚儿惊恐蜷缩着身子,无助看向四周,她昨日刚被抓来,已经看到四个女人的尸体被抬出去了。 那些男人不是人,他们对女人肆意凌辱,打骂。 长相好些的会被他们单独关押,差点的就沦为他们泄欲的工具。 呜呜,她好怕,随风若是等不到她回去,定会焦急的。 贝齿死死咬着手指,惶恐在心头萦绕,瑟瑟发抖。 外面的男人喝醉了,骂骂咧咧走来,“这么多女人,老子就是睡一个又能如何,今天老子偏睡了。” 醉醺醺扯出腰间钥匙,迷糊着眼打开锁头,推门进去。 铁笼里的女人吓的惊叫,“别,别来找我。” “求求你放了我,我已经定亲了。” “呜呜,我已经成亲了,你别过来。” 女人们苦着后退,不知是谁一把将角落里的稚儿推了出去,“你找她,她没有成亲,还是处子。” 稚儿脸色发白,不敢置信看向身后。 是她。 初来时这女子口口声声以姐姐自称,还说要保护她。 没想到遇到危险,她竟是第一个把自己推出去的。 胳膊被一只油腻大手死死拉住,腥臭味从后方袭来,“哈哈,是个极品,小姑娘这身皮子可真嫩,好好伺候本大爷,日后做本大爷的妾如何?” 第276章 再见稚儿 稚儿眼眶通红,抖着身挣扎哭喊,“不要,你放开我。” 男人大手死死攥着,一只手掐住她下颚,强迫她转过头面对自己,醉意熏熏的眼里满是暴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我不要,放开我。”稚儿奋力挣扎,指甲在男人手背上划出道道血痕。 “不要?要不要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进了这里,没有人能活着出去,除非你给我生个儿子,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老子或许能护你周全。” 男人低头在她颈间轻嗅,满脸痴迷沉醉,“你好香啊。” “不要,放开我。”稚儿又羞又怕,她的力气对于壮汉来说,无异于蜉蚁撼树。 笼中的其余女子闻言眸光微闪,划过一抹后悔,早知道搭上这个人能活命,刚刚她就不推这女人出去了。 男人狞笑着拦腰抱起稚儿,转身往外走,“今日就当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哈哈哈……老子也当一回新郎官儿。” “不要……放开我,救命……”稚儿无助朝女人们伸出手,求救的目光投向她们。 女人们地下头,怯怯道:“抱歉,我……我们不敢。” 稚儿绝望垂下手,眼底光芒黯淡。 没救了吗? 可是她还没找到小姐要用的药呢。 没人看到纸鹤血红的眼珠腾的燃起一道火光,倏地朝男人眼睛飞去。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所有人惊恐抬头。 粗狂的大汉捂着眼痛苦嘶吼,“啊,我的眼睛,什么鬼东西,来人,来人啊。” 稚儿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滞。 发生什么了? 大汉在地上翻滚,鲜红的血从捂着眼睛的指缝中流出。 女人惊恐尖叫,山洞内一片混乱。 稚儿眼前一花,熟悉的香风将她包裹,一道柔和如水的力量托着她从地上飘起。 “稚儿,让你受苦了。”女声缥缈清幽,如春风般吹入阴暗的山洞。 稚儿愣愣看着眼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只觉四周的声音被挤压出去,这片空间内只剩下她与她。 许久,泪珠从眼角滑落,稚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入女子怀里,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腰肢,委屈又后怕。 “呜呜,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宛笑的温和,轻轻抚摸她脊背,温声哄道:“是我不好,该早早想到法子来寻你的。” 她原本以为只要稚儿脱离姜家,就能平安自在的活着。 当初把随风留在她身边,也是怕有危险。 可没想到,稚儿还是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稚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姐你去哪了啊,我和随风找了你好久,后来……后来听说姜家出了事,我们就想法子去打听,可我们打听了好久,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就是没找到你。” “小姐,你没事就好,呜呜,吓死我了,还好我们一直守在云城。” 女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洞里的守卫们听到动静,提着武器气势汹汹跑来。 “老三,发生何事?” 地上的汉子捂着眼睛,恶狠狠指着稚儿,“这个妖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弄瞎了老子一只眼睛,快把她抓起来,老子今夜不折麽死她,老子就不是人。” 山洞内壁,一根根火把被点亮,姜宛身后狭窄的通道上站满了人。 橘黄色火光把山洞照的通明,所有人这才看清稚儿此时竟被一绝色女子抱着。 面若桃李,身如扶柳,一袭水清色衣裙与这囚牢逼仄之地格格不入。 守卫们看痴了眼,“好美的娇娘子,何时请了个如此的极品回来,怎么没听兄弟们提起过。” “老三,莫不是你故意藏私?想独吞?” 少了只眼睛的汉子先是惊愕,后心中暗惊,这女人何时来的? 他刚刚一直在这儿,从未见过她。 难道刚刚是她暗中伤了自己? 汉子戒备拔出刀,仅剩的一只眼睛凶狠盯着女子,“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从未见过这女子,当心着些,这女的邪门的紧。” 守卫们嘲讽大笑,“邪门儿?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娇娘,有何邪门儿,我看你是被吓破了胆子吧,哈哈哈……” “小娘子莫怕,你这等姿色,定是要送给大人的,在这里没人敢动你。” “大人若是见了,定然大喜,到时候少不了哥几个儿的好处,哈哈哈……” 淫邪的目光贪婪落在姜宛身上,恨不得透过衣物,好好看个仔细。 稚儿抱着姜宛,小脸发白,“小姐,你怎么独自来了?快走,这些人都是魔鬼。” 姜宛温柔撩起她鬓边散乱的长发,轻轻为她挽在耳后,嗓音柔和清雅,“别怕,他们伤不了我。” 稚儿眨眼,伤不了? 小姐莫不是被吓傻了。 她家小姐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多走几步都气喘,娇弱的如同温室里的花儿一样,难不成小姐还能打的赢这些恶汉不成? 怎么可能! 定然是小姐怕她担忧,故意说此话宽慰她的。 “小姐,稚儿不怕,你快走,我拦着他们,等出去了小姐再寻救兵来救奴婢就是。” 姜宛哭笑不得,怎么说实话还没人信了。 守卫们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个个张狂大笑,“走?进了这里,除非当货物被运走,想出去,那就只能变成尸体了。” “小娘子可真是异想天开,哈哈哈……就凭她,还想拦着咱们,哈哈哈……不过长得倒是不错,脱光了也许还真能拦着咱们一会儿,哈哈哈……额!” 说话的人捂着喉咙,惊恐瞪大眼,口中冒出怪异的咕噜噜声。 他身旁的守卫见状皱眉不耐问:“麻子,又发什么疯?好说话。” 麻子抖着手,颤颤巍巍指向姜宛,瞳孔大张,“你……” 刚吐出一个字,他手下的血管彻底崩裂,喷涌的血从他指缝中冒出,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下。 “啊!”女子刺耳的尖叫声在山洞中回响。 第277章 秋后算账,惩戒 守卫们惊恐后退,握刀戒备看向四周,“是谁?有种出来。” 稚儿想回头,“怎么了?” 刚有动作,眼睛被一只温软馨香的柔夷捂住,耳边是女子清婉好听的声音,“乖,别看,脏。” 稚儿顿住,心脏怦怦直跳,多日未见,小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小姐好温柔。 在她身边,自己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听到一声声惨叫声从不远处响起,空气中飘动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想吐,好在那股恶心感被小姐身上独特的香味压下。 不到一会儿,山洞恢复平静。 稚儿想看,脸上的手却犹如大山,令她无法撼动。 “好了,我现在带你出去,抱紧我。” 女声刚落,稚儿感觉自己忽的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啸,再落地,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清香。 姜宛等她站稳才松开后,“好了,这里是安全的,你先在此处等我会儿,我去处理些尾巴。” 稚儿惊愕看着头顶明月繁星,“咱们……就这么出来了?” 抬手在胳膊上狠狠掐了把。 “嘶,好疼,我没做梦。” 见她小脸皱成一团,一会儿惊一会儿喜,姜宛失笑,宠溺点点她额头,“怎么像孩子似得,我还能骗你不成。” 想了想不放心,拿起木棍围绕她画了个圆圈。 挥手布下防护阵法,“你站在这里不要出去,只要你不出圈,无人能伤的了你。” 山洞内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姜宛眸色犯冷,接下来就要收拾那些背信弃义的人了。 脚尖轻点,水青色身影如林间精灵,几个闪现便消失在山林深处。 稚儿看傻了眼,呆滞张大嘴,“小……小姐?” 多日未见,她家小姐飞升成仙了? 吞吞口水,乖乖盘腿坐下,双手捧腮,望着夜空明月发呆,时不时呵呵笑出声。 她家小姐好厉害,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们了。 山洞内,姜宛挥手瞬间取多人性命的一幕,被笼中女子们看到。 她再次回来,所有人惊恐后退,戒备盯着她。 姜宛抬脚面无表情跨过一具具死尸,停在一座铁笼前,淡漠的眸子看向里面,“是你们把她推出去的。” 语气肯定,仿若亲眼所见。 笼内的女子们抱成一团,惊惧看着她,“不,不是我们,是她自己出去的。” 她们不能承认,这女人杀伐狠厉,若被她知晓她们刚刚如此对那姑娘,她们的下场怕是会同那些守卫一样。 中间身形纤细高挑的女子死死握住拳头,垂眸压下眼底恼怒,早知道那个女人有如此靠山,刚刚说什么都要拉她一起躲好。 现在可怎么是好。 姜宛抬手,炙热的火球凭空而生,她静静看着她们,淡漠道:“既然你们不肯承认是谁,那便都处置了吧,此火名为无妄,烧毁肉身的同时,会随之炙烤你们的魂魄,直到魂飞魄散方停止。你们福气好,是第一个尝试无妄的人。” 火球表层泛着淡蓝色,明明冒着热气,却让人看一眼觉得心底发寒。 几个女人吓破了胆,尖锐的喊声从铁笼内传出。 “妖精,你是妖精。” “啊……救命啊,妖精要吃人了……” 姜宛柳眉微微蹙了蹙,弹指飞出一丝灵火,在正在尖叫的女子面前晃悠,“你最聒噪,那就从你开始吧。” 女人惊恐捂住嘴,无助摇头,“不要,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刚刚她向我们求助,我不该不管的。”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激动指向中间身材高挑的女子,“是她,我看到是她将那姑娘推出去的,不关我的事。” 被指的女子倏地抬头,脸上血色霎时消散,“你胡说,分明是你们把人挤出去的,怎能怪在我一人身上。” 姜宛冷冷勾唇,眸底划过冷暗,这就开始狗咬狗了么。 若不是随意杀人会造就业力,她何须如此麻烦。 手指晃动,火球飘到那女子面前,炙热的气息燎烤着她发丝。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股难闻的动物毛发烧焦味。 “不说实话?那以后便不用再开口了,就从你开始吧。” 女人吓得肝胆俱裂,惊恐无措喊道:“不,不要,我不想死,我错了,我认错,我不该把她推出去,呜呜,求求你,放过我吧。” 姜宛淡漠看着她,眸底划过嘲讽,悔悟么? 心黑的人怎么可能会悔悟。 心念微动,火球落在她发上。 倏然火光大起,女子满头乌发转眼间成了灰烬。 炙热的气息烧的她灵魂都在颤抖,嘶哑凄厉的喊声响彻山洞。 所有人寒蝉若噤,愣愣看着,静默如鸡。 火光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墨发成灰,火光也随之消失,丝毫未伤及女子分毫。 可女子好似受了酷刑,整整嚎叫了一刻钟才停歇。 与她在同一个铁笼里的女人,纷纷后退,离她远远的。 太可怕了,这女人的手段比那些恶魔还可怕,只动了动手指,都快把人折磨死了。 姜宛眸色冷若寒冰,“念你手上未染鲜血,这次就饶你一命,我在你身上下了禁制,日后若再敢动害人的心思,灵火复燃,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好自为之。” 女人气喘吁吁,面色发白,周身衣服如被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 此时她眼中只余敬畏,再无半分狠毒。 撑着身子艰难起身,恭敬跪地叩首,“是,民女日后定积德行善,再不敢害人了。” “最好如此。” 姜宛看向四周,挥袖斩落所有铜锁,“这里已经无人看守,你们走吧,回去后莫要再提这里的事。” 被掳走这么久,女子名声早已不在,她们回去后怕是又是一场劫难。 悠悠众口难堵,世间女子本就艰难,姜宛目光落在一些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上,想了想道:“你们若觉得失了清白,不敢回家,可愿入教坊司修习歌舞?” 女子们惊喜抬头,“真的可以吗?” 教坊司虽被人诟病,入了教坊司的女子,均会名声有损,无法再觅得良配。 但相对于青楼楚馆,教坊司已是极好的去处了。 “听说教坊司收人极为严苛,不通音律,不善舞技者,无法入内,我们……真的可以吗?”一女子怯怯问。 第278章 选择,新的活法 “我说可以,便可以。”姜宛给了她们肯定答复。 女子们走出铁笼,面朝姜宛齐齐跪下,娇弱却不失坚毅的嗓音在洞中回响, “奴婢单凭小姐吩咐。” 从今后,她们只奉一人为主,终生不忘! 姜宛眸色柔和,“好,教坊司只是你们的第一站,若经过筛选,有能力卓绝者,我会另有安排,都起来吧,随我离开。” “是。” 女子们相互搀扶着起身。 其中一年龄稍长些,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走向前方,吃力抱起地上气息皆无的女尸,默默拖动。 有人见了,纷纷上前帮忙。 姜宛没有出手,只站在洞口静静看着。 等几人出来后,她挥手打出一道雷符。 电光在黑夜中闪烁,轰隆一声巨响。 地面颤动,满是罪恶的山洞瞬间被夷为平地。 女子们激动相拥,泪眼婆娑,“太好了,咱们终于出来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呜呜,那些畜生,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白衫女子沉默看着,并未像旁人那般激动落泪,反而寻了枝木棍,一下又一下艰难挖坑。 姜宛一开始便注意到她,这女人很特别,心智成熟淡漠,却自有成算,懂善恶,知感恩。 是个好苗子。 勾了勾唇,抬脚走到她身边,问:“你是想为她立坟?为何不求人帮忙?” 一人力量有限,这么挖,就是天亮了也挖不出什么来。 白衣女子指节泛白,用力翘起一块山石,气息不稳道:“求人不如求己,没有人会一直帮我,以后的路也只能我自己走。” 姜宛目露欣赏,经历磨难却未怨天尤人,自怜自艾,这性子她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 “白溪。” 言简意赅,淡漠清冷。 姜宛莞尔,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坚固的山石瞬间化作灰烬,一个一人深的大坑出现在两人面前。 白溪愣神:“……” 继而搬动尸体,小心将其放好后起身看向姜宛。 对上那双清冷水眸,姜宛嘴角抽了抽,挥手卷起四周土包,将尸体掩埋。 白溪勾了勾唇,清冷的眼底划出一抹笑,屈膝行了个极标准的礼,不急不缓道:“多谢小姐相助。” 姜宛眼前一亮,“你是世家女?” 这礼仪举止,非一日而就,难道是哪家的小姐走丢了? 白溪垂眸,“不是,我听人唤她春桃,还请小姐好人做到底,为她立个墓碑吧。” 姜宛打趣问:“你不是不愿求人?如今为何开口了?” 白溪清冷看着她,淡淡道,“是不求别人,小姐不一样,对您来说,这些不过是桩小事,挥手可为。” 姜宛失笑,是个妙人。 凝气成刃,砍下一棵大树,取其中一块做碑。 又以灵火为笔,挥洒写下四个大字,“春桃之墓。”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做?一起做完了,咱们该走了。” 姜宛不欲多留,转身向稚儿所在方向走去。 其余女子茫然四顾,纷纷急忙跟上。 稚儿坐在地上,听着四周时不时传来的狼嚎声心有怯怯,猛然见姜宛过来,激动起身,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女子细腰。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害怕了?咱们现在回去。” 姜宛甩出空间传送符,夜空被一道金光撕裂,她抓着稚儿率先踏入,缥缈女声从里面幽幽响起。 “想跟着下山的就进来,不想的便自行离开。” 女人们惊恐对视,惶恐不安。 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惧怕的。 白溪无视她们,径自踏入光圈,转眼便消失在原地。 一女子见状,咬牙道:“怕什么,小姐既救了咱们,难道还会害咱们不成。” 声落跟着踏入光圈。 其余人见状,纷纷跟着进去。 她说的对,小姐既救了她们,便不会再害她们。 云城内,主道。 姜宛带着稚儿在寂静的街道上,静静等候。 稚儿好奇看向四周,“小姐,这里是云城,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感觉只走了一步,咱们怎么就到了这儿?” “小姐,你何时会了仙法,难道是遇到仙人下凡了?还是像话本子里那样,得了天命传承,从此脱胎换骨,一跃成神了?” 女子叽叽喳喳,像清晨的雀儿,围着姜宛问个不停。 姜宛看着眼前鲜活明媚的人,眼波荡漾,宠溺的点了点她饱满光洁的脑门儿,“让你少看些话本,偏不听,世上哪有那么多神仙。” 至少据她所知,这方世界,只有一个掌管者,还是个智力没有发育齐全的幼童。 “哎呀,小姐你就告诉我吧,这段时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稚儿嘟嘴捂着脑门儿,心里的好奇像猫爪子似得挠着她,让她心痒难耐。 姜宛白了她一眼,“老实些,等你见到九月,让她同你细说,她们来了。” 一阵光华闪过,一行人凭空出现。 姜宛正色看去,一个没少,还算有些胆识。 “这里是云城东门,你们想回家的便自行回去吧,想跟着我入教坊司的,便随我来,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 说完不去看她们,转身仰头望着繁星银河,最后一桩事了,该启程离开了。 团聚是为了别离,稚儿,我能为你做的便是许你一世无忧荣华。 一刻钟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所有人眸色坚定,显然已经心有决断。 姜宛勾唇,踏出第一步,身后女子齐齐相随。 从现在起,这些人日后的路都将不同。 命运的齿轮转动,璃月将会迎来新的曙光。 这些女子,都将是行止最强助力,助他彻底掌握朝堂,构建清明盛世。 回到城主府,九月率先听到动静,倏然起身,热切的盯着大门。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一行人呆呆望着巍峨富丽的城主府,不安的舔了舔干涩唇瓣。 “咱们……要住这里?” 姜宛带着稚儿进去,“暂时先住着,等我解决了流民之患,就带你们去京都。” 女子们听着自己胸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这里可是城主府,云城的权势中心,她们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踏入这里。 不过云城城主风评不好,她们进去还能活吗? 第279章 记忆错乱,这是九月? 正想着,一道残影带着风朝她们冲来,娇俏激动的女声随之响起,“小姐,稚儿,你们终于回来了。” 姜宛拉着稚儿闪身躲过,无奈喊道:“九月,莫要吓到稚儿。” 稚儿惊愕瞪圆了眼,“九……九月?” 茫然看了眼四周,是云城啊,她没做梦呀。 怎么连九月都变了…… 是世界玄幻了,还是她记忆错乱了。 懵懂间,她被一个冰冷的怀抱罩住。 “稚儿,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一连串问题问的稚儿脑壳子嗡嗡的。 “别晃,别晃,我头晕。” 稚儿脸色发白,她一天没吃饭了,又担惊受怕那么久,体力早已用尽。 九月这才发现不对劲,目光落在她身上被撕开的领口,眸色倏然冷沉,“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稚儿握着她的手,入手是刺骨的冰凉,“我没事,小姐已经为我报仇了。快让我们进去吧,我好饿啊。” 九月心疼扶着她,“快进来,刚好晚上做的饭菜多,还未吃完,你们先对付着吃一口。” 自从入了府,姜宛便回了房,玉白的手指有节奏敲击桌面,目露沉思。 祁家,私兵,囚禁女子,军粮…… 这一桩桩事,随意拎出一样都能让普通人家满门抄斩,可祁家不同。 四大家族,根深蒂固,想要扳倒他们,必须斩其根,夺其养分。 把所有供给全部替代掉,方能不动摇国本。 挥手布下棋局,玉指摩挲白玉棋子,不急不予落子,“下一步,该是谢家了。” 四大世家的事,那便由四大家族内部解决。 就当是送谢千砚一份厚礼吧。 与此同时,京都唐家。 唐家四郎唐思慕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窗外雨幕,神情落寞。 你究竟去了哪? 白日他好不容易去了皇宫,却未见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姜宛,难道这辈子,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 “咳咳……” 一阵咳嗽,绢帕上血迹晕染。 阿扬见状心疼上前劝道:“公子,快歇息吧,您的身子不能再熬了。” “多看一眼,便少一眼,总归是要死的,不过早一日晚一日。” 原本丰神俊朗的男子,如今被病气折磨的脸颊凹陷,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阿扬心急,“公子莫要胡思乱想,太医说了,只要您精心养病,定然会好的。” 唐思慕笑的苦涩,“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不必伤怀,人总有一死,不过早晚罢了。” 先前他并不惧怕死亡,总觉得死了也就解脱了,可现在心里有了挂念,总觉得有些不甘。 那样绝代风华的女子啊。 若能与她做一日夫妻,即便是死,他也瞑目了。 推动轮椅,铺开笔墨纸砚,提笔勾勒,看着渐渐跃于纸上的人像,满目深情。 阿扬踮脚看了眼,心中大惊。 公子画的竟是皇后娘娘,难道…… 唐思慕收笔,看着画上女子,目含缱绻,“若有来生,只望能得一具康健体魄,与你续一段姻缘。” 阿扬:“……” 公子真是魔怔了。 若被陛下知晓,唐家怕要遭受无妄之灾。 可是公子已经时日无多,只有这一份妄念,他要不要帮公子一把? 夏夜难眠,有人欢喜有人忧。 几日过去,姜宛安置好难民,解决了临河县县令,带着几十个女子赶往京都。 巍峨宫墙,烈日朝阳,一国皇帝同太子共同守在宫门外,从朝阳初升,一直等到午时。 百官擦着汗,焦急踮脚向远处看。 “听说皇后娘娘今日回宫,这都等了三个时辰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未见到。” “我这老腿啊,再站下去就要废了。” “老天爷,求求了,快让皇后娘娘回来吧。” 皇帝与太子等就算了,为何还非要拉着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撑门面。 轩辕凌楚眸光闪了闪,倏地扭头看向巷子拐角处,眼中精光璀璨,“她回来了。” 姜行止随着抬头看去,拐角阴影处,一淡青色女子领着一众女子款步走来。 仪态缥缈,气度非凡。 一双眸子如古井般清冷淡漠,让人望而生畏。 “姐姐。” 淡漠的眸子落在向她奔来的小人儿身上,柔光荡漾,仿若一缕暖阳破冰而出。 “慢点儿跑,烈日当头,你们何苦守在外面。” 小少年满头大汗,一双眸子漆黑明亮。 “姐姐交代的事,行止已经办妥了,只需将人送去便可。” 一众女子好奇看向前方少年,明黄色长袍加身,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那刚刚与太子站在一起的,就是陛下了。 一双双眼睛好奇又胆怯向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看去。 陛下果真英武俊朗,他如此紧张小姐,太子又唤小姐姐姐,他们这关系…… “阿宛,你终于回来了。”轩辕凌澈大步走来,挤开太子,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冷冽的凤目中满是痴缠。 帝王身上气势太盛,刚一靠近,众女纷纷后退低头。 姜宛看了眼弟弟气恼委屈的神情,白了身侧男人一眼,“早知你会让他们顶着烈日在此等候,我就不提前写信通知你归期了。” “阿宛舍得朕日夜挂念,夜不能寐么?” 轩辕凌澈痴痴看着女子娇颜,几日未见,她怎么又变的清冷了些。 眸色微暗,一把将人抱起,大步朝宫门处走去,“行止,她们就交给你了,” 姜行止看着两人背影,脸色发黑,不满低声道:“早晚有一日,会有人在你面前抢走姐姐的目光。” 九月失笑,娇俏蹦上前,弯腰看向他冷沉含怒的小脸,调笑道:“这是生气了?你猜我们带了谁回来。” 姜行止猛然抬头,“你们找到稚儿姐姐了?” 九月含笑侧身让开,稚儿眼中含泪,唇角带笑的款步走来,到了行止跟前,屈膝行礼,“奴婢见过行止少爷。” 姜行止眼前一亮,忙上前扶她,“稚儿姐姐快快请起,多日未见,姐姐一直都很挂念你,这下好了,总算了了姐姐的一桩心事。” 第280章 姐妹情深,稚儿三观碎满地 稚儿含泪勾唇,“是奴婢不好,让你们挂念了。” 姜行止见她站好,松开手,脸上含着淡笑,激动的神情已经收敛,侧眸扫了眼远处好奇观望的女子们,温声道:“两位姐姐先入宫休息,我去把她们安顿好,再去寻你们叙旧。” 九月挽着稚儿的手,“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了她去。” 目送姜行止离开,两人这才转身往皇宫走。 高墙后就是人人羡慕皇权巅峰之地,稚儿初见如此巍峨恢弘的建筑,被惊的久久无语。 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她颤声问:“九月,小姐与陛下……是何关系?” 九月轻笑,“就知道你忍不住要问,走,我带你回住处,关上门仔细同你讲讲。” 两姐妹从未分开过这么久,这次见了,九月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稚儿。 迫不及待拉着她回了寝殿,关上门,献宝似的搬出自己的首饰盒,推到稚儿面前,“这些都给你。” 稚儿被里面的珠光宝气吓了一跳,忙盖上盒子,压低声紧张道:“你从哪弄的这些宝贝,快放起来,被人看到了不好。” 她们当丫鬟的,哪配用这些东西。 九月掩唇轻笑,“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放心吧,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赏赐的,过了明路,没事的。” 把盒子推过去,拉起她的手放在盒子上,正色道:“稚儿,接下来我要说事比较惊人,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稚儿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咽咽口水,声音颤抖发虚,“你……你说,我扛得住。” 不管是小姐要造反,还是少爷想弑君夺位,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一死,她……她……她不怕。 桌下的一只手死死掐着大腿,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九月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番措词,缓缓爆出一条条骇人听闻的信息。 “小姐是陛下亲封的皇后,但小姐没同意。” 稚儿:“……”她猜到了上半段,没猜到下半段。 九月喝了口茶,继续,“小姐想离开这个世界,陛下舍不得分别,就立了行止少爷为太子,准备在几日后传位,放下江山同小姐一起……游历。” 去了另一个世界什么都要学,说是游历,应该也可以吧。 稚儿眼前一亮,陛下好痴情,小姐有福了。 九月顿了顿,叹息道:“但小姐身边已经有了谢氏九郎,祁家四郎,虽然谢九郎为救小姐已经死了,但祁家四郎还在啊,到时候总会遇到的,也不知小姐被夹在中间该如何选择。” 轰隆一声雷响,稚儿被这条消息劈的头晕眼花,好半晌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三个?谢九郎死了?” 她家小姐本事原来这么大的吗? 祁家四郎她不知是谁,但谢九郎与陛下她知道呀。 能让全天下最好的两个男人甘愿以命相护,舍弃江山,小姐究竟是炼了什么勾魂摄魄的媚术? 忽然想起民间传闻的妖后二字,如今再听,竟觉得有几分贴合。 “据说是死了,但小姐偏偏说没死,此时正在某个地方养伤。稚儿,你想留在皇宫吗?”九月小心翼翼试探。 他们马上就要去修者界了,但稚儿没有武功,跟着她们太过危险,如今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人留在行止少爷身边。 有他护着,稚儿定然无虞。 稚儿茫然,“小姐在哪,我就去哪,宫中若没有小姐,我留在此处有何用?” 九月干咳一声, “可是咱们若全都走了,皇宫内就只剩下行止少爷一人了,这是吃人的皇宫,前朝那些大臣又总是刁难少爷,哎……稚儿,咱们俩就数你聪慧,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房间内一阵静默,九月借着喝茶的功夫,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对面女子。 心里紧张的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她还不同意留下,那可怎么办。 要不,给稚儿寻个模样俊美的郎君嫁了?稚儿古板,有了夫家,自然要以夫家为主,到时候就不得不留在京都了。 选谁好呢,上次见那位姓萧的大理寺卿就不错,模样俊朗周正,家世人品均是上层,据说房中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 稚儿嫁过去也算安稳,身份低微不怕,届时让小姐认下稚儿做义妹,封个郡主什么的。 越想九月越觉得靠谱,一双眼笑成了月牙状。 她怎么那么机灵呢,这么好的办法都被她想到了。 “我留下保护少爷,你有武功,日后就辛苦你保护小姐了。”女声掷地有声。 “不辛苦,不辛苦,保护小姐是应该的……额,啥?”九月随口答了两句,猛然回神,惊愕看向稚儿,“你说……你愿意留下保护少爷?” 稚儿眸色坚毅,“嗯,我来保护少爷,你陪着小姐游历,那样我也安心些。”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完美的法子,小姐身边不能没有自己人。 陛下再宠爱小姐,那也是男人,男人的允诺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小姐如今正值花龄,青春绝美,若有朝一日小姐老了,芳华不在,陛下还会像现在这般爱慕小姐吗? 她不能赌一个男人的良心,姜家家主就是例子,女人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九月:“……”刚刚想的全白费了。 呜呜,这样的稚儿让她更舍不得了怎么办。 丢了杯子,一把将人揽入怀里,闷声道:“稚儿,我会想你的。” 稚儿莞尔,“我也会想你的,外面危险,你要照顾好自己与小姐,不能再像往常那般任性了。” “稚儿,姐姐,你陪我睡会儿好不好?”九月撒娇,抱着女子不松手。 “不行。” “不嘛,我身上凉,你摸摸,同我睡很舒服的,姐姐连冰盆都省了。” “嘶,放手,大白日的,别扯我衣服。” “嘻嘻,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哇,稚儿姐姐,你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大了这么多?” “九月!” 女子的嬉笑声夹着羞恼的喊声时不时从房内响起。 第281章 憋着,不能突破 蝉鸣在这夏日的午后尤为响亮,皇宫内一片祥和。 宫人们忙了一上午,纷纷寻了阴凉处躲懒午睡。 唯独守在养心殿外的苏和,打着哈欠,听着殿内时不时传出的龙凤和鸣的靡靡之音,一颗老心静如止水。 陛下天天如此努力,也不知娘娘何时能怀上龙嗣。 太后已经回宫,希望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一下午,送了三四次水进去,紧闭的养心殿大门才再次被打开。 轩辕凌澈神清气爽,俊冷的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苏和,送些吃的来。” “是,御膳房里早早就煨着鸡汤,就等娘娘喝呢。” 殿内,姜宛披着半透不透的大红色薄纱,玉腿交叠,懒懒斜倚着软榻,眼尾泛红,春韵未消。 额间的薄汗打湿了鬓边碎发,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不满嗔怪的睨了眼通身清爽的男人。 丹田处灵力翻涌,磅礴的灵力隐隐有外泄的迹象。 【白栀,我好像要突破了。】 白栀神色严肃,“憋着,千万不能在这里突破,必须撑到修者界。” “凝聚金丹需要极大的灵力,金丹越精纯,对你日后修炼越有益。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地突破。” 姜宛忍的辛苦,一张脸涨得通红,【轩辕凌澈这几日究竟都做了什么,为何这次双修会如此大反应。】 按理,他没有灵力,即便是双修,也只能为她提供微末灵力才是。 白栀眼神微闪,想开口,顿觉通体发凉,好似外面的男人能看到她。 急匆匆留下一句不知道,就埋头装睡。 轩辕凌楚眸底黑雾一闪即逝,骨节分明的手抚了抚女子鬓边湿发,“阿宛这是怎么了?几日未见,怎么弱了不少,以往咱们缠绵七日七夜,也未见你唤上一声累。” 姜宛忍的辛苦,沸腾的灵力在她经脉里四处翻腾,翻眼瞪了男人一眼。 若不是他,她哪会这样。 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离开。 “行止现在如何?可能独当一面?” 轩辕凌澈挑眉,这是要走了? “他很聪明,已经能独自处理朝政,有苏和与萧卿在,不必担忧。” 姜宛咬唇深深看向男人,“你确定要放下皇位,同我离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选择,选了就不能再后悔了。” 轩辕凌澈薄唇上扬,侧身躺在她身旁,深邃狭长的眸子描绘着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形,从眉眼到鼻尖,最后落在那双粉嫩水润的红唇上。 喉结滚了滚,嗓音带着情动时的暗哑,“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势,阿宛,遇见你,我方知什么叫活着。” 俯身含住红唇,霸道勾缠,唇分,他气息粗重,以额相抵,眸底是令人心惊的霸道与占有。 “阿宛,不要再想着推开我。” 姜宛被他炙热的感情冲击,四目相对,心跳乱了节奏。 “你……你先起来,我有话要说。” 不能再让他胡来了,再来一次,她可真就憋不住了。 轩辕凌澈暗笑,健壮的胸膛震动,坐起身,放过她,“明日我会下退位诏书,祁家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唐家最近也安稳了不少,梁家一直保持中立,今后的事,就全权交给行止了。” 姜宛闭眼压下结丹的欲望,喘息道:“我们也许还能再回来,若到时有人为难行止,我不介意亲自出手,帮他清理了那些蛀虫。” 轩辕凌澈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眸底划过暗色,侧眸看了眼外间墙上挂着的魔刀,“阿宛先休息,等会儿起来吃些东西,我去看看行止。” “嗯,你去吧。” 姜宛有气无力闭眼呢喃。 她现在就像被灌满液体的酒囊,稍有不慎,酒水就会溢出瓶口。 【怎么办,我好难受。】 白栀探了探头,见那个恐怖的男人走了,长舒一口气,起身急的原地转圈,“最迟明日日落,你必须赶到修者界,不然你会被灵力撑爆的。” 姜宛闭目躺在榻上,通体肌肤泛红,呼吸间,有白雾从她口鼻间冒出。 那便是从她体内溢出的灵气。 白栀见状咋舌,这才双修了三次,怎么就如此显著的成效。 不对,那男人入道了。 何时的事,她怎么半点都未察觉出。 白栀心里生出股不好的预感来。 难道魔纹只是被压下,并未完全剔除? 若真是如此,那玩大了啊…… “丫头,你可千万要忍住。” 日后能不能压制大魔头,可就全靠她了。 出了养心殿,轩辕凌澈脸上笑意凝固,眸色灰暗幽冷。 “不必跟着,你们好好伺候娘娘。” “是。”苏和收回迈出的脚。 轩辕凌澈独自走向冷宫,打开机关,踩着阴暗的阶梯,一路来到地宫正中。 他站在拱桥上,静静看着寒冰玉床上的男人。 目光落在男人胸口快要愈合的血窟窿,眸色晦暗,“我们要走了,也许她说的没错,你终有一日会复活,可惜你再也没机会了,阿宛今后只能是我的。” “小舅舅,自从她出去后,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来看过你了?看来,你在她心中也不过如此。她不爱你,若你日后醒了,也不必去寻她,左右你也寻不到。” “我这次来呢,就当是告别了,你啊,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就别折腾了,阿宛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絮絮叨叨说了一番话,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机关关上,最后一丝光被遮挡,地宫内再次归于黑暗。 无人看到,原本死寂的心脏,陡然闪过一道金光,焦黑色褪去,心脏变的鲜红。 砰砰砰! 强有力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地宫中回响,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 狂风在地宫内盘旋,灵气从四面八方朝谢千砚汇聚。 养心殿内,姜宛有气无力看着眼前的鸡汤,无力吐槽。 她现在很饱,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 苏和小心翼翼扫了眼,低声问:“可是饭菜不合娘娘胃口?我让他们重新做。” “不用,都撤下去吧,我不饿。” 姜宛有气无力,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白栀,我难受。】 吃撑了消化不了的感觉就是如此,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 第282章 时机,离开前 归期楼上空,一道巨大的黑色口子从空中撕裂,三道身穿青色长衫,头戴白银发冠的青年男子从缝隙中闪现。 他们踏在剑上,俯视下方,入目是荒野湖泊,一片狼藉。 “怎么没看到长老口中的宝塔?” “难道是咱们定错了方位?” “若没有归期楼供咱们修整,那咱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敛息符只够用七日。” 三人面色凝重,他们本是外门弟子,昨日忽然收到长老传话,令他们下界尽快捉拿妖女姜宛。 若能完成这次任务,长老可破格提拔他们为内门弟子。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他们必须抓住机会。 一身材高挺,容貌平凡的男子眸底闪过不屑,“不就是抓一个凡人,那用的着咱们一同出手。” 这个小世界本就是被遗忘的大陆,灵气稀薄,在此居住的人类即使身负灵根又能有多厉害,没有灵气,照样只能当废物。 另一男子看了眼身侧,“不可大意,据说先前留守此地的几位师兄均在那妖女手上吃了亏,如今生死不明,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呵,我看他们是自甘堕落,误了修行,行了,时间有限,咱们还是尽快赶往璃月帝都吧。这鬼地方,我多待一息都觉得浑身难受。” 三人手掐剑诀,辨明方向后,化作三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养心殿内,正躺平摆烂的女子忽的眉头皱起,倏地睁眼,直直看向远处高空。 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三道流光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飞来。 姜宛俏脸冷沉,“我还没找他们,他们竟自己寻上门来了。” 白栀透过神识扫了眼,不屑勾唇,“刚好,你不是正憋得难受么,正好来了三个靶,刚好借此机会好好释放一下多余的精力。” 姜宛缓缓起身,轻移莲步来到窗边,水眸深深望向高空,【看来等不到明日了,也不知轩辕凌澈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白栀舔舔狐狸爪,满眼兴奋,“咱们是不是要走了?太好了,我终于能回修者界了。” 姜宛推门走出大殿,声音冷肃语调急促,“苏伯伯,快去通知陛下和九月,情况有变,今日就要离开,我去城郊的枫树林等他们,若能赶到便一起,若不能,只能等我再来接他们。” 到时候就不知要等多久。 苏和从未见过她这般神情,想来定是出事了,遂不敢多言,忙小跑去寻两人。 姜宛飞身跃上云霄,迎面拦截三个万剑宗弟子,清丽的脸上满是肃杀与讥讽,“三位这么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三人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闻言怒目圆瞪,上下打量对面女子,“你就是妖女姜宛?若然是生了副好皮囊。” 修者界不乏美人儿,可像姜宛这般绝色的倒是少见。 一年龄稍小,流里流气的男子色眯眯看向她高耸的丰胸,恬不知耻道:“小妹妹,哥哥们前来是想请你回家坐坐,你莫要怕。” 妹妹?姜宛眯了眯眼,一道寒光从眸底闪过,“家?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们?是谁让你们来的?” 男子猥琐的舔了舔唇,痴痴看着女子绝美的脸,好动听的声音,若是能与之双修,定然舒爽极了。 蜂腰,翘臀,雪峰高耸,目含春水,一看就是绝佳的媚骨。 眼角泛红,春韵流露,想来此女没少被男人调教。 想到此,男人眸底闪过狠厉,敢碰他的女人,他会让那人生不如死,待会儿他便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洗净她陌生的气息。 “想知道是谁,跟我们走不就知道了,小美人儿,哥哥最是怜香惜玉,舍不得伤了你,你若自动随我们走,便能少吃些苦头。” 姜宛红唇微微勾起,清冷的脸霎时媚意撩人,“看来是聊不下去了,既然你们不肯说,那便算了。不过跟你们走,那是不可能了。” 说话间,时不时看向下方,此时他们在京都上空,若是打起来,少不得要波及百姓。 她得把人引到城郊才行。 其余两人皱眉,不悦瞪了眼风流男子,“齐飞,别忘了正事,赶紧把人抓回去,若误了长老大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平日就贪恋女色,一见到稍微有些姿色的便走不动道。 在宗门胡作非为就算了,怎么出任务还是这副德行。 两人眼底满是厌恶鄙夷,冷冷看向姜宛,“妖女,你今日是逃不掉的,束手就擒吧。” 姜宛愣了愣,掩唇娇笑,如银铃般的声音从她指缝间流出,花枝乱颤,高耸的酥胸在空气中荡出道道波纹,杏眸中泛出淡粉色光芒,眼波流转,媚态撩人。 青葱玉指撩起鬓边发丝,勾勾缠缠,发尾不经意扫过胸口,衣衫不知何时从一侧香肩滑下,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 “束手就擒?你们想如何擒我?是拿绳子捆绑吗?可是我怕疼呢。” 娇滴滴嗓音在狐族媚术的加持下,犹如一根羽毛,轻飘飘落在男人们心头,令人瘙痒难耐。 三人眸色呆滞,喉头用力滚了滚,痴迷看着女子,呆呆道:“好美……” 姜宛眸底划过讥讽,面上巧笑嫣兮,“想不想看更美的?” 玉指落在另一侧衣领,欲脱不脱。 三人痴迷点头,“想,美人儿,嘿嘿……” 姜宛嗤笑,转身躲过三人伸来的手,飞身往城郊飞去,期间时不时扭头娇声喊道:“这里人多不好玩儿,咱们去城郊树林玩好不好?” “好,好……” 她飞的不急不缓,时不时扭头逗逗狗。 暗暗计算时间,希望轩辕凌澈和九月待会儿能及时赶来。 为能永绝后患,她必须抓住这次契机,把幕后之人的目光从璃月引到修者界。 翠绿的枫树林,在夏风吹动下沙沙作响。 四道身影从天而降,脚下的风卷起一道叶浪。 三个男人如饿了几日的狼,绿着眼向姜宛扑去。 “小美人儿,别跑,快让哥哥亲亲。” 姜宛飞身跃上树枝,懒懒洋洋躺下,随手扔下三枚符箓。 白栀看着下方相互抚摸,闭眼啃咬的三个男人,嘴角抽了抽,好辣眼。 “丫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第283章 复刻功法,离开云谴大陆 【没什么,媚术加幻术,先激发他们心底的欲望,再用致幻符把他们拉入幻境,这样他们眼前所看到的就是自己所想所求。】 姜宛闭上眼,压抑体内蠢蠢欲动的灵力。 要不是怕他们怀疑,她真想等到明日看行止登基后再离开。 要不试试阵法? 想法一闪而过,立即被她否定。 要留个报信的,暂时不能暴露太多。 底牌够多才安全。 下面的场面实在不堪入目,白栀啧啧称奇, “嘶,原来还能这么玩。” “哇!咬上了咬上了……” “哎哎,别打啊。” 红狐狸越说越激动。 姜宛额角跳了跳,忍无可忍低吼,【住嘴,再喊把你扔出去和他们一起玩儿。】 白栀抖了抖身子,火红色狐狸毛根根竖起,一双眼睛瞳孔震颤,“不要,太恶心了,老娘眼光高着呢,可不是什么货色都能入老娘的眼的。” 脑子里总算清净,姜宛躺在树梢上,美目微瞌。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来了。 又等了一炷香,下面的人呼吸微弱,已经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 姜宛神识探向京都方向,朱红色大门下,两匹快马正往这边飞奔。 柳眉挑了挑,唇角扬起一道邪肆的笑,“来了,开工了。” 睨了眼下方污秽淫乱的场景,挥手撤了幻术。 “游戏结束,该醒醒了诸位。” 清脆的女声从树上响起,万剑宗弟子瞬间清醒,待看清自身情形后顿时如遭雷击。 他们……他们刚刚竟然…… 奇耻大辱! 他们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一男子红着眼,青白着脸指向树上女子,“是你搞得鬼!贱人,果然是毒妇,你怎么敢……” 余下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万剑宗弟子面色发青,后腰下疼的蚀骨。 想他们堂堂万剑宗弟子竟然在一下界散修手里着了道,简直是奇耻大辱。 三人相视一眼,周身气息狂暴,眼底尽是杀意。 姜宛笑出了声,“兵不厌诈,是你们太蠢了,滋味如何?” 刚刚经过那样的事,如今又被这妖女出言羞辱,再忍下去,他们就当真要原地飞升了。 万剑宗弟子顿时失了理智,挥手召出法器本命剑疯了似的刺向女子。 “贱人,我今日定要扒光了你,当着万民的面好好凌辱你。” “长老只说带她回去,没说是死是活,小贱人,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妖女,我要活刮了你!” 三支剑一分为二,三化六,从四面八方围住姜宛。 姜宛眼前一亮,满眼惊奇,“这是什么法术?” 白栀懒洋洋解释:“普通的御剑之术而已,不过你可要当心了,他们三人同是筑基大圆满,剑法内内含阵法,你当心别着了道。” 姜宛不屑轻嗤,【阵法?就他们这四不像的三才阵?别丢人了。】 白栀翻了个白眼,得,是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都怪刚刚的画面太震撼,让她忘了眼前是个什么样的妖孽。 那本阵法图录怕是早就被她吃透了。 这些人在她面前用阵法,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知死活。 姜宛站在树梢不动,仔细感知空气中的灵力流动轨迹,深邃的目光落在施法者身上,幽深宁静,似要透过皮肉看进血脉。 不知不觉间,一抹无人察觉的金光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衣服,血肉,白骨在她眼下逐渐化作虚无,只剩下一道道流动的光华。 红色的,那是火属性灵力? 默默记下灵力游动轨迹,倏地眼前一亮,【白栀,借剑一用。】 白栀不懂她为何忽然要用剑,想也不想,随意从宝库内取了把剑扔了出去。 姜宛抬手抓向空中,一把剑身纤细,剑柄镶嵌着赤红宝石的剑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三人见状轻蔑嗤笑,“一个散修,也敢在我们面前用剑,不知天高地厚。” “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万剑斩。” 六把剑抖动,带着破空声朝姜宛刺去。 他们出自万剑宗,论用剑,他们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只要杀了这贱人,就不会有人知道今日之事。 三人眸色狠厉,手掐剑诀,誓要将妖女斩于剑下。 姜宛神秘勾唇,嗓音清幽,“是吗?那不妨试试看呢。” 剑影之下,女子站在树梢,白衣如雪,墨发披散随风舞动,她单手执剑,神情淡漠如古井。 忽的,她学着他们的动作,将剑掷入高空,也不见她开口念口诀,剑竟凌空化分身。 一化二,二化四,以此类推,剑身足足化了十次才停止。 姜宛不满撇嘴,若不是担心灵力不够,她能一剑化百次。 “将就用吧,对付你们,应该够了。万剑斩!” 数不清的剑光穿透四周剑芒,如剑雨般朝三人射去。 三人面色大变,惊恐后退,“这怎么可能?你为何会我万剑宗术法?” “不对,她刚刚分明没有念动法诀,这不是万剑斩。定然又是幻术,二位师兄,固守心神,一切都是幻像,这些全是假的。” 当即三人站着一动不动,试图凭意志扛过这场剑雨。 姜宛被他们蠢笑了,差点没控制住,一把将三人全杀了。 佯装力竭,控制着剑光刺穿二人胸口,又在另一人大腿处狠狠划了一道,憋出一口血吐出,气息不稳瞪着那人。 “三打一算什么本事,不陪你玩了,想杀我,等你找到我再说。” 余光扫到即将赶来的快马,声音陡然加大,“等我寻到万剑宗,定要杀你满门,姑奶奶在修者界等你。” 甩出两张符。 轰隆一声雷响,伴随着天地变色,狂风呼啸,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在她身后张开。 姜宛操控两把飞剑,趁着那人不备,卷起轩辕凌澈与九月一并跳进时空裂缝。 裂缝瞬间消失。 “妖女!”男人怒声嘶吼,双目欲裂,就差一点点,那妖女灵力已经耗尽,他若反击,定能将其斩于剑下。 怎么会偏偏在这种时候触动天地法则?让那妖女逃去了修者界。 可恶! 愤恨撕下敛息符,看也不看地上两具尸体,被动脱离这个世界。 第284章 往生林 皇宫之内,姜行止和稚儿站在养心殿的游廊上,遥遥看向远处风云变幻。 一滴泪从稚儿眼角滑下,神色落寞,“他们走了是不是?” 姜行止一身龙袍,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嗯,她还会回来的,稚儿姐姐,别怕,今后朕会保护好你。” 别怕,姜行止,你一定可以的。 只是十年,十年后还会再见的。 两人站在廊下,看着远处消失的乌云,许久许久。 从此后,璃月朝堂风云骤变,人畜无害的小皇帝比之先皇更是雷厉风行,一条条圣旨下去,四大家主灭了一个,废了一个。 众臣人人震撼,一时间无人敢触犯圣心。 璃月国前所未有的平静。 修者界。 姜宛三人从高空坠落,轩辕凌澈抱紧女子腰身运转灵力轻飘飘落地。 见女子唇角染血,他狭长的眸色闪过冷色,嗓音发颤,“你受伤了?伤到哪了?” 姜宛抬手擦了擦唇角血迹,笑着摇头,“没事,这是骗他的。” 轩辕凌澈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没事就好,你若受伤,我会发疯。” 姜宛看了眼四周,葱葱郁郁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头,奇形怪状的花随处可见,花瓣上飘荡着各色荧光,美艳又危险。 树木高耸入云,一根根藤蔓从树杈上垂下,如天然瀑布。稀疏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光线阴暗,整座森林没有一丝鸟叫,寂静的有些诡异。 姜宛握了握手中的剑,神色凝重,“小心些,这里不简单。” 九月好奇张望,满脸新奇,“这是什么地方?那些花怎么如此奇怪。” 轩辕凌澈贴着姜宛站着,剑眉微蹙,“咱们应该已经到了修者界,那些花有毒,离远些。” 三人看着被硕大花瓣掩盖的白骨,后背一阵发凉。 刚刚若不是轩辕凌澈提醒,她们怕是早就着了道。 “果然是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这里不比璃月,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姜宛拿剑挑开挡在面前的藤蔓,小心上前。 目前不知方位,只能朝着一个方位走,直到走出这片山林为止。 “我上去看看。” 声落,姜宛提气飞起,踩在高入云霄的树梢上,放眼望去。 绵延无际的绿林如海般与天地相接。 姜宛嘴角抽了抽,【白栀,你可知这是何处?该如何出去。】 白栀从进入修者界后就一直躁动,恨不得亲自出去,闻一闻这方天地的空气。 “若我猜想不错,这里应该是往生林,丫头,你一向运气不错,这次可算是踩到天坑了。” 姜宛在她语气中听到几分幸灾乐祸,心里一紧,面色沉了沉。 【说清楚,你别忘了,咱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出事,你以为自己能独活?】 红狐狸摇了摇六条尾巴,“哎呀,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不经逗,我又没说不管你。” “我千年没回来,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但依稀记得几处地方,炎泽,往生林,墨河,罗刹海,此乃修者界的四大险地,而你所处这片森林,应该就是往生林了。” 白栀叹了口气,“这往生林之所以叫往生林,只因为进来的人,没一个活着出去的,全都入了往生轮回。丫头,你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遛狗直接把自己送到阎王爷手上,她也是头一份了。 姜宛:“……” 意思是她们没活路了? 【我从不信命。】 她既然能从寒风暴雪中重生,一点点从姜家的泥沼中爬出来,她就能再次走出这地狱。 飞身落地,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拿出一枚铜板抛向高空,双手合上,姜宛神秘一笑,“字面向上就选北,花面向上就选南。” 手掌一点点打开,姜宛咧嘴,“是字面,咱们往北走。” 九月无语望天,就这么潦草的决定了? 扭头看了眼为小姐马首是瞻的某人,无力抚额,连忙追上去,“小姐,你为何不选东和西?” 轩辕凌澈侧头看去,他也好奇。 姜宛挥剑斩断藤蔓,“因为不喜欢,北方与南方,一个寒冷,一个炙热,去哪都能看一眼盛世美景。” 北方有万里冰川,南边有潮汐大海。 她或可在雪原围炉烤肉,或可踏海逐浪。 最重要的是,万剑宗很有可能在修者界东边或者西边,她在那人的记忆中见过,万剑宗后的那轮赤红圆日,一闪而逝的画面,她分不清是朝阳还是落日。 她如今实力太低,若暴露,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她要蛰伏,离他们远远的。 等到来日,她修为大成,定要血洗了那肮脏之地为母亲报仇。 九月失笑,“小姐,你这喜好可真别致。” 三人走了许久,轩辕凌澈看着树干上熟悉的记号,猛地停下脚,面色难看,“别走了,咱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九月惊愕回头,“你怎么知道?” 轩辕凌澈指向树上的箭头,“这是我最开始做的标记。” “啊?那怎么办?”九月担忧看向姜宛。 姜宛叹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这里有座天然的法阵,必须寻到阵眼所在方能出去。” 轩辕凌澈惊愕抬眼,想到她在地宫中所为,又觉正常,他的阿宛一直都是惊才绝艳的。 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宠溺温笑,“别急,我相信你可以的。” 姜宛抿了抿唇,复杂看向身前霸道俊朗的男子,“你若不来,便不会陷入这般险境。” 骨节分明的指抬起,按住她湿润温热的唇,轩辕凌澈眸色幽深满是痴恋,“不许如此说,无论为你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你……”姜宛心有亏欠,她何德何能让他们为自己做到此等地步。 轩辕凌澈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为了她,沦落到这等险境。 第285章 为何心软了? “值得吗?” 姜宛迷茫了,她本已不相信情爱,男人原先在她眼中无非是修炼的炉鼎,可有可无。 她提供他们肉体上的极致享受,他们给她提供灵力。 各取所需,互不亏欠。 但一切仿佛从谢千砚拼死救她时就变了。 她不再如表面上洒脱,她会下意识觉得亏欠。 他们受伤,她会心痛,他们被欺负,她会动杀念。 不,这不对。 她修炼的是《大道归一》,断情绝爱,不该动情才是。 猛地收回手,俏脸冰寒,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看向别处,“不管你是否后悔,如今都没有回头路。” 轩辕凌澈看着空了手心,眸色渐冷,一抹黑雾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是厌烦了吗? 姜宛你若敢起抛下我的心思,我不介意,用特殊手段把你囚禁起来。 魔刀趁机诱惑,“男人不能太弱,你势力不如她,她自然下意识的看不起你,轩辕凌澈,你太弱了,想变强吗?只要你能接受我的条件,我会助你立即提升势力,到时候,她就会任你摆弄。” 轩辕凌澈垂眸,浓密长睫下黑雾升腾,一股阴暗幽冷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而出。 【变强了,阿宛才会听话?】 魔刀刀灵见状眼底划过阴冷,继续诱惑,“是啊,只要你变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姜宛而已,还不是任由你予取予夺。” 【你想让我做什么?】 轩辕凌澈捻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阴影下的神色冷戾。 魔刀没有察觉,自顾自沾沾自喜道:“只要你把一半的血给我,我就能帮你尽快提升实力。” 【只要一半?够吗?要不要我把全身精血给你?】 “不用全部,一半就够。”魔刀笑的魂体虚晃,它已经许久未尝过鲜血的滋味了。 这个人间的小皇帝心思太重,自从上次差点入魔,他便把自己封存在养心殿,当做墙上装饰,刀身都生锈了,必须得用血好好磨一磨。 轩辕凌澈抬头,冷戾的黑眸闪过暴虐的怒意,呵,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掐动指诀,魔刀刀灵周身陷入火海,刺耳的尖叫声在他识海中嘶吼。 “啊……好疼,轩辕凌澈你想做什么?快停下。” 半透明的魂体更加虚晃,隐隐有溃散的征兆。 轩辕凌澈面无表情,如幽冥之王,杀伐肆意。 【你叫我什么?】 刀魂跪下,五官扭曲变形,哀求哭喊:“主人,主人,我错了,我不该打您的主意,求主人恕罪,日后我再也不敢了。” 轩辕凌澈冷冷勾唇,松开手,【日后若再敢起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介意亲手毁了你。】 “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刀魂卑微求饶,心有戚戚。 好可怕的灵魂压制,这男人究竟是谁,他绝非是一界帝王那么简单。 轩辕凌澈抬脚向女子走去,眸色冷寒,【闭嘴!】 刀魂惊恐捂住嘴,魂体吓的忽闪忽闪。 姜宛俏脸冷寒,快步走上一座土丘,眉目沉静。 这里是座天然幻阵,高空中俯视只会看到同样的场景,根本无法辨别出路。 幻阵与杀阵叠加,进来的人能活着出去就怪了。 这样的阵法,即便是白栀给的古籍中都未记载。 白栀担忧出声,“丫头,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你体内灵力在流失,这座森林会吸食修者体内灵力,长久下去,你会灵力枯竭而死的。” 姜宛手指紧握,唇瓣发白,目光坚定如磐石,【我既带他们来,自然有责任带他们出去。】 世间阵法均有迹可寻,若她能看破这阵法的灵力走向,破阵,不过是顷刻间。 盘膝坐下,默念《大道归一》心法,待心湖平静,她倏然睁眼。 一道金光从她眼中射出,瞳孔渐渐拉长,由黑转化为金色。 一道道数不清的五彩光线在她面前浮现,以草木为棋子,以天地为棋盘,勾勒出一局无解的死局。 姜宛面上血色褪尽,心神晃动,眼底划过不安。 “不,不可能的,世上绝不会有解不开的阵法,万法归宗,天生万物,生生相克,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 神会陨落,山河会随着世间变化,就连人心……也是如此。 阵法,无非是由灵力构成,就如盖房子,只要抽出中间那根承重柱,整座房子就会坍塌。 可这座阵法的中心是什么? 姜宛凝聚所有精神力汇聚在眼上,一瞬不瞬死死看着前方。 上千万条灵力丝线,她要抽丝剥茧找到最关键的那个。 轩辕凌澈与九月站在她身后,静默看着。 时间在煎熬中度过,月影星移,日出又日落。 姜宛这一坐就是整整三日。 九月急的团团转,想喊又怕扰了她,最后只能坐在她身边煎熬着。 轩辕凌澈至始至终未发一言,漆黑的眸子从未从她身上离开,她坐了三日,他便在一旁看了三日。 当九月以为他们要化成夫妻守望石时,静默不动的女子倏地手指快速交叠变幻。 像是在跳木偶戏,姜宛就是幕后的操控者。 此时她十根手指分别连接着灵力丝线,随着她每次手指跳动,灵丝便在阵法上跳跃。 手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只剩下道道残影,汗珠从她额角滑落,女子脸色越加苍白,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 杂乱无章的灵丝被她一点一点拨开,露出中间最特别的存在。 她猛地起身,顺着灵丝向前走,最终在一棵参天大树旁停下。 “九月,砍了它。” 抬手将剑递出,气息微喘。 “好。”九月问也不问,接过剑就朝几人合抱的大树狠狠砍下。 一剑下去,四周空气震荡,一股无形气浪以树身为中心冲向四周。 九月晃了晃,讶异瞪大眼,“还敢反抗?” 姜宛被气浪冲击的气血翻涌,闷哼一声,一丝血从唇角溢出。 轩辕凌澈眸色微冷,侧身挡在她身前,阴郁的目光冷冷落在树上。 敢伤她,该死! 手掌上台,一把浑身透着黑气的大刀凭空出现,他握紧大刀,眸底黑雾一闪即逝。 “让开。” 九月吓了一跳,慌忙躲在姜宛身后。 只听一声巨响,参天大树瞬间化作碎末。 姜宛愣愣看着,久久不语。 现在的轩辕凌澈看着尤为陌生,她……好像从未了解过他。 九月震惊瞪圆了眼,嗓音发颤,“陛……陛下……这是?” 第286章 飞来横祸 姜宛目光落在男子额心,提着的心这才放下,魔纹没有出现,应该是她想多了。 轩辕凌澈反手收了刀,转身走向女子,冷冽漆黑的眸子落在她唇角血红,周身气势森冷。 抬手,轻轻为她擦拭唇角,薄唇紧抿微微泛白,执拗而偏执。 “谁都不能伤了你,阿宛,保护好自己,你受伤,我会发疯。” 他刚刚差点压制不住心底的暴虐。 好在她无事,最后关头,他找回了理智。 男人冰冷的指尖在她唇角摩挲,带着丝丝痒意。 轩辕凌澈看着女子清澈如水的眸子,微微勾唇,染血的指尖轻轻放入自己口中,红舌舔舐,暧昧而邪肆,“阿宛的血,好甜。” 九月捂脸,嘤咛一声背过身,心里发起土拨鼠的尖叫。 啊……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好欲,好撩…… 原来他是这样的陛下,好刺激,嘤嘤…… 原谅她没出息,单身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如此限制级画面,简直太虐狗了。 姜宛脸上一热,红唇微张,满是惊愕。 “轩辕凌澈,你……” “嘘,别说话,保持体力,有什么话,等出去了再说。” 高大矜贵的男人在她面前弯下脊背,“上来,我背你。” 姜宛眸色颤了颤,他发现了。 自己此时灵力已经耗尽,已然无力走出这片森林。 见她不动,轩辕凌澈侧头,唇角荡起意味不明的笑,“难道你想在这里与我……我倒是不介意,若你愿意……” 姜宛脸上一红,忙趴在他背上,“少废话,赶紧走。” “遵命,夫人。”轩辕凌澈含笑背起女子,大步朝北方走。 没了阵法,四周树木稍微有了些变化,空气中灵气浓郁,吸一口,通身舒爽。 向北走了一个时辰,隐约能听到兽吼声。 姜宛闭眼埋首在男子颈间,闻着好闻的龙涎香,默默运转功法恢复灵力。 忽的九月浑身紧绷,惊骇看向前方,压低声急切喊道:“小姐,姑爷,快看前面是什么。” 三人停住脚,透过茂密的丛林,看向前方。 一头体型硕大的白虎,正伸展巨大翅膀,口吐火焰,气势汹汹击向一群人类。 一道火焰扫去,一队人伤了大半,中间一女子被男人死死护着,面色惨白。 “展叔,怎么办?我不想死。” 一身穿青色劲装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柄黑金伞,面色凌然,死死盯着白虎,“这里我拦着,墨青,带小姐先走。” “是。”一年轻男子收了法力,拉住女子手腕就往外围跑,“小姐,跟我走。” “不要,我们走了,展叔怎么办?墨青,你快想法子救救他。”女子一身淡青色长裙,长相清秀,一双柳叶眼含着泪,衣袖上染了血迹。 “快走,这是五级妖兽飞天虎,实力堪比元婴期大能,再不走咱们谁都走不了。”墨青脸色冷寒。 若不是因为小姐任性,非要来这往生林寻化虚草,他们又怎会落到如此险境,死了那么多师兄弟。 墨青心里有恨,抓着女子的手没有丝毫怜惜之情,硬生生拖着她往右侧跑。 这一跑,姜宛三人汗毛耸立,瞳孔震颤。 狗日的,他们往哪跑不好,怎么专门往他们所在的方位跑。 前方一声虎啸,三人浑身一紧。 不等姜宛开口,轩辕凌澈和九月拔腿就窜出草丛。 忽然有人影窜出,墨青心生诧异,却没时间多问,拉着女子加快脚步。 九月间隙向后看了眼,正对上一双通红虎目,“妈呀,它追上来了,小姐,怎么办?我跑不过那个狗男人。” 狗男人墨青:“……” 这女子莫不是傻的,竟问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 冷冷看了她一眼,提气从她身旁轻飘飘越过。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九月气的脸都绿了,混蛋,坑了她们还想跑?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尖叫一声,双腿抡出了重影,她一个飞扑,整个人扑到男人背上,双手双脚如藤蔓似得死死绞住男子脖子和腰,“姑爷,快带小姐跑。” “狗男人,敢坑我们,姑奶奶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墨青脸色难看,他想了很多情形,就是没想过这女人会来这一招。 谁家好闺女动不动就往男人身上扑? 墨云烟已经傻眼了,一时间忘了哭,她好勇敢,竟然敢抱墨青。 丹宗弟子谁不知晓,大师兄墨青,不近人情,冷漠孤冷。 宗门的女弟子见了无不退避三舍,这次若不是情况紧急,他怕是拼死也不会与自己接触。 小姑娘惨了,墨云烟惋惜看着眼前娇俏灵动的小脸。 “松手。”墨青脖颈间青筋暴起,脚步不停,冷声警告。 九月紧了紧手,怕掉下去,往上窜了窜,贴着男子耳廓喊道:“不放,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休想拿我们当垫背。” 女子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他后背,清凉馨香的气息在他耳廓处盘膝,墨青喉头滚了滚,嗓音沙哑带着薄怒,“再不松,咱们都要死。”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小,展师叔显然快要撑不住了。 现在时间就是生机,他无意间连累他们是他不对,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九月看着跑远的轩辕凌澈,咧嘴一笑,“死就死,我才不怕。” 待会儿她就把这俩人推到白虎嘴边,吃了这俩人,它应该不会吃她了吧? “吼!”一声震天虎啸,腥风袭来。 离近了,九月这才看清,白虎竟然比一座小山还高。 双翅展开,竟有数百米,微微扇动,参天大树被拔根而起。 一次扇翅,眨眼千米,他们跑了这么久,白虎瞬间到了跟前。 九月心肝发颤,刚刚看着也没这么大啊,怎么还长个儿了呢。 墨青脸色铁青,手上用力,一把将身边的墨云烟扔了出去。 反手抓住背上的人儿,以同样的方式将其扔出,自己则幻化出法器迎面攻向白虎。 九月抱住树干,惊讶回头,他这是干什么? 第287章 再看?揍你! 一阵香风袭来,墨云烟飞身落在她身边,轻柔揽住她腰身,急切道:“小姑娘,快走,这里不能久留。” 九月愕然,还未开口,忽然被抱起飞离树干。 女子灵力不济,一人尚且难以逃离,更何况是带了个大活人。 没飞一会儿,身子便摇摇晃晃,灵力续接不上,最终气喘落地。 九月见她一张脸白的像纸,身子摇摇欲坠,皱眉扶住她,疑惑问:“你为何要救我?” 墨云烟低头满是愧疚,声若蚊蝇,“连累了你们是我们不对,我们不是有意的,事先没看到哪里有人,若早知道,我们是不会往你们那边去的。” 九月嘴角抽了抽,这脾气,搞得她有火都发不出。 看了眼女人发软的腿,烦躁抓了抓头发,“真是欠你们的。” 轩辕凌澈从高空落下,站在她身旁,面色冷沉,略显不耐。 姜宛从他肩膀处探头,担忧问:“九月,可有伤到?” “没有,没有,是她和那个狗男人救了我。”九月焦躁看了眼远处剧烈晃动的树木,欲言又止。 她是想救人,但若危及小姐,她宁愿做忘恩负义之人。 在她心里,谁都没有她家小姐重要。 姜宛拍拍男子肩膀,轻声道:“放我下来。” 轩辕凌澈皱眉,估算了下距离,屈膝小心将她放下,而后默默后退,如守卫般守在她身后。 墨云烟被男人俊朗的外表和通身矜贵霸气的气质惊住,一时看直了眼。 九月见状,眉头一皱,掐腰挡在她身前,用身子隔断她视线,“喂,看什么呢,那是我家姑爷,名草有主了,再胡乱看,当心我揍你。” 墨云烟回过神,羞的脸红,慌乱摆手,“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没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姜宛见女子眸色清澈,眼底只有欣赏,便知她并未说谎,拉了拉九月,嗔怪道:“好了,怎么整日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着。” 抬眼看了下远处战况,柳眉微蹙,男子已经落了下风,撑不了太久了。 他们这些人中,他算是实力最高的,若他死,妖虎定然会继续追杀他们。 实力差距太大,他们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 为今之计,唯有物尽其用,利用男子灭了妖虎。 【白栀,你可知对方的弱点在何处?】 白栀妖娆的扭了扭狐身,懒洋洋道:“不过是只刚成年的飞天虎,何至于将你们吓成这般模样,没出息。” 【少废话,快说,我如今灵力尽失,那男子若死了,咱们所有人都别想逃。】 白栀撇撇嘴,“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我说就是了,看到它额头的淡粉色月牙印记了吗?那是它命门所在,只要击中,必死无疑。” 不过它可机灵的很,想击中,也要看那男人有没有本事。 姜宛眸色幽深,红唇微勾,笑的神秘又危险,扭头看向身侧女子,“想救他吗?” 墨云烟愣住,茫然点头,自然是想的,那是宗门里资质最好的大师兄啊。 他若是死了,几个月后的宗门大比,他们丹神殿定会被各大宗门嘲笑。 可是现在又如何能救他,落寞低头,不舍的将腰间荷包取下,双手递到姜宛面前,“给你们带来危险,对不起,这是我多年搜集的灵草与丹药,就当是偿还对你们的亏欠了,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只要离开这座森林,你们便安全了。” 姜宛在荷包上看到了空间灵力的痕迹,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戏谑问:“你确定要把它给我?里面可是有不少宝贝呢。” “嗯,给你了,若你们能有幸逃出去,还请帮我给丹神殿殿主带句话,就说:女儿不孝,害死了诸位师兄,下辈子我定还做爹爹的女儿。”墨云烟含泪将荷包塞入姜宛手中,转身便要向虎妖方向跑。 姜宛没想到她这么虎,说冲就冲,哭笑不得赶忙将人拉住,“你别急着去送死啊,我又没说没法子救她,只要你听我的,这样……” 两人贴耳窃窃私语,姜宛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塞入墨云烟手中,“去吧,试试看。” 墨云烟惊愕看着手中符箓,面皮抽了抽,价值千金的符箓她已给就给一大把? 复杂看向身前女子,难道这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大小姐?偷偷溜出来玩的? 姜宛推了她一把,催促,“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再晚他可就要死了。” 这女人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犯起傻来了,刚刚的计划她该不会完成不了吧? 姜宛莫名觉得担忧了,怎么看着不靠谱呢? 墨云烟猛然回神,“哦,我这就去,荷包你拿着,若看情况不对,你赶紧跑,不要管我们。” 因为她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她不希望再牵连无辜。 姜宛无语接过荷包,“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 她们肯定会跑,若真解决不了虎妖,她怕是要用些非常手段了。 墨云烟攥紧符箓,飞身立在白虎上空,娇声喊道:“大师兄,我来助你!” 白虎抬头,不屑看了眼,转头继续攻向墨青,蝼蚁而已,来了又能如何。 下方的小娃娃倒是有些本事,竟然以金丹期修为与自己缠斗了如此久。 不过,也是强弩之末了,等它吃了他的金丹,它便能突破了。 墨青忍着翻涌的气血,拼命挡下白虎一击,猩红的眼狠狠看向空中女子,厉声喊道:“谁让你回来的,滚!赶紧走!” 他们这么多人都因救她而死,她为何还要回来,那他们的努力与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师弟们就都白死了吗? 墨青心生绝望,手上动作慢了一瞬,他的法器是座药鼎,攻击力本就比不过剑宗的灵剑,这一失神,顿时被白虎一爪子击中。 血液飞溅,他胸前留下五道深入白骨的抓痕。 墨云烟担忧惊叫,“大师兄。” 咬牙瞪向白虎,“畜生,今日不杀了你我就不姓墨。” 白虎不屑喷鼻,就凭她?一个筑基后期的废物? 懒得理会,继续戏耍下方男子,慢慢欣赏猎物死前的最后挣扎。 墨青捂着胸口,颤抖着手将几颗丹药倒入口中,鲜血喷涌的伤口瞬间被止住血,苍白的脸肉眼可见的恢复红润。 不再去看女人作死,专心对敌。 第288章 猎杀妖虎 “大师兄,你能否控制白虎一息,我有法子瞬间击杀它。”焦急的女声在他耳中回响。 传音入密。 墨青皱眉,她能有什么法子。 见他不信,女子焦急解释,“是真的,刚刚有人给我一些宝贝,只需你控制白虎一息,我定然可以击杀它。” “大师兄,我想为师兄们报仇,咱们最后拼一把好吗?求求你。” 女声哽咽,带着祈求。 墨青舔舔唇角血迹,狠狠盯着前方高高在上的白虎,沉声应道:“好,只一息,现在开始。” 仰头吞下一颗赤红色丹药,男子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脖颈处青筋根根暴起,他仰头痛苦嘶吼,挥手将药鼎砸向白虎。 灵巧的药鼎瞬间变大数千倍,赤红色火焰如绳索般将白虎笼罩其中,“开始。” 一息,转瞬即逝。 他利用丹药硬生生将修为提升至元婴,已经伤及根本,如今他这残破躯体,也只能撑的住三息。 不管能不能报仇,他死而无憾。 “轰!”一声震天雷响。 晴天白日,树木葱郁的山林忽然凭空出现数道雷电,似约好了般狠狠击向白虎额心月牙。 月牙很不显眼,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发现。 白虎仰头虎啸,铜铃大的眼里满是惊慌,怎么回事,它竟然在这女娃娃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疯狂挣扎,小山般的虎躯拼尽全力扭动,身上的火红色绳索根根崩裂。 墨青绝望闭眼,他困不住它了。 霎时间,天地前所未有的安静。 刺啦刺啦,电蛇游走,一股烤肉的香味在林间弥漫。 墨云烟傻傻看着地上没有声息的白虎,不可置信看了眼自己白嫩的双手。 堪比元婴期的五阶妖兽飞天虎就这么被她杀了? 不,不对,是被那些符箓杀了。 原来她给自己的竟是数十张的雷霆霹雳符,这么多雷劈下去,真正的元婴期修士怕也受不住。 有钱,真好。 远处看戏三人组,悠哉坐在树梢上,边磕瓜子,边小声议论, “小姐,你说他们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姜宛吐出瓜子壳,眯了眯眼,答非所问,“听说高等级的妖兽都会有晶核,你猜这头白虎有没有?” 九月一脸迷惑,“晶核?那是什么?能吃吗?” 姜宛勾唇,“不能吃,但能换钱,轩辕凌澈,我要那个晶核。” 男子修长的指尖剥开瓜子壳,取出嫩白的果肉,放入女子口中,看她粉舌勾动,将瓜子仁从他指尖卷走,留下一片湿热的潮痕,轩辕凌澈狭长深邃的眸子暗了暗,收回手,俯身在她额头快速亲了口,含笑宠溺道:“好,我去给你取。” 九月忙拍拍手,跳下树杈,“姑爷,我也去。” 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姜宛失笑,“这性子,早晚得找个能制得住你的男人,好好管管才行。” 戏也看完了,也没了嗑瓜子的欲望。 拍拍手,跳下树杈,慢悠悠往前走。 轩辕凌澈目光落在白虎硕大的脑袋上,眸底闪过嗜血的阴郁,薄唇微扬,竟徒手探入虎头。 鲜红的血夹着白色黏腻的汁液迸射,九月猛地定住脚,目瞪口呆,瞳孔震颤。 徒手掏虎脑,姑爷威武! 墨云烟率先醒过神,恍恍惚惚落地,入目就是如此血腥吓人的一幕。 鲜红的血溅在男人英朗的脸上,邪肆骇人,如地狱杀神,周身暴戾之气四溢。 墨云烟咽了咽干涩的喉头,怯怯后退,是她错了,这哪是无害的美男子啊,分明是个杀神。 太吓人了。 悄悄躲在墨青后面,伸手拉了拉浑身僵硬的男子,小声喊:“大师兄,大师兄,醒醒。” 墨青身子抖了抖,倏然回神,低头看了眼自己染血的手,他没死? “发生了什么?”出口,男声沙哑虚弱。 墨云烟怯怯看了眼前面血肉模糊的场面,头皮发麻,忙移开视线,低声道:“飞天虎已经死了,咱们安全了,大师兄你怎么样?” 死了? 杀了他们十几名弟子的五阶妖兽,就这么死了? 噗!一口血喷出,墨青气息快速衰败,如失了生机的藤,翠绿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枯萎。 整个人脸色惨白如纸,无力扬起唇角,死了便好,他也算为师弟们报仇了。 心愿已了,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他闭上眼,放任自己向后倒下。 “大师兄。” 墨云烟惊呼,忙上前接住男子。 “大师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女子纤柔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九月闻声看去,见状挑眉,“别喊了,没气了。” 狗男人浑身是血,面白如金纸,气息几近于无,明显没救了。 墨云烟身子晃了晃,眼泪如珠线般从脸上滑下,无助,悲痛,愧疚,恐慌如潮水般把她淹没。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杀了那孽畜,大师兄怎么还会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呜呜……都怨我,若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死,我才是最大的恶人。” 女子眸光渐渐涣散,眸色呈现灰败的死灰色。 她该死。 意志消散,她心存死志。 灵力在她丹田内翻涌,正要自碎经脉自尽,一道清亮好听的女声遥遥从远处响起,“莫要胡说,只要有一息尚存,便不算是死人,九月,该罚。” 九月不知其中深浅,撇撇嘴不在意嘟囔,“瞧他那副鬼样子,离死还有多远。这里可是森林深处,哪有大夫帮他医治。” 虽然他救了自己,但也是因为他,她和小姐、姑爷才会陷入险地,一来一往,也算是两清了。 对于小姐以外的人,她从不在意。 死或者生,对她而言,都一样,在她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姜宛踏着碎光,缓步走到墨青身旁,蹲下身,探了探脉搏,“放心吧,还没死透,有救。” 第289章 炼丹?一锅炖了 暴躁的灵力平息,墨云烟泪眼朦胧看向姜宛,又是苦又是笑,“真的?我大师兄真的还有救?” 姜宛收回手,扫了眼一脸狼狈的女子,“擦擦眼泪,再哭我便不救了。” 女子最重容貌,不管何时何地,都应该美美的。 为了一个男子自断筋脉,真是魔怔了。 墨云烟手忙脚乱用手背擦了擦脸,“好,我不哭,求求你,救救他,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给我寻些灵草吧,极品化虚草,锁灵石……暂且就这些吧。”姜宛一口气说了十几种灵药。 熟稔的程度,比她这个丹神殿的大小姐还要深。墨云烟张了张嘴,呆呆点头,“好,我……我这就准备。” 她口中的灵药,虽然有些难寻,但好在她手中恰好有。 挥手,一株株灵药从她荷包里飞出,整整齐齐摆放在姜宛身前。 “然后呢?还要我做什么吗?” 姜宛手探入袖中,掏呀掏,慢悠悠掏出一个精巧绝美的小药鼎,“然后你就守着你家大师兄,用灵力为他护着心脉,帮他吊着最后一口气就行。” 墨云烟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摆弄药草,咽了咽喉头,她……她该不会是要炼丹吧? 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你……要炼丹?我能问问你要炼制什么丹药吗?” 姜宛回忆丹方,边漫不经心道:“嗯,炼个帮他修复经脉的药丸子。这些灵药……你那里还有备份吧?” 墨云烟傻呆呆点头,“嗯,还有一份。” 这灵药难得,她收集了好多年才得了这么点儿。 丹神殿,顾名思义,以炼丹为主。 她作为丹神殿殿主的女儿,炼丹资质一般,却酷爱收集灵药,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小便对她极为宠爱,她想要什么,爹爹便给她什么,这才宠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娇蛮任性。 这次经历过生死大劫,她长大了,虽然很痛,但她知道日后的路该如何走了。 崇拜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只要她能救活大师兄,就是让她为奴为婢她也愿意。 姜宛勾唇,动作大了不少,“那我便放心了,第一次炼,成不成全看天意。” 墨云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崇拜的目光变成了错愕,“第一次?” 颤抖的手,发疼的心。 那些灵药她现在收回来,还来得及吗? 呜呜,她的宝贝…… “要不……我来?额……你……你……就是这么炼丹的?” 眼前的女子抓起灵药一把一把扔入丹炉,没有主次之分,也没有控制火侯,就这么一锅炖了? 姜宛懒洋洋盘腿而坐,“不然呢?” 若是按照他们那种炼丹法子,没有七七四十九天,怕是丹影都见不到。 到时候人都死了,还救什么。 神识里,白栀笑的直打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煮火锅呢,丫头,你快看,对面那丫头的脸都青了,哈哈哈……真逗,你这炉丹药要是废了,对方估计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没法子,时间不等人,只能兵行险着。】 姜宛对于探索新事物有着足够的好奇心,先前碍于没有药材,无法施展,这次好不容易有个傻的,愿意无偿提供药材,她不试试岂不是傻子? 灵火在丹炉下肆意灼烧,没有法诀,一切大开大合,随意的就如同农家女炒菜做饭般。 墨云烟顿觉无望,抱着墨青的手微微颤抖,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在男子苍白的脸上。 “大师兄,都是我不好,你放心,若你真的活不成了,云烟就把命赔给你,下辈子我做几位师兄的奴婢,任由师兄们打骂出气。” 九月看乐了,双手环胸斜倚在树上,笑呵呵问:“你是水做的吗?怎么又哭了,我家小姐不是说了吗?会救他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放心?她如何能放心,寻常炼丹师,炼丹时无不全神贯注,仔细控制灵火,时刻感知丹炉内的情形。 哪有人像这位姑娘这般,随意将灵药扔入炉中就不管了,任由大火灼烧。 就算是药皇来了,也救不了这一炉的灵药啊。 罢了,本就承诺,要将这些东西赠与这位小姐,随她处置吧。 “师兄,你等等我,等我去黄泉路上寻你。” 九月闻言怒了,站直身子,双手掐腰,指着墨云烟便骂,“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我家小姐都说了,会帮你救活他,你为何总想着寻死?这些人拼了命的要救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他们的?你对得起他们以命相救吗?” 她最讨厌不爱惜生命的人,人活着有多艰难她知道吗? 凭什么她想生就生,想死就死? “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在小姐结束之前寻死,我饶不了你。” 真是窝囊废,想当年她饿的吃树皮草根,她都没想过死,这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平日里享了不少福,现在遇到一点点事就受不了了。 九月看了眼姜宛,目光落在她额头细密的汗珠上,心里更是烦躁。 小姐为了救人,已经够劳心劳力了,这人竟还不领情。 一双鹿眼冒着火,死死盯着墨云烟,小脸气鼓鼓的。 墨云烟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可是我哪还有脸活着回去。若不是我任性妄为,非要来此处寻化虚草,也不会害的他们为救我枉死。” “呸,你这分明就是想逃避,怎么?你是觉得死了就不用负责了对吗?你想过那些死者的家人没有?谁帮他们侍奉双亲?谁帮他们偿还父母生养之恩?又是谁替他们偿还师门教导之情?”九月说的又快又急,一张小脸罕见的透出一丝丝薄红。 “再者说,你都没有尝试,又怎知救不了,赶紧的,照我家小姐说的做,再敢胡思乱想,别怪我扇你。” 墨云烟怯怯抽泣:“……”这丫鬟好凶。 不过她说的有理,不到最后,她不能放弃。 咬牙运起灵力贴在墨青后背,小心将灵力推入他体内。 这一探,吓得她双目再次泛红。 墨青浑身经脉竟然全部碎裂,丹田内更是寻不到半点金丹的痕迹。 大师兄这是……废了? “大师兄,你放心,不论你日后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你。” 咬牙将不多的灵力汇聚到墨青心脉周围,暗自祈祷姜宛真的能成功。 第290章 丹云生,丹皇降世 轩辕凌澈皱眉擦拭染血的手,拿着一抹赤红色晶石抬脚走向姜宛,看了会儿,抬头看向九月,满眼疑惑。 九月小声解释,“小姐说要救人,然后就这样了。” 轩辕凌澈默不作声守在女子身旁,俊冷的脸上在看到女子这一刻时,变得柔情缱绻,满目深情。 九月见怪不怪,虽见多了,却还是觉得有些辣眼。 堂堂一国嗜血暴君,怎么见了她家小姐,就像是老虎变成了猫,时时刻刻等着主人撸两把。 翻了个白眼,闭上眼,静静听着四周树木间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起风了,静止不动的树林在此刻躁动起来。 九月倏地睁眼,只见姜宛神色冷肃,眸底精光四溢,玉白纤长的手指快速变幻。 以她为中心,树叶向外飞卷,上空云层翻涌,一道紫色祥云从天际飘来。 远处城池中看到这一幕的修者面色大变,嘈杂热闹的集市霎时间静止,一双双眼睛仰望高空。 丹神殿,高台之上,几位老者见此激动的老脸通红。 “是紫色丹云,丹皇出世了,快,快去查,是谁在炼丹。” “万年了,自从丹神陨落,世上再不见丹皇,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竟还能再见丹皇降世。” “先别高兴的太早,你们仔细看,那朵丹云所在方位。” 老者们心里一紧,定睛看去,这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往生林?”众老者齐齐破声。 一老者紧张的狠拍大腿,“怎么去了那个鬼地方,这可如何好,那林子诡异的很,进去的从未有人能活着出来。” 忽然一弟子神情慌张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偷偷去了往生林……” 话未说完,就被一老者激动打断,“你说什么?往生林里的是云烟?难道她就是那个忽然降世的丹皇?” 众人哗然,虽激动,却还是有人理智尚存,一红袍老者皱眉道:“不会是云烟,那丫头有几斤几两,你我还不清楚么。” “说的也是,云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若是真有天赋,自然早该被发现才是,不对,那死丫头怎么会跑去往生林?她不要命了?”后两句声音陡然拔高,说话的人脸色发青。 弟子急的跺脚,咬牙高声喊道:“众位长老可否先听弟子说完,大小姐走后,墨展师叔带着大师兄与其他师兄也跟去了往生林。” 大厅内一片寂静,几位老者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 “糊涂啊,墨展怎能带墨青去那鬼地方,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快,来人,所有丹神殿弟子听令,随我去往生林救人。”一老者拍案而起,扬声喊道。 至于救的是谁,他未说,几位心里自然清楚。 丹皇问世,若能将其接入丹神殿,那他们定将恢复往日荣光。 至于大小姐墨云烟,若能救自然要一并带回来,若不能,也能叹天意如此。 他们不是殿主,没有慈父之心,平日念及情分,不好多说,但这次她做的实在过分了些。 自己死就算了,竟还连累墨青与墨展跟着送死,简直是祸害。 弟子为难问:“那殿主那边……” 大长老侧眸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殿主如今正在闭关炼丹,你若不怕死,尽管去说。” 弟子:“……”他只是个小弟子,哪里敢去触犯殿主逆鳞。 几位长老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他们早就对墨云烟不满,如今死了也好,丹神殿不需要一个只知玩乐的废物小姐。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往生林方向跑,途中不少看热闹的跟上,队伍越来越大,等到了往生林外,已经聚集了上千人。 与此同时,林中几人对外面的事丝毫不知。 墨云烟瞪大眼惊愕看着那小小的丹炉上空,紫云缭绕,药香扑鼻。 这是……成了? 紫色的丹云,难道那女子是传说中的丹皇? 姜宛面色冷肃,掐诀的手猛然停下,一掌拍向药鼎。 嗡的一声,正快速旋转的药鼎猛的停下,一枚枚通体晶莹赤红的丹药从药鼎内飞出。 姜宛招手,丹药乖乖落入她掌心早就备好的玉瓶内。 盖上盖子摇了摇,开心笑道:“这次真不错,竟然得了九枚,也算没白浪费那些药草。” 墨云烟已经看傻了眼,九……九枚……那可是极品归元丹啊。 她一出手,就那么随随便的成了? 狠狠掐了把胳膊,小脸皱成一团,“嘶,疼,我不是在做梦。” “把这个给他服下。” 清丽的女声响起,墨云烟面前伸来一只白玉般的手,上面躺着一颗通体赤红晶莹剔透的药丸。 墨云烟呆呆接过,小心将丹药放入墨青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团暖流涌入墨青四肢百骸。 碎裂的经脉被快速修复,苍白的脸浮起血色。 墨青皱眉,闷哼一声,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快速转动,面容扭曲,像是极为痛苦。 墨云烟手足无措,“他……他这是怎么了?” 姜宛理了理散乱的衣袖,慢条斯理道:“放心,正常现象,熬过去就好了。” 修复受损的丹田哪有那般容易,受苦是应当的。 “若他能熬过去,也许会有一番天大的造化。” 墨云烟下意识问:“若是熬不过去呢?” 姜宛勾唇,笑的冷艳娇媚,一字一顿道:“那 就 死。” “啊?”墨云烟落下的心又提起。 姜宛慵懒打了个哈欠,走到一棵树旁坐下,懒懒闭眼。 好累,初时破阵耗费了她体内全部灵力,刚刚又炼了一炉子丹,心力交瘁,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 女子长睫颤动,眼下一片青紫。 轩辕凌澈见她宁愿靠着树,都不来寻他,心中涌来股前所未有的涩痛,捏了捏手指,周身气息越发阴沉。 忍着心口闷痛,大步上前,俯身抱起她,脚下轻点跃上一棵歪脖子树,寻了个舒服位置屈膝坐下。 轻抚女子俏脸,让她倚在自己肩头。 姜宛皱眉,嘤咛一声,眼帘颤动,似要醒来。 轩辕凌澈轻拍她脊背,嗓音温柔缱绻,“睡吧。” “阿宛,不要想着离开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男子垂眸掩下眸中阴翳,低头在女子耳边轻声低喃。 第291章 暴躁小丫鬟 姜宛紧了紧手,柳眉微蹙,轩辕凌澈这是怎么了? 【白栀,你可能感受到轩辕凌澈身上的魔气?】 白栀闻言吓了一跳,“你做了什么?他之前不是好好的么?为何忽然如此问?” 【他不对劲,你快看看。】 白栀在这件事上不敢松懈,当年神魔大战,生灵涂炭,那般惨状即便是时隔多年,仍旧被族中长老念念不忘。 现在的修者界不知实力如何,若轩辕凌澈入魔,这世间怕是又要经历一场浩劫。 小心探出灵识,刚一触及男子,顿时被一道恐怖的气息锁定,吓得她立刻缩了回去。 姜宛皱眉,【如何?】 白栀瑟瑟发抖,“没……没事,应是你感觉错了。” 【没事你抖什么?】 白栀干咳一声,故意岔开话题,“你不是说要给我寻具肉身?这都多久了?你该不会给忘了吧?” 提起这事,姜宛有些心虚,【这不是最近实在太忙了,再说了,云谴大陆灵气稀薄,那些狐狸都未开化灵智,也配不上你对不对。】 白栀翻了白眼,“信你个鬼,死丫头最会忽悠人,我不管,这几日你必须给我寻个肉身来,不然老娘同你没完。” 她都憋了一千年了,就想吃口肉,她容易么。 姜宛心了干笑,【放心,只要遇到,定然捉来给你。】 聊着聊着竟忘了问,轩辕凌澈身上的灵力波动是怎么回事。 最后实在顶不住困意,她窝在男人宽大的胸膛里睡了过去。 墨云烟抬头看了眼,正对上男子那双冷冽骇人的眸子,吓的她马上低头,心跳加速。 好吓人的目光。 九月看的好笑,屈膝坐下,双手环胸,闭目休息,折腾了这么久,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她也累了。 林间树叶随风飘动,三人闭目休养,唯独墨云烟瞪着一双大眼,紧张看着地上的人一动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天色渐渐暗沉,潮湿幽暗的森林,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墨云烟搓搓胳膊,警惕看向四周,小声嘀咕,“天黑了,听说往生林里有无数冤魂野鬼,也不知是真是假,呜呜,大师兄,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 她害怕,呜呜…… 明月爬上树梢,林间响起一阵动物诡异的叫声。 沙沙……沙沙……树叶的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墨云烟头皮发麻,后背汗毛耸立。 怯怯扭头,正对上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啊……” 刺耳的女声冲破黑幕。 绿光晃动,兽群似被激怒,闷吼声此起彼伏。 三人倏然睁眼,九月凌厉的目光看向前方,柳眉微蹙,小脸上尽是未睡醒的怒气。 缓缓起身,捏捏手指,阴恻恻抬脚上前,“敢扰我家小姐安睡,你们找死!” 小脚用力蹬地,瘦小的人儿带着破空声冲入兽群。 “哦呜……”一声声狼啸从暗处响起。 墨云烟长大嘴,“……”小丫鬟好暴躁…… 不过打的好爽。 拳拳到肉,一道道身影被击飞。 狼群数量实在太多,小小的人儿瞬间被狼群淹没。 墨云烟吞了吞口水,扭头看看树上的两夫妻,紧张喊道:“她要撑不住了,你们快去帮帮她呀。” 姜宛打个哈欠,睡眼朦胧的依着男人肩膀,无力道:“放心,她还撑得住。” 都是一些低阶妖兽,九月刚刚可以趁机练练手。 墨云烟没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焦急跺脚,那丫头体内根本没有灵力,如何能打的过如此多狼妖。 不过想想那位小姐也是如此,是她想多了,小姐没有灵力如何能救小丫头。 至于那个男人…… 墨云烟只在他身上感受到微薄灵力,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 不然怎么全程都未出手。 也不知那小姐是如何看上他的,那男人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些,身材魁梧挺拔些,其余哪有半点好。 该不会是世家小姐暗地里养的小白脸吧? 墨云烟脑补出一场主仆私奔的大戏后,视死如归的起身,“还请小姐帮我守护师兄,我去帮小丫头杀敌。” 留下一句话,便飞身跃入狼群。 姜宛失笑,抬头看着男子刀削般的下颚,懒洋洋问:“这么多妖兽,若是九月打不过,咱们是不是又要逃了?” 轩辕凌澈轻抚女子长发,宠溺勾唇,“阿宛若不想逃,那便无需逃。” “你有法子?”姜宛眸光微闪,垂眸掩下眼中沉思。 这个男人到底隐瞒了多少本事? 那些可是妖兽,虽只是低阶妖兽,却也不是寻常野兽可比的。 数量如此多,即便是筑基期修士出手,也没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她这次想逼他一把,看看这个男人背地里究竟隐藏了什么。 轩辕凌澈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眸光缱绻深情,“若我受伤,阿宛会心疼吗?” 修长的手指揉捏着女子纤细玉白的手,漆黑的眸子暗含汹涌森冷的潮意。 会吗?阿宛可会心疼? 神识内,白栀毛发耸立,警铃大作,“丫头,你想好了说,入过魔的人,可是受不得半点刺激,别忘了,他与你因果相连。” 姜宛眸光闪了闪,眉峰上挑,无奈暗叹,看来还得哄着,早知如此她当初何必招惹他们。 男人周身冷气四溢,白栀抖了抖身子,紧张催促,“你还不快哄哄?人家堂堂一国帝王,为了你连皇位都不要了,你就没有半点感动?” 感动么?姜宛摸摸心口,应该有吧,可这与她所求之道背道而驰,也不知如此做究竟是对是错。 【白栀,我修的是无情道,本就不该动情。】 提起这个白栀就气的心肝疼,想她好好狐族血脉,竟然修那劳什子无情道。 若不是她醒的太晚,怎么会纵容丫头胡来。 “什么无情道,你可知什么才是真的无情?未曾动情何来断情,丫头,修道先修心,不要走错了路。” 第292章 为所欲为 姜宛心有所悟,难道是她想错了? 修者最重因果,她欠下了情债,若还不清,日后修行之路必生心魔。 反手握住男子骨节分明的大手,眸底闪过冷光,那她就顺心而为,修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无情道! 抬眸,清明水眸深深望入男子眼中,红唇微启,悠悠吐出一字,“会。” 他是她的人,受伤了,她自会心疼。 轩辕凌澈眸底阴翳如潮水般退散,薄唇上扬,脸上春风浮动,好似刚刚的阴戾从未出现过。 “能得阿宛挂念,为夫便是死了也甘愿。”磁性沙哑的男声在她耳边缠绵响起。 “好好坐着,等为夫回来接你。” 声落,男子闪身隐入兽群。 姜宛不知从哪拿出一壶清酒,单腿屈膝斜倚树,悠然饮酒,较有兴致看着下方的高大身影。 男人单手握刀,脊背挺直,身处兽群却如帝亲临,所到之处,群狼退散。 “嗷呜……”狼俯身低吼,忌惮后退。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男人此时是何表情,只隐约看着那些绿色光点缓缓向后退去。 喝酒的动作顿住,柳眉挑了挑,眸色幽深,【它们在害怕?】 白栀擦擦额角冷汗,能不怕吗,那位身上的气息连她这只千年狐狸精都觉得胆寒,更何况是些初开灵智的二阶妖狼。 嘶吼声不知何时停歇,林间静的诡异,九月举着剑,呆滞瞪大眼。 怎么回事? 打的正兴起呢,怎么都退了? 扭头诧异看着身前高大笔挺的身影,“陛下?” “退,或是死?”冷冽的男声在寂静的林间回荡。 群狼咆哮低吼,一阵慌乱。 九月:“……”一群畜生能听懂? “嗷呜……”一声狼嚎,狼群一阵骚动。 一双双绿油油的狼眼死死盯着轩辕凌澈,片刻后竟真的夹着尾巴退了。 九月:“……” 墨云烟:“……” 姜宛笑了,晃了晃酒壶,仰头饮了口,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嘴角流下,顺着纤细莹白的脖颈没入衣领。 【越来越有趣了。】 修者界的二阶妖狼,体型硕大,比寻常狼要大上两倍不止,灵智已开,最是会审时度势。 它们如此惧怕,轩辕凌澈身上若没有什么,鬼都不信。 白栀闭嘴装死,随便丫头怎么猜,反正不是她说的。 无人看到,轩辕凌澈眸中黑雾快速退散,转身又是那个满眼只有姜宛的痴情帝王。 姜宛勾唇打趣,“陛下好本事,不战而屈人之兵,果真威武啊。” 轩辕凌澈飞身跃到树杈上,长臂伸出揽住女子纤腰,垂首在她耳边呢喃,“为了阿宛,为夫会努力变强,狼群退了,阿宛可有奖励?” “奖励?”姜宛似笑非笑,纤细手指挑起男子下颚,水眸流转,“你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轩辕凌澈看着女子精致灵动的五官,眸色暗了暗,嗓音暗哑低沉,“阿宛一日都未同为夫亲近了,为夫甚是想念。” 姜宛莞尔,撩了撩男子凸起的喉结,媚眼如丝,语调轻柔勾缠,“那你想如何?” 轩辕凌澈心跳加快,被她触摸的肌肤滚烫如火,呼吸重了几分,“阿宛亲亲为夫可好?” 姜宛轻笑,手放在男子脸颊上,猛地用力,笑的危险又迷人,“只要这点奖励?够吗?” 轩辕凌澈宠溺勾唇,任由女子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阿宛若是想给更多,为夫自然高兴受着。可是现在幕天席地,不方便,辛苦阿宛再忍忍,等出去了,咱们寻个住处,为夫任由阿宛为所欲为。” “是么,怎么为所欲为?这样么?” 女子纤细的手指探入男主衣领。 轩辕凌澈呼吸一滞,按住胸口作乱的手,掐住女子脖颈猛地拉向自己,俯身封唇,忍耐许久的欲望在这一刻爆发。 肆意勾缠,疯狂的想将她揉入怀里。 阿宛,你是我的。 呼吸被夺去,熟悉的感觉从在体内躁动,姜宛叹息,无奈闭眼,任由男人予取予夺。 他的不安,她怎会不知,罢了,就当是偿还先前自己的无心之言对他的伤害吧。 皎皎明月隐入云层,林间陷入一片漆黑,树下两人无奈转身,不去看那腻死人的一幕。 这俩人,真是不拿她们当外人啊。 夜色虽黑,却也不阻碍她们夜间视物,九月理理凌乱的发,轻轻挪步,捅了捅墨云烟腰身,小声问,“喂,他怎么样?还活着吗?” 他? 墨云烟愣了愣,她说的是大师兄? “师兄正在恢复,现在受不得打扰,只是不知要何时才能好。” 九月蹲下身双手捧腮,好奇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墨发一丝不苟的被金色镂空发饰拢在头顶,眉毛如剑长入鬓角,双目紧闭看不出眸中神采,但她依稀记得,那双龙目坚毅自持。 视线向下,高耸的鼻梁下一双薄唇透着不正常的殷红。 九月挑眉,“原来你长成这样,仔细看,倒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不过比我家姑爷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墨云烟叹息,盘腿在她身边坐下,幽幽感叹,“大师兄是所有弟子中天赋最高的,也是丹神殿内长相最好的男子,可惜师兄性子冷一心痴于修炼,殿内许多女弟子虽心生崇敬,却也只敢远观,不敢近身。” 九月目光落在男子苍白俊冷的脸上,眼珠转动,继而狡黠一笑,“现在无事,不如咱们算算帐?” “啊?什么?”墨云烟跟不上九月的思路,刚刚还在谈论大师兄,现在怎么又转到算账上了? 九月掰着手指数落道:“先前你们害我们遇险,但你后来又救了我,这笔账就算两清了,但后来我家小姐助你杀了妖虎,这便是你们欠我们的了,此其一,后来我家小姐又赠药为他治病,此其二,刚刚狼群围攻,我家姑爷呵退狼群,也算救了你们一命,此其三。” “三次救命之恩,你们想如何还呀?” 他们初到异界,身无分文,正愁如何挣钱养她家小姐呢,正好,这俩人看着不像穷人,她得趁机多要点。 第293章 救了两个穷光蛋 墨云烟脸上羞红,“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你放心,你们的救命之恩我都记在心里,等出去,我定会好好回报三位恩人。” 出去?九月眼珠滚动,谁知道出去了她还认不认账,小姐说过,账要趁热讨。 “我家小姐性子急,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若想报恩,不如给些钱?” 小手指搓呀搓,一双眼睛亮晶晶。 墨云烟心发慌,摸了摸光秃秃的腰间,谄谄笑道:“我所有宝贝都在那荷包里,如今已给了小姐,身上已无分文,不如你们随我回丹神殿,我定以重金相谢。” 九月瞪大眼,“不行,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墨云烟慌乱摆手,“不会,不会,我以道心起誓,绝不食言。” 九月撇嘴,“发誓一张嘴,好话谁不会说,不管,要么给钱,要么还命。” 墨云烟急出了满头细汗,她兜里比脸都干净,现在上哪寻灵石给她。 “我……我……我真的没说谎,你信我。” “咳咳……我有。”一道虚弱暗哑的男声在下方响起。 两人惊喜回头, “大师兄,你醒啦。” “呀,倒霉蛋活过来了。” 墨青坐起身,漆黑如墨的眼直直看向九月,“你想要多少?我给你。” 清冷的嗓音落在九月耳中,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她没有心跳,体会不了心悸的滋味,想不通的事她一惯不喜多想,大咧咧伸手,“那给吧,你觉得你们两条命值多少,那便给多少。” 女子莹白小巧的掌心俏生生伸到男子面前。 墨青薄唇微微勾了勾,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人命无价,自然是多多益善,敢问姑娘芳名?” 九月收回手,起身挺直脊背,娇俏道:“本姑娘名叫九月,既然你好了,那便赶紧给了钱,咱们这就分道扬镳吧。” 墨青眸光微闪,握着荷包的手又松开,“可真不巧,我身上的荷包也丢了,不如九月姑娘随我回去拿?” “丢了?”九月嗓音拔高,那她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还以为是捡了个大肥羊,没想到竟是两个穷光蛋。 一声惊起鸟雁纷飞。 树上的一对交颈鸳鸯侧眸看去,唇分,姜宛娇躯发软靠着男子胸口,耳边是男子有力的心跳声。 “你这丫鬟倒是有趣。”轩辕凌澈摩挲唇角似在回味。 姜宛唇瓣红肿,水眸含春,浓黑长睫轻颤,眼尾发红媚态天成。 眸光流转,视线落在下方的双手掐腰的小人儿身上,明媚勾唇,“九月的性子是愈发跳脱了,也不知日后会有哪个男子能制得住她。” 轩辕凌澈看了眼墨青,“也许……缘分已到呢。” “奥?你是说……他?”姜宛来了精神,起身认真打量墨青,“长得倒是不错,宽肩窄腰,眉目清俊,就是这性子冷了些,若配九月,倒是正好。” 两人一冷一热,正好互补。 “只是,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咱们刚到这儿,根基不稳,又未探清对方虚实,对方真的愿意娶九月?” 姜宛想到这些,便头疼,按九月的年纪,在璃月早应该定亲了。 现在因为她的过错,九月才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若能在这异世寻到正缘,也不枉来此一遭。 但那男子能否托付,还需慎重考验一番。 轩辕凌澈宠溺轻抚女子如瀑长发,“别急,缘分天定,是她的跑不掉,不是她的强求不来。看九月那样子,情窦未开呢,这事还有得磨。” 那男子看九月的眼光不同,那样的眼光,同为男人,他最是了解。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的眼神。 可惜襄王有心,神女无情。 姜宛推开身后男子,跳下树,“不行,我得看紧点,九月太单纯,万一被骗了可怎么好。” 女子窈窕的身影轻飘飘落地,未带起一片落叶。 温香软玉不在,轩辕凌澈无奈苦笑,只得跟着跳下去。 姜宛过去时,正见九月被墨青逗得跳脚。 “倒霉蛋,你什么意思?故意的耍姑奶奶是不是?”九月指着某人鼻尖骂。 女子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到男子肌肤,墨青眸色暗了暗,薄唇微扬,轻轻握住女子小手,“当心脚下,地面不平,姑娘莫要崴了脚。” 炙热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入她四肢,九月呆了呆,好温暖的感觉。 自从死而复生,她便再也未能感受到温度。 忍着心中贪恋,抽回手,皱眉道:“要你管,总之你们若敢忘恩负义,本姑奶奶和你们没完。” “不敢,只要能活着走出往生林,我墨青发誓,定不忘姑娘救命之恩。”男子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九月脸上,似要将人刻入心底。 墨云青站在一旁,早已风中凌乱。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她那个只会修炼的万年冰山大师兄竟然笑了? 九月嘟嘴,还想继续理论,身旁一阵香风袭来,她手腕一紧,被拉入一个温软的怀里。 “好了,捋捋毛,不气不气。” 姜宛抚摸女子脊背,含笑轻声哄着。 “小姐,他们想赖账。”撑腰的来了,九月立即告状。 累死累活救了人, 不薅下来什么点,怎么对的起他们。 姜宛莞尔,勾了勾她挺翘的鼻尖,“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时间不早,咱们得尽快想法子出去了。” 见了血的森林最是危险,谁也不知道这座森林里还藏了什么东西。 墨云烟咽了咽喉头,小心翼翼走来,怯怯问,“小姐,咱们走之前,可以让我把师兄们安葬一下吗?”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潜藏在暗处的危险蠢蠢欲动。 姜宛眉头蹙了蹙,“给你一刻钟,若一刻钟后你们没有跟上,我们会自行离开。” “好,谢谢小姐,云烟很快回来。” 墨云烟眼眶通红,强忍着欲掉不掉的泪,飞快向远处跑。 墨青皱了皱眉,向姜宛抱拳拱手,一言不发转身向墨云烟消失的方向追去。 九月皱了皱琼鼻,“小姐为何要等他们,咱们直接走不好吗?” 姜宛娇嗔白了她一眼,“你不想要他们报恩了?” 第294章 轩辕凌澈:为你上瘾 九月小嘴叭叭道:“自然是想的,可你看他们那样,想来也没什么好东西,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谁知道他们是好是坏,万一是坏人,咱们跟着他们回了那什么丹神殿岂不是很危险。” 姜宛失笑,“我怎么没发现,原来我的九月如此聪慧。” 九月被夸的不好意思,低头窃笑,“嘿嘿,都是小姐教的好。” 姜宛点了点九月额头,“真当我夸你呢,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往生林,修者界四大险境之一,咱们三个哪个有人家厉害?跟着他们,咱们也许还能安安稳稳走出这里。” 她现在灵力尚未恢复,轩辕凌澈实力不知深浅,九月更是个半桶水。 想要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儿,势必要寻个助力,墨青便是最好人选。 若猜的不错,他现在的修为应该已经到了金丹期大圆满,虽不是太强,却也勉强够用。 九月恍然大悟,满脸佩服,“原来小姐是想拿他们当刀啊。” “嘘,知道就好,保密。”姜宛神神秘秘,手指放在唇上做噤声状。 九月煞有介事点头,表示明白。 轩辕凌澈勾唇,上前揽住女子纤细如柳的腰身,俯首含住她耳尖,牙齿轻轻啃咬了会儿,小声道:“为了哄她,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为夫醋了。”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瞪了眼身后捣乱的男人,狠狠在男人腰间软肉掐了把,“老实点。” “嘶。”轩辕凌澈捂住腰间的手,凤眸含笑,“若不是有外人,为夫真想……” 姜宛心里发痒,捏了捏手指,舌尖抵了抵后牙,不光他想,她也想。 双修是提取灵力最快的法子。 可是没法子,环境不允许。 一刻钟转眼即逝,墨青和墨云烟如约按时归来,面色沉重。 姜宛拉开腰间的手,离身侧男人远些,“既然回来了,那咱们走吧。” 墨云烟擦了擦通红的眼角,挤出一道难看的笑,走到姜宛身前弯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小姐大恩。” 姜宛扶起她,“无需多礼。” 九月瞪了眼墨云烟被姜宛握着的手,不耐催促,“我们都等了你们那么久,你还要磨蹭到何时?赶紧走,真想道谢,等出了林子你多给我家小姐些好处就是。” 话说的极为不客气,墨云烟却丝毫未动气,只起身默默站在几人身后,将姿态放的极地。 墨青看了她一眼,眸色冷然,眼底划过嘲讽。 抬脚,走到九月身旁,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脚,“我背你。” 九月感觉自己死寂的心忽的跳了下,慌忙后退,“不……不用。” 这男人想做什么? 墨青一言不发,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姜宛眼前一亮,暗搓搓拉了拉轩辕凌澈衣袖,“你猜九月会同意吗?” 轩辕凌澈宠溺一笑,覆上女子躁动的手,嗓音笃定:“会。” “不,我觉得不会,九月不是……”姜宛话未说完,瞳孔震颤,瞪大眼不可置信看着前方,“他……他竟然用强的……” 墨青不等九月拒绝,揽住她腿弯,强制背起她,抬脚就走。 九月挣扎,“喂,你干什么,放我下去,我能走,不需要你背。” 墨青大手紧紧握着女子小腿,手下肌肤冰凉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人爱不释手。 男子面上冷肃,耳尖却泛起红晕,“你受伤了,别乱动。” 墨云烟已经完全傻了,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大师兄吗? 他竟然上赶着背一个女人……乱了,全乱了…… 大师兄受刺激,疯了啊。 呜呜,都是她不好,一切都是她的错。 墨青背着九月走的极快, 细看下,掩藏在暗夜里的薄唇微扬。 姜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比你还更像强盗?” “像吗?他比为夫还差的远。”轩辕凌澈懒腰抱起女子,大步上前,借着背影遮挡,低头在女子红唇上亲了口,“咱们初见时,为夫可要比他敢做,阿宛当时可真是……” 初见? 破庙,树林…… 姜宛想起那时的场景,脸上滚烫,忙捂住男人的嘴,羞恼嗔怪:“你还说,登徒子,你当谁都像你。” “像我什么?像我这么亲你?” 一吻落下,辗转缠绵。 “还是像我这样,对你上瘾。” 炙热的吻顺着脖颈向下,在姜宛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朵朵红梅。 姜宛被他撩拨的气息紊乱,想起身后还有人,用力推开男人精壮的胸口,羞愤低吼,“轩辕凌澈,你够了。” 她如今身子被调教的极为敏感,匮乏的丹田,犹如枯萎的花,本就渴望被他浇灌。 这男人竟还敢撩拨她,实在可恨。 磨磨贝齿,一口在男人胸口咬下,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狐狸。 狗男人,真当她舍不得。 咬下去后,却又下意识松了力道。 轩辕凌澈轻拍她脊背,“那里肉硬,换个地方咬,当心硌到牙。” 姜宛:“……” 狗男人浑身上下哪不硬? 全是废话。 索然无味松开嘴,无语望天。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山坡高处,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前方带路的墨青在一处山壁外停下。 “这里有个山洞,夜路难走,不如在这儿休息,等明日再赶路如何?” 入夜的往生林极为凶险,他们已经走了数十里路,血腥味早已散了,在这里休整最为合适。 姜宛从轩辕凌澈怀里跃下,“也好,休息几个时辰就天亮了。” 墨青小心放下背上的人儿,“我先进去,若无问题,你们再进来。” 说着大步走入山洞。 九月揉揉胸口,小脸皱成一团,不满嘟囔,“倒霉蛋儿吃的什么,硬死了,硌得我胸口疼。” 墨云烟欲言又止,小丫鬟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爬了谁的背?竟还敢嫌弃。 若是被丹神殿的那些女弟子知道,怕是要嫉妒的发疯了。 以大师兄的资质,坐上殿主之位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整个燕北十三城都会奉他为主。 这样的人物,竟心甘情愿弯下脊背,去背一个小丫鬟…… 第295章 噩梦:浑身染血的白龙 姜宛瞄了眼九月小荷初露的胸口,调笑道:“别拍了,再拍真没了。” 九月低头看了看,顿时炸毛,“小姐……” 她的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啊,该有的还是有的。 “别沮丧,等寻到药,我便帮你炼制调理身体的药,保管你小馒头变成水蜜桃。”姜宛调笑。 “小姐,你还说。”九月跺跺脚,气冲冲往山洞走。 姜宛笑的娇躯轻颤。 墨云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再看看姜宛,高峰入云,柳腰纤细,就连她这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心跳加速。 这些都是吃药吃出来的? 她……能要一颗吗? 期待的小眼神太过炙热,姜宛咽下口中的笑,扭头看去,“你也想要?” 墨云烟眨眼,“可以吗?” 能变美的药,她还是第一次听闻,若真有,她岂不是要发了。 两眼冒出金光,她想到发财的法子了。 等她挣到足够多的灵石,名扬天下,看旁人还如何说她拖爹爹后腿。 一行人进入山洞,姜宛扫了眼四周,干净整洁,空气清新,洞里尚有灵力运转的痕迹。 满意挑眉,没想到此人还挺心细,若有他照顾,九月日后倒也舒服。 “小姐,快来这儿。”九月在洞内招手。 姜宛与轩辕凌澈相视一眼,抬脚过去。 “小姐今夜就在此处休息,我铺了厚厚的草垫子,又软和又舒服。”九月拍拍厚厚的草垫子。 姜宛挥手,几床被子凭空出现,“一人一床被子吧。” 九月欣喜,“小姐你好厉害,怎么什么都有。” 姜宛揉揉鼻尖,能不全么。 灵石被塔塔吞完了,当时怕来了身无分文,生活受限,她把能搜刮的东西全都装了进去。 有了这些,最起码吃穿用不愁了。 “睡吧,奔波了一日,好累。”姜宛打了个哈欠,在最里侧的位置躺下。 轩辕凌澈无视旁人目光,在她身侧坐下,高大的身影如小山般,笼罩着女子娇小身影。 九月晚了一步,撇撇嘴,抱着被子走远了些,寻了处避风的位置铺好躺下。 好累,初入异世便遇到这么惊险的事,两次死里逃生,实在是心累。 眼帘垂下,神思模糊时想,希望明日一切顺遂,别再出幺蛾子了。 想法很美好,却不知,今天他们才只见了往生林的冰山一角,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妖兽等着他们。 墨青看了几人一眼,抬脚走到九月身边盘膝坐下,拿了自己的被子为她盖上。 九月模模糊糊看了眼,“你做什么?” “睡吧,我值夜。”男子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柔和。 墨云烟抱着被子,向墨青走了两步,咬唇不安站在原地,小声道:“大师兄,你身子刚好,要不还是我来守夜吧。” 墨青双手环胸,靠墙闭目,仿若未闻。 墨云烟咬了咬唇,眼眶酸涩,抱着被子默默走向洞口。 大师兄怪她是应该的,若不是她,师兄们与展叔又怎会死。 呆呆坐在洞口,望着夜空繁星,泪如雨下。 低不可闻的抽泣声,在寂静的夜色里如虫莺低鸣。 姜宛依着男子暗暗叹息,【白栀,你能否收集散落的魂魄?】 白栀慵懒伸展四肢,“我不行,但是你可以啊,别忘了,你可是刚刚契约了一个大宝贝,那可是连神魔都能锁住的主。” 【你是说塔塔?】 “不然呢,收敛残魂而已,对它来说小菜一碟,不过你收那些残魂做什么?白栀好奇问。 【好奇而已,无事。】 切断与白栀的连接,姜宛在心里呼唤锁神塔,【塔塔,可以听到吗?】 一座通体泛着金光的小塔在她丹田处嗡嗡转动,通体雪白,肉嘟嘟的小人儿惊喜跳了起来,奶声奶气喊道:“娘亲,娘亲,塔塔在呢,娘亲可算想起塔塔了。” 稚嫩的桑音,让人听了心里发软,姜宛柔了桑音,【塔塔,我问你,可有法子将外面散落的丹神宗弟子的残魂收起?】 “有的,娘亲想做什么?” 【为人了却凡尘愿罢了,塔塔,去吧,帮我把丹神宗弟子的魂魄收入塔内,我日后有用。】 “好哒,娘亲。” 稚嫩的嗓音归于平静,不一会儿,姜宛察觉到丹田处传来异动,唇瓣勾了勾,在男人怀里寻了处舒服位置闭目入睡。 墨云烟,墨青,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不然这份惊喜可就要变惊恐了。 夜色深浓,洞内呼吸渐渐平稳,姜宛枕着轩辕凌澈健壮的胳膊陷入沉睡。 忽的,她眉头不安皱起,眼珠在眼皮下不安转动。 梦境。 云雾缭绕,一条白龙浑身是血在云海中翻腾。 痛苦的龙啸声在天地间回荡。 姜宛不知为何,看到它痛,她竟心痛无比。 她想救它,却被一道无形屏障阻挡,任她如何做都无法靠近一步。 “阿宛?阿宛?醒醒。”轩辕凌澈担忧看着怀中女子眉头紧锁,香汗淋漓。 修长的手指,轻抚女子额上细汗,柔声轻唤。 “不要……”姜宛猛的坐起,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一双水眸神色涣散,满是惊恐。 轩辕凌澈剑眉紧皱,起身坐在她身后,紧紧将她拥入怀里,大手有节奏抚摸她脊背,温声轻哄,“别怕,别怕,为夫在呢,阿宛只是做了噩梦,都是假的。” 姜宛捂着胸口,胸口因情绪未平剧烈起伏,涣散的眼神逐渐恢复神采,她喃喃自语,“梦?” 当真只是梦吗? 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痛? 那条龙,好熟悉的眼神。 它是谁? 姜宛直直看着地面,心里似空了一角,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耳尖一痛,她蓦然回神,抬头看向男子,满眼疑惑。 轩辕凌澈修长的指尖轻轻挑起她下颚,眸色幽暗,“阿宛这是在想谁?可是又梦到了哪个男人?” “啊?”姜宛红唇微启,一脸愣然。 什么男人? “阿宛躺在为夫怀里,却梦着别的男人,实在该罚,既然阿宛睡不着,那便做些别的。”轩辕凌澈抱起她起身,大步向外走。 墨云烟见状愣了愣,张口欲要喊。 轩辕凌澈凝眉,低声警告,“不必跟着,你守好他们即可。” 第296章 林间情动 “是。”墨云烟下意识恭敬领命。 等两人走远,这才回过神,拍拍胸口战战兢兢低语,“好吓人的气势,他们究竟是何来头。” “不过往生林内危险重重,他们现在出去,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好。” 犹豫了会儿起身,“不行,我得跟上去。” 墨青撩眼,淡漠出声,“你若想讨嫌,那便去。” “大师兄,原来你没睡。”墨云烟惊喜回头,大师兄终于肯同她说话了。 墨青闭上眼,洞内再度恢复寂静。 墨云烟咬咬唇,乖乖坐下守夜。 大师兄不让去,那她不去就是。 只是不知那二位大半夜出去做什么,真是古怪。 轩辕凌澈抱着姜宛大步走到一处平坦僻静之地,月华照耀下,花海在夜风下妖冶,晃出七彩流光。 姜宛被这一幕吸引,惊叹出声,“好美。” 轩辕凌澈勾唇,扯下腰带,宽大的锦袍从肩头脱落,平平整整铺在花海内。 姜宛眼前一花,被人压着躺下,水眸中满是惊愕,“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做阿宛最喜欢做的事。”大手扯向女子腰间细带,轻轻扯开,轻薄如蝉翼的纱裙从女子香肩滑落。 女子在月光下白的发光,精致的锁骨下,两座雪峰被小衣勒出深壑。 轩辕凌澈目光炙热,嗓音暗哑带着几分忍耐,“为夫的阿宛果然绝美。” 姜宛被他看的不自在,眼神游移,俏脸浮起潮红,“你别胡来,幕天席地的,若是被人看到可如何好。” “深山老林,何来的人,阿宛,咱们还未在林间试过,今日恰好时机不错。” 轩辕凌澈炙热的手覆在她肚脐下方,“这里是不是灵力枯竭了,白日里,阿宛忍的很辛苦吧?” 姜宛呼吸沉了沉,抓住腹上的手,“不行,他们会听到。” 轩辕凌澈低低发笑,“那阿宛等会儿小声些。” “你……” 唇瓣相接,余下的话被男人霸道的吞入口中。 ……(自己想吧,嘿嘿) 天光乍亮,两人才松开彼此,脸上俱是弥足。 轩辕凌澈平息好气息后,起身将人抱起,捡起散落的衣服为她穿上。 眸底满是温情,“感觉可有好些?” 姜宛舔了舔肿胀的唇,媚眼如丝,春眸含情,“恢复了三层。” 这里灵气充裕,等出去了,寻个合适的时机布下聚灵阵,闭关修炼几日就能恢复到鼎盛。 轩辕凌澈轻轻撩起她落入衣领下的秀发,仔细为她整理散乱的发。 “天色已亮,他们该醒了,阿宛暂且忍忍,等入夜了,为夫再帮你。” 姜宛掩唇打了个哈欠,春眸朦胧,“不要了,好累,轩辕凌澈,我想睡觉。” 昨夜被他折腾了整整一夜,虽然灵力被快速补充回来,可精神上还是有些不济。 轩辕凌澈宠溺一笑,把她打横抱起,“困了便好好休息,下面的路我抱着你走。” 晨光初露,茂密神秘的森林里白雾弥漫。 林外,数不清的修者在往生林边缘处站了整整一夜。 “这都一夜了,也不知丹皇如今如何了。” “往生林里面诡异莫测,凶险万分,即便是元婴期修者进去,也难保能全身而退,那位丹皇怕是难以出来了。” “哎,可惜了,我还以为终于等到了,没想到又是幻梦一场。” “原本还等着向丹皇求一求灵药,没想到……哎,他为何会进了这往生林呢,天妒英才啊!” 修者们惋惜摇头。 往生林,修者们避之不及的凶险之地,万年来从未有修者活着从里面出来。 据说往生林上方有法则之力笼罩,所有修者进入只能徒步而行,均无法御空飞渡。 若那丹皇在林间深处,想出来,怕是难了。 有人等不及,摇头叹息离去。 流光飞逝,在场的修者一下去了过半。 丹神殿三位长老神情凝重,望着幽暗的林子久久不语。 忽的,一老者摇头叹息,“大哥,等了一夜了,想来里面的人是无法出来了,咱们回去吧。” 为首老者满头银发,肌肤却细腻如雪,一双眼睛透着看破世俗的清冷与淡漠,“再等一个时辰,若还无人出来,便进去寻。” 其余老者闻言大惊,纷纷劝阻,“不可啊,大哥,我知你挂念墨青安危,可这是往生林,进去者,从未有人能活着出来,大哥万万不可冒险。” “是啊,人各有命,墨青是个好孩子,他若知晓你如此记挂他,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怨怪你的。” 为首老者捏紧手指,古井无波的眼底划过淡淡伤感,墨青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又由他亲自调教,他们之前的情分早已情同父子。 “墨青生死不知,我如何能安心回去,这次我不逼你们,寻人的事我一人足矣,你们回去吧。”老者面色冷沉,漆黑睿智的眼看向身后一众弟子,“你们可愿随我闯一闯这往生林?所有自愿随我寻人者,皆赏一枚归元丹。” 声落,丹神殿弟子哗然,激动的面露红光。 归元丹啊,万金难求的丹药,若能得一枚,他们定能再进一步。 有年长的修者上前一步,大声喊道:“我去,福祸相依,没有归元丹,我寿元也所剩无几,为何不拼上一拼。” 若再无法结丹,跨越筑基期,他也只不过剩下一年寿元,倒不如拼上一把。 紧接着又一人站出,“我也去,我倒要看看,这人人惧怕的往生林,究竟有什么东西。” 自古钱帛动人心,为了一颗归元丹,竟然有十三人肯跟着丹神殿大长老入往生林。 丹神殿另外两位长老面色焦急,“大哥,不可啊,往生林有进无出,墨青已经在里面待了一日一夜,现在进去,说不准他……他已经……遭遇不测了呢。” “二哥说的对,大哥,三思啊,也许墨青他们已经身死,你现在进去也无济于事啊。” 大长老抬手,取出一枚金色令牌交给身旁二人,“不必再劝,我意已决,若我回不来,仙灵山上的弟子们就劳烦你们多费心照料了。” 不去看身后两人悲痛的双眸,转身毅然决然踏入树林。 一行十四人,在白雾中渐渐失去踪迹。 第297章 林间迷雾,噩梦 万剑宗,神剑崖。 一男子身披黑袍,盘膝坐在火池旁,阴影下的脸神色阴郁。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阴冷的目光在山洞内回响,如一条阴暗潮湿的毒蛇,吐着舌信,阴森森盯着下方的人。 “那个女人跳入时空裂缝,跌入了修者界,如今……如今不知所踪。” 男人赫然是在璃月对姜宛出手的万剑宗弟子。 “不知所踪?”阴翳的男声满是杀意,“废物!一个下界凡人你们都抓不回,老夫留你们何用。” 男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您再给弟子一次机会,那女人实在阴险,竟然善用魅惑之术,弟子们一时不查,这才着了她的道,弟子愿再去抓那女子,将功赎罪。” 山洞内火光盈盈,炙热的岩浆在四周流淌,热气逼人,男人却只觉得通体冰凉。 头顶的目光犹如一把钢刀,悬挂在脖颈上,欲掉不掉。 他不敢抬头,眼底满是恨意,都怪那妖女,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遭此大罪。 若此番能活着出去,他定追杀她至天涯海角。 空气中只有火花炸裂的声音,男人吓得心跳痉挛,正当他差点被吓尿时,上方的人终于开口。 “最后一次,若再抓不回,老夫便拿你祭剑。” 男人感激涕零,不断磕头,“是,弟子定然不服长老所托。” “拿着这把剑,滚!” 一把通体泛着黑气的剑从火池中浮起,飞向男子。 男子慌忙接过,感激叩首,“多谢长老赐剑,弟子告退。” 男子飞身离开,山洞内,黑袍人起身看向通红的岩浆,一双阴郁的眼睛黑雾升腾,“姜宛,你逃不掉的,为魔尊献身,是你的宿命。” 与此同时,往生林内围。 姜宛五人走着走着只觉眼前一片朦胧,白雾不知何时将他们包围。 伸手不见五指,姜宛眉头紧皱,想伸手拉身边男人,没曾想,竟拉了个空。 心高高提起,她大声喊道:“轩辕凌澈,你在哪?” “九月?” 清丽的女声在四周回响,似是被禁锢在方寸之间。 姜宛心生不安,高声呼喊,“九月,轩辕凌澈……” 连喊几声,四周却始终一片寂静,竟无一人回答。 忽的眼前浓雾退散,她竟身处一片宅院里。 两个婢女托着托盘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谈论声清晰传入她耳内, “听说了吗?九郎竟然从雍城带回一个贵妾,据说生的极美,这还是九郎第一次往家里带女子呢。” “生的美又如何,还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如何能配的上咱们金尊玉贵的谢氏九郎。” 姜宛茫然四顾,好熟悉的场景,忽的脑子一阵钝痛。 是了,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初入谢氏的第二日。 “小姐?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回来,大夫人派了教养嬷嬷来,正寻你呢。”一长像机灵的小丫鬟急匆匆跑来,拉着她就往前跑。 姜宛下意识跟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好像不该在这儿。 踉跄着跑到一座偏僻的园子,一神情严肃的老嬷嬷正拿着戒尺冷冷站在院中,见到她来,眼底闪过一道讥讽。 “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跑跑跳跳成何体统,今日便罚你站上一炷香,若是头顶碗里的水洒了,晚膳就不用吃了。” 烈日炎炎,她被迫站了一炷香,直到腿肿了,她站不住,晃了晃,水溅了出来。 那一日,她饿了一整夜。 她渴望谢九郎能像个英雄般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可是等到日上三竿,她饿的头晕眼花,也没等到那个男人。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整整两年,她日复一复的期待着,又日复一复的失望。 后来她发了疯,不再忍耐,她用尽一切法子去讨那个男人欢心。 最终得来的只有不屑和冷漠。 不知过了多少个春去秋来,她闹的满身疲惫,遍体鳞伤,最后倒在了那个已经破败的园子里。 “滚吧,真以为当了九郎贵妾,就高人一等了,九郎还不是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这些饭菜你爱吃不吃,最好早些饿死了,也省的连累我们。” “因为你,九郎已经许久不归家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呸,真是晦气。” 冷饭残羹倒了一地,姜宛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满目灰白。 死?她确实该死了,可她不甘心啊。 她还没有再见娘亲与弟弟一面呢。 父亲说了,她若是敢死,就让娘亲与弟弟与她陪葬。 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抓起地上的饭菜,狠狠塞入口中。 她不能死,等谢九郎回来,她就自请离开,她要带着娘亲与弟弟远走高飞。 姜宛一病三年,她熬过了三个春秋,却没熬过最后一个冬天。 寒冬腊月,大年夜,阖家团圆的日子,她被丢在破败湿冷的院子里,听着外面欢快的庆贺声,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 到死,她都没再见到那个男人一面。 最初她以为他是可以将她拉出泥潭的光,没想到竟是从一个泥潭跳入一个更大的泥潭。 恨意在姜宛心中汇聚。 忽的画面斗转,她回到了姜家。 暴雨倾盆,血红的雨水从院子流到她脚下。 目光落在雪泊中的身影上,悲凉,愤恨,不甘,心痛所有阴暗情绪一拥而上,将她最后一丝良善淹没。 “为什么?我明明重来一次,费尽心思送姜家入地狱,为何还是救不了你。”阴郁低哑的女声在暴雨声中低不可闻。 女子漆黑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血色,如泣血的妖,周身戾气冲天。 “老天既然不给我活路,那我便毁了这世界,娘亲,等等阿宛,女儿很快就去找你了。” 白栀见状大惊,不好,丫头这是陷入梦魇了,再不醒来,怕是会在睡梦入魔。 “丫头,醒醒,快醒醒,你别忘了,你还有行止呢,还有那些爱你的男人,你别做傻事。” “丫头,清醒一点。” 白栀的声音好似被封锁了,无论她如何呼喊,姜宛好似未闻,无动于衷。 第298章 雾迷花 随着时间推移,女子浓密漆黑的长睫微垂,唇色殷红,发丝寸寸变成邪魅的血红色。 冰肌玉骨,红发如火。 光洁饱满的额心一朵妖冶的鸢尾花闪烁,明明灭灭带着惑人的红光。 白栀急疯了,再这么下去,她们两个都得完。 “姜宛,快醒醒,你难道想杀了这里所有人吗?” 狐族血脉若全部觉醒,她的实力短时间内会迅速攀升至化神境,到时候理智全失的她会屠杀身旁所有生灵。 轩辕凌澈若死在她手中,她势必接受不了,丫头清醒后会疯的。 焦作间,忽的一道金光从姜宛丹田处射出,穿过经脉,直至灵海。 姜宛眉头紧蹙,眼底血红快速褪去,茫然睁眼,看向四周,雾霭朦胧,一片寂静,好似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娘亲,快屏住呼吸,这是雾迷花,会释放催眠雾霭,令人快速陷入沉睡,堕入心魔,直到死都不会再醒来。”稚嫩的童音在姜宛识海中回响。 姜宛下意识屏住呼吸,放出神识仔细感受四周,想要尽快寻到轩辕凌澈几人踪迹。 却发现,原来他们离得并不远,只是雾霭太浓郁,视线被阻隔,她才一直看不到。 向左急走五步,寻到轩辕凌澈。 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屏障,驱散笼罩在他身上的雾霭。 姜宛这才看清,男子此时双目紧闭,剑眉紧蹙,面容扭曲好似极为痛苦。 她先看了眼他额头,见没有魔纹浮现,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轩辕凌澈,轩辕凌澈,醒醒。” 推了推,男子毫无反应。 姜宛眉头微蹙,【塔塔,可有办法唤醒他?】 丹田之内,锁魔塔抖了抖,头顶扎着冲天炮的小娃娃,低头抠抠小手指,声音发虚,“娘亲,塔塔太饿了,聚集的灵气只能救娘亲一个人。” 姜宛:“……” 饿?它吞了上百颗极品灵石和近千颗中品灵石,现在和她说饿? 塔塔摸摸瘪瘪的小肚子,黑珍珠似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讨好道:“娘亲,你别急,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这些雾霭都是雾迷花释放出来的毒雾,只要你能烧光它们,毒雾散了,爹爹自然就醒了。” 爹爹? 姜宛挑眉,心生疑惑,却没多问,眼下救人要紧。 【哪些是雾迷花?】 “就是那些蓝色的小野花,只要烧光它们,爹爹和姐姐就会苏醒。” 姜宛闭眼,放出神识,入目皆是漫山遍野的蓝色小花。 额角抽了抽,这是让她烧山? 塔塔咬了咬手指,稚声稚气道:“雾迷花繁殖极快,一朵花释放出的毒雾,可以迷晕一头牛,所以娘亲要把这些花全部烧干净才行,不过这花有个特点,花蕊有毒,但花根确实难得的灵药,入药可助人化解心魔,精心凝神。” 姜宛暗暗思索,回忆丹书内记载的所有灵药,发现确实有一条细小的字写着,雾迷花根,可炼制静心丹。 【如此说来,全烧了确实可惜,如果能把这些花收集起来,集中把根茎切下那就好了。这么一株一株的挖,实在太过麻烦。】 她耗的起,轩辕凌澈也等不起。 抬手,一缕火焰从她掌心腾出,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吧。 正要挥手,童言稚语急切喊道:“等等,娘亲若想要雾迷花根,塔塔有法子。” 姜宛动作顿住,【你有法子?】 “嗯嗯,娘亲只需让小土帮忙就行。”塔塔抱着小肚子坐在云团里,小脸发白。 它好累,好饿,想吃香香的灵石,呜呜…… 姜宛疑惑,【谁是小土?】 塔塔捧着小脸,有气无力呆呆道:“小土就是小土呀,头发黄黄的,眼睛黄黄的。” 【它在哪?我如何才能找到它?】 塔塔迷糊着小脸,唔,好多星星。 “娘亲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空气中的五行灵力,抓住那些土黄色光点,它……它们就是小土的分身……”稚嫩的声音越来越低,“唔……娘亲,塔塔好困,塔塔……要睡了……” 刚刚为了救娘亲,它把身上最精纯的灵力渡给了娘亲,现在它好虚弱,需要再次汲取大量灵力才能再次苏醒。 希望娘亲能寻到灵脉,不然它要沉睡好久好久…… 【塔塔?塔塔?】姜宛焦急呼喊。 丹田内锁魔塔停止转动,周身灵光湮灭,死寂沉沉。 白栀掏掏耳朵,“别喊了,它只是灵力耗尽,陷入沉睡了而已,等你多寻些灵石喂养,它自会苏醒。” 姜宛按按眉心,原来是饿晕了。 等出了林子,她得尽快挣钱养孩子,想想就心累。 暗叹一口气,闭上眼,盘膝坐下,静心凝神。 神识无意识放松,寂静的世界在她眼前豁然开朗,无数绿色光点在她四周飞舞。 怎么都是绿色? 仔细寻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处看到零星几点土黄色光点。 红唇微勾,就是你们了。 “你们叫小土?” 土黄色光点上下晃动,似乎极为激动。 姜宛试探轻唤:“你们可以过来吗?” 土黄色光点愈加激动,挤开拥挤的绿色光点,热情的聚集在她身旁,时不时触碰她一下。 似乎想亲近,却又不敢。 姜宛伸出手,嗓音温和,“来。” 土黄色光点颤了颤,轻轻落在她掌心,见她不反感,激动跳跃,似走失多日的幼童见了亲人。 “你们可愿助我,帮我把那些雾迷花聚集收敛成一堆?” 土黄色光点连跳了几下,似是点头同意,而后飞快跳离她掌心,向不远处的紫色花群飞去。 光点在空中汇聚,时轻时快的震颤,忽的,无数颗土黄色光点从周边草丛内升起,驱散绿色光点,纷纷向土黄色光圈汇聚。 一点光圈由小到大,逐渐扩展成数米,耀眼的光芒如天际耀眼骄阳,穿透雾霭。 砰的一声细响,光球炸裂,光点纷纷钻入土下,不消片刻,雾迷花下土壤翻涌,一株株雾迷花被土壤拱出齐刷刷堆聚在一处。 方圆千米的雾迷花堆成了一大堆,光点从土壤内钻出,亲昵的围绕在她周边盘旋。 第299章 突如其来的心跳 随着它们靠近,姜宛感觉体内灵力蠢蠢欲动,很亲切的感觉, “谢谢你们,辛苦了。” 土黄色光点围着她转了几圈,轰然在空气中消散。 姜宛睁开眼,看向前方堆积如山的花丛,凝气成剑,挥手扫去。 雾迷花根齐齐脱落。 挥手打出一道灵火,妖艳的蓝色小花轰燃,火光冲天,堆积如山的花丛转眼便化作灰烬。 灵力化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毒雾被吹入高空,视线恢复清明。 姜宛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几人。 四人表情各异,仍旧深睡不醒。 【他们为何还不醒。】 白栀翘起爪子挠挠脸,小心试探道:“要不,你亲他一口试试?” 她刚刚看了个话本子,睡美人沉睡不醒,美男子亲一口就睁开了眼。 轩辕小子不是美人,却是美男,她倒要看看话本子里是不是骗人的。 姜宛额角突突直跳,【你以前就是用这法子救人的?】 白栀干笑,“那倒也没有,哎呀,你别生气啊,毒雾已散,他们已经没事了,等会儿自然会醒。” 真是越来越无趣。 好好的丫头,偏要修什么大道归一,这么冷的性子,日后看哪个男人能受得住。 姜宛长舒一口气,压下想拔毛的冲动,盘膝坐下,静静调息。 刚运转一个周天,身侧传来动静,女子长睫微撩,侧眸看去。 昏睡的四人纷纷起身。 轩辕凌澈剑眉紧蹙,面露不虞,周身气息阴郁,紧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垂的黑眸内情绪不明。 “奇怪,我怎么忽然睡着了。”九月扶着头疑惑坐起,许久没做梦了,刚刚竟然梦到了她那对脸都快忘没的父母。 梦很真,饥饿感更真实,小脸一皱,她摸了摸小肚子,委屈看向姜宛,“小姐,我饿。” 话音刚落,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掌心上躺着一颗粉红水润的桃子,上面还带着水滴,好似刚采摘的,鲜嫩多汁。 九月视线顺着男人的手往上,小嘴一嘟,“怎么是你,你哪来的桃子?” 墨青薄唇微不可察勾了勾,“摘的,不吃?” 手指微动,作势要收起。 九月忙伸手抓住,不经意间两人指尖相触,不知激起谁心湖涟漪。 “吃,谁说我不吃了,这么新鲜的桃子,不要白不要。”九月一把抢过桃子,乐颠颠跑向姜宛,“小姐,吃桃子。” 墨青握了握空了的手,无力暗叹,真是个不开窍的小傻子。 姜宛看了眼九月手中桃子,又侧眸看了眼某人,失笑点了点九月额头,“你吃吧,别浪费别人一番心意。” 傻丫头啊,她若是敢吃这颗桃,某人怕是要郁闷死。 起身走向轩辕凌澈,抓住他的手,猛地用力。 倾长高大的男人被她拉起,姜宛见他神色寂落,叹息一声,双手捧起男人俊脸,脚尖垫起,以口封唇。 “只是一场梦,不要再想了。” 轩辕凌澈瞳孔紧缩,猛地拦住女子腰身,狠狠压向自己,眸底黑雾退散,贪恋吮吸女子口中甘甜。 九月瞪大眼,忽的眼前一黑,她被人捂住眼,揽着腰抱离原地。 男子如山涧清泉,清冽悦耳的嗓音在她耳侧响起,“你还小,遇到不该看的,要闭眼。” 温热的气息涌入她耳廓,痒痒的,直入心底。 九月浑身僵硬,灰白如石的心好似花开般,浮现一点鲜红。 久违的心跳声猛然响起,她吓的抖了抖,惊愕抚上心口。 她……有心跳了? 不敢置信仔细感受,刚刚跳了一下的心再次变成死寂,仿佛先前的跳动是假的。 九月手脚冰凉,失落垂首,静静不语。 墨青皱眉,察觉不对,放下手,从她身后探头,看向女子,关切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紧张。 九月愣愣看着远处,双目无神,浑身紧绷如拉紧的弓弦。 她为何会忽然恢复心跳? 这情况正常吗? 墨青见神色不对,素来冷静的心闪过慌乱,挑起女子下颚,深深看入女子眼底,“九月,你在害怕?” 九月猛然回神,抬头,唇瓣不经意扫过对方薄唇。 时间静止,死寂的心再次跳动了一下,九月杏眼圆瞪,眼底闪过惊喜。 跳了,又跳了。 墨青俊脸一热,慌乱躲开,“抱……抱歉。” 刚醒来的墨云烟:“……”她是醒来方式不对?还是没睡醒? 闭上眼,再次躺下,心中暗叹,秋日的野鸳鸯为何如此多,昨日守夜太累,她还是再睡会儿吧。 九月呆呆抚摸唇瓣,一只手按在胸口,眼露疑惑,又不跳了? 犹疑的目光落在男子形状好看的薄唇上,难道是因为这个? 不管了,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想到就做,九月一向如此,转身,踮起脚尖,揽住男子脖颈猛地拉下。 唇瓣相接,红光从两人口中流转,死寂的心,再次恢复跳动。 九月大喜,果然是因为他。 揽着男子的手紧了紧,唇瓣笨拙贴附,贪恋感受着久违的心跳。 墨青瞪大眼,整张脸红成了猪肝色。 双手无措放在身侧,不敢碰触,冷寂多年的心快速跳动,她怎么敢…… 九月憋得受不了了才松开他,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灵巧的胸口剧烈起伏,荡出诱人的弧度。 墨青回神,俊脸通红,“姑娘,你……你为何……” 九月摸了摸心口,脸上浮起笑意,“原来如此,姓墨的,你不是要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吗?现在我不要钱财了,我要你,从今日起,我要你做我九月的药。” 青葱指尖点了点男子好看的唇,“这里,以后只能是我的。” 墨青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心跳如鼓,口舌干燥,“你……是何意?” 九月笑呵呵举起手,拍拍他肩膀,“意思是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这里只能我碰,不准让其他女人触碰这里,懂了吗?” 虽不知为何,亲了他,自己会恢复心跳。 但有过就是希望,她要将这男人留在身边,慢慢探索为何会如此。 他是她的?墨青喉结滚动,清冷黑眸下闪过一丝笑意,“你想嫁我为妻?” 第300章 你做我的药可好? 九月忙摇手,“不,不,我是小姐的婢女,如何能嫁人。” 墨青剑眉蹙起,眸底笑意敛去,面色冷寒,“你想让我做你的炉鼎?九月,你可知我是谁?” 若是旁人敢如此羞辱他,他定要将其斩杀诛魂。 可说出此话的是她,他竟对她升不起半点杀意。 九月茫然歪头,疑惑问:“什么是炉鼎?做饭用的吗?你会做饭?那可就太好了,我们正好缺个厨子呢。” 远处装睡的墨云烟闻言嘴角抽搐,小丫鬟这死作的好,让大师兄当炉鼎做玩物不算,还想让大师兄做饭伺候她。 上一个打大师兄主意的女子,骨灰都被风吹没了,这小丫头好胆量。 希望大师兄念在人家救他们一命的份上,手下留情,阿弥陀佛。 墨青抓住肩上的小手,深邃冷幽的目光直视九月,“厨子?你随我回丹神殿,我送你十个厨子,日日伺候你如何?” 墨云烟眼皮抖了抖,差点没忍住睁开眼,大师兄竟然没动怒? 还要将人带回去,送十个厨子伺候着,这哪是恩人,分明是请了个祖宗啊。 九月歪头想了想,“那要先问问小姐。” 小女人太忠心,不好拐啊。墨青按了按胀痛的眉心,“等出了林子,我势必要回丹神殿处理事务,你若不去,我如何做你的……药。” “这倒是个问题,不如这样,我们大概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若我有需要,自会去寻你。”九月性子直爽,想到便做,摸了摸死寂的胸口,眼波流转,娇俏笑道:“现在让我先收点利息,弯腰。” 墨青就着女子的力道弯下腰,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女子脸上,任由她笨拙的将唇贴在自己唇上。 真傻啊,傻的有些可爱。 薄唇微动,“你只会这样?” 九月眨眼,“……”不然呢?还能如何做? 墨青眸底闪过笑意,“不会?我教你。” 有力的双手揽住女子腰肢往上提了提,张口含住娇嫩粉唇,用力舔舐女子上颚,与之勾缠逗弄。 九月紧张的抓紧手下衣襟,心脏砰砰直跳,鲜红的范围又扩展了一些。 陌生的酥麻感直冲头顶,眼前似有烟花炸裂。 好舒服的感觉,难怪陛下与小姐总是喜欢咬嘴唇,她也喜欢,眉眼弯了弯,双手揽住男子劲瘦的脖颈,反客为主,用他的方式与之纠缠。 墨青喉结滚了滚,冷清的身体被眼前的女人挑拨出汹涌欲火,暗暗叹息,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清浅的水声在林间回荡,两人忘我亲吻。 墨云烟狠狠掐着自己大腿,脸上通红如火,要人命啊,这两对是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呐。 有没有考虑一下她这个未出阁大小姐的心情? 刚刚她就不该醒,能不能降道雷,把她劈晕,太煎熬了。 微风吹过,林间枝叶晃动,两对腻歪的交颈鸳鸯终于舍得分开。 九月水眸氤氲,腿脚发软的靠在男人健壮的胸前,如缺氧的鱼儿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原来,咬嘴唇也会死人的。” 她刚刚差点被憋死。 墨青失笑,用力将女子揽入怀里,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九月,碰了我,从今后你就只能是我的人了。” 九月皱眉,推开眼前人,仰头看他,“不对,你应该是我的。” 他是她的药,只能听她的。 墨青勾唇,低头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好,是你的,但你要看紧了,莫要让旁人觊觎了去。” 觊觎?九月磨磨小虎牙,小脸鼓了鼓,握起小拳头挥了挥,“谁敢觊觎你,我去揍死她。” 小猫发火,奶凶奶凶的,愈发可爱了。 墨青强压着上扬的唇角,握住女子的小爪子,眸底冰雪融化,温润如春,“好,以后就有劳九月保护了。” 不远处装死的墨云烟嘴角抽搐,倒反天罡,大师兄竟然让一个没有灵力的弱女子保护他,这是欺人家小九月涉世未深吗。 不远处,两棵大树后面,一男一女从树后走出。 姜宛面色绯红,唇瓣红肿水润,剪眸灿若春水。 原本是怕轩辕凌澈想起不堪往事,心绪紊乱,触发心魔,她怎会用那种方式唤醒他心智。 可偏偏不远处的两人那般耳鬓厮磨,勾的狗男人兽性大发,若不是此时地方不对,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姜宛理了理凌乱衣襟,娇嗔白了眼身后高大霸道的男人。 转眸看向地上装睡的某人,干咳一声,“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墨云烟擦擦头上冷汗,心虚起身,“呵呵,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刚刚中毒太深,眼瞎了,刚恢复,刚恢复……呵呵……” 姜宛抬脚走向前,一把将九月从墨青怀里拉出,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拉着她转身就走,“既然都醒了,那就继续上路吧。” 九月太单纯,不能放任她与墨青待在一起了,对方底细尚未摸清,若放任下去,指不定何时就被吃干抹净了。 情深不寿,九月如今是活死人之身,不死不灭。 墨青虽然资质尚佳,前途不可限量,可修道一途,艰险难测,与天争命,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身死魂消。 到那时九月又该如何活下去。 “哎,小姐,你怎么了?”九月被拉的踉跄。 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忽然走如此急。 姜宛转头对上一双茫然无辜的鹿眼,额角跳了跳,顿觉无语。 死丫头情窦未开,就敢撩拨男人。 她如今连金丹都未凝聚,差了对方一个大境界,若是对方用强,她可不一定拦的住。 【白栀,你可听说过丹神殿?】 白栀晃了晃尾巴,思索了会儿,摇头道:“没听过,应该是后起的势力,听名字与丹宗相似,不知道二者是否有关。” 第301章 丹师等级 姜宛沉思,炼丹,刚好,她也看看她的炼丹术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何等级。 【白栀,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关于丹师的规则和等级?】 “这个简单,炼丹师共分八个等级,丹童、丹徒、丹师、大丹师、丹王、丹皇、丹仙、丹神,每个等级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千年前修者界有丹师协会,炼丹师可入内考核,只是时过千年,也不知现在这里是什么规则了。”白栀怀念长叹。 她何时才能出去溜一圈啊,死丫头,鬼精鬼精的,说是要给她寻个肉身,结果这么久了,连根狐狸毛都没见。 不行,她得自己想个法子。 狐狸眼转了转,鼻尖轻嗅,“丫头,往左手边走,有宝贝。” 姜宛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 白栀诧异瞪眼,怎么是这副反应? “哎,你不去看看?宝贝呀,白捡的你都不要?” 【嗯,不要,娘亲说过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说不准哪一朵就有毒呢。】 姜宛走的不假思索。 进来这么久不说有宝贝,这时候开口,必有所图。 她如今实力并未完全恢复,即便是真有宝贝 ,她也不会带着重要的人涉险。 人命,她赌不起。 白栀无语抓了抓脸,死丫头油盐不进,还想再劝,后背忽然蹿起一阵凉意。 缩了缩脖子,小心探视后方,不期然对上一双冷冽黑眸。 完了,怎么忘了丫头身边还有这瘟神。 罢了,罢了,惹不起,她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 识海内恢复安静,姜宛暗暗勾唇,继续往前走。 墨青摩挲染了女子馨香的指尖,晦暗莫测的看向前方身影。 墨云烟走到他身边,小声问:“大师兄确定要选她了吗?可是她的身份……长老们未必会同意。” 一个丫鬟如何能做丹神殿的神子夫人。 没人会同意的。 墨青抿了抿薄唇,眸色幽暗,带着势在必得的狠厉,“这件事不需要旁人同意。” 九月是他看上的,那这辈子就只能是他的。 侧眸冷冷看向身侧女子,警告,“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 好冷的眼神,墨云烟心头一跳,慌忙点头,“是,我记下了。” 轩辕凌澈侧眸看了他们一眼,剑眉挑了挑,看来九月的情路还要再经历一番波折。 几人朝着北方走了半个时辰,视野里依旧是绿意森森的大树,九月早已啃完手里的桃子,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棍子在四周来回捣鼓。 “这是什么花,怎么这么奇怪,好像一张大嘴啊。” 棍子试探着往花心捣了捣。 咔嚓一声的脆响,花瓣合拢,结实的木棍瞬间断成两节。 九月吓了一跳,一把扔了棍子,往后退了一步,“妈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连棍子都吞。” 后背抵到男人坚硬的胸膛,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服直入心底。 腰上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吓到了?” 九月抬头,小脸发白,愣愣点头,“有点儿。” 墨青薄唇微勾,揉捏女子娇小柔软的手,视线落在女子掌心的薄茧上,剑眉微蹙,她吃过很多苦。 女子最是爱美,门中的女修士时常想法子炼制美颜护肤的丹药,等回了宗门,他去讨上几颗。 “别怕,这是噬灵花,只会吞噬误入花心的生灵,只要不去招惹它们便无事。” “是啊,九月别怕,这种花在这里很常见,大家都会用来清理一些不要的垃圾,没有攻击力的。”墨云烟在一旁解释。 心中暗暗奇怪,这些人怎么连这么基础的知识都不懂? 她们究竟是从哪来的? 心里好奇,忍不住便问出了口,“九月,你们是从哪来的呀?为何连噬灵花都不认识?” 九月想也不想开口道:“我们从璃……” “我们的家乡离这里比较偏远,说了你们未必知道,快走吧,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咱们必须尽快寻到地方休整。”姜宛淡淡出声打断。 墨云烟眸光闪了闪,偏远? 是真的偏远还是不想说。 这三人气度非凡,看着不像寻常小地方出来的,她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轩辕凌澈默默守在她身后,“再往前走五十里,有个山洞。” 三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满是惊诧。 五十里,唯有元婴期修士神识可覆盖五十里,这男人难道已经是元婴期修者了? 墨云烟用力吞了吞口水,这怎么可能,他身上并无灵力波动,分明是还未筑基的普通人。 难道是胡说的? 还是说他身上有什么未知的宝贝,可以远距离窥视。 墨青眸色冷然,从初遇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直沉默寡言,举手投足透着股矜贵霸气。 先前逃命时,并未发觉他身上有灵气波动,可他身法极快,难道是武修? 目光落在对方高大健硕的身体上,墨青以为自己猜到了结果。 姜宛深深看了眼轩辕凌澈,“那咱们加快速度,尽量在日落前赶到山洞。” 狗男人不是藏的很好么,怎么忽然不藏了? 神识外放,确实在五十里外发现了一座山洞,只是想过去怕是有些艰难。 但这是他们路过的必经之路,再难也得过。 低头看了眼四周一朵朵大红色噬灵花,眼底划过精光,“不过走之前,得先把这些花挖了。” 墨云烟好奇问:“姜小姐,你要这些嗜灵花做什么?” “好看。”姜宛不想在他们面前召唤土灵力帮忙,只得挥手取出几把铲子,递给身旁几人。 “挖吧,多多益善。” 墨云烟抱着铁铲,哭笑不得,“姜小姐真挖啊,这些东西外面多的是,没什么用,而且繁殖能力极强,你若是想要,等出去了我再送你些比这更好看的花可好?” 姜宛弯腰用力,“各花入各眼,这些花艳红明艳,我看着欢喜,九月,开挖。” “哎,好嘞,小姐,咱们要挖多少啊?” 小姐一声令下,九月说干就干,铁铲在她手下轻松破土,一株嗜灵花被她连着土挖了起来。 时间紧,姜宛也弯腰开挖,只是做了两辈子闺阁小姐,还真没用过这东西,姿势怪异的捣鼓了会儿,累出了汗也没挖出来一株。 抬头看了眼身旁,一会儿功夫,九月已经挖了三株,反观自己。 地面坑坑洼洼,就是没一处落在花根处。 姜宛:“……”好难。 手上一轻,铁铲被人拿去。 第302章 挖呀挖呀挖 “去歇着,我来挖。”轩辕凌澈单手握着铁铲,轻轻挥动,一下一株嗜灵花,挖的轻巧又松快。 宽大的脊背,肌肉虬起,墨色绣金的锦袍紧紧绷在他粗壮的胳膊上,满满的力量感。 姜宛看迷了眼,这人不是皇子吗?怎么做这种事如此驾轻就熟? 不过认真干活的男人可真迷人。 “哎,我要活的,小心别伤了根茎。” “好,夫人放心,为夫知道如何挖。”男人含笑转头,俊郎深邃的五官在阳光下如刀刻斧削,俊美无涛。 墨云烟见两人挖的起劲儿,无语望天,怎么就没个人听她说两句。 墨青走到九月身边,接过她手中铁铲,“你也去休息,我来挖。” 九月举着空荡荡的手,呆呆看着男人背影:“……”什么情况? 姜宛拉过她,走到一旁的树干上坐下,“发什么呆,让你休息就休息,坐下,饿不饿?” “嗯,饿,一颗桃子根本不顶饱,奴婢肚子都饿成两层皮了。”九月视线从墨青身上收回,揉揉肚子小脸皱成了一团。 姜宛翻手,一只烤的通体焦黄流油的烤鸡躺在她掌心,“吃吧,是我疏忽了,趁现在暂时安全,你们需要好好补充体力。” 撕下一根大鸡腿,递给墨云烟,“吃吗?” 喷香的气味顺着风在林间散开。 墨云烟喉头滚动,暗暗吞了吞口水,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给……给我的?” 姜宛抬了抬手,“不然呢,吃吗?还是说你已经辟谷了,不需要进食。” 她先前在白栀给的书中看过,修为高者,可辟谷,不需再靠五谷续命。 眼前的人,修为只有筑基后期,应是达不到辟谷的程度。 她把空间锦囊送给了自己,一路上滴米未进,也未听她喊一声苦,是个性格坚毅的姑娘。 墨云烟擦擦手,忙双手接过,“多谢小姐。” 墨青挖下一株花,闻言回头扫了眼,眸底划过暗讽,不再理睬,继续挖花。 人总会在付出极大代价后才会成长,可人都死了,现在后悔,伏低做小又有何用。 虚伪。 九月吃的满嘴流油,间隙不忘把最好吃的鸡中翅递给姜宛,“小姐,你也快吃,好香啊,还是热乎的呢。” 墨云烟吃东西的手顿住,热的? 空间储物袋还能保温? 她怎么从未听闻过。 姜宛看了眼墨云烟神情,眸光闪了闪,点了点九月额头,“吃你的吧,喝点水,当心噎到,这是昨夜我出去抓的野鸡,烧了炭特意放在储物袋内温烤着。” 炭?墨云烟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想过这法子。 “姜小姐,你好聪明啊。” 墨青用力踩下铁铲,嘴角抽了抽,这种话也会信,不是人家太聪明,而是她太傻。 一只烤鸡吃完,姜宛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看了眼前方。 这会儿功夫,两个大男人已经挖了不少噬灵花。 “不用挖了,这些够了,你们也来吃点东西,咱们准备上路。” 挥手,这些花被收入空间戒指。 又抛出两只烤鸡,一人一只扔给两人。 两个男人抬手接住,唇角微扬。 姜宛又拿出几颗水果,放在树干上,“饭后水果,吃完上路。” 九月笑呵呵跳下树干,拿了一颗鲜红的苹果,双手捧着送到姜宛面前,“小姐先吃。” 姜宛摸了摸九月长发,笑的温婉和煦,“好,多谢九月了。” 现在的九月很好,这样的笑容,便是她一直想守护的。 接过苹果,抬眸看向与轩辕凌澈并肩而立的男人,娇媚的眼底划过狠厉。 若他敢负了九月,她不介意用些特别手段,将这人抓起来,绑在九月身边。 一刻钟后,姜宛扔了苹果核,拍拍手起身,“时间不早,该走了。” 夜色渐沉,往生林上空不能踏空飞行,几人为了尽快赶路,只好运气于足下,飞快在林间穿梭。 快速行了近五里路,四周忽然空气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墨青猛地停下脚,戒备看向前方,“不对劲。” 地面震颤,厚重落叶下传来沙沙声,由远及近,飞快向他们涌来。 轩辕凌澈挡在姜宛身前,面色肃冷,“有东西在动。” 墨云烟凝眉,挥剑朝地面凸起处刺下。 腐烂的残叶被气浪吹起,洋洋洒洒在落日的余光里翻滚。 剑光扫过,一只手掌大的白蚁被刺中腹部,六条腿在空气中挣扎,骷髅头似的脸上,一口锯齿白牙开开合合,磨出一道道刺耳的声响,好似铁器相拼,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九月嫌恶皱眉,“这是什么丑东西?好恶心。” 墨青将她拉入怀里,抬手捂住女子水眸,“恶心就别看。” 清冽好闻的香气将她包裹,冲散空气中腐烂的恶臭味。 九月不喜看不见的不安感,嘟嘴拉下眼上大手,好奇探头看向前方,“别挡着,你快说,那是什么怪东西,怎么长得如此恶心?” 墨青揽着她纤细的腰身,轻轻叹息,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调笑,“看了可不准害怕。” “哎呀,不怕,不怕,快放开我。” 越是不让看,九月好奇心越重。 眼前大手放下,入目的丑虫子正呲牙咧嘴的拼命挣扎着。 姜宛柳眉微蹙,“这是什么?蚂蚁?” 墨云烟看着虫子思考了片刻,猛然惊喜出声,“我想起这是什么了,此物名为鬼面冥蚁,喜食腐物枯骨,所到之处无一活物,极为凶残。” “不对,这东西最爱群居而生,有一只定有无数只,咱们快走,这里很危险。” 九月闻言慌乱四顾,“你是说如此恶心的东西还有好多?小姐咱们快走。” 她最讨厌虫子了,这东西又长得如此丑,到时撞上了,都无处下手。 姜宛看了眼四周微微震动的枝叶,“现在走,怕是晚了,它们来了。” “啊,哪?它们在哪呢?”九月惊叫出声,转身跳上身后男子腰腹上,一双手死死抱住男子肩颈不肯松开。 墨青眼底划过宠溺笑意,大手托住女子,“怕就闭上眼,乖乖待在我怀中即可。” 第303章 险境,鬼面冥蚁 九月将头埋入男子脖颈间,浑身紧绷,“咱们能不能绕路啊?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姜宛失笑,九月自小就怕虫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 “绕不了了,咱们已经被围了,九月,你若怕,便先待在树上,墨公子抱着你施展不开。” 死丫头,动不动就往男人身上跳,也不怕哪日真被拐了。 好在她的话,九月还是听的。 话音一落,小丫头从墨青身上跳下,闪身窜上大树。 墨青捏了捏空荡荡的手指,心底划过失落。 看来想抱得美人归,还要先讨好这位姜小姐才行。 风声骤停,沙沙声猛然停歇,起伏不定的枝叶归于安静,茂密不见光的林子里静的诡异。 四人背靠背凝神看向远处地面。 墨云烟握了握剑柄,手心已是一片湿濡,口舌干涩,一只鬼面冥蚁好对付,可成百上千的鬼面冥蚁连金丹期修士都惧怕。 更何况这里是往生林,无法长时间御空飞行,在地面,鬼面冥蚁就是王。 元婴期高手来了也只有逃命的份。 墨云烟嗓音发颤,“姜小姐,没动静了,它们……是不是走了?” 姜宛双手空空站在轩辕凌澈与墨青中间,神色淡然,“没有。” 墨云烟心都提起来了,“那它们现在在哪啊?怎么一点动静都察觉不到了?” 姜宛将空间戒指里的花取出,蹲下身,挖坑,种花,埋土,“只是藏的更深了,若我没感觉错,它们此时应该就在咱们脚下。” 一千米的深度,已经超过筑基期的感应范围。 墨青凝视脚下,面色冷沉,“这些鬼面冥蚁已经有了灵智,他们刻意潜伏在千米之下,只为了避开筑基期的神识探查。” 轩辕凌澈看了眼女子被土壤弄脏的纤纤玉手,眉头微蹙,蹲下身,抓起她的手,塞入一方白色绢帕,“我来。” 她最爱美,一双手保养的如玉般嫩滑。 在宫中,就连用锦帕为她净手,他都生怕捏疼了她。 没想到初到异世,就让她做这种事。 轩辕凌澈心底抽疼了一瞬,问也不问,蹲矜贵高大的身子,接过她手里的活继续。 墨云烟回头看了眼,嘴角抽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种起花来了?” 这什么爱好,深山老林里种花? 脚下还都是吃人的妖兽群,这是吓傻了? 想死前给自己一份浪漫? 姜宛掏出两把铁铲扔给两人,“你们也别闲着,在这周围五米外种上花,快点儿。” 墨青接过,眉头微皱,“你想做什么?趁现在它们还没发动攻击,我带你们走。” 姜宛悠然将花放入坑里,低头埋土,“你有几成把握逃得掉?” 墨青顿了顿,面色冷然,“两成。” 他只是刚刚达到元婴期初级的修士,可以带着四人快速奔离这里,但是没有把握真的逃离鬼面冥蚁的追杀。 这东西最是记仇,盯上敌人后,会循着气息追杀,不死不休。 即便是逃离这片林子,它们也会追出外界,直到杀死他们。 姜宛白了他一眼,“劝你最好听我的,老老实实栽花,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墨青还想问。 九月从树上跳下,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什么你,我家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干不干?不干给我,我来。”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扭捏。 她看着都心急。 一把夺过她手中铁铲,蹲下身利落开干。 她在府中做惯了活,栽花这种小事,对她来说驾轻就熟。 墨云烟尴尬笑了笑,小心问:“姜小姐是有好法子救大家了么?” 姜宛抬头看了她一眼,“现在看,你比他聪明些,快点吧,时间不多了,它们要来了。” 墨青神识探入地下,数不清的鬼面冥蚁正仰头接收蚁后讯息,这是做战前动员? “再看,等它们交谈完,你连种花的机会都没了,赶紧的,好好干活。”姜宛催促。 那么多的妖兽,不多种点花,真杀起来不得累死她。 九月抬头,见两人还在发呆,瞪眼磨牙,“你俩啥意思?不想干?想偷懒?” 墨青眸底划过暖意,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罢了,这位姜小姐身份神秘,手段莫测,也许真有法子助他们逃过此劫。 蹲下身,接过九月手中的铁铲,“我来挖,你放花,速度可以快些。” 九月白了他一眼,“算你听话,快些,再敢让我家小姐动怒,小心……小心……” “小心什么?”墨青修长玉白的手与脏乱泥泞的铁铲格格不入。 九月咬了咬唇,低头小声嘀咕,“小心我咬死你。” 狗男人,打不过,她还咬不过么。 墨云烟挖了挖耳朵,一张脸羞的通红,小丫鬟又开始作了,这话是良家女子能说出口的吗? 大师兄都妥协了,她能怎么样。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吧。 认命拿起铲子,挖呀挖呀挖,人家在闺阁中绣花,她在森林里栽花。 最后一株栽下,以五人为中心,五米之外种满了大红色噬灵花。 九月拍拍手,忍不住好奇问:“小姐,咱们种这么多花做什么?就算是这些花可以吞噬触碰到它们的生物,可这些花也太少了,能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地面再次传来震动,这次震感尤为强烈,几人几乎站不稳。 墨云烟惊慌失措,“不好,它们要出来了。” 姜宛挥手洒下十几枚白玉棋子,手指快速掐动,一道透明的屏障从他们脚下升起。 晃动的地面恢复平静。 墨云烟惊愕瞪圆了眼,不可思议轻轻触碰光幕,“这是……阵法?姜小姐,你竟然会阵法?” “嗯,比较简易的防护阵,预防它们从脚下突袭。”姜宛说着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墨青皱眉,“可是这阵法撑不住太久,若灵力耗尽,咱们就会成为鬼面冥蚁的口中餐。” 姜宛勾唇,嗓音冷意森然,“那就在阵法破碎前,灭了它们。” 墨云烟:“……” 墨青:“……”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灭了这群鬼面冥蚁?她是在做梦? 就靠这些花?那可是千万只鬼面冥蚁,撑死这些花,它们也吞不下。 第304章 生死时刻 姜宛说过那句话后就不再出声。 屏障外,地面裂开一条巨大缝隙,数不清的鬼面冥蚁从裂缝中涌出。 张着锯齿白牙,疯了般朝她们涌来。 墨云烟吓的面色发白,颤抖的嗓音里夹着哭腔,“难怪人人都说往生林,有死无生,有这些东西在,谁能活着出去?呜呜……大师兄,咱们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九月僵直着身子,呆呆看着外界如泉涌般的鬼面冥蚁,小脸发青。 “好多……好多恶心人的东西。” 墨青将她拉入怀里,以身体挡住她视线,“怕就别看,闭上眼。” 低头在她发上轻轻落下一吻,炙热的视线仔细描绘着女子轮廓,好似要将她刻入心底。 “能与你死在一起,也是缘分。” 若有来生,只希望能早点遇到你。 九月紧张抓紧手下衣襟,“谁要和你一起死,乌鸦嘴,呸,老娘还没活够呢,我才不想死。” 墨青紧紧将女子搂在怀里,暗自叹息,小傻子怕是还不知道,被鬼面冥蚁群缠上,从未有人能活着。 这个族群繁殖力量极快,若是放跑一只,短短时日它们就能繁衍出无数只来。 直到将敌人杀死,否则它们能纠缠敌人一辈子。 轩辕凌澈戒备站在女子身后,如最忠实的死侍,尽心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墨云烟擦了擦眼角泪花,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吗?若是这阵法碎了,咱们都得死。” 轩辕凌澈双手环胸,面色冷沉,说话时连眼帘都未抬一下,“我信她。” 三个字,带着托付终生的信任。 墨云烟哑言,不禁感叹,好忠实的舔狗啊。 生死间还能如此淡定的选择相信对方。 好羡慕,她也想要这样的狗,养眼又听话。 若能活着出去,她也要找一个。 扭头,不经意对上一张满是锋利锯齿的大嘴,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她还能活着出去吗? 咔嚓咔嚓声从屏障外传来,阵法摇摇欲坠,每一口下去,屏障上就会出现一条细微裂纹。 墨青见状,挥手将灵力汇入阵法,裂纹瞬间修复。 转眼又被啃出一道道裂纹,如此往复,墨青撑了半刻钟,面色发白,灵力逐渐续接不上。 “姜小姐,你还要多久?屏障快撑不住了。” 这女人坐在那一动不动,究竟在做什么? 姜宛正努力调动四周空气里的木系灵力,操控着它们附着在噬灵花上,心底发出期盼,【帮帮我,让它们快速生长吧。】 静谧的树林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微风,树木晃动,刚刚种下的噬灵花周身泛起微光。 死寂的花如被注入了花神之力,飞快生长繁衍,数不尽的红色妖花从土里钻出,摇晃着花瓣,快速捕捉经过的鬼面冥蚁。 墨云烟张大嘴,呆呆傻傻看着外界诡异的一幕,原来,姜小姐要这些花是为了这个。 难道她早已预测到了? 怎么可能,当时挖花的地方离这里相距数十里,她身上……不对,初见时她身上并无灵气波动,怎么一夜过去,她竟能调动灵力了? 姜小姐,她究竟是谁? 屏障传来一阵瓷器碎裂声,思绪回笼,墨云烟慌乱扭头。 “大师兄。” 墨青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沁出,倾长的身形摇摇欲坠。 屏障光芒时亮时暗,随时有破碎的可能。 “大师兄,我来助你。” 虽不知姜小姐想要如何,但目前唯一能信的唯有她了。 抬手聚起灵力抵住墨青后背,稀薄的灵力犹如水滴落入江河,溅不起半点波澜。 墨青喉头滚了滚,咽下口中腥甜,艰难挤出几个字,“九月,你家小姐究竟想如何做?” 他快撑不住了。 若屏障碎裂,他们所有人都将葬身蚁腹。 九月垫脚探头看了眼外面,眼底划过惊艳,好多绿色荧光啊,它们都是小姐召唤来的? 伸出手,一点绿色荧光轻轻落入她掌心,亲昵跳跃。 九月侧耳聆听了会儿,诧异看向身后席地而坐的女子,“它们说,小姐在养花。” 养花?墨青额角跳了跳,这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有闲心去养花。 “你确定?” 九月点头,“确定,不信你看外面。” 墨青眼底满是血丝,闻言抬头透过密集虫影看向外界,只见漫天人面冥蚁群被一朵朵从地底钻出的血红花瓣吞噬。 噬灵花每吞噬百只冥蚁便长高一寸,不消片刻,外面的噬灵花已高耸入云,枝叶长牙舞爪的在林间挥舞,时不时低头捕捉冥蚁。 墨青神情呆滞,竟是这种养花,她……好大的手笔。 想要为花木催生,势必要使用庞大的木系灵力。 此女虽身负灵力,却实力低微,若要调动如此多木灵力,除非有大量灵石供给。 催生如此多的噬灵花,至少需要上千颗极品木灵石。 败家,两字在他眼前盘旋。 就算是丹神殿自诩财倾九州,可也没有她这般败家,拿灵石当补品喂养妖花。 鬼面冥蚁实在太多,噬灵花想要将其完全吞噬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段时间,他必须守住阵法。 不再隐藏。 翻手从空间袋中取出灵石,闭目吸收灵力。 碎裂的阵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墨云烟见状,愣愣收回手,无力跌坐在地上。 大师兄不是说空间储物袋丢了吗? 这是…… 转头看道九月一脸懵逼的小脸,失笑摇头,大师兄竟然为了讨好一个小丫鬟做到如此地步。 九月磨了磨牙,一双鹿眼冒着火光,“好啊,你竟然敢藏私,等解决了外面的丑东西,你给我等着。” 匮乏的丹田被灵力滋养,墨青得了喘息之机,垂眸看了眼女子喷火的杏眼,薄唇微扬。 低头快速在她额心印下一吻,嗓音宠溺,“乖,等出去了,任你处置。” 第305章 癫了,暴君撒娇 温热湿濡的触感,令九月死寂的心猛然跳了跳,嘟嘴捂住脑门儿,不悦瞪眼,“没我允许,谁准你亲我的?” 狗男人,骗了她,还敢不经允许亲她,当她是肉包子啊。 想捏就捏,想亲就亲。 用力擦了擦额头,推开男人,径自走向姜宛,双手托腮蹲坐在她身边。 暗自思索,药不听话怎么办,她好像打不过他。 眉头皱起,小脸上满是愁闷,手指无意识在地上画圈圈。 忽的,她头顶一重,悦耳动听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小脸都皱成苦瓜了,这是想什么呢?” 九月惊喜回头,“小姐,你醒了。” 姜宛点点她脑门儿,打趣笑道:“我不醒怎么知道,我家没心没肺的九月竟也有了心事,说吧,愁什么呢?地面都要被你捣穿了。” 看了眼手下凌乱的地面,脸上发热,九月扔了棍子,视线飘逸,“没想什么啊,就是……就是怕那些丑东西冲进来。” “真的?”姜宛起身,玉白的手递到她面前,“地上凉,起来吧。”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下,银色月华下,漫天血红的花瓣充斥着整片天地,鬼面冥蚁所剩无几。 地下深处,蚁后触角晃动,怪异的叫声透过空气振动传播而出。 剩余的鬼面冥蚁忽的停止攻击。 墨青见状皱眉,急切喊道:“不好,它们要跑,鬼面冥蚁极为记仇,若跑掉一只,咱们都将永无宁日。” 姜宛挑眉,红唇微扬,眼眸流转冷冷看向外面。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挥手扔出数十张符箓,双手快速掐诀,符箓在空中自燃,无数细如发丝的闪电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电网笼罩住那些妄图逃跑的冥蚁。 刺啦…… 电火闪现,难闻的烤肉味在空气中散发。 所有鬼面冥蚁瞬间被电网切割成肉块,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空气凝滞,四双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好快。 那些令所有修士头疼的鬼面冥蚁就这么没了? 墨青收回手,满目复杂,他们莫不是出自哪个隐世大家族? 如此手段神通,他想要九月怕是要难了。 垂下手,眸色冷暗,不论如何,惹了他,他都不会放她离开。 抬脚走向九月,修长的指撩起鬓角发丝,轻轻挽到她耳后,俯首在她耳边低喃, “不气了,等出了林子,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九月瞪了他一眼,挥开耳边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大骗子,再信他,她就是猪。 姜宛看了两人一眼,挥手撤掉阵法,“下面还有只蚁后,交给你了。” 墨青:“……”她用的倒是顺手。 见他不动,九月踩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 “嘶!”墨青倒吸一口凉气,小丫头劲儿还挺大。 若不是他已淬炼肉身,这一下,怕是要被她踩断脚趾。 宠溺揉了揉女子头顶,“你对我倒是下的去手。” 说着五指伸开成爪状,灵力凝聚成刃,刺入泥土,直入地底深处,狠狠刺入蚁后脑部,顺道又放了把火,将地底洞穴内的蚁卵烧了个干净。 姜宛神识扫去,见无一存活,柳眉挑了挑,“干的不错。” “不如小姐好手段。”墨青深深看向姜宛,意有所指。 姜宛揉揉鼻尖,拉起轩辕凌澈的手细细看着他指上伤痕,拿出帕子沾了水。 小心为他擦拭指上泥泞,“雕虫小计而已,比不得墨公子功力深厚。” 低头吹了吹男子指上伤痕,抬头关切问:“疼吗?” 轩辕凌澈对上女子关切水眸,心若暖阳,寒冰初融,冷冽凤眸温情四溢,“疼。” 大杀四方的帝王竟有一日对一女子喊疼,声调低沉,满是委屈。 九月翻了个白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又来了,暴君撒娇,犹如猛虎变成猫。 偏偏小姐就吃这一套。 姜宛取出瓷瓶,赶紧给他上药。 晚了,伤口就长好了。 墨青见状压下上扬的唇角,干咳一声,提醒道:“现在鬼面冥蚁没了,可这些花,最好还是处理一下,姜小姐,花你还要吗?” “都烧了吧,太脏了。”姜宛低头看了眼染上泥泞的裙摆,柳眉微微蹙了蹙,眸底划过不耐。 该早些出去了。 “好,那便都烧了。”墨青招出灵火,硕大的火球升至高空崩裂,无数枚小火球精准落在噬灵花上,火焰轰然爆发。 一株株如参天大树般的妖花被火光包裹, 转眼间化作灰烬。 火光炙热凶猛,却未伤及周边半分草叶。 姜宛心中赞叹,好强的控制力,不愧是丹神殿的神子。 火光湮灭,噬灵花与鬼面冥蚁的尸体全部化作灰烬,微风吹过,不留丝毫痕迹。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唔……夜深了,尽快寻到山洞休息吧。”姜宛慵懒打了个哈欠,神识使用过度,她现在眼前晕眩,困意阵阵袭来。 轩辕凌澈剑眉微蹙,打横将她抱起,面色微寒,大步向前。 “累就闭上眼,睡吧。” 九月缩缩脖子,忙快步跟上,探头探脑看向男人怀里的人。 小姐怎么了? 手腕一紧,她被拉入一道馨香炙热的怀里。 “看什么?”墨青修长的手搭在她肩上,清冷俊逸的脸上含着淡笑。 “看小姐呢,别打岔。”九月努力探头,好好的,为何陛下忽然动怒,难道小姐出事了? 墨青手上用力,将探头的某人拉回来,“别担心,她只是神识耗损过度,休息一夜便好。” 神识?九月心中疑惑,她不懂什么是神识,可她不敢问,若问了,这狗男人定会怀疑。 看来等寻到机会,她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规则了。 不然问多了,会被人怀疑。 一路疾驰,几人终于有惊无险的到了山洞。 安顿好,洞内一片寂静。 三人很默契,都未出声打扰。 墨云烟乖乖蹲在最边缘,捂着激荡的心口,谁能想到,她们竟然能从鬼面冥蚁群的围攻下脱身。 而且毫发无伤。 起因竟是因为某位小姐种了一片花…… 修者界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怕是从未想过,鬼面冥蚁竟然能被如此轻易解决。 “放开我,我要去看小姐。”不远处响起女子娇蛮的低喊声。 墨云烟侧眸看了眼,无语扶额,只见她家清冷高傲的大师兄正被小丫鬟嫌弃推打。 第306章 只对你如此 “墨青,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再敢动手动脚,信不信我不要你了。”九月挣扎,腰间的大手如铁般,焊死在她身上,任她如何推打,都不动分毫。 女子气的双眸冒火,贝齿狠狠咬在男子坚硬的手臂上,领口盘扣不知何时被蹭开。 白皙纤细的脖颈映入男子眼里,胸前被挤压出勾人的弧度,墨青眸色深了深,喉结滚动,体内欲火翻涌。 他本是火属性灵根,天生情欲旺盛,因他不喜女色,多年来不得不利用药物压制。 哪曾想,有生之年,他竟能遇到如此符合胃口的女子。 深邃的视线,透过黑幕,炙热凝视女子娇俏可爱的小脸。 揽着她腰肢的手,火热滚烫。 “不要了?九月,招惹了我,你是想始乱终弃不成?”男声暗哑,危险骇人。 九月汗毛耸立,停下挣扎,第六感告诉她不能闹了,现在的狗男人很危险。 皱眉摸了摸后腰,小声嘟囔:“你身上带竹筒做什么?快拿开。” “嘶!”墨青倒吸一口凉气,握住女子手腕,呼吸粗重,嗓音沙哑低沉,“乖,松手。” “不松,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好吃的?小气鬼,见一面分一半,我也要吃。” 九月还记着狗男人白日里如何骗自己。 说什么储物袋丢了,桃子是路上摘的,呸,再信,她就是猪。 墨青闭了闭眼,额角青筋暴起,压着如火山爆发般的欲火,低声问:“你当真想吃?不后悔?” 九月呲牙,“小气鬼,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吃才如此问?我才不上当,快给我。” 她机灵着呢,休想再骗她。 墨青倏地睁眼,眸色幽暗,深深看了眼怀中女子,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希望你不要后悔。” 声落,抱起她大步向洞外走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 “嘘,带你去看宝贝。” 两人说话声越来越远,墨云烟疑惑睁眼。 宝贝?难道是大师兄的炼丹炉? 可为何要去外面看,难道是怕打扰姜小姐休息? 墨云烟觉得自己猜中了,放心闭上眼,继续假寐。 山洞外,两人走了百米才停,幽暗的大树下,忽的响起女子的惊呼声, “不要脸,你……唔……” “嘘,小声些,他们听得见。” “混蛋,放开……我……” “乖九月,别闹,听话。” 一阵淅淅索索声响起,过了一个时辰才停,九月嘟着红肿的嘴,揉着手被男人抱着从阴影处走出。 月华透过枝叶间隙洒落在二人身上,男子冷峻的脸上带着弥足的笑,漆黑深邃的眼底满是缱绻。 “墨青,你混蛋。”九月嘟嘴,不满揉搓手腕,好痛,手臂都肿了。 “对不起,下次我轻点。”墨青含笑在女子唇上落了一吻,见她唇瓣红肿的发亮,不舍的多用力,一触即离。 九月瞪眼,“还想有下次?想的美,放我下去,不要你抱。” 墨青停下脚,眸子划过女子面条似的双腿,“确定?” “放我下去,大骗子。”九月气炸了,狗男人又骗她。 那哪是什么宝贝,分明是…… 墨青胸膛震荡,惬意低笑声从他喉头溢出,“我何时骗你了,难道九月刚刚看到的不是宝贝?” “呸,下流。” 九月浑身酸软,无力挣扎,只能嘴上讨些便宜。 “嗯,只对你如此。” 虽然并无做到最后一步,但女子身上从里到外都沾染了他的气息,从此刻起,九月就只能是他的,至死方休。 墨青眸底划过柔色,“等出了往生林,我娶你可好?” 九月嘟嘴,“谁要嫁给你,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魂,谁都休想把我从小姐身边哄走。” 小姐必然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嫁人了,她还如何跟在小姐身边伺候。 狗男人虽然长的好看,但同小姐比,还是小姐更重要。 又是小姐,那位姜小姐是给她下蛊了不成?小白眼狼心里眼里只看到她家小姐。 墨青抱着女子腰身的手收紧,定住脚,垂头看着女子双眸,“你是想吃干抹净后不认账?” “谁……谁吃干抹净了?别胡说,我何时吃你了?”九月脸上滚烫,想到刚刚在树下做的事,说话都不利索了。 活了这么大,何时见过那种阵仗,话本子果然都是骗人的,谁说做那事欲仙欲死,分明累死个人。 她的手腕都要废了。 羞恼瞪了眼某人,磨磨牙,用力在他脖颈处咬下。 狗男人,让他骗人。 咬死他。 “嘶!”墨青倒吸一口气,尽力放松身体,眼底的宠溺如糖浆般腻人,“当心崩坏了牙。” 元婴期修士的肉身如铜皮铁骨,若他体内灵气下意识护主,九月势必要受伤。 无奈,自己看上的,如何都要宠着。 压着想要护主的灵力,任由女子咬了会儿。 九月咬了半天,男人坚硬的肌肉硌的她牙酸,气呼呼松开口,被咬的地方除了湿濡的口水外,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如此硬。” 难道这个世界的人类,身体构造与他们那里的不同? 墨青放她下来,双指掐住她两腮,迫她张开口,“还好牙没坏,下次不可如此鲁莽了,若是我没察觉,受伤的便是你了。” 粉嫩的舌在口中躲闪,口张久了,晶莹的汁液不受控制从唇角流落。 墨青眸色渐深,俯首霸道含住,勾勾缠缠,直到女子无法呼吸才肯放开。 两人额头相抵,漆黑的密林里响起粗重的呼吸声。 墨青按住女子后颈,用力将她压在自己胸口,闭眼仰头,脖颈上青筋暴起,凸起的喉结不住滚动。 是他看轻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力,只亲一口,他体内的欲火如火山被触发般,岩浆翻涌,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 不能继续了,他舍不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欺负她,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洞房花烛,他要以丹神殿神子的身份,带着十里红妆,三媒六聘迎娶她过门。 第307章 我把心挖给你可好? 九月贴在男子雄壮的胸口,耳边是如鼓般有力的心跳声,与她微弱的心跳形成共鸣。 好奇怪的感觉,好似有条无形的红线,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命运在这一个交织,夜空上两颗星跨过银河汇聚在一处,光华四射,点亮周照黑暗。 良久,墨青轻叹一声,放开她,抬手附在她后背,小心为她输送灵力。 九月只觉得一股热流在她体内游走,不消片刻,所有疲惫一消而散。 “你……”九月心里微微泛起暖意,知道是他为自己驱散疲惫。 “墨青,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从她记事起,就一直在为了活命奔走,这世上除了小姐与稚儿,没有第三个人是真的关心她。 这个男人……是意外。 他为自己所做的,完全超乎了她的认知范畴。 九月后退一步,仰头正色看着男子俊朗深邃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墨青,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不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对自己好,他想要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婢女,身无所长,容貌平平,而你身份尊贵,你与我犹如明珠与砂砾,小姐说,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若有,那便是有所图,说吧,你究竟想图什么?” 墨青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眸色愈发炙热,她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精灵古怪是她。 临危不乱是她。 如今聪慧清醒的也是她。 婢女?如此明艳的人,谁会舍得让她做婢女? 除了,那个人。 娇艳如妖,身份神秘的姜小姐。 长腿迈动,俯身逼近,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她心口,薄唇轻启,“我要这儿。” “啊?什么?”九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低头看了眼他指下的位置,柳眉微蹙,“你想要我的心?” 可是她的心已经死了,一块石头,他要了有何用。 “嗯,给吗?”墨青俯下身,直视女子双眸。 九月摸了摸心口,“现在挖给你?” 左右没用了,挖出来应该死不了吧。 墨青愣了愣,唇角压抑不住上扬,冷硬的脸如寒冰融化,好听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 “傻丫头,心哪能挖出来。” 宠溺勾了勾女子琼鼻。 “我等你答案,夜深了,咱们回去。” 小丫头太小,不通男女情事也是正常,不过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会慢慢等她长大。 九月一头雾水,奇怪的男人,说是想要,给他又不要了。 正想着,身子猛然悬空,吓的她惊叫出声,“啊,墨青,你又发什么疯,放我下去。” “乖乖,若你还不累,我不介意再陪你玩一场。” “滚!流氓……” “嗯,只对你流氓。” 说话声在黑夜中渐行渐远。 山洞内一片安静,火堆上空,橘红色火花炸裂。 墨青踏入,抱着女子靠着山壁坐下,抬眼,与山洞最里侧的男人四目相对。 轩辕凌澈视线下移,落在他怀中俏脸通红的女子身上,剑眉上挑,薄唇微扬,旋即移开视线。 趁着阿宛沉睡,敢动她的小丫鬟,胆子不小。 明日有好戏瞧了。 唇角上扬,拥着女子香软的身子闭眼假寐。 这边时光静好,远处进来寻人的丹神殿众人却在生死边缘徘徊。 “大长老,这些藤蔓生了灵智,汁液有毒,千万不能触碰分毫。”一丹神殿弟子掏出瓷瓶,在手臂伤口处洒上药粉。 一句话说完,唇色已经发黑。 刚刚他只是被藤蔓缠了手臂一下,毒素已经蔓延全身,浑身发麻。 为首老者看了眼对方伤口,面色冷沉,“快服下解毒丹,若此毒攻心,小命难保。” 挥手扔出一颗白玉丸子般的药丸。 “多谢长老赐药。” 四周藤蔓如活了般缠向他们,一众人挥剑拼命阻挡。 “大长老,前面无法行进,咱们还是换条路吧。” 数不清的藤蔓如蛇般涌来,再不走,他们都要死在这儿。 大长老站在众人中间,一身华贵月白锦袍,被藤蔓上的倒刺划出道道痕迹。 “不能绕,青儿在这儿留下了痕迹,他们定然在前方。” 往生林诡异莫测,他们好不容易寻到了青儿踪迹,怎能轻易放弃。 “可是咱们快要顶不住了, 我们身上带的解毒丸快没了。”几人衣衫凌乱,形容狼狈。 自从入了往生林,他们已经遇到五波攻击。 外围时还好,妖兽等级较低,他们还能应付。 越往里走,危险一重更比一重,没想到就连这些植物都成了精。 仅仅十里路,他们已经差点死了三次。 真不知这笔买卖是否划算。 几人咬牙,拼命砍杀。 奈何藤蔓太多,砍不完,摆脱不掉。 这么下去,修为再高也会被累死。 “大长老,快想想法子。”几人连声催促。 老者眸色冷暗,挥手召出药鼎,赤红色灵火从鼎内涌出。 藤蔓遇火便退,其余人见状欣喜,“太好了,这些藤蔓怕火,各位师兄弟们,咱们一起烧。” 他们丹神殿弟子,别的不会,就会放火。 一时间火光四起,藤蔓染了火,抽搐后退,刺耳的惨叫声冲破夜幕。 山洞内假寐的三人,倏地睁眼。 墨青小心放开怀中女子,面色冷肃,“出事了,大小姐留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声落,闪身飞入夜空。 墨云烟起身,担忧看向远处。 数十里外,茂密的林间火光冲天,诡异刺耳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大师兄如此焦急,定然是发现了什么,难道遇难的人是…… 想到某种可能,墨云烟焦躁踱步。 希望不是大长老,大长老与大师兄亲如父子,若大长老出事,大师兄怕是会发疯。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墨云烟恨不得立刻追出去。 九月揉揉眼坐起,双眼朦胧,“发生何事?墨青呢?” 墨云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远处火光冲天,半边山林都被照的通明。 九月被光刺了眼,疑惑起身,走到洞口,望着远处火光讶异瞪大眼,睡意瞬间全消。 “我的天,那是怎么了?” 火势如此大,若再来一阵风,怕是要烧了整个往生林。 扭头见墨云烟满面担忧,不可思议问:“墨青该不会是去看热闹了吧?他不要命了!” 第308章 火海,生死一瞬 墨云烟焦急抠动手指,“大师兄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九月,你可有法子救救大师兄?” 远处诡异的嘶吼声越来越大,火光冲天,她心里的不安愈加浓重。 转头慌乱抓住九月双手,急声恳求,“九月,你家小姐足智多谋,定会有法子的是不是?求求你们救救他。” 九月眉头紧皱,狗男人出事了? 手腕被女子抓的发疼,挣了挣竟没挣脱,不悦道:“你先松手。” 墨云烟发觉自己失态,尴尬不安的松开她,哽咽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救救大师兄好不好,我感觉他们出事了。” “他们?”九月抓住异样,“难道这里还有你们的人?” 墨云烟低头,擦了擦眼间泪珠,抽噎道:“我不确定,但是大师兄如此紧张,应该真的出事了,求你了,九月,救救他们。” 说话间,墨青已经赶到火光外围,神识外放,前方场景尽数在他识海内展现。 漫天火海内,一老者衣衫褴褛,发丝凌乱,脸上被烧出一道道黑痕,四周燃烧的藤蔓疯了般涌向几人,貌似要将几人拉入火海。 同归于尽的架势,吓得火海内的几人面色青白。 “大长老,这些藤蔓疯了,它们这是死也要拉着咱们当垫背啊。” “果真不愧是往生林,有进无出,咱们死在这儿不冤。” “呸!要死你去死,老子还没活够呢,大长老,难道咱们真的没法子出去了吗?” 几个弟子拼命阻挡藤蔓靠近,奈何打斗太久,灵力早已续接不上,动作稍慢些,就被藤蔓抽到身上。 衣袖被火花点燃,瞬间整个人都成了火人。 其余人见了,忙抽出身灭火,这么一来,就给了藤蔓可乘之机,几轮下来,一行十几人死的只剩四个。 大长老目露悲戚,“天要亡我丹神殿,阿青,是为师的错,当初为师不该顾及脸面,让你去保护墨云烟。若非如此,你又怎会遭此大难。” 无力闭眼,等待大火焚身。 数不清的藤蔓扭动着燃烧的身躯狠狠向几人卷去。 等死间,世界静止,四周只有树木爆燃的声响。 生死一瞬,轰的一声巨响。 一道火剑从空中斩落,藤蔓应声断裂。 “师父,您怎么样?” 熟悉的男声好似从九天而来的梵音。 大长老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俊美青年,“阿青?你……你还活着。” 嗓音哽咽,老眼泛红。 安然赴死的老人,此时又哭又笑,激动的像个孩子。 墨青以灵火为剑,脸色冷沉,火剑被他挥舞的密不透风,以他为中心,方圆五米内无一藤蔓敢入。 “师父,你带着师弟们先走,我断路。” 大长老好不容易寻到爱徒,哪里肯走,“不行,要走一起走,留你一人在此为师如何安心。” 火光形成一道屏障,笼罩在他们四周,外界藤蔓铺天盖地的压下,每一次攻击,都会让他损失不少灵力。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也撑不了太久。 咬牙急声催促,“快走,我撑不来多久,只有你们走了,我才能想法子脱身。” “阿青……”大长老还要再说,被身后弟子拉住胳膊。 “大长老,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大师兄护着咱们这么多人,吃不消的,您若真为大师兄好,还是快走吧。” “是啊,大长老,别犹豫了。” 大长老对上几人渴求的目光,咬咬牙,取出数十枚极品灵石塞入墨青手中,“这是我全部的极品灵石,都给你,阿青,为师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出来。” 墨青握紧灵石,放出两道火墙为他们开路。 火墙直冲百米,尽数将藤蔓挡在两侧。 直到大长老四人到了安全范围,他才收了灵火,这一下,手中灵石已经尽数化为灰烬。 灵力亏损,火剑再也支撑不住,火剑消失的一瞬,漫天藤蔓蜂拥般朝他卷来。 十里外,山洞内。 姜宛被白栀喊醒。 “丫头,快醒醒,前方十里有大宝贝,你若现在去,有八成把握能收服它。” 姜宛慵懒翻身,【别闹,既是宝贝,哪会那么好得,如今我只想安然度日,不想惹麻烦。】 她灵力都未完全恢复,在这异世不猫着苟活,上赶着寻宝贝,岂不是寻死。 自古天材地宝都会有异兽守护,若真那么好得,就不叫宝贝了。 白栀眼珠转了转,轻声诱惑,“难道你不想复仇了?若你能得了这宝贝,你的实力定会精进数倍。” 姜宛倏地睁眼,【当真?】 白栀连连点头,“自然,若骗你,就罚我这辈子都吃不上鸡。” 狐狸不吃鸡,可是天大的惩罚。 【宝贝在哪?】她与白栀生死相连,她若出事,白栀也会不得善终。 既然她提了,想来是有法子保她平安,既如此,倒不如去瞧瞧。 白栀激动起身,一双狐狸眼冒着精光,“你同意了?快,它就在前方十里外的大树上。” 姜宛坐起身,径自走向山洞,前方十里,火光冲天。 按了按发疼的头,【你确定位置没错?】 “自然没错,它就在大火正中,趁它病要它命,快过去,若晚了,想再得到就难了。” 白栀感受到那东西正在快速恢复生机,若一刻钟内不把东西挖出来,想再得到可就难了。 姜宛看着漫天大火一阵无语,【白栀,你当我是不怕水火的金刚不坏之身吗?这么大火,进去了还不成了烤狐狸?】 白栀翻了个白眼,死丫头,换了个地方竟然如此怕死。 【世上有一符箓,名为辟火符,要不你研究一下?】 姜宛眼前一亮,辟火符,这个法子好。 挥手取出空白符纸与朱砂、毛笔,正要动手画符,墨云烟噗通跪下。 “求小姐救救大师兄。” 第309章 我说巧合,你信么? 姜宛顿了顿,扭头看去,眼露疑惑,“你师兄?他怎么了?起来说话。” 墨云烟红着眼起身,焦急道:“师兄为了救人,刚刚闯入了火海,到现在都还未回来,不知小姐可有法子?” 火海?姜宛眸底划过流光,倒是巧了。 “小姐,你不能去,那里大火冲天,危险无比,你如何能去。若要救人,奴婢去就是了。”九月焦急出声。 “九月姑娘,我大师兄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绝情?”墨云烟气恼的红了眼,眼泪欲掉不掉。 九月咬唇,眸色复杂,“我是我,小姐是小姐,总之我家小姐不能涉险。再者,你大师兄对我如何,都是他欠我的,救他是人情,不救是本分,你又能奈我如何?” 说话时,袖下的手不安攥紧衣角,狗男人真的要死了吗? 想到此,死寂的心竟有些抽疼。 “小姐,我去带他出来。”九月暗骂一声,果然不能离男人太近,全是麻烦,等出了这破林子她就离他远远的。 声落就要往大火方向跑。 姜宛画完最后一笔,挥手甩出一道灵力,缠住她脚踝,“急什么,你去了是想送死?回去等着。” 捏起辟火符,甩了甩,吹吹上面未干的墨泽,“大功告成。” 转头看向身后男人,眉峰上挑,“你去吗?” 多画了一张辟火符,带着他保险些。 轩辕凌澈看了眼她手中符箓,“想到法子了?” “嗯,辟火符,第一次画,敢试试吗?”姜宛晃了晃手中符箓,笑的狡黠。 修长的手指接过,狭长凤眸中笑意浮动,“夫人有请,有何不敢。” “有胆量。” 姜宛手指掐动,两张符箓隐入他们二人体内。 张开双臂,水眸含笑,“有劳阿澈带我过去。” 阿澈?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个喊,却是莫名让他觉得心动。 轩辕凌澈俯身抱起她,“遵夫人命,抱紧了。” 脚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向火光处疾驰。 转眼就隐匿在黑夜山林之内。 九月与墨云烟诧异跑到洞口,傻呆呆看着夜空火影。 墨云烟揉揉眼,傻傻嘀咕,“那是什么?” 九月回过神,气恼瞪了她一眼,“若是我家小姐出事,我饶不了你。” 墨云烟拧了拧帕子,自知理亏,咬了咬唇,没有反驳。 是她有求于人,他们与她本就萍水相逢,救与不救,全看心意。 两个人谁都没理谁,分别蹲坐在山洞两侧,静静看着远处火光。 林间忽然爆发大火,沉睡中的野兽被惊醒,一道道兽吼声从林间深处响起。 墨云烟抖了抖身子,蜷缩起双腿,一张脸吓得发白。 丹神保佑,希望姜小姐能平安的把大师兄带回来。 呜呜……好吓人,若是姜小姐回不来,她怕是也无法活着离开这儿。 九月猛然起身,惊喜望着前方,“火竟然灭了,太好了。” 灭了?墨云烟惊讶抬头,远处的冲天大火竟真的在熄灭,如今只剩下零星残火。 “怎么会这样?” 十里外,满是灰烬的林子里,姜宛含笑收回放在树干上的手,“好了,这一趟跑的值。” 掌心一颗绿色晶石浮动,光芒四射。 “阿澈,好看吗?” 绿色荧光照耀下,女子精致的小脸五官明艳,如林间精灵,美的惊人。 轩辕凌澈视线穿透绿光,炙热的看着女子,薄唇上扬,“嗯,很美。” 世间再无一人如她那般美。 姜宛手指握起,晶石隐没在她掌心。 原来白栀说的宝贝是这颗树之心,身侧大树失了树之心,瞬间翠叶凋零,挥舞的藤蔓在空中化为灰飞,带着火光消散在夜空。 墨青单膝跪地,殷红的血从唇角滴落,他诧异看着忽然泯灭的藤蔓,愣在原地。 “怎么?你这是受了重伤变傻了?”清丽的女声在他上空响起。 墨青喉头滚了滚,“你……怎么做到的?” 姜宛双手环胸,慵懒依着轩辕凌澈胸口,似笑非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 “姜小姐大恩大德,墨青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拼尽全力相报。”墨青撑着膝,摇摇晃晃艰难起身。 一身墨绿锦袍被火星烧出了点点空洞,满头墨发发尾焦黄枯卷,俊美的脸上一道血痕从额角划过。 姜宛歪头靠在轩辕凌澈肩头,懒懒打了个哈欠,“那你可算报错了恩,我们过来时这些藤蔓就被烧成灰了,还能走吗?” “可以。”墨青吞下一枚药丸,勉强恢复了些灵力。 眸光落在脚下断裂的藤蔓上,唇角暗暗扬起,刚巧赶来吗? 那可真是太巧了。 既然她想装,看在九月的面子上,他就陪她装一下。 姜宛伸出如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身后男人胸口,语调慵懒娇媚,“阿澈,我困了,抱。” “好,咱们回去。”轩辕凌澈看也未看墨青一眼,打横抱起女子转身往回走。 墨青擦擦唇角血迹,转身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一刻钟后,数道身影出现在山洞内。 九月激动起身,“小姐,你们回来了,快让我看看,可有受伤?” 说着就要上手扒拉。 轩辕凌澈抱着姜宛侧身躲开,冷冷看了眼刚刚踏入山洞的某人,“管好你的女人。” “打扰了,抱歉。”墨青勾唇,走向九月,拦腰将人抱起,“刚经历一场大战,好累,你陪我睡会儿。” “哎,小姐,混蛋墨青,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家小姐。”九月双脚弹蹬,不断挣扎。 狗男人,又对他动手动脚,当她没脾气啊。 呲牙一口咬住男主手腕,鹿眼冒火,狗男人,害的小姐身入险境,姑奶奶要死你。 墨青无奈苦笑,慌忙收敛内息,放松肌肉,抱着女子走到里侧角落坐下,轻声哄道:“乖,松口,当心待会儿牙疼。” 洞口四人目瞪口呆。 大长老拽下一根胡须,老脸一皱,“嘶,好疼,原来不是梦,墨青他……他竟然抱了个女子?” 墨云烟抖了抖,捂脸后退,大师兄果然是去救大长老了,这下热闹了。 老者身后弟子揉揉鼻尖,小声道:“何止是抱着,还任由人家咬呢。” “没想到神子出来一趟,竟还铁树开花了,那是谁家的女儿竟如此大胆,敢在神子怀里肆意妄为。” “我瞧着那装扮,怎么像是个小丫鬟……” 最后一人话刚出口,对面投来一道凌厉视线,吓得他后退一步。 乖乖,神子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他不就是说了句实话,至于如此护着么。 第310章养大的白菜被猪盯上了 大长老瞪了那人一眼,“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丫鬟怎么了?最起码丫鬟是个女的。” 小丫鬟九月松开口:“……” 合着只要是个女的就行,这么低要求,难道狗男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鹿眸水润润的含着怀疑,吐出口中的肉,嫌弃后退,“呸呸,墨青,你该不会……” 视线在男子身上上下扫视,看着挺健康的啊,也没缺胳膊少腿,难道他喜爱男色? 嘶,若是这样,就说的通了。 小丫头双手环胸,戒备后仰,“我告诉你啊,休想拿我当挡箭牌,断……断袖不可耻,我家小姐说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喜欢什么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拖我下水。” 尽管对方是男的,但她也不做第三者。 墨青额角青筋跳了跳,曲起手指在女子脑门儿上弹了弹,“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喜欢女的。” “啊,疼。”九月委屈捂住脑门儿,“狗男人,你打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墨青对上女子委屈巴巴的鹿眼,心生不忍,叹了口气,抬手为她轻轻揉了揉,“你听谁说我喜欢男的?” 九月抬手指向大长老,“他啊,他说只要是女的就行,难道不是因为你以前喜欢男子,所以你家里人才担心了,不得不放低要求,只要是母的,都能嫁给你。” 老头儿胡子抖了抖,对上乖徒弟冷森森的目光,谄谄笑了笑,忙小跑上前,柔声解释,“哎呦,小姑娘可不能断章取义,你这么说可是要害死人的。” 说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拎起下摆盘膝坐下,雪白的天丝锦就这么与泥土混做一团。 “丫头啊,我家阿青自小性子冷,从不近女色,他体质又特殊,老头儿我……” “咳咳。”墨青剑眉微蹙,干咳一声打断老者。 老头儿揉揉鼻尖,小声嘀咕,“不说就是了,这么凶,当心吓跑小徒弟媳妇儿。” 九月好奇问:“他体质怎么了?你接着说啊。” 哪有话说到一半不说的,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老头儿看了眼好徒弟,屁股往九月身边挪了挪,小声控诉,“你看他那眼神是不是想把老夫吃了?乖徒弟媳妇儿,你若是想知道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老头儿可不敢胡说。” 这才几日未见,臭小子的势力他竟然看不清了,再过一年半载,他怕是要被徒弟护着了。 极品火灵根果然非同凡响,只是日后怕是要苦了徒弟媳妇儿了,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大徒弟折腾。 瞧瞧这小胳膊小腿的,狗东西也不知道挑个健壮些的,看来回去得炼制些健体丸给丫头补补。 九月嘟了嘟嘴,“神神秘秘,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你们聊吧,我去看看我家小姐。” 说完起身,颠颠的跑到姜宛身边,关切打量。 见女子睡的香甜,唇角含笑,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小姐无事便好,若因救那狗男人受到半点伤害,她饶不了他。 大长老顺着徒弟视线看去,嘴角咧了咧,打趣问:“真看上了?可我看那丫头好像没看上你啊,啧啧,真是难得,咱们惊才绝艳的神子竟然还有被女子嫌弃的一天。” 第一次见宝贝徒弟的冰山脸上出现别的表情,有趣。 墨青见女子直接靠在山壁上闭眼,薄唇紧抿,眸色阴郁如墨。 嫌弃么,沾染了他,她怎么能全身而退。 舌尖抵了抵牙槽,后背靠在山壁,俊朗的脸隐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神色。 冰冷的凉意透过衣物渗入体内,燥热的火被压下了些许。 老头儿不怕死的继续嘀咕,“你有什么打算?难道任由人家走了?阿青,别怪为师没提醒你,好女怕缠郎,你若实在不行,要不为师给你炼制一瓶春风露?” 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小丫头不嫁也得嫁。 “师父。”男声冰冷暗含无奈。 “我会娶她,但绝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墨青转动指上的青玉戒指,幽暗的目光直直盯着某人,唇角上扬,无奈苦笑。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老头儿嗤笑,木头一样,就这样要是能把人追到,他倒立三天。 不过那两人……穿着打扮低调华贵,气度非凡,尤其是那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眉宇间透着不凡霸气。 “阿青,那两位你可知是谁家的少爷小姐?” 墨青收回视线,“不知,但若没有她们,我与大小姐早丧命在往生林了,师父,他们与弟子有大恩。” 老者捋了捋长须,“既与你有恩,我丹神殿定要奉其为座上宾。” 至于身份,对方既然有意隐瞒,他不问便是。 修者界散修无数,为防仇家报复,行走世间用了化名也是常见。 这边对话一字不落传入姜宛耳中,识海内,她单手撑头,无奈看着掌中的绿色晶石叹息, 【怎么有种自家白菜被猪盯上了的感觉?】 白栀笑癫了,火红的毛发颤啊颤,“白菜早晚都是会被猪拱的,你就是拦着又能拦多久?在你们那边,像九月那般大的都已嫁人了,她若有心,你也不能棒打鸳鸯不是?” 【就算要嫁人,也要寻个靠谱的人家,咱们初到异世,万事都要小心些,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姓墨的对九月是不是真心。】 姜宛摆弄晶石,同她一起长大的丫头,当得起世上最好的一切。 红狐狸慵懒伸了伸懒腰,媚眼微眯,“不过是个男人,用不惯丢了换新的就是,何必如此纠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你还是别太过干预。” 九月丫头的红鸾星已动,是情劫还是情缘,全看二人如何选。 姜宛撇嘴,抛了抛掌心晶石,【干预了又如何,我都舍不得欺负,还能任由别人欺负了去,想要娶九月,得先过了我这关。】 不知想到什么,她狡黠一笑。 白栀抖了抖身子,“笑的如此阴险,你想做什么?” 【保密。】 姜宛眼底划过冷光,等着吧,墨青。想娶我家九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311章贪吃的塔塔 白栀为墨青默哀了三息。 惹了这妖孽,墨青日后的日子精彩了。 两人结束交谈,姜宛刚离开神识,就听到一道稚嫩童真的嗓音喊道:“娘亲,娘亲,塔塔好饿,想吃香香的。” 香香的?姜宛疑惑,【哪里有香香的?】 “就是娘亲身上绿油油的石头,好香,好香,塔塔想吃。” 丹田内,九层宝塔快速旋转,豆丁大的小人儿穿着肚兜急不可耐跳出锁魔塔,直奔她指上空间戒。 姜宛吓了一跳,【哎,不……行……】 最后一个字刚落,绿色晶石便被小人儿一口吞了。 姜宛:“……”她的树之心…… 僵硬的晶石被咬的咔嚓咔嚓响,塔塔嚼糖豆子似的,头一扬,喉咙咕咚一下,比它头都大的晶石就这么到了她的小肚子。 姜宛:“……” 塔塔揉揉小肚子,开心的咯咯直笑,“糖豆子好甜,谢谢娘亲,木嘛。” 豆丁大的小人儿嘟嘴撒娇,姜宛刚升起的火气,瞬间没了。 无语望天,这哪是器魂,这分明是只吞金兽。 可遇不可求的树之心就这么被吞了? 心疼,肝疼,唔……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疼。 【白栀,我现在能单方面解除契约吗?】 “锁魔塔可是上古神器,你确定要解除契约?为什么?”白栀不可置信。 姜宛有气无力,【养不起。】 白栀小心翼翼问:“她做了什么?” 姜宛欲哭无泪,【那小东西吞了我的树之心……】 想打人,偏偏她还下不了手。 白栀嘴角抽搐,还挺会挑。 树之心是树木之灵,拥有树之心,便能操控所有树木,这下损失大了,也难怪丫头如此生气。 但该劝还是得劝,锁魔塔是天地至宝,哪能说扔就扔。 “别气,别气,锁魔塔上次为了救你损失太多灵气,饿急眼,贪吃了点也是正常,咱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她一次机会哈。” 【正常?】姜宛暗暗勾唇,【你一人待在这儿是不是很寂寞?我给你找个玩伴可好?】 心神一动,一个胖乎乎的身穿红肚兜的小儿出现在识海内。 一人一狐傻傻对视。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塔塔,锁魔塔器魂。这只狐狸名叫白栀,恭喜你们,从今日起,你们的二人世界开始了。】 留下这句话,单方面切断联系。 白栀炸毛腾空,六根狐尾根根竖起,“死丫头,快把这个小不点带出去,我不带娃!” 幼崽什么的最讨厌了。 识海内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白栀看着下方含着手指眼巴巴盯着她的小人儿,头都要炸了,“你别过来啊,你……你要是敢过来,我……我吞吃了你。” 小人儿从地上爬起来,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屁颠屁颠跑向红狐狸,双手伸开,“好漂亮的狗狗,塔塔要抱抱。” 狗? 白栀毛发根根耸立,大声尖叫,“谁是狗?小不点儿,你眼瞎啊,老娘是狐狸,狐狸!” “大狗狗,红色的,好漂亮,塔塔摸摸。”肉乎乎的小手伸出,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她身上爆发,金色灵力绸缎般缠向高空中的红狐狸。 在锁魔塔面前,白栀竟连半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被迫从高空跌下,乖乖俯身任由小人儿扒拉着她华丽的毛皮往上爬。 红色毛发被拽的根根飘落,白栀心尖抽疼,“小祖宗,轻点儿轻点儿,别薅了,再薅下去该秃了。” 塔塔好不容易爬到狐狸背上,小脸埋在软绒绒的毛发里,闭上眼,轻轻蹭了蹭,银铃般的笑声在识海内回荡, “好舒服,软软的,香香的,塔塔想吃。” 晶莹的口水从小人儿唇角滴落。 白栀瞳孔震颤,想吃? 她想吃什么? “不,你不想吃,小家伙儿,狐狸是不能吃的。” 塔塔坐起身,眨眨眼,歪头想了想,“可是爹爹说,塔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白栀吞了吞口水,浑身紧绷,“不,你一定是听错了,好朋友不能吃,吃了我,就没人陪你玩了。” “塔塔,你看这里黑漆漆的,如果我被吃了,是不是就剩下你自己了?到时候没人和你说话,没人陪你玩,你只能一个人躲在这黑漆漆的识海里。”狐狸耐着性子哄着。 生怕这祖宗一个不开心,把自己给生吞了。 死丫头,枉费她对她那么好,竟然因为一句话,将她和大杀器关在一起。 好在塔塔好哄,几番话下去,小家伙儿一口一个姐姐喊的又娇又甜。 红狐狸驮着小人儿在空间里上蹿下跳,银铃般的笑声从未停过, “哈哈哈,姐姐再快点,好好玩儿,哈哈哈……飞高高,塔塔要上天啦。” 白栀无力翻了个白眼,果然熊孩子最可恶,累死狐狸了,呜呜…… 死丫头,你等着,老娘不再给你找个男人,让你后院起火,老娘就不姓白。 识海内闹腾的欢快,姜宛窝在自家男人怀里睡的香甜,丢了宝贝的火,总得有地方出。 至于是哪个倒霉蛋,看她心情。 一夜有惊无险的过去,朝阳初升,温暖的晨曦把林海照耀成了金色。 九月揉揉酸痛的腰,苦着小脸起身,靠着石壁睡,真是痛苦。 墨青见状,抬脚上前,温热的手探向女子腰肢,有节奏按压。 暖流透过男人指尖流入肌肤,酸痛感瞬间得到缓解。 九月舒爽暗叹,拍了拍腰上大手,“松开,大庭广众的,别动手动脚。” 看也不看身后男人一眼,赶忙走到姜宛身边,轻声唤道:“小姐,天亮了。” 姜宛睁开眼,水眸如繁星闪耀,清澈透亮,坐起身,看向洞口几个丹神殿弟子。 看来今日就能出去了。 挥手取出吃食,分发给九月与轩辕凌澈,“吃早餐,吃完了上路。” 松鼠桂鱼,糖醋里脊,爆炒鸡丁,碧玉园子汤,几道菜色香味俱全,香味顺着清晨的微风在山洞内浮动。 三人三双筷子,三碗饭,显然没有准备旁人的。 姜宛弄了清水,让两人洗漱后自顾自用膳,全程未看墨青几人一眼。 这个世界,有些财力的人都会有储物袋,自然都带了吃食,她没有将东西免费分享给外人的习惯。 想吃,可以,拿钱来买。 她得养孩子,哪哪都要钱,想起这个就心塞,狠狠扒拉两口饭菜,心里无力呻吟。 好饭是吃一顿少一顿,早知道就让御膳房的王大厨多做些了。 第312章 天价饭菜 九月吃的满嘴流油,一筷子糖醋里脊入口,幸福闭眼,“小姐,这道糖醋里脊好好吃,酸甜可口,肉质鲜嫩,是老王做的吗?” “嗯,知道你爱吃,特意让他做了些。你慢些吃,不够还有呢。”姜宛看了眼她沾了糖浆的唇角,失笑摇头。 分明是还没长大的孩子性格,怎么可能会动春心,看来是她想多了。 等出了林子,离某头猪远些就是。 九月一双鹿眼笑成了月牙状,“还是小姐对我好,小姐,你也吃。” 三人吃的香甜,看的丹神殿几人狂咽口水,墨云烟昨日尝过烤鸡的滋味,今日见了更好看的饭菜,只觉得更饿了。 可怜兮兮看向身侧老者,“大长老,我也饿了,你带吃的了吗?” 从昨日见到,大长老都没给她好脸色,她前后小心伺候了一夜,才让这个护短的老头儿有了好脸色。 但也仅限于肯同她说话。 果然,话音刚落,就收到一个白眼。 老头儿没好气道:“饿就吃自己的去,你爹给了你那么多宝贝,你还同我哭什么穷。” 当他是傻的啊,凭墨长风那个女儿奴的性子,墨云烟身上怎么可能什么好东西都不带。 墨云烟抠抠手指,谄笑道:“这不为了感激姜小姐的救命之恩,我便将随身的储物袋给了人家,大长老,你就可怜可怜云烟吧,等回去了,我再让爹爹十倍还你可好?” 她只是筑基期,一顿不吃,真的好饿。 老头儿看着宝贝徒弟那不值钱的样子,无语摇头,这副上赶着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墨云烟见他不理自己,压了压饿扁的肚子,“大长老,后面还要赶那么远的路呢,不吃东西,云烟走不动,误了行程就不好了对不对?” 说话间,一双眼睛时不时看向对面。 她们吃的是什么?好香啊,颜色也很好看。 要是能尝一口就好了。 大长老不耐扔出一颗丹药,“别吵吵了,饿就吃这个。” “辟谷丹?”墨云烟瞠目结舌,她想吃饭啊,不是想吃这个。 辟谷丹一股草药味,吃到口中又苦又涩。 天天吃这个,她都想吐了。 “怎么?嫌弃?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吃还我。”大长老白了她一眼。 一颗辟谷丹最低也能卖一枚下品灵石,给她,他还嫌浪费了呢。 墨云烟一把将药塞入口中,“不嫌弃,不嫌弃,呵呵。” 她只是想吃点好的,怎么就这么难。 老头儿笑眯眯走到姜宛身边,“丫头,好吃吗?” 姜宛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糖醋里脊,“挑最嫩的里脊肉,再用西红柿,冰糖,白醋熬出糖浆,酸甜可口,口感嫩滑。” 水眸流转瞄向身侧老者,笑吟吟问:“想吃?” 老头儿舔舔唇瓣,垂涎欲滴,“可以吗?” 姜宛眼底笑意更深,“当然,诚惠,一百颗下品灵石。” “一百颗?”丹神殿弟子惊呼,“你怎么不去抢?” 他们一个月的份例才二十颗下品灵石,她一顿饭竟然要一百颗。 九月夹菜的动作慢了些,两只耳朵高高竖起,眼珠咕噜噜的转了转。 小姐要搞钱了,看来这小老头儿有些油水。 笑眯眯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在老者面前转了圈,慢慢放入口中,“这么好吃的菜可不多了哦,手慢无,下次再想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着又去夹了一块。 眼看盘子里的菜越来越少,老头儿急了,“我买,小丫头快停手,不可再吃了。” 扔下一包灵石,端起盘子放在身前,挥手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竹子,一分为二,用匕首快速削了削,做成一副简易筷子,迫不及待夹了块肉放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他口中炸裂,老者眼前一亮,“果真是美味,丫头,这些都是你做的?” 修真者一心求道,只为长生,从不注重口腹之欲,所以修者界并无专门卖饭的食肆。 他们常以灵果,野味充饥,只为饱腹,不求美味。 却没想到,食物可以如此好吃。 九月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喝着热茶,一双鹿眼笑成了月牙。 原来这里的钱如此好赚,半盘菜一百枚下品灵石,早知道就把王总管也带来了。 若她们在这里开间酒楼,岂不是日进斗金。 姜宛打开荷包,抓出一把灵石分别放入九月与轩辕凌澈手中,“零花钱。” 灵石颜色各异,质地浑浊,每颗有拇指大小,通体滚圆,大致一看,倒也好看。 轩辕凌澈小心将灵石放入胸口,如珍宝般,冷冽的眸子温情四溢,“多谢夫人。” 九月好奇翻看灵石,似玉非玉,里面似蕴藏着某种力量,“一枚下品灵石能买什么东西?” 墨青眸色闪了闪,她没见过灵石?是没人给吗? 翻手,几颗通体晶莹的灵石躺在掌心,递到九月面前,“一枚下品灵石只能换一枚辟谷丹,你那些应是不够花,这些给你,日后若想要,我再给你。” 九月从他掌心捏起一枚,对着阳光看了看,“这个不一样,有什么分别吗?” 墨青确定了,她确实未见过灵石,深深看了眼姜宛,耐心同九月解释,“这是中品灵石,一颗可抵一千下品灵石,质地更加纯净,所蕴含的灵气也更加浓郁。” 灵气么,九月若有所思,原来这石头内的力量就是灵气。 小姐修炼的便是灵气,如此说来,他们也可利用灵石修炼。 想到此,九月眼前一亮,对小姐有用,收起来。 一把将男人掌心的灵石抓起,笑眯眯放入荷包,“那我就不客气啦,这些就当你还债了。” 老头儿看的嘴角抽搐,“小财迷,你若是嫁给他,我送你一千颗中品灵石做聘礼如何?” 九月戒备环胸后退,“一千颗中品灵石就想让我卖身?想的美!” 丹神殿弟子倒吸一口凉气,一千颗中品灵石,大长老好大的手笔。 不过对方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神子身份尊贵,大长老当真舍得让神子自降身份,去娶一个身份卑贱的下人? 一弟子皱眉,劝道:“大长老,还请三思,殿主不会同意的。” 神子将来是要继承殿主之位,只要眼不瞎,都看的出殿主想让神子娶大小姐。 大长老如此做,不外乎是在打殿主的脸。 第313章 初见丹神殿 “我的徒弟,他同意与否,与我何干。”只要阿青喜欢,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法子给摘下来。 想让阿青娶云烟那个闯祸精,门都没有。 老头儿冷冷瞪了眼说话的弟子,转头和蔼可亲的看向九月,“丫头啊,你看阿青长得好,天赋高,家室也不错,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若是错过,将来再想找如此好的可就难了。” 九月怯怯往姜宛身边挪了挪,紧紧抱住女子手臂,“小姐,这老头儿莫不是疯了?” 姜宛轻笑,放下筷子,取出帕子轻拭唇角,姿态优雅,贵气天成。 “能被您看上,是九月的福气,可她还小,性子鲁莽,我舍不得她过早嫁人,今日之言,只当是场玩笑,以后莫要再提了。” 拒绝的干净爽利,半点余地不留, 丹神殿弟子:“……”他们引以为傲的神子,这是被人嫌弃了? 莫名有些不开心是怎么回事。 墨云烟悄悄看了眼自家大师兄,“……” 咦,脸都黑了。 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低头,双肩抖动,谁能想到,往日被女修们视作皓月的男人,有一日竟会被一个小丫鬟嫌弃了。 白送加给钱,人家都不要,哈哈哈…… 墨云烟忍不住笑出声。 某人脸色更黑,冷若寒剑的目光刺向墨云烟。 墨云烟后背发凉,笑声戛然而止,懊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死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大长老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姜宛,此时阳光恰好从洞口照射进来。 女主白皙精致的五官被镀上一层金光,垂眸时清冷如仙,鸦羽长睫轻颤,眼帘挑起,泛着淡红的眼尾微微上挑着,媚色无边,如妖般勾魂摄魄。 洞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呆呆看着,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误落人间的精灵。 “好美……”墨云烟呆呆出声。 静止的画面如镜面般破碎,众人回神,面色各异。 有痴缠惊叹,有倾慕,有贪恋,更多的则是惊艳。 轩辕凌澈剑眉微蹙,眸色泛冷,抬手将人抱入怀里,侧身挡住几道视线,周身冷气四溢。 “这就是你们丹神殿的规矩?” 大长老干咳一声,警告看向身后几人,“都出去,回去了,自己去戒堂领罚。” 三人面色一白,不甘收回视线,“是,弟子遵命。” 转身间隙,隐晦扫了眼抱着美人儿的男人,眸底划过阴翳。 修者界,强者为尊,一个身无灵力的废物,也敢同他们甩脸色,等出去了,他要那废物好看。 大长老移开视线,想起自己竟因对方美色看迷了眼,老脸顿觉发烫。 “抱歉,尊夫人国色天香,我们见识短浅了。时间不早,咱们也该动身了。” 轩辕凌澈取出一张白色方帕,小心系在姜宛脸上,起身抱起她,“有劳长老带路。” 姜宛柔弱无骨的依在男子胸口,黑眸含笑看着男子紧绷的下颚线,嗓音娇缠含笑,“好浓的醋味啊,阿澈这是吃味了?” 玉指刻意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扫过,媚眼如丝,帕子下的红唇高高勾起。 这男人吃醋的模样倒挺有趣。 没想到出了皇宫,他竟还懂得护食了。 轩辕凌澈喉结滚了滚,眸色幽暗,抱着她的手收紧,“莫要胡闹。” “阿澈的耳朵红了呢,你很热?”姜宛眼底笑意更深,唇瓣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阿澈出汗了。” 温唇若有似无的触碰,勾起点点涟漪。 轩辕凌澈呼吸一窒,脚步凌乱,幽暗的眸底满是宠溺与无奈。 真是个惯会勾人的小狐狸。 停下脚,垂眸看向怀中女子,眼底是溺死人的缱绻,“想玩儿?” 他不介意换个地方,陪她好好玩儿。 姜宛玉白的手定在喉结上,眼底笑意凝固,遭了,逗过火了。 收回手,乖乖靠在轩辕凌澈肩头,“青天白日的,玩儿什么玩儿,赶紧赶路,都要看不到人影了。” 他们落在队伍后方,九月被墨青护在怀里,避开四周凌乱的枝叶。 一路过去,九月身上干净如初,片叶未沾身。 大长老见状撇撇嘴,拿着剑边走边砍,臭小子有了媳妇儿忘师父。 他一把年纪,跑这个鬼地方寻他,臭小子眼里除了那个丫头,是半点儿都没看到他。 “哎呀,你抱着我干什么?松手,我自己能走。”九月不耐推开腰间大手。 这男人有病,一路上对她不是抱就是拉,分明一张冰山脸,做的事却像个流氓。 还有,旁边那三个是什么眼神? 墨青手上用力,面无表情,“别动,乖一点儿,这些锯齿草有毒。” 墨云烟跟在他们后边,闻言附和道:“是啊,九月你千万不要乱动,锯齿草触碰到肌肤会疼三天三夜的,若是碰到脸,可是会肿成猪头的。” 猪头? 九月摸摸自己如花似玉的小脸,停止挣扎,算了,抱就抱吧,脸重要。 林间一片寂静,似乎是昨晚的大火,妖兽被惊走。 一路上,他们竟然相安无事,走的极为顺利。 出了林子,眼前视线豁然开朗。 九月迫不及待挣脱男人怀抱,小跑向姜宛,“小姐,太好了,咱们终于出来了。” 姜宛从轩辕凌澈怀里跳下,放眼望向远方。 浮岛高悬于空,仙鹤环绕,浮岛上似有人影走动。 她站在草地上,脚下的青草有被踩踏的痕迹,顺着痕迹向前看,高山巍峨耸立,如刀锋直入云霄。 山峰之上,一座赤红色城池如巨兽般映入眼帘。 “那是?” 大长老捋了捋胡须,与有荣焉笑道:“那便是丹神殿,丫头,想去看看吗?” 姜宛眼底闪过诧异,丹神殿竟然是座城。 既然来了,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城也好。 红唇微扬,“好啊。” 大长老闻言傲娇瞪了眼某人,臭小子,还得靠他,白瞎了一张嘴。 先把人骗回去,日后还愁没有见面的机会么,现在粘粘缠缠的算什么。 挥手掷出一艘小巧玲珑的木舟,木舟见风而涨,眨眼间竟成了数米长。 大长老飞身跃上,笑盈盈伸手做请,“此地离丹神殿还有些距离,还请几位随老夫乘坐飞舟。” 第314章 诡秘莫测的主仆三人 九月挽着姜宛,已经看傻了眼,樱桃小口大大张着。 这是仙家的法术? 普普通通的木雕小船怎么忽然变成真的了。 会飞的船? 九月只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嗡嗡的。 姜宛抬手,为她合上快要落地的下巴,低声道:“口水溜出来了。” 九月脸一热,慌忙擦拭唇角,干巴巴的,哪里有什么口水。 “小姐,你又逗我。” “行了,赶紧上去,不好让人家多等。”姜宛捏了捏身侧男人的手,余光下,见他面色冷淡,漆黑的瞳孔却不住震颤,掌心一片湿濡。 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冷静。 暗暗叹息,她又何尝不是,初到异世,他们处处都要小心,万不能让人看出深浅。 若被旁人知晓他们是从下等世界上来的,少不得会被刻意针对轻视。 幕后真凶仍在虎视眈眈,羽翼未丰前,她不能掉以轻心。 “阿澈,咱们走吧。”等寻了机会,再同他细细探讨一番这异世法则。 三人轻轻跃上飞舟,动作轻盈,落地无痕。 除了姜宛,其余二人身上竟无半点灵气波动。大长老心惊,这是何种功法,他为何感知不到那两人的境界? 一时间,姜宛三人在大长老眼里变得神秘莫测。 说话间语气愈发和蔼可亲,“站稳了,咱们这就出发。” 飞舟可日行千里,见识过飞剑的速度,姜宛不敢大意,悄悄拿出定风符,一人一张贴在三人身上。 符箓刚刚隐没,飞舟忽然化作一道流光向高山上的赤红色城池飞去。 刺耳的风声呼啸,空气好似被飞舟冲破,这次大长老起了试探的心思,想借此试一试三人深浅。 全速下的飞舟,若无金丹期修者施展屏障庇护,势必会被罡风吹飞。 余光扫了眼身后,见三人面不改色稳稳站着,罡风扫过竟连衣角都未掀起。 依然是毫无灵力波动。 大长老眉头皱了皱,暗咐,真是奇了,难道他们是仅凭肉身强度抵抗了这罡风? 飞舟启动的太突然,墨青下意识护在九月身侧,刚要撑起屏障,却发觉身侧女子身形不动如山,四周的罡风好似忘了这个人,绕过她,吹向别处。 墨青瞳孔震颤,举起的手又放下,只小心握住女子皓腕,心情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激动之余,又有些胆怯。 若他们真是从隐世大家族出来的,凭他的身份,当真能配得上九月吗。 姜小姐拒绝的原因可是看不上他? 思绪翻转间,飞舟稳稳停在一座宫殿上空。 下方是一片平坦广场,丹神殿弟子们刚下了早课,听到动静纷纷出来,仰头看向高空飞舟。 “快看,是大长老的飞舟,大长老回来了。”一弟子惊呼。 昨日大长老亲自入往生林搜寻大师兄,大家都以为他再也回不来,没想到仅仅一日,大长老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丹神殿弟子们激动万分,红着脸叫嚷着:“快去通知几位长老,大长老回来了。” 飞舟上,大长老扭头看向姜宛,温笑道:“这便是我丹神殿主广场,姜小姐请。” 一路上,他算是看明白了,三人中,唯有这位仅是筑基期的姜小姐有话语权,她身侧男人虽气度不凡,在她面前却也是处处讨好。 谁是大小王,一看便知。 姜宛水眸流转暗暗扫视了圈四周建筑,碧玉琉璃做瓦,赤金紫檀为柱,白玉铺成的地面光可鉴人。 这富贵程度竟比皇宫还要高上几倍。 白栀驮着塔塔,见状嗤笑,“瞧你娘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些没有灵气的俗物,也值得她如此赞叹。” 塔塔听不懂,歪歪小脑袋,嘟了嘟嘴,抬手狠狠扯下几根狐狸毛,奶凶奶凶道:“不许你说娘亲坏话,娘亲才不是没出息。” “嘶,疼疼,小祖宗,我错了还不成吗,别扯了,别扯了。”白栀疼的浑身发抖,暗骂自己嘴欠,好了伤疤忘了疼,竟忘了身上还有个妈宝小祖宗。 塔塔眼珠转了转,娘亲喜欢这些东西? 那她要送娘亲多多的。 不过她现在太弱了,只能感应到方圆十米内的东西,想为娘亲寻宝,还需娘亲在外多走走才是。 识海外,几人从飞舟上飞身跃下。 众弟子惊诧大师兄与大小姐竟还活着,视线游走间又落在与大长老齐肩而立的陌生女子与男子身上。 女弟子们被轩辕凌澈高大威猛,俊朗非凡的外貌吸引,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从人群中响起。 “那是谁?怎么从未见过,生的好生俊俏。” “矜贵清冷,凤眸如幽涧寒潭,高大又威猛,天,修者界何时出了个这般俊朗人物,怎么从未听闻过。” “不知他是否有道侣了,若没有……” “切,你不是非大师兄不嫁吗?今日怎么换了目标?” “大师兄那是天上皎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位可就不同了,若是能与他春风一度,就不枉我在这世间走一遭了。” “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人家可是有主的,瞧见他身旁的女子没?人家可是护的紧呢。” 一双双目光落在姜宛身上。 碧衣,墨发,身姿窈窕,一根白玉腰带将腰肢系的堪堪只可一握,微风吹过,纱裙贴在身上,愈发凸显出她傲人的身姿。 女弟子们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又嫉又恨。 不就是腰比她细了点,胸比她大了些,肌肤……好吧,肌肤白了不止一点点,人家那是真正的肤若凝脂,白的反光。 一女弟子酸酸道:“蒙着脸谁知道是不是丑八怪,身材好又如何,万一是个一脸麻子的丑女呢。” 女子身旁的男弟子闻言,嗤笑一声,讥讽道:“即便人家满脸麻子,也比你这干瘪的四季豆强,背后莫论人长短,活了这么久,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男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墨发微卷,半挽半散的披散着,五官精致,眉眼间带着倨傲不羁的神态。 女子当众被羞辱,刚要反驳,扭头见是他,唇瓣蠕动了下咽下骂人的话。 第315章 大师兄被小丫鬟嫌弃了 怎么是这个杀神,此人名叫陆野,是三长老收养的孤儿,与大师兄墨青一同长大。 若大师兄是清冷佛子,那这位就是桀骜不驯的杀神,整个丹神殿除了大师兄与几位长老,谁都压不住他。 难道这位看上了那女子? 周围一个女修相视一眼,意味深长勾唇,若是如此,那可就有好戏瞧了。 等陆野抢了那女子,她们岂不是有机会了。 陆野扫了眼几人,不屑冷笑,“少把你们那恶心人的心思用到小爷身上。” 几个女子讪讪后退,低头不敢出声。 陆野挤开拥挤的人群,大步走向墨青,上下打量了一番,“竟然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稀奇啊。你若是再不回来,大长老眼都要哭瞎了。” 桀骜的目光落在墨青与九月交缠的手上,浓眉上挑,满脸稀奇,“你这是出去一圈给自己捡了个小媳妇儿回来?嘶,这么小,兄弟,你禽兽啊。” 小?九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感觉他在骂自己。 小脸一皱,单手掐腰,气吼吼道:“你才小,细狗,你……唔……小姐……” 姜宛嘴角抽了抽,一把捂住九月喋喋不休的嘴,尴尬笑道:“抱歉,这丫头最近看话本子看的多了,口无遮拦。她性子直,你别见怪。” 性子直,所以看到什么说什么?陆野眯了眯眼,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危险的凶光,“大师兄,她叫什么?不介绍一下?” 墨青上前一步,将九月挡在身后,“阿野,她是你嫂子,不可无礼。” “呜呜……谁是……”九月挣扎想反驳,谁要嫁给他了,休想坏她名声。 姜宛垂头在她耳边低声警告,“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你确定想惹事?你家小姐可是打不过他们。” 九月眼珠转了转,点点头又摇摇头,“唔……”她不乱说话了。 “乖乖的,不准随时炸毛,听话就点头。” 九月乖乖点头。 姜宛松手,拉着她护在身后。 陆野侵略的目光透过缝隙肆意打量,片刻后,忽的勾唇笑了起来,笑不入眼底,“原来是小嫂子,在下陆野,不知小嫂子可否解释一下,何为……细狗?” 被对方阴恻恻的视线盯着,九月后背发毛,毫不怀疑,若她敢说实话,对方绝对不会放过她。 咽了咽口水,躲在墨青身后,“细狗就是很细的狗啊,夸你瘦呢。” “夸我?”陆野轻笑,“小嫂子夸人的话可真是新鲜,大师兄也被你这么夸过?” 九月干笑,“哪能啊,他又高又壮,浑身都是肌肉,哪里当得起细狗二字。” 某人的竹筒她可还记得呢。 吞了吞口水,拉了拉墨青衣袖,“咱们还要在这儿站多久?我累了。” 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很不自在。 两日没洗澡,她感觉自己身上都臭了,此时只想赶紧沐浴更衣,然后躺在软软的床榻上好好休息一番。 墨青握住女子柔夷,扭头看她,眼底的宠溺毫不掩饰,“我先送你们去住处休息。” 大长老笑看几人打嘴仗,闻言道:“今日太过匆忙,其余院子并未清扫,不如三位先住进清风院,墨青,三位恩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是。” 四人走后,广场上响起一阵吸气声。 陆野眸色暗沉,皱眉看向一脸笑意的老者,“师伯,你当真要让那个小不点儿嫁给大师兄?” 他家师兄仙人一样的人物,自当配天下最好的女子,如何能娶一个身无灵力的小丫鬟。 师伯糊涂了不成。 大长老拍了拍他肩头,“别吃醋,你若是想要,师伯改日也为你寻个?” 陆野拍下肩头的老手,“谁想要了,不是,我为什么要吃醋?师伯,你平日胡闹就算了,怎么能拿师兄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大长老白了他一眼,“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大师兄想娶,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众人目瞪口呆,大长老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他们头顶。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家大师兄要娶亲了?对方还是没有灵力的小丫鬟。 小丫鬟竟然还嫌弃他们大师兄…… 众弟子面色古怪。 “大师兄被下蛊了?” “应该没有,小丫鬟不要咱家大师兄……” 看都没看上,人家怎会费力给大师兄下蛊。 “那三位是什么来头?为何大长老喊他们恩人?难道是他们在往生林救了大师兄?” “嘶!”一阵阵抽气声响起,一时间所有丹神殿弟子对姜宛几人身份更加好奇,能从往生林救人,对方难道是隐世不出的强者? 姜宛不知,他们三人的地位因大长老的几句话,被推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原先嫉恨姜宛的女修们,掩下心里的阴暗心思,不敢再说姜宛一句不是。 几个女人聚到一起,为首女子一身淡紫色纱裙,脸型瘦长,颧骨略高,一双丹凤眼颇显刻薄。 “来日方长,是不是高手,试试就知道了。” “四师姐,大师兄真的要娶那个丫鬟?大长老是疯了吗,竟然让她们住进大师兄的清风院。” “墨云烟这次犯了大错,难道殿主还要袒护她不成,听说同她一起出去的十几个同门,全都没回来,她一个废物大小姐,怎么运气如此好?” “就是,只会给师门招灾的灾星,怎么没死在往生林。” 几个女子愤愤议论,涂了毒的目光,阴狠瞪向躲在大长老身后的女子身上。 为首女子见状冷冷勾唇,刻薄的脸上满是阴毒,“放心,这次她逃不掉,死了那么多同门,即便是殿主,也要给师门一个交代。” 说话间,两道身影从高空坠落。 是丹神殿的二长老和三长老,两人均是一袭缠丝白衣,广袖长衫,一派仙风道骨。 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墨青呢?可有寻到?他可受伤了?” “其他人呢?怎么就只剩下你们几个?” 墨云烟抖了抖身子,脸色发白,怯怯低头死死抠着衣袖,眼眶泛红,泪珠氤氲。 这件事都怪她,若不是她急于为父亲寻药,也不会连累师兄和师叔因此陨落。 第316章 挑拨 大长老听到低泣声,叹息摇头,“回议事殿再说吧。” 当着众弟子的面,多少要给墨云烟一些脸面。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面色难看,恨铁不成钢的扫了眼墨云烟,“大哥刚回来,想必累了,大哥先去洗漱,我们在议事殿等你。” “云烟,你随我来。”三长老面色冷沉。 墨云烟抖了抖,怯怯从大长老身后走出,雪白的脸上黑一道,红一道,发髻凌乱,衣衫褴褛,哪还有大小姐往日的富贵风姿。 二位长老见状脸皮跳了跳,哪里来的乞丐。 这模样若是被殿主瞧见了,还不得将天掀了。 见她如此惨,面色缓和了些,皱眉问:“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快随你三师伯回去,可有受伤?这颗归元丹你先吃了。” 被人冷落了一路,忽然听到如此关切的话语,墨云烟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与惊怕轰然爆发。 “唔唔……二师伯,云烟好怕,呜呜……都是云烟不好,若不是云烟,他们也不会遭此大难。” 女子哭的浑身发抖,泪如雨下。 三位长老见了,心里不是滋味,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长成如此嚣张跋扈的模样,也是他们平日里宠出来的。 哭成这样,想来也是吓惨了。 二长老叹息一声,温声道:“知错就好,快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来议事堂,这件事总归要给门中弟子们一个交代的。” “嗯,云烟明白。” 墨云烟被侍女领了下去。 人群内,紫衣女子红唇紧抿,袖下的手紧紧攥起,眼底尽是嫉恨。 又是这样,不管墨云烟犯下多大错,只要哭一声,掉几滴眼泪,他们就会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是凭什么,墨云烟只是个劣等水灵根的废物,靠着无数丹药才堪堪到达筑基大圆满。 就因为她生来有个好爹,所有好东西都要给她,就连……就连大师兄那样风姿卓绝的人物,也要为她奔走,被殿主内定为女婿。 她怎么配。 紫衣女子妒火中烧,眸色阴冷,死死盯着墨云烟远去的背影,“既然你没死在往生林,那我就让你死在丹神殿。” 因为你,死了那么多弟子,我倒要看看这次殿主还如何护的了你。 侧眸看向身侧女子,面上悲痛欲绝,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五师妹,我记得兰川师弟也一同去了,这次回来的人没有他,莫不是兰川师弟已经遭遇了不测?” 女子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瞳孔涣散,喃喃念叨:“兰川,兰川死了?不,这怎么可能。” 墨倾倾眼底划过轻嘲,关切扶住女子,担忧问:“云幽,你怎么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只可恨,害人的那个依旧活的好好的,哎……可怜兰川师弟尸骨无存。” 墨扶风无力靠在她怀里,灰暗无光的眼底恨意迸射,修长的指尖死死抠入掌心,“墨云烟,若不是墨云烟,我的兰川就不会死,四师姐,劳烦你带我去议事殿,这件事,我必须要为枉死的同门讨个说法。” 墨倾倾低头勾唇,垂眸掩下眼底喜色,面上义正言辞道:“放心,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死了那么多同门,大家不会看着不管的。不过咱们势单力薄,若只有咱们两去,怕是不妥。” 墨扶风撑着起身,悲愤咬牙,“为何要关起门来解决,她墨云烟害死了那么多人,长老们还想包庇不成?” 说着转身面朝身后众弟子,红着跪地,悲愤大喊:“诸位同门,因墨云烟之过,害死了十几个同门师兄弟,如今你们还要眼睁睁看着长老们继续护着她吗?” “扶风恳请诸位,为枉死的同门主持公道,求你们随我一同去议事殿,观看墨云烟受罚!” 众弟子面露愤慨,死的人有他们的挚友,师兄。 就因为墨云烟任性妄为,才害的那么多人枉死往生林。 广场上一瞬间死寂,片刻后,一人怒喊:“我愿随扶风师姐同去,这次休想再和稀泥,偏袒大小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弟子齐生怒喊:“对,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扶风师姐,你别怕,我们同你一起去。” 墨倾倾冷冷勾唇,墨云烟,这次看你还如何逃。 广场上人声鼎沸。 清风院,姜宛三人刚刚沐浴更衣,发尾处透着水汽,九月顾不得自己,忙拿了棉帕走向姜宛,“小姐,山里风凉,奴婢为你把发绞干吧。” “不用,刚好我新画了张符箓,试试效果。” 姜宛挥手,三张符箓凭空而立,她手指掐动,符箓飞到三人头顶轰的自燃。 火光燃烬,一道温热的风卷向三人。 从头到脚,三人身上的水汽眨眼间尽数被吹干。 九月惊喜问:“这是什么?小姐好厉害。” 姜宛捋过耳边发丝,含笑依在男人怀里,任他伺候自己饮下一杯凉茶。 一杯茶饮尽,红唇水光丰盈,“聚风符与聚火符随便融合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好用。” 白栀无语望天,“符箓算是被你玩明白了,敢随意这么玩的也就你了,傻大胆,也不怕爆了。” 好在是风和火,若是雷和水,嘶……想想就吓死狐了。 轩辕凌澈温柔抚摸女子秀发,目含缱绻,“阿宛确实很厉害。” 姜宛勾起鬓边发丝,手指勾缠,看了眼微开的房门,“九月,去关门。” “是。” 小姐的话就是命令,九月小跑过去关上房门。 姜宛挥手甩出一道隔音符,空气泛起点点微波,无形屏障将整座房屋笼罩。 “现在咱们来说说这个修者界的事吧,来,都坐好,开会了。” 九月搬来小圆凳,乖乖坐在她面前。 姜宛从轩辕凌澈腿上下来,柳腰轻扭,坐在他左手边的圆椅内,“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人身负灵力,手握各种法器,九月体质特殊,万万不能让人探查你脉象,尤其是墨青,你可别因男色迷了眼,听到了吗?”玉指轻点九月额头,娇嗔提醒。 第317章 爱人先爱己 九月皱了皱小脸,“可是墨青不一样。” 姜宛坐直身子,明眸中闪过亮色,“怎么?真的动心了?” 九月按了按自己心口,皱眉道:“他……让我的心活了。” “什么意思?”姜宛脸上笑意凝固,正色凝视她。 九月捏了捏手指,看了眼一旁的轩辕凌澈,欲言又止。 “说吧,他不是外人。”姜宛靠入椅内。 从决定顺心而为的那一刻,轩辕凌澈就彻底成了她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人间不该存在谎言。 九月咬了咬唇,仔细道:“和墨青接触时,我有心跳了,这里不一样。” 指尖点了点心口,一脸茫然。 轩辕凌澈倏地抬眸,幽暗的眸子落在九月身上,有心跳了是何意? 活人不该有心跳吗? 姜宛知道他心有疑惑,却并未解释,指尖轻点桌面,房内一片寂静。 九月不安的抓紧衣袖,许久,干涩开口,“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日后再不理墨青了。” 墨青与她来说就像是罂粟,越接触,她就愈加渴望温暖。 对于一直活在阴冷黑暗里的人来说,那一丝温暖,是唯一的救赎。 她想抓住,想靠着那点温暖活的像个人。 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若小姐不许,她便舍弃了又何妨。 姜宛撩眉,“你舍得?” 九月低头,嗫嚅道:“不舍得。”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丝温暖,她如何舍得放手。 姜宛叹息,“九月,你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不知情字害人,若墨青他日负了你,你当如何?” 九月跪地,眸色坚定,“小姐,奴婢无心,接近墨青,只为治病。” 既然是药,就不该赋予过多情感。 姜宛无奈摇头,抬手扶她起身,“傻丫头,不是不让你动情,墨青咱们只认识两日,并不知他为人如何,我如何放心将你交给他。” “奴婢明白的,奴婢会守住本心,绝不会轻易动情。” 姜宛怜惜抚摸她发丝,“傻丫头,爱人先爱己,既然他能让你恢复心跳,那便先接触着,若他敢欺负你,千万不要忍着,记得告诉我,我们就是你的靠山。” 实在不行,她不介意把人囚禁起来,绑在九月身边。 【白栀,你可知这是为何?九月的心跳已经停了一月有余,为何会忽然恢复心跳?难道墨青身上有什么特异之处?】 白栀正驮着塔塔荡秋千,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高空跌下,“怎么可能!活死人怎么可能会有心跳,是不是那丫头感受错了?” 有些人太过奢望某种东西,就会出现幻觉,觉得自己拥有了。 实则都是假象。 【是与不是,观察一下便知。】 九月惊喜瞪圆了眼,“小姐,你同意了?” 姜宛按了按额角,无奈勾唇,“他是你的救命良药,我还能如何,既然来了丹神殿,倒不如静观其变。” 九月开心笑弯了眼,“多谢小姐,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本心,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姜宛娇嗔白了她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嘿嘿,放心,奴婢绝对绝对不会动心的,奴婢还要一辈子跟着小姐闯荡修者界,怎么能被情爱绊住脚。” 九月开心的想跳起来。 三人又说了些注意点,姜宛便挥手撤了隔音屏障。 “求神子救救大小姐,他们要把大小姐押上刑台,对大小姐施展雷罚。”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在外面响起。 三人相视一眼,纷纷起身。 拉开门,正看到一身穿碧色衣裙的侍女跪在大门外,边磕头边大声哭喊:“神子,求您看在大小姐与您一同长大的份上,救救她吧,小姐身子娇弱,受不住雷罚的。” 一小厮放下扫把,不耐走来驱赶,“吵吵嚷嚷什么,神子正在休息,惊扰了神子,你担得起吗?赶紧走。” 婢女跪着向前挪动,狼狈抓住小厮衣摆,激动哭求,“求求你了,小姐不能出事,求求你行行好,唤一下神子吧。” 小厮一把扯出衣摆,傲慢俯视眼前侍女,不屑嗤笑,“她害得我们神子差点殒命,你还有脸求我家神子救她?滚,再敢撒泼,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一脚踹向侍女。 侍女狼狈躺在地上,胸前是黑漆漆的脚印,这一脚下了重力,踹的她好半晌喘不上来气。 眼前发黑,晕眩了会儿,她捂着胸口继续跪在小厮身前。 砰砰砰…… 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侍女额头一片血红。 “求求你,通禀一下神子吧,若晚了,小姐真的会死的。” 姜宛三人站在廊下,静静看着。 轩辕凌澈忽的勾唇,低头看向身材女子,“你觉得这件事墨青知道吗?” 姜宛看了眼右侧木屋,“知与不知有何区别。” 以墨青的能力,怎会听不到外面发生的事,不过是不想管而已。 死了那么多人,若没个交代,如何平息众怒。 九月歪头,好奇问:“什么是雷罚?就像小姐那样,扔几个符纸引动天雷吗?” “想看?”姜宛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眸光流转,抬脚走下台阶,“那便去看看。” 九月连忙跟上:“……”她倒也没那么想看。 轩辕凌澈含笑跟上,他的阿宛这是心软了。 路过院门,姜宛停下脚,一身银白流光裙,满头如云墨发被一只碧玉祥云簪高高挽起,鬓角两缕发丝垂落,玉雕般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丝慵懒与随意。 脚下穿着金丝缀玉珠的绣花鞋,走动间,裙摆如莲花绽放,仙气缥缈。 “这是怎么了?丹神殿的小厮原来如此大的架子。” 淡漠清冷的女声,吓得小厮噗通跪下,额上沁出了满头细汗。 “惊扰仙子清修,都是奴才不对,我这就将她赶出去。” 侍女吓白了脸,怯怯抬头,目光落在姜宛脸上,这一看惊呆了神,好美的女子。 目光扫向她身旁的男子,惊喜叩首,“奴婢墨莲见过几位仙人,奴婢记得您,您是同小姐一同回来的仙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他们……他们要逼死小姐啊,呜呜……” 第318章 看戏 “住口,仙子面前也敢胡言乱语,赶紧滚出去。”小厮气急败坏,起身拿起就要动手。 姜宛红唇微启,“九月。” 砰! 一声巨响,小厮被一道巨力撞飞出去,砸在身后假山狠狠摔下。 九月双手掐腰,傲娇挺起胸膛,娇声骂道:“我家小姐面前,哪里轮到你放肆,该滚的是你。” 小厮捂着肚子,痛苦蜷缩起身子,来回翻滚,“你……你怎么敢在清风院动手,神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侍女呆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宛抬脚从她身边走过,裙摆浮动,带起缕缕清香,“愣着干什么,还不带路。” “是,是,仙子请随奴婢来。”墨莲激动从地上爬起,擦擦眼泪跟上。 路上,姜宛状似无意的问,“你家大小姐倍受殿主宠爱,你为何不去求你家殿主?” 墨莲沉默了会儿,低声道:“殿主自从去年炼丹走火入魔后,就闭关不出。” 顿了顿,她抬头,渴求问:“仙子,你能救我家小姐的对吗?” 姜宛取出一张面纱挂在耳后,挡下唇角的似笑非笑,“救?因她之过,害死了那么多同门,如此大罪,如何救?” “不是的,小姐从未想过要害人,那日小姐去往生林,为的不过是去帮殿主寻药,她为了不连累我,特意趁我熟睡独自走的,不知道为何,展叔会知晓,还带了那么多人去追。”墨莲哭着解释。 她家小姐只是性子太过单纯,受不得人挑衅,但是本性不坏。 小姐分明没做什么,外面那些流言却愈演愈烈。 姜宛眸光闪了闪,“她从何处得知往生林有药的?” 一句话问到重点。 墨莲愣住,是啊,三位长老寻了一年,都没寻到救治殿主的方法,小姐是从何处得知的。 垂头仔细回想那日发生的一切,一张人脸在她眼前浮现,是她,是了,一定是她。 “想起来了?”姜宛挑眉。 墨莲手指死死抠入掌心,“是四师姐墨倾倾,那日她忽然来寻小姐说话,不知怎么提到往生林有灵药降世,说是可治内伤,小姐当晚便去了往生林。” 墨倾倾?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许久没有谋算人心了。 姜宛轻笑,有趣,没想到来了修者界,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轩辕凌澈狭长的凤眸扫向墨莲,嗤笑,“你家小姐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 “姑爷,那是因为人家有个好爹。”九月翻了个白眼。 这么蠢,在后宫可是连一天都活不过,也难为那个殿主了,把女儿保护的滴水不漏,养的如此单纯。 墨莲脸红,“……”大可不必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因墨云烟的事,所有弟子都赶往了刑台,一路上很平静,竟未遇到一个人。 刑台在后山山巅,等她们到时,刑台附近已经是人山人海。 四人站在外围,姜宛看向墨莲,“敢为了你主子拼一把吗?” 墨莲咬牙,眼底满是决绝,“敢,只要能救出小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到了记得按刚刚的说法,把事情讲清楚,九月,送她过去。” 姜宛勾唇,淡声下令。 话音落,墨莲只觉身子一轻,她被一道巨力抛向高空,再落地已经到了内围。 人群正中,一座圆形高台上,两根通天石柱分别立于石台两侧,柱子上雕刻着繁琐古老的图腾,柱顶火凤振翅,凤目怒视高台正中,栩栩如生。 墨云烟此刻被两条手腕粗的铁链绑住手脚,铁链一端与石柱相连。 她面色发白,目光呆滞看着远处,发丝散乱,唇瓣无助蠕动,若离近细听,便可听到,她正喃喃自语的念叨着:“爹爹,女儿不孝,日后不能再侍奉爹爹左右了,若世上真的有丹神,信女愿意以血肉献祭,只求爹爹早日康复。” 周围弟子们愤恨瞪着双目,挥臂大喊:“灾星,劈死她,若不是她,我师兄怎么会死。” “劈死她,长老还在等什么,快执行刑罚吧。” 墨莲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张开手臂挡在墨云烟身前,“不是小姐的错,你们误会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是被人设计的,她是独自一人去的往生林,并未让展叔陪同。” “你说是就是,证据呢?若不是她下令,展护卫又怎么会带着师兄们去往生林送死。”一弟子怒声反驳。 墨莲转身看向三位长老,含泪跪地,“长老,奴婢有冤要伸,我家小姐是被冤枉的,求长老们做主。” 三位长老相视一眼,神色肃穆,这丫头是云烟的贴身侍女,两人自来形影不离,这次去往生林墨莲竟然没跟着去,确实有些奇怪。 大长老沉声问:“你都知道什么?仔细说说。” 墨莲挺直脊背,忍着胆颤心惊,快速开口,“小姐是听四师姐说归期林有灵药可以治疗殿主,才半夜趁着奴婢熟睡悄悄去了往生林,她没想惊动任何人,请长老们明察。” 在场的都不是白痴,闻言看向人群后方的紫衣女子,眸色复杂。 大长老冷笑一声,“墨倾倾,你是从何处得知往生林有灵药可治殿主的?” 他们三个老家伙,费尽心力,都没有得到消息,她一个内门弟子是如何得知的? 人群让开一条路,一道道怀疑的目光落在紫衣女子身上。 墨倾倾眸色虚闪,袖下的手紧紧攥起,心底暗恨,怎么把这个贱人忘了,当初就该趁着墨云烟不在,杀了她。 如今骑虎难下,只能见招拆招。 僵硬迈步,从人群后走出,恭敬向三位长老行了一礼,轻声道:“倾倾见过三位长老,灵药的事也是弟子道听途说,那日见云烟小姐愁闷不愉,弟子没忍住便多了嘴,没想到云烟小姐竟当了真,都怪我不好,害云烟小姐闯出如此大祸。” 女子说着掩面低泣,很是委屈。 众弟子心里疑虑降了不少。 墨莲愣了愣,这话说的没错,可为何听着不对劲儿。 墨倾倾低泣了会儿,又道:“往生林有进无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弟子没想到云烟小姐竟会不顾师兄弟们的生死……” 第319章 巧舌如簧 这是又把罪名按在了小姐头上,墨莲听明白了,顿时气红了脸,“才不是,你胡说,我家小姐害怕连累了旁人,谁都没说,自己偷偷走的,怎会是小姐连累了几位师兄。” 墨倾倾矫揉造作的轻拭眼角,“既是俏俏去的,展叔怎么会跟着?你是云烟小姐的贴身侍女,想为她开脱也是情理之中,可这如何对得起枉死的同门,如何让英灵安息。” 一番话轻易挑起众弟子心中怒火,纷纷愤慨怒喊, “四师姐说的对,怎么能听信她一人之言,请长老们尽快执行雷罚,以告慰枉死英灵。” 姜宛三人站在高处俯视下方。 九月边磕瓜子边摇头,“这墨莲不行啊,几句话就被人绕进了坑里,看来傻子小姐今日是死定了。” 轩辕凌澈默默给女子剥瓜子,一粒粒饱满雪白的瓜子仁在他掌心堆了一小堆,递到女子唇边,“吃这个。” 姜宛一口吞下,满口的瓜子仁香味爆棚,两腮撑的鼓鼓的,莫名添了几分可爱。 九月扔了瓜子,猛地起身,惊诧瞪眼,“不是吧,就这样被那个心计女逃了?那些人没脑子吗?这都不怀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被人愚弄也是常情。”姜宛咽下一口瓜子,挥手,面前平地上凭空出现一张案几,茶壶杯盏一应而足。 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轻抿一口,姿态慵懒弥足。 真不愧修者界,就连这山风都带着丝丝灵气,吹着极为舒服。 九月扭头看向姜宛,好奇问:“难道小姐不准备管了吗?” “人家的地盘,遍地修者,你家小姐我只是个筑基期,如何管别人家的闲事。”姜宛细细品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储物袋上的纹路。 不管了?九月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荷包上,难道小姐来只是为了看热闹? 轩辕凌澈将她面前瓜子拿走,放的远远的,“吃多了上火,不可再吃了。” 姜宛换了盘糕点,目光落在下方。 墨莲百口莫辩,因墨倾倾几句话引来群起围攻,三位长老见状面色难看。 大长老挥手一道灵力扫向众弟子,苍劲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头,“闭嘴,嘈嘈嚷嚷成何体统。” 众人被余波扫的身形不稳,惊骇跪地。 大长老锐利的目光投向墨倾倾,“墨倾倾,你从何处听说往生林有灵药?听谁说的?” 威压笼罩,墨倾倾心倏地发颤,死死咬紧牙关,口中涌起一股腥甜,垂眸掩下眸底不甘与嫉恨。 为了一个废物,他们竟想用这种法子逼她认罪,凭什么,她日日勤加修炼,努力炼丹,为什么他们就是看不到自己。 墨云烟,我不会放过你的,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踩入泥潭,让你再也无法翻身。 袖下手指死死抠入掌心,血珠滴落,在淡紫色衣袖上印出朵朵红梅。 嗓音平稳道:“回大长老,弟子也是无意间听到,并未看到人。” 大长老眼底划过冷意,“道听途说的事你也敢拿到云烟身前说,其心可诛,来人,将墨倾倾拿下,关入赤炎峰,无旨不可出。” 墨倾倾面色煞白,赤炎峰,那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常年赤热如火山地心,没人能在里面熬过三个月。 大长老这是想让她死! 抬头,双目赤红,愤恨怒问:“为什么?弟子究竟犯了何错?大长老要罚弟子,总该有个说法。” 同她交好的几个女弟子纷纷附和,“是啊,四师姐究竟犯了什么大错,大长老为何要将四师姐关入赤炎峰?” “四师姐一向谦逊温和,待我们极好,自来勤奋好学,谦恭有礼,大长老要罚,总该给个让我们信服的理由。” 几人护在墨倾倾身侧,鼓起勇气与高台之上的老者对视。 大长老怒极而笑,“你们想要一个说法,好,那老夫今日便给你们一个说法。” 挥手,打出一道铜镜,镜面白雾蒙蒙,他掐动手诀,灵力汇入镜中。 “你说你是无意提起,那就让众人看看,你是如何同云烟说的。” 墨云烟固然该罚,但别有用心,妄图挑拨的人更该罚。 灵力汇入,铜镜上白雾散去,三道人影出现在镜中。 二长老与三长老见状面露担忧,追溯过去需要耗费施法者大量灵力,追溯的时间越久远,耗费灵力便越多。 寻常情况,大多修者不会使用,可见这次师兄是气极了。 镜中墨倾倾依旧一身紫衣,她拉着墨云烟神情激动,“云烟,殿主有救了,我刚刚探听到一条消息,往生林今夜会有极品灵药现世。” 墨云烟眼前一亮,惊喜连问:“当真?师姐可知那药叫什么名字?有何特点?它当真能治好我爹爹?” “既是灵药,自然是可以的,你别急,灵药现世定会有异象,你若见了自然知晓,不过往生林极为凶险,你当真要去?”墨倾倾面上担忧。 “无论多难,为了爹爹,我也要去闯一闯,多谢师姐告知,不过还请师姐保密,我……我不想惊动旁人,往生林,我一人去便可。”墨云烟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墨莲,小声说着,眼眶微微泛红,泪光氤氲。 “傻丫头,快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忽然想起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墨倾倾出了院门,神情大变,她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不屑扫向身后,“呸,蠢货,等你死了,大师兄就再也不用跟着你受气了。” …… 画面破碎,四周一片寂静。 几个女修不敢置信看向墨倾倾,这是她们那个和蔼可亲的四师姐? 墨倾倾浑身瘫软,大长老为了那个废物,竟然甘愿耗损灵力使用追溯之法。 “墨倾倾,你可认罚?”大长老眸色冷然。 四周一道道失望的目光如针刺般落在她身上,墨倾倾低低冷笑,“认罚?我为何要认罚,是我逼着她去的往生林么?她自己蠢怪得了谁,我又没做什么,只说了几句话而已,你们不能因为这些罚我。” “四师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一女弟子不敢置信后退,“墨云烟再如何也是丹神殿的人,是我们的同门,你为何要害她?” 第320章 唯一的人证 墨倾倾扭头吐出一口血沫,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狠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高台上的女子,“如果不是她强求,大师兄怎么会像个奴仆一样,日日跟着她,伺候她。” “墨云烟蠢钝如猪,根本配不上大师兄,不过是一句话,她就信,还害死了那么多同门,要罚也要先罚她。” 墨倾倾神情癫狂,她从初入宗门见到大师兄第一眼,就爱上了那位风姿卓绝,清冷若仙的男子。 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她压抑着本性,努力讨好着所有人,日日夜夜拼命修炼。 可就是因为墨云烟这个废物,她就只能远远看着他,不敢靠近分毫。 “墨云烟,你活着就是个累赘,你怎么还不死,要不是为了给你炼制极品洗髓丹,殿主怎么会走火入魔。若不是为了救你,师兄弟们又怎么会死。 哈哈哈……墨云烟,你就是个灾星……” 高台之上,墨云烟神情呆滞,“灾星?我是灾星?所以爹爹才会出事,师兄们才会死……” 墨倾倾血红的眼死死盯着她,如从阴森地狱爬上来的怨鬼,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丹神殿弟子们见此一阵死寂,他们敬仰的四师姐竟然是只披着人皮的恶鬼,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墨倾倾咧嘴,满口猩红,“你们惧怕什么?我只不过是做了你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而已,要怪只能怪墨云烟蠢笨无脑,更怪老天不公,最该死的人竟活着回来了。” 全场寂静,众人眼神躲闪,他们是嫉恨墨云烟占用太多资源,私下里也恨不得她死,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远处,姜宛转动杯盏的手顿住,眸色划过冷意。 墨云烟状态不对。 轩辕凌澈察觉到女子神色有异,顺着她目光向下看去,剑眉微蹙,“她疯了。” 短短几个时辰未见,原先胆小天真的女子竟成了疯癫之态。 姜宛握着杯盏的手收紧,【白栀,你可能探查到墨云烟身上异常?】 “她被人下了夺魂咒,利用她心里最阴暗最恐怖的事,让她心神失守。啧啧,手段够歹毒的,中了这种咒,小丫头会在最痛苦的回忆里轮回,直到心神崩溃,魂飞魄散。”白栀逗着塔塔玩儿,孤单了上千年,忽然来了个小崽子好像也不错。 “塔塔,还要不要飞飞?” 小人儿点头如捣蒜,小嘴儿还贼甜,“飞飞,姐姐漂亮,飞高点儿。” 红狐狸被喊的毛都酥了,当即驮着小人在虚空中玩起了云霄飞车。 姜宛红唇微微扬起,周身透着冷气,【可有法子解决?】 白栀从高空中急速落下,沉思了会儿,桑营微沉,“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解法自然是有的,只是夺魂咒是魔族禁术,想要化解必须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引。” 墨云烟的至亲之人是殿主,且不说他们会不会信她,单凭心头血三字都足以引发众怒。 姜宛轻叹,“亏大了。” 早知如此麻烦,这点东西怎么够。 轩辕凌澈勾唇,“阿宛想救?” 姜宛将储物袋扔入男人怀里,“我一向嫉恶如仇,你觉得墨云烟一条小命值多少钱?” 轩辕凌澈轻笑,狭长黑眸里满是宠溺与纵容,“阿宛想好如何救了?” 如今情况,不管墨云烟是不是被人误导,惩罚是必不可逃的。 想救下,怕是有些艰难。 姜宛放下杯盏,绝美的脸上浮起明艳的笑,“若能证明那些人不是墨云烟带入往生林的,他们还会将错怪罪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吗?” 轩辕凌澈勾唇,“你是说墨青?他避而不来,想让他作证怕是有些困难。” “那可未必。”姜宛笑吟吟看向九月,“给你的药代句话,若想查清幕后真凶,就让他来刑台把事情原原本本讲清楚。” 九月错愕,“我去?能行么?墨莲在门口哭了那么久他都不肯露面。” 她去了,按着那男人揍一顿,然后扛过来? 可关键是她打不过对方。 想起这个九月就郁闷,等来日,她定要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所谓灵力。 作为小姐的贴身大丫鬟,绝不允许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要做,她也得是上面的那个。 姜宛似笑非笑,“恰好趁此机会,验证一下墨青对你的心思,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九月捏了捏手指,骨节咔咔作响,清澈的杏眸里闪着凶光,“小姐放心,他若是不来,我扛也要把他扛过来。” 下方已经到了白热化,墨倾倾被人拆穿后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言辞激烈的逼迫三位长老对墨云烟施刑。 大长老面色阴郁,下方弟子议论纷纷。 忽的一女子跌跌撞撞从人群中跑出,扑通一声跪在墨倾倾身侧,悲戚哭喊:“还请三位长老为亡者做主,不管墨云烟是因何去的往生林,众位同门皆因她而死,不罚如何让死者瞑目?” 女子哭的悲痛,看着姜宛的目光恨意汹涌。 墨倾倾阴翳冷笑,墨云烟,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一同拉入地狱。 死者为大,大长老退无可退,闭上眼,无奈吐出两个字,“行刑。” 墨莲瞳孔震颤,无助摇头哭喊:“不,不要行刑,小姐受不住会死的。” “大长老,小姐什么都没做,你不能罚她,呜呜……小姐,小姐你快说句话啊。” 墨莲急出了一身汗,奈何她身份低微,话语苍白无力。 没有证据,她就算是说破天,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是证据……对,还有大师兄,只要大师兄肯出面作证,小姐就能摆脱罪名了。 “大长老,神子定然知道一切实情的,只要您问一问,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墨倾倾神色一紧,不,不会的,死了那么多人,大师兄怎么可能会为那个贱人作证。 想法刚落,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男子身姿倾长,光风霁月清冷的脸上挂着一丝无奈。 “住手,疑惑还未问清怎么能行刑,墨青,你还不快说?”九月站在墨青身旁催促。 第321章 自爆,以命相护 高台上空雷霆之力一闪即逝,大长老暗暗松了口气,来了就好。 “你来是为了救人?” 墨青抿唇不语,面色冷暗。 九月嘟唇在他腰间拧了把,单手掐腰,“装什么酷,还不快说。” “嘶!”墨青倒吸一口凉气,腰间传来一阵酥麻,冷冽如枯山寒水的脸上浮起一抹潮红,如寒冰破裂,雪山初融。 “九月,乖,先松手。” 腰是他的敏感点,再任由她掐下去,他怕会出事。 体内灵力开始躁动,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味如惑人的媚香,总能在不经意间勾起他掩藏许久的情欲。 “不松,你快把事情说清楚。”九月气鼓鼓瞪他,狗男人敢借着这件事威胁她做那件事,若不是时间紧急,她才不会答应。 墨青喉头滚了滚,眸底划过无奈,“好,我说就是。” 握住腰间作乱的柔夷,嗓音干涩暗哑裹着几分忍耐,“师父,去往生林确实非云烟小姐之令,那夜展护卫忽然紧急召唤,说云烟小姐独自去了往生林,我们追上时已经晚了,后来遇到妖兽袭击,展叔与众师弟遇害,若非被姜宛小姐所救,弟子与云烟小姐怕是也魂葬往生林了。” 九月满意收回手,双手环胸不屑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墨倾倾,“喂,大婶,你可听清楚了?” 大婶? 墨倾倾一口血呕出,她才一百岁,贱丫头竟敢当着大师兄的面如此羞辱她,找死。 阴毒的目光落在九月身上,向下看去,死死盯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你是谁?放开我师兄!” 大师兄天资过人,清朗如玉,从来不近女色,那个小丫鬟是谁? 好大的胆子,竟敢染指丹神殿神子。 抬手,一道灵力打向九月,杀气凛凛。 墨青剑眉微隆,冷冷侧眸,手指微弹,袭向九月的灵力风刃原路返回,带着比先前还要骇人的破空声击向墨倾倾面门。 墨倾倾瞳孔紧缩,狼狈躲闪。 风刃擦过她脸颊划过,扫向她身后高山。 轰! 一声巨响,山体震颤,巨大山石滚落。 “敢伤她,你想死?”森冷无情的男声在高空回响。 气机锁定,墨倾倾心跳停滞,脸上有道热流涌下,她无措抬手摸了摸。 掌心一片血红。 血,是血…… “我的脸,啊……我的脸毁了……”墨倾倾癫狂哭喊。 九月抖了抖,往墨青身后躲了躲,嫌恶撇嘴,“好丑。” 墨倾倾捂着脸,心痛看向墨青,“大师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为何要伤我?” 被心爱之人所伤,墨倾倾心如死灰,眼底光华黯淡。 墨青看也未看她一眼,转身关切打量身侧女子,见她没有受伤,长松一口气,漆黑冷冽的目光如九渊寒潭扫向墨倾倾,薄唇微启,吐出的话杀人与无形。 “为了我?你哪来的资格?” 墨倾倾低低笑了起来,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连关心他的资格都没有。 “墨青,你没有心,我诅咒你永生永世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噗!” 一口心头血喷出,她气息萎靡,身旁灵气暴动。 “我就是死,也要拉着墨云烟陪葬,墨青,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不老不死,日日受相思之苦,哈哈哈……” “不好,四师姐要自爆,快阻止她,不然咱们都得死。”一弟子惊恐后退。 场面慌乱,墨倾倾是金丹期修为,自爆足以炸平整个山头。 九月皱眉,自爆是什么? 他们为何如此惊慌。 墨青皱眉,踏前一步,手指掐诀,召唤出本命法器药鼎砸向墨倾倾。 药鼎迎风变大,兜头将人罩住。 大长老惊呼,“不可,墨青,快收回药鼎,自爆的力量你承受不住。” 墨青扭头深深看了眼九月,唇瓣上扬,温和如风,“乖,别怕,你先走,我等会儿去寻你。” 眼底的眷恋与不舍浓郁的让人心惊。 九月死寂的心又跳了,莫名感到心慌。 他在告别,这次她若是走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此一想,鼻尖酸涩,泪光氤氲,“你让我走我就走?想得到美。” 空气中灵气翻涌,墨青面色发白,“九月听话,你先下山,等我处理完这件事,立刻回去寻你。” “师父,带他们下去。” 大长老面色难看,闪身来到九月身边,抓住她肩头,沉沉留下一句话,“全须全尾的回来,不然我可不管这丫头死活。” 墨青勾唇,“多谢师父。” 一道道光影闪动,比肩接踵的山顶顿时只剩下墨青三人。 高处,姜宛看着被人遗忘的墨云烟,长叹一口气,真是没娘疼的小可怜。 白栀焦急催促,“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金丹自爆可不是一个药鼎能扛的住的。这个叫墨青的元婴期修士分明就是在送死。” 姜宛咬牙问,【诺大个丹神殿,就只会让一个小元婴顶在前面?那些长老呢?他们连一个金丹期自爆都控制不了?】 白栀呲牙,“还真控制不了,整个丹神殿,除了那个闭关不出的殿主,只有两个元婴,一个是墨青,另一个就是大长老,丫头废话少说,快跑吧,墨青快坚持不住了。” 姜宛深吸一口气,按按发懵的额角,看来她对修者界的了解还是太简单了。 【想法子救人,墨青对九月有用,还不能死。】 白栀急的团团转,“要是真有法子,那些人就不会跑了,你一个筑基期的小透明,怎么救?” 姜宛垂眸看向下方,心念斗转,自爆便是将所有灵力聚集在丹田,以丹田为容器,等到容器再也压制不住过多的灵力后,就会爆炸。 若她抽空四周的灵力呢? “阿澈,帮我护法,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声落盘膝而坐,挥手布下聚灵阵,五心朝天,美眸紧闭。 默念功法,放开五感,心神快速沉浸。 四周灵气朝她蜂拥而来,灵气在她丹田内凝聚成一滴滴灵液,亏空的丹田快速盈满。 不够,还是不够。 姜宛努力压缩灵液,进一步剔除灵液内的杂质。 第322章 暖玉温床 头顶云层翻涌,聚集在墨倾倾身旁的灵气疯狂涌向她,一刻钟后,风云变幻,乌压压的云层从四面八方涌来。 白栀激动起身,狐狸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亮光,死丫头竟然想借着别人自爆引发的灵气风暴来完成结丹。 好家伙,这法子她怎么就没想过呢。 天劫的威压从天而降,姜宛倏地睁眼,精光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唇瓣上扬,成了。 垂眸看着指尖,原来这就是金丹期的感觉,与筑基期果真天差地别。 “阿澈,我成功了。” 轩辕凌澈暗叹,他的宛宛成长的速度让人惊叹,抬头看向高空劫云,剑眉微蹙,“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阿宛,咱们去往生林。” 心念一动,魔刀从他体内飞出,浮空横卧两人面前。 打横抱起女子,一跃而上。 墨青疑惑抬头,恰看到一道墨色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乌云散去,天朗气清,暴动的灵气也归于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墨青忙撤开药鼎,里面的人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形如枯槁,疯疯癫癫的低笑,“为什么我连自爆都做不到……” 墨青:“……”默默收起药鼎,对刚刚的事闭口不言。 若没看错,刚刚是姜宛小姐身边的男人。 轻松就平息了一场自爆,好高明的手段。 垂眸冷冷看着地上女子,“既然你想自废修为,那我成全你。” 挥手一道灵力狠狠打向她腹部,丹田如蛋壳般破碎,墨倾倾瞳孔震颤。 “我的丹田,墨青,你好狠!” 墨青挥手甩出一道灵力锁链,捆住她双脚,如拖垃圾般,面无表情托着她飞向赤炎峰。 “从今以后,你就在赤炎峰思过,永生不得出。” 冷冷留下一句话,布下禁制,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墨倾倾捂着胸口,低低嗤笑,满眼讥讽与自嘲,“到头来,他竟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思过?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没了丹田,在赤炎峰生不如死。 人人都说她心狠,不顾同门之谊,设计陷害。 可谁又知道,若说狠,谁又及得上他。 …… 山下九月担忧仰头,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双手一拍,恍然想起。 对了。 小姐还在山上。 他们说山上很危险,不行,她得去找小姐。 小脸一板,拔腿就跑。 瘦小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远处,快的大长老都未反应过来。 “哎,丫头,别去。” 九月心急,哪能听他的,用尽全力飞奔。 砰! 九月捂着脑门儿,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好端端的,怎么有堵墙? 腰上一紧,她撞入温热清冽好闻的胸口上,耳边响起男子含笑宠溺的打趣声,“九月这是急着投怀送抱?” 咦? 九月手指缩了缩,掌下肌肉紧实,摸起来好舒服。 “摸着舒服吗?”墨青勾唇,揽着女子的手收紧,小巧玲珑的人儿被他死死按入怀里,气息交缠,紧紧相贴。 傻丫头,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低头贪恋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再到眼眸,鼻尖,最后落在女子微开的粉唇上。 由浅尝到深吻。 女子呼吸被霸道剥夺,眼前景象愈加模糊,腰软腿软,最后只得无力依附在男人怀里。 良久,墨青松开她,“小乖,呼吸。” 漆黑的眸子如幽潭漩涡,卷着她所有感官。 九月心脏砰砰跳动,冰冷的四肢变得温热,苍白的小脸浮起血色。 她体内的血液在流动。 喘息过后,她愣愣看着淡粉色指间,这么美好的颜色,她有多久没见过了。 下颚被挑起,呼吸再次被剥夺。 “闭上眼。” 男子唇瓣轻蠕,嗓音暗哑裹着浓浓欲火。 九月心系自家小姐,思绪难宁。 奈何男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如此霸道,舌根被吮的生疼。 再也不敢生了杂念,所有心思都被男人勾了去。 微风拂过,翠叶被轻风裹挟着飘飘荡荡盘旋而下。 一场深吻,墨青用尽所有耐力,才松开了她。 弯腰将人打横抱起,眸色幽暗,大步向山下走。 九月抿了抿肿胀鲜红的唇,疑惑问:“你要带我去哪?墨倾倾呢?她不是要自爆吗?为何半点声响都未听到?” 若她理解不错,自爆,应该和爆炸一个意思吧? 凡是带了爆字,哪个不是惊天动地,声响巨大。 等了这么许久,她也没听到一丝动静,莫不是没爆成? 女子娇软的嗓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 墨青喉结滚了滚,步伐快了几分,“墨倾倾被废了丹田,自爆半途中断,现在带你回清风院。” 嫌弃走的太慢,索性运起灵力腾空飞起。 一眨眼,她便被放在暖玉雕刻而成的床上,白纱轻薄随风舞动,房内陈设简单,窗明几净。 还未等她看完,视线被高大的身躯遮挡。 她无措后仰,竟被男子顺势压下。 四目相对,九月顿觉口干舌燥,心如擂鼓。 “你……你想做什么?” 她是想在他身上体会心动的感觉,可这样未免太过暧昧了些。 “你起来,我要去寻我家小姐。” 墨青清冷薄唇微勾,修长笔直的手指勾动腰间玉带,白玉缠金丝的腰带应声落地。 在女子不安的目光下,他褪下外衫,精壮白皙,壁垒分明的胸膛赤裸裸映入众人眼中。 房门在他身后轰然关上,房内静谧暧昧。 九月瞪圆了眼,那日太暗,她并未看清,原来男人的身子是这副模样。 肌肉线条流畅,腹部紧实,她脸上一红,慌乱移开视线。 墨青视线落在她红的滴血的耳尖,眸底闪过笑意,俯下身,气息霸道将女子笼罩,鼻尖想触,唇瓣仅仅相隔一指。 “她现在应该不需要你,九月,你在怕什么?” 九月眼神躲闪,自然是怕被他生吞入腹了。 柳腰一扭,妄图从他身下逃离。 怎料脚腕一紧,她被男人拉了过去。 鞋子脱落,宽大的裤脚被推到膝盖,女子皙白如笋般的小腿被一只大手握住。 滚烫的触觉激的九月娇躯震颤,“你……你……你放开我,青天白日你想耍流氓不成?若是被我家小姐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第323章 劫雷至 “墨青,你敢,唔……” 喋喋不休的话被封入口中,九月又羞又恼,眼底泪光氤氲。 混蛋,他怎么敢…… 炙热的阳光透过微开的窗棂洒入,床边薄纱落下,遮下满室旖旎。 墨青最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他从身后抱紧九月,闭目隐忍,粗重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 烫的惊心。 九月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如烟花炸裂的感觉让她贪恋又害怕。 灵魂深处仍残留着战栗情潮。 不知过了多久,墨青睁开眼,无奈看向怀中女子。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九月,嫁给我好不好?” 磁性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呢喃。 九月如梦初醒,倏地坐起,脸上红潮褪去,“不行。” 差点被男色迷了心智,说好的不动心,只看病。 拥着被子起身,肩颈处满是淡紫色吻痕,如朵朵红梅绽放。 墨青皱眉,眸色暗淡,心底泛起丝丝凉意,“为何不行?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你不嫁我还想嫁给谁?” 九月咬唇,慌乱下地,捡起地上衣服手忙脚乱穿上,“不行就是不行,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小姐寻不到我会焦急的,我先走了。” 匆匆跑出去,关上门,拍了拍心口,长舒一口气。 药效太强,有些承受不住。 看来得缓两天了。 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刚要回去,眼前一花,三位长老从天而降。 大长老关切扫了她一眼,见她无事,长松一口气,“你没事就好,丫头可有见到阿青?” 九月尴尬一笑,“他在房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长老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红痕,了然挑眉,臭小子速度倒是快。 不过时间是不是短了些,不正常啊。 难道憋太久,坏了? 房门应声打开,倾长挺拔如松的男子一身墨衣从房内踏出,光影下,深邃俊朗的脸冷若寒霜,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郁。 大长老见了,默默扒拉腰间芥子袋,“找到了,就是这个,墨青啊,第一次不行没关系,咱们丹神殿最不缺的就是药,诺,这是补肾丹,保准你吃了一夜十三次。” 一枚赤红色黄豆大小的药丸塞入墨青手中。 补肾丹?墨青额角跳了跳,掌中灵火汹涌,丹药化作灰飞飘散在空气中。 “我不需要,师父来所为何事?” 嗓音比以往更加冷冽,周身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气。 二长老拉了拉正要开口的大长老,岔开话题,“云烟情况不对,你若有空不如随我们去看看。” 三长老板着脸,“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有愧才会如此,寻墨青做什么?” 全宗门上下陪着她折腾了那么久,还不够么。 装疯卖傻,不过是想博取他们同情而已。 “老三,当初殿主闭关,可是将云烟托付给咱们三人照料,若她真的出事,待殿主出关,咱们也无法交代,还是让墨青去看看吧,云烟情况不对。”二长老温声劝道。 三长老揣手不语,满脸不愉,“就你好心,我们都是恶伯伯。” “哪能啊,云烟那脾气也有你一份功劳。”二长老打趣。 墨青垂眸,掩下眼底阴郁,不去看两人斗嘴,抬脚往前走。 古井无波的心境躁火翻涌。 同他做了那样的事后还不愿嫁给他,难道他就如此不堪入目。 行至院门,脚步顿停,侧眸看向身后还在斗嘴的两位老者,冷声道:“她在哪?” 大长老拍了拍两人肩头,示意两人赶紧跟上。 “云烟现在她的浮华居。” 话音刚落,门口的墨色身影便消失无踪。 二长老与三长老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赞叹,“徒弟太妖孽,做师父的真是没一点成就感。” 吃住人家自己解决。 修炼只需一份功法,从不用他们指教。 人家徒弟恨不得日日缠着师父讨好卖乖,妄图多得一些资源。 墨青倒好,他们不喊他,一年他都不来他们面前,等再见,人家已经自己进入炼气期。 灵石给他他收着,不给,他也不要,寡言少语,一心修炼。 短短十五年,一路跨越三个大阶层,成为整个修者界最年轻的金丹期修者。 徒弟太省事,他们这些当师父的仿佛只挂了个命,半点成就感都没有。 “你们要什么成就感,那是我徒弟。”大长老捋了捋胡须,笑呵呵飞身而起。 再如何厉害,也得喊他一声师父。 与此同时,往生林内,狂风呼啸,劫云跟着姜宛随行而至。 烈日被乌云遮挡,方圆百里漆黑阴沉。 妖兽们纷纷狂奔避让,雷劫的威压笼罩在姜宛头顶。 白栀焦急喊道:“丫头,快让你男人躲远点,这场雷劫比先前两次还要厉害,他肉体凡胎,若被波及会受重创。” 半妖修为每次提升都会遭受雷劫阻拦,人妖殊途,半妖本就不应存活于世。 姜宛修为每升一级,雷劫便加重一道。 筑基她受了七道雷劫,金丹则需八次,元婴期便增加到九道雷劫。 八道天雷,若能撑过去,姜宛便能褪去肉身,完全淬炼为妖体,届时不光可修习人类术法,更能修炼妖法,凝结妖丹。 如此一来,同等修为下,姜宛便是第一,无人能及。 雷声滚滚,电光在云层内穿梭,林间百兽似乎感应到什么,敬畏仰望高空。 姜宛跳下地,转身看向身后男子,狡黠一笑,垫脚在他唇上吻了吻,“你先离远些,我要渡过雷劫才能真正踏入金丹期,没有危险的,一会儿就好。” 轩辕凌澈垂眸凝视女子片刻,无奈勾唇。 阿宛这是哄孩子呢。 渡劫怎会没有危险。 “我想陪着你。” 生死关头,他的肉身应当能替她挡上一挡。 狂风吹散女子发丝,白玉簪子不知何时跌落,满头乌发垂落,随风飞舞。 一缕发调皮的飘落女子眼前,挂在她浓密的睫毛上,痒痒的,引得她闭了闭眼。 “不行,你不能待在这儿,我会分心。” 到时渡劫,生死难料,她无法分心保护他。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她眼前发丝,轩辕凌澈眸色沉静,“你专心渡劫就是,不必管我。” “可是……” 第324章 关门,放杀器 “我不会抛下你离开。”轩辕凌澈打断她,后退几步目光坚决。 “阿宛,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需要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偷生。雷劫而已,我还未到惧怕的地步。” 姜宛顿了顿,头顶雷云愈发厚重, 雷声轰鸣,再说下去,怕是要来不及准备了。 罢了。 “你再后退两百米。” 两百米不远不近,能看到她,也能避免被余雷波及。 一人退一步,轩辕凌澈勾唇,不再讨价还价惹她心烦,乖乖后退两百步,多一步都不肯。 姜宛娇嗔瞪了他一眼,挥手洒下白玉棋子,为他布下防护阵。 想了想,又取出几张避雷符贴在阵法上。 有了这双层保障,只要轩辕凌澈不乱动,就不会被余雷打伤。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如此粘缠,第一道劫雷来了。”白栀急切出声提醒。 姜宛收回神,快速布下阵法。 轰! 一声巨响。 两指粗的紫色惊雷从天而降,朝她头顶直直落下。 轩辕凌澈手指收紧,浑身紧绷,上前迈出一步。 前方金光四射,雷光落在阵法上,地面震颤。 电光持续了整整三息,咔嚓一声脆响,阵法破碎,雷光湮灭。 世界再次变的漆黑。 姜宛面色冷沉,第一道就如此难缠,第二道只会比第一道更厉害。 头顶雷声滚滚,威压更重。 白玉棋子里的灵力太过薄弱,以此设下阵法,怕是撑不过。 好在先前在老头儿那坑了百颗下品灵石,勉强能顶一会儿。 一颗颗五彩缤纷的晶石洒向四周,注入灵力,一道金色灵力丝线从灵石内穿过,交织成复杂晦涩的纹路。 阵法刚成,高空云城如旋涡般汇聚。 轰! 又是一道紫雷落下,带着毁灭之气狠狠击向姜宛。 雷电与阵法击出刺眼的光芒,霎时间,整片漆黑不见五指的幽林亮如白昼。 轩辕凌澈呼吸一滞,看着眼前惊魂夺魄的一幕胆战心惊,手背青筋根根暴起,好几次忍不住想踏出去。 魔刀刀魂紧张劝阻,【你冷静些,她现在没事,这场雷劫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外力干扰会影响她缔结金丹。】 轩辕凌澈呼吸急促,肌肉紧实的胸膛剧烈起伏,狭长黑眸里森寒冷冽,周身透着骇人杀意,如地狱魔神,冷冷看着高空云层。 【还有多少道,雷劫会结束?】 刀魂被他身上戾气吓得抖了抖,血契压制下不敢有丝毫隐瞒,只得如实相告。 【她体质特殊,雷劫要比寻常人重数倍,看这劫云,至少还有五道。】 当年魔尊历劫最多也才三十道,这丫头区区凡人,七道应是顶天了。 还有五道,轩辕凌澈担忧看着前方,阿宛当真能撑的住吗。 前方雷声连轰了三道,阵法基石终于灵力耗尽,噗的一声轻响,百块下品灵石尽数化作灰飞。 姜宛来不及喘息,又一道劫雷降下。 白栀浑身毛发耸立,“快躲开。” 劫雷的力量一道强过一道,这第六道劫雷可将元婴期修士劈成渣。 丫头如果硬扛,定然撑不过第七道雷劫。 姜宛神色大变,飞身往前飞移数米。 窈窕的身姿在光影下如夜间鬼魅,快的只剩下道道残影。 轰! 巨响过后,参天大树被劈成两半,树心焦黑冒着滚滚黑烟。 一次未劈中目标,劫云似动了大怒,狂风呼啸吹的树木枝叶摇摆,飞沙走石,姜宛墨发飞舞,冷白的小脸一片肃冷。 雷云翻滚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黑云压城般在姜宛头顶汇聚。 云层低垂,骇人的压迫感锁定这方小天地。 白栀面色大变,骂了句脏话,“她奶奶的,怎么还翻倍增长威力了,这世界的天道小儿未免太过小气了些,不就是躲了一下吗,它至于如此报复回来。” “丫头,接下来怕是难了,还有两道,只要你咬牙撑过去,就能结成妖丹,到时候不论是人界还是妖界都将有你一席之地。” “丫头,把压箱底的本事全拿出来,和这死天道拼了。” 白栀气的跳脚,骂人时不忘捂住塔塔耳朵。 姜宛刚刚被天雷余波扫到,气血翻涌,咬了咬舌尖,堪堪咽下满口腥甜。 抬头,星眸冷冽满是执拗,想让她死,那她偏偏要活着。 手臂伸开,漫天符箓从她指尖戒指飞出,符箓在她头顶盘膝,如一张明黄色网,径直迎向高空落雷。 符箓与雷电接触的一刹那,数不清的灵符轰然自燃。 余雷落在姜宛身上,电光在她身上流窜,疼的刺骨。 她咬牙坚持,浑身僵硬,灵魂被电光劈的震颤。 白栀紧张问:“丫头,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姜宛舌尖勾了勾,舔下唇角猩红。 还有最后一道,她如今身上所有东西都用完了,唯有硬扛! 【白栀,对不起,我该先为你寻个肉身的,这里是往生林,妖兽众多,你应该能寻到一具符合需求的肉身。】 姜宛轻咳几声,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费力喘息了几声, 【白栀姐姐,你走吧。】 最后一道天雷迟迟未落,威压愈加浓重。 既然生死难料,又何苦再连累旁人。 白栀愣住,娇媚的嗓音带着沙哑哭腔,“你说什么鬼话,咱们一定还有机会的,最后一道天雷未落,谁说你一定会失败,赶紧调息,莫要分神了。” 死丫头,上千年没落泪了,今日竟被她几句话破了心防。 塔塔肉乎乎的小手抚上白栀脸颊,轻轻抹去她脸上泪珠,疑惑问:“姐姐哭什么?” “呜呜,塔塔啊,你娘亲要死了啊,呜呜……”白栀张嘴大哭,她好不容易寻来的主人就要死了。 塔塔小脸一板,皱眉掐腰,气呼呼问:“谁要伤我娘亲?塔塔揍死它。” 白栀哭声戛然而止,直勾勾看着眼前小人儿,眼睛倏地发光。 对啊,她怎么把这小祖宗忘了。 锁魔塔可纳天地万物,当年连魔神都能被它镇压,更何况是这小小天雷。 “哈哈,太好了,丫头,咱们有救了,快,开门,放大杀器。” 第325章 现妖身 姜宛眼露迷茫,杀器?谁? 正想着,头顶乌云翻涌,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比前几道劫雷粗数倍的劫雷咆哮着朝她劈下。 姜宛忙双手掐诀,准备调动全身灵力对抗,怎料眼前一花,一座金色玲珑小塔从她丹田内飞出, “娘亲,别怕,塔塔保护你。”稚嫩的童音从玲珑小塔内传出。 “塔塔?”姜宛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惊惧大喊:“不要,快回来。” 小塔悬空浮于姜宛头顶,通体金光闪耀,狂风中它如一座定海神针,岿然不动,八角铜铃随风摇摆,悦耳惑人心神的铜铃声化作声波传向远方。 轩辕凌澈眼前晕眩,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宝塔,他心底竟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扶着头晃了晃,心跳如擂鼓般剧烈震动,血脉沸腾,似有什么想要脱离而出。 “你是谁?” “啊……我的头好痛。” 闭上眼,一道道陌生画面在他眼前浮现。 九霄之上,众神围攻,他手握长枪,一袭黑红相间富丽华贵的长袍加身,眉宇间是赤红暗纹,眸光邪肆狂狷。 “冥修,你竟为了一女子甘愿堕魔,枉为我神族战神。”一白衣女子厉声呵斥。 “自古神魔不两立,既然你已堕魔,就休怪我等不念往日情分,束手就擒吧。”另一仙法道骨的白发老者叹息一声,拔剑相向。 画面斗转,他被众神讨伐,万剑穿心,最后跌落诛仙台,神魂分离之时,锁魔塔凭空出现,护住了他最后一缕主魂。 “噗!”轩辕凌澈吐出一口血,眼前画面破碎消失在他脑海里。 冥修,又是冥修,好熟悉的名字。 前方,雷光与小塔相撞,电光走蛇,姜宛担忧仰望。 塔塔灵力还未恢复,能抵挡的住吗? 锁魔塔震了震,顿时金光大盛,霎时间,手腕粗细的紫色电光竟被它全部吞噬。 风倏然停歇,云层汹涌变幻,隐有怒吼声从云层内传出。 塔塔停止转动,娇俏稚嫩的嗓音响彻天地,“哼,就你这小蚯蚓,也敢欺负我娘亲,再有下次,我直接吞了你,还不快滚!” 云层震了震,似受到了惊吓,不消片刻竟真的退散。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斑斑驳驳映在姜宛错愕苍白的小脸上。 雷劫就这么没了? “娘亲,还没有结束哦,劫雷有淬炼肉体之效,娘亲现在的肉身还太过孱弱,接下来塔塔要利用劫雷来帮娘亲淬炼肉身,有些疼,娘亲忍着些。” 锁魔塔往下降了些,亲昵蹭了蹭姜宛脸颊,如幼童撒娇般。 姜宛勾了勾唇,“好,多谢塔塔救我,放心来吧,我能忍的住。” “那塔塔要开始了哦,时间有些久,中途不能被打扰,爹爹,你来为娘亲护法吧。” 一声爹爹喊得两人心神巨震,轩辕凌澈忍着脑海胀痛,勾唇点头,“好,这里交给我就是。” 塔塔雀跃跳了跳,爹爹的气息好香啊,只是爹爹怎么变了副模样。 “娘亲,放松身体,不要抗拒,我会控制住劫雷大小,不会伤到你的。” 姜宛盘膝而坐,闭目放松心神。 塔塔缓慢转动塔身,刺啦一声细响,细如发丝的雷电从塔内流出,缓缓落在姜宛身上。 疼,电光在她肌肤骨血内游走,最后盘旋在丹田。 灵液沸腾,杂质被电光一点点剔除,而后凝结成丹。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渡过,直到最后一丝电光消散,姜宛仰头长啸,发丝飞舞,锋利的犬牙从口中长出,眼尾赤色魅影直入鬓角,额间殷红妖娆的鸢尾花艳如妖火。 尖锐的啸鸣声响彻山林,林间妖兽躁动咆哮,面朝姜宛所在方向纷纷跪拜。 妖丹已成,妖王诞世,万兽朝拜。 白栀激动的无以复加,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姜宛雪白纤细的脖颈高高扬起,美目紧闭,周身赤金色光芒闪耀。 女子白衣如雪,缓缓腾空漂浮,乌黑如云的发从发尾处根根变成赤红色。 微风袭来,裙摆凌空飘荡,她纤细无骨的脚踝在阳光下泛着荧光。 谢千砚为她系上的铜铃发出叮铃铃脆响。 轩辕凌澈震惊当场,满目惊艳。 天雷淬体结束,锁魔塔好似累极了,稚嫩童音裹着掩盖不住的疲倦,“唔……娘亲金丹已结,妖体淬炼完成,塔塔……好困……” 九层玲珑小塔光芒暗淡,随着话音落下,小塔光芒倏然消失,直直落在地上。 白栀捂脸,小可怜,这是累的连主人的丹田都回去不去了。 等丫头恢复好,得尽快多寻些灵石给塔塔吸收才行。 风停云散,万兽咆哮声停歇,姜宛鸦羽长睫颤了颤,美眸掀开,淡红色流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漆黑如琉璃般的眼眸轻垂,看向下方,红唇微勾,轻飘飘落下,双手捧起地上小塔,“辛苦你了。” 女声轻柔缥缈,打破一片宁静。 轩辕凌澈回过神,看向女子的目光更加痴迷,薄唇荡起微笑,抬脚走向女子。 修长的手指轻抚女子赤红的发,想了想,扯下一条布,撩起她几缕发。 银白色布条系上,墨色与红色交叠,美的炫目。 “这样,更美了。” 狭长幽深的眸子看女子的目光痴迷宠溺。 姜宛抿了抿唇,瞳孔震颤,握着锁魔塔的手指收紧。 心里发虚,她这个样子,他不怕吗? 轩辕凌澈叹息,俯身挑起她下颚,“躲什么?” 姜宛长睫颤了颤,“你……不害怕?” 她现在妖体显现,形态应该很恐怖,垂眸看了眼自己尖锐细长的指甲,胆怯后退。 目光躲闪。 腰间一紧,男子有力的手臂揽住她腰肢,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很可爱,我为何要怕,没想到阿宛还有这副模样,别人见过么?” 姜宛低头摆弄小塔上的铜铃,嗓音闷闷的,“没有。” 别人要是见了,怕是早就将她当异类焚烧祭天了。 “原来这是阿宛的第一次。”轩辕凌澈手臂收紧,恨不得将人按入体内,胸口震动,喉头涌起一股轻笑声。 第326章 血的味道,你好香啊 姜宛疑惑抬眸,他在笑? 是在嘲笑她现在很丑? 呲牙,两颗尖锐雪白的虎牙贴向男人脖颈,牙齿下,男子血管暴起,只需用力一咬,她就能尝到人类鲜甜的血了。 咬下去,咬下去…… 脑海中,陌生惑人的嗓音不断回响。 姜宛心跳加快,瞳孔紧缩,黑眸倏地化作竖瞳,红光闪过,妖类嗜血的本性被唤起。 张口咬下,尖锐的犬牙轻松刺破肌肤,血珠顺着唇瓣流入口中。 姜宛眼前一亮,贪婪吮吸唇下甘甜。 “哼……”轩辕凌澈闷哼一声,紧紧抱住女子,含笑任由她舔咬。 白栀见状吓了一跳,惊呼,“丫头,你在做什么?快松口,你想咬死你男人啊。” 姜宛已经被妖性迷了心智,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会凭着本能,吸食鲜血。 白栀急疯了,她忘了,妖丹结成,丫头会爆发妖性,若是心性不稳会被妖性支配,做出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轩辕凌澈闷哼一声,揽着姜宛的手收紧,垂首含住女子精致耳尖,“阿宛是想吃了为夫吗?” 温热的气息,熟悉的嗓音,亦或是酥麻的令人战栗的触觉,让她茫然抬头。 “热……” 姜宛呆滞的目光落在他好看的薄唇上。 “想吃。” 妖从不会掩盖心底欲望,想到便做,直爽又豪放。 玉臂揽颈,红唇覆上。 葱葱郁郁的树荫下,一对璧人相拥缠吻。 墨色衣衫被女子难耐扯下,青草为席,树荫为被。 轩辕凌澈错愕间被女子扑倒,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一凉。 姜宛眸色迷茫,凭着感觉,本能的为所欲为。 识海内,白栀捂脸,这是又被勾起淫性了。 没眼看,好在不吸血了,只要通过交合耗费完多余妖力,丫头便会恢复神志。 提着的心总算能放下,又没了小祖宗打搅,白栀放心闭眼。 使劲折腾吧,只要不折腾出人命,一切都好说。 枯叶被压的咔嚓作响,神秘的幽香从姜宛体内散发,方圆千米,万兽围成一圈,恭敬跪地,安静等候。 一场交欢,直到天黑方停。 姜宛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刚刚发生了什么?” 按了按胀痛的额角,先前她做的荒唐事在眼前浮现。 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恢复如常的手。 她……刚刚不光咬伤了轩辕凌澈,还对他…… 懊恼捂脸,真是疯了。 慌乱捡起衣服,手抖的不成样子,穿了几次竟然寻不到袖口。 身侧响起男子磁性好听的轻笑,“阿宛急什么?” 姜宛垂眸看了眼身上青紫,胳膊,胸口,腰窝,到处都是男人留下的暧昧痕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背后伸来,取过她手中衣服,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窝。 “时间还早,不如……等会儿再回去……” “你……唔……” 衣衫被抛向远处,女子惊呼声被吞入口中,又是一场蚀骨纠缠。 姜宛叹息一声,无奈闭眼,放任自己在波涛中起伏。 月隐星息,朝阳划破黑夜,刺目的光透过树叶照射到姜宛脸上,柳眉皱了皱,长睫如蝴蝶振翅般颤动掀起,星眸中划过茫然。 这是…… 入目翠绿森森,藤蔓在晨曦中飘荡。 昨晚的荒唐映入脑海,无语按压眉心,她应该感激这里是往生林,无人能入。 不然她可真是没脸活了。 侧眸落在男子脖颈猩红的伤口上,心里一紧,眸底划过一丝心疼。 昨夜若不是阴差阳错被唤起欲火,他怕是要被自己吸完血而死。 “真是个傻子。” 明明能反抗,却像个木头似得任由她胡来。 指尖竖起,闭眼感受空气中散落的绿色光点,温柔轻唤,“枯木逢春。” 绿光一闪而过,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 紧闭双目的男子唇角微扬,腰腹紧绷,倏地坐起,柔情四溢看向姜宛,“多谢阿宛给为夫疗伤,昨夜娘子可吃饱了?” 姜宛:“……” 谁能告诉她,人前寡言高冷的男人,人后怎么成了这副放浪样子。 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正色道:“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再同他折腾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出往生林,一夜不见,也不知九月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以九月的性子,怕是要将丹神殿掀个底朝天不可。 轩辕凌澈目光落在她漆黑如瀑的长发上,心底微松,眼底笑意更深,变回来就好,不枉他努力了一夜。 “可是为夫的衣服……” 姜宛余光扫到地上破碎成布条的墨色锦衣,嘴角抽了抽,昨晚她兽性大发,竟然生撕强扑了他。 “咳,对……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力道,这里有套男装,委屈你先穿着。” 挥手,一套银白色绣金丝竹叶纹路的男装凭空出现。 轩辕凌澈挑眉,似笑非笑,“这是织造居的衣服?阿宛何时准备的这些?为夫竟然不知。” 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搬空了某人整个私库,咳,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她理亏。 但重生后的姜宛秉承只要脸皮厚,尴尬受伤的就是别人。 挺直脊背,冷幽幽白了男人一眼,“你穿还是不穿?” 轩辕凌澈轻笑,接过衣服披在身上,壁垒分明的胸肌在敞开的寝衣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穿,夫人给的,为夫怎能不穿,为夫的身子只有夫人一人能看,万不能便宜的旁人。” 姜宛面如桃李含春,娇嗔瞪他,“油嘴滑舌,赶紧收拾好,一夜不归,也不知九月闹成什么样了。” “是,为夫尊夫人命。” 男子含着淡笑,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先为女子更衣挽发。 等两人收拾好,姜宛清眸扫向四周,睥睨众生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红唇微启,淡漠命令。 “都退下吧。” “吼!” 一道道震天兽吼从四面八方响起。 轩辕凌澈惊讶挑眉,他们这是被妖兽围观了一场活春宫? 四周响起淅淅索索的奔跑声,兽吼声渐行渐远。 轩辕凌澈贪恋揽住女子纤腰,赞叹低喃,“阿宛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为夫不知道的。” 姜宛狡黠勾唇,“你猜?” 以半妖之身,做了十几年的闺阁庶女,这话说出去谁信。 现在她开始怀疑,她真的是娘亲和姜施伯亲生的吗? 第327章 找事?嗜血的欲望更强了 等两人回到丹神殿,发现气氛低沉凝重,往来弟子面露惊色,人人惶恐。 姜宛随意拦下一弟子,淡声问:“发生何事了?” 忽然被拦下,男子面露不快,皱眉正要斥责,抬头,一张绝美的脸映入眼中。 男子面色绯红,语气温和,“原来姜仙子,是殿主出关了,大小姐不知为何陷入疯魔,殿主暴怒,姜仙子是客,还是莫要离主院太近的好。” 一双眼睛痴痴看着姜宛,轩辕凌澈见状,剑眉微蹙,揽住姜宛腰肢将她带入怀里,侧身挡住旁人视线,“多谢告知。” 霸道的宣誓主权。 男弟子面色微变,看向轩辕凌澈的目光带着讥讽,不过是个身无灵力的废物,也配站在姜仙子身旁。 “仙子,我叫墨嵩,住在清和苑,仙子日后若有需要尽可去寻我。” “不必。”轩辕凌澈揽着姜宛从他身旁绕过,眸色泛着丝丝寒意。 墨嵩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干脆,皱眉不悦看向两人背影,嗤笑道:“呸,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姜仙子,你就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 姜宛脚步顿住,妖媚星眸里寒冰凝聚,转身,看向说话的人,语调如寒川冰剑,冷的刺骨,“妄议我的人,你也配。” 墨嵩脸色变了变,忍着羞怒温声劝道:“姜仙子,他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废材,只不过一张脸过的去,您为何要如此护着他。姜仙子若想要道侣,咱们丹神殿的俊美儿郎还不任您挑选,您何苦与这个废物浪费时间。” 随着说话声,姜宛眸色越加冷戾,抬手,灵火从掌心窜出,二话不说打了过去。 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她的人,还轮不到一个不入流的小弟子看轻。 墨嵩慌忙躲闪,衣摆与火球擦肩而过,轰然被点燃,吓得他忙扯下衣摆扔在地上。 一张脸气的铁青,“你干什么?姜宛,我敬你是大师兄的救命恩人才对你好言相劝,你不知好歹就算了,怎么还随意出手伤人?” 这边动静太大,惹来经过的丹神殿驻足观看。 有人围观,墨嵩胆子大了不少,扯着褴褛的衣摆向四周同门卖惨,“各位同门看看,这就是咱们奉为上宾的客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出手,若不是我躲的及时,命都要没了。” 众人指指点点,不满议论, “原先看她长得好看,还以为是个通情达理的,没想到竟然和大小姐一个德行,都是嚣张跋扈不讲理的主。” “是非黑白咱们并未亲眼所见,也不能听信一人之词。” “墨嵩是咱们同门师弟,为人如何,咱们是最清楚的,咱们不信他,信谁?难道信一个外人吗?” “依我看,不是什么大事,不如各退一步,姜仙子道个歉,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如何?”一中年管事从人群后走出。 丹神殿弟子见了纷纷行礼,“见过刑管事。” 来人是刑罚堂管事墨刑天,有名的笑面虎,他此时笑得越温和,待会儿受罚的人就越惨。 众人暗暗为姜宛点了根蜡,姜宛惨了,墨嵩是墨刑天的亲侄子,得罪了墨嵩就是得罪了刑罚堂。 “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如此客气做什么,快起来。”墨刑天圆润的脸上含着淡笑,一双眼眯成了月牙。 头圆肚子大,远远看着像是尊弥勒佛。 姜宛站在轩辕凌澈身前,淡漠看他表演。 戏唱完了,墨刑天笑眯眯看向姜宛,面上笑颜如花,却笑不入眼底,“姜小姐,下手挺狠呀,这是想杀人?” 姜宛唇角勾了勾,“是想杀,可惜,没杀成。” “丹神殿有丹神殿的规矩,同门相残,是大忌,姜小姐这么做不好吧?”墨刑天脸上笑意凝固,一双眼阴森森看着姜宛。 “按照丹神殿的规矩,私下斗殴,伤及同门,应受死刑,现念及你们未酿成大祸,便从轻处罚,受三鞭,你再同墨嵩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了,姜姑娘以为如何?” 姜宛低低笑了起来,罚她,好大的口气啊。 怎么办,她好像要忍不住了。 犬牙隐隐发痒,血脉里的暴戾之气上涌。 白栀被她身上爆发的戾气惊醒,忙急声警告,“丫头,深呼吸,平复心绪,千万不要动怒,你现在还无法控制妖丹,若是暴露妖体,你会被整个修者界视作敌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尤其是像他们这种自私贪婪的修者。 姜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身后男人好闻的龙涎香涌入她鼻尖,压下她沸腾的血气。 睁眼,冷凛凛看着眼前胖子,“规矩?丹神殿的规矩还管不到我身上,看在墨青的份上,我不与你们计较,现在离开,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轩辕凌澈侧眸,察觉出不对,想到林间她的反应,剑眉微蹙,上前握住她发凉的手。 狭长墨眸里杀意翻涌。 温热的触感,让她心神宁静了些,姜宛反手回握,十指相扣,“他出言羞辱我夫君,今日你们丹神殿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轻蔑的眼神,看的墨刑天怒火中烧。 “呵,姜小姐好大的架子,你既在我丹神殿一日,便应客随主便,遵守我们的规矩,既然你不肯,那老夫只能硬来了,来人,请姜小姐受刑!” 声落,一群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从四周跑来,每人右臂上绣着红色臂章,臂章上绘着圆形丹鼎,中间是一个黑色的刑字。 “快看,是刑罚堂的人来了,这两个外来人麻烦大了。” 一旁围观的弟子窃窃私语。 几人气势汹汹围向姜宛,抬手便想押她。 墨嵩上前,猥琐的眼神扫视姜宛凹凸有致的身子,垂首凑上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过是个金丹初期,是敌不过刑罚堂的,我劝你识相些,乖乖听话,不然弄伤了你这张小脸,我可是会心疼的。” 姜宛眯了眯眼,眼底戾气升腾,嗜血的欲望更强了。 第328章 生死契,尊重他人命运 轩辕凌澈捏了捏掌中柔夷,将她拉入怀里,严严实实护着,黑眸冷扫,久居高位的帝王之气碾压而去, “丹神殿原来竟是些忘恩负义的宵小之辈,你们这是想以多欺少?若传出去,也不怕损了丹神殿威名。” 墨嵩愣了愣,对上对方那对漆黑凤眸时,他竟然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墨刑天脸上笑意落下,深深看了眼轩辕凌澈,似笑非笑道:“公子这是给老夫安了顶好大的帽子呀。” 忘恩负义的名头传出去,他们丹神殿在修者界可就真抬不起头了。 轩辕凌澈轻抚怀中女子秀发,动作轻柔满眼宠溺,“名声是自己给的,你们如此对我们,就不怕墨青知晓寻你们麻烦?亦或者,刑管事自觉比大长老和神子还要有话语权?” 墨刑天面皮抽搐,“不敢,老夫只是个小小管事,怎敢与大长老和神子相提并论。” “既然不敢,那就让开,是非对错,要如何处置我们,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轩辕凌澈嗓音陡然变冷。 墨刑天面色难看,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轩辕凌澈,静默片刻后,忽的笑了起来,“是我大惊小怪了,两位勿怪,说来不过是场小矛盾,不必上纲上线的惹大家不快。” 话音落下,墨嵩不可置信转头,“二伯,你怕他们做什么?” 墨刑天睨了他一眼,继续道:“既然是小矛盾,那便私下里解决,丹神殿有擂台,男人间的争论不如就用男人之间的法子解决,轩辕公子,可敢上擂台与墨嵩打上一场?不论输赢生死,都在擂台上解决。” 众人哗然。 刑管事这不是欺负人吗? 对方一看就是没有灵力的凡人,墨嵩好歹也是炼气后期,只差一步就要筑基了,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如何能打? 有人忍不住小声劝道:“轩辕公子,不如你就同墨嵩道个歉,你打不过他的。” “是啊,你身无灵力,上了擂台不是去送死吗?脸面没有命重要,你还是服个软吧。” 姜宛柳眉微蹙,拉了拉男子大手,低声道:“我去和他打。” 轩辕凌澈低头,眸底笑意温热,“你在担心我?” 姜宛咬了咬唇,默默点头。 担心,她如何会不担心。 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 轩辕凌澈没有同修者交过手,不知其中深浅,万一着了道…… “阿澈,你不许去。”女子语气坚定。 墨嵩见状,得意嗤笑,“怎么?你不敢?又想躲在女人裙子底下了?姓轩辕的,你可真是丢男人的脸啊。” 激将法,浅显又粗俗。 轩辕凌澈在诡谲阴暗的官场混迹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 不屑勾唇,原来修者的脑子都是屎做的。 “放心,相信我。”捏捏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手,低声安抚。 抬头,冷冷看向墨嵩,“希望你不要后悔。” 墨嵩闻言愣了愣,继而仰头大笑,笑了会儿,指着轩辕凌澈同身旁的人张狂喊道:“你们看到了,就这个废物,在咱们面前也敢如此猖狂。” “我后悔?哈哈哈……他怕是没睡醒,做白日梦呢。” 轩辕凌澈懒得废话,略过眼前的蠢货,冷冽的眸子看向墨刑天,“生死擂,敢么?” 全场震惊,墨刑天眉头微蹙,心里警铃大作。 难道对方用了什么敛藏修为的法宝?在这儿扮猪吃老虎呢? 犹豫着是否答应,怎料身前的大侄子是个蠢的,张口就喊:“有何不敢,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签下生死契,从此生死各安天命,死了也不得寻仇。” 挥手,一道金色卷轴凭空出现。 这是丹神殿打雷台特制的契约。 卷轴上,生死契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浮动,下方是一条条准则。 墨嵩咬破手指将血滴上,卷轴下方红光闪过,墨嵩的名字立刻浮现。 轩辕凌澈照着他的方式,将血滴在卷轴上,轩辕凌澈四个大字浮现,无人看到,上面一闪而逝的金光。 生死契约生效,现在起,无人能在插手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姜宛担忧看向身侧高大倾长的身影,男子背着光,深邃如刀削斧刻的脸上噙着阴冷邪肆的淡笑,仿佛那个杀伐果断,狠厉无情的帝王又回来了。 似乎感应到她的担忧,男子垂首,在众人面前亲了亲她唇角,阴厉的黑眸里裹着浓郁的温情,“阿宛乖乖等着,为夫解决了那只碍眼的苍蝇就回来陪你。” 姜宛心跳慌乱跳动,抓住男子修长的指尾,“你……不许受伤。” 若是敢受伤,她不保证自己是否还有理智,也许她会不顾一切毁了整个丹神殿。 女子的关心让轩辕凌澈心底泛起暖流,揉了揉她头顶,正色保证,“好,阿宛不愿,那我便安然回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腻歪,墨嵩看的心里泛酸,阴冷的目光落在轩辕凌澈脸上,暗想,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么。 等会儿他定要毁了他那张脸,看到时还有哪个女人喜欢。 演武场就在前面不远处,墨嵩冷着脸往前走,眼底杀意翻涌。 人群晃动,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轩辕凌澈拉着姜宛跟着过去,一路上收到无数道怜悯的目光。 在所有人看来,这场比试结局早已注定,没有灵力的凡人注定赢不了炼气后期的墨嵩。 消息传的很快,几乎所有丹神殿弟子都知道,新来的凡人要与炼气后期打生死擂。 人头颤动,乌压压的围在了擂台四周。 墨青与九月来时,轩辕凌澈已经上了擂台,姜宛独自一人站在擂台边缘,担忧凝望。 见状,墨青面色冷寒,揽着九月纤腰从众人头顶跃过,稳稳落在姜宛身边。 “姜小姐,这是发生何事?可是有人为难你们了?”森冷的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一旁的执法堂管事墨刑天脸上。 姜宛扫了他一眼,淡漠收回视线,懒的解释。 他们自家的事,哪里需要她一个外人来说。 经过刚刚的事,她对丹神殿的印象极差,连带着减轻了为墨云烟治病的心思。 世人总爱做卸磨杀驴的事,她不想当那头被杀的驴。 所以……还是算了。 人各有命,她这次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第329章 一击必杀 九月察觉到她心情不好,连带着恼了身旁的男人,抬手狠狠在他腰上软肉拧了把,咬牙切齿的低声问:“这就是你说的座上宾?我家姑爷都被人逼着上了擂台了。” 若非是对方做什么出格的事,惹怒了她家小姐与姑爷,小姐绝不会放任姑爷做出如此危险的事。 越想越气,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 掐了会儿,手指掐的生疼,对方却连面色都未变。 气呼呼松开手,往右挪了几步,离某人远远的,“墨青,若是我家姑爷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墨青额角青筋跳了跳,昨夜哄了一夜,好不容把这祖宗哄好了,没想到竟又出了这种事。 手指收紧,冷冷看向一旁目光躲闪的墨刑天,“你,过来。” 元婴期的气机锁定,墨刑天面色惨白,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透,心虚看了眼擂台。 提心吊胆擦了擦头上冷汗小跑过去,“见过神子。” “你来说,究竟发生何事,若敢有半分隐瞒,你知道后果。”冷若寒霜的男声裹着淡淡杀意。 墨刑天眼珠转了转,有神子庇护又如何,生死契约已签,即便是殿主亲自来也无法阻止。 敢伤他大侄子,不放点血怎么行。 心里阴毒,面上带着谄媚的假笑,“不敢,不敢,神子想知道什么,小的自然知无不言。” 接着他言语流利的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唯独隐瞒了他下令要鞭罚姜宛的事。 墨青面色难看,古井无波的眼底泛起森森冷意,抬手成爪,灵力化作一张大手,死死掐住他脖颈将人提起。 “谁给你的胆子,敢冒犯她。” 惹了姜宛,就是惹了九月,他好不容易哄好的人,若因为这个蠢货跑了,他怎么办。 该死。 手指收紧,墨刑天肥胖的脸被掐的涨红。 “咳……神……神子,饶命,不是我……” 一双眼翻出了白眼珠,肥胖的身子好似一头上吊的猪,气息微弱,脖颈间响起咔嚓咔嚓的骨节错位声。 周边众弟子吓得纷纷后退。 大师兄清冷淡漠,鲜少见她动怒。 没想到,他动起怒来如此可怕。 刑管事都要被掐死了。 墨刑天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灵魂正在脱离。 “咳……救……救命……” 脖子被拧断的前一瞬,一道苍劲有力的男声从远处响起,“住手。” 白衣飘然,大长老从高空跃下,皱眉抓住墨青手腕,“阿青,松手。” 墨刑天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手伸向老者,一双眼瞳孔暴起满是血丝,“大……大长老,救命……” 墨青薄唇紧抿,森冷如寒潭冰池的眸光死死盯着墨刑天,周身戾气四溢,“他该死,身为执法堂管事,为包庇血亲,逼迫身无灵力的凡人签下生死契,如此小人,妄为丹神殿弟子。” 墨刑天吓得通体发凉,他明明什么都没说,神子是如何知道的?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当众杀人,放开他,为师自有打算。” 墨青冷冷看了墨刑天一眼,手指松开,灵力锁链骤然消失。 墨刑天肥胖的身子从空中跌落,他捂着胸口狼狈喘息,脸上肥肉抖啊抖,满眼惊恐。 差一点,他刚刚差一点就死了。 擂台上,墨嵩见状面色发青,阴狠的目光落在对面,低声嘲讽,“你别以为墨青来了,你就能逃过一劫,生死契签下,无人能改,今日你不死也得死。” 轩辕凌澈薄唇微勾,声线冷幽低沉,无人看到下垂的眼眸里黑光一闪而过,凶狠暴戾,是骇人的戾气。 “是吗,如此我便放心了。” 墨嵩冷嘲,“故弄玄虚,找死!” 说着抬手聚起灵力,狠狠打向轩辕凌澈。 这一下他用了五成力。 蠢货,凡人之躯,也敢同修者交锋。 然而……想象中的血溅当场没有发生,对面的人脚下微动,竟轻飘飘躲了过去。 “倒是小瞧了你,躲过去一次又如何,接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躲。” 墨嵩被激起怒意,拔出佩剑,运转全身灵气狠狠朝轩辕凌澈劈下。 “废物,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本就该死。” “你就这点能耐了?”轩辕凌澈脚下轻点,身姿如微风轻拂,高大倾长的身形化作残影。 再出现,已是墨嵩身后,森冷的嗓音如地狱魔神轻飘飘响起,“现在,到我了。” 寒光闪过。 刀尖从他后背穿透,血液呈放射状喷射。 墨嵩缓缓低头,瞳孔紧缩,唇瓣开开合合,血沫从口中涌出。 “怎么……可能……噗!” 不甘倒下,胸口的血喷涌而出。 轩辕凌澈面不改色收回剑,垂眸俯视,“下辈子,擦亮眼,不要惹不该惹的人。” 长腿迈动,从他身上跨过。 下方观战的众人呆若木鸡,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不过看了会儿大师兄,台上的打斗怎么就结束了? 一道窈窕身影飞上高台,如飞燕般扑入男子怀里。 男子俊美,宽肩窄腰,气度矜贵霸气,女子娇俏绝美,小鸟依人。 “好般配的一对璧人。” “是好看,不过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么?你们谁看到墨嵩是如何死的了?” “没看到,就一转眼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地上浑身瘫软的墨刑天忘了咳嗽。 死了? 炼气后期的修者输给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 “嵩儿,不,你别吓二伯。” 嵩儿是弟弟唯一的儿子,如今他死了,弟弟一家岂不是要恨死了他。 圆胖的身子连滚带爬的爬上高台,哭喊着抱起地上凉透的人,颤抖着手抚向他冰冷的脸。 “呜呜,嵩儿,你别吓我,快醒醒,怎么会这样,轩辕凌澈,你究竟对嵩儿做了什么?” 轩辕凌澈揽着女子站在高台边缘,闻言定住脚,“若我没记错,是你说生死契一经签订,不死不休,死后不得寻仇。” 回头,似笑非笑看向他,“刑管事,这是想赖账?看来刑管事不光喜欢以多欺少,阳奉阴违,还喜欢死不认账。” 第330章 大活人被拐了 墨刑天脸上挂着泪,面色僵硬,“……” 墨青飞身上台,冷冷睨向地上的人,“师父可听到了,这就是你要护着的人,如今可还要护着?” 大长老摇头叹息,“刑天,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宣布,即日起,废除墨刑天刑罚堂管事一职,逐出丹神殿。” 墨刑天面色巨变,被逐出宗门的人会被所有人轻视,这些年他仗着丹神殿刑罚堂管事的身份,在外面为所欲为,得罪了不少人。 若是被人知晓他没了丹神殿做依仗,势必会受到报复。 “不,不行,我不能离开丹神殿。” 仓皇无措起身跪地,不断磕头哭求,“求大长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把我逐出师门。” “我意已决,你走吧。” 放他走,是他如今能做的最大让步。 这件事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利用刑罚堂,徇私枉法,谁又知道这些年他对丹神殿的人都做了什么。 大长老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姜宛,歉意道:“抱歉,怠慢了二位是我失察,老夫在此向二位道歉。” 姜宛拉着轩辕凌澈的手,眸色淡漠疏冷,“大长老客气了,我们在此叨扰了两日,实属不便,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不如就此别过。九月,咱们走。” “是,小姐。” 九月嘟嘴瞪了眼墨青,扶着姜宛向外走。 狗男人,再也不见。 “九月……”墨青闪身落在几人身前,清冷的眸子里带着祈求,“别走。” 九月瞪眼,挥手拨开他,“让开,好狗不挡道。” “小姐,当心脚下。” 小丫头走的头也不回,没有丝毫留恋。 在九月看来,所有惹怒小姐的人都是敌人,包括墨青。 墨青看着女子决绝的背影,清冷俊逸的脸上浮起一丝痛楚,眸底火光升腾。 没良心的小东西。 想离开他,也要看他同意不同意。 闪身上前,打横抱起九月,不等姜宛说话,转身消失在原地。 “啊,你干什么?放我下去,混蛋,你这是强盗。” 九月快疯了,好好的,狗男人怎么又开始发疯。 “墨青,放我下去,我要去找我家小姐。” 耳边风声呼啸,四周云山雾海,看不真切他们所在何处。 男人任由她打骂,撕咬,始终不为所动。 忽的,云散风停,她被人抱着走入一座山洞,眼前一暗,臀下一阵冰凉。 九月大惊,吓得想要跳起,手腕一紧,她被按着躺下。 四目相对,她被男子眼里的炙热吓的忘了挣扎。 “乖宝,不听话,是要受罚的。” 男人嗓音暗哑,裹挟着疯狂的偏执。 九月瞳孔震颤,倏地回神,扭动挣扎,“你想干什么?墨青,放开我。” “当然是罚你了,乖宝,你今日竟想妄图逃离我,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火热的大手抚上她腰肢,猛然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我本想等到大婚再要了你,可你偏要逼我。” 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烫的她肌肤发麻。 死寂的心脏又开始激烈跳动,砰砰砰的乱了节奏。 唇瓣被炙热的唇含住,九月呼吸一滞,不安抓紧衣角,眸光涣散。 他想做什么? 这种感觉好陌生。 上方肌肤炙热,后背却被寒冰玉床冒出的丝丝寒意侵蚀。 冰火两重天,极致的感觉让她心慌。 “唔……放开……” 手挽被叠交着按在头顶,衣服被撕碎,脖颈处传来阵阵刺痛。 九月倒吸一口凉气,紧闭的唇微启,被他抓到时机,肆意闯入贪婪勾挑。 她从未受过如此极致的感觉,脑海嗡嗡作响,所有神思随着呼吸被夺取。 不知多久,她被折腾的浑身散了架,浑身如被马车碾过似得,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累,好累。 狗男人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整整三天三夜。 若不是他时不时给她输入灵气,九月差点昏死过去。 “够了,墨青,你再敢碰我,我……唔……” 好不容易撑着喊出一句话,后半句还未出口,又被人用嘴堵了回去。 九月浑浑噩噩间,又被巨浪吞噬,不知不觉间,灰暗的心脏已经恢复了三分之一。 两人在山洞里颠鸾倒凤了多日,山下乱成了一团。 姜宛眉目冷凝,端坐在红木圆椅里,轩辕凌澈坐在她右手边,姿态惬意慵懒,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白玉杯。 高座,两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尴尬赔笑。 室内一片静谧,无人说话,气氛凝固。 许久,大长老受不住,干咳一声率先开口,“那个,二位也在这坐了几日了,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若有消息,我第一个通知你们如何?” 姜宛斜眸,一记冷眼刺过去,冷冷勾唇,“休息?出了这样的事,你觉得我们还能睡的着?” 在眼皮子底下,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拐走了,还一拐就是好几天,她没用爆雷符炸了丹神殿就算她修养好。 大长老擦擦额上冷汗,暗骂,臭小子抱起人就跑,也不想想后果,现在好了,把人家主子惹生气了。 “这件事是墨青做的不对,先前听到你们要走,受了刺激,这才做出抢人的事来。咳咳,姜小姐,你看墨青对你家九月情深意切,他们又独自相处了这么多日……咱们不如趁着现在大家都得空,不如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一定?” “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丹神殿定然无一不应,老夫保证,日后定然将九月视作亲生女儿,只要有我活着一日,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老头儿一脸认真,就差拍胸口举手指发誓了。 姜宛暗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孤男寡女相处五日,以墨青当时气红眼的状态,怕是真会对九月做出什么事来。 可就这么把九月嫁出去,未免太过随便了些。 “嫁人如同再次投胎,这种人生大事,还是等九月回来再说。大长老可知墨青将人带去了何处?” 大长老老脸发红,“墨青自小独立惯了,我们也不知他会去何处。” 姜宛:“……” 她就不该问,若是知道,哪还会陪着她在这枯坐几日。 默默叹息,别回来多了条人命就好,头疼。 第331章 救还是不救? “不好了,大长老,不好了……”门外一小童气喘吁吁跑来,扶着门框,一脸焦急。 “快……大小姐……大小姐快不行了,殿主大怒,要杀了所有伺候大小姐的下人。” 大长老面色大变,猛地起身,“殿主这是疯魔了,老二,快随我去看看。” 墨云烟是殿主唯一的女儿,从小宝贝的跟个眼珠子似的,若是云烟真死了,殿主怕是真的要疯。 两个老头儿快步离开。 姜宛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不行了? 原以为三天就不行了,没想到竟撑了这么久。 还挺能活。 想起那个怯弱蠢笨的大小姐,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还挂着一枚桃粉色的荷包。 神色愣怔。 轩辕凌澈眸光落在她手上,剑眉上挑,起身伸了伸懒腰,“左右闲着无事,不如去看看?”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去看看?”姜宛犹犹豫豫将手放入他掌心。 轩辕凌澈眉眼含笑,大手握紧,用力将人拉起。 这样的阿宛真可爱,明明担心,还非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恰好,带话的小童还未走远,叫上他带路,等他们到了浮华居,里面气氛冷沉低迷。 下人们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满脸惊惧。 里面的雕花玉床边站着一个身形消瘦高挑的男人,一袭赤金华服,金灿灿的发冠将灰白的发高高竖起,脸色不好,精神萎靡。 紧抿的唇透着隐忍的怒意与担忧。 大长老正坐在床边矮凳上,沉思号脉。 殿主忍不住担忧问:“如何了?” 大长老叹息摇头,收回手起身,目光沉重,“脉象虚浮无力,神魂不稳,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殿主身形晃了晃,满目哀切,“真的没救了吗?” 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爱怜轻抚女儿苍白的脸,嗓音哽咽,“烟儿,睁开眼看看爹爹好不好,你娘没了,爹爹就只有你了,如今连你也不要爹爹了吗?” 悲伤的情绪在房内蔓延。 大长老哀叹摇头,这就是他不愿意与女子结侣的原因,好好的人,被情之一字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当年云烟娘难产而死,若不是有云烟,殿主早就随云烟娘一同去了。 这么多年,全靠云烟撑着。 哎,云烟如果真没了,殿主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长风,人各有命,强求不来。” 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 二长老皱眉,“说来也怪,云烟先前还好好的,雷罚也并未实施,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难道是吓丢了魂?” 殿主抓着女儿的手哭的悲切,“烟儿,你放心,等爹爹解决了所有欺负你的人,爹爹就去陪你,不怕,一切有爹爹在呢。” 充血的眼睛杀气密布。 大长老与二长老相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出了担忧。 姜宛站在门外,依着男人清香健壮的胸口默默看着,清眸里闪过丝丝羡慕。 父爱。 多么沉重的词。 眼前一黑,她的眼被一双大手捂住,耳边是男子清朗磁性的嗓音,“你还有我。” 不必羡慕别人。 掌下长睫颤动,带起阵阵痒意。 姜宛微微勾唇,是啊,她原本就父母亲缘浅薄,既然命里没有,她又何须惦念。 心境豁然开朗,拉下眼前大手,扭头痴痴看向身后男子,明媚一笑,“你说的对,我有你们就够了。” 说话间,天色渐渐暗下,华灯初上,下人们面如死灰。 过了今夜,大小姐魂归西天之时,便是他们命丧当场之日。 殿主不会放过他们的。 识海内,白栀懒洋洋提醒,“你还要腻腻歪歪到什么时候?再磨叽下去,她可就真没救了,你当真不救她了?” 【如何救,我只是一个小小金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只是外人,贸然上去说能救人,也得有人信才行。 救活了,皆大欢喜。 救不活,她和轩辕凌澈怕是都逃不过殿主的怒火。 活着不易,且活且珍惜啊。 白栀轻声诱惑,“可怜了,大好年华就要这么枉死了,丫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下墨云烟,活下来的可是近百人啊,你不想要功德金光了?” “一点功德金光可抵消些许雷劫,你确定不要?” 姜宛暗暗咽了咽口水,诱惑有些大,怎么办? 眼神瞄了瞄里侧,救,还是不救? 【不过是点功德金光,我才不稀罕。】 白栀翻了个白眼,死丫头,浑身上下嘴最硬。 “是是是,只是一点点功德金光,您大小姐看不上,下次雷劫您可是要经受八道雷劫,希望你那时候还有这么大的口气。” 骂人不揭短,怎么还净往她心口扎刀。 姜宛勾了勾唇,【苍蝇腿再小也是肉,救,你把救人的法子好好同我说说。】 白栀暗笑,小样,姐千年的狐狸精还拿捏不了你。 “闭眼。” 姜宛依着轩辕凌澈美目闭上,脑海中忽然一阵刺痛,一张笔触复杂的符箓在脑中浮现。 “好了,这张符箓乃是道祖所创,名为清神符,只需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混于朱砂,便可将受用者丢失的魂魄拉回来。”白栀收回泛着荧光的爪子,懒洋洋催促,“你的时间不多了,快点吧。” 姜宛被符箓上的符纹晃的眼晕,这么复杂的符箓,她确定自己能短时间内画出来? 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抬脚往房内走。 轩辕凌澈拉住她,沉声问:“你确定了?” 姜宛拍拍他手臂,“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试试吧。” 希望这次得来的功德金光对得起她的付出。 拉着男人绕过跪了一地的下人,径自站在大长老身边,看着床上的人,煞有介事的叹息:“神魂消散,命不久矣啊。” 忽如其来的动静惹得几人倏地回头。 三道眼睛,热切看向她。 殿主擦擦眼角,起身走向姜宛,疑惑问:“你是?” 姜宛学着他们的方式行了一礼,淡声道:“我姓姜,单名一个宛字。” 大长老怕殿主迁怒于她,忙上前解释,“这就是我先前同你提过的,救了云烟和墨青的姜小友。” 第332章 取半盏心头血 殿主看姜宛的目光慎重了许多,她能从往生林救人出来,应该不是一般人。 咽了咽干涩的喉头,小心问:“姜小友识得云烟的病?” “嗯,在一本古籍中见过。”姜宛姿态端庄雍容,眸色淡漠,端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 殿主初次见她,竟真被唬住了,态度恭敬,“还请姜小友救救云烟。” 姜宛叹息,“相见便是有缘,她是我从往生林带出的,自然希望她好,可是……” 欲言又止的话让殿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张问:“可是什么?姜小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大长老激动附和,“对,姜小友你尽管说,如今云烟的情况已经不能再差了,我们受得住。” “好吧,那我就直言了。”姜宛看了眼四周下人,“还请殿主秉退左右。” 殿主挥手,“你们都退下。” 下人们如蒙大赦,慌忙叩首退下,“是。” 房门关上,一片安静。 姜宛深吸一口气,皱眉道:“此咒名为夺魂咒,很是恶毒,古籍中曾记载夺魂咒乃魔族咒法,中咒的人会神魂渐渐消散,直到身死道消。” 魔族二字一出,房内三人面色大变。 大长老面色凝重,“魔族?你是说有魔族入侵丹神殿?” 引子放出,接下来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是不是魔族尚未可知,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救下云烟。”姜宛柳眉微蹙,面露难色,“古籍中是有一法,可解此咒,可……法子极为困难,我也不保证能否成功。” 听到有解法,殿主欣喜万分,如同久旱逢甘霖,原本必死的结局忽然有了希望。 “不管多难,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还请姑娘赐教,不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长老看出她顾虑什么,出声安抚,“丫头,你放心做,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不会怪你。” 要的就是这句话,姜宛暗暗勾唇,垂眸掩下眼底笑意,“道祖曾自创一种可恢复神魂的符箓,名为清神符,此符专门克制夺魂咒,但是绘制极为复杂,需中咒人的心头血为引。” 说着沉沉看向殿主,“挖心取血极为危险,殿主可要想好了,我不保证最后真的能成。” 道祖两个字一出,室内气氛愈加凝重。 先不说符箓之术在修者界几乎断绝,即便鲜少有人会,想要短时间内画出道祖所创的符箓,简直痴心妄想。 大长老叹息,劝道:“此法凶险,长风还需慎重。” 殿主墨长风苦笑,扭头看了眼床上生死不明的女儿,满目怜惜,“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就不能放弃。” 回头,看向姜宛,神色坚定坦然,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还请姜小友救人,墨某在此立誓,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牵怒小友,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姜宛默默羡慕了把,这座父爱的大山,永远压不到她头上。 “殿主放心,我定然会拼尽全力,时间不多,咱们开始吧。” “好,姜小友需要什么,尽可吩咐,我这就命人去寻。”救女心切,殿主是半刻都不想多等,说话间,自己写了张遗书塞入信封,递给大长老。 交代遗言似的嘱托,“大哥,若我出了意外,这丹神殿就交给墨青了,他是年轻一辈中天资最好的,不管如何,只要殿主一日不死,丹神殿就会永存世间。” 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是我太过自私,可烟儿是我的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抱歉。” 他本是一殿之主,却要因一己之私抛下整个丹神殿,说来是他不义。 墨长风心怀愧疚,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死之前,选出新任殿主,以保丹神殿根基不灭。 大长老抖着手接过信,清明的眼框泛着红,嗓音粗哑,“不用说抱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姜宛皱眉,最讨厌看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几位再说下去,可就真的要给她收尸了,现在,我需要安静,还请大长老为我准备些上好的朱砂,越精纯越好。” 空白符箓她有,但朱砂是从下界带来的,品质较低。 丹神殿是以炼丹为主的宗门,最不缺的便是朱砂。 “好,我这就让人去取。” 姜宛走到一旁桌案旁,挥手扫落桌面杂乱的物品,取出一只玉碗和一把匕首放在桌边,“放血吧,半盏应该够了。” 两位长老嘴角抽了抽,半盏心头血,放完人还有命活吗? 大长老哆嗦着手取出一枚续命丹,“长风啊,要不你先吃颗丹药?” 最少能吊上一口气。 姜宛看了眼,药香绵长,可惜略带苦涩,灵药杂质并未完全提炼,只能算作中上品灵丹。 “吃了吧,虽然丹药等级低了些,但也勉强能保下你一条命。” 等级低了些?大长老愣愣看着手中圆滚滚的丹药,这可是他唯一一颗中品灵丹。 在她眼中竟然还低了些? 小童将朱砂送来,殿主服下丹药,毫不犹豫将匕首捅入心口。 血珠滴落碗中,殿主额角冷汗如水般从脸颊上滑下,唇瓣血色褪尽。 好不容易接满半盏,姜宛面不改色接过碗,随手扔给他一张符箓。 金光闪过,血淋淋的伤口转眼间愈合,殿主愣住,摸了摸心口,若不是衣服上还染着血迹,他都以为刚刚的一切是场梦。 两位长老见状大惊,刚刚她用的是符箓? 符箓竟然还能治伤? 三人屏息,紧张看向俯案描绘的女子,月华透过薄纱窗棂,洒向她脸上,冰肌玉骨,五官精致绸丽,气度娴静淡雅,笔墨挥洒间,丝丝灵气从四周汇聚于笔尖。 繁琐难懂的符纹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下一点点生成。 最后一笔收尾,金光自符纸上爆发。 几人大喜,成了? 姜宛柳眉微蹙,微微叹息,废了。 还是太生疏,几日未画,笔触僵硬了许多。 叹息声刚刚落下,桌案上的符箓不点自燃,瞬间化为灰烬。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急声问:“这是怎么了?” 第333章 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姜宛未作答,闭上眼,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忆符纹走向。 整整描绘了一百遍才停歇。 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半点声都不敢出。 室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长睫颤动,紧闭许久的眼帘缓缓睁开,漆黑清澈的眸子里沉静无波。 再次提笔,这次她画的很慢,灵力在笔尖缓缓流淌,和了血的朱砂被灵力晕染,一点点附着在黄色符纸上。 画到一半,姜宛皱眉,停笔。 灵力纽带断裂,又废了一张符。 大长老看了眼所剩不多的朱砂,颤声道:“丫头,你可省着点画,长风经不起第二次挖心了。” 轩辕凌澈深邃的目光落在女子泛白的唇瓣,剑眉紧蹙,不耐低声警告,“闭嘴,不要吵她。” 通身掌控全场的气势,令三人再次大惊。 这两人究竟是何身份,怎么会有如此大气场。 男的威武霸气,女的手段神秘莫测。 大长老捂住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冷冽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大长老长舒一口气,暗拍胸口,真不愧是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吓人。 另一边,姜宛再次提笔,闭眼凝神了会儿,快速落笔,笔走游龙间,磅礴灵力汹涌汇聚而来。 这一次,她一口气画到最后一笔,倏地抬笔,所有人屏息瞪大眼,紧张看着桌上符箓。 时间缓慢流逝,桌上的符箓完完整整躺在上面。 殿主舔舔干涩的唇瓣,讪讪低声问:“姜小友,这是……成了?” 姜宛脑海晕眩,身子晃了晃,小脸煞白。 踉跄后退,后背贴到一个健壮温热的胸口上,低沉沙哑的男声紧张又担忧,“你怎么样?” 姜宛闭上眼,忍着突突胀痛的额角,手脚冰凉,浑身无力。 果真不愧是道祖亲自所创的符箓,这一下,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力。 丹田内空荡荡的,灵力已然枯竭。 白栀被惊的目瞪口呆,真给她画成了? 妖孽啊。 原以为要多费一些功夫,没想到她只用了三次就画成了。 “我没事,你别担忧。”姜宛嗓音虚弱,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安抚男人。 轩辕凌澈面色冷沉,俯身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外间红椅上坐下,遒劲有力的臂膀动了动,让女子躺的更舒服些。 大长老三人紧张跟出来,担忧看向他怀中女子,“轩辕公子,姜小友这是……” 轩辕凌澈怜惜撩起她垂落眼上的发丝,冷硬的下颚线紧绷,周身透着阴冷寒气,若是早知道她会累成这般模样,初开始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画符救人。 无人接话,大长老尴尬捋捋胡须,为了云烟,厚着脸皮自言自语,“我看她面色苍白,应是用力过度,虚脱了。老夫这里有枚归元丹,可快速帮修者恢复体力,轩辕公子可要试试?” 端坐如山的男子这才有了动作,抬眸冷冷看去。 大长老被看的后背发凉,灵魂深处传来阵阵战栗。 好骇人的眼神。 这小子小小年纪,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咬牙挺直脊背,输人不输阵,在自家地盘他可不能露怯。 翻手,一枚通体雪白的药丸送到他面前,大长老谄笑道:“此药是补药,有利无害,公子若不放心,老夫可代替试药。” 说着作势就要将药放入口中。 轩辕凌澈直勾勾看着不语。 大长老嘴角抽搐,暗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堂堂丹神殿大长老上赶着送药,竟还被人给嫌弃了。 暗暗翻了个白眼,将药放入口中。 轩辕凌澈见他喉结滚动,过了会儿又见他无恙,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伸手,修长笔直的大手掌心向上。 大长老默默又拿出一枚,放入他手中。 全程小心翼翼,哪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者气势。 白玉莹莹的药丸豆子大小,药香味浓郁。 轩辕凌澈垂头,小心将药丸放入女子口中,全程动作轻盈温柔,小心翼翼如呵护着稀世珍宝。 三个老男人看的目瞪口呆,这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吧。 丹药入口即化,暖流入口顺着喉咙流入丹田,姜宛冰冷的手脚渐渐回暖。 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些血丝,见此,轩辕凌澈暗松一口气,身上凌冽的气势收敛。 房内气压骤松,三个老男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随着一声闷哼,打破一室寂静。 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去。 美眸微颤,沉睡的美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苏醒。 姜宛按着男人坚硬的胸肌起身,圆月已高挂夜空。 白栀小声提醒,“丫头,你再不醒,就只能给墨云烟收尸了。” “什么时辰了?”姜宛按按胀痛的额角,心口一阵闷痛,吃了那颗丹药后,丹田出生出微薄灵力,虽然少,但也够用了。 轩辕凌澈爱怜抚摸她发白的脸,“寅时了,你感觉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姜宛握住男人炙热的手,唇角勾起,露出苍白的笑,“吃了药,好些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去看看云烟,不然真就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画好了符,浪费就可惜了。 咬牙撑着一口气,在轩辕凌澈的搀扶下走入内室。 双指并拢成剑,运起体内稀薄灵力,操控灵符飞向墨云烟上方。 玉白如葱的手指快速掐诀,眸色清冷如霜,“摄!” 灵符华光大盛,轻飘飘落在女子额心消失不见。 沉睡多日的人,忽然眼珠剧烈转动,面色扭曲狰狞。 “啊……好痛……” 嘶吼声让三个老人心惊胆战,纷纷围上床边, “云烟,你醒了?” “她好像很痛苦,怎么会这样?” 姜宛放下手,虚脱靠入轩辕凌澈怀里,“修复神魂自然痛苦,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闭上眼,几缕金光从四周飞来,印入她额心。 疲惫不堪的身子忽然舒爽了些。 白栀挑眉,“恭喜,又收了几缕功德金光,多做好事,下次渡劫能少受些苦,继续努力。” 姜宛嗤笑,【我来复仇的,不是来做圣母的,做好事也要看人。】 这次是墨云烟,大小姐性子单蠢,又出手阔绰,要不然她才懒得管这闲事。 闭上眼,攀住男人肩膀,嗓音软弱无力,“抱我回去吧,我累了。” 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第334章 救命!姑爷把厨房又炸了 浑浑噩噩间,身子腾空而起,姜宛放心闭上眼任由男人将她抱回清风院。 这一睡就是七天七夜。 等她再醒来,世界仿佛变了,耳边是吵闹的叽叽喳喳声。 “姑爷,熬汤要多加水,您这样不行啊,会熬干的。” “哎呀,又错了,错了,菜要切均匀,姑爷,我求求您了,别做了,还是让奴婢来吧。” 高大的男人腰间系着白色围裙,手忙脚乱在灶台边打转。 剑眉紧紧皱起,面色发黑,“不行,阿宛身子虚弱,得多喝些汤水补补,我自己来,你说如何做。” 他堂堂一国之君,智决千里,怎会连这小小庖厨之事都做不好。 阿宛昏睡多日,他无法为她分担别的,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唯有忙起来,他才能不去胡思乱想。 “轰!” 一声巨响,山摇地动。 九月呆呆站在门口,一张脸被炸的黢黑,张口,黑烟从口中冒出。 好半晌才回过神,哭丧着脸,崩溃大哭,“姑爷,都说了不让你做,不让你做,你非要做,结果好了,又炸了……” “呜呜……这都第几次了,奴婢求求您了,放弃吧成不?” “您身份尊贵,那双手是做大事的,怎能屈尊做这些小事,呜呜……” 小姐您可快点醒来吧,再睡下去,陛下可就要把整个山头给炸了。 墨青听到动静,开门走出,先看了眼坍塌的厨房,又看了眼一身狼狈的女子,眼角跳了跳,叹息上前。 挥手一个除尘咒,浑身黑漆漆的女子瞬间干净如初。 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红唇嘟起,气呼呼奔入墨青怀里,“你可算来了,你再不出来,姑爷就要把家拆了。” 墨青勾唇,手臂张开怀抱住女子纤细腰肢,清冷俊逸的脸上浮起宠溺暖笑。 “跑慢些,摔了怎么办。” 抬眸看向院中一身狼狈,姿态矜贵的男人,无奈勾唇,再次劝道:“公子挂念小姐,何不在身旁守着,若无意外,她这几日大约会醒。” 话音一落,院中男子神色大变,若有所觉回头看向身后。 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白色裙摆随着风争先恐后从门缝探出,女子纤腰若柳,墨发云鬓,面若桃李。 漆黑清澈的眸子如星光坠落,四目相对,时光静止,飞花落叶寂静无声。 男子狭长漆黑的眸子华光大盛,凌乱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口。 一眼万年,她的瞳孔内只有他的身影。 看不到旁人。 听不到任何声响。 一道无形屏障将他们二人包裹,静谧无声。 轩辕凌澈鼻尖涌起一股酸楚,压抑多日的担忧轰然爆发,脚尖轻点,飞身扑向女子。 长臂用力,将女子紧紧揽入怀里,嗓音低沉暗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浓密长睫眨了眨,泪珠滴落在女子白嫩的脖颈上,激起点点战栗,姜宛勾唇,抬手轻拥男子宽大脊背,安抚的拍了拍,“对不起,让你担忧了。” 高大的男人起身,背过身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又扭过头急切问:“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 余光扫到旁边废墟,欲言又止。 “咳,饭好像做不成了,你那里还有吃的吗?” 姜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刚她在里面听的清楚,堂堂一国之君学人做饭,还炸了厨房。 踮起脚尖,摸向男子头顶。 温软馨香涌入鼻尖,轩辕凌澈心跳加快,俯下身,直直看着女子璀璨星眸,耳尖通红。 阿宛想亲他了,阿宛果然很爱他。 馨香味越来越近,忽的,女子后退一步,手上捏着根枯草。 “好了,这下干净了。” 草?轩辕凌澈心中火热褪去,无语看了眼女子指尖枯草,耳尖更加滚烫。 姜宛瞄了眼他鲜红的耳尖,勾了勾唇,猛地垫脚,揽住男子脖颈,送上红唇。 真是个傻子。 本想蜻蜓点水,怎料无意间点燃了燎原巨火。 大手死死扣住她的腰,指尖仿佛要抠入她骨缝里,有些疼,又有蚀骨勾魂的酥麻。 不知不觉,被他唇齿勾缠,难舍难分。 九月激动想喊,刚开口,嘴被一只大手捂住,“呜呜……小姐……” “嘘!咱们回房,别去打扰人家夫妻好事。”墨青手上用力,拦腰抱起女子,大步向卧房走。 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火热。 九月急切伸手,妄想抓住什么。 余光被缓缓关闭的房门阻隔,这一日,小院里,两对痴情鸳鸯在各自的温巢里共付鱼水之欢。 第二日清晨,晨曦破晓,金黄色暖阳洒落大地。 紧闭了一日一夜的房门终于打开,两个女子率先踏出房门,遥遥相视一望,纷纷面红心跳。 昨夜他们都做了什么,各自心里明白。 姜宛经历这种事多了,脸皮厚了些,拍拍脸,扫退不该有的羞涩,面朝九月张开双臂,“过来。” 九月忽然觉得鼻尖发酸,小声叫了句,“小姐。” 飞奔着跑了过去,扑入女子馨香的怀里,紧紧揽住她纤细无骨的腰肢。 “呜呜,小姐,你吓死我了,呜呜……” 姜宛勾唇,潋滟清眸里含着化不开的温情,轻拍女子纤瘦的脊背,温声安抚,“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只是脱力了,多睡了几日,下次不会了。” 九月打了个哭嗝,一双鹿眼通红,“小姐,你都不知道你昏睡的这些时日,奴婢是怎么过的,姑爷……姑爷他……” 压迫的气息从姜宛身后传来,狭长冷戾的眸子透过姜宛肩颈,落在她身上。 九月抖了抖,余下的话卡在喉头,“……” 糟了,来了异世后,过的太过惊心动魄,让她忘了眼前的男人可是位心狠手辣的皇帝。 放肆了,放肆了。 委委屈屈趴在女子胸前,躲过前方骇人的视线,顺便深吸一口,暗暗赞叹,小姐身子长得真好,太有料了。 好软,好大。 话说到一半,姜宛疑惑问:“阿澈怎么了?” 一双大手从她身后探出,搭在她肩上,“是啊,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怎么得罪了九月姑娘。” 后面四个字咬的极重。 第335章 半颗鲜红的心脏 落在九月耳中,如平地惊雷,炸的她头晕眼花,手脚发凉。 身子抖了抖,怯怯抬头,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呵呵,没什么,姑爷为了能好好照顾小姐煞费苦心,事事亲力亲为,都不让奴婢插手。” 给小姐擦洗身子,姑爷非要自己做,结果弄湿了小姐衣服不说,就连床榻上的被褥都是湿漉漉的。 没法子,她只能给小姐换衣服,换被褥。 小姐明明吃了辟谷丹,不需要吃饭菜也能维持生机,姑爷非说不吃饭,没营养,偏要自己动手做。 结果炸了五六次厨房,锅碗瓢盆换了一批又一批。 她累啊,又怕又累,呜呜…… 还好小姐醒来了。 姜宛潋滟美眸流转,轻飘飘落在身后男人淡淡泛青的眼下,心里升起股暖意。 转身握住男人大手,手指调皮的钻入他指缝,十指相扣,“阿澈,有你真好。” 她好似并不是孤单一人。 轩辕凌澈收紧手指,“那就不要离开我。” 说话间,一身材高挑,倾长的男子,迈着慢条斯理的步伐从房内走出,拉过九月护在怀里。 “姜小姐,听闻是姜小姐救了大小姐,师父和殿主极为感激,昨日听闻您醒了,特意设下晚宴,感谢姜小姐大恩。” 姜宛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最后落在九月脖子上的红梅上,无奈暗叹,自家大白菜还是被猪拱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拐了她家九月,想轻飘飘揭过,哪有那么容易。 墨青知道她在问什么,耳尖发热,揉揉鼻尖,尴尬道:“先前是我鲁莽了,情急之下做了那种事,但我不悔。” 低头抓住女子柔弱的手,目光坚定,“一生得一心爱之人,足矣。墨青以心魔立誓,若负九月,便让我永堕地狱,日日承受焚心之苦。还请小姐同意将九月嫁给我。” 姜宛额角跳了跳,转眸看向九月,“你的意思呢?” 若当事人同意,她倒也没必要当棒打鸳鸯的恶人。 九月炸毛,用力抽出手,后退几步,戒备瞪眼,“谁说要嫁给你了?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你休想把我从小姐身边骗走。” 墨青:“……” 捏捏空了的手心,苦笑,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姜宛松了一口气,还好,还算没被难色迷惑心智。 唇角微微扬起,“神子听到了,九月不愿意,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是我太过急躁,我会等,等到她愿意为止。” 修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终有一日,他会等到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墨青的目光太过炙热,九月心跳加快,心虚移开视线,手指抠着衣角目光飘移不定。 “谁……谁会愿意了,等什么等。” 姜宛挑眉,拉了九月往一旁的红枫树走去。 枫树孤零零立在院子北侧,根茎虬起,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红彤彤的枫叶在晨光中泛着淡红金光。 一道微风吹过,卷落一片树叶,飘飘荡荡落在树下石桌上。 两个女子分别在桌子两侧坐下,姜宛挥手,一套茶具闪现,素手提起水壶,将茶具冲洗干净。 夹了少许茶叶放入杯盏内,热水冲泡,霎时间茶香四溢。 端起一杯放在九月面前,姜宛轻吹水面,抿了口,“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几日又发生了什么。” 九月忐忑摩挲杯盏,小脸通红,“也没什么,他把我带到了一座山洞,就……就……这样那样了……” “噗!”姜宛一口茶喷出,“山洞?你们……” 九月埋头喝茶,耳尖红的滴血,“他忽然像疯了似的,我推拒不了,就……让他得逞了。” 姜宛白了她一眼,“以你的性子,若是不愿,怕是在他碰你的那一刻,就与他玉石俱焚了吧。” “咳,他不一样。”九月摸摸心口,“我感觉再过不久,我的心脏就能恢复了。” 姜宛倏地坐直身子,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看了眼远处默默看向她们的两个男人,压低声惊喜问:“当真?手伸来,我看看。” 九月伸出手。 姜宛三指并拢放在她纤细冰凉的手腕上,闭目,运转灵力顺着经脉探入。 原本死寂灰白的心脏,竟然有半颗恢复如初,鲜活的颜色蕴藏着生机。 竟是真的复苏了。 【白栀,活死人的心脏可以起死回生吗?】 “怎么可能,自古以来从未有活死人转变为活人的先例,你是不是看错了?”白栀站起身,不放心顺着姜宛灵息看去。 “我去,真复活了。怎么做到的?小丫头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你快问问,活久见啊。” 白栀激动的无以复加。 【你安生点,我问就是,别吵。】 尖锐的喊声刺的她耳根子疼。 姜宛睁开眼,收回手,眸色复杂,“是因为同他圆房?” 九月娇羞点头,“开始增长挺快的。” 姜宛单手托腮,若有所思,难道是墨青体质特殊?元阳有起死回生之效? “既然真的有用,那就先处着,至于是否要嫁,全看你态度。” “全听小姐的。”九月开心勾唇。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九月兴奋起身,“小姐,您还没逛过丹神殿吧?这里和咱们那完全不一样,可好玩儿,今日无事,不如我带您去转转?” 姜宛莞尔,“也好,是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一行四人再出现,已经是丹神殿山脚下。 望着一望无际的街道,比肩接踵的人群,姜宛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惊叹。 “人真多。” “是吧,是吧,我第一次来也被吓了一跳,墨青说明日就是宗门大比了,这届大比会在丹神殿举办,这几日许多宗门都来了,所以才有这么多人。” 九月挽着姜宛手臂,开心的如同飞入林间的麻雀。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小姐快来,好多宝贝呢。” 姜宛被拉着往前跑,衣裙翻飞,如雪的白裙随风翻飞,荡漾出朵朵花影。 第336章 暴躁狐狸,催催催 美人若仙,身后跟着的两位男子,一个矜贵霸气,一个清冷俊美。 四周行人看的愣住,“这是哪家的仙子?好美。” “姿态曼妙,媚骨天成,她莫不是合欢宗的?啧啧,都说合欢宗的女人无一不美,如今一见,果然是真,若是能与这样的极品尤物共付春宵,要我死,我也甘愿了。” “你?阁下还是先去丹神殿求一枚美颜丹,换张脸再做梦吧。” “哈哈哈,就是,合欢宗的女子虽然浪,但人家也是挑食的,不是什么猪食都能吃的下。” 轩辕凌澈经过他们,停下脚,一道冷眼刺过去。 说话的人后脊发凉,议论声戛然而止。 等他们走远了,几人才回过神, “刚刚跟在最后面的是丹神殿神子墨青?!” “不对,合欢宗没有那么的脸面,快去查,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众人哗然,暗暗猜测,能让丹神殿神子作陪的人该是何身份。 四人并肩行走在街道上,惹来无数道异样目光。 姜宛摸摸脸,皱眉,忘了她这张脸长得太过招摇。 若那个人也来了这里,发现她可就不好了。 抬手从空间中取出一副面纱。 轩辕凌澈见了,大步上前,接过面纱小心为她系在脑后,“若是觉得烦,咱们回去?” “不用,戴上面纱就好,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该玩尽兴。”姜宛目光落在街边的小摊上。 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酒杯,木剑,玉佩,这些都可以理解,可是角落里的夜壶是怎么回事? 这玩意儿是能放一起卖的? 摊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伯,闭着眼悠哉半躺着,衣服上满是补丁,明明很穷,却一副随遇而安的闲散姿态。 察觉有人在摊位前驻足,老者紧闭的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扫了眼几人装扮,倏地坐起,精神头十足的笑问:“几位道友,可有看上什么?” 姜宛目光古怪的落在角落的夜壶上,眼角跳了跳,心里咬牙切齿问: 【你确定那个夜壶是件宝贝?】 白栀激动点头:“确定,确定,快买下来,宝贝就在里面,取出来可以帮塔塔尽快恢复。” 姜宛咬了咬舌尖,她一个女人,让她在大街上去买男人才会用到的夜壶? 是她疯了。 还是白栀疯了? 【休想,我还要脸呢。】 说着抬脚就要走。 白栀急了,“哎,你别走啊,灵宝可遇不可求,好不容易遇到了,若是错过会遭天打雷劈的。” 姜宛无语,抬脚继续迈步。 白栀哇的一声哭喊道:“呜呜,可怜我小塔塔,为了救某人连命都不要了,可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为了自己的面子,竟然不管小塔塔死活,呜呜……塔塔啊,你好可怜啊,以后还是换个娘吧……” 白眼狼?她?姜宛定住脚,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识海内怒喊:“闭嘴,再哭我就给你找个杂毛狐狸,把你按进去。” 白栀:“……” 好狠的女人。 姜宛转身,破釜沉舟般走向摊位,咬牙沉声问:“那个玉佩怎么卖?” 三双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块白玉凤佩,玉质浑浊,做工也不太好。 轩辕凌澈皱眉,“这块玉不好,阿宛若想要,咱们再寻些好的。” 宫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平日送给阿宛她都不要,现在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还是块与人定情的凤佩。 姜宛蹲下身,捡起玉佩,浑不在意抛了抛,“大小刚好,没事扔着玩儿挺好,老板,这块玉怎么卖?” 老头儿原以为今日又要喝西北风了,没想到这些人又拐回来了,当即笑呵呵吹嘘:“这枚玉可是仙家遗物,还未认主,道友若是想要,给一百枚灵石即可。” 九月惊呼,“什么?一百枚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不过是个破玉佩,这老头儿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这几日她没少往上下跑,也算了解了这里的物价。 寻常百姓,一枚下品灵石够一家人花用好几天的,灵石下还有灵珠,一枚下品灵石相当于百枚灵珠。 一个肉包子也就十颗灵珠。 难怪没人买,这么坑,谁敢? 姜宛叹息,放下玉佩起身,“既然老板没有诚意,那这笔买卖就算了吧。” 说着作势要走。 老头儿见状急了,忙喊:“哎哎,仙子留步,做生意有来有往,我出价你还价,这都是常事。您若觉得价钱不合适,大可说个价钱,一切好商量不是。” “十枚下品灵石。”姜宛淡淡开口。 老头儿倒吸一口凉气,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道友这是往脚脖子上砍呐,五十枚,真不能再少了,这玉虽然质地差了些,可也是货真价实的法器。” 姜宛捋捋袖子,眸光平静淡漠,“十五。” “四十,你就可怜可怜小老头儿吧,老头儿我好久都没吃顿好的了。”老头儿开始卖起惨。 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四人身上打量,待目光扫过女子身后的墨青,眼皮狂跳。 那不是丹神殿的神子么? 神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里会看得上他这里的破烂货,感情人家压根没想买,砍价逗他玩儿呢。 想到此,老头儿脸上热情褪去,翻了个白眼坐回躺椅,闭上眼不耐赶人, “最少三十,你们爱要不要,不要就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姜宛挑眉,余光睨了眼身后,暗想,下次买东西坚决不能带墨青。 这和脑门儿上刻了“冤大头”有什么区别。 沉默了会儿,目光在摊位角落处游移,脑海中的红毛狐狸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喊。 “让你买宝贝,你买那个破玉佩干什么?” “不能走,你想想为了救你陷入沉睡的小可怜,你忍心吗?” “姜宛,快买,快买,不就是几十颗下品灵石吗?出门前人家大长老可是给了你不少呢,你不会这么小气抠门吧?” 第337章 壶口大,适合我夫君用 姜宛唇角抽了抽,脑子被某只狐狸吵的嗡嗡响。 【闭嘴,再吵我可就真不买了。】 吵死了,早晚得寻只灵狐,把她赶出去。 路过行人见四位身姿卓绝,气度非凡的年轻人站在摊位前,以为是发现了什么宝贝,陆陆续续竟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大致看了眼摊位上的东西,围观的人纷纷摇头离开, “切,还以为是见了什么好东西,原来都是一些垃圾。” “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人群散去,姜宛暗出一口气,嗓音僵硬干涩,“三十也可以,但是得加上那个。” 玉臂轻抬,遥遥指向角落。 几道目光顺着看去,一个通体发黑的夜壶,以强悍之势闯入眼中。 几人:“……” 墨青干咳一声,以为她不懂,上前小声道:“姜小姐,你确定要那个?那可是……” 姜宛打断他余下的话,“嗯,我知道那是什么,壶口宽大,给我夫君用刚刚好。” 大…… 好刺激的字眼。 墨青目光从上而下落在轩辕凌澈…… 轩辕凌澈面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冷冷抬眼对上墨青探视的目光,“要不脱了让你看?” “咳咳,那倒也不必。”墨青揉揉鼻尖移开视线。 摊主愣了愣,看傻子似得看向姜宛,满脸的一言难尽,“我这摊上还有其他宝贝,你要不再看看别的?” 那夜壶是他捡的,看着像是新的,准备带回家自己用。 没地方放,随手扔在角落,没想到竟被人看上了。 “不必,就要它。”姜宛挽住轩辕凌澈手臂,小鸟依人的靠入他怀里,抬头看着男人线条流利的下颚,媚眼如丝,淡淡含笑,“夫君,你说呢?” 察觉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轩辕凌澈眼底划过无奈宠溺,“多谢夫人处处为为夫考虑,这里的东西确实拥着不太方便。” 摊主被两人的腻歪劲儿酸的牙疼,提起夜壶放在前面,“行了行了,大庭广众的注意点,三十就三十,玉瓶和夜壶都是你们的了,赶紧拿了东西走。” 孤家寡人几百年,忽然被一对小年轻硬塞了嘴狗粮。 这感觉真够心塞的。 “多谢。” 姜宛挥手付出三十枚低品灵石,又将东西收到空间戒指内。低头拉着轩辕凌澈疾步离开,面纱下的一张脸满是绯色。 宝贝到手,白栀开心喊道:“买一送一,原来还能这么买东西,丫头你可真聪明。快寻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砸了。” 姜宛额角突突直跳,【你不是说它是宝贝?怎么现在又要砸了?】 “宝贝在夜壶里面呢,夜壶只是障眼法。” 也不知是哪个奇葩妖孽,竟然想出来这么个法子掩盖宝贝踪迹。 但也好在是这么个法子,若不然哪里等到她们。 姜宛握了握轩辕凌澈的手,“回去再说。” “好,都随你。”轩辕凌澈与姜宛的手十指交握,眸露宠溺。 墨青和九月并肩跟在后面,见状两人咬起耳朵。 “乖宝,你想要什么,尽管挑,我给你买。” “瞎喊什么,松手,小姐都走远了。” “乖宝这是有了小姐就不要我了?” 清朗的嗓音裹挟着委屈,男子俊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 九月莫名觉得心软了,闭眼把手伸过去,“牵吧,牵吧,先说好啊,一个时辰一百枚下品灵石。” “好,先给你一千下品灵石,接下来十个时辰,这双手就是我的了。” 墨青握着女子的手,眉眼间柔情缱绻。 路过女修见了脸红,羡慕的看向被男子牵着的人。 一看下,顿时变了脸色,鄙夷嗤笑,“还以为被丹神殿神子看上的人会是怎样的绝色,没想到竟只是个小丫鬟,啧啧,神子眼瞎了不成。” “那丫头前后一马平川,像是没长开的孩子,都说神子不近女色,没想到竟是喜欢幼童。” “哈哈哈,小点声,你也不怕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他做得出,还不许旁人说了?那个小丫鬟看着只有十四五岁,这也能下的去嘴,不是变态是什么。” 两人的议论声并未刻意遮掩,四周行人闻言神色复杂,一一看了过去。 九月捋捋袖子,拉着墨青气势汹汹走上前,“你们胡咧咧什么?显摆你们长了张能喷粪的嘴,还是显摆你们眼瞎?” “姑奶奶告诉你,姑奶奶成年了,墨青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们,你们即便是嫉妒疯了又能如何?” 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一通输出,骂的两个女修面红耳赤。 “你……你,真是口无遮拦。” “神子,如此粗俗的女人,你当真要与她结侣?” “是啊,她完全配不上你,举止粗俗,长的又清汤寡水,哪里配的上您……” 她长的清汤寡水?九月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世上眼瞎的人那么多,你们二位算是佼佼者。” “两位……大娘,眼瞎是病,得治。刚好我家墨青最会炼丹治病,不光能治眼睛,还能治脑子,要不给你们瞧瞧?” 这是在骂她们眼瞎又无脑?两个女修气的脸色发紫,想发作,却碍于墨青在场,只能勉强忍住。 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九月看了一会儿,像是要将她的容貌牢牢记住,眼底杀气翻涌。 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小丫头,等没了墨青护着,看她们如何惩戒她。 “有种你就一直跟着神子,哼,菱儿,咱们走。” “切,就这战斗力,也敢在背后议论人长短,弱鸡。” 小丫头挣脱男子的手,双手环胸,傲娇如一只斗赢的灵雀。 墨青轻笑,抬头冷冷看向前方消失的背影,手指掐诀,一道灵息附上女修后背。 “乖宝不必同不相干的人动气,听说灵宝阁今日有拍卖会,想不想去看看?” 九月歪头,疑惑问:“灵宝阁是什么?” “灵宝阁里奇珍异宝无数,由于宗门大比在即,八荒各个宗门齐聚,灵宝阁阁主亲临,会有不少好东西。”墨青揽住女子肩头,避开涌来的行人,大步追上前面两人。 九月听完两眼放光,“那还等什么,咱们也快去。” 宝贝啊,她家小姐见了定然欢喜。 挣脱肩上大手,九月快速跑向姜宛,看了眼她身侧高大俊冷的男人,自己默默往左拐,站在姜宛左手边。 手一伸,挽住姜宛胳膊,幸福眯眼。 小姐身上好香啊,软软的,难怪陛下总喜欢抱着小姐。 眯了眯眼,小脸猫儿似的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姜宛好笑垂眸,“你这是又怎么了?” 第338章 灵宝阁 “嘻嘻,小姐,咱们去灵宝阁看拍卖会吧,好不好?” 小丫头摇呀摇,水灵灵的双眸里满是期待。 “好,你先松开,去就是了。” 左右她也没事,就当是去见见世面。 灵宝阁的方位完全无须多问,顺着人流走就是。 拥挤的人潮前方,一座六层高的雕花楼矗立在云霄之下,金瓦红墙,祥云缠绕玉柱,很是气派。 门口两个仙童打扮的小厮分别守在大门两侧,笑意盈盈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傲慢。 “老规矩,想入灵宝阁,凭请帖进入。”左侧门童朗声道。 “若无请帖,可来我这里购买,一张请帖,一百枚中品灵石一张,手慢无,先到先得啊。”右侧门童甩了甩手中金色请帖,满满的金钱铜臭味。 下面嘘声一片,一百枚中品灵石一张请帖,怎么不去抢。 “灵宝阁真是越来越黑了,上次还只要一百下品灵石,现在怎么要如此多,难道今日有什么仙品灵宝?” “一百中品灵石都能买一株灵草了。” “对啊,说说吧,若是今日真的有好东西,我们咬牙也要忍痛买一张请帖,进去开开眼。若没有,买了岂不是浪费了。” “是啊,是啊,说说吧,即便是花钱,也得让我们花的心服口服。” 两个门童相视一眼,使了个眼色,左侧门童干咳一声,“既然大家好奇,我说一下也无妨,烦请大家安静一些。” 热闹的人群倏然安静。 门童煞有介事道:“阁主有幸意外得了件天外来物,至于是什么我不便多说,唯一能说的是,天外来物,是活的。” 人群哗然,一群散修眼都亮了。 天外来物,难道是仙界的东西? 还是活物,是神兽幼崽不成? 所有修者沸腾了,一堆堆灵石砸向门童。 “我要一张请帖,这是一百中品灵石。” “我也要,我也要。” “给我,这是我的,别抢,老子付了钱的。” “哈哈哈,买到了,买到了。” 人群拥挤,若不是灵宝阁阁主定下规矩,不准在灵宝阁范围内使用灵力,按照这种程度的争抢,怕是会将整座灵宝阁拆了。 轩辕凌澈拥着姜宛后退,站在墙边,皱眉看着人群,“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请帖。” 姜宛拉住他,“别急,再等等。” 轩辕凌澈再如何也是一国之君,怎能自降身份同市井百姓争抢东西。 美眸流转,侧眸落在身后神情自若的墨青身上。 轩辕凌澈皱眉,“请帖看着没多少,晚了怕就没了。” 姜宛收回视线,柳腰扭转熟练靠入男子怀里,百无聊赖捏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唇淡笑,“谁说没有请帖就无法进去,这里是丹神殿的地界,有丹神殿神子在,灵宝阁怎敢将咱们拒之门外。” 清澈美眸侧眸看向墨青,“你说是吗?神子大人。” 墨青拉起九月的手,没有直面回答,反而看向九月,柔声问:“你想去看吗?” 九月呆萌眨眼,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进去看宝贝吗? 怎么还要问? 墨青被她懵懂清澈的目光看的整颗心都化成了水,嗓音柔软如春风拂山岗,带起点点涟漪。 “想去吗?” 九月呆呆点头。 自然是想的,不然她来这干什么。 墨青唇角上扬,温柔轻笑在她额心轻轻印下一吻,“想去那便进去。” 说着抬脚就走。 方向却是相反的。 “哎,你走错了,咱们这是去哪啊?小姐……”九月扭头呼喊。 墨青回头看向姜宛,“灵宝阁有其他入口,这里只供散修进入,人比较多,咱们去另一个正门。” 姜宛挑眉,抬头看向身后男子,唇瓣隔着面纱擦过男子下颚,留下温热湿痕,“瞧见了么,人家有的是法子进去,不需要咱们费劲心机的去抢请帖。” 娇媚的慵懒的嗓音,夹着讥讽冷意。 明明开始就可以说明白,非要等她问才肯开口,这是想看她笑话? 还是在报复她阻拦九月嫁给他? 清澈星眸里闪过一道冷光。 拉起身后男人的手,“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几人往前走了近百米。 幽深狭窄的巷子里,他们穿透一道透明屏障,昏暗的景象霎时间金光四射。 姜宛皱眉下意识闭上眼,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龙涎香,眼前一暗,一双大手遮住她双目。 眼睫颤动,扫的掌心发痒。 墨青拥着九月,将她的脸按入怀里,淡声解释,“这是为特级宾客准备的入口,是个小型传送阵,从这里进去,不会泄露身份。” 特级宾客的邀请函是枚玉佩,持着玉瓶方可进入传送阵。 等几人再睁眼,已经到了室内。 外面看着不大的灵宝阁,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四周是圆形走廊,一层叠着一层,正中间是座圆形高台,周围竖着法镜。 第一层乃没有身份的散修们所在地,摆放着简陋的木凳。 第二层是末流宗门所在,以区域划分,每隔一个廊柱,就是一个宗门,廊柱上挂着灯牌,上面写着数字,各宗门按照请柬上的数字入座,隔着阵法屏障,无人知道里面坐的究竟是哪个宗门。 第三层则是实力雄厚些的宗门,共分为十个区域,与第二层相似,均是按照数字落座。 第四层却只有四个包房,门外写着天地玄幻四个大字,房门紧闭,只见房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却听不见声响。 姜宛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暗暗记下规则,灵宝阁共有六层,开放的区域却只有四层。 越往上,级别越高,代表的身份就越高。 像丹神殿这种本地土皇帝,也只能去三楼。 至于四楼是谁,无人得知。 姜宛暗笑,这灵宝阁阁主倒是个精明的,如此一来既保护了客人隐私,又能把商品利益最大化。 货不走空,客人身份地位决定了被拍宝贝的等级,身份高的自然看不上劣等宝贝,这些自然就落在了那些散修手里。 无论贫穷富贵,来了灵宝阁都要被扒下一层皮。 试问,谁又能经受的住宝贝的诱惑。 第339章 消息 轩辕凌澈站在姜宛身后,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巍峨小山,严严实实护着怀中女子。 途经大厅,几个散修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万剑宗最近新收了个弟子,天赋极其妖孽,仅仅修炼了小半个月,就从筑基一跃成为金丹境。” “嘶,如此天赋当真是天纵奇才,看来今年的宗门大比,万剑宗怕是要一鸣惊人了。” 恰逢此时,几个身穿紫色华服劲装的男女,闻言轻嗤,“切,一个小小金丹,也妄图染指魁首,他也配。” “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万剑宗,哪次宗门大比不是垫底的,就算是真招收了个天赋不错的弟子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我大师兄踩在脚下。” 几人身姿挺拔,头上束发着白银发冠,姿态高傲,满目不屑。 等他们走了,散修们才暗暗惊叹,“刚刚过去的竟然是炼器宗的弟子,中间那位眉目清秀的男子应是炼器宗的神子薛不白了,果然气度不凡。” “嘘,小点声,炼器宗的人护短的很,咱们可得罪不起。” 姜宛定住脚,若有所思。 万剑宗新入门的弟子? 半月前,是他吗? 转身向说话的几个散修,抬脚走过去。 “你们可知道万剑宗那位新收的弟子长相如何?” 清丽的嗓音夹着香气袭来。 两个散修抬头,顿时被眼前气质卓绝的女子惊住,白衣如雪,眸若星辰。 好美的仙子。 人都是视觉动物,见到美好的人和事,态度不自觉温和了许多。 “仙子也听说了啊,说起那位弟子,好像叫什么夜,据说天生银发,容颜绸丽绝色,是个少有的美男子呢。” 姜宛呼吸急促,瞳孔不断震颤。 果然是他。 祁夜真是疯了,他怎么会加入万剑宗? 想到他被发现的后果,姜宛手指紧紧攥起,浑身紧绷。 不行,得想法子尽快带他离开万剑宗。 对面的散修仍在继续,“听说这次万剑宗将希望全放在了那位新弟子身上了,今日灵宝阁拍卖宝物,他应该也会来,若是有缘,仙子也许能一观那人真容。” “多谢道友告知。” 姜宛脑子嗡嗡直响,她想了一万种可能,都没想过祁夜会去万剑宗。 他明明知道,万剑宗与她不死不休,他究竟想做什么? 浑浑噩噩间走到轩辕凌澈身边,木木道:“咱们上去吧。” 大厅人多眼杂,不是久留之地,虽然戴着面纱,她也不敢保证幕后黑手会不会认得出自己。 步伐凌乱,急切,慌乱间踩住裙摆,踉跄了下,差点摔了。 好在轩辕凌澈见她神情不对,一直在她身后护着,关键时刻扶住她,目露担忧, “小心,你怎么了?” 刚刚她过去问话,让自己在楼梯口等候,大厅人流嘈杂,他一时未听清对方同她说了些什么。 掌心下的柔夷指尖冰凉,轩辕凌澈剑眉微蹙,漆黑凤眸中闪过寒光。 难道有人欺负了阿宛? 姜宛靠着男人炙热的胸口,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汲取身后浓烈的安全感。 等到心绪平复,低声道:“有祁夜的消息了。” 大手收紧,轩辕凌澈黑眸中闪过暗芒,磁性低沉的嗓音里夹着不易察觉的怒意,“阿宛想去寻他?” “嗯,他现在处境很危险,必须尽快将人带走。”姜宛心思全在万剑宗上,丝毫未察觉男人语气中的冷意。 轩辕凌澈薄唇紧抿,打横将人抱起,周身气势冷寒,“同我在一起,阿宛满心满眼竟全想着别的男人,看来是我不够努力,看来这场拍卖会也不必看了。” 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说话间跨下阶梯。 姜宛倏然回神,嘴角抽了抽,轻拍男人肩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快放我下去。” 担心他吃醋发疯,再做出些什么引人注目的事,双手环住男人脖颈,伏在他耳边低语。 “他在万剑宗,里面有人想杀我。” 简单两句话,轩辕凌澈立刻明白其中深意,剑眉皱的更紧,暗骂狡猾的狐狸。 那家伙分明是想以身涉险,为阿宛探一探万剑宗虚实,若是受伤,定然会惹的阿宛心疼。 薄唇微扬,凤眸里闪过一抹冷笑,想借此吸引阿宛注意,他偏不让他如愿。 定住脚,垂眸看向怀中女子,“你说的对,都是朋友,朋友落难怎能不管,这件事我来负责,阿宛就无须操心了。” 姜宛怀疑瞪眼,他负责?没开玩笑? 她怎么那么不放心呢。 对上女子清凌凌的双眸,男人喉结滚了滚,正色道:“他们要找的是女子,我出面更合适。” 姜宛犹豫了会儿,点头,“也好,他今天可能回来,到时候你注意点,寻个由头把人带来见我。” 她到时候非要撬开他的狗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她躲都躲不及,他倒好,竟自己上赶着去了。 好在,目前为止,万剑宗内还没人见过祁夜,不然就他那一头显眼的银发,还没进宗门,就被敌人宰杀了。 墨青拉着九月并肩站在第二层的楼梯口,意味深长看着两人。 九月掩唇偷笑,姑爷和小姐感情可真好,真是一刻都舍不得分开啊。 墨青看了眼四周异样的目光,干咳两声提醒,“二位再忍忍,三楼不远处就是包房。” 实在大可不必如此急不可耐。 大不了他与九月晚些再进去,给他们腾出地方就是。 姜宛面色通红,用力拍了下轩辕凌澈宽厚的肩膀,扭腰从她怀里跳下,“都怪你,赶紧走,再闹都成猴戏被人围观了。” 顶着一双双异样的目光,她小跑上楼梯,拉着九月就往三楼飞奔。 身后的议论声如影随形。 “我去,难道那女人真是合欢宗的?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搂搂抱抱,这得多饥渴啊。” “小子,忍着点,可别被吸干了,哈哈哈……” 客人们哄堂大笑。 轩辕凌澈眸色冷寒,属于帝王的气势轰然爆发,冷冷看向说笑的几人,薄唇微动,“滚!” 笑声戛然而止。 第340章 欺辱,动杀心 被呵斥的修者抖了抖身子,面色难看,一股莫名寒意从脚底蹿入头顶。 好强的气势。 探视的目光仔细打量下面的人,顿时一阵羞恼,该死的,他刚刚竟然被一个连炼气期都不是的废物给唬住了。 怒火上头,顿时让他忘了惧怕,低头看着楼梯上的轩辕凌澈不屑冷笑,“不过是个被玩烂的炉鼎,也敢给我们摆架子,若不是你主人,凭你的资质,这辈子怕是都进不来吧?” “识趣的给爷爷跪下,把爷爷脚上的鞋舔干净,爷爷就放过你如何?” 四周围观的人回过神,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竟真的半点灵气都没有。 没有灵气的人,在修者界比妖兽都不如。 “呵,敢让我们滚,还以为你真是哪家大宗门的内门弟子,没想到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蝼蚁也敢与日月叫嚣,简直找死。” “你该庆幸,这里是灵宝阁,若不是不许在此处伤人,你早就被我们碾成肉末了,赶紧跪下道歉!” “对,跪下道歉,娘的,差点被一个废材糊弄,真是晦气!” 恶意的谩骂声一道高过一道。 轩辕凌澈站在阶梯上,无人看到,浓密睫毛下的眼眸黑雾弥漫。 魔刀适时蛊惑,“他们都如此欺辱你了,你难道还要忍着吗?出手啊,只要你拔出刀,杀了他们,那些恶心的人类才能闭上嘴。” “轩辕凌澈,你的女子在上面看着你呢,是个男人,就把刀拔出来,砍下他们的头,吸干他们的血……” 魔刀器灵双目发红,激动蛊惑,只要轩辕凌澈杀了这些修者,就会成为整个修者界的公敌。 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不杀人。 只要魔刀饮下足够的血,它就能召唤魔神大人的残魂,重振魔界,指日可待。 轩辕凌澈站着一动不动,围观修者只当他被吓傻了,指指点点的嘲讽, “灵宝阁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像这种没有灵根的废物,就该弄去挖矿,穿的人模狗样,还不是被女人玩弄的玩意儿,呸!” 魔刀感受着轩辕凌澈身上越来越重的杀意,暗暗咧嘴,继续诱导,“听到了吗?他们骂你是狗呢,你若不做出反应,姜宛会看不起你的,女人都喜欢强者,只要你杀了他们,我就有法子让你变成这个世界的神。”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苍老的嗓音在他脑海中飘飘渺渺,极致诱惑。 轩辕凌澈剑眉紧皱,凤眸内黑气弥漫,手指微动,魔刀从他掌心缓缓涌出,先是刀尖,一点一点,寒光凛凛。 忽的,他手上一暖,女子冷然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尸山血海内拉出。 “阿澈,你还好吗?”关切担忧的嗓音裹着滔天怒意,姜宛抬头,冷冷看向叫嚣最狠的三人。 “你们又是从哪个粪坑爬出来的蛆虫,满口污秽,臭气熏天,我男人还轮不到你们来评判。” 明明是娇媚柔弱的女子,说起话来是句句扎心,刺的三人面色发青。 姜宛不去看他们铁青的脸,拉着轩辕凌澈拾阶而上,“该庆幸的是他们,若这里不是灵宝阁,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 走上游廊,冷冷看了眼看戏的墨青,转眸扫向九月,冷声命令,“九月,取五百枚中品灵石给墨青神子,多余的就算是买邀请函的跑腿费,今后就不劳烦墨青神子带路了。” 神子二字一出,气愤不平的三人顿时偃旗息鼓,惊骇看向几人。 原以为是合欢宗的人,没想到竟是丹神殿神子带来的。 九月乖乖点头,从荷包里取出五百枚中品灵石塞入墨青手里,而后一言不发站在姜宛身后。 全程都不去看墨青一眼。 虽然不知道墨青是何时惹怒了小姐,但只要小姐不喜,那她也不要喜欢了。 天下男人何其多,谁说治病的药只有他墨青能做。 灵石入手,墨青只觉脸上发烫,心里没来由涌上一股心慌。 上前一步,冷淡的黑眸里满是急切,抬手要将灵石还给九月,“这灵石我不要,说了要带你们进来,哪有食言的道理,乖宝,你别生气,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 九月白了他一眼,站在姜宛身后闷闷低头。 真是个木头脑袋,惹怒谁了都不知道,还想让她回去,门都没有。 抬手小心扶起姜宛一只手臂,恭敬道:“小姐,咱们下去吧。” 不就是包房么,她们不去就是,在大厅一样能看到宝贝。 “嗯,下去吧。” 主仆二人转身,顺着台阶正要往下走,忽的高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贵客稍等,二楼穿白衣服蒙面的贵客稍等。” 白衣服,蒙面的? 一双双眼睛落在姜宛身上。 整个二楼,也只有她身穿白衣还蒙着面了。 对面回廊,一道青色残影急匆匆从五楼跑下来,带着疾风,绕过一个又一个客人,风一般来到姜宛身前。 来人三十来岁,唇下续着山羊须,一身靛青色长袍,长得端正老实。 唯有一双眼睛,转动间透着精明。 他朝姜宛拱了拱手,目光在她指上的狐狸戒指扫过,客客气气道:“贵客,我家主子在四楼为贵客准备了雅间,还请贵客移步。” 四楼? 周围的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只有四大宗门才能上去的四楼。 先前三个得罪她的修者吓得面无人色,暗暗后悔,刚刚自己就不该多嘴。 这下可好,软柿子没捏成,踢到铁板上了。 其余人纷纷猜测,眼前女子究竟是何身份?怎么连灵宝阁管事都对她毕恭毕敬。 姜宛柳眉微挑,“你家主子是谁?我好像并不认识。” 她从异世来,与这里的人非亲非故,除了万剑宗里那位时刻想杀她的人,她可想不起来还会有谁认识她。 管事笑吟吟道:“我家主子便是这灵宝阁阁主,与小姐家中长辈有旧交,小姐放心便是。” 姜宛垂眸思索,长辈? 她的长辈可全死了。 哪来的旧交,难不成是她娘在地府中的认识的? 第341章 贵客,阁主有请 识海内,灵气十足的红狐狸,现在尤为沉默,下垂的狐狸眼中是难掩的悲伤。 “丫头,随他去吧,没事的。” 【你认识灵宝阁阁主?】姜宛诧异。 白栀目光涣散,“也许吧。” 千年已过,故人早已化为白骨,又哪来的故人。 兴许是家中小辈,认出了丫头手上戒指。 姜宛得了保证,心里大安,遂同意,“既然是阁主邀请,那便走吧。不过……” 话音一顿,管事的心都提了起来。 阁主可是下了死令,若是无法将这位小姐请上去,他就不用在灵宝阁干了。 姑奶奶,可别出什么幺蛾子,他折腾不起啊。 擦擦头上冷汗,讨好问:“不过什么,贵客尽管说就是。” 美眸微微抬起,幽冷的目光落在人群后的三道身影上,“不过这里有三只老鼠,叽叽喳喳实在惹人心烦。” 管事暗松一口气,原来是这件小事,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在五楼已经全看到了。 挺直脊背,看向躲在后面的三人,冷声下令,“来人,请他们出去,划入灵宝阁黑名单,从此后,不准他们踏入灵宝阁一步。” 三人闻言腿脚发软跪在地上,如丧考妣。 “完了,全完了……” 灵宝阁遍布整个修者界,与所有商贩都有往来。 被他们拉入黑名单,意味着,他们将失去所有购买资格。 今后就是有灵石,也无法买到一块灵兽肉。 这无异于,让他们守着宝山饿死家中。 一人狼狈爬向姜宛,狠狠磕头,“我错了,是我胡言乱语,求仙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的一番见识,我愿拿出全部家当补偿这位……这位小兄弟。” 其余两人见状,如梦初醒,纷纷跪在地上狠狠磕头,边扇自己巴掌边说, “是我嘴贱,我才是废物,求仙子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了,小兄弟,我给你舔鞋成不成,求你为我说句好话,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也是,我也是,仙子,我真的知错了,求求您别让灵宝阁把我们拉入黑名单,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两位不敬了。” 哭喊声实在太大,引来无数道目光。 管事暗暗观察姜宛,见她柳眉微蹙,仅露的双眸里闪过一丝不耐,手指朝下点了点,“拖下去。” 声落,三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修士凭空出现,一人拎着一个,拖死狗般拖出大门。 整个二楼寂静无声,人人噤若寒蝉,惊恐低头。 那是守护灵宝阁的金影卫,实力均在元婴期以上。 这四周不知还有多少金影卫在暗中守护着,难怪千百年来,灵宝阁在修者界屹立不倒,这底蕴堪比第一宗门。 管事转身笑眯眯看向姜宛,“贵客还有别的要求吗?”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纷纷抖了抖,恨不得将自己塞入地缝里。 姜宛扫视一圈,冷冷嗤笑,还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世界。 不过狐假虎威的感觉还不错。 “没了,走吧。” “顾客这边请,小心台阶。” 灵宝阁管事伏低做小,处处讨好,看的一众人目瞪口呆。 俗话说,宰相门房二品官,灵宝阁虽未开宗立派,但势力遍布天下,这管事往日就算是对上宗门长老也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傲慢样。 今日竟为了一年轻女子弯下脊梁,实在稀奇。 所有人暗暗猜测姜宛身份。 三人从墨青身旁走过,神情淡漠疏离。 墨青心生慌乱,姜宛来历不明,他刚刚确实生了想借机试探的想法。 可也只是想了一下,刚才就是姜宛不出手,他也会出声阻止。 没想到,仅仅晚了一会儿,就让对方生了间隙。 薄唇紧抿,快步上前,握住九月纤细的手腕,眼眶泛红,“九月,别走。” 九月定住脚,皱眉扭头,“放手。” 惹怒了她家小姐,还妄想让她留下,想的美。 墨青手指收紧,执拗看着她,“不放,我是你的人,你走了,我怎么办?” “九月是想提上裙子不认人,始乱终弃吗?”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说着令人面红心跳的话。 九月脸上滚烫,慌乱捂住他的嘴,“闭嘴,你胡说什么。” 要了命了,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说好的清冷寡情呢? 怎么成了满嘴蛋黄的流氓。 女子柔夷娇软,好闻的花果味在他鼻尖盘旋,墨青勾唇,舌尖扫了扫,眸色幽暗深邃含情,“乖宝,不要不要我。” 九月抖了抖,面色绯红浑身燥热,掌心的湿热犹如滚烫的岩浆,烫的她心脏慌乱跳动。 猛地收回手,羞怒瞪他,“好好说话,别发骚。” 姜宛:“……” 转眸与轩辕凌澈无奈对视。 暗暗叹息,回头看向九月,小丫头满面春光,水眸荡漾,显然是被撩拨的不轻。 但墨青所为已然触犯她的底线,就这么放过他,未免太过便宜了。 垂眸掩下眼底冷意,冷声命令,“九月,该走了。” “是,小姐。”九月挣脱他,小跑跟上,间隙瞪了眼墨青,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自己玩吧,我要去陪小姐了。” 小腿蹬蹬蹬攀上阶梯,挽起姜宛手腕,娇俏笑道:“小姐,咱们走。” 姜宛侧眸冷冷看了眼下方失魂落魄的男人,暗暗讽笑,在她面前耍心机,再练二十年吧。 管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状摇头,暗自叹息,都说丹神殿神子一心修道,不近女色,清冷淡漠。 没想到竟然看上了一个小丫鬟。 痴儿啊,不过眼光倒是不错,小丫鬟是这位身边的,身份定然非凡。 只可惜丹神殿神子未能入小姐的眼,想抱得美人归,怕是还需要些时日。 三人一路登上四楼,最后在正中间的天字包厢外定住脚。 管事推开门,站在门口弯腰伸手做请,“贵客请进。” 姜宛扫了眼门上字牌,唇角勾了勾,踏入房门。 包房内陈设典雅,低调奢华,临窗处摆放着四张软椅,临近走廊的墙上竟然是流水瀑布,水流不间断从墙上流下,灯光透过晶石打磨的灯罩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映在水幕,五彩斑斓,很是好看。 姜宛震惊暗叹,【这是阵法?】 第342章 众多入幕之宾的其中之一? 白栀落寞趴在地上,听到声音从回忆中苏醒,看了眼水幕淡淡解释, “那是镜面水幕,可折射出台上拍卖物品,方便客人在房内观看。” 姜宛了然,原来是投影。 【做这个的人可真有巧思,竟把阵法运用到生活中。】 白栀埋首,“是啊,他一向很聪明。” 那个人最爱摆弄阵法,收集了不少阵法图集当宝贝,最后遇到她,竟是一张不落的把图集送给了她。 姜宛听出不对来,【你和灵宝阁阁主是何关系?】 不会是她众多入幕之宾的其中一个吧。 白栀抬头,强颜欢笑,“说这个做什么,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早就死光了。” 肉体凡胎,除非陆地飞升,得万年寿命,否则谁都逃不过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过她那个姐姐,狐族最厉害的九尾天狐,不知现在是否还活着。 汹汹恨意在她肺腑之间燃烧。 火红的狐狸从地上站起,一双狐狸眼精光四溢。 “丫头,这里应该有固魂的宝贝,等会儿见到,你一定要拍下。” 她要出去。 她要报仇! 姐姐,你可一定要活着啊,不然这日子岂不是无趣极了。 姜宛坐在椅上,头又开始疼了,养个孩子不算,还要养个狐狸精。 “九月,咱们带了多少灵石?” 九月低头扒拉扒拉荷包,嘟嘴数了数,“出门的时候大长老给了咱们一大袋灵石,应该有上万颗吧。” 取出一颗,对光照了照,“应该都是中品灵石,小姐是想买什么吗?也不知道这点灵石够不够。” 灵宝阁管事走时派了两位美貌侍女进来伺候。 两人闻言,轻笑出声,“小姐无须担忧,阁主说了,凡是小姐看上的,均可直接带走,不必付款。” 九月眼前一亮,激动问:“当真?哇,那我们岂不是赚大了,你们确定没听错?这里所有东西我们都可以随意取用?” 一身材高挑,丰胸肥臀的侍女,身穿紧身黑色锦缎长裙,上面绣着朵朵鲜艳红色玫瑰花,花瓣周围金丝描边,冷艳又性感。 她叫桃夭,一双媚眼眼尾上挑,不说话时眼眸弯弯,含着笑意。 俯身放下托盘,衣服紧紧绷在身上,衬托出她傲人的身姿,“阁主的话自来言出必行,您是我们灵宝阁的贵客,只要您所想,只要灵宝阁有,我们都会双手奉上。” 玉白的手提起水壶,轻轻歪斜,冒着雾气的水流从壶嘴倾泻而下,霎时间房内被冷香盈满。 九月陶醉的深吸一口,通体舒畅,“好香啊,美人姐姐,这是什么?” 桃夭端起一盏,轻轻放在姜宛面前,而后是轩辕凌澈,最后一盏送给了九月。 她站在九月身前,媚眼轻抬,嗓音流转妩媚清脆,“尝尝?” 九月迫不及待接过,轻轻抿了口,顿时眼前一亮,“好清甜,仅仅一小口,奴婢身子都热了,小姐你快尝尝。” 桃夭轻笑,挪步到一旁站好,双手置于胸前,语调轻缓,“这是百年灵髓稀释后的灵茶,虽每壶只滴了两滴灵髓,但里面却蕴含了许多灵气,每月只出售一壶,喝了对身体有益无害。” 灵髓? 姜宛转动杯盏,杯中液体呈乳白色,水面白雾腾腾,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清香味涌入口鼻,“确实灵气浓郁。” 正要品尝。 白栀干咳一声,“我劝你别喝。” 姜宛顿住,【为何?】 白栀心虚低头,“你体质特殊,这灵茶旁人喝了无碍,你若喝了必会……必会……” 【必会什么?】姜宛追问。 白栀尴尬笑了笑,“咳咳,你已经觉醒妖体,身体更加敏感,这灵茶里有极少量的催情药,你若喝一口,势必会当场爆发。” “不过若是私下无人时喝,倒是可助你与轩辕小子双修。” 姜宛捏着茶盏的手指尖收紧,一时间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桃夭见状疑惑问:“小姐可是不喜?若不喜,奴可换别的来。” “不必换,此茶尚可。”若是不加什么催情药就更好了。 姜宛将茶递到轩辕凌澈唇边,媚眼上挑,“你也尝尝。” 轩辕凌澈瞳孔微颤,深深看着姜宛,垂首,就着她的手将灵茶一饮而尽。 “怎么样?好喝吗?”姜宛倾身上前,水眸波光粼粼,满目好奇。 “嗯,阿宛喂的自然好喝。” 男子嗓音低沉沙哑,高大健壮的身子透着伟岸的男子之气,姜宛在他身前显得尤为小鸟依人。 两人之间气息交缠,甜腻的似灌满蜜糖的蜜饯。 房内其余三人羞红了脸,纷纷移开目光,不敢多看。 姜宛提起水壶,又为他满上一杯,“好喝就多喝些。” 说笑间房内华光大盛,水幕静止,几人视线被吸引。 桃夭笑着解释,“拍卖会要开始了,小姐若是看上哪个只需拉动手边的金色丝线,每次加价为一百。” 水幕上,一道大红色人影从天而降,花瓣缤纷飘落,他身后是抱着各种乐器的白衣女子。 女子玉臂裸露,丝带缠绕随风飞舞,好听的乐声在整座灵宝阁回荡。 阵仗颇为浩大,好似九天仙女下凡。 为首的红衣男子倾身立在高台正中,眉目精致绝美,容貌绸丽,他很高,肌肤白若玉器,脖颈修长,大开的领口下,性感的锁骨裸露,墨发随意被一根木簪挽在头顶,鬓角两侧碎发垂落。 随性又洒脱。 房内两个侍女眼底划过震惊,偷偷相视一眼,态度更加恭敬。 “顾某乃今日拍卖会的拍卖师,今日所有拍品均会由顾某介绍,多谢各位莅临,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让我们有请第一件宝贝。” 随着声音落下,一座石柱从圆台前方升起,上方摆放着一株灵草,四周被透明的琉璃罩子罩着。 拍卖师抬手打了个响指,四周灯光猛然熄灭。 漆黑的大厅内,唯有石柱上的灵草散发着翠绿荧光。 修者见了大惊, “天啊,这竟然是碧萤花,传闻五百年才能长成,极为难得,听说吃一片叶子可提升百年功力。” “嘶,灵宝阁果然大手笔,如此极品灵草竟也能寻到。” 第343章 雷符?桃夭吓死了 拍卖师抬手,砰砰砰几声闷响,灯火恢复通明。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此物来历,你们猜的不错,此物便是壁萤花,可炼制洗髓丹,若单独吞服,每片叶子可令吞服者增长百年修为,起拍价,一万中品灵石。” “嘶!”大厅内响起一阵抽气声。 一万中品灵石,把他们卖了也买不起。 散修们只能望而生叹,若非今日有神兽,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花百颗灵石换一张入场券。 四楼天字包房内,桃夭试探道:“小姐若是喜欢,尽管拍下。” 姜宛:“……” 她倒是想啊,就她那一万颗灵石,底价都不够。 阁主虽说所有商品任她挑选,免费白拿,可无功不受禄,她还没那么厚的脸皮,接受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给的东西。 “再看看,用药提升上去的修为,不长久。” 桃夭惊讶,这位小姐看着年岁不大,没想到竟有如此定力,不愧是阁主看重的人。 再开口,态度恭敬了不少,“小姐说的极是,靠外力提升的修为,终归是泡沫虚影,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没有多少人明白。” 外面的竞拍价已经飙升到了五万中品灵石。 姜宛看的眼皮直跳,这才是第一个拍品,越往后,价格只会越贵,白栀想要的宝贝该不会是…… 默默咽了咽喉头,【白栀姐姐,打个商量哈,你说的那个宝贝,要不咱不要了吧?】 她实在没那么多钱啊。 白栀炸毛,“你敢,你给塔塔买了宝贝,也要给我买,丫头,你……你要是敢食言,我就哭,我天天哭。” 姜宛头大,【我哪来的灵石给你买?别说让我免费拿,那灵宝阁阁主是好是坏咱们都不清楚,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可不想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除非……你有灵石。】 她自来信奉天上不会掉馅饼。 若真掉了,掉的也只会是陷阱。 白栀眼珠转了转,贼丫头这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记得当年那人酷爱赚钱,送了不少灵石给她,太多了,她好像拿来压箱底了。 不过贼丫头太精明,若是如此轻易给她,少不得要被她吃的死死的,她的棺材本都能被她吞干净。 “你若不想白拿,我倒是有个主意,这里是拍卖会,万物皆可拍,你可以拿东西换灵石。” 姜宛挑眉,【我有什么东西你最清楚,你觉得哪件够格上拍卖台?】 白栀眼珠转了转,贼丫头确实挺穷的,兜里除了她给的那枚戒指,就剩几张符箓了。 “自从道祖飞升,符箓之术已经在这个世界趋近绝迹,要不你拍卖两张引雷符试试?” 姜宛眸光流转,都说物以稀为贵,倒也不妨试试。 “桃夭,我这里有些东西,你看一眼,可否上那拍卖台?” 玉手翻起,五张符箓躺在掌心。 桃夭面露惊慌,不受控制惊恐后退,符箓。 妖与道宗天生敌对,眼前的小姑娘与隐世许久的道宗是何关系? 姜宛没错过她眼中惊恐,眉峰上挑,她在害怕? “有问题?” 桃夭手指收紧,抑制住从心底窜起的惊恐,嗓音干涩冷硬,“没问题,贵客稍等,我这就把东西送给管事,鉴定后,若无意外,会送上拍卖台,所有拍卖所得,三七分,不知贵客可有异议?” 捏了捏手指,颤颤巍巍从她手上接过符箓,额头冷汗直冒,一张明媚的脸惨白如纸。 姜宛好奇心被勾起,禁不住轻声提醒,“桃夭姑娘不必害怕,不过是五张引雷符,被催发前就是五张废纸,没有危险的。” 引雷符…… 桃夭的脸更白了,手抖的几乎握不住符箓。 妖最怕雷,若是一个不小心引发符箓,她不会被雷劈出本体吧。 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声音发虚,“是,桃夭明白。” 声落,捧着符箓匆匆跑开。 急切的连房门都忘了关。 姜宛看了眼大开的房门,心里默问,【她在害怕?为什么?】 白栀磨磨爪子,为什么?怕遭雷劈呗。 一株桃树化成人的妖,若被天雷劈一下,后果可想而知。 但这件事不好直接告诉丫头,人家收敛妖气,化身成人混迹在人间不容易,同样是妖,自然理解妖的难处。 有些事,需要当事人同意才行。 “你现在该担心的,不应该是那几张符箓能不能卖上价钱?” 【不,该担心的不是我,是你,卖出好价钱就给你买宝贝,卖不出……你知道的,我尽力了。】 该做的她都做了,没钱买,也怪不得她。 白栀呲牙,暗骂一声鬼丫头,心眼子比蜂窝还多。 “明明可以白拿,是你非要装清高。” 【白拿?拿了拿什么换?你吗?】 白栀:“……” 姜宛单手按在太阳穴,百无聊赖看着水幕。 拍卖会已经进行到后半场,所展出的宝物一个比一个精贵,底价从一万中品灵石,涨到了十万中品灵石。 叫价声大多从三楼和四楼传出。 她不出声,九月和轩辕凌澈只默默看着,全程主打陪伴。 三楼,墨青一直关注着四楼的动静,从开场到现在,姜宛所在的天字房半点动静都未传出。 一时间他更摸不出对方深浅。 不出价,是看不上。 还是……没有灵石…… 墨青转动指上戒指,看着场上正在拍卖的白玉簪,唇角上扬,很适合九月。 “五十万中品灵石。”淡漠好听的嗓音从房内传出。 全场静默了一瞬,纷纷看向三楼。 一下涨了三十万中品灵石,好大的手笔。 台上红衣男子妖媚一笑,扬声喊道:“五十万中品灵石,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全场静默,不过是一枚下品灵器,还是女子用的发簪,五十万已经不低了。 在座的大多是男子,女修极少。 四楼,炼器宗的几个弟子见状,不屑嗤笑, “一个下品灵器也值得他们花大价钱买,真是没见识。” “小师妹,这枚玉簪你想要吗?要的话师兄帮你拍下来。” 一娇俏玲珑的女修娇蛮不满瞪眼,“我才不要,这种级别的灵器还不如我自己炼的呢。” 第344章 天价引雷符 其余几位闻言低笑,“小声些,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怕是要被气死。” “即便是下品灵器,却不可否认,那簪子做的极为精美,送给女子倒不失为一件好礼物。” 女修嘟嘴,“我又没说错,咱们炼器宗什么灵器没有,我若想要,大可自己炼制,为何非要花这个冤枉钱。” 房内几个男修失笑摇头,“是是是,小师妹说什么都对,既然不喜欢那再看下一个。” 说话间,外面的拍品已经换了新的。 墨青最终以八十万中品灵石买下了玉簪。 红衣男子抬手往下压了压。 嘈杂的大厅恢复寂静。 “接下来这件宝贝可是世间珍品,诸位可要睁大眼看好了。” 说着他挥手,四张符箓凌空飘浮,上面是晦涩难懂的红色图腾。 “此乃引雷符,效用与天雷无二,只需少量灵力便可引发。因有四张,故而分开拍卖,先拍卖第一张引雷符,起拍价五十万中品灵石。” 全场宾客呆愣,引雷符是什么? 单单起拍价就要五十万中品灵石。 下方散修议论纷纷,“引雷符是什么?怎么从未听闻过?” “一张五十万中品灵石,嘶,这么贵,谁会买?” “傻不傻?那可是保命符,一张引雷符可引来天雷,若是生死存亡之际,甩出一道雷符,岂不是能死里逃生?” “说的也是,再多的灵石可买不来一条命,可惜了,咱们这些穷鬼只有看的份。” 大厅内闹哄哄的,二楼有人忍不住开始叫价。 “五十五万中品灵石。” 三楼墨青见到符箓瞳孔紧缩,手指死死抠入掌心,手背青筋暴起。 一张符箓起拍价五十万中品灵石,若他没记错,先前在往生林,云烟就是用符箓引下的天雷击杀了飞天虎。 若是一张符箓,可引下一道天雷。 那漫天的雷网,要用多少引雷符? 一张引雷符五十万中品灵石…… 墨青嘴角抽搐,姜小姐哪里是没钱,人家是钱太多,随手抛出一座灵石山都能砸死五阶妖兽。 长叹一口气,无力靠入椅内,面色灰败。 如此财力,堪比顶级宗门,姜宛分明是座行走的灵石矿脉。 这下他与九月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外面的叫价声还在继续,四楼天字号包房内,九月激动起身,热切盯着水幕。 “一百一十万了,小姐,第一张引雷符就被叫到一百一十万中品灵石了,他们还在继续,发了,咱们发财了啊。” 桃夭看的眼皮抽搐,先前道宗还在时,这种符箓一张也就只卖百枚灵石。 现在竟然被拍到了一百多万,早知如此,当年她就同那些牛鼻子多买些符箓了。 随随便便卖出一张,少说也够她吃的十年八年,哪里还需要在这儿当牛做马,挣那少的可怜的辛苦钱。 轩辕凌澈看着姜宛的目光柔的化成了水,他的阿宛,不管在哪里都能活的很好。 姜宛面无表情看着水幕,实则掌心已经满是细汗,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识海内激动狂喊,【白栀,白栀,发财啦,咱们发财啦,一张一百多万中品灵石,咱们再也不用挨饿了。】 红狐狸目瞪口呆,一百多万一张?这些修士都疯了吗? 只是初级引雷符而已,若是丫头拿出高阶雷暴符,他们岂不是要抢疯? 下方红衣男子笑的眉不见眼,“一百三十万一次!” “一百三十万两次!” “一百三十万三次!成交!第一张引雷符归三楼一号房贵客所有!” 三楼一号房内,一众水青色长衫的万剑宗弟子恭敬站在两旁。 为首的银发俊颜的年轻男子尤为醒目,他面无表情看着水幕,无人察觉他眼底一闪而过柔情。 男子握剑的手轻颤,他垂眸暗咬舌尖,利用刺痛压抑心底激动。 是她来了,他的宛宛。 上座一老者面容坚毅,鹤发童颜,他单单端坐在那,周身气势凌厉,使得房内气氛低沉。 “阿夜,这枚引雷符为师便送于你了,这次宗门大比,万剑宗能否在众多宗门内脱颖而出,就看你了,这几日务必要紧跟为师,莫要擅自离开。” “是,弟子遵命。” 祁夜从侍从手里接过引雷符,小心折好,放在紧贴胸口的地方。 宛宛画的符,他自然要好好收藏。 其余弟子见状,面上露出羡慕与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谁让人家天赋异禀,短短时日跨入金丹境,引得宗门长老们纷纷争抢,一跃成为门主掌心宝。 老者见他对符箓如此珍重,面露欣慰,顿时心情大好,“阿夜还差一把趁手的剑,听闻今日会拍卖一把高阶灵器,你若喜欢,待会儿为师为你拍下。” 祁夜顶着一双双嫉恨的目光,躬身道:“多谢师尊。” 说话间,外面的四张灵符已经拍卖结束。 第一张拍了一百三十万。 第二张拍了一百八十万。 第三张拍了二百二十万。 最后一张直接拍出了天价,五百五十万。 四张引雷符共卖了一千零八十万中品灵石。 九月早已激动的双手发抖,一千零八十万颗中品灵石,那得多大一堆啊。 再看小姐和姑爷,两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稳坐钓鱼台,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 九月嘴角抽搐,低头死死抠着发抖的手,忍着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 得,满屋就她一俗人。 桃夭含笑出去,再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上方被红布盖着。 “小姐,这是本次拍卖所得,共计一千零八十万中品灵石。” 红布掀开,托盘上一张赤金色琉璃卡片映入几人眼中。 姜宛拿起,眼底划过疑惑,【这是什么?】 白栀扫了眼,“是张简单的储物卡,和空间戒指差不多,但是无法滴血认主,只需输入灵力,便可使用。” 姜宛闭上眼,输入灵力,神识探入,差点被灵石光芒刺了眼。 “多了。” 桃夭勾唇,恭敬道:“阁主有令,小姐在灵宝阁拍卖的任何东西,都不用交纳劳务费。” 姜宛转动指尖晶莹剔透的琉璃卡,似笑非笑,“在商言商,说好的三七分,那便三七分,将多余的划出去。” 指尖轻动,琉璃卡转着圈飞向桃夭。 第345章 灵宝阁阁主,醋意 桃夭身形轻飘飘后退,竖起两指夹住卡片,无奈道:“那好吧,容奴去请示一下阁主。” 姜宛慵懒靠入椅背,单手撑头,淡声道:“顺便帮我带句话给你家阁主,无功不受禄,规矩既然定好,便无须寻私,若他不收,那便当这是最后一次合作。” 桃夭:“……” 复杂看了眼椅内女子,叹息离去。 六楼,灵宝阁最高,最神秘的地方。 桃夭拿着琉璃卡,站在六楼楼梯入口处,纠结徘徊。 她到底该不该进,阁主好意连番被拒怕是要动怒。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一道缥缈磁性的男声从紧闭的房门内传出,古井无波,不悲不喜。 桃夭却吓得后脊发凉,撩起袖口擦了擦额角冷汗,恭声道,“天字房的客人执意要划去劳务费,奴不知如何应对,这才寻主人明示。” 房内一瞬间静谧无声,半晌后,响起一阵轻笑。 “有意思,什么都不要,这可真是难办啊。”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透过珠帘看去,隐约可看到一道身材倾长人影背对着房门坐在椅上。 青灰色如瀑般的长发披散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如莹莹白玉,一袭银色流光锦裹身,宽肩窄腰,气质出尘。 桃夭咽了咽干涩的喉头,心尖发颤,主人的气场越来越骇人了。 小心抬脚迈入房门,只敢迈入一步,远远跪下,双手将琉璃卡奉上。 男子面上戴着金色镂空面具,伏案提笔,仔仔细细在纸上落下墨迹。 几笔下去,一幅栩栩如生的美人图赫然跃于纸上。 若有人见了,定会大惊,画像上的女子竟与姜宛一模一样。 不远处的架子上,放满了画卷,每一卷都是一样的画,他落笔娴熟,好似画了多年。 女子的一颦一笑,每一缕发丝,都被他一笔一笔画在纸上。 “她还说了什么?”男子放下笔,深邃的目光痴恋看着画像。 桃夭低着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颤声道:“小姐说……说不让阁主徇私,否则这将是她与灵宝阁的最后一次合作。” 男子抚摸画上女子轮廓,似在回忆,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喃喃自语,“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又倔强。” 这可如何是好啊,如此难以接近,看来得想些别的法子了。 按了按心口,男子薄唇轻启,嗓音柔和带着几分宠溺,“随她喜欢吧,按照规矩将灵石给她,通知下去,以后见她如同见我,无条件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桃夭大惊,倏地抬头看向男子背影,“主人,您确定要如此?” “去吧,我若不在,她就是灵宝阁的主子。” 男子挥袖,桃夭被一股巨力送出门外,房门自动关闭。 她站在楼梯口,愣愣看着紧闭的房门久久失神。 阁主这是要把整个灵宝阁送给小姐? 疯了,真是疯了…… 一门之隔,男子痴恋的抚摸画像,“姐姐,等了这么多年,我总算寻到你了。” “姐姐放心,这次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伴侣契约已经缔结,无论多久,无论他们分开多远,她与他终会相见。 可惜当初他太小,根本不懂得龙之逆鳞对于他有何意义。 还好,母后为他剔除仙骨,让他以本体带着记忆重新轮回。 桃夭带着新的琉璃卡回去,单膝跪地,双手举着琉璃卡高过头顶,语气比之前恭敬了数倍。 “小姐,卡内余额已经按照规定扣除,还请查收。” 姜宛被她忽然一跪,吓得一口水喷出,“咳咳,桃夭姑娘这是做什么?” 桃夭恭敬道:“阁主有命,今后见小姐如见阁主,一切皆按照小姐意愿行事。” 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轩辕凌澈剑眉紧蹙,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觊觎他的宝贝。 起身走到姜宛身边,在女子还未反应过来时,俯身掐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轻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霸道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薄唇含着她耳尖,“阿宛认识那个阁主?” 湿热的气息引的姜宛肌肤滚烫,缩了缩脖颈,娇嗔瞪了眼身后胡作非为的男人,“老实些,来到这里后我一直同你在一起,我认不认识阁主,你不清楚?” 轩辕凌澈抿唇不语,幽暗眼底是浓郁的不悦,他自然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才让他有种事件脱离掌控的心慌。 惩罚性在她脖颈上用力吮吸,直到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腰身后仰,“嘶,好痛,轩辕凌澈,你再胡闹,我……” “嘘!桃夭姑娘还跪着,阿宛确定想在这儿与我打情骂俏?” 轩辕凌澈竖起手指,按在她饱满的桃花唇上。 桃夭:“……” 谢邀,她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她,是不是有些晚了。 姜宛干咳一声,用力拍了下腰间的手,腰肢用力,从他腿上起身。 莲步轻移,走向桃夭,抬手接过琉璃卡,神识扫过,满意勾唇,“起来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动不动下跪。” “是,多谢小姐。” 桃夭起身,低眉顺目站在一旁。 下方拍卖会已经进入高潮。 红衣男子语气激昂,“下面这个拍品是把剑,这把剑乃上古剑冢所出,经检测,此剑为可成长型极品法宝。” 说着顿了顿,无意外,听到一阵惊叹声。 红衣男子很满意这种反应,惊叹声越高,说明等会儿他们挣得灵石就越多。 给足了客人们议论的时间。 半刻钟后,他抬手笑道:“好了,知道你们好奇,咱们话不多说,有请宝剑登场。” 四周的烛火轰然熄灭,只余头顶几盏灯火通过晶石折射到圆台。 万众瞩目下,石柱从下往上缓缓升起,上方立着一支通体银白的巨剑,剑身波光粼粼,远远看着似鱼鳞般闪着寒光。 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赤红色宝石,在灯火照耀下,耀眼夺目。 “不愧是极品法宝,这通体气势,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成长型法宝,可随主人成长而成长,说不准能成长为神器呢。” “嘶,那可真是件宝贝,就是不知谁有这个实力,能拿下这把剑。” 第346章 坑不死你,就往死里坑 红衣男子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搔首弄姿的轻轻摇扇,“此剑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想必大家已经等急了,某也不多说惹人心厌了,诸位准备好荷包,拍卖现在开始,起拍价,一千极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 话音刚落,叫价声便接连响起。 “一千一百极品灵石。” 四周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这是谁啊,一百还敢叫价。” “一千一百极品灵石,你能拿的出?嘲笑别人的同时先看看自己的口袋,我出一千二百极品灵石!” “一千三百极品灵石。” “一千五……” “一千六……” “两千。”苍老的嗓音从三楼传出。 叫价声顿了顿,二楼一些修者摇头叹息,“没戏了,三楼的出手了,一下涨价四千极品灵石,这谁喊的过。” “这声音听着怎么如此熟悉……” “我想起来了,这声音是万剑宗大长老惊鸿剑仙。剑宗的人爱剑如命,见到如此好剑定然不会放过,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道惊呼声太大,引来数道目光注目。 四楼,姜宛把玩杯盏的手顿住,眸底闪过寒光,万剑宗…… 既然想玩,那她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放下茶盏,第一次拉响铜铃。 一声响,加价一百。 红衣男子刷的一声合上扇子,眼前泛起亮光,“四楼天字号包房出价两千一百枚极品灵石。” 三楼,万剑宗所在房内,大长老沉眉轻敲桌面,四楼,四楼一般都是那三个顶级宗门所在。 炼器宗,青云门,佛宗。 炼器宗,一向恃才傲物,从不屑购买外界法宝。 青云门,最注重修炼术法,门中弟子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武器对他们来说只是辅助,术法才是根本,应当不会花费太大的代价去买一把剑才是。 佛宗全是一群秃驴,天天诵经念佛,自然不会去竞拍这种血气弥漫的剑。 大长老沉思了会儿,敲击的手指停下,难道是青云门哪位喜爱用剑的小辈见猎心喜,拍着试试的? 如此一想心中大安,他们自然不敢同顶级宗门争夺,但若只是门中小辈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千五百枚极品灵石。”万剑宗大长老再次叫价。 一枚极品灵石相当于一千枚中品灵石。 两千五百枚极品灵石已经算是极高的价钱了。 整个灵宝阁安静下来,期待的目光投向四楼。 还会叫价吗? 台上红衣男子眼前一亮,高声喊道:“三楼一号房叫价两千五,还有更高的吗?” “两千六百。”娇媚的女声栩栩从四楼天字号包厢传出。 三楼,万剑宗大长老顿了顿,暗骂这小辈手里也太阔绰了些,不想再拖延,咬牙喊道: “三千!” 万剑宗弟子们暗暗咋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恨不得将祁夜生吞活剥了。 姜宛也不客气,悠哉又拉了一下铜铃。 随着清脆的铜铃声响起,桃夭娇媚喊道:“三千一!” 大长老瞪眼,气的面色涨红,咬牙切齿喊道:“四千!” 姜宛眯了眯眼,单手托腮,暗暗数了五个数,又拉响一次铜铃。 桃夭莞尔,高声喊道:“四千一!” 九月吓的呼吸凝滞,俏俏走道姜宛身边,顿下身,小声问:“小姐,你拍这把剑做什么?四千一百枚极品灵石,那可是四个亿的中品灵石啊,咱们哪有那么多灵石。” 姜宛轻抿一口果茶,唇角上扬,笑的像偷了腥的狐狸,“喊着玩儿呀。” 九月身形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地上,“玩儿?” 小脸挤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姐,咱换个别的玩儿成不?” 这玩儿法要命啊。 桃夭掩唇娇笑,出声安抚,“不用担心,小姐喜欢,尽管玩儿就是,阁主说了,整个灵宝阁都是小姐的,哪怕是把天捅破了,也会有阁主帮忙顶着。” 后半句是她自由发挥,按阁主的态度,大抵是这个意思。 姜宛轻笑,“桃夭姑娘说笑了,我不过是一界散修,哪里当得起这些。” 桃夭正色道:“姑娘是不同的。” 主人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这位姜小姐是唯一一个。 轩辕凌澈闻言剑眉微蹙,眸底划过寒意,不同?是男人对女人的不同?还是别的? 骨节分明的手捏起一枚茶果,轻轻用力,坚硬的果壳碎裂,露出黑色的果肉。 垂眸仔细挑干净,将果肉递到姜宛唇边,“这果子表面看着干净,没想到里面竟是黑的,阿宛尝尝看,黑色果子是甜还是苦。” 姜宛看了他一眼,配合着张开粉唇,含住果子。 轩辕凌澈勾唇:“好吃吗?” 姜宛摇头,“不好吃,苦。” “果子和人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阿宛可明白?”轩辕凌澈慢条斯理擦拭指尖果渣。 姜宛白了他一眼,就差把某人名字说出来了,她怎会不明白。 桃夭干咳一声提醒,“那个,小姐,三楼又叫价了,这次到了五千,咱们还跟吗?” 才五千,还不够呢,姜宛微微勾唇,“加,还是加一百。” 这是把人往死里玩呢,每次不多加,只加一百,温水煮青蛙莫过于此。 桃夭默默为三楼一号房里的人点根蜡,起身扬声喊道:“四楼天字房出价五千一!” 万剑宗大长老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张老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五千枚极品灵石已经是他大半积蓄了,若再加,他怕是要倾家荡产。 祁夜眸光微动,淡淡开口,“师父,弟子不要了,放弃吧。” 男子垂眸,烛火落在他身上,阴影下,男子五官更加深邃精致,带着淡淡的落寞。 大长老眼皮跳了跳,暗骂,小徒弟这是失望了? 不行,买,倾家荡产也要买。 “放心,为师既然答应了,定会帮你买下这把剑。” “可是……师父,太贵了……”祁夜欲言又止。 大长老心疼,他也知道贵,奶奶的,若不是四楼那位,他何至于将价钱提高到如此地步。 “不贵,这把剑配你刚好。” 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七千!” 他这次出来一共带了七千枚极品灵石,七千是他能动用的最高价位,再多,他就得自掏腰包了。 第347章 最后一件宝贝 房内一片寂静,与祁夜相对而站的弟子皱了皱眉,终是忍不住小心劝道:“大长老,咱们此次来,是为了最后那件宝贝,您若将灵石全用在这把剑上,那……” 大长老抠紧了大腿,糟了,小徒弟一伤心他就慌了神,可价已经叫出去了,现在想撤回也撤不回了。 大意了,忘了此次来是带了任务的。 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不急,不急,还有机会。 只要四楼那位继续叫价,他就有借口撤回。 大厅高台上,红衣男子激动大喊:“三楼一号房叫价七千枚极品灵石,还没有更高的?” 全场一片静默,所有人一致抬头看向四楼。 还会继续叫价吗? 四楼,天字号房。 姜宛勾唇,呦,这就开始抖了呀,那待会儿岂不是得心疼哭。 九月好奇问:“小姐,咱们不跟了吗?” “不跟了。”姜宛拍拍手,含笑看向水幕,“是把好剑。” 桃夭低头忍笑,小姐这下帮阁主挣了好多灵石。 三楼,万剑宗大长老坐立难安,额上沁出一层细汗。 袖下的手紧紧掐着大腿,怎么不叫了呢。 你倒是叫价啊。 房内一众万剑宗弟子暗暗使了个眼色,各个面色难看,大长老把灵石全用来买剑了,待会儿还怎么拍神兽。 若是宗主怪罪下来,他们谁都逃不掉。 嫉恨的目光暗戳戳射向祁夜,都怪他,如果不是为了他,大长老怎么会这么做。 “七千颗极品灵石一次!” 大长老口舌干燥,浑身发麻,手指死死抠入大腿。 “七千颗极品灵石两次!” 大长老心肝颤了颤,面如死灰,完了,完了,天要亡他。 红衣男子挑眉,手中玉锤高高举起。 大长老捂着心口,瞳孔震颤,这一锤子落下去,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四楼那位怎么不喊了? 玉锤在大长老惊恐的目光下落下。 “七千颗极品灵石第三次!成交,恭喜三楼一号房的贵客,这把可成长极品法宝是你的了。” 大长老心如刀割。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哪是要拍下这把剑,分明是在耍他。 欺人太甚! 阴沉沉抬眼,冷声下令,“去一个人守在三楼楼梯口,密切观察四楼天字号房,我倒要看看,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敢坑他,他定要给对方些颜色瞧瞧。 “是。”末尾处一小弟子应了声,作势要走。 祁夜眸光微动,出声喊道:“且慢。” 小弟子疑惑回头。 祁夜朝大长老抱拳行礼,淡声道:“师父,还是我去吧,都怪弟子,若不是因为我,师父也不会被对方设计陷害,弟子心里有愧。” 大长老虽然心中恼怒,但对这个小徒弟是真心疼,剑一送来,立刻送给了他,温声安慰,“你不必自责,宗门大比在即,你有此剑加持,实力定然大涨,若你能拔的头筹,那这把剑就买的不亏。” “弟子定然全力以赴,不负师父所望。”祁夜低头,让人看不清眼中神色。 大长老欣慰点头,“过来坐,那些小事不值得你费心,让他们去就是,你啊,就陪为师好好看拍卖会。” 说着看了门口小弟子一眼。 小弟子心领神会,笑了笑,开门小跑出去。 关上门,走到楼梯口环胸懒懒靠着栏杆,自言自语道:“大长老这心都偏没了,看这架势,是恨不得把祁夜栓在裤腰上带着了,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人不同命啊。” 下方圆台,几个身穿金甲的影卫,抬着一个硕大的物品从天而降,物品四四方方,有棱有角,上方被一张红绸盖着。 神神秘秘,看不清虚实。 所有人坐直身子,神情紧绷。 来了,这次拍卖会的重头戏总算来了! “接下来,就是咱们此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个拍品,没人知道他从哪来,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此乃阁主机缘巧合下所得,因是从天坠落,故而称其为天外来物,废话不多说,诸位请看。” 红衣男子挥手,一金甲影卫上前,一把扯下红绸。 四四方方的笼子里,一面色苍白的少年狼狈半躺在里面。 众人:“……” 他们盼了半天的神兽,怎么是个人? “灵宝阁阁主莫不是在开玩笑?怎么搞了个人来?” “说好的神兽呢?骗子,退钱!退钱!” “就是,我们就是冲着神兽才来的,你们灵宝阁这不是坑人吗?退钱!” 大厅的一众散修挥臂高呼,他们省吃俭用才省下来这点灵石,为得就是看一眼传说中的神兽,妄图从其身上窥视一丝仙机。 结果谁知道灵宝阁口中的天外来物,竟然是个男人…… 烂菜叶子,臭鸡蛋,铺天盖地朝圆台砸去。 “退钱!” “退钱!” “骗子!” 红衣男子惊呼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把红纸扇,飞身挡在铁笼前,周身灵力爆发。 一道透明屏障严严实实将他与铁笼笼罩。 “住手!误会,都是误会!” 清朗的嗓音被磅礴灵力夹着扫向下方。 大厅内众多散修被冲击的身形晃了晃,理智回笼,这才想起这里是灵宝阁,不是他们能放肆的地方。 扔过臭鸡蛋的人默默擦擦手,咽咽口水躲在人群里,心虚低头。 红衣男子见他们恢复神志,胆怯扫了身后,暗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好在他刚刚动作够快。 若是伤到这祖宗,他日后就没半点好日子了。 “诸位,当初小童分明说的是天外来物,活的,并未说过神兽二字。是你们自行理解,与我们灵宝阁无关啊。” 众人:“……” 话是没问题,可他们心里怎么就是不舒服呢。 前那么多宝贝都没出价,为的就是等最后这个宝贝,谁知道神兽没有,只剩下个男人。 他们买个大男人做什么,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唯独姜宛。 从红绸被掀开那刻,她的视线就无法从笼中的男人身上移开,柳眉微蹙,捂着心口。 好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看到他,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她能确定,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从未见过他。 第348章 被拍卖的男妖精 众人不屑轻笑摇头,看的再清楚又如何,谁会买一个男人回去养。 轰然一声巨响。 两米高的铁笼四面向外倒下,刺目的灯光之下,一身材倾长,发色灰蓝的男子被手腕粗的铁链缠住手脚吊在半空。 雪白的寝衣血迹斑斑,肌肤白的刺眼,男子抬头,精致的五官深邃立体,蓝色清澈的眸子透着异于常人的诡异。 “嘶!蓝色的眼睛,他不是人?” “传说神兽可幻化人型,他外表如此怪异,难不成真是神兽不成?” “太美了,这长相,就是我一个大男人看了都心潮澎湃。” 若说最激动的还是合欢宗,一群女修目光炙热,垂涎三尺的盯着下方男子。 “吸溜,美,太美了,许久没见过如此极品的美男子了。”一中年女修吸了吸口水,痴痴立誓,“我一定要把他拍下来,让他做我的炉鼎。” “大师姐,你还是省省吧,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吓坏了小帅哥。”一年轻貌美的娇艳女子挽着耳边秀发,扭着水蛇腰走出房门,俯身趴在三楼围栏上。 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打量下方男子,“肌肤如玉,骨像完美,鼻梁高挺,腰腹紧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若能与这样的男人双修,死了也值了。” 中年女修翻了个白眼,“管他愿不愿意,既然上了灵宝阁的拍卖台,那就是件代价而估的商品,只要我给了足够多的钱,他就是我的。” 其余合欢宗女修相视一眼,默默咽了咽口水。 大师姐和二师姐都看上了,但是她们也好想要。 一人招了招手,四人悄悄看了眼两人,后退几步,头抵头窃窃私语,“如此极品,错过就可惜了,咱们不如……合资,到时候到手了,咱们四个轮流用如何?” 其余三人相视一眼,正色点头,“主意不错,同意。” “我也同意,咱们四个虽然没有大师姐和二师姐有钱,但挤一挤,还是不少的,赢面很大。” “嗯,我也同意,但咱们先说好,得了人,一人一天,不准独占。” 四人击掌,“成交。” 下方,红衣男子说完,悄摸摸偷看了眼被吊起来的男子,嘴角抽了抽,心尖发颤。 “宝赐有缘人,因无法估算价值,所以此次拍卖不设底价,每次加价不限,现在开始竞拍。” 话音一落,一散修举起牌子,高喊:“10枚中品灵石。” 台上精灵般的男子闻言抬起双目,冰蓝色瞳孔冷冷看向叫价的人。 散修抖了抖,背脊发凉,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手上的牌子差点拿不住。 是他叫价太低,侮辱了人家兽格? 要不多叫点? 修者咽了咽喉头,再次举牌,“一……一百中品灵石。” 怯怯看向高台,真不能再多了,他全部家当只有这么多。 冰蓝色眸子闪过不屑,修长的脖颈微扬,看向空中某一个地方,眸光颤颤,惹人怜爱。 姜宛对上这么一双眼睛,心尖涌上一股酸麻感,如被长满刺的荆棘缠绕,就连呼吸一下都刺痛无比。 手指颤抖抬起,轻轻抚向水幕,“你是谁?” 为什么会让她如此心痛。 就像血脉深处的羁绊。 “阿宛,你怎么了?”轩辕凌澈看出她表情不对,大步上前,抓住她探向水幕的手。 姜宛眨眼,掩下眼底泪意,直直盯着水幕上的男子,语气坚定,“我要他!”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她都要拍下他。 她必须搞清楚,对方究竟是谁,为何会让她生出这种感觉。 轩辕凌澈皱眉,凉凉看向水幕,长得不错,妖精似的,阿宛这是又看上了? 狭长凤目里凶光闪过。 刚刚喝的灵茶变成了醋,在他肺腑间翻涌,大手揽住女子腰肢,惩罚似的咬住女子耳尖,“阿宛要他做什么?有我还不够么?” 手指顺着腰线滑动,“还是说,我没喂饱阿宛,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去?为夫,好好伺候伺候夫人。” 姜宛被作乱的手搅乱了心神,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烦躁,狠狠拉下腰间的手。 扭头正色道:“轩辕凌澈,我没有开玩笑,我要他。” 轩辕凌澈看着被打开的手,舌尖抵了抵牙槽,眼底划过痛苦酸涩,“你要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他不一样,阿澈,别闹,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同你解释。”姜宛安抚性拍了拍他手臂,目光对上他猩红痛苦的双目,暗暗叹息,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别气了,好不好。” 一个吻,如沸腾的油锅被扔入一块肉丸子,刺啦一声,火气没了,只剩下扑鼻肉香。 轩辕凌澈无奈暗叹,再大的火气都散了,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买回来又如何,有他在,还能让那个男妖精近了阿宛身? 执起女子娇嫩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只要阿宛开心就好。” 姜宛眉开眼笑,搞定。 “桃夭,叫价,一万中品灵石。” 桃夭看了眼水幕里熟悉的蓝灰色长发,捏了捏手指,冷汗淋漓。 阁主这是想做什么?怎么把自己当物品给卖了。 “桃夭?桃夭?”姜宛疑惑问:“你怎么了?怎么出那么多汗?可是身子不舒服?” 桃夭打了个寒颤,面色苍白勾起唇角,“奴无事。对了,小姐刚刚说什么?” 姜宛看了眼她脸色,脸色苍白,唇瓣发紫,额上冷汗淋淋,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不过人家不愿意说,她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恶习,索性不再多问,道:“帮我叫价吧,一万中品灵石。” 桃夭舔舔干涩的唇,麻木点头,“是,奴这就去。” 一万中品灵石的叫价一出,一道道目光再次投向四楼。 九枭冰蓝色眸子闪过笑意,姐姐终于认出他了吗? “四楼天字房,出价一万中品灵石,还有要加价的吗?”红衣男子余光扫到身后主子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激动大喊。 主子竟然笑了,看来天字房里的那位才是主子的目标。 嘶,也不知道是谁,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被主子看上了。 希望能多陪主子玩几日,别半日就死了,主子玩不尽兴,回来又折腾他们。 第349章 凑一凑,得了美男轮流用 咔嚓一声脆响。 玉盏碎裂,茶水飞溅,在老者衣服上印出点点水印。 “又是她。”大长老咬牙切齿。 一众弟子从看到九枭后就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神兽什么的都是传言,他们就算是没拍到,也不算违背宗门命令。 不过…… “大长老,咱们没灵石了。” 所以千万不能再冲动行事,不然拍下东西,却没灵石付款,他们会被灵宝阁扣下来当苦力。 到时别说在宗门大比上取得名次了,就连宗门大比也参加不了。 大长老瞪了眼说话的人,面色难看,气的吹胡子瞪眼,“就你聪明。” 万剑宗大师兄低头看着鞋尖,满脸疲惫。 真不知道宗主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派大长老带队。 这还没喝酒呢,就迷糊了。 第一天就把带来的所有灵石花了个精光,离宗门大比还有几日呢,难道他们要露宿街头不成? 心累…… 祁夜眸光闪了闪,重新倒了杯茶,推给大长老,“师父,那个男子便是咱们要拍下的神兽吗?” 懵懂清澈的凤目。 仿佛初入尘世的佛子,让人不自觉升起保护欲。 大长老笑了笑,端起茶喝了口,“还是阿夜懂事,放心,宗主只说让拍下神兽,没说让拍个男人回去,还好咱们这次没白来,在最后关头拍了把极品法宝,不然咱们这次就要空手而归了。” 弟子们:“……” 也不知是谁交钱时,吓得面无人色,牙都咬出血了。 说话间,外面叫价声此起彼伏,大致一听,全是女子的声音。 若说叫的最欢的便是三楼四号房,合欢宗弟子分成三波,一轮比一轮叫的狠。 价格直线飙升,一路涨到了十万中品灵石。 姜宛自从叫过那一次后便保持沉默,水眸直直盯着画面。 “小姐,咱们不拍了吗?”九月好奇问。 刚刚还说一定要拍下,现在怎么保持沉默了。 姜宛勾唇,眸中精光璀璨,是运筹帷幄的淡然,“现在还早,再等等。” 大鱼还在后面。 初见时的惊悸已经过去,现在理智回笼。 忽然觉得花费太大的代价去买一个不认识的人,有些亏本。 转身走回座椅,慵懒坐下,单手托着下颚若有所思看着画面中的人。 究竟在哪见过呢? “八百万……”一道激昂的女声带着怒气从三楼四号房传出。 中年女修红着眼,阴翳的盯着房内几个同门,咬牙切齿的冷笑,“你们今日是想造反了?” 合欢宗二师姐扭着柳腰,笑的花枝乱颤,“不是大师姐说的吗,各凭本事,上了拍卖台的拍品,自然价高者得,怎么?只许大师姐叫价,不许我们加价吗?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其余弟子纷纷点头,“二师姐说的极是,正常拍卖而已,怎么就是造反了,大师姐若是没钱了,就请坐下休息吧……八百五十万!” 她们四个是没有大师姐有钱,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凑一凑,八百五十万颗中品晶石还是有的。 中年女修气红了脸,“你们……” “大师姐,承让了,呵呵。” “承让?你们以为自己赢了吗?四楼的还未叫价呢,呵,现在得意,未免太早了些。”中年女修讽笑。 其余合欢宗弟子:“……” 那她们还争个屁啊,争来争去,岂不是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最后还什么都没得到。 合欢宗二师姐掩唇娇笑,“现在才反应过来,也不晚,今晚咱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自家人,而是四楼天字号包房的,姐妹们,要不要考虑合作一把?” 中年女修痴痴看了眼下方拍卖台上的人,如此极品,若做炉鼎,定然能助她精进修为。 咬了咬牙,狠声道:“合作,有总比吃不到强,咱们一人出八百万中品灵石,今日务必拿下他。” 二师姐娇笑,“我自然是同意的,你们呢?” 美目流转扫向四个年轻女子。 四人面色难看,她们四个凑起来才堪堪凑了八百五十万…… “大师姐,我们没有那么多灵石……” 中年女修讥讽道:“没有那就躲一边去,师妹,咱们合作,得了美男,咱们轮流享用。” “自然可以,大师姐,合作愉快!”艳丽女子眼底划过冷戾,红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只可惜,她最讨厌同人分享男人。 等拍卖会结束,大师姐……你就可以去死了…… 又是轮叫价。 红衣男子后背冷汗淋漓,颤声喊道:“三楼四号房叫价一千万,可还有更高的?” 间隙小心翼翼看向四楼,姑奶奶啊,怎么喊了一声就不喊了呢。 主子身上的戾气都快把他压死了。 擦擦头上冷汗,哭丧着脸看向身后。 呜呜……主子饶命啊,人家不叫价,他也控制不了不是。 四楼,天字号房。 姜宛目光沉静,手指有节奏轻轻敲击桌面,看着水幕中的人影若有所思。 【白栀,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妖族自来对气息极为敏锐,白栀闭上眼,仔细感应,茫然摇头,“他的气息我感应不到。” 【难道是太远了?】 白栀皱眉,精明的狐狸眼中满是疑惑,不对,狐狸的嗅觉很敏锐,只要是千米之内,她都能嗅出对方。 除非……对方有法子收敛自身气息,躲过她的追踪。 “小姐,外面已经叫到千万中品灵石了,咱们现在想跟也跟不上了。”九月叹息,恋恋不舍的从水幕上收回视线。 好可怜,长得这么好看,竟然要沦落为老女人的玩物。 可惜,她们手里只有先前拍卖符箓剩下的一千万中品灵石。 桃夭心里惴惴不安,手心冒汗,小姐如果不继续加价,主子岂不是要玩漏了。 完了,完了。 究竟是哪个天杀的,竟敢坏主子的好事。 捏捏手指,颤声问:“小姐,咱们还加价吗?” 第350章 谁说想要就一定要买 不……不买了??? 桃夭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丝丝凉意透过水幕传入心底,通体发凉。 咽了咽干涩的喉头,试图挽回,“真不试试了?也许还有机会呢?” 话音刚落,隔壁响起一道女声,“一千五百万。” 姜宛摊手,满脸无奈,“听到了,不是我不买,而是没那么多钱买。” 桃夭谄笑,“小姐见外了,阁主说过,只要您想,灵宝阁所有东西皆为您所用。区区千万中品灵石,小姐尽管喊,灵宝阁为您兜底。” 祖宗啊,求求了,快拍吧,主子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姜宛笑了笑,“无功不受禄,用不起。” 桃夭想哭的心都有了,“别啊,小姐,您若是不用,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别哭,哭也不用。”姜宛懒懒打了个哈欠,起身,“走了,结局已定,没什么好看的了。” 桃夭傻眼,“走……走?现在?” 姜宛头也不回出了房间,背对着她摆摆手。 随着她迈出房门的脚步,下方响起红衣男子苍白无力的喊声, “一千七百万第三次,恭……恭喜三楼四号房的女士,拍……拍得最后一件宝物……” 姜宛轻轻勾唇,眸底冷意森然,转身大步走向贵宾专用通道。 华光闪过,再睁眼,三人已经身处巷子。 轩辕凌澈含笑看向身侧女子,“真的决定放弃了?” 姜宛挑眉,“自然不是。” 抬眸,似笑非笑看向身后,“谁说想要,就一要花钱买。” 这里可是弱肉强食的修者界,没有律法,唯有强者为尊。 白栀:“别说了,快躲起来,她们要出来了。” 姜宛眼前一亮,一手拉一个,快步走出巷子。 随意寻了处临街的茶馆,绕过拥挤的人流,径自上了二楼。 守在二楼的小二,见三人衣着气度不凡,忙笑眯眯迎上前,“三位客官里面请,三位来的刚好,临窗的有一桌刚好空出来。” 姜宛顺着小二视线看去,位置刚好临街,恰好能看清楚对面的灵宝阁。 “挺好的,就坐那了。” “那感情好,几位请,看看想吃什么?小的这就去催后厨。”小二拿着抹布,利落在桌子上擦了擦,热情为他们添茶倒水。 姜宛若有所思看向下方,心不在焉问:“你们这都有什么好吃的?推荐一下。” 修者不重口腹之欲,茶楼这种地方少之又少。 先前看丹神殿大长老被几道菜勾的流口水,她实在对这里的饭菜不抱多大希望。 小二甩了甩帕子,搭在胳膊上,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我们这有各种灵兽肉,最好吃也是最贵的要数雪兔,一只一百枚低品灵石。客官要尝尝吗?” 姜宛托着腮看着下方行人,浑不在意道:“要,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饭菜各上一份,再来一壶灵茶。” 小二眼前一亮,大客户啊,“好嘞,客官稍等,菜马上就来。” 九月在她对面坐下,好奇问:“小姐你在看什么?” “看大鱼。”姜宛随口答了句。 轩辕凌澈眸光闪了闪,醋意上头,看来阿宛对那个男妖精还没有完全放弃。 她们点的菜都是熟食,上菜很快。 几句话功夫,小二已经端了饭菜上桌。 “客官,这是您要的灵茶。” 双手捧着一盏冰玉壶,小心翼翼放在桌子正中。 灵茶二字一出口,二楼所有宾客顿住,羡慕的目光看向桌上的冰玉壶。 九月搓搓胳膊,怯怯看向四周,挪了挪屁股挨近姜宛,小声问:“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二拍了拍嘴,歉意道:“都是小的不是,刚刚不该那么大声,三位客官,小的劝你们还是快些将这壶灵茶喝完吧,省得引来旁人觊觎。” “现在喝?”九月苦着脸揉揉发胀的肚子,“可是我们才刚喝了一壶灵茶,现在还撑着呢。” 小二端菜的手抖了抖,差点摔了盘子。 刚……刚喝了一壶? 这一壶灵茶要一万中品灵石,这三人哪来的土豪? 拿灵茶当白开水喝呢。 九月看了眼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叹口气,随手拎起水壶倒了三杯。 “姑爷,小姐,快喝。” 姜宛端起一杯,放在鼻下轻嗅,柳眉微蹙,好淡的味道。 【白栀,这茶我能喝吗?】 “可以,随便喝。”白栀闭上眼,分出一缕神识附在那几个合欢宗弟子身上。 姜宛这才放心,喝了口灵茶,差点没吐出来。 这哪是灵茶,分明是加了点糖沫子的凉水。 九月大咧咧喝了口。 小脸一皱,“噗……” 一口水喷出。 什么东西,好难喝。 小二看着洒了一地的水心疼跳脚,“哎呦,这可是一万颗中品灵石一壶的灵茶啊,你……你怎么给吐了。” 二楼一众客官看的嘴角抽搐,暗骂败家。 九月气恼放下杯盏,抹抹唇角,“你说啥?一壶水一万颗中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这么难喝,你确定这是灵茶?别是家黑店吧。” 小二当即变了脸,“啥意思?你们想吃霸王餐不成?活久见了,敢来我们天香楼吃霸王餐,几百年来,你们是第一个,来人……” 眼见事情要闹大,姜宛放下茶盏,姿态慵懒矜贵,挥手一张琉璃卡插入桌面,上方灵宝阁三个金色大字散着金光,刺的在扬众人眼晕。 小二浑身僵硬,嗓音发颤,“这……这是灵宝阁的紫金卡,整个修者界只有三张……你……” 姜宛冷冷抬眼,“这张卡够付你们的饭钱吗?” 小二冷汗直冒,他好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无力后退,腿脚软的像刚出锅的面条,噗通一声跪地上,“够,够付,三位大人慢用,是小的上错了茶,小的这就去换。” 颤颤巍巍起来,端起冰玉壶逃命似的奔下楼。 第351章 三位想来蹭饭? 轩辕灵澈转动杯盏,看着杯中清澈见底的水,讥讽勾唇,“一滴玉髓稀释一缸水,也敢拿出来卖,呵,果真是店大欺客。” 狭长的眸子看向桌上各种煮熟风干的肉块,“还吃吗?” “吃啊,花钱买的为何不吃,尝尝?”姜宛并拢双指,聚气成剑,坚硬的肉块被均匀切片。 指尖勾挑,肉块飞向轩辕凌澈面前碗里。 男子看了眼碗中黑里透着暗红的肉片,眼底划过迟疑,这肉,能吃? 可是这是阿宛夹的…… 喉头滚了滚,视死如归的拿起筷子,闭上眼将肉送入口。 两双眼睛好奇看着他。 九月:“怎么样?好吃吗?” 姜宛:“什么味道?” 轩辕凌澈面无表情快速咀嚼了两下,将肉片咽下,“尚可。” 姜宛与九月面面相觑,陛下口味一向刁钻,能让他说一句尚可,应该不错吧? 两人将信将疑拿起筷子。 一块肉入口。 “呕!” “呸!呸!” 两人扶着桌角干呕。 姜宛擦了擦眼角,“轩辕凌澈,你……呸,好咸。这就是你说的尚可?” 轩辕凌澈勾唇,拎起水壶为她倒上一杯水,递到她唇边,“肉质虽硬,却蕴含稀薄灵气,吃了与身体有益,自然尚可。” 姜宛白了他一眼,接过茶盏一连喝了几杯,才将口中咸味冲淡。 “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灵兽肉。” 九月哭丧着脸,“小姐,快给我一块糕点,奴婢嘴巴好难受。” 她的舌头又苦又涩,仿佛吃了块盐巴。 轩辕凌澈压着上扬的唇角,推开面前的肉,转头看向姜宛,“这些是吃不成了,劳烦阿宛再弄些吃食。” 九月可怜巴巴点头,“是啊,小姐,奴婢好饿,许久都未吃过御厨做的饭菜了,你那还有吗?” “有的,你们想吃什么?”姜宛看了眼天色。 都说风黑月高,杀人越货好时机,现在天色还亮,确实不合适。 那就再等等吧。 【白栀,千万别跟丢了。】 “放心吧,只要他们不出城,就丢不了。” 因为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这边已经吸引了许多目光。 食客们若有似无的目光投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几个什么来头?竟然连天香楼的灵茶都嫌弃。” “何止啊,那可是上好的雪兔肉,需配上冰凌雪吟方能激发最高效用,他们就那么吞了,真是暴殄天物。” “切,可能是哪个偏远小地方来的土包子,怕是没吃过这么好的雪兔肉,装模作样。” “那小二是怎么回事?” “还能如何,肯定是做了亏心事,被人家说中了,心虚呗。谁不知道这些小二总是拜高踩低,总会从生客那占些便宜,这下可好,踢到铁板了。” 议论声淅淅索索,姜宛懒得理会,等轩辕凌澈两人想好要吃的菜,挥手取出。 红烧熊掌,辣子鸡丁,西湖醋鱼…… 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满了一整桌。 一阵微风透过窗缝吹来,香味顺着风飘飘荡荡在二楼弥漫。 食客们眼前一亮,用力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儿?怎么如此香。” “从那边传来的,好香啊,是什么东西?” “快看,他们桌子上的是什么?为何如此好看。” “又是那三个土包子,啧,哗众取宠……”一年轻女修嫉妒的在姜宛脸上扫了眼,“故作神秘,用膳还带着面纱,怕不是生了副罗刹鬼面,见不得人吧。” 女子嗓音尖酸刻薄,似怕他们听不到,故意提着嗓子。 同桌女修闻言相视一眼,讥讽笑道:“恐怕真如师妹所言,真是可惜了那位郎君,要伺候一丑女。” 另一女子掩面娇笑,“师姐如此慈悲心肠,不如咱们去救一救那郎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甚好。”三人眸底闪过贪婪阴翳,拎起酒壶,端了杯盏扭着柳腰朝轩辕凌澈走去。 一女子红衣袅袅,兰花指柔柔搭上轩辕凌澈肩头,柳腰一扭,柔若无骨的身子依向男子怀里,“公子……” 轩辕凌澈皱眉,脚尖点地,椅子旋转挪向姜宛,长臂伸展,揽住女子俏肩,锋利的下颚抵在女子肩窝,“阿宛,又有贱人觊觎为夫,好臭,为夫难受。” 默默观察这边的食客,见状嘴角抽搐。 高大硬朗的男人竟然躲在女子身后……撒娇? 姜宛放下筷子,暗暗叹息,这饭看来是吃不安生了。 拉住男子在腰间作乱的手,凉凉抬眸,看向三个大半娇艳暴露的女子,“三位不请自来,是想蹭饭?” 三人面色僵硬,蹭饭? 她当她们是乞丐不成? “你……你胡说什么,我刚刚只是崴了脚,不小心碰到了你男人,你用得着如此羞辱我么?” 女子娇娇弱弱说着,眼眶渐渐泛红。 好浓的茶味儿,姜宛垂眸低笑,娇嗔瞪了眼身侧男人,“真是到哪都不消停。” 许久未见到这么拙劣的演技了,慵懒后仰,卸了力,整个人懒洋洋靠入男子怀里,“阿澈,你说遇到这种烂桃花,该如何处置?” 美人在怀,轩辕凌澈眸底冷意消退,大手揽紧女子纤细如柳的腰,“既然是烂掉的桃花,自然该斩了。” 动了动手臂,让女子靠的更舒服些。 狭长凤目轻抬,刺目寒光扫向桌前三人,“还不走?等着我们赏你们一口吃的?” 三人:“……” 好毒的嘴,他也不怕舔舔嘴,把自己毒死了。 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气的俏脸发青,差点不绷不住刚刚立下的娇弱人设。 红衣女子眨眨眼,泪意朦胧,宛如受到惊吓般,“公子为何非要如此羞辱我?我……我不过是崴了脚,又不是故意摔到你身上,你这般羞辱我,我……呜呜……” 其余两位女子一左一右扶住她,怒目而视,“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竟然对我们如此无礼,我看你想找死。” “丑女,不过是个金丹期,你嘚瑟什么?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把这个男人交给我们处置,我们便放你一马。” 姜宛撩眼,“不装了?这是软的不行想来硬的了?” 第352章 要赌就赌大些,全压 两人周身气势大放,属于金丹初期的威压碾向姜宛三人。 她们刚刚用神识探过了,对方三人只有那丑女有些修为,其余两人均是身无灵力的废物。 就算是真打起来,她们也不惧。 姜宛柳眉微蹙,“聒噪。” 灵力裹着神识击向三人。 两个女子脑海一阵刺痛,气息乱了一瞬,威压骤然消散。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鬼了,难道是哪位高手在背后出手助她?” 两人戒备看向四周,眼底杀意渐消。 红衣女子眸光闪了闪,拉了拉女子衣袖,“师姐,你们是不是感觉错了?这里是茶楼,乱糟糟的,那些大能怎会来此处。” 两人疑惑皱眉,难道是她想错了? 红衣女子低头,笑的苦涩:“定然是二位师姐连日赶路,累到了,这才体力不济,要不还是算了,我也没受伤,不过是被他们骂几句臭乞丐,没事的。” 累到了?两人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些累了。 姜宛听的昏昏欲睡,“你们的戏还没唱完呢,要不要我让小儿给三位摆个戏台子?让你们好好上台唱一扬,唱的好了,我们还能给个打赏,也省的你们低三下四的乞讨。” 九月边吃边点头,“小姐说的对,你们快去唱,但是离远点,唾沫星子都快喷我桌上了。” 轩辕凌澈勾唇,“夫人就是心善。” 看戏的食客哄堂大笑,纷纷起哄, “小二的,快来把戏台子搭起来,有人要唱戏喽。” “这三个老是老了些,但皮肤看着还不错,来,让哥哥闻闻香不香,若是把哥哥伺候好,这些吃的都赏给你们了。” “哈哈哈,说的对,那个红衣服的嗓子好,唱起来定然好听。来,现在就给哥哥唱一首,唱好了,这几颗灵石就归你了。” 一秃顶胖子从油乎乎的怀里抓出一把低阶灵石,豪放拍在桌上。 一双双油腻恶心的目光赤裸裸黏在她们身上,三人何时遭遇过这些,顿时气的理智全无。 “放肆,你们竟敢欺辱我,该死。” “师姐,杀了他们。” “你们太过分了,都怪你这个丑八怪,如果不是你故意误导,他们怎么会如此看我们,师姐,咱们的仇人是这个贱人。” 红衣女子怨恨盯着姜宛,抬手,一把剑在她掌心浮现。 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身形如电刺向姜宛心口。 贱人,所有同她抢东西的人都该死! 九月皱眉,目露凶光,“敢动我家小姐,你找死。” 红衣女子不屑,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废物,又能奈她如何。 姜宛美目半瞌,靠在男人怀里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红衣女子皱眉,心生不安,犹豫间,剑尖倏地在姜宛身前停止。 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剑身,巨大无法撼动的力道在剑身蔓延。 九月小脸肃冷,“说了你们太臭了,离远点儿,不听,就得受罚!滚!” 手指微微用力,坚固剑身在她指下碎裂。 另一手握拳,狠狠砸向女子右眼。 红衣女子惨叫一声倒飞出去,砸在柱子上,噗通一声落在地上,弹了弹。 九月拍拍手,拿起筷子继续干饭,塞了口鸡块,含糊不清的嘟囔,“食不言,寝不语,没规矩的东西,欠揍。” 姜宛唇角上扬,安心闭上眼,小丫头的实力好像更强了。 凭借肉身对抗筑基中期,若是能修炼灵气,不知能到达何种高度。 白栀听到她心中所想,翻了个白眼,“别想了,活死人永远都修炼不了灵气,除非……她能真正复活。” 但遭受天谴的活死人,从未有人能逃脱孤寂终生的下扬。 在漫长无限的生命里,眼睁睁看着身边在意的人,一个又一个老死,病死,而无能为力。 生不得,死不了,游走三界间,永不入轮回。 【不会么?那可说不准。】 姜宛睁开眼,水眸中寒光乍现,淡漠看着对面持剑攻来的女修,呲了呲牙,眼底红光一闪而逝。 心底暴戾之气沸腾,吃饭都吃不安生。 翻手,一束诡异的蓝色火焰自她掌心窜起,如同她内心暴躁的情绪,狂躁的扑向两人。 打斗在瞬间爆发,二楼食客见怪不怪,纷纷转身观看,有的更是挥手布下屏障,以防被牵连。 “来,押宝了,押宝了,赌白衣蒙面女赢的押右边,赌三个乞丐赢的押左边。赔率20:1啊。” “这还用想吗,三个乞丐穷是穷了点,但人家可是有两位金丹,我押一千中品灵石三个乞丐赢。” “我也押乞丐!” “我也是……” 食客们蜂拥而上,数不清的灵石扔向赌桌。 姜宛那边干干净净,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下注。 三个女人气的心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什么三个乞丐? “放屁,我们有钱!再敢喊乞丐,老娘杀了你。” 挥剑妄图斩断灵火,怎料那火好似活了,在她劈下去的一瞬间,灵火倏地分开。 如被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绕着两人快速旋转。 不经意间,火星溅落在两人衣摆。 九月眼珠转了转,身形灵活的从一旁穿过。 啪嗒一张琉璃卡拍在桌上,“下注,一千万中品灵石,押我家小姐赢!” 全扬寂静,一道道目光落在桌子右侧孤零零的琉璃卡上。 “灵宝阁。”三个烫金大字,刺的众人眼前发黑。 “这……这是灵宝阁的琉璃玉卡?嘶!” “咦,她不是白衣蒙面女子身边的小丫鬟吗?这是偷拿了主人的卡,来为主子挽回面子了?” 坐庄的是个俊朗少年,愣愣看着那张金光闪耀卡久久无法回神。 灵……灵宝阁的琉璃玉……玉卡…… 心跳快的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千万中品灵石,若是赢了,按照赔率,他就得赔出去两亿中品灵石。 少年想到此,脸都绿了。 哪来的憨货,玩玩就是了,怎么还倾家荡产的来押宝。 比他还爱赌。 滚了滚喉头,挤出一道笑抬头看向桌前九月,笑眯眯劝道:“这位姑娘莫要激动,赌大伤身,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第353章 接着吧,少年 “不必考虑,全押我家小姐赢,你快点。” 青年口舌发干,他只是想凑个热闹玩玩,若是一口气输出去两亿中品灵石,他爹怕是会打断他的腿。 “丫鬟姐姐,你私自拿了主子的灵石,若是输了,我担心……” 眼见火就要烧起来了,九月不耐催促,“哎呀,你怎么如此啰嗦,输赢是我的事,会不会被小姐责罚,也是我的事,你就说能不能押吧。不对,你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青年面色发青,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可不就是输不起么。 虽说对方赢的几率不大,但只要是赌,就必定有输赢,他不能冒险。 丢面子,保住腿。 擦擦头上冷汗,哭丧着脸道:“小姑奶奶,您饶了我吧,小本生意,经不住这么大的浪啊,您若想玩,少押些成不?” 九月笑嘻嘻摇头,“不行哦,你既然敢设下这赌局,就得承担的起,接着吧,少年。奉劝你,尽快准备好晶石哦,我家小姐可没多少耐心。” 留下那张闪着金光的琉璃卡,她背着手,蹦蹦跳跳跑向姜宛,一双黑珍珠似的鹿眼笑成了月牙状。 “小姐,加油,干翻她们,奴婢把咱们刚刚得的所有灵石都押了您赢哦。只要赢了,咱们就能再次发一笔大财。” 姜宛操控灵火的手顿住,愣愣转头:“你说什么?” 九月双手在胸前画下大大的圆,“只要咱们打趴那三个臭乞丐,咱们就能赢下好多好多晶石。” “上一句。” “奴婢把您所有的晶石都押了?”九月歪头,对上小姐清凌凌的目光,嗓音发虚。 姜宛闭了闭眼,朝九月竖起大拇指,“你牛。” 刚得的灵石,一下被死丫头全押了。 “好样的,九月,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哈。” 九月干笑,“那是奴婢对您有信心,嘿嘿,不就是三个妖艳贱货,小姐若是懒得动手,奴婢上就是,保准干趴她们。” 姜宛扶额,九月没有灵力,感应不到对方境界高低。 失策了,刚刚就该把琉璃玉卡收回戒指。 不过,这丫头最近是越来越飘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她看看这个世界的凶险。 收回手,灵火熄灭,“那行吧,你去打赢她们,若赢了,赢来的灵石分你一半。” “真的?”九月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点头,“小姐不能反悔哦。” 一个亿的中品灵石,哇哦,想想就兴奋。 捋捋袖子,飞身而起,小笼包大的拳头,带着破空声狠狠砸向两人脑袋。 第一下,两人没有防备,被她狠狠砸中。 “砰!砰!”两声巨响。 两道人影倒飞出去。 坐庄的少年呆呆张大嘴,“乖乖,怎么还是个暴力小萝莉,难道她是个体修?” 不对啊,即便是体修,周身血肉也会有灵气洗涤过的痕迹。 小丫鬟身上分明一丝灵气波动都没有。 但她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 “嘶,这丫头够狠啊,第一招就冲人脸上打。” “她忽然冲过去,那两个金丹只是一时不察,等着吧,等人家回过神,有那小丫头好受的。” 食客们面色难看,他们都压了那三个女修胜,自然不希望她们输。 话音刚落,两个被九月轰飞的女修腰肢以诡异的弧度扭转,硬生生调转方向,稳稳落地。 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九月,大拇指恶狠狠擦擦唇角血迹,“死丫头,你找死。” “一个身无灵气的废物,也敢出头,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师妹,我来,不过是个废物而已,还用不着咱们两个一起出手。” 九月扭扭手腕,身形炮仗似得弹射出去。 “啪!” 一巴掌呼过去,“丑人多作怪,废物话真多。” “啪!” 又一巴掌呼过去,“让你打扰我家小姐用膳!” “啪!” “啪!” “啪!” 乱拳打死老师傅,九月速度太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啪啪打了几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烧的她们理智全无。 “小贱人,你竟然敢打我,啊……我要斩断你手脚,把你装进瓶子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从未有人敢打我的脸,贱人,你找死!” 两人周身灵气完全爆发,疯了般杀向九月。 凌厉的剑气,密不透风,杀气腾腾。 轩辕凌澈挑眉,“真的不管了?” “不管,不吃点苦头,不知柴米油盐贵,孩子总有长大的时候。” 口中说着不管,姜宛却坐直了腰,放在桌下的手,捏着一张雷符,戒备盯着前方。 轩辕凌澈眸底闪过暗笑,口是心非的阿宛,真可爱。 前方战况凶险,九月险险避开第一剑,耳边发丝与剑光擦肩而过,随风而断。 娇俏的小脸被划开一条血痕,皮开肉绽,鲜红刺目,却无一滴血珠滴落。 九月面色煞白,闪身拉开距离,漆黑如墨的眸子如受伤的幼狼,凶狠盯着前敌人。 姜宛唇角扬起,眸底划过精光,来了,九月开始认真了。 幼崽的成长,需要鲜血洗礼。 三人每次碰撞都会掀起一股灵气冲击,周遭座椅被掀翻,摔下围栏。 路过行人纷纷躲避,见状眼前一亮,有人在斗法。 “好样的,这里可是丹神殿的地界,胆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斗法,就不怕执法队问责?” “走,看看去。” 天香楼忽然涌入大量行人,小二苦着脸躲在柜台后,急的抓耳挠腮。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他只是看对方眼生,克扣了一点点灵髓,哪知道还遇到了行家,仅仅抿了一口,就察觉出不对来。 若是一般人,尝出来就尝出来了,他也能借着天香楼的势将对方赶走。 以前没少这么干,哪知道今天来的竟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对方竟然与灵宝阁有关系。 他正想把灵茶重新奉上,上面却又出了岔子。 “啪!” 一巴掌落下,小二被打的后脑勺发蒙。 掌柜的一手抱着账本,黑着脸站在他身后,“没见到这么多客人么,你还敢在这儿躲懒,还不快去帮忙?” 第354章 执法队,神子到 掌柜的被他拉着坐在地上,气恼拍了对方一巴掌,“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拉我做什么?快扶我起来,没看正忙着呢吗。” “嘘,掌柜的,你仔细听听,楼上。”小二怯怯指了指天花板。 上面噼里啪啦的一阵巨响。 掌柜的闭上嘴,一脸疑惑。 小二苦笑道:“楼上打起来了啊,那些人哪是来用膳的,分明是来看热闹呢。” “掌柜的,咱们灵力低微,还是躲远点保险。而且,我给您说……” 伏在耳上,窃窃私语。 话音一落,掌柜的大惊,面色沉重,“当真?” 小二连连点头,“自然当真,那卡就被插在桌上,我看的真真的。” 掌柜的摊开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席地而坐,目光呆滞,“完了,全完了,你个胆大包天的龟儿子,谁的便宜都敢占啊,若是惹恼了灵宝阁,咱俩都得完。” 小二咽了咽喉咙,无力靠躺在桌子腿上,“那怎么办,做都做了,我也后悔啊,我原本想着把灵茶送过去,谁知道上面说打就打起来了,这不是没来得及么。” 两人相视苦笑,楼上乱糟糟的,一阵乒铃乓啷的打砸声,他们只是打工的,不能为了混口饭吃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半晌后,掌柜动动发麻的腿,苦笑道:“若有机会,送对方一壶灵茶,所有消费全免,均从你的薪资里扣。” 小二有气无力点头,“是,小的明白了。” “你也别难受,若能花钱消灾,也算你运气好。” 两人躲在柜台后小心探头,一楼空无一人,一片狼藉。 客人们全都上了二楼。 执法队匆匆赶来时,墨青正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自从拍卖会结束,九月三人就失去了踪迹,他一直在附近寻找。 恰逢路过茶楼,听到这里有人打斗。 身为丹神殿神子,他有维持城内秩序的责任。想了想,便抬脚走入茶楼。 执法队见到他,恭敬抱拳行礼,“见过神子。” 墨青点头,“一起去看看吧。” “是。” 执法队在前开路,所到之处,人群自动避让。 二楼议论声停歇,诧异看着从执法队身后走上来的高挑身影。 “是丹神殿的神子。” “嘶,没想到竟然连神子也惊动了,这三个打斗的人完了。” “话说那个小丫鬟是真厉害,竟然凭着肉身力量对抗两个金丹初期,坚持到现在都没死,简直逆天了。” “嘘,你没看人家有主子护着了吗,每逢关键时刻,那个蒙面女子都会出手,人家这是拿那两个金丹给自家丫鬟喂招呢。” 在扬的还是有明眼人,一眼看出姜宛用意。 墨青在踏入二楼的那刻起,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被扬中身形狼狈的女子吸引。 触及对方伤痕累累的身体,面色冷寒,眸底戾气沸腾。 敢伤她,找死。 抬手,灵气聚集,正要强迫打断,忽的一道清雅好听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别多管闲事。” 墨青皱眉,顺着声音看去。 对上女子清亮淡漠的双眸,他心中竟生起股无法抗拒的感觉,下意识想要服从。 担忧看了眼扬内打的正欢的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暴戾,抬脚走向姜宛。 众目睽睽下,他在桌前站定。 “小姐。” 姜宛看也未看他,淡声道:“坐吧。” “多谢。”墨青拉开椅子,在姜宛对面坐下,态度客气。 一众人看的发蒙,这剧情发展怎么不对呢。 不应该是暴怒,然后抓人吗? 怎么还坐下了? 执法队的人面面相觑,“老大,还抓吗?” “抓个毛,没见神子都要喊对方一声小姐么,老实待着,听候命令,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还是老大精明。” 执法队的人擦擦头上冷汗,还好遇到神子了,不然等他们真对这位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姜宛依着轩辕凌澈,淡然把玩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对于九月的处境无动于衷。 又是一道剑气从九月身上划过,衣衫碎裂,胳膊被划出一道血口。 墨青面色大变,眸色森然,放在桌面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她受伤了,你当真就这么看着不管?” 眼前小小的人,如被逼到绝境的幼狼,无力舔舐伤口,戒备盯着眼前敌人,伺机而动,恨不得一口咬断对方脖颈。 明明气力不济,却仍然不肯认输。 摔倒了,爬起来,继续打,鹅黄色的衣裙斑驳褴褛, 每一次受伤,都让他心生刺痛,很不难将伤她的人碎骨万断。 见九月灵巧躲过一道剑气,姜宛勾唇,“寒剑锋从磨砺出,太过溺爱,只会让花过早败落。” 另一人想偷袭,姜宛眸色扫去,弹指一张符箓飞去。 无人看到,女子剑身上电光闪烁,动作慢了一瞬。 九月抓住机会,转身一拳狠狠砸下。 姜宛挑眉,扭头同身后男人道:“看着是不是速度快了些?” 轩辕凌澈捏了捏女子手指,漫不经心道:“空有速度力气,没有章法,一身蛮力不懂运用,蠢。” 墨青眼角抽搐,心疼的想立即出手,但又碍于姜宛,只能强忍着。 “这么久了,应该够了,欲速则不达,姜小姐,她是你的贴身丫鬟。” 姜宛侧眸,“心疼了?想让她快些结束,可以啊,只要她打败她们,就能早些休息。” “你……强人所难,九月没有灵力,怎么可能打的过两个金丹期修者!” “事在人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姜宛红唇轻启,含住轩辕凌澈送到唇边的葡萄。 晶莹剔透的果肉,被粉嫩的舌尖卷入,酸甜的果汁在口中炸开。 “好吃吗?”轩辕凌澈看着女子唇边滴落的汁液,眸色暗了暗,抬手擦去,沾了汁液的拇指放在口中,薄唇微扬,性感邪魅。 “嗯,确实很甜。” 姜宛脸上发热,娇嗔瞪了他一眼,“想吃自己剥,这么多人,注意点儿。” “是,遵命。” 第355章 反杀,以后这就是咱们姑奶奶 这女人小气记仇的很,先前只因他稍作试探,就引的对方带着九月与他撇清干系。 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人,怎么都不能再冲动,免得真惹恼了对方,让他与九月再也无法相见。 可是九月与金丹期修者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想赢,如何可能? 深吸一口气,专注看着九月一举一动。 速度很快,却处处都是漏洞,没有法力加持,便只能借力打力,以快治慢。 施法者唯一的弱点,便是在施法前需要时间,九月唯有在她们施法前,抢夺先机。 声音凝聚成线,传音入秘。 “九月,是我,别慌。右侧攻她下盘,左侧攻她左臂,你速度快,只要在她们运转灵力前,打断对方,不给她们喘息之机……” 熟悉好听的声音轻飘飘在她耳中回响,九月一喜,惊讶回头,对上男子担忧的目光。 一时不察,手臂上又挨了一剑。 墨青心疼的眼眶发红,焦急喊道:“专心对敌。” 九月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剑伤,舔舔唇角血迹,眸底森冷,“第八十一剑,接下来,轮到我了。” 谁说修者没有弱点,挨了这么多次打,傻子也看明白了。 嗜血勾唇,苍白的脸上满是兴奋。 对面两人皱眉,不对劲,被她们压着打了这么久,换做一般人早就丧失斗志,战意消退了。 这小丫鬟怎么好像在……兴奋? “师妹,小心点,她不对……” 话未说完,一道身影朝她冲来,残影带着破空声,凌厉霸道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打在她小腹。 磅礴的力道打的她丹田震荡,竟隐隐有金丹破碎的征兆。 另一个女子见状傻了眼。 刚刚气喘如狗的人,怎么忽然爆发了?吃药了不成? 躲在一旁的红衣女子见状,暗骂一声废物,对敌时竟还敢分心。 咬牙咽下口中血沫,扶着栏杆艰难起身,喘息喊道:“二师姐,快动手啊,大师姐都要被那个小贱人打死了。” 发呆的女子猛然回神,怒声喊道:“小贱人,住手。” 九月凝聚全身力气,朝她丹田打下最后一拳。 “轰!” 拳头与空气摩擦,带起爆炸声,拳头上似燃着赤红色火光。 一拳头落下,女子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周身灵气轰然溃散。 众人见状抖了抖,齐齐后退。 太凶残了,一拳打爆了金丹期修者的金丹。 解决掉一个,九月阴恻恻看向另一个,呲牙,歪头笑了笑,白花花的贝齿在阳光下透着骇人寒光,“下一个,轮到你了哦。” “你……你……你别过来,你是怪物。”女子斗志已经被击垮,浑然忘了如何反击,只知道无助后退。 红衣女子急吐了血,“二师姐,你怕她做什么,她没有灵力,你快用施法啊!” “施法,对,施法。”女子慌乱聚气,急念法诀。 一句话还没念完,眼前便一黑,紧接着是雨点般的拳头飞快落下。 朝着她的筋骨,寸寸碾压,最后一下,如法炮制。 只听一道破空声响起,她腹部传来巨痛,丹田内金丹化作飞灰。 女子面白如纸,躺在上气若游丝,不甘圆瞪的双目满是疑惑。 怎么会这样,她竟然输给了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 九月拍拍小手,双手掐腰,桀骜娇蛮的问:“怎么样?服了吗?” “不服?不服再来,我今日不把你揉成面条,姑奶奶跟你姓。” 捋捋袖子,弯腰就要提起人继续, “……”九月捏捏手指,“难怪不吱声,原来我踩到你嘴了。” 女子瞪眼:“唔……杀我……” “求死?这愿望还挺稀奇,也好,既然你求了,那我就成全你。” 九月脚下用力,女子胸腔凹陷,一声轻噗,似是什么东西炸裂。 女子瞳孔暴起,喉头蛄蛹着涌出血沫,身子僵了僵,忽的无力歪头。 围观者只觉头皮发麻,刚刚人家喊得好像是,别杀我。 却被这小丫鬟故意曲解,死者也太冤了,被杀了,还要欠下一份人情…… 不过出了人命,执法队的人就这么干看着? 一道道视线看向墨青,却见他面色难看的起身,大步朝小丫鬟走去,步伐沉重,显然气的不轻。 “啧啧,这小丫头要完了,当着神子的面杀人,分明没将丹神殿的人放在眼中,据说丹神殿神子前几日已经突破金丹境,到达了元婴期,两个境界相差千里,可不是两个金丹初期能比的,小丫头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哎,谁说不是啊,丹神殿神子杀伐果断,不近女色,最厌烦有人破坏规矩,这下怕要动大怒了。” 怜悯的目光投向九月。 打赢了又如何,还不是要被执法队抓起来受罚。 男子高大清朗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厅中浑身伤痕的女子走去,大手抬起。 四周围观的人怜惜摇头,神子果然动怒了,这都要亲自动手打人了…… 咦?不对。 众人瞪圆了眼,那手怎么放人家小姑娘头顶了? 难道想当扬诛杀不成? “疼吗?”温柔似水的男声,从墨青冷漠寡情的薄唇里吐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心疼了? 小丫鬟皱皱小脸,低头看了眼身上血迹斑斑的伤口,嫌弃皱眉,抬头瞪了眼对方,“要你管,走开。” 小姐的气还没消呢,休想她搭理他。 挥开头顶的手,大步走向靠窗发呆的少年,单手按在桌上。 咚咚敲了敲,“喂,回神了,我们赢了,给钱!” 执法队吓的心跳加速,小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神子如此无礼。 正要开口呵斥,哪知竟见他家神子正摸着被拍的手,一脸陶醉看着女子背影,唇角的笑几个秤砣都拉不下来。 执法队众人:“……”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说好的冷漠寡情呢? 说好的杀伐果断呢? 眼前这个一脸痴相的人是谁? 执法队队长沉着脸,严肃警告,“都看清了,以后再见到这位小姐,都警醒些,把她当自家姑奶奶供起来。” 第356章 要么死,要么还债,选哪个? 敢当众给神子没脸的,她是第一个,如果没意外,这位大概会是他们丹神殿的女主人。 能不能升官发财,就全看这位心情了。 一行人心思各异,纷纷盘算着如何讨好他们这位未来的女主人。 另一边,赌桌后。 少年脸都绿了,钱?他现在上哪弄两亿中品灵石给她? 可对方太凶残了,凭着肉体蛮力直接灭了两个金丹,他这小体格子还不够人家一拳捶的。 用力捏捏大腿,可怜兮兮抬头,“小姐姐,我错了,我不该摆赌局,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真没那么多灵石。” 九月动了动身子,借力靠在墙上,不小心蹭到身上伤口,疼的她倒抽一口气。 柳眉微蹙,自从和墨青在一起后,她的感官逐渐恢复。 久违的痛觉让她激动又烦躁。 “废话少说,既然敢坐庄,拿我们打赌,就得有承受后果的决心。” 九月捏捏手指,看了眼微微泛红的骨节,以及皮开肉绽的胳膊,眸底划过躁色,“别给我装可怜,愿赌服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给钱,两亿中品灵石一颗都不能少。” 少年小心翼翼问:“那第二呢?” 九月冷冷勾唇,“二么,拿你的命来陪,现在选吧,给你五息时间考虑,五息过后若选不出来,我便帮你选。” “五!” 少年面色大变,她这意思是,不给钱就得死。 “四!” 少年手指紧紧抠入大腿,可他现在没钱,除非回家找爹爹要,但那样一来,他就得被打断一条腿,然后被关在家里,以后都不准再出来了。 自由和性命一样重要,他该如何选。 “一!”九月握拳,扭了扭脖子,骨节咔咔作响,“好了,你没时间了,那就……” “等等。”少年白着脸喊,神色惊恐,“说好了五息,你怎么只数了三个数?” “我饿了,懒得数。”九月摸摸饿扁的肚子,心里更烦了。 都怪那三个脑子被驴踢的,害她没吃饱。 面前忽然出现一块碧绿色糕点,清香味扑鼻,勾的她肚子咕噜噜响。 “你最爱吃的绿豆糕,先垫垫肚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糕点小心翼翼喂给女子。 九月眨眨眼,看了眼自己满是血污的手,低头就着男子的手咬了口,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像只贪吃的仓鼠,眼珠瞪的滚圆,呆萌可爱的模样让人看了心尖都软了。 被神子追着投喂,少年咽了咽口水,心里泪流成河。 他知道怎么选了。 得罪了亲爹不可怕,若是得罪了这位杀神,他想死都难。 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少年哭丧着脸道:“给钱,我给钱还不成么,可是您得给我些时间去凑一下,这么多灵石,我一时间真的拿不出。” 拿不出?九月眼珠转了转,转头看向姜宛,“小姐,他想赖账怎么办?” 人家也没说不给,若直说不给了倒也好办,她直接杀了就是。 可对方认错态度良好,她若再逼迫,岂不是显得她仗势欺人。 姜宛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晶莹,顺道帮轩辕凌澈擦了擦手,“拿不出那就写个欠条,想必有神子作证,他也不敢赖账。” 少年眼前一亮,“对对对,这位小姐说的对,有神子见证,打死我,我也不敢赖账,姑奶奶,我给您写个欠条成不?” 九月含笑拍拍对方脑袋,“乖,大侄孙快写吧。” 少年想哭,无言以对,他就是想挣点零花钱花花,怎么就这么难。 这次出来他是偷溜出来的,身上的灵石早已用的七七八八,本想借此机会,多少挣一些,哪知道遇到这么个活祖宗。 真够倒霉的! 一纸契约递上,九月看都没看,直接送到姜宛手边,“小姐,请过目。” 小丫头面色苍白,脸上的笑却很明媚,仿佛浑身是伤的不是她。 姜宛接过,大致扫了眼,目光落在落款的名字上,柳眉上挑。 眼底划过趣味,“轩辕?” 轩辕凌澈眸色微闪,垂眸接过契约看了眼,而后不甚在意将契约放入姜宛手中,“也许是巧合。” 巧合吗?世上人类万千,同名同姓不奇怪,可同姓轩辕的她却只见到这一个。 深深看了眼少年,勾了勾手指。 少年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九月皱眉,“愣着做什么?我家小姐唤你,还不快过来。” “奥,奥,是。”少年匆匆跑来,如犯错的孩子低头站在姜宛面前,“小……小姐。” “知道怕了?”姜宛嗓音冷淡,眼底却划过一丝笑意,“以后还敢么?” “不敢了。”少年捏着衣角,脸涨得通红。 姜宛晃了晃手中字条,“给你七日,七日后把晶石凑齐了来丹神殿寻我,懂?” 少年连连点头,七日够了,足够他回家要钱了。 姜宛挥手,不再刁难他,“走吧。” “是,多谢小姐,我一定会把钱凑齐的。”少年留下一句话,飞快跑开, 姜宛伸手,搭着九月的手起身,莲步轻移,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向角落被人忽视的红衣女子身旁。 垂眸俯视,眸光淡漠如水,似透过她看着什么。 “因你一人的嫉妒之心,害死了自己两位师姐,后悔吗?” 红衣女子腿脚发软,嫉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姜宛的脸,妄图透过面纱看向她真容,“杀她们的是你们,我为何要后悔,我们做错了什么?你竟要你的婢女下此毒手。” 视线转移,又看向始终站在九月身后的墨青,嘲讽笑道:“你们敢在这里如此肆意妄为的杀人,是因为神子被你的侍女勾引了吗?今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原来丹神殿的神子不过如此,竟然被一个身无灵力的下人左右心神,真是笑话。” “啪!”姜宛挥手,一道劲风打去。 女子捂着脸,愤恨怒视,“你凭什么打我?我说错了吗?她就是个伺候人的下贱之人,如何能配的上神子尊贵之资。” 第357章 人群深处的那抹人影 俯身,冷冽的目光凝视她双目,“不妨告诉你,你那些伎俩太过拙劣,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矫揉造作的菟丝花,敢打我男人的主意,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红衣女子惊恐后退,身子死死蜷缩在角落里,“你想对我做什么?我是合欢宗的弟子,你若是敢伤我,我师尊是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姜宛站直身子,冷声下令,“墨青,收了所有饰品,把她扔入往生林。” 围观的修者闻言面露惊骇,她是在命令丹神殿神子? 好狠,什么都不带进去往生林,下扬比死还可怕。 未知的危险,饥饿,恐惧,足以碾碎一个人的心智。 最好的结局,便是刚进去就遇到一只妖兽,被其一口咬断脖颈,当扬毙命。 红衣女子吓的面无人色,慌乱大喊:“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来参加宗门大比的修士,你们丹神殿这么做就不怕与合欢宗为敌吗?” 墨青怜惜的看向九月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漆黑眸子下杀意沸腾,嗓音暗哑森冷,如蚀骨寒剑,“合欢宗?你也配,伤她,你们哪来的胆子,来人!” “神子。”执法队上前,神色复杂。 他们丹神殿素来保持中立,从不参与门派纷争,若这次因一女子,惹上合欢宗…… 墨青面色冷寒,“按照小姐说的做,务必将人丢到深处。” 执法队队长暗叹,无力阻止,只能应是。 红衣女子崩溃尖叫,刺耳的喊声引来下方行人注目。 执法队队长皱眉,挥手一道灵力封住她的嘴,拎死猪一般将人拎了出去。 二楼恢复安静,食客们却再无用膳的心思,一个个恭敬冲墨青行礼拜别,一时间,整座茶楼只剩下姜宛一行人。 小二与掌柜见状擦擦头上冷汗,心里对姜宛愈加惧怕,刚刚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连神子都护着的人,他们哪敢得罪。 掌柜颤颤巍巍从柜台下爬出来,怒视小二,“瞧你干的好事,还不赶紧给贵客赔罪去,若是她不原谅你,你就等着主子惩戒吧。” 小二欲哭无泪,自己闯的祸,跪着也得背。 重新备了壶灵茶,咬了咬牙,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白玉瓶,一脸肉疼的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入壶中。 这可是他存了好久的玉髓,全都加进去了,这次赔大了。 掌柜看的嘴角抽搐,臭小子,什么都敢往兜里扒拉,怎么没被撑死。 楼上,四人坐在桌边,墨青绷着脸,取出药粉,小心翼翼给九月上药。 “疼吗?”男子心疼的双眼泛红。 “疼。”九月不在意的应道,那么大口子能不疼么。 只是这男人能不不能上药上快些,她好饿,想吃饭。 可怜兮兮的看向对面小姐,手被人死死拉着,她在墨青手里竟然反抗不了。 姜宛单手撑头,懒懒看向下方,忽的一道银白刺目的影子闯入她眼中,倏地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看向远处。 似有所觉,熙熙攘攘的人群那头,男子定住脚,回眸相望。 四目相对,似烟花绚烂,拥挤吵闹的人声如梦幻泡影。 诸多言语均在这一眼中,姜宛手指收紧,瞳孔震颤,正要起身。 远处男子默默点头,收回视线,倾长身影渐渐远去,终是被人海淹没。 姜宛唇瓣动了动,低声念出两字。 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 身后传来一阵暖意,健硕炙热的胸膛将她包裹,轩辕凌澈俯身,在她耳边低喃,“别担心,等寻到机会,我去见他。” 只要宗门大比一日未结束,祁夜定然一日不会离开。 虽然吃醋,但祁夜对阿宛来说意义非凡,他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现在还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自我安慰了一番,狭长漆黑的凤眸看着眼前女子粉嫩耳尖,用力咬了口。 “嘶,轩辕凌澈!”姜宛被刺痛惊醒,无暇再想其他,扭头羞恼瞪向身后男人,“你疯了!” 轩辕凌澈眸色幽暗,指尖摩挲女子通红的耳尖,“嗯,疯了,吃醋吃疯了,阿宛,你看看我。” 修长的手指从女子耳尖滑下,捏住她下颚让她面向自己。 凌厉漆黑的凤眸盈满委屈,似是被主人丢弃的大狼狗。 姜宛愣了愣,无奈勾唇,“别闹,今天还有事没解决,等解决了最后一桩事,咱们就回去。” 两人在窗边相拥,温情四溢。 小二上来时,见状愣了愣。 捧着玉壶,小心翼翼上前,颤声道:“客官,先前是小的上错了茶,这壶才是您要的灵茶,我家掌柜的说了,作为赔偿,今日各位的餐食费用全免,还请诸位贵客勿怪。” 九月不屑轻嗤,“上错了?好一个上错了。” 小二刚在楼下已经听到这位姑奶奶的丰功伟绩,听她阴阳怪气,顿时吓的腿脚酸软,噗通跪下,后背冷汗淋漓。 “不……不是上错了,是小的不对,一时贪心,克扣了灵髓,为了弥补,小的已经把所有灵髓都加上了,求求几位神仙,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百岁老母,小有三岁幼儿,没了这份工作,小的一家都要被饿死了啊。” 九月似笑非笑,“百岁老母?” 小二愣愣点头,泪光盈盈,“是,百岁老母。” 九月起身,笑眯了眼,“三岁小儿?” 小二咽了咽口水,心肝发颤,“是……是啊。” 九月面色倏地冷沉,“不说你有没有,就算是真有又如何,你穷你有理?你可怜就能仗势欺人,糊弄新客?若我们没有亮出那张卡,你是不是要命打手把我们打出去?” 小儿吓的浑身发抖,“小……小的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连姑奶奶都敢坑,你是嫌命长了?”九月单手掐住小二脖颈,暴躁将人提起。 她最讨厌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刚刚没功夫搭理他,现在既然送上门来了,再忍着,她就对不起小姐的一桌子好菜。 第358章 墨青发现九月身体异样 濒死的感觉,让他肝胆俱裂,无比后悔先前所做所为。 呜呜……都怪他贪心不足,掌柜明明提醒过,是他不听,才酿成今日大祸。 “哎呦,姑娘饶命啊。”一道慌乱的男声从楼里口传来。 掌柜连滚带爬的跑来,跪在地上用力朝姜宛磕头,“求求小姐开恩,放过二娃子吧,他死了,那些孩子都会饿死的。” 姜宛侧眸,扫向地上的人,倒是个有眼力见的。 “九月。” 九月松开手,任由小二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孩子?”姜宛站在窗边,静静观察下方,往来行人衣着各异,大多都是筑基期修为,金丹期的少之又少。 元婴期的更是稀少。 柳眉上挑,【这就是修者界的实力?】 白栀懒懒趴下,“千年过去,这里的灵气比之千年前是越加稀薄了,不过你也别小看了这些人,许多老妖怪躲在深山修炼,出来的都是弱鸡。你若想报仇,修为不到大成期,别想。” 【大成期,那要修炼到何时。】 白栀咧嘴:“资质绝佳者,修炼个两三百年吧,资质一般的,就是修炼到死,也达不到。” 两三百年?姜宛深吸一口气,【我只有十年,十年之内,必须解决幕后之人。】 她等的起,但行止等不起,十年后,行止已然十八,她许诺过的话定然要兑现。 十年后,她要接行止来修者界。 在此之前,她必须解决完所有危机。 白栀轻笑,“想快,可以啊,多双修,只要吸取足够多的元阳,保证你十年内突破至大成。” 姜宛按按额角,无言以对。 身后,掌柜跪在地上,揉了把脸,长叹一口气道:“二娃子这么做,也是为了养城隍庙里的弃婴,这么多年,我不是不知道他故意克扣客人餐食,原本想着少一块肉,多一块肉,客人也看不出,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块肉,能养活一个孩子啊。可谁知道,他的胆子却因为我的纵容越来越大,竟敢连灵髓都克扣。” 说着恨铁不成钢看了眼地上捂着脖子痛苦喘息的小二,闭了闭眼,破釜沉舟道:“他年纪还小,几位若是想怪罪,就怪罪在我头上吧,是我管教不善,才让他有机可乘,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不……不要罚掌柜,是我……咳咳……是我太贪心。”小二哭着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挡在他身前。 “你们要杀就杀我吧,是我做错事,别动掌柜。” 九月挑眉,若有所思看了会儿,“你想替他死,他想替你死,这么难选,要不……你两一起死?” 掌柜:“……” 账还能这么算? 小二:“……” 完了,把掌柜的连累了。 墨青看着娇俏灵动的人,勾了勾唇,小心扶她坐下,“行了,如何处置有小姐做主,你就别吓他们了。” 身上的伤还未好,怎么一点都不在意。 垂眸看向她手臂上的伤口,一看下,瞳孔震颤,扶着九月的手渐渐用力。 刚刚还深可见骨的伤口,眨眼间竟痊愈了,伤口处完好如初,连半点痕迹都没有。 如此强的恢复能力,绝不可能是他的药粉所致。 那便是九月自身的恢复能力…… 如此逆天的体质,若被人发现,九月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压着翻江倒海的情绪,不动声色拉下女子衣袖,遮盖住伤处。 抬手,从储物袋内取出一件墨羽披风,小心为她披上,“现在不方便换衣服,先披着,等回去,我让人给你多备些衣服。” 墨羽披风表面流光溢彩,摸起来又香又滑,九月顿时被吸引了视线,“这是鸟羽做的?好漂亮。” “嗯,是寒鸦墨羽所织,你若喜欢,我便命人多收集些,为你做些羽衣。” 墨青亲自动手,仔细将披风为她拢好,眸底掩着深浓担忧。 她性子单纯,怕是也没发现自己身体异样,只是不知那位小姐是否清楚。 抬眸,正对上窗边女子清淡潋滟的水眸,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宛淡淡移开视线,看向掌柜,“你是说,他盗用客人物品,为的只是想养活几个弃婴,证据呢?” 还有转圜的余地?掌柜的欣喜,忙道:“那些孩子就在城南废弃的城隍庙里,全是些可怜人,小姐若不信,派人一看便知。” 墨青皱眉,冷声下令,“派人去查。” “是。”执法队抱拳领命。 等待是最煎熬的,尤其是等死的时候,小二忐忑不安的跪着,吓的浑身打摆子。 二楼大厅一片寂静,姜宛漫不经心把玩着杯盏,杯中液体晃动,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白雾升腾,灵气在水面萦绕。 这杯灵茶倒是货真价实,轻轻抿了口,灵液顺着喉头流入肺腑,清韵之气在她体内环绕,顺着经脉流转一周后汇入丹田,手脚泛起暖意。 粉唇微扬,眸底划过喜色,【原来灵茶是这个味道,可是为何灵宝阁中的灵茶会刻意添加一些引发情欲的药?】 白栀干咳一声,眼神发虚,“血脉沸腾,更有利于吸收灵茶内的灵气,寻常人喝上一些,并不会意乱情迷。” 姜宛:“……”她就是那个不寻常的人。 这令人糟心的体质…… 抬手又倒上一杯,递给身侧男子,“尝尝?” 轩辕灵澈含笑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深邃幽暗的眸子看着女子水润丰唇,嗓音暗哑,“好甜。” 姜宛被他看到身子发热,捏了捏手指,压下体内忽然被勾起的欲火,娇嗔瞪他,“好好说话。” 青天白日的发什么骚。 轩辕凌澈揉捏着掌心柔弱无骨的小手,胸膛震动,喉头处涌出一阵低笑声,“阿宛想到什么了?为何这般羞恼。” 明知故问,姜宛受不了,用力抽回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试图利用冰冷的水,驱散心底那不该出现的燥热。 白栀轻笑,“你还没和姓祁的小子见面呢,这位就受不了了,若有朝一日,你们四人同坐……嘶,那扬景,想想就刺激。” 第359章 客栈,九枭 谁? 她与阿澈,祁夜还有谢千砚吗? 一女三男……桃花树下,石桌上…… 嘶,画面太吓人,她不敢想,晃晃脑子,把不该有的想法全摇散。 “神子,属下已经查明,城南的废庙里确实有许多孩子。”执法队队长想起看到的画面,面色难看。 欲言又止,犹豫了会儿还是将看到的一一禀告。 “那些孩子大多身体有疾,小的刚出生,大的十二岁,许是天生没有灵根,便被家人抛弃,十几个孩子躲在破庙里苟活。” “属下都问清楚了,他们因年龄太小,乞讨时总是被年长的乞丐欺凌,是小二每日给他们送些吃食,他们才得以活到现在。” 小二捂着脸痛哭,“是我没用,不会挣钱,只能偷些吃的给他们,我死了不要紧,可他们都是无辜的孩子啊,求神子救救他们吧。” 他死了,没人给他们送吃的,过不了几日,他们定然活不下去。 十几条人命……呜呜…… 修者界自来实力为尊,人人凉薄自私,高位者一心在权势,实力,资源,从未想过人的资质分三六九等,下等人该如何在这残忍的世界活下去。 人命,在他们眼中如草芥般不值一提。 小二见多了权贵们的嘴脸,对这些心知肚明,虽知希望渺茫,但他还想最后试上一试。 万一,成了呢…… 姜宛柳眉微蹙,原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会有乞儿。 墨青抿唇不语,那些人就算是活着又能如何,没有灵力,无论到哪都会被人踩在脚下,资源是给优秀的人的。 这个世界,可不只有十几个乞儿,他若开了先例,定会引来无数乞儿投奔,到那时,他救还是不救。 这件事本就是烫手山芋,他身份敏感,不能随意处置,想了想,便道: “既然事出有因,那这件事便算了,若再有下次,定当严惩,退下吧。” 没能求来帮助,小二眼底流出失望,但好在捡回了一条命,遂恭敬叩拜,“是,多谢神子不杀之恩,小的以后定好好做人,不再行偷盗之事。” 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掌柜颤巍巍离开,背影佝偻萧条,带着落寞。 白栀在姜宛识海内叹息,“若是你能想法子救下那些乞儿,又是一桩大功德,可惜,世上乞儿千万,如今的你还没那么大的能力。” 一千万中品灵石听起来多,但若真用,连塞牙缝都不够。 姜宛若有所思,【事在人为,那些乞儿若能被收揽,也不失为一道助力。】 天下之大,有人的地方便有乞丐。 白栀眼前一亮,“你想到法子了?” 【也许吧,你可知那些合欢宗弟子去哪了?】 “放心吧,丢不了,她们带着人去了一家客栈,看样子是迫不及待想吃了那人了,你确定还要再等?”白栀戏谑笑问。 那个可是不可多得的尤物,她一个狐狸精见了都自愧不如,如果被合欢宗的人糟蹋了,岂不是暴殄天物,还不如便宜了死丫头呢。 午后的风带着丝丝热意,路上行人渐少,安静的茶楼逐渐热闹起来。 远隔两条街的客栈,九枭被推倒在榻上,双手被一根红绳缠绕着绑在身后,发丝凌乱,推搡间,发冠跌落,缕缕灰蓝色发从眼前垂落,挡住他精致深邃的五官。 “啧啧,为了买下你,我们姐妹可是花光了所有积蓄,你可一定要对得起那些灵石啊,不然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年长女子扯下外衣,贪婪的目光扫视床上尤物。 “你们先出去,今日我先来,以后一人轮一日。” 房内几个女子相视一眼,不满撇嘴,一身材妖娆的女子冷哼一声,娇滴滴道:“大师姐这算盘打的未免太过精明了,谁不知道男子第一次灵气最为精纯,同样出了钱,凭什么好处都要让你占了去。” “就是啊,二师姐说的对,我们就算了,可你与二师姐出了同样的钱,凭什么你要第一个。”一年轻女修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挑拨。 年长女子皱眉,不耐问:“那你想如何?” 其余四人相视一眼,“既然谁来第一次都不公平,不如……两位师姐比一次?谁赢了,这个尤物今夜就是谁的。” 榻上,九枭阴翳勾唇,淡淡看着几人为了争夺他的初夜,争论不休。 浓密长睫下垂,掩下眸底杀意。 再等等吧,姐姐,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若是子时之前不来,那他可就要换个别的方式了,希望你能受得住。 深邃幽暗的眸底风起云涌,掀起骇人狂浪。 几人莫名觉得通体发寒,两人搓搓手臂,烦躁对视,异口同声道: “可以,我答应。” “好。” 妖娆女子娇媚扭腰,兰花指挑起,一把粉色团扇凭空出现,妖媚的狐狸眼中媚态消退,尽显凌厉,“大师姐,这次我可不会让你哦。” 中年女子面色发黑,怒道:“哪个让你让,要打便打,废话真多。” 女子娇笑,“毕竟岁月不饶人,您可是大师姐,伤了您我可没法同师父交代。” 她在说她老?贱人,中年女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冷笑:“行,那今日咱们就好好比,这里施展不开,咱们去城外。” 城内有城内的规矩,她们还没那么大胆子在丹神殿头顶蹦跶。 “好,那就去城外。” 两人心怀不轨,身上杀气浓烈,狠狠相视一眼,闪身离开。 房内仅剩四个女子,相视一笑,“两个傻子,好好打,打死一个是一个。” “师姐,既然她们走了,不如咱们……” “你不怕死?若等她们回来发现不对,咱们谁也逃不掉,我劝你们最好安生些。” 年小的女子嘟嘟嘴,“不碰就不碰,我看看总行吧。” 说着伸手,探向男子领口。 好俊的男子,这肌肤竟然比她的还要光滑白皙,不知这衣服下又是何种风景。 九枭看着逐渐靠近的手,眸底冷若寒霜杀气四溢,这只脏手若敢碰他,他不介意现在杀了她。 第360章 只想离她更近些 一声脆响,女子手背被人打了一下。 “呀,好痛,师姐,你打我做什么?” “别动手动脚,他现在不是咱们能碰的,赶紧出去,她们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几人恋恋不舍,推推搡搡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关上,九枭坐起,手腕轻轻扭动,绳索自动脱落。 空气震动,一道红色身影凭空出现,妖娆男子单膝跪地,“可需属下替您解决了她们?” “不必,暂且留着。”男子摩挲指尖,姐姐会来的。 他当年被剔除仙骨后打入时空境,阴差阳错下回到了百年前,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给了他成长的时间,不至于以废物的形态去见她。 “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妖娆男子闪身消失。 紧闭的房门被再次推开,一身材娇小的女子偷偷摸摸进来。 见床上的人坐着,吓了一跳,继而欣喜道:“你竟然醒了,这样也好,有些事,还是清醒的时候做比较好。” 女子说着解开腰间细绳,外衫从她肩上滑落,单薄的纱衣裹着丰满的身体,“大师姐年龄大了,一身皮皱巴巴的,你这么好,陪她岂不是糟蹋了,还是跟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一件件衣裙丢落在地,女子仅着肚兜,一步一步逼近床榻,“我们合欢宗自有一套功法,能教人体会极致的舒爽,今日我来伺候你好不好,保管你欲仙欲死。” 九枭剑眉微蹙,眼底划过不耐,“滚!” 女子充耳未闻,指尖探向他领间,“别急嘛,我技术娴熟,绝对不会让你有丝毫不适的。” 欲擒故纵的男子她见多了,事前人模狗样,事后纠缠不休,哪个不是恨不得趴在地上给她当狗骑。 她的御男之术,可是连长老都赞叹的。 九枭坐在床沿,腰背笔直,灰蓝色的发如瀑般在他身后垂落,水蓝色的眸子犹如寒冰,抬眸,一道冷光扫去。 女子手顿在半空,心底发毛,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直入心底。 好恐怖的目光。 “滚!”男声冷戾。 若不是怕身上染了血气,引来姐姐不悦,他怎会允许她在这儿废话。 女子咽咽喉头,惊恐后退,慌乱捡起地上衣服跑了出去。 怪物,一个人的眼神怎么可能那么冷。 师姐们究竟买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日落,橘黄色暖光洒下整座城,金光璀璨,好似一座黄金城。 姜宛指尖叩击围栏,“快了。” 白栀提醒,“我刚刚感应到,那几个女人分开两波,两人出城了,剩余四人还在客栈。你若是再不去,那小子可就被人吃干抹净啦。” 【是么,我倒不这么认为。】 那样的人当真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么,姜宛起身,转头看向几人,“我有事出去转转,你们自便。” “小姐……”九月话未说完,被身侧男子拦住,“小姐有自己的事要做,让咱们留下,咱们乖乖听话就是。” “可是……”九月担忧。 墨青含笑哄道,“这里是丹神殿的地界,姜小姐是我丹神殿的大恩人,谁敢欺负她,你就放心吧,小姐这么做自有打算,你身上有伤,别误了事。” 轩辕凌澈起身,“我同你一起。” 男子眼中满是执拗,姜宛知道不带着他,他也会想法子跟着,既如此,倒不如带着。 叹口气,妥协道:“那走吧。” 转头看向墨青,“你们先回去,不必在此处等。” “嗯,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墨青看向九月的目光是遮掩不住的深情。 天色渐暗,想到九月身上的异样,墨青再也坐不住,打横抱起女子,飞身离开茶楼。 月华如银,洒向山河大川,丹神殿如一座沉睡的雄狮,广扬上一片寂静。 漆黑的世界,唯独大厅灯火通明。 殿主端坐高座,淡笑看着右手处的老者,笑不入眼底。 老者尴尬笑了笑,“深夜前来叨扰,是我等失礼了,阿夜,快把礼物送上。” 满头银发,俊美非凡的男子起身,双手奉上一礼盒。 老者笑道:“这是偶然得来的灵草,我们只会舞剑,不懂药理,这东西放在我手里浪费了,不如送给你们,才能发挥它最大效用。” 祁夜打开盒子,一株通体碧绿泛着荧光的四叶草映入殿主眼中。 殿主眼皮跳了跳,掐了掐掌心,才印制住上扬的唇角,“惊鸿剑仙一来就送上这么大的礼,不知意欲何为?” 老者干咳两声,“确实有一事相求,咳咳,不瞒老友,我今日为小徒弟拍下了一把宝剑,如今囊中羞涩,想在贵地借住几日,等到宗门大比结束,我们就离开,您看……” 怕他不答应,忙又道:“我们不需太好的房间,只要是能住人的院子就行,另外为我们准备些一日三餐,其余也没别的要求了,呵呵。” 万剑宗的弟子纷纷低头,脚趾尴尬抠地。 大长老这脸皮真是比城墙拐角还要厚,这话也说的出口。 一宗的长老,囊中羞涩,你很光荣么。 再看小师弟,面无表情站在大厅正中,半点尴尬都没有,真是好心态。 殿主眼底涌上笑意,“道友客气,一桩小事而已,我这就让人给你们收拾出一处院子。” “多谢殿主,时间不早,我们这就告辞了。” 一弟子进来,带着他们找了处院落,祁夜回头看向身后,薄唇上扬。 阿宛,你会在这里吗? 白日远远看了一眼,他在她身边看到了丹神殿的神子,这才引导他们来丹神殿借宿。 他控制不住,想离她更近些,再近些。 圆月高悬,夜色已深。 男子站在树下,长身玉立,银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五官精致深邃,身影缥缈,如月下仙。 “师弟为何还不睡,是在等什么人吗?”一男子从树后走出,晃了晃手中酒壶,递给他,“要喝点吗?” 祁夜侧眸,眸色淡漠清冷,接过酒壶,淡声问:“二师兄不也没睡。” 男子依着树席地而坐,发丝凌乱,洒脱不羁,“哎,换了个地方,还真有些睡不着,小师弟在丹神殿有认识的人?” 第361章 矫揉造作的男妖精 这么晚了,她为何还没回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么。 男子看了他一眼,失笑摇头,“他们都说小师弟兰枝玉树,淡漠寡情,我看啊,只是没遇到那个对的人,真想看看能让你魂牵梦萦的女子是何种模样。” “二师兄想多了。”祁夜放下酒壶,抬脚离开。 “切,假正经,这一个个的,心眼子都成马蜂窝了,你让师父来丹神殿借宿,鬼信你没有私心。”男子仰头喉结滚动,酒水顺着唇角滑落,流入衣领,在肌肉隆起的胸前隐没。 忽的夜风呼啸,树叶沙沙作响,一片血红的枫叶飘摇着随风落下。 深夜的城池,杀机暗藏。 两道身影轻飘飘落在房顶,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女子身后,如一座大山将娇小的她包裹。 瓦片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掀开,透过缝隙,下方一女子手脚利落的脱下外衫,正污言秽语的挑逗着床上男子。 “为了你,我可是彻底把大师姐得罪了,别怕,吃了这颗药,保证你雄风大振,姐姐很温柔的。” 九枭耳尖微动,压下眼底杀意,佯装惊恐,神色不安后退,“你……你想做什么,别过来……” “不过去怎么带你玩,别怕,不疼的,吃了它,姐姐让你欲仙欲死。” 房内灯光昏暗,女强男弱…… 姜宛看的入神,耳边响起男子低笑声,“阿宛喜欢看这个?” “嘘,别说话。”慌忙转身捂住他薄唇。 偷人哪能大声嚷嚷,若惊动了别人,偷人就变成抢人了。 她现在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与一个宗门的人硬抗。 轩辕凌澈凌厉的凤眸看向下方,“你等了大半日,就为了来见他?长得跟个男妖精似的,他有什么特别的,让你如此煞费苦心。” 男子湿热的薄唇在她掌心蠕动,磁性沙哑的嗓音透过指缝传出。 掌心发痒,姜宛缩回手,羞恼瞪他,“安生些,敢坏我好事,回去要你好看。” 心上人恼了,轩辕凌澈配合点头,“不敢。” 两人说话间,下面的女人已经爬上了床,正掐着男子两腮,将药塞入他口中。 姜宛皱眉,恼怒瞪他,都怪他,这下倒好,什么都晚了。 索性不再多等,挥手甩出一道定身符。 女子动作定在半空,瞳孔惊恐震颤,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动不了了。 姜宛闪身从窗口进去,在她身后敲晕了她,拍拍手,“搞定。” 弯腰扯下她腰间的储物袋,神识探了探,嫌弃道:“真穷,咦,这是什么?” 华光闪过,一个模样怪异的玉床出现在房里。 疑惑的目光落在玉床上的东西,电光火石间,她好似想到什么,俏脸倏地通红。 惊骇看向地上昏迷的女人,她……她竟然用这种东西。 真不愧是合欢宗的人,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是闺房之乐的玩意儿。 轩辕凌澈扫了眼,皱眉,挥手一道内息打过去。 玉床砰的碎了一地。 “阿宛想看,可以看我的,这个太假。” 姜宛:“……”谁想看了? “唔……好热……”一道轻吟声从床上响起。 姜宛蓦然回神,看向床上。 妖精似的男子脸色透着异样的绯红,剑眉紧蹙,难耐拉扯领口。 衣衫散开,精致的锁骨,精壮的身子一丝不落映入她眼中。 美人如玉,冰蓝色的瞳孔荡漾着春光,汗珠从他额角滚落,滴落在壁垒分明的腹肌上,一路滚落入腰带处。 姜宛看直了眼,心跳加快,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仿若感同身受般,一股热流从腹部处流窜至全身。 眼前一黑,一条锦被甩向床上的人,严严实实将人盖住。 “大庭广众,宽衣解带,不成体统。” 轩辕凌澈扯下床帐,撕下一条长布,手脚利落将人缠了几道,最后系了个蝴蝶结。 “怎么处理?” 九枭眼底划过阴翳,多管闲事的男人,姐姐怎么还把他带来了,若不然借着这次机会,他定能同姐姐更进一步。 该死的,大好的机会,全被毁了。 姜宛咽了咽喉头,大手一挥,“带回去再说,这里不安全。” 轩辕凌澈扫了眼床上的人,剑眉皱了皱,嫌弃上前,单手提起被裹成蝉蛹似的人,另一只手揽住姜宛纤腰飞身而起。 几个起落,三人在一处院子落下。 扑通一声闷响,轩辕凌澈扔下肩上的人。 九枭躺在地上,水眸迷茫又无助,怯怯盯着姜宛看,“姐姐,好痛。” 嗓音婉转沙哑,带着难耐的低吟,“姐姐,帮帮我,好热,好难受,唔……” 姜宛心头跳了跳,不自觉上前,“你……” 话未出口,身子被一道大力拉回,“他只是中了药,热,降降温就好,你先回去休息,他就交给我了。” 轩辕凌澈拎起九枭,闪身飞向夜空。 姜宛愣在原地,呆呆看着空荡荡的院落。 中药的是男的,轩辕凌澈带他去干什么? 男人和男人?她给自己救回来一个情敌? 嘶!姜宛搓搓胳膊,恶寒摇头,“算了,不管了,左右人没事,等明日再说吧。” 径自回房,房门刚关上,白栀急忙催促,“快,快把那个夜壶拿出来,我等不及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了。” 姜宛:“……” 这是个有味道的夜晚。 但今日若不照做,狐狸精怕是要闹她一晚上。 认命取出夜壶,【如何做,您自便,这东西我可不碰。】 白栀懒懒躺平,“我倒是想碰,那也得碰的着啊,某人答应的事,这么多天了可还没做到,哎呀呀,怕不是要食言而肥了吧。” 姜宛干笑,【哪个食言了?答应了要为你寻,我定然会做到,只是普通的杂毛狐狸实在配不上你,要寻自然得寻个最好的。你不是说青丘有灵狐,到时我特地去青丘一趟,为你寻只火狐如何?】 白栀这才满意,“算你有良心,行了,废话少说,赶紧把它砸了,塔塔还等着呢。” 砸……姜宛看着地上的东西,一言难尽。 她是真嫌弃,究竟是哪个没脑子的,竟然想到这么个损招,把宝贝藏在夜壶里。 第362章 孩子饿哭了 灵气波浪荡漾散开,四周桌椅被气浪掀飞,唯独那个通体黑黢黢的夜壶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姜宛皱眉,【你确定能打的开?】 “呵,竟然被下了禁制,世间阵法万变不离其宗,丫头,你用神识仔细看看,可能寻到破绽。”白栀冷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不然宝贝哪能轮得到她。 姜宛盘膝坐下,闭眼凝神,漆黑普通的夜壶在她面前变了个模样,周身金光环绕,一道道线条相互缠绕,绘成诡异图腾。 夜空宁静无声,房内针落可闻。 白栀焦急等着,随着时间流逝,她神情愈发凝重。 能设下禁制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不知丫头现在能否破除。 时间快速流逝,白栀在姜宛识海内团团转。 天马上就亮了,若是再打不开,就要再寻机会。 可怜的小塔塔,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恢复。 姜宛将自己融入禁制,仔细体会其中奥秘,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死门所在,便有生机共存。 她游走过万千金丝,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到那个不一样的点。 “找到了。” 猛地睁眼,灵力汇聚于掌心,凝聚成刃,狠狠击打在壶口某处。 坚不可破的禁制,瞬间土崩瓦解。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壶身碎裂成网状。 一阵夜风吹来,呼啦啦的,碎块落了一地。 白栀激动喊道:“太好了,还真让你做到了,快把宝贝取出来。” 姜宛长舒一口气,眸底精光四射,刚刚破除禁制时,她好像看到了阵法以外的东西。 禁制么。 抬起手,复杂的看了眼掌心,唇角勾起,她貌似也可以。 挥手,灵力扫过碎片,卷起地上一块玉。 那是块貔貅玉坠,做工精致,通体碧绿,光看着就能感觉浓郁的灵气。 【还真是块宝贝。】 白栀瞳孔震颤,颤声道:“是极品灵玉,太好了,有了它,塔塔就能恢复大半。你快把手放在上面,塔塔会自动吸收灵气。” 放上去?姜宛嫌恶皱眉,好脏,她不想啊…… 白栀:“咳咳,刚巧旁边有盆水,你去涮涮?” 也只能如此了。 姜宛控制玉坠,在水盆内狠狠搅了搅。 感觉干净了才放入手中。 “丫头,你在心里默念塔塔的名字。” 姜宛照做,不一会儿,磅礴的绿色灵气顺着手掌汇入经脉,最终汇入丹田处的锁魔塔。 死寂的塔身震颤,如饥渴许久的鱼,迫不及待吸收着灵气。 只一息功夫,精致的貔貅玉坠光芒尽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化为灰烬。 姜宛翻手,灰烬从她指尖流逝,试探轻声唤了唤,“塔塔?你还好吗?” 虚弱的童音从锁魔塔内传出,塔身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娘亲,塔塔好饿。” “那……你想吃什么?”姜宛问出口后,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塔塔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姜宛嗓音僵硬,“咳,你先说说,你想吃什么。” “塔塔想吃这个,虽然不太香,但也能将就。” 一张透明的琉璃卡从她指上的空间戒指内飘出。 姜宛瞳孔震颤,她刚刚挣的灵石,“不行,这个不……可以。” 最后两个字声音微弱,在颤抖中消失。 锁魔塔不知何时出来的,正漂浮在半空,快速旋转, 数不清的灵石从琉璃卡内飞出,源源不断涌入塔内。 姜宛:“……” 她是不是该说声谢谢,人家明明能强抢,却还非要同她客气一下啊。 白栀笑的浑身发颤,哈哈哈……不行了,第一次见死丫头吃瘪,太好笑了。 擦擦眼角泪意,笑道:“塔塔为了救你,灵力亏损太多,你别那么小气,不就是一点灵石么,没了再赚就是。” 一点灵石?姜宛捏了捏手指,气急反笑,“呵呵,一点点?您老可真是大方啊,要不您给我一点灵石玩玩?” 死丫头脸都气绿了,白栀眼珠转了转,不敢再火上浇油,忙安抚道:“别气,别气,有话好好说,养孩子么,哪有不花钱的,你若实在气不过,等塔塔出来,大不了你揍她一顿就是。” “不过先说好啊,你打了她就不能再打我了。” 姜宛看着快速流失的灵石眼角抽搐,养孩子?她这分明是养了个吞金兽。 一千万的中品灵石,一顿就吃没了。 闭上眼,按按胀痛的额角,咬牙切齿问:【先前你怎么不说她这么能吃。】 早知道,她就不契约了,这哪养的起。 白栀干笑,“你不能光看人家缺点,也得看看人家的优点是不是,塔塔可是上古神器,能耐大着呢,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只要你能喂饱她,我保证,整个修者界,无人能要你小命。” 神器可是会自动护主的,若不是塔塔先前经历神魔大战,塔身受损,需要太多灵力修复,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日日需要吞食灵石进补。 “丫头啊,你这叫前期投资,只要喂饱了塔塔,你就能在这里横着走。” 【我又不是螃蟹,少给我画大饼。】姜宛看着快速流失的晶石,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这些灵石怕还不够…… 果然,想法刚落,琉璃卡内的最后一块灵石进了塔塔肚子里。 锁魔塔晃了晃,似是不满,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不够,不够,塔塔还是好饿啊,娘亲,塔塔还想吃。” 姜宛无语望苍天,都吞了一座灵石山了,还不够。 郁闷坐下,“没有了,全被你吃完了。” 锁魔塔内,白胖的小娃娃瘫坐在地上,小嘴瞥了瞥,眼里泪光盈盈,“哇……塔塔好饿,塔塔想吃饭……哇……” 震耳欲聋的哭声,霍霍的她脑壳疼。 姜宛手指紧了又紧,忍无可忍咬牙切齿低吼,“住嘴,别哭了。” 塔塔捂住嘴,泪眸圆瞪,委屈巴巴的低声抽泣。 白栀听的心疼,“你吼孩子干什么,她就是饿极了,塔塔不哭啊,白栀姐姐帮你哈。” “呜呜……塔塔……塔塔好饿,好饿……”小东西抽抽泣泣,可怜极了。 第363章 夜谈 小塔塔还在锁魔塔内,她想抱也抱不到,只能听到稀稀落落的哭声,听的她一颗老心肝抽疼。 姜宛只觉得脑袋抽抽,【我哪有什么法子,浑身上下就那么点灵石,全让她吃了。】 “那你想想其他法子呀,不行再去一趟灵宝阁?”白栀急声建议。 姜宛无语,【符箓之所以能卖上好价钱,是因为物以稀为贵,你以为给的多了,还能卖出好价钱?】 塔塔抽泣道,“呜呜,娘亲别生气,塔塔不饿了,呜呜……” 可是她好难受啊,浑身无力,连手指都软趴趴的抬不起来。 姜宛沉思,她需要尽快想法子多挣些灵石,不单单为了塔塔,他们身处修者界,没有灵石寸步难行。 也不知七日后,姓轩辕的小子能不能把那两亿灵石送来。 不能把希望放在外人身上,她是得想想法子了。 【好了,夜色已深,先休息吧,灵石的事明日再说。】 圆月高悬,灯火熄灭,广阔的丹神殿安静无声。 唯独后山寒潭,一道人影在水中挣扎,月华洒落,水面波光粼粼,如银白碎链泛着银光。 轩辕凌澈屈膝坐在岸边大石上,好整以暇看着水里的人折腾。 九枭起身从水底站起,仰头,水珠从他高挺的鼻梁滑下,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透明的布料下肌肉线条流畅。 他闭着眼,扬起的脖颈喉结滚动,湿漉漉的灰蓝色长发被他拢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倏地睁眼,冰蓝色眸子冷冷看向岸边,轩辕凌澈,你好样的。 “火降了?”轩辕凌澈薄唇微扬,眼底流过嘲讽,“既然没事,那就走吧,离她远些。” 修长的腿伸开,他从大石上跳下,转身离开。 九枭眼底闪过寒光,抬脚一步一步走上岸,无视身上滴水的衣服,大步跟上,“姐姐救了我,我自当报答,若是走了,怕是心中不安,无法安睡。” “想报恩?能跟上来再说。” 高大的身影几个起跃,眨眼消失在山峦叠嶂的暗影里。 弱鸡,慢慢走吧,想打阿宛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荒山野岭,夜风呼啸,树荫如巨大的兽口,张扬着试图吞噬山间生灵。 高瘦的男子孤零零站在树下,凉薄的唇角微微扬起,眸色晦暗莫测,“这可是你说的,我若留下,可就再也不会离开了呢。” 水雾在他身上升腾,霎时间湿漉漉的衣服干爽如新。 一道银光闪过,树下的人影逐渐消散。 随着清风吹落枫叶,银白的人影在院中凝聚,九枭深邃如海的眸子看向院落中的某一间屋子,唇瓣勾起好看的弧度。 “轩辕凌澈,对不住了,这次,是我先到的。” 大步上前,轻轻推开房门。 月华透过窗,洒在房内的雕花木床上,女子面朝外面侧卧,曲线窈窕,衣领被不经意扯开,露出女子莹白的肌肤。 九枭弯下倾长的身子,贪婪凝视女子如花的娇颜,“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修长的指撩起她脸上发丝,动作轻柔,如呵护着掌中珍宝,“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离开你,百年了,我努力长大,终于有了保护你的能力。” 以前他智如幼童,不懂初见时,为何会觉得她不同。 现在他长大了,日日思念,她的身影早已被镌刻在他心上,看过人间生死离别后,他明白,那种感觉叫心动。 夜深人静,他趴在床头,痴痴描绘着女子每一寸肌肤,最终抵不过倦意,垂眸睡去。 半刻钟后,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男子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床沿上的身影,脸上笑意凝固。 这个弱鸡怎么这么快。 抿唇忍着怒意,大步走向床边,单手拎起九枭脖颈,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跟我出来。” 九枭在他入门时就醒了,任由他将自己带出去。 出了房门,两个人不再忍耐,骤然分开。 轩辕凌澈一拳挥过去,眸底怒火翻涌。 九枭勾唇,侧身躲过,身法快如闪电。 “你这是做什么?是你说的,若我跟上,便允许我留下报恩。” “你藏的如此深,蓄意靠近阿宛,究竟有何居心?” 轩辕凌澈戒备审视眼前人,手心凝聚内息,蓄势待发。 眼前的人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在阿宛面前,又故意服下那种药,若他没有跟着,他是不是就有借口爬上阿宛的床。 光想想,他就想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再出手,招招式式是遮掩不住的杀意。 九枭勾唇,随手挡了下,脚步轻轻移动,轻松躲过一波又一波攻击,间隙不忘调侃,“三哥怎么恼羞成怒了,姐姐身边从不缺男人,你也不是那个唯一不是么。” “谁是你三哥,闭嘴。”轩辕凌澈眸色冷戾,手上动作更加狠辣。 九枭轻飘飘躲过,连衣角都未掀起半分,“你是姐姐第三个男人,自然是三哥了,怎么?你还想当老大不成?那得看看谢千砚同不同意。” 轩辕凌澈倏地收回手,不敢置信看向他,“你究竟是谁?” “我是姐姐很重要的人,她的事,我全都知道。”九枭在树下定住脚,冰蓝色眸子里满是郑重,“我的出现,只为保护她,三哥,我们命运交织,她若出事,我也会死。” 轩辕凌澈瞳孔紧缩,命运交织?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有空坐下来聊聊吗?”九枭从树下走出,仰头看向天上星河,冰蓝色水眸里映着星光,“就算是为了她,坐下来聊聊吧。” 轩辕凌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另一边的木屋走去。 “来我房里。”冷淡的男声随风飘来。 九枭勾唇,姐姐的眼光素来不错,堂堂一国帝王,为了姐姐,甘愿低头,即便心里醋意浓浓,也不舍得放过任何一条关于小姐的消息。 烛火飘摇,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轩辕凌澈提起为他倒上一盏热茶,推到九枭手边。 “你明明可以直接去见她,为何非要假装柔弱,若阿宛不去救你,你又该如何?” 第364章 魂星归位,生死劫将至 修长的指尖在茶盏边沿摩挲,眼底含笑,“她一向戒心重,若我主动去寻她,她只会防备我,不许我靠近。” “姐姐面冷心善,见不得人受罪,尤其是……我。” 毕竟他们血契已定,命定的牵绊,姐姐会下意识的关注他。 轩辕凌澈手指收紧,眼底怒意翻涌,低笑冷嘲,“你对自己倒是自信,说说吧,你口中的命运交织是什么?” “其他的我不能多说,这个世界比你们想的更加复杂,我唯一能说的是,姐姐不久后会有扬生死劫,我寻了许久,都未寻到化解之法。” 房内气压沉重,轩辕凌澈仔细打量对方,却恍然觉得有股熟悉感。 “我为何要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的借口。” 命运一事,本就玄幻,不切实际。 九枭低笑,“可是三哥已经信了不是吗?” 轩辕凌澈对上对方冰蓝色的眸子,心里发紧,仿佛自己被对面的人一眼看穿。 九枭看了眼窗外夜空,暗自轻叹,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们不管在何地,都会不由自主的向姐姐靠近。 待到魂星相聚之时,便是姐姐应劫之日。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应劫而上! 九枭身上气势陡然攀升,空气凝滞,却又如镜花水月,凝滞的气氛如结冰的湖面被投了颗石子,霎时间冰面破碎,幻境破灭。 轩辕凌澈大口呼吸,惊骇看向眼前人,好骇人的威压。 刚刚他竟连气都喘不上。 若先前只信了八分,现在便信了十分。 这样的人,竟然甘愿自降身份,唤他一声三哥,这也是默认了阿宛身边的几个男人。 强者自来骄傲,若非渊源颇深,又怎会做的如此地步。 九枭回神,歉意一笑,“抱歉,刚刚走神了。” 轩辕凌澈饮了一口茶,压下心中震撼,“你说了那么多,唯独没说阿宛的死劫是什么。” “魔。” 薄唇微动,吐出一字,九枭无奈垂眸,看着茶盏中的清水,苦笑道:“我只看到一个字,与魔有关。” 轩辕凌澈面色倏地发白,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死死抠入掌心。 魔? 难道……阿宛的死劫与他有关? 僵硬起身,干涩道:“东边还有一处空房,你收拾一下住下吧,别让我知道你去骚扰阿宛,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把你赶出丹神殿。” 九枭面上浮起淡雅如风的笑,起身告辞,“多谢三哥收留。” 这声三哥喊得情真意切。 轩辕凌澈:“……” 黑夜总会过去,当第一缕阳光撕裂夜空,万籁俱寂的世界逐渐恢复生机。 九月第一时间冲到姜宛房间,“小姐,小姐,你昨天去哪啦?” 姜宛无奈睁眼,望着陌生的帐顶,无语凝噎,她刚睡了两个时辰。 小丫头风风火火推开房门,见人在床上躺着,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小姐没有抛下她。 昨夜她等了许久,生怕小姐和姑爷独自离开。 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终于等到了天亮。 九月委屈哭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呜呜,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姜宛哭笑不得,按了按胀痛的额角,撑着床起身,乌黑如瀑的发垂落,凹凸有致的身形在墨发下若隐若现,“傻不傻,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大早上的哭什么,脸都花了,快去洗洗。” 九月又哭又笑,随意撩起袖子擦了擦脸,“我以为小姐要把我丢给墨青呢,小姐,你别不要我,若你讨厌墨青,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我保证离他远远的。” 门外等候的男人闻言面色发黑,刚吃过就又要扔,没良心的小东西。 另外两扇门依次打开,两个男人相继从房内走出。 一个黑衣如墨,霸气凛然,高大的身影如小山般,仿若兽王临世,让人望而却步。 另一个碧纱长衫,冰蓝色的眸子清澈见底,长发苍蓝,他迎着光站在门口,精致的官在阳光下愈加深邃好看。 墨青愣了愣,眸色大变,他是昨日拍卖台上的男人。 可他记得拍下这人的分明是三楼四号房的人,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昨日姜小姐出去,难道就是为了他? 两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相视一眼,同时抬脚向前。 墨青心里一突,莫名觉得胆寒,这两人身上的气势未免太过骇人了些。 “神子守在我夫人门前,是否不妥?”轩辕凌澈淡漠开口。 墨青侧身让开,“九月跑的急,我怕她扰了小姐休息,正想唤她出来。” 九枭与轩辕凌澈并肩站在廊下,清澈的眸子看向墨青,神色复杂。 墨青被他看的心里发虚,“这位公子,你在看什么?” 九枭看着他叹息摇头,道了声,“可怜啊。” 跟着轩辕凌澈踏入房门。 墨青丈二摸不着头脑,下意识跟上。 “砰!” 一声巨响。 房门在他面前关上。 九枭清雅的嗓音从门内传来,“女子闺房,神子不便进入,抱歉。” 墨青摸了摸鼻尖,无语,女子闺房,旁人不便进入,你就不是外人了? 不是,他刚刚是什么眼神。 可怜? 他有什么可怜的? 房内,姜宛诧异看着逆光而来的两个人影。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如此好了?” 昨日还剑拔弩张的,今日就比肩而行了? 难道昨夜…… 复杂的眼神落在两人身上,“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轩辕凌澈坐在床沿,在她身后拥着他,眸色幽暗,“什么在一起?恰好遇上,就一起过来了,阿宛昨夜未睡好?” 九枭含笑接过九月手中帕子,温声道:“给我吧,外面有人等你,这里我来就行。” 九月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愣在原地,他来? “哎,不是,我才是小姐的丫鬟,你是谁?小姐闺房,你一个外男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 “日后姐姐由我来伺候,你出去吧。”温和的嗓音,暗含透骨冷意。 第365章 姐姐,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死死咬破唇角,努力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不行,她不能走,她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谁都不能抢她的活儿! 深吸一口气,伸手, “给我,该走的是你!” 小脸俏生生的,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九枭看了她一眼,忽的勾唇,有趣,竟然能在他的神识威压下保持清醒。 倒也算是忠心。 “你既然不想出去,那便在一旁站着,这里位置不够。”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拧了拧帕子,长身蹲下,虔诚的执起女子柔夷,仔细擦拭。 姜宛皱眉,收回手,“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抬头,精致绝美的五官撞入她眼中,红唇微扬,“姐姐,你救了我,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后这些小事都由我来做。” 不对劲,姜宛抬头看向头顶男人,她被别的男人触碰,这狗男人竟然不吃醋? 眸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如此平静,他们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放松身体窝在男人怀里,享受着美人伺候。 九枭见她不再排斥自己,脸上笑意更加灿烂,为她擦拭手脸后,又端了水来让她漱口。 “姐姐想吃什么?我去做。” 还会做饭?姜宛眼珠转了转,“听说雪兔肉鲜嫩,不如烤些?” “好,姐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清雅如仙的男子开门出去。 一阵风吹来,九月抖了抖,继而面色大变,“哎,你别再霍霍我厨房了,哎,那个谁,你等等……” 长成那副妖精模样,会做饭就有鬼了,说不准又是一个姑爷。 姜宛笑的娇俏发颤,娇嗔白了眼身后男人,“我以为你昨夜就送他离开了。” “他不一样,阿宛,既然他想留下,就让他留下,多一个人照顾你,我也安心。” 姜宛似笑非笑,若不是他说的咬牙切齿,她就真信了。 狗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轩辕凌澈抱紧怀里人,下颚放在她头顶摩挲,“阿宛,这个世界比我想像的更加危险,我怕自己护不住你。” 在听到阿宛会有生命危险后,他不安,焦躁,想发怒,却只能忍耐。 为了阿宛,多一个男人又何妨。 姜宛抬头,语气肯定,“你有事瞒我?” 轩辕凌澈眸光闪了闪,俯身勾起女子下颚,唇瓣相抵,炙热霸道的勾挑,吞噬着女子呼吸,意图搅乱她的感官。 初开始,姜宛还能保持清醒,可狗男人太过阴险,竟在她腰窝作乱。 酥麻感从后腰蔓延,使得她浑身酥软,脑子一片混沌,再无力气去想其他。 轩辕凌澈勾唇,挥手放下床帐,一件件衣衫从里面抛出。 女子不满惊呼,“不行,我刚穿好的……别撕……” “嘘,小声些,会被听到,阿宛,我好想你。” 男声沙哑,带着隐忍的欲望。 淅淅索索的声响从床帐内传出,似娇似泣。 床帐四角的铜铃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院内清丽雪兔的九枭手上顿住,上扬的唇角落下,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垂眸掩下眼底落寞,自嘲笑了笑,这么急着宣誓主权,真够小心眼的。 看来他得更快些了,不然等其余两人来了,哪里还有他半分位置。 里面的人似是故意的,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九月听的红了脸,她现在可不是什么不经人事的小姑娘,这些时日被墨青调教的如熟透了的水蜜桃。 小姐和姑爷……真是…… 墨青摇了摇头,含笑捂住她双耳,“这里既然不需要你,不如陪我出去转转,今日山顶的仙兰开了,很美,我带你去看看?” 九月红着脸点头,急声催促,“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第一次觉得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走之前犹豫看了眼专注烤肉的某人,要喊他一起吗? 身后被人推了推。 “走吧,仙兰花期很短,晚了就看不到了。” 九月收回视线,刚刚想问的话咽入口中。 院子里炊烟升起,通红的火光映在九枭脸上,眸色落寞孤寂。 受虐似的听着那一声声低吟,机械翻动烤肉。 快了,马上他就能真拥有姐姐了。 不能动怒,不能急,姐姐会不喜欢的。 肉被烤的焦黄流油,撒上秘制调料,霎时间香味扑鼻。 他收敛心情,取出小刀小心翼翼把肉片下,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 轻敲房门,“姐姐,肉烤好了,可以用早膳了。” 房内喘息声骤停,姜宛看着男人发黑的脸,笑的娇躯震颤,够男人,你也有今日。 推了推身上的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他要推门进来了。” 轩辕凌澈面色铁青,脖颈青筋暴起,浑身僵硬。 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去,低头看了眼,邪肆怒笑。 九枭,你等着。 姜宛止住笑,扯过轻纱披在身上,遮挡住浑身红梅。 门外的叩击声再次响起,“姐姐?我可以进去吗?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房门猛然被拉开,轩辕凌澈披着外衫,黑着脸走出,伸手,“我端进去就好,你自便。” 让他端过去?还给他机会让他去折腾姐姐么。 九枭勾唇笑了笑,腰肢下弯,以诡异的弧度从他胳膊下窜过去,手中托盘如钉在掌上,分毫未动。 “姐姐,刚刚烤好的雪兔肉,快来尝尝。” 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姜宛眼前一亮,腰肢扭动,玉白的腿从床上落下,骄媚的眸子看向他手中托盘。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做饭,看着不错,拿来我尝尝。” 九枭眸中波光荡漾,姐姐夸他了呢。 端着盘子在她面前蹲下,好让她方便享用。 玉手慢悠悠抬起,姜宛执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入口中,寡淡了一夜的味蕾被肉香味激活,肉质嫩滑,外面焦酥,内里却汁水很足。 烤肉的人用了特殊手法,很好的保留了肉内的灵气。 一块肉下肚,姜宛满足眯了眯眼,不忘招呼门边生闷气的男人, “阿澈,快来尝尝。” 房门开着,微风吹散了房内腥腻的气味,轩辕凌澈沉着脸走来,接过托盘,“没想到阿宛救了个大厨,倒也不算无用。” 第366章 三哥亲过这里吗 倾长的身影蹲下,如玉的手拿起绣花鞋,一手托起女子玉足,珍宝似的小心翼翼为她穿上。 看着掌中玉雕似的小脚,九枭眸色幽暗,刚刚三哥亲过这里吗? 喉结滚了滚,垂眸敛下不该有的心思,“姐姐的脚好美,这根脚链倒是特别,衬得姐姐的肌肤愈加白皙了。” 姜宛眸光闪了闪,看向脚踝处的金铃,神色愣怔,当初明明可以取下这铃铛,可破天荒的,最后关头她竟有些舍不得。 这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轩辕凌澈自然知道那是谁送的,心头酸涩,谢千砚为救阿宛而死,在阿宛心里,谢千砚终归是不同的。 死去的白月光永远无法被取代。 有那么一刻,他竟希望谢千砚真能复活。 忍着酸楚,夹了块肉放入姜宛口中,“这肉烤的确实不错,阿宛喜欢便多吃些,补充一下体力。” 姜宛神思被打断,听明白他的话后,脸上滚烫,嗔怒瞪他一眼,“浑说什么。” 脚腕一紧,一阵滚烫的触感从脚踝处传来,垂眸,姜宛挑眉,玉腿抬起,圆润粉嫩的脚趾轻轻挑起男子下颚。 仔细打量,“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如此特异的人,若是见过,她定然不会遗忘,可那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男子浓密长睫轻颤,清澈见底的蓝眸水光潋滟,殷红薄唇微启,精致硬朗的五官竟有几分媚态。 “许是姐姐与我有缘,梦里见过。” 姜宛轻笑,放下脚,俯身勾起他,玉白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抚弄,“梦里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沐,名九枭。”姐姐的手好香啊,九枭贪恋感受着女子指上的温度。 “鹏程九霄么。”姜宛唇角含笑,笑不入眼底,星眸内泛着点点寒意。“倒是个好名字,不过我身边不留来历不明之人,如今你已安全,这就离开吧。” 面无表情放下手,态度疏离。 九枭星眸震颤,“姐姐救了九枭,九枭日后就只为姐姐而活,求姐姐不要赶我走。” 姜宛侧身斜靠在软枕上,眉眼下瞌,慢条斯理把玩着锦帕,“我只是救了你,不是欠你的,你这是想逼我收留你?” “九枭不敢,九枭只是想报恩,姐姐若是不放心,可对九枭种下主仆血契。” 主仆血契是修者界管制下人常用的手段,需被种契者心甘情愿同意,主仆血契一经种下,仆人生死便掌握在主人手中。 主人要仆人死,只需心念一动。 姜宛柳眉微蹙,愈加看不懂,初次见面就将身家性命送到自己手中? 星眸深深注视下面的人。 房内寂静无声,轩辕凌澈眸底划过笑意,刚刚因好事被打断而生的怒气顿时消散。 长腿伸开,好整以暇的看戏。 九枭,你也有今日,只是不知他日被阿宛知晓,你并非柔弱之辈,到时你又该如何收扬。 姜宛看着男子精美绝色的脸,不可否认,离他越近,那股莫名的感觉愈加浓烈。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他,触碰他。 【白栀,你能看出什么吗?他究竟是人还是妖。】 为何身上的妖媚之气比她还要浓郁。 白栀皱眉,这人身上的气息怎么同轩辕小子的如此相像,正想再看,忽的灵魂震荡,熟悉的压迫感袭来,逼得她不得不收回神识。 见鬼了,怎么一个个的如此骇人,这人蓄意接近丫头,究竟想做什么? “丫头,他既然说了,你不如应下,有了主仆血契,量他也翻不出风浪。” 姜宛沉思,侧眸看向身侧看戏的男人,“阿澈如何看?” 忽然被点名,轩辕凌澈勾唇,似笑非笑看了眼九枭,“他既报恩心切,阿宛不妨将其留下,左右有血契压制,不怕他心怀不轨。” 九枭殷勤点头,“姐姐,我同意契约。” 只要能留在你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不过……他们之间已有血契,主仆契约怕是不会生效了。 划破指尖,殷红血珠渗出,“姐姐,开始吧。” 姜宛眸光闪了闪,只看着对方破了个小口的手指,她竟然有些心疼。 也罢,既然有疑虑,不妨留在身边看看。 挥手设下契约法阵,两人血珠从指尖飞离,相互交缠着飞入阵法。 刺目的金光从天而降,九枭心口处一片通红的鳞片形状的光斑,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姜宛看着他胸口,心跳加快,那股熟悉的感觉愈加浓烈。 眸色茫然,她僵硬起身,不由自主伸出手,覆上他胸口,“你究竟是谁?” 九枭冰蓝色眸子里含着浓浓笑意,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我是你的命定之人啊。” 眸光落在女子脖颈,肌肤如雪,红梅绽放,似挑衅,似炫耀。 喉结滚了滚,俯首在她脖颈上狠狠吮吸。 “嘶,你干什么?”姜宛吃痛,倏地醒神,皱眉推开他。 九枭笑的一脸纯善懵懂,“做记号啊,三哥刚刚不就在姐姐这里做了记号么。” 炙热的指尖点了点她脖颈上的红痕,“有了这个,姐姐是不是就是我和三哥的了?” 姜宛脸上滚烫,不自在摸了摸脖子,羞恼道:“以后不许随意碰我,更不准亲,还有,我不是你们的。” 女子红霞满面,春光潋滟的眸子带着余韵未消的春色。 九枭目光炙热,嗓音暗哑低沉,“是,是我说错了,我们是姐姐的才是。” 胡搅蛮缠,姜宛瞪了他一眼,又看了身边异常安静的某人,往常九月与她走的太近,他都会吃醋。 刚刚九枭对她那样,轩辕凌澈竟然无动于衷。 不对劲。 “你与阿澈是旧识?”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不是!” “不认识!” 姜宛忽的看向九枭,“这么有默契,你来说,为何喊他三哥?” 九枭看了眼轩辕凌澈,起身坐在姜宛另一侧,“是三哥说他在姐姐身边排行第三,让我喊他三哥的,姐姐,另外两个哥哥在哪?我是不是该去见见?” 第367章 别来无恙 明艳绝色的男子跪坐在她脚边,如深海般的眸子,藏着令人心惊的痴恋与醋意。 敬茶?姜宛眼前发黑,她刚刚是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还哥哥们,他以为自己在纳妾? 一左一右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姜宛感觉在待下去,大约要出事。 拍拍手,猛地起身, “咳咳,阿澈,你带他熟悉一下,顺便教一教规矩,我还有事,中午不回来用膳,不必等我。” 匆匆扯过架子上的衣裙,手忙脚乱穿上,疾步走出屋子。 三个已经招架不住了,轩辕凌澈怎么又给她招惹来一个。 让九枭喊他三哥,岂不是默认了他的身份。 这人何时如此大方了。 闷头一通走出院子,心思烦闷,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四周青山叠嶂,瀑布如银河垂落,道路两侧各色野花争相开放。 姜宛抬眸,如画美景不期然闯入眼底,停住脚,惊叹自语,“山水如画,真不愧是灵气充裕的仙灵之地。” 白栀轻笑,“擦擦口水,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子,这里算什么美景,等你去了青丘,见了参天的灵树,灵池花海,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境了。” 【你说的地方很美,可这里也很美,能在这里修炼的人可真有福气。】 清凉的水汽,伴着微风迎面扑来,瀑布击打在水面的响声是整片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闭上眼,心神宁静,神识不自觉放开。 四周万物尽数映入她眼中。 穿过树木山川,鸟兽虫鱼,忽的一道熟悉身影落入她眼中。 看着那头银白色长发,姜宛倏地睁眼,冷清的眸底爆出惊喜,“他怎么会来丹神殿?” 【白栀,我要炼制易容丹,帮我。】 “好,这里刚好有不少灵药,只要药寻齐了,以你的本事,炼制易容丹应该要不了多久。” 丹神殿最不缺的就是药草,易容丹需要的草药都是普通灵药,这些东西随处可见。 不一会儿,姜宛把药草集齐,寻了处安静避风的地方,盘膝而坐,召出小鼎,灵火轰然点燃,药鼎被烧的通红,她将药草一齐放入鼎内。 每次看她这样炼丹,白栀都有种想骂天的冲动。 她当炼丹如炒菜呢,一通乱炖,偏偏还每次都成了。 若是让丹神殿那些人见了,怕是要被气死。 易容丹只是寻常丹药,一次便成了,打开药鼎,九颗朱红色药丸依次从鼎内飞出。 高空云层翻涌,紫色丹云在药鼎上方凝聚。 白栀无语翻了个白眼,“不过是炼制个低品丹药,竟也能让你引来丹云,不好,这边动静太大,有人来了,丫头快躲起来。” 姜宛挥手打出一道引雷符,与天空劈下的雷电迎面撞上。 “轰!”一声巨响。 大地震颤。 劫云内电光流窜,刚刚聚集的云层竟然被击散了些。 趁着丹云还未凝聚,姜宛挥手收起丹药与药鼎,飞身离开。 女子窈窕的身影刚刚消失,后脚一道道人影破空而至。 “人呢?丹云还未消散,人应该还未走远才是。” “这次的丹云与往生林的极为相似,难道丹皇来了丹神殿?” 几位老者站在姜宛先前站的地方,四处张望。 大长老抱拳,恭敬喊道:“不知丹皇大人驾到,未能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四周一片寂静,风动,树叶晃动,不远处惊起一群飞鸟。 几人又唤了几声,依然无人回应。 大长老叹息,“罢了,高人自来脾气古怪,既然不应,应是不愿相见。” 几个老者失落摇头,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 “走吧,无法相见,许是缘分未到,不能强求。” “哎,若是在大比之前,丹皇能入咱们丹神殿,咱们定能一雪前耻。” “听天由命吧,有墨青在,也许今年能取个好名次。” “墨青是丹神殿唯一的希望了,此次大比又在这里举办,若咱们输的太惨,日后都不必再出丹城了。” 几个老者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实力决定地位,大比过后会对宗门重新排位,赢得头三名的宗门,可得十个名额进入秘境。 秘境五十年开一次,这次机会极为难得。 人人做梦都想进去,所以这次宗门大比会比往年更加凶险。 另一边,姜宛顺着记忆,一路疾驰,间隙不忘服下丹药。 火红色丹药入口即化,绸丽的五官瞬间变的柔和清淡,姜宛拿出镜子看了看,满意勾唇,“有了易容丹,就不必怕万剑宗的人了。” 只是不知祁夜能不能认出她。 翻过一个山头,穿过羊肠小道,一座院落在林间浮现。 她刚到院门外,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内推开,清冷如仙的男子披着暖阳站在门内,银发披散,随风浮动,仙姿玉骨。 姜宛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么巧,一下山就遇到了。 “阿夜,怎么站在门口?”一道苍老的男声从院内响起。 祁夜深邃的目光落在门外女子身上,古井无波的眸子泛起波澜,陌生的容貌,熟悉的眸子,是她吗? 捏了捏手指,淡声道:“无事,有位姑娘想来借口水喝。” “这里是丹神殿,往来之人均是丹神殿的弟子,让那位姑娘进来吧。” “是。”祁夜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抬手做请,“姑娘,请进。” 姜宛含笑看了他一眼,眸光潋滟,她可没说要借水,他是认出她了? “多谢公子。” 莲足迈动,金铃叮铃,纤细如发的金链上铃铛晃荡,闯入门边男子眼里。 祁夜瞳孔震颤,果真是她,他的阿宛。 指尖死死抠入掌心,努力压着想要上挑的唇角,清风夹着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朝他迎面扑来。 喉结滚动,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将眼前的人拥入怀里。 姜宛路过他,小指勾了勾,若有似无擦过他尾指,激起点点战栗。 媚眼上挑,红唇微扬。 祁夜,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第368章 暗中传信 他们本就是借宿的,在人家的地界,还是谦虚些好。 姜宛看了眼四周,万剑宗的弟子正排成三排,齐刷刷的舞着剑。 扭头看向身后高大的身影,笑问:“你怎么不去练剑?是在偷懒?” 祁夜眸底划过宠溺,面无表情道:“师傅容我放一日假。” 不是偷懒,是他特意请了假,想去四处转转看能否寻到她,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 “请随我来。” 客气疏离的语气,任谁见了,都不认为他们相识。 姜宛跟在他身后去了大厅,寻了个椅子坐下,唉声叹气捶打肩膀, “累死了,大师兄为了哄那位名叫九月的小丫鬟开心,一大早就命我们去载种花海,忙了一上午,又累又渴。你们是谁?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们?” 祁夜眸光微动,为她倒了杯茶,状似好奇的问:“丹神殿神子竟真看上了一个小丫鬟?想来那丫鬟应是生的极美,就是不知怎样的人能让那样的人甘心为奴。” 姜宛瞪了他一眼,若非时机不对,她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何非要拜入万剑宗。 明知那是虎穴,竟敢生闯。 “据说那丫鬟的主子是位女子,因救了大师兄与大小姐,被安排在大师兄院中。当日我离的远,只远远看了一眼,未看清容貌,也不知是美是丑。” 饮下一口茶,不悦道:“不对,你怎么总让我说,你还没说你们是谁呢,这院子我们时常来落脚,往常可是没人的。” 祁夜贪恋看着女子那双狡黠水眸,唇角上扬,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抱歉,我们是万剑宗弟子,昨日借宿于此。” 不动声色上前,背对房门,修长的手指借着衣袖遮挡勾了勾女子掌心,见惹来女子嗔怒的目光,祁夜眼底笑意泄出。 这人还敢笑,知不知道当她听到他去了万剑宗后,都快要吓死了。 瞪了男人一眼,姜宛起身,“多谢公子的茶水,我得把这院子有人住的消息同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不知分寸,扰了你们清净。” 从他身边走过,两手相触间,一张纸条被塞入祁夜手中。 看着女子纤细的背影,祁夜握紧手,心跳加快,浑身血液沸腾。 “丫头,怎么不多休息会儿?”门外老者眯着眼醉意熏熏问。 摇椅晃呀晃,吱呀吱呀的,颇为悠闲自在。 院中练剑的弟子们无语翻了个白眼,大长老又喝醉了。 小师弟性子冷的像冰,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住,不用看,这位丹神殿女修定是受不了师弟,这才匆匆喝了茶离开。 姜宛双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僵硬笑道:“师门还有事要忙,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疾步出去,就像背后有鬼在追。 院中的弟子们见了,纷纷摇头,小师弟刚刚对人说了什么,怎么把人家吓成那副模样。 出了院子,姜宛想到院中还有两个,顿觉头大,站在山脚下无语望天,天地之大,竟无她可去之地。 白栀轻笑:“丫头,你昨日可是答应了要帮塔塔寻灵石的,可不能食言哦。” 姜宛看了眼身后,左右现在无事,倒不如出去逛逛。 顺道看看有没有赚钱的路子。 养了一只吞金兽,未来的两个亿灵石怕也撑不了太久。 打定主意,说走就走。 等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时,已经换了身装扮,头发高高束起,墨绿色男装,腰背笔直,远远看着犹如一位初次入世历练的小公子。 “丫头,要不你再去一趟灵宝阁?给对方几张符箓,灵石轻而易举到手。”白栀提议。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抱抱塔塔了,也不知道小可怜如今怎么样。 塔塔在锁魔塔内,她只能听到小丫头时不时响起的抽泣声,看不见,摸不着,着实心慌。 姜宛目光在街道上扫视,【你觉得几千万灵石够她吃?】 白栀:“……” 够个毛,昨日那些灵石加上一枚极品灵玉,都不够塔塔塞牙缝的,几千万中品灵石下肚,也就垫个底。 “那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中品灵石内的灵气太过稀薄,对于塔塔来说杯水车薪,你既能感知法宝,咱们倒不妨多转转,多寻几枚像昨日那样的灵玉。】 姜宛在人群内走走停停,目光锐利扫过四周摊位。 白栀嘴角抽了抽,“那是极品灵玉,在夜壶内藏了不知多久,才吸收了那么点天地精华,你当是大白菜呢,随意转转就有了?” 话音刚落,红狐狸猛地起身,热切盯着某处。 我去,还真就像大白菜了。 不敢置信揉揉眼睛,再次确认后,激动跳脚,“丫头,快,正前方五十米,看到那口锅了没,快,把它买下来。” 姜宛抬头看去,熟悉的大红格子满是破洞的摊布,浑身打着补丁睡眼朦胧的老者…… 又是他? 不动声色上前,扫了摊位上的锅碗瓢盆,眼皮跳了跳,这是改行卖厨具了? “价钱在上面,想要哪个自便。”老头儿闭着眼,浑浑噩噩说道。 姜宛目光目光落在摊位前的木牌上,碗——一百下品灵石,盘子——五百下品灵石,筷子——五十下品灵石,锅——一百中品灵石…… 【他这是在明抢?】 白栀:“一天卖一单,一单吃半月,可不就是在明抢。” 路过行人见竟然有人在看老头商品,摇摇头,忍不住好心提醒, “小公子,你若是想买这些,不如多看几家,货比三家,不亏。” 老头儿闻言,唰的睁开眼,不悦瞪大眼,“滚滚滚,王老三,怎么又是你,再敢坏老子生意,老子和你拼命。” 王老三呵呵冷笑,捋捋袖子,露出结实粗壮的膀子,憨厚的脸上满是不屑,“来啊,我就是见不得你坑人,有本事咱俩现在就练练。” “我若是看不到就算了,但凡我看到,就必要管,一个破碗你卖一百下品灵石,你丫的怎么不去抢!” 第369章 又是那老头儿 王老三大步迈出,铁塔似的身子挡在姜宛身前,“你在丹城地界骗人就关我的事,休想败坏丹城名声。” 扭头看向身后身材消瘦的姜宛,眼底划过怜悯,瘦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大小饿的,死老头儿连这么可怜的人都坑,也不怕遭报应。 “孩子,你别怕,有叔在,谁也别想诓骗你,你想买什么,叔知道哪有经济实惠的好货,叔带你去。” 壮汉一口一个叔,说的姜宛哭笑不得。 “大树,我想……”买的别处没有。 话还未说完,又被一声怒吼打断,“王老三,你故意同我作对是不是?老子是上辈挖你祖坟了,还是日你老母了,让你这么抓着老子不放,滚,再敢坏老子生意,老子就是冒着被治安队抓进去的风险也要杀了你!” 老头儿气红了眼,他好不容易又等到一个傻子,若是被吓跑了,他下个月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狗日的混蛋玩意儿,怎么就招惹来这么个没脑子的憨货。 深吸一口气,一张老脸挤出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小公子,莫要听他胡说,他就是羡慕嫉妒恨,我这里可都是刚从大能遗迹里得来的宝贝,费了我老大劲了,为了拿出这里宝贝老朽差点没死在里面。” 东西是他从一个山洞里得来的,那么多东西背回来,确实费了好大劲。 可谁让他穷呢,买不起乾坤芥子袋,只能事事靠蛮力。 至于差点死在里面…… 咳咳,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竟然在洞口挖了个大坑,他一个没注意掉里面,差点没摔死。 这么一想,他也不算说谎。 “小公子,您看上哪个了?老朽给你拿,童叟无欺,包买包赚的。”老头儿从摊位后面转出来,一屁股挤入姜宛与王老三中间,殷切笑着。 “我要那个……”姜宛指向摊位,一个锅字还没说完,眼前一花。 胡子花白的老头儿被壮汉扯开,王老三气的面红耳赤,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姜宛,“你这小子怎么不识好歹,他分明是在坑你,一个寻常的碗而已,十枚下品灵石就够了,哪用的着那么多。” 唾沫飞溅,姜宛皱眉后退躲开,接连被打断,她耐心用尽,皱眉不耐喊道:“停!” 壮汉愣住。 对方是好心,尽管她用不到,但也不想让人家下不来台,遂温声道:“多谢大叔提醒,大叔一番好意小子心领了。” 老头儿面色大变,以为这桩生意黄了,顿时怒火攻心,恨不得生撕了王老三。 “这些东西确实贵了些,可家中姐姐最是喜欢瓷器,厨具,我见它们做工精致有心想买些,若是老板能便宜些……” 这是想买了,老头儿眼前一亮,笑道:“相逢既是有缘,能被你看上,也是这些东西的福气,做生意么,讲究个你来我往,价钱不合适咱们大可详谈,来来,小兄弟看上哪个了?尽管拿,价钱好商量。” 王老三见她真要买,急声再劝,“你这小子怎么听不清好赖话,不过是几个破碗,根本不值这么多灵石。” 姜宛含笑,躬身拿起一只白瓷碗,对着阳光细细观看。 “碗壁细腻透光,这上面的金莲更是栩栩如生,若是姐姐见了,定然欣喜,只是这价钱,确实如大叔所说,太过虚高。” 王老三闻言,暗松一口气,还好,也不算太傻,竟还知道讲价。 “这做工是极好的,现今根本没有这般技艺,更是坏一件少一件。”老头儿精明吹嘘自家物件。 “公子真是好眼光。” 姜宛勾唇,转动碗身,将一处对向两人,惋惜叹气, “只可惜有了瑕疵。” 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白瓷碗沿一个豁口破坏了整体美感。 老头儿嘴角抽了抽,怎么偏偏拿了这只破碗,“这些都是些旧物,难免有破损之处,若是不喜,小公子大可看看别的。” 姜宛惋惜,把玩着碗恋恋不舍,“可惜,这诸多餐具,我只看中了这一支,哎……算了……” 放下碗,起身欲走。 老头儿一见急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财神爷,若让他走了,下一个不知要等到何时。 不能让他走了。 “哎,小公子留步,入眼的东西可遇不可求,咱们修者最重缘分,此碗既与你有缘,我也不好阻拦,不如半价让与你如何?” 姜宛若有所思:“半价?” “三十,三十枚下品灵石,真不能再少了。”老头儿哭丧着脸,三十枚下品灵石还不够他吃两日的。 这小子看穿着也不差,怎么如此抠搜,还不如昨日那个女傻子。 姜宛叹息,“老伯说的是,若不买,我这心里总是挂念,未免会影响日后修炼,这样吧,我给你五十枚下品灵石,你再把角落处的那口缺了把的石锅送我做个添头。” 破锅? 老头儿愣了愣,他这摊位上都是捡来的破锅,他说的是哪个? 顺着对方视线看去,一个通体发黑的石锅歪歪斜斜的躺在角落。 “那是老朽在林子里捡来的,脏污不堪,公子若是想要锅,再另选一口就是,你我也算有缘,老朽就少算些,一口锅和一支碗算你五十中品灵石,这可是最低价了。” 那可不行,她的目的就是那口破锅,怎能随意调换。 姜宛面色冷下,“老伯可真是好打算,我本意想买下这只碗,你却硬要我花高价多买下一口锅,既然你无诚心做这笔交易,那便算了。” 王老三讽笑,“贪心不足蛇吞象,张老头儿,这下玩砸了吧。” 老头儿瞪了他一眼,恨声骂道:“滚一边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等老子做完这笔生意,再找你算账。” 转头,笑眯眯道:“小公子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就按你说的,五十枚下品灵石,这个碗和那口破锅卖给你了。” 有得赚总比没有强,五十枚灵石也是钱。 第370章 孤儿?大量失踪人口 “刚刚多谢大叔了,我看大叔腿上有疾,这里是丹城,丹师聚集之地,大叔为何不去看看?” 壮汉苦笑,“丹药难得,我们这种平民哪吃的起,我这腿是陈年旧疾了,治不好了。” 腿上的伤是他一辈子的痛,当年为了从妖兽口中救下同伴,右腿生生被咬断腿骨,养了许久才能下地。 从那以后,他就退出了狩猎团,浑浑噩噩度日。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过一日算一日。 姜宛看了眼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叔与我有缘,刚好到了饭点,我请大叔吃顿午膳如何?” “这不好,我回家吃就行。” 茶楼的饭菜太贵,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哪能让人家小公子破费。 老头儿数好灵石,小心翼翼揣入怀里,闻言嗤笑,“王老三你逞什么强,你家穷的只剩墙皮了,哪有什么吃的。” 被人当众戳破,王老三老脸通红,羞怒瞪眼,“关你什么事,数你的晶石去。” “切,我懒得管你,你大方,你善良,为了那些弃婴,你连命都不要了,饿死你活该。” 老头儿赚了钱,心情大好,摊子也不看了,跑去隔壁买了几块肉,灌了壶清酒,乐滋滋吃了起来。 姜宛皱眉,又是弃婴,这个词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了。 “丹城有许多弃婴吗?” 王老三叹息,“近几年尤其多,许多人莫名失踪,家中只留下幼童无人照看,我若不帮点,那些孩子只能等死了。” 老头儿喝口酒,讽笑,“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那么多张嘴,你能养的过来?省省吧,人各有命,你就是把自己论斤卖了,也养不活那些孩子。” 姜宛眸中闪过寒光,不对劲,“失踪这么多人,丹神殿就不管吗?难道没人报过执法队?” 王老三眼底划过惊恐,“嘘,小点声,这件事万万不可在人前说,若被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警惕的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才小声道: “孩子,这件事太大,无人能管,也无人敢管,以前不是没人上报过,可第二天上报的人全死了。哎!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有些人已经没有人性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能力,能救一个是一个。” 一人一狐心思震动。 “丫头,又有人给你送功德金光了,这次是件大事,若你能救下那些孩子,到时收获的功德金光可是之前的数倍。” 【视情况而定。】 力所能及之内,她定然会出手,若是威胁自己小命,那还是看看再说吧。 她可不想大仇未报身先死。 日上中天,行人匆匆忙忙,整条街生意最火爆的就是茶楼与酒楼。 “咕噜噜。”一阵异响。 王老三尴尬捂住肚子,粗犷憨厚的脸上通红。 姜宛勾唇,“时间不早了,刚巧我也饿了,我是第一次来丹城,人生地不熟的,大叔您就陪陪我吧。” 王老三犹豫了会儿,看着眼前瘦小的少年,红着脸点头,“那好吧,你想吃什么,叔带你去。这城里,就没有叔没去过的地方。” “什么好吃吃什么,我请客。”姜宛拍拍口袋,“钱管够。” 上次搜刮的乾坤袋里还有些灵石,吃一顿饭绰绰有余。 话说到这份上,王老三也没什么扭捏的,豪爽笑道:“小公子豪爽,那咱们去天香楼。” “好,都听大叔的。” 两人说笑着离开,老头儿躺在摇椅上,悠哉喝口小酒,神秘莫测的念叨,“这昏暗的天终于要亮了,凤星临世,山河乱,又要血流成河喽……” 天香楼每到饭点人满为患,两人到时,一楼与二楼都坐满了人。 两人站在大厅,王老三满脸尴尬,抓抓头发,“我忘了,天香楼是最有名的酒楼,每到饭点,座无虚席。” 姜宛看向角落处,“那还有位置,我去问问。” 角落一张四方桌,只坐了两个男子,看着温文尔雅,应当好说话些。 姜宛拉着王老三过去,温声问:“二位公子,可否拼下桌?” 两人抬头,靠边的男子面冠如玉,星眸若寒星闪耀,额头饱满,系着银白色镶嵌红玉灵石的抹额。 面部线条流畅,仿若刀削,高挺的鼻梁下一双唇瓣紧抿,温雅中透着疏离,让人见了不禁想与之保持距离。 两人一袭白衣,周身透着贵气。 另一人同样的装扮,却黑眸灵动,年岁看着小些,面容稚嫩。 见有人来,他眼底满是趣味,有趣,自从他与师兄坐下,因师兄周身气势冷然,周遭的人恨不得离他们八丈远,眼前的“小哥哥”竟然丝毫不惧。 杏仁眼眯起,友好笑道:“当然可以,两位快请坐。” 王老三不经意对上边上男子的眼神,顿觉头皮发麻,背脊生凉。 慌忙移开视线,胆怯的舔舔唇瓣,这位置真能坐? 对面的公子太吓人了。 姜宛回以微笑,“多谢了,大叔快坐。” “呵呵,好,咳,我坐这里就好。”王老三眼疾手快拉开里侧的椅子坐下,离了远些,暗暗松了口气。 小公子胆子忒大了,这两人一看就身份不凡,那周身的气势骇人的很。 四周人满为患,偏偏这里无人敢坐。 也就他们想不开。 高大的汉子正襟危坐,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局促不安,死死盯着面前的桌面。 姜宛余光看去,忍俊不禁笑道:“叔,这桌上有宝贝?” “没,没,呵呵。”王老三擦擦桌面,“我就是看这桌子真结实,用了几十年了,一点伤痕都没有。” 小二笑道:“那当然了,昨日刚换的,二位客官,想用些什么?” 姜宛看向壮汉,笑而不语。 王老三明悟,忙道:“就上两道你们的招牌菜,再给小公子上壶醉花饮,另外加上八碗大米饭。” 八碗?对面年龄较小的少年惊讶瞪眼,吃的完吗? 第371章 异瞳 王老三脸上滚汤,他许久都没吃过饱饭了,在这里米饭是最便宜的,到时候小公子吃肉,他就吃汤泡饭就成。 出门在外不容易,能省则省。 可他这么做,是不是让小公子丢人了? 局促不安低头,手死死抠着衣角。 姜宛挑眉,几颗中品灵石放在桌上,“除了那些再多加十斤卤牛肉。” 见了钱,小二眉开眼笑,一把抓起灵石献媚笑道:“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传膳。” 四周香味扑鼻,王老三咽咽口水,小声同姜宛道:“十斤卤肉太多了,咱们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就带回去,你不是还收养了许多孤儿么,让他们吃。”姜宛伸手,提起水壶为他倒了杯温水。 说起那些孩子,不安的王老三长叹一口气,都要饿死了,他还害怕什么。 脸面哪有命重要,那些孩子还等着他带吃的回去。 抹了把脸,眼眶泛红,“小公子心善,我代那些孩子谢谢公子了。” 姜宛转动杯盏,望向窗外芸芸众生,眸色淡漠,“心善么?何为善,何为恶。” 她救那些孩子,不过是为了那点功德金光。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也不例外。 对面冷俊的男人抬头,漆黑的眸子里的神色与姜宛如出一辙,淡漠疏离,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只一眼,他收回目光,专注进食,一举一动,矜贵高雅。 里侧的少年禁不住好奇问:“大叔,你养了很多孩子么?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都是你生的么?” 清澈的杏眸透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护着,舍不得让他受半点委屈。 王老三喝了口温水,暖流从喉头流入心底,眼眶更加酸涩,“不是亲生的,是收养的,近些年,许多人莫名失踪,留下的孩子没人养,我见到就都收养了,可是我没本事,害的那些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有的……有的更是生了病没钱治,最后病死了。” 高大的壮汉掩面抽泣,哭的像个孩子。 对面少年递上帕子,不安道:“你快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问的。”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轰然爆发,王老二哭的不能自已,引来无数道目光打量。 姜宛尴尬苦笑,她说错话了? 对面的少年无措抠着手指,连声道歉,“大叔,对不起,您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问的。” 稚嫩的脸上满是愧疚,他竟然把人问哭了。 哭了会儿,王老三心情平复了许多,抬头见一双双眼睛关注着他,顿时老脸一红,胡乱擦了擦脸,不好意思道:“是我失态了,不怪小公子。” 少年见他总算不哭了,长松一口气,“人有旦夕祸福,大叔心善,定会逢凶化吉。” “那就借小公子吉言了。”王老三憨厚笑道。 说话间,小二领着三个小厮端着沉重的托盘过来,“二位的膳食来了,请慢用。” 几人依次把吃食放下,饭菜太多,一张桌子竟然摆不下。 没法子,小二只好另取了一个大盆,八碗饭并成一盆,这才勉强放下。 王老三看着面前的满盆米饭,糙脸通红,“其实我饭量不大的。” 姜宛看破不说破,将肉推到他面前,“今日还要多谢大叔仗义直言,请大叔吃顿饱饭是应该的。” 对面矜贵清冷的男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原来两人竟是初识。 一口一个叔喊的倒是亲切。 抬眼看去,对面的女子容貌普通的落在地里都找不到,偏偏生了双漆黑璀璨的星眸,不知怎么,看着那双眸子,他竟未觉得厌恶。 沈厌尘生来就对这个肮脏的世界充满厌恶,他天生一双异瞳,可窥灵魂,辨善恶,这世间大多人身上都多多少少背负罪孽,只要做了错事,他们的灵魂便会透着黑气。 他见过太多人面兽心,嘴上说的天花乱坠,背后却做着伤天害理的事。 眼前的两人却不同,冲天黑气中,他们的灵魂竟然泛着点点金光。 尤其是面前的女子,周身金光笼罩,虽然淡薄,却耀眼夺目。 不知不觉,沈厌尘看着姜宛出了神。 少年见状目露好奇,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以往大师兄从不与人亲近,若不是他死缠烂打,这次大师兄也不会带他出来。 今日可真是奇了,大师兄不光默许旁人拼桌,还看人家看的愣了神。 少年若有所思看向姜宛,这位姐姐除了长得丑了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脸上有花?”清丽好听的男声响起。 沈厌尘回神,收回视线,默不作声拿起筷子继续用膳,只是隐在发间的耳尖绯红。 无人应话,空气安静的诡异,王老三默默扒饭,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乖乖,小公子好大的胆子。 少年第一次见自家师兄被人打趣,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上身侧冷冽的目光,少年吓了一跳,忙埋头忍住笑,乖乖吃饭。 “沈厌尘。”清冷的男子忽然出声。 桌上三人愣了愣。 男子放下筷子,漆黑的眸子看着姜宛,再次道:“我叫沈厌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犹豫了会儿,未揭穿她女扮男装。 “咳咳……”小少年一口米呛到气管,咳的面红耳赤。 大师兄这是在自我介绍? 天崩了,还是他在做梦? 对面递来一杯水,他一把接过,大口喝完才缓了过来,“多谢大叔。” 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金丹期修者,差点被几粒米噎死。 缓了缓,清澈的眸子在两人之间扫视,难道大师兄认识这位小姐姐? 姜宛目光在对面男子领口的云纹扫过,眸光微颤,【白栀,我瞧着他领口的云纹好似不一般,你可曾见过?】 “好像见过,这个图腾好似是某个宗门的标识。”白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是哪个宗门。 姜宛神思微动,能让白栀觉得眼熟的图腾,说明此宗门在这世间至少存在了上千年。 存在了千年的宗门,底蕴非比寻常,怕是在这修者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只要不是万剑宗,所有宗门都可以成为她的盟友。 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姜宛友好笑道:“在下散修姜渊。” 第372章 清风朗月的大师兄被丑女引诱了 “青云宗沈厌尘,酒水伤身,姜兄还是少喝些好,尝尝。” 灵茶在杯中荡漾,浓郁的灵气清新扑鼻,在这油腻的大厅内,犹如恶臭的淤泥里盛开了一朵盛世青莲,引来道道羡慕的目光。 万金一壶的灵茶,就这么随意送人了?那两位白衣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先前他们可是看的清楚,另外两位是后来的,与他们分明不是一路人,对陌生人都如此大方,那得多有钱。 王老三顿时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了,吸吸口水,寡淡无味的扒饭。 坐在对面的小少年嘴巴大张,下巴咔嚓一声,掉了…… 活见鬼了,大师兄竟然亲自给别人斟茶倒水! 一只手从对面伸来,掐着他下巴,又是咔嚓一声脆响。 脱臼的下巴复原,小少年捂着嘴,含糊不清道:“谢谢大叔。” “不必,不必,呵呵。”王老三低头默默吃饭,深藏功与名。 小少年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拉了拉自家师兄衣袖,侧头小声问:“大师兄怎么对她如此客气,你们认识?” 男子剑眉微蹙,冷眼扫去,“松手。” 冰冷如寒冰玄箭的眼神,刺的小少年心里发毛,怯怯收回手,讨好笑道:“呵呵,一时情急,一时情急,大师兄你别动怒。” 沈厌尘收回视线,面如冷霜,“没有下次。” 小少年委屈撇嘴,对自己人冷冰冰的,对别人又是笑,又是端茶倒水,真是区别对待。 姜宛挑了挑眉,有洁癖还不喜人触碰? 凡是高位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怪癖,如此看来,对方在青云宗的地位应该不低。 白栀悠悠道:“你或许可以问问傻大个,他应该知道青云宗。” 刚刚听到青云志沈厌尘六个字,傻大个吓的舌头都咬破了。 平民都如雷贯耳,是大宗门无疑了。 姜宛眸底笑意更深,端起茶盏,“多谢沈兄慷慨。” 一杯茶饮下,一句沈兄拉近两人关系。 沈厌尘唇角微扬,“我比阿渊年长,阿渊若愿意,可唤我一声大哥。” 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姜宛当即脆生生喊道:“自然愿意,沈大哥,小弟敬你。” 杯盏相撞,两人相视一笑。 小少年已经麻木,呆呆靠着窗棂无语凝噎,大师兄变了。 世道不公啊,他清风朗月的大师兄竟然被一个丑女勾了魂,是个美人也就罢了,可对方这张脸…… 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考验旁观者的承受能力。 王老三默默扒饭,死死盯着碗里的饭,连丝余光都不敢往对面飘。 都说青云宗的弟子各个眼高于顶,术法高深,从不屑与人多言。 现在看着怎么不像…… 沈厌尘……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他竟然与高高在上的人同桌用膳了? 一顿饭用完,王老三神情恍惚,直到发现面前的大米盆干净如洗,老脸发烫。 脸好疼。 他饭量真不大…… “大叔,你真吃了八碗大米饭啊。”小少年惊叹,一脸震惊。 王老三嘴角抽了抽,倒也不用那么大声。 姜宛见对方面露尴尬,微微勾唇,起身道:“既然吃好了,那便把这些肉都带着,大叔,我能去看看你收养的那些孩子吗?” 王老三眼前一亮,感激点头, “自然可以,我代那些孩子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姜宛挥手,将剩下的肉全收入乾坤袋,又让人送来五十个白面馒头。 如今她手里没有多少灵石,只能买些便宜的吃食,先去看看情况,再做其他打算。 对面男子起身,沈厌尘长身如玉,一袭银丝白衣衬得他金骨神容,明明唇角含笑,眉眼间却透着疏离淡漠,仿若秋山寒水,让人望而生畏。 “我们闲来无事,便也同阿渊一起去瞧瞧。” 王老三愣住,眼底划过犹疑,他们也去? 可……这滩浑水有毒,触之即死,他们身份高贵,若宣扬出去,他和那些孩子怕是活不过明日。 沈厌尘眉头微蹙,疏离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不耐,高位者的威压不经意泄出,“怎么?阿渊去得,我们便去不得?” 王老三心口一滞,额头渗出薄薄细汗,他若是不答应,引来这位震怒,那他这把老骨头现在就得化成灰。 左右都逃不过一死,倒不如赌一把。 就赌这些贵人尚有一丝良知! 咬咬牙,沉声道:“好,不过我有个条件,两位若是答应,我这就带二位去,若是不答应,那我便是死也绝不遵从。” 沈厌尘收敛气息,淡声道:“你说便是。” 王老三面色凝重,“希望两位能对看到的,听到的守口如瓶。” 他一人死便死了,绝不能连累那些孩子。 “可。” 对于不喜欢的人,沈厌尘一向惜字如金。 小少年见怪不怪,目前为止,能让大师兄温和以待的唯有对面那位小姐姐。 旁人得一字,已经是天恩。 这大汉该感恩戴德才是,竟还敢拒绝。 真是不知者无畏。 王老三得了保证,长松一口气,“几位请随我来。” 他住的地方偏僻,靠着城墙根,往来无人烟,四周树木森然,荒草丛生,越往里走越是安静。 姜宛看了眼身侧男子,步伐不紧不慢,神色从容矜贵淡漠,与这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王老三扒开一片灌木丛,不好意思道:“穿过前面的小溪就是了,那些孩子特殊,为防止被人发觉,我只能带他们藏在此处。” 城外不安全,夜晚会有妖兽袭击,他们只能躲在城内。 为了避开那些人,他几经辗转,才寻得这处栖身之地。 四人跟着他从狭窄的小道穿过,眼前视线豁然开朗,青翠的草地上鲜花盛开,一条小河弯弯绕绕从草地穿过,河对岸,几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孩童,正拿着木棍目光灼灼盯着河面。 “阿河,你快抓啊,这条好大,若是能抓到,妹妹们就不必挨饿了。” 第373章 见面礼 为首较高的孩子举着削尖的木棍,猛地插下。 平静的水面被搅的呼啦啦响。 孩子用力挑起木棍,一条二十公分长的鲤鱼被穿透鱼腹,鱼尾疯狂摆动,晶莹的水珠溅在孩子们脸上。 一个个稚嫩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山野, “哈哈哈,好大的鱼,阿河哥好厉害。” “快挑上岸来,别给跑了,等三叔叔回来就有下酒菜了。” “别看着了,快来搭把手,好重,我要挑不动了。” 几个孩子手忙脚乱的帮忙,蜡黄消瘦的小脸挂着对生的渴望。 四人站在远处,遥遥看着。 王老三满目怜惜,同几人介绍,“那几个也是我收养的孩子,最大的孩子是在河边捡的,我便为他取名阿河。” 有眼尖的孩子看到他们,开心大喊:“是三叔叔,三叔叔回来了……” 孩子们激动放下鱼,小燕子似的飞奔而来,一个个围着王老三打转, “三叔叔你可算回来了,阿河哥今日好厉害,捉了条好大好大的鱼呢。” “三叔叔,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我也是,三叔叔你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王老三被抱着腿,不敢打动作,怕弄伤了孩子,一个接一个摸摸孩子头顶,和蔼笑问:“小花是想叔叔了,还是想吃东西了?” 女娃红了脸,抱着壮汉大腿,“都想了,但小花最想三叔叔。” “哈哈哈,好,小花乖,孩子们,今日咱们来了客人,见了人是不是得先行礼问好?”王老三抱起小女童。 几个孩子第一次见外人,一个个好奇打量三人,虽然害怕,却还是乖乖站好,礼貌喊道:“哥哥姐姐好。” 沈厌尘面无表情,微微点头。 小少年怜惜的摸摸孩子胳膊,“瞧瞧这瘦的,都皮包骨了,你们是不是从来没吃饱过?” 被捏的孩子戒备后退,“才不是,三叔叔最好了,我们跟着三叔叔过的很好,不要你管。” 小少年气笑了,“还说不得了,你们一个个面色蜡黄,瘦骨嶙峋,这叫过的好?” 孩子们挡在王老三身前,怒视少年,“如果没有三叔叔,我们早就死了,三叔叔是穷,但他宁愿自己挨饿,也要把吃的给我们,你有钱又如何,你救过几人?又做过几件善事?” “就是,三叔叔是世上最好的人,我们不许你这么说三叔叔。” 小少年被问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清澈的眸子闪烁不定,他好像除了修炼,再没做过什么善事。 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究竟为了什么? 长生么? 浑浑噩噩的活着,就是寿与天齐又有何意义。 混沌不明的心豁然开朗,小少年顿觉头脑清明,周身气质陡然大变。 清澈懵懂的眼神添了几分坚毅。 “我以前或许没做过,但谁说我日后不会,刚刚我并无恶意,若让你们听着不舒服了,我在这儿向你们道歉。” 少年抱拳躬身行礼。 王老三慌张后退,“当不得公子大礼,快快起来,不过是一句话,哪值得如此。” 沈厌尘扫了少年一眼,“你受的起,让他拜。” 心境明悟,通体舒然,这样的机遇可遇不可求,嵩烟受了恩,自当行礼拜谢。 王老三尴尬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这怎么……怎么给他道谢。 他也没做什么啊。 小公子可是青云宗的仙人,他一个平民,哪里当得起。 姜宛勾唇,拍了拍他肩膀,“他说你受的起,你就受的起,不必妄自菲薄,世间修者万千,能做到你这般舍己为人的,也没有几个。” 少年黑眸闪亮,笑颜璀璨,“我叫嵩烟,比你们年岁小,你们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弯腰与几个孩童平视,“你们这些小萝卜头,就唤我嵩烟哥哥吧。” 孩子们第一见如此好看的人,一时间看呆了。 能喊青云宗的仙人哥哥,可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能入了他们的眼,被带入青云宗做个粗使下人,也好过跟着他挨饿,多少算个活路。 王老三忙推了推几个孩子,“都愣着作甚,快喊人。” 阿河年长,知道三叔叔是为了他们好,遂带头喊道:“嵩烟哥哥好。” 其余小萝卜头有样学样,齐齐喊道:“嵩烟哥哥。” 清脆的童音,如春日里的溪流,击打着碎石,叮铃铃响。 听在人耳里,让人欣喜。 嵩烟笑眯了眼,翻手取出几口圆润精致的玉佩,一人一个塞入他们手中,“既然你们唤我声哥哥,我就该送你们见面礼,出来匆忙,未带什么好东西,这几枚玉佩就当做见面礼了。” 玉佩圆润,周边光滑,玉质晶莹剔透,肉质细腻,一看就是极品玉石所做。 孩子们爱不释手,各个开心的笑开了花,“哇,好漂亮的玉,谢谢嵩烟哥哥。” 阿河年长,受过礼数教养,得了玉佩虽欣喜,却也强制压着激动,学着刚刚看到的躬身行礼,“多谢嵩烟哥哥,我们很喜欢。” 孩子们有样学样,纷纷弯腰行礼,“多谢嵩烟哥哥。” 高低不齐的萝卜头儿,行礼行的不伦不类。 暖阳穿过树叶间隙洒下,枝繁叶茂,孩童笑颜绚烂如烈日红花,让这冰冷的世界有了几分暖意。 清冷淡漠的沈厌尘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划过自嘲,真是稀奇,他竟在这被人遗忘的荒野之地,看到一丝人间真情。 也许,这个被祟气腐蚀的世界,还有救。 姜宛看了眼天色,“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再说?时间不早,孩子们大约该饿了。” 话音刚落,咕噜噜声响起,几个孩子捂着肚子,面露尴尬。 小花把小脸埋入王老三脖颈,小声道:“三叔叔,小花饿。” 女娃软软糯糯,小小一只,如娇软的小兔子,惹人怜爱。 王老三冷硬的心顿时软了,心疼道:“都是叔叔的错,说话忘了时间,今日叔叔带回来好多吃食,咱们回家吃好不好。” “好,三叔叔真好,小花喜欢三叔叔,木嘛。” 小丫头嘟起嘴,在王老三粗犷的脸上印下响亮一吻。 惹得几个孩子哈哈哈大笑。 第374章 令人心惊的肉团子 一行人跟着孩子的脚步,从小溪上简陋的木桥走过,又往前走了三里路,一座篱笆小院出现在众人眼中。 小院不大,茅草做的屋顶,摇摇欲坠,好似大风一吹就要倒。 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地上爬着玩,大的三岁,小的才八个月大,有哭的,有咿咿呀呀叫唤的,乱糟糟,吵闹的很。 篱笆扎的结实密集,也省的孩子们调皮从缝隙钻出。 王老三推开院门,局促笑道:“孩子们太小,没人管,院子里地面平展,让他们在这儿玩儿,省的被摔了。” 姜宛看着一地的小东西,额角突突直跳,后退一步,浑身紧绷。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一个小东西哭起来都够让人头疼了,这里可是一群…… 后背传来一阵温热,清雅的兰香袭来,姜宛瞳孔震颤,僵硬转身。 果然对上一双漆黑清眸,耳尖发热,连忙后退,她现在虽是男子装扮,可身形未变,离得太近还是能察觉的。 急忙后退,拉开两人距离,强做镇定,“抱歉。” “阿渊不想进去?”男子靠近,兰香在她鼻尖飘荡,“是怕那些孩子?” 姜宛眼神飘忽,这人离那么近做什么,转身硬着头皮往里走,“谁怕了,不就是几个孩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怕什么。” 白栀笑出了泪,谁能想到,连死都不怕的丫头,竟然被几个孩子吓的脸色发白。 “哈哈哈,你若不怕,那你抖什么?” 【你眼花了。】 姜宛手心湿濡,这么多软骨小团子,真不知王老三一个糙汉子是如何养的? “嘻嘻,叔,叔,吃……饿饿。”一光屁股小童手脚并用,噔噔噔爬到王老三脚边,邀功似得举着手,细如柳枝的小指捏着根又黑又粗的肉虫子。 姜宛如遭雷击,面色难看,果然,孩子什么的比妖兽还可怕。 沈厌尘唇角勾了勾,上前几步挡住她视线,“不喜欢,就不看,没必要勉强自己。” 男子身影高大,站在她身前,她竟只到对方胸口。 不习惯与陌生男子离的如此近,皱眉后退,语调冷淡,“没什么不能看的。” “大叔,这些孩子应当是饿了,不如先让他们吃饭?”抬脚绕过沈厌尘,挥手取出饭菜,摆放在院中石桌上。 卤肉冒着热气,香味顺着风在院中飘散,孩子们鼻子耸动,热切的目光落在桌上,一个个嘴巴大张着,口水顺着唇角哗啦啦滴落。 姜宛见了眼底划过笑意,这些肉团子看着还有些可爱。 蹲下身勾了勾爬过来小童的下颚,“想吃?可惜小老头儿没牙,只能看,却吃不得。算了,好人做到底,就帮你一把吧。” 灵力运转,割下一块肉,碾碎成沫,放在温水里拌了拌,拿起调羹小心舀出一勺喂给奶团子。 “便宜你了,我还没伺候过谁用膳,你是第一个。” 奶团子一口含住勺子,眼睛亮了亮,咕嘟一声咽下,冲姜宛无齿一笑。 姜宛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换了个舒服姿势,挖了一大勺,小心喂入他口中。 “吃吧吃吧,小心噎到。” “啊……啊啊……”奶团子坐在地上,挥手抓住她衣袖,笑的口水直流。 其余奶团子见了,连滚带爬的往姜宛身边凑,好在地上长了一层草坪,几个孩子滚了一天,身上倒也算干净。 “啊啊……吃吃……” “饿饿……” “哥……吃……” 一时间,姜宛被光屁股奶团子包围了,看着一个个张开的小嘴,无奈只能努力投喂。 喂完这个喂那个,忙的团团转。 王老三不好意抓头,“看来这些孩子很喜欢姜公子,阿河快来帮忙。” “哎,来了。”阿河被忽然出现的肉吓愣了,听到动静,忙放下鱼,端起空碗,学着姜宛的样子把肉碾碎放在水里泡泡。 “宝宝们,来哥哥这,哥哥喂喂。” 往常都是他们照顾这些孩子,听到声音,孩子们下意识转头。 有了人帮忙,姜宛轻松不少,长松一口气,动了动蹲麻的腿,索性盘膝坐下。 嵩烟第一次见如此多的婴儿,惊叹道:“好多孩子。” 王老三叹息,“两位公子,坐下说吧。” 抱起一个小团子,小心喂他,边道:“这些孩子都是孤儿,不知两位是否听闻过一件异事,自从三年前,许多地方忽然出现了许多弃婴。” 嵩烟指尖点了点桌面,想了会儿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说是都是些没有灵根的孩子,遭家族厌弃,扔在荒野。” 王老三气的面色通红,“狗屁,都是屁话,哪里就有那么多没有灵根的孩子,两位是青云门的仙人,术法高超,可探一探这些孩子,身上到底有没有过灵根。” 姜宛放下碗,取出帕子为孩子们擦了擦小脸,起身到石凳上坐下。 嵩烟性子急,闻言心生疑虑,抓起一个小团子,灵力运转探视灵根。 片刻后松开手,更加疑惑,“体内空虚无力,确实没有灵根啊。” 王老三浑身发抖,眼眶泛红,悲凉一笑,“竟是连你也探查不出吗?天理不公,这些孩子所受冤屈看来注定无法昭雪。” “丫头,这些孩子是有灵根的,只是被人用邪法拔除了。” 白栀好奇下用神识探了探,一探下气愤不平,好恶毒的手段,竟然生生将这些孩子的灵根拔除,残忍至极。 姜宛柳眉蹙了蹙,眸底闪过一丝寒意,【灵根被拔除,这些孩子会如何?】 “拔除灵根犹如扒皮抽骨,痛不欲生,这些孩子年龄如此小,能活下来已是奇迹。”白栀瞳孔泛红,活了这么久,见过不少阴司恶毒之事,今日竟被这件事恶心到了。 连孩子都不放过,幕后之人竟比魔族还要恶毒。 “丫头,幕后之人已经泯灭良知,这件事咱们必须要管,不然会有更多的孩子遇害,没有灵根,又无人照看,他们活不过三日。咱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你可知在你没看到的地方,有多少孩子死于非命。” “丫头,帮帮她们。” 第375章 凭她长得美? 她如今只是金丹期,整个丹城的金丹虽不多,却也不少,他们都不敢管,她又凭什么。 凭她长得美?还是凭她等级低? “丫头若是想提升修为,多与男子双修就是,你的手段可是非常人可比,他们不敢,不代表你不行。”白栀在她耳边蛊惑,她不是好人,却最见不得无辜的孩子受难。 “丫头,你尽管去,有我与塔塔在,定然不会让你受伤。” 姜宛:“……” “丫头,你就去吧,杀了幕后凶手功德无量。” “丫头……” 白栀在她脑海里不断喋喋不休,吵得她头疼。 姜宛按按额角,闭眼暗怒,【闭嘴,再吵我就不管了。】 白栀暗喜,乖乖闭嘴,尾巴蜷起身子缩回角落。 姜宛是答应了,可她也发愁如何将知道的告知旁人,灵根拔除的手法太过诡异,普通法子根本探查不出。 正纠结着,身侧缄默不语的男子忽然出声,“这些孩子的灵根均被拔除过。” 一语惊四座,嵩烟惊骇起身,“怎么可能,我明明探查过,这孩子身上分明没有灵息波动的痕迹。” 雁过留痕,若真有过灵根,定然会留下痕迹。 “若是被抹去了痕迹呢。”沈厌尘抬手,一道幻光从掌心映射到虚空。 空气震动,镜幕如画卷般展开。 嵩烟大惊,嗓音颤抖,“这是回溯?大师兄,动用回溯要浪费许多灵力,你过几日还要参加大比,如何能随意浪费灵力,请大师兄快快收回。” 镜幕内,一群身穿黑袍的人,将两个年轻男女压跪在地,言语阴翳狠厉,“大人带入矿洞,小的取出灵根,若有人反抗,杀!” “是。” 四个黑衣人围着孩子,手指快速翻动,结出法印,黑色气体笼罩在婴儿身上。 “哇……” 凄厉的婴儿哭喊声划破夜空。 “啊……我的孩子,不要……我要杀了你们这些恶魔,啊……放开我……”女子发了疯似得挣扎,发髻散乱,双眸猩红面目狰狞。 男子不住叩头,惊恐哭喊:“各位大爷,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宝儿,他才八个月,经受不住这种折腾的,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放过她,求求你们了。” 头磕的砰砰响,额头被磕破了皮,殷红的血顺着男子额角流下,滴落在眼睛里,世界皆变成了血红色。 为首黑衣人冷眼旁观,视他们如同草芥,“聒噪。” 寒光闪过,血液四溅,夫妻二人喉间迸射出一道血痕,两人捂着喉咙双眸圆瞪,血沫从口中涌出,他们用尽全力伸手,想要抓住那只稚嫩的小手。 “唔……宝儿……” 染血的手不甘坠落。 镜幕消散,几人面色沉重,王老三泪如雨下,抱起那个名叫宝儿的孩子,又哭又笑,“苍天有眼,宝儿的冤屈总算能被昭雪。” 三年了,他尝试了许多法子,始终无法证明孩子的灵根是被人挖去的。 投诉无门,后又有诡异势力相逼,他不得不带着这些孩子躲起来,隐姓埋名的苟且偷生。 没想到竟有人甘愿耗费大量灵力窥探过去。 王老三抱着孩子噗通跪下,面朝沈厌尘,狠狠磕了三个响头,“求公子帮帮我们,那些孩子,全是被同样的手法拔去灵根的,他们的父母如今被带入矿洞生死不明,没人肯相信我,也没人敢帮我,我知公子身份不凡,求公子出手,救救他们吧。” 沈厌尘未看王老三,反倒将视线投向姜宛,清冷淡漠的眸底闪过兴味,“阿渊以为如何?” 姜宛愣了愣,“人家求的是你,问我做什么?我只是个灵力低微的小喽喽,如何能替公子决定这件大事。” “你唤我什么?”沈厌尘皱眉,不悦。 姜宛:“……” 咬了咬唇,他身份尊贵不凡,唤声大哥不亏,这大腿得抱紧了。 咧嘴笑了笑,“沈大哥,这件事非比寻常,依我看,凭咱们三人根本无法与幕后势力抗衡,最稳妥的法子便是把这件事上报宗门,并且再未查到矿洞方位前,这件事绝对不能暴露,否则这些孩子的父母怕是会被灭口。” “阿渊果然聪慧,那便依照阿渊的。”沈厌尘挥手抛出一只鼓鼓囔囔的袋子,起身看向王老三,淡声道:“你拿着这些灵石,去救治附近所有弃婴,能救多少救多少,三日后,我会给你答复。” 王老三感激涕零,“是,多谢公子。” 姜宛无语,怎么就成听她的了?就不怕被她坑死? 沈厌尘看向呆坐不起的人,唇角微不可察扬了扬,“阿渊不想走?” “啊?”姜宛眨眼,走?去哪? “三日内需寻到矿洞所在,阿渊应承了这件事,难道想做甩手掌柜?” 太阳西垂,阳光照射在男子侧脸,眉如远山鼻如峰,肌肤细腻白的反光,一双黑若星耀的眸子里若有似无闪着金光,乍一看去,宛如神祇。 姜宛心口跳了跳,背脊发凉,竟有种被看透灵魂的错觉。 捏捏手指,猛地起身,干笑道:“大哥说笑,小弟哪有本事应承这种大事,呵呵。” 她现在只想赶紧走,易容丹的时效快到了。 对上男子睿智的双眸,到嘴边的话忽的变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哥有事尽管吩咐,小弟定当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是不会的,她惜命! 白栀无语白了她一眼,“傻不傻,这小子厉害着呢,跟着他,想解决这事岂不是简单许多,到时候你说不准还能捡个大便宜,不去白不去。” 死丫头自从来了修者界,胆子怎么变得如此小。 这么下去,不如趴许愿池,当乌龟得了。 姜宛蜷了蜷手指,她现在骑虎难下,不想管也得管。 今晚祁夜会去寻她,她得想法子回去一趟,安顿好几个男人,省的她忽然失踪,引来没必要的骚乱。 正想着,脸上一阵瘙痒,姜宛猛地回神,遭了,易容丹的药效要到了…… 第376章 相约子时 怕药效退了露出真容,她疾步往外走。 忽的手腕一紧,好听的男声在她身侧响起,“如此焦急,可是出了事?” 脸上肌肤越来越痒,她感觉到药效在快速消退。 心中暗骂,这什么狗屁易容丹,怎么效用如此短。 “我今日出来的急,家人寻不到我怕是要急死了。”姜宛扭动手腕,试图从挣脱他的桎梏。 奈何对方的手指犹如钢铁,任她如何扭动都无法撼动。 男子轻笑,看着女子焦急的样子,眼底划过戏谑,“刚好我也要走,咱们一起。” 大手死死抓住女主皓腕,没有放手的意思。 姜宛急,谁想同他一起走了,这么多人看着她又无法当众服用易容丹,丹药药香浓郁,只要她一拿出就会被人察觉。 失策了! 等过了这次,她必须想法子隐去药香。 “哎,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做,你快松开我,我给孩子们拿些东西。” 沈厌尘目光落在对方额角,唇角扬了扬,“一只手也可以拿,你额角出汗了,阿渊很热?” 热,怎么不热,再等会儿她就现原形了。 姜宛急躁扭动手腕,“男男授受不亲,沈大哥你先松手。” 沈厌尘轻笑,小兔子急了,大发慈悲松开手,后退一步,看她装模作样的折腾。 姜宛不好走,看了眼院中的十几个孩子,孩子们太小,光吃卤肉不好消化,索性从戒指内取出从宫中带来的御膳。 虾尾蒸蛋,牛乳,乌鸡百合汤,水煮鱼…… 满满一桌子吃食,里面大多是滋补药膳,药香味浓重。 有了这些遮挡,姜宛背对几人,快速服下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脸上瘙痒霎时止住,姜宛长舒一口气。 满院飘香,院中所有人被忽然出现的饭菜吸引注意力,一个个吸溜着口水,看着满桌没见过的饭菜,垂涎欲滴。 嵩烟从震惊中回神,神色复杂,竟真的有人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大师兄,这件事必须尽快禀告师尊,幕后之人所图之大,如此做派,应是魔族所为。” 沈厌尘看着姜宛,眸色淡淡,“先不急,等查明了再汇报不迟。”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谁又能保证师门里的人都是干净的。 王老三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吃食,“小公子,这些是……” “家里人喜爱研究些吃食,这些蛋羹与牛乳软烂易消化,适合幼子食用,那些药膳肉羹可调理身子,三岁以上的孩子食用较好,这些你先用着。”姜宛转身,目光落在王老三的断腿上,柳眉微蹙。 现在不是为他治腿的时候,且再等等吧。 等到没人的时候再说。 王老三感激涕零。 “不必客气。” 姜宛看了眼天色,“沈大哥,我还有事要安排,你们先去天香楼,子时我自会去寻你们。” 沈厌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拦,“好,我等你,希望阿渊莫要将我忘了。” 姜宛:“……”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 嵩烟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这副委屈样,是他大师兄? 拍拍额头,死命压着翻涌上来的咳嗽声,面色怪异。 “呵呵,一诺千金,小弟定不食言。” 想不明白的事,姜宛也懒得想,既然决定要管,那就不能半途而废。 时间有限,她得好好准备一番。 疾步走出篱笆院子,闪身消失在密林内。 丹神殿,清风苑。 鲜红如火的枫树下,两位绝美男子相对而坐,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棋,气氛和谐。 墨青与九月站在廊下,静静看着,神色复杂。 “他们这样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 “真是奇了,我家姑爷自来高傲,竟能同一个奴隶同桌而坐。” 九月不可思议的惊叹,她家姑爷可是杀伐嗜血的暴君,除了小姐,从未见他对旁人有过好脸色,今日怎么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和颜悦色? 难道是因为这男子太过美艳? 目光落在那道水蓝色身影上,眼底划过惊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水蓝色的眸子,苍蓝色的发,如水中妖龙。 美的让人心惊,难怪能拍出如此高价。 墨青揽着女子腰身,“我若记得没错,他应是被合欢宗的那群女子拍下了,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九月想到小姐先前说过的话,眸光微闪,俏皮一笑,“秘密,你若想知道,自己去查。” 总之她是不会说的。 墨青无奈苦笑,那位的脾气古怪,他若是敢查,被那位知道了,说不准真会带着九月消失。 经历过上次的事,他是真怕了。 “小姐做事,自有其深意,不过他的模样实在独特,若被人看到怕是会引来麻烦。” 合欢宗的人行事下作,自古小人难防,九月没有灵力,还是小心些好。 九月对姜宛深信不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小姐在,怕什么。再说了,这里是丹神殿,你的住处难道旁人可随意出入?” 那他这个神子未免当的太窝囊了。 墨青额角突突,他被自己女人鄙视了? “他总不能住在这儿一辈子,总要出去见人的。合欢宗的人卑鄙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们吃了这么大的闷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你要日日跟着我身边。” 九月瞪他,“你干脆把我系在裤腰带上得了。” 墨青勾唇,“若可以,我真想把你系在腰带上,日日带着。” “想的美,谁想挂在你身上当挂件,咦,小姐回来了。”九月看着院门处眼前一亮,甩开男人的手,蹦蹦跳跳往门外跑。 “小姐,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九月想死你了。” 小丫头一身粉衣,如一只蝴蝶翩翩飞来,抱着姜宛的胳膊叽叽喳喳,“小姐你去哪了呀?” 姜宛是换了衣服回来的,脸上易容丹药力被驱散,容貌恢复。 她一袭白衣轻盈,纤细的柳腰被一根三指宽的银带束起,盈盈不堪一握。 单薄如纱的衣衫在阳光下单薄如纸,凹凸有致的身形,赤裸裸映入树下二人眼中。 第377章 消消火? “姐姐,你回来了。” “阿宛……” 两个绝色男子大步前来,一左一右站在姜宛身侧,九月愣愣被挤了出去。 “哎,你们……先来后到,小姐……” 姜宛被两个男人扶着走到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九月无语翻了个白眼,大步跟上,伸手想要提起水壶为姜宛斟茶。 手下却拿了个空。 九枭提了壶,姿态优雅的倒了杯水,温柔递到姜宛唇边,“姐姐忙了一上午,累坏了吧,先喝口水润润唇。” 姜宛唇瓣刚启,杯盏就被送到了唇边,温热的水顺着唇涌入喉头。 喝了半盏,杯子离了唇,又一方帕子从左侧伸来,轻轻为她擦拭唇角。 轩辕凌澈眸含温情,“可有用膳?” 姜宛被两人弄的不知所措,尴尬接过帕子,“我自己来便好,午时已经用过了。” 九枭在她身上嗅了嗅,皱眉“姐姐身上有男人的味道,姐姐下山见了其他野男人?” 话落,姜宛背脊发凉,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不用看,某人的脸定然黑如锅底。 “野男人?阿宛是觉得我们伺候的不好?空虚难耐?”男声冷嗖嗖,如寒冰利剑,细听下夹着几分醋意。 姜宛咽了咽喉头,抓住男人的手,笑道:“休要听他胡说,哪来的野男人,我就是太闷了,去集市转了转,人流拥挤,许是那时候沾染上的汗臭味。” 九枭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幽幽道:“姐姐身上的可是上好的幽兰香,香味留存如此久,可不是擦肩而过能留下的。” 轩辕凌澈薄唇紧抿,凤眸幽暗,“阿宛招蜂引蝶的本事是愈发厉害了,短短两个时辰不见,竟又招惹了个男子。既然与人有了肌肤之亲,阿宛怎么不将人带回来?” 一阵风吹来,姜宛抖了抖,只身上染了些味道,狗男人醋坛子都打翻了,若她真同人有了肌肤之亲,狗男人还不得当众生吞了她。 瞪了眼一旁看戏的男人,都是这个狗东西,鼻子如此灵,上辈子狗投胎的? 按按胀痛的额角,哎!自家男人吃醋了,她能怎么办,哄呗。 捏捏男人修长的手指,摇了摇娇声道:“哪有什么野男人,只是路上遇到了两位侠客,恰巧说了几句,我是穿了男装下山的,哪个男子会瞎了眼的看上我。” 怕他又多想,忙起身,“近日灵气涌动,我要闭关,九月帮我守门,不许外人打扰。” 小姐总算想到她了,九月欣喜,“是,奴婢遵命。” 姜宛看了眼男子幽冷的神色,顿了顿,俯身快速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别气了,下次我注意,离那些男人远些好不好。” 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轩辕灵澈眼底划过无奈,再大的火,也被她一句话浇灭了。 她生的绝美,世间难得,任何男子见了都会趋之若鹜。 她如今肯对自己许诺,是否代表她对自己也有几分在意? 轩辕凌澈拦腰抱起女子,大步走向卧房,“阿宛自来一诺千金,我自然是信的。” “哎?你抱我做什么?”她说的闭关修炼,不是那种修炼,狗男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轩辕凌澈邪肆勾唇,“阿宛要提升修为,为夫自当鼎力相助。” 果然想歪了,姜宛面色绯红,捶了捶男人胸口,嗔怪:“谁要你相助,我要自己闭关,快放我下去。” 普通易容丹药效太短,她要炼制些升级款的易容丹。 此行凶险难料,各种符箓也要多备些,还有疗伤的丹药,杀人的毒丹……所有能炼制的都要备上。 轩辕凌澈抱着她踏入房,小心将她放在桌上,指尖撩起她垂落在眼前的秀发,目光落在那双丰润性格的红唇上,“阿宛不是说双修有利于你凝聚灵力,既然要修炼,为何不要我?” 姜宛被他看的肌肤滚烫,不自在动了动身子,“我……我有别的事要做,不只是修炼灵力,你在,我会分心。” 男子喉结滚动,胸腔震动,轻笑声从他喉间涌出。 姜宛捏捏手指,干咳一声清清喉咙,“你笑什么,你……你离我远些。” 离太近了,她呼吸困难。 男子身上好闻的龙涎香无孔不入的涌入她鼻尖,扰乱她心神。 心跳不由自主加快,狐族血脉暗藏的淫乱因子开始沸腾。 再让他撩拨下去,她哪还有心思做别的。 轩辕凌澈抬手抚向她脖颈,眸色深邃,“阿宛很热?” “不……不热。”姜宛腰肢后仰,呼吸急促。 大手在她脖颈上轻轻抚摸,轮廓分明的脸伏下,高挺的鼻梁与她的轻轻相触,鼻息交缠, “可是,你心跳好快。” 薄唇勾起,男子笑的性感撩拨,“阿宛,想要吗?自己来取。” 姜宛瞳孔震颤,他……他……他在说什么污言秽语。 “阿宛不想?可我想了,今早被人打断,很不舒服,阿宛帮帮我好不好?” 大手在她脖颈间摩挲,轩辕凌澈瞳孔泛红,难掩深浓情欲。 姜宛心跳突突直跳,裸露在外的肌肤粉红滚烫,再让他撩拨下去,她说不准真就把持不住了。 手上猛地用力,推开身前男人,跳下桌子,后退几步绕到他身后推他,“青天白日的,休要胡言,你……你若是实在难受,就自己解决,快出去,我要忙了。” 房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 院中几人看去,九枭阴沉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三哥,这是被赶出来了?” 九月惊骇扭头,敢打趣陛下,敬他是条汉子! 勇气可嘉,看在同姓九的份上,等你死了,我一定买个上好的棺材好好把你安葬了。 轩辕凌澈理理衣领,桀骜扫视过去,“那也比某人进不了门强。” 九月咋舌,目瞪口呆,陛下在同九枭炫耀?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陛下竟对他如此纵容。 廊下的轩辕凌澈长腿迈动,走到石桌边坐下。 九枭扫了眼他腰间,轻笑一声,倒了杯凉茶递过去,“消消火。” 第378章 夜半终相见,相思 “棋局未完,自当继续。”九枭落下一子。 院内一片寂静,九月仰头看着头顶飘飘落下的枫叶,一阵无语。 又开始了。 这两人下个棋,气氛凝滞沉闷,鸟都吓飞了。 无语叹息,她还是给小姐护法去吧。 某处深山矿洞,一道道鞭声响起,“磨蹭什么?快点,敢耽搁主子上贡,老子打死你们。” 一身形消瘦的男子被鞭子打在后背,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背篓里的晶石散落。 身穿黑衣的壮汉见状,怒目而视,鞭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赶紧起来,没用的废物!” 啪啪几声鞭响,男子被打的奄奄一息,后背血迹斑斑,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 无力反抗,他只能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啊啊啊……” 大张的口内空无一物,舌头被连根拔去。 四周的奴隶惊恐后退,呜呜咽咽,竟无人发出一道声响。 黑衣人讽笑,狠狠抽打,“没用的哑巴,既然没用,那就没必要留着你了。” 鞭尾卷住男子脖颈,猛地用力,一阵骨节破碎声响起,男子脸色青紫,眼珠暴起满是血丝,脖颈硬生生被扯断。 血脉喷射,瞪着大眼的头颅咕噜噜滚了出去。 阴暗幽深的矿洞内血腥味四散,浓郁的让人恶心。 奴隶们抓紧背篓,惶恐后退,死死贴着墙壁。 “抓紧挖,谁再敢偷懒,这就是下扬!” 奴隶们低下头,拿起工具,麻木敲打。 “头儿说了,挖不够灵石,谁都不准吃饭。” “若是挖的多,大家都有肉汤喝,加把劲,再让老子看到谁偷懒,老子打死他。” 一黑衣人听到动静走来,看了眼血淋淋的地面,皱眉提醒,“这是今日第几个了?老三,你收着点,最近进来的人越来越少了,再杀下去,耽误了主上大事,咱们都要受罚。” 老三甩了甩鞭子,骂骂咧咧,“没有人,再抓就是,反正主上还需灵根,大不了多杀几个小崽子。” 黑衣人眸色阴冷,听到这话眸底划过不耐,“再过几日就是宗门大比了,人多眼杂,主上有令,不得随意动手,你老实点。” “妈的,真是麻烦,早知道先前多抓些人来了。” 矿洞内暗无天日,奴隶们如同机械般敲打着岩壁,日复日一日,年复一年。 他们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拔掉了舌头,有的脸上满是疤痕,人不人,鬼不鬼。 在这犹如炼狱的矿洞,他们度日如年,若非记挂着孩子,他们早寻死了。 奴隶们低头捶打,眼底恨意滔天。 一年轻男人狠狠砸开一块石头,阴翳的目光扫了眼外面的侍卫,“别给我机会,否则我定要活刮了他们。” “嘘,小声点,别被那些狗杂碎听到,别忘了你儿子还在他们手里。”一婆子弓着腰费力搬起一块晶石放入筐里,挪动间,脚腕上手腕粗的铁链哗啦啦响。 男人死死咬牙,吞下一口血沫,若非因为孩子,他怎么会隐忍至今。 “三年了,咱们连孩子的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时间在奴隶们敲敲打打的声音中度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丹神殿灯火通明,一道黑影在屋脊上闪过,最后停在姜宛所在的房顶。 房内,姜宛收笔,若有所觉抬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一道清风夹着特殊的香味从窗外吹来,屋内烛火晃了晃,男子倾长的身影出现在姜宛身后。 她腰间一紧,后背被温暖的怀抱拥住,磁性如山间清泉的男声在她耳侧响起,“总算找到你了,我好想你。” 男子白发如瀑,随着他弯腰倾斜而下,与她墨色长发交缠。 姜宛转过身,捧起男子俊俏的脸,嗔怒:“我让你寻个地方等我,你竟然跑去了万剑宗,祁夜,你是不是疯了?明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就不怕,唔……” 未说完的话被男子吞入口中。 许久未见,祁夜想她想的快疯了,唇舌用力勾缠,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吞吃入腹。 姜宛瞪圆了眼,气息凝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里一阵悸动。 舌根生疼,眨眨眼,猛地推开眼前人,瞪他,“休想岔开话题,我问你,你为何非要去万剑宗?” 明明知道万剑宗有人恨不得杀了他们,这人竟还上赶着去拜师。 他若出事,她就是把命搭进去,也难将人救出来。 祁夜见女子动怒,扬唇一把抱起女子,身形旋转,坐在椅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轻抚女子脊背,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宠溺温笑。 “宛宛是在担心我?” 低头在她唇角印了一吻,眼里笑意掩饰不住,“你能担心我,我很开心,入万剑宗是无奈之举,当日我被传送过来,意外落入战扬,无意间替万剑宗的弟子挡了致命一击,那日我身受重伤昏迷过去,就被万剑宗的人带回宗门。” “醒来后又在万剑宗休养了数日才好,大长老见我资质尚佳,索性破例收我做了关门弟子,宛宛,万剑宗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这里是万剑宗的势力分布以及各位长老的等级信息,希望对你有用。” 一个册子放在姜宛手边,男子痴恋的目光描绘着女子唇形,嗓音暗哑低沉, “宛宛,吻我。” 姜宛心尖抽了抽,这个傻子,事情哪里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一切不过是为了她。 压下眼底酸涩,揽住男子脖颈,红唇附上。 水声交缠间是轻声低叹。 两个许久未见的人,紧紧相拥,恨不得将对方融入骨血。 良久,唇分。 祁夜抱着她叹息,“我不能待太久,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安心些,答应我宛宛,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将自己沦入危险之境。” 姜宛点头,眸色复杂,有些事她不得不做,答应祁夜的注定要食言。 第379章 半夜私会被抓包 出来的太久,会被师尊察觉。 最后用力抱了抱女子,“保护好自己,一切有我们。” “嗯,你也是,阿夜,别让自己受伤。”姜宛水眸泛红,若他因自己受伤,她会疯。 谢千砚为了救她,如今生死不知,他们不欠她的,没必要因为自己把命搭进去,不值得。 祁夜因女子的担忧而开心,含笑吻了吻她额头,用最大的毅力推开她,“好,我该走了。” 姜宛看着男子后退,忽的唤住他。 抓了厚厚一叠符箓塞入他手中,又拿了些她刚刚炼制的各种丹药。 “这些符箓和丹药我都做了标志,你拿着,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握着厚厚的符箓与一袋丹药,祁夜心中煨烫,星眸如海满是痴恋,“好,我记下了。” 衣角翻过窗棂,晴朗若风的身影消失在漆黑夜空。 姜宛看了眼天色,快到子时了。 走到案边,拿起纸笔,给轩辕凌澈留书告别。 探查矿洞太过危险,轩辕凌澈的实力不知深浅,她不能带他冒险。 若是白日当面说,他们定然不会让自己独自去,为免麻烦,还是留了书信,偷偷溜走的好。 吹干笔墨,取下随身玉佩将信纸压在桌上。 【白栀,这次我若是死了,做鬼也要缠着你。】 白栀扫扫耳朵,神态慵懒,“放心吧,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最好是。】 她大仇未报,死了也会从地府爬出来,扒光狐狸精的狐狸毛。 子时的丹城,寂静森冷,冷白的月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灰白一片,幽暗的巷子里白色雾气升腾,好似阴间地府大门敞开,百鬼夜行。 天香楼外,两道银白人影耸立在街道正中。 姜宛刚到街口,一眼便看到街道上的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像俩勾魂使。 刚要迈步过去,手腕一紧,她被拉进一侧小巷。 “谁?”姜宛大惊,有人跟在身后,她竟没有察觉。 若是此人想取她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嘘,是我。”熟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姜宛提着的心放下,扒下嘴上的大手,惊讶扭头,“你怎么来了?” 陌生的脸映入轩辕凌澈眼中。 男人愣神了一瞬,“你的脸?” 姜宛拉着他站在阴影处,“你怎么来了?” 侧眸一道水蓝色身影映入眼中,“他怎么也来了?” 她走的时候,院中分明没人,现在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跟来了? 九枭从暗影处走出,拉住姜宛另一只手,“姐姐是想抛下我们和别的野男人幽会么?” 身侧一股冷气袭来,姜宛急声道:“哪来的野男人,九枭你又胡说什么?” 转头看向轩辕凌澈冷然的黑眸,笑道:“阿澈,你听我解释。” 轩辕凌澈摩挲着女子指尖,嗓音淡淡暗藏危险,“嗯,你说。” 姜宛咽了咽喉头,将今日遇到的事讲了一遍。 “阿澈,我与他们见面都是服了易容丹的,你看,我还扮作男子,这张脸如此普通,有哪个男人会瞎了眼看上我。” “阿澈,此次出来真的只为救人,你别听九枭胡说。” 女子拉着男子大手,五官普通的脸上,一双黑曜石般的星眸盛着焦急。 九枭袖下的手紧握,眸底划过暗芒。 姐姐不乖啊,是该受些惩罚。 该怎么惩罚她好呢? 冰蓝色眸子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这么会招蜂引蝶,真想把她用铁链拴在床上。 可惜,姐姐若是落泪,他会心疼。 轩辕凌澈伸手,“想让我信,带我一起去。” 带他?姜宛苦笑,“你确定?能不能不去?” “不能。”男人的手伸到姜宛面前,“易容丹。” “此行危险,阿澈,你先回去等我消息。”姜宛垂死挣扎。 “易容丹!” 男人嗓音低沉肃冷。 姜宛抬头,看着男子森冷漆黑的眸子,唇瓣颤了颤,暗叹,看来不让他去是不行了。 拿出一粒丹药放在他手心,“先说好,不准冲动行事,一切以保护自己为先。” 轩辕凌澈服下丹药,一道紫芒闪过,俊朗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肌肤暗淡,依旧是剑眉星目,远远看着却像变了个人。 九枭见两人似乎忘了自己,拉了拉女子衣袖,“姐姐,我的呢?三哥去了,我也要去。” 姜宛头大,“你手无缚鸡之力,跟着去送死吗?别闹,赶紧回去。” 九枭紧紧抱着女子手臂,好看的冰蓝色眸子里满是委屈,“不要,姐姐去哪我就去哪,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姐姐若是不信,大可去问三哥。” 轩辕凌澈用力将两人分开,“他轻功不错,逃命没问题,给他吧,子时已到,阿宛也不想那两位久等吧。” 姜宛疑惑扫视九枭,轻功好还能被人抓住当货品卖了? “姐姐,外面那两位等不及要过来了,你快把药给我。”九枭催促。 低沉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由远及近传来。 姜宛皱眉,瞪了眼某人,取出一枚丹药塞入九枭口中,“敢添乱,立刻给我回去。” 女子温热馨香的掌心贴在唇长,九枭身子僵了僵,脖颈处肌肤泛红。 他听到自己心跳声如擂鼓般响起,在这漆黑的巷子里很是刺耳。 脚步声忽的在巷子口停住。 “是阿渊吗?” 温和清朗的嗓音从巷子口传来。 姜宛看了眼两人,低声告诫,“从现在起,我叫姜渊,你们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弟弟,千万别露馅了。” 轩辕凌澈与九枭对视一眼,唇角纷纷上扬。 有他们在,别的男人休想打姜宛主意。 三人从黑暗的巷子里走出,姜宛歉意笑道:“抱歉,我哥哥和弟弟不放心,非要跟来,耽误了时辰。” 轩辕凌澈跟在姜宛身后看去,剑眉上挑,危机感陡升。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眼前这位的容貌与气度,一看就不是凡人。 小东西真是太招人了,好在服了易容丹,遮挡了容貌,否则不知又要惹来多少野狼环伺。 第380章 寻踪 “姜澈大哥,我是青云门嵩烟,这位是我大师兄,名叫沈厌尘。”嵩烟最喜热闹,见人多,忙从沈厌尘后面跳出来,好奇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扫视,“你们……真的是亲兄妹?这长相也差太多了。” 哥哥和弟弟一个比一个好看,怎么姜渊如此普通。 姜宛无语,她哪知道一炉子出来的易容丹,服用效果差距如此大。 轩辕凌澈和九枭吃了就是微调,她吃了简直是大变活人。 沈厌尘无视守在姜宛两侧的男人,长腿迈动,靠近姜宛,“你没事就好,时间不早,咱们走吧。” “也好,沈大哥可知大致方位?” 黑灯瞎火,他们总不能无头苍蝇似得瞎转。 “白日我从那些孩子身上取了些血,青云宗有一术法,名为寻踪,可利用血脉里蕴藏的亲缘之力,寻到血脉相连之人。”沈厌尘不厌其烦细细解释。 手指掐诀,一滴血珠从他掌心升起,盈盈红光在夜色中如同一盏启明灯,飘飘摇摇向东方移动。 “跟着它走,就能寻到那些孩子的父母所在。” 提到那些孤儿,几人眼底升起杀意,先解决那些畜生要紧,其余的事日后再说。 几人快步跟上,一路疾驰,狂奔了一天一夜后,血珠在东方的一座山脉上空盘旋。 姜宛立在树杈上,放眼望去,山脉连绵数千里,如同一条沉睡的卧龙。 离山脉越近,她体内的锁魔塔便越活跃,稚嫩的童音在她识海内不断呼喊, “好香,好香,娘亲,我好饿。” “娘亲,快放塔塔出去,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塔塔要吞了它们。” 锁魔塔在丹田内跳跃。 姜宛强迫压制住它,“塔塔乖,还不是时候,再忍忍,等救出里面的人,没人的时候让你吃个够。” 塔塔进食的扬景太过骇人,被其他人见到,要吓死不少人。 “这条山脉这么大,要寻到入口怕是不易。”嵩烟飞身跃到姜宛身边,树枝只轻轻颤了颤。 姜宛皱眉,“山脉太大,对方刻意隐藏,要找到入口确实要多费些心神。” 她的神识范围有限,无法快速探查。 飞身下去,三个男人围了过来。 沈厌尘:“看来咱们要分开探查了,安全起见,兵分两路为好。” 话刚落,九枭立刻靠近姜宛,“好主意,刚好我们兄弟三人一路,你们师兄弟一路。” 轩辕凌澈看了他一眼,唇角勾了勾,带着他也不算没用。 上前揽住姜宛肩膀,“阿枭说的是,那就这么分吧,无论是否寻到,明日午时这里汇合。” 沈厌尘唇瓣抿了抿,“……” 忽然觉得阿渊的两个兄弟很碍眼。 嵩烟后脊发凉,怯怯看了眼自家大师兄,缩了缩脖子,干笑道:“这么分也挺好,呵呵,不过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里面的人穷凶极恶,若是发现入口,千万不要硬扛,快些回来,这是传讯玉符,遇到危险捏碎即可。” 一块碧色方形玉佩放在姜宛手中。 随意看了眼,姜宛眼前一亮,将符箓与玉佩结合,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法子。 利用玉佩内的灵气激发符箓,就算是没有灵力凡人也能使用。 当真是个好法子,爱不释手把玩玉佩。 “那这枚玉符我就收下了,多谢,明日见。” 三人随意选了个方向隐去踪迹,嵩烟站在沈厌尘身后,一脸苦相,阿渊走的也太利落了。 大师兄脸色好难看,他该不会比迁怒吧? 沈厌尘收回视线,凉凉开口,“走吧。” 嵩烟长舒一口气,“大师兄,这座山也太大了,咱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人在山体内部,想进去,只能寻找洞口,或者,强行破开山体,闯进去。后者,也许里面的人都会被灭口。” 沈厌尘声音不急不缓,眸色无波无澜。 嵩烟苦着脸跟在后面,“那岂不是要围着这座山转一圈,还要仔细寻找才行,天啊,一天一夜怕都寻不完。” “而且就咱们几个人,阿渊的两个兄弟也不知是何境界,万一是两个不会灵力的凡人,咱们就算是寻到了,又能如何,搞不好,还得搭进去两条人命。” 沈厌尘眸色微晃,凡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凡人。 “看不出对方深浅,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实力远远高于你。” “啊?怎么可能,我如今可是金丹期,比我高,那他们最少也得是元婴,可整个修者界,年岁于咱们差不多大的元婴期修士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我怎么没听过有人姓姜。”嵩烟不服,他的资质可是上等,整个青云门,除了大师兄,谁能比他天赋高?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沈厌尘望着远处山脉,无人看到他瞳孔金光璀璨,所有生灵在他眼底划分出五色。 浓郁的绿色光芒后,是冲天黑气,山脉之上,怨气环绕不散。 他好似听到有无数怨灵在悲泣。 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果真是罪大恶极,他许久未见过如此罪恶的灵魂了。 几道身影在林间快速穿梭,如夜间精灵,所到之处,带起片片飞叶。 姜宛开始顾及九枭,怕他追不上,特意放缓速度,哪曾想,人家深藏不露,无论她多快都能不急不缓跟在她身侧。 再看另一个男人,气息均匀,脚踏飞叶,行云流水。 嘴角抽了抽,她刚刚的担心完全多余,索性放开速度。 三道身影如鬼魅般在密林间快速穿梭,不多时,他们站在山脚下。 仰头望去,山体高耸入云,他们在它脚下如同蝼蚁。 姜宛放开神识,方圆千米没有人类的呼吸声,“这里没有,往前再探。”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贴着她站立,如同高大的守护神,默默跟随。 又向前行进千米,依旧是同样的方式,可依旧是毫无所获。 姜宛皱眉,不行,这样太慢了。 得另想个法子才行。 拿出刚刚绘制的敛息符,一人一张,“贴在胸口,我带你们看扬好戏。” 第381章 雷劈矿洞 九枭捏着敛息符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当初在下界见她时还是个狼狈夺雷劫的小可怜,这才多久,竟能拿出这些骇人听闻的东西。 “姐姐,这是什么?” 口中问着,手上却也没停下,径自将符箓贴在胸口。 “敛息符,待会儿别出声。”姜宛拉着轩辕凌澈后退,飞上一株参天茂密的大树,借着树叶遮挡身形,“耗子藏的太严实,这么找下去不是法子,得逼他们出来溜溜。” 轩辕凌澈揽着她站在树枝上,目含宠溺,“阿宛想做什么?” “请你们看扬烟花。”女子星眸狡黠一笑,黑眸中星光璀璨,她翻手,一摞厚厚的引雷符凭空出现。 轩辕凌澈:“……!” 九枭:“……!” 她是想用雷轰平这座山? 轩辕凌澈干咳一声,“里面应该还有许多百姓,你悠着点。” 九枭点头,“虽然那些恶人该死,但犯不着为了他们沾染上杀孽。” 姜宛白了他们一眼,“想多了,这点雷劈不开这座山。” 她灵力有限,画出来的引雷符只能引出发丝粗细的雷,想把这么大一座山劈平,这样的引雷符得上万张才行。 “那你这是?”九枭疑惑。 “遛狗玩儿。”姜宛狡黠勾唇,用力将符箓扔出,数百道引雷符漂在山脉上空,玉指掐诀,符箓轰然自燃。 狂风忽起,风云骤变,天际乌云翻滚着向这边汇聚。 轰隆隆一声巨响。 紫色雷电一道接一道落下,地面震颤。 矿洞内熟睡的人惊骇起身,黑衣守卫捂着被碎石砸懵的头,“怎么回事?地震了?” “轰!”又是一道雷劈下。 山洞剧烈晃动,碎石夹着灰尘灰扑扑落下,奴隶们抱团挤在角落,最里面,一年轻男子手背青筋暴起,眸底闪着兴奋嗜血的仇恨。 “有人来了。” 男子身侧的汉子激动低语,“真的?是敌是友?” “感受不到,只有几个人。”男子双眸充血通红,愤恨看向外面的守卫,“不管是敌是友,只要能打破平衡,咱们就能寻到机会出去。” “可是孩子们怎么办?咱们不管了吗?”汉子伤心落泪,他们在这里苦苦熬了三年,就是为了把孩子救出去。 现在真的要放弃了吗? “孩子不在这里,这三年我走遍了整个矿洞,根本没有感应到孩子们的气息。”年轻男子挥手打开头上落下的巨石,满是灰尘的脸上一片肃杀。 昨日他借着送灵石的机会,总算寻完了最后一处地方,他天生五感灵敏,能察觉出旁人气息。 靠着这份天赋,他隐藏在奴隶中,隐忍了三年,只为能寻到孩子。 汉子闻言怒捶墙壁,“妈的,这群狗娘养的,敢骗咱们。” “可是孩子们怎么办?”汉子想起自己刚出生三个月的孩子,双目泛红,鼻头酸涩,一时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其实明白,那么小的孩子,如何承受的住被拔除灵根的痛。 只是他不敢想,那是娘子为他留下的唯一血脉。 待在这,也只是想麻痹自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儿子还活着。 可好友的一句话,把他最后的希望打碎。 “先出去再说,孩子不在矿洞,应该是被他们藏在了别的地方。” 年轻男人锐利的目光如鹰般扫向甬道。 碎石纷纷坠落,守卫们叫嚣着,“不对劲,不是地龙翻身,外面有雷声。” “哪个吃饱了闲的,竟然跑到这里渡劫。” “不行了,快出去看看,再劈下去,整座矿洞都得塌,耽误了主上大事,咱们都得死。” 守卫们灰头土脸从隐蔽的洞口跑出,一个个仰头看向高空。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空,光秃秃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 “难道是变天了,雷不小心劈错了地方?” 远处树上,姜宛看着黑漆漆的夜色里忽然冒出的点点火光,冷冷勾唇,藏的真隐蔽,难怪找不到入口。 谁能想到入口处竟然在山腰最陡峭的地方,表面被巨石遮挡,远远看着与山体无异。 守卫们四处查看,雷电已消,四周静谧无声。 “应该是巧合,回去吧,明日还要看着那些哑巴做工,困死了。” “唔……真是倒霉,好好的竟然遭雷劈。” “回去了,回去了,赶紧把洞口封住。” 火光消失,洞口被再次封住。 姜宛从树上飘飘跳下,锐利的目光看向远处,“看清楚了吗?” 一道微风扫过,轩辕凌澈在她身后站定,凤眸含笑,“原来阿宛说的好戏是这个,确实是个好法子。” “姐姐这招引蛇出洞用的好。”九枭目光落在那处山石上,“这些人倒是会藏,难怪寻不到,姐姐,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此行目的就是为了寻到入口,既然已完成,那便回去。”姜宛捏碎手中玉牌,“沈大哥,已寻到入口,速归!” 华光一闪即逝,几息刚过,两道白色身影从高空落下。 “阿渊。”沈厌尘飞身落在她身边,淡漠如水的眸子关切扫视,“刚刚发生了何事?” 轩辕凌澈揽住姜宛肩膀将她拉到身侧,“我们无碍,只是刚刚用了些法子,引了老鼠出洞,这才确定了洞口所在。” 九枭见缝插针,挡在姜宛与沈厌尘中间,“位置已经确定,夜也深了,不如先寻个地方休息,等明日再商议?” 沈厌尘捏了捏手指,眼底闪过暗芒,俊逸清冷的脸上浮起笑,他看着姜宛温声道:“阿渊与我一起奔波了一整日,确实应该好好休息,我看前面有处空地,适合休整。” “阿渊午后回来就闭门不出,也不知忙些什么,现在又忙着这些,她身子弱,受不得累,还请二位莫要见怪。”轩辕凌澈面不改色,手放在姜宛肩上始终未曾落下。 九枭压着上扬的唇角,真不愧是在后宫中存活下来的帝王,一句话不动声色破了对方话里的陷阱不说,还宣告了主权。 他这个三哥心机深沉,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要想留在姐姐身边,还得与他搞好关系。 第382章 兄妹俩的关系是否太亲密了些 嵩烟看的目瞪口呆,大师兄竟然把从不离身的玉佩送人了? 那可是大师兄生母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大师兄这是铁树开花了? 玉佩质地通透,通体血红,月光照耀下似有血丝游动。 白栀在识海内惊叫,“竟然是块万年血玉,这块玉再养上百年就能生出灵智了,丫头快收下,这可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万年血玉?姜宛眉头皱了皱,含笑婉拒,“多谢沈大哥,这枚玉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这样的玉放在哪里都是传家宝,无功不受禄,况且她与沈厌尘不过是萍水相逢,怎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沈厌尘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能窥视人心,“阿渊既认了我做大哥,我便有照顾你的责任,收下吧,也许这块玉关键时刻能护你一次。” 姜宛摆手,“别的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这枚玉太贵重了,沈大哥你快收回去。” 沈厌尘举着玉佩,固执看着她,大有她不收下就不放弃的意思。 姜宛拉了拉轩辕凌澈衣袖,咬牙低声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轩辕凌澈薄唇微勾,斜眸看去,现在知道怕了? 姜宛用力眨眼,帮帮忙,这东西就是烫手山芋,她万万不能收。 “下不为例,再敢招惹别的男人,后果自负。”男人眸底划过笑意,侧头在女子耳畔低语。 手上用力将人拉到身后,凤眸看向沈厌尘,“我家阿渊胆子小,道友还是别逗他了,此物贵重,我带她谢过道友好意。” 沈厌尘放下手,眼底划过失落,看来他的命格注定无法更改。 收起玉,不再强求,“是我莽撞了。” 嵩烟已经傻了,心里就像两头挑子似得七上八下,大师兄又被拒绝了? 好家伙,这个丑女眼光未免太高了,竟然连大师兄这样的仙人都看不上。 神人啊! 还有阿渊,那女扮男装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好歹弄个假喉结出来遮一遮,这一身男装看的他眼晕。 不过大师兄没点破,他便也当做不知。 只是这两兄妹的关系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些…… 几人在密林深处寻了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姜宛拿出三条毯子,分别给了轩辕凌澈与九枭。 犹豫了会儿,又取出两张递给沈厌尘与九枭。 “夜深露重,盖着会好些。” 嵩烟开心接过:“还是阿渊想的周到,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带个毯子,哎,舒服,这毯子可真香啊。”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寻了棵大树随意躺下,盖上毯子,不一会就陷入梦乡。 跟着大师兄跑了一天,简直是度日如年,对着那张冰块脸,他心累啊。 还是睡觉舒服。 沈厌尘拿起毯子放在鼻尖轻嗅,“这是什么香?似花香又似果香,还蕴含了淡淡的木香,很奇特。” 姜宛盖毯子的动作僵住,毯子是从宫中拿的,被熏了香,没想到这么久了,香气还未散。 “家里下人熏了香,香师特意调的,很是复杂,我也不懂是什么香。” “阿渊家的下人很贴心。”沈厌尘屈膝坐下,慢条斯理将毯子盖在腰腹处,泛着淡淡金光的眸子望向夜空。 周身透着莫名的孤寂,家人,是什么感觉? 他命犯孤星,克父克母,生而知之,刚出生便被家族当做灾星扔入后山兽群,母狼将他养到三岁,幸而被师父遇见代入宗门。 因他性子怪异,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人人将他当做异类。 唯有师父,对他不离不弃,将他培养成人。 可师父寿命将尽,从此后天上地下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轩辕凌澈与九枭颇有默契的将姜宛夹在中间。 两人高大的身影如两座小山,把姜宛挡的严严实实。 姜宛看了眼被分别握住的手,无语翻了个白眼,“你俩能不能撒开手?” 轩辕凌澈揽住她纤细腰肢,揉捏女子手指,“阿渊是嫌弃我了?” “姐姐,阿枭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了吗?”九枭侧身,抬起女子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嗓音低软夹着委屈。 姜宛手背传来一阵湿热,吓的她抖了抖,瞪眼看去,“你又发什么疯?” 她现在可是男的! 男的! 还有她什么时候同他如此亲密了?谁允许他对自己不敬的? 皱眉,猛地抽回手,“你老实些,再敢动手动脚,我饶不了你。” 九枭捏了捏空了的手,暗自叹息,还是太急了。 他们虽然有婚契在身,她对自己会下意识的靠近,可姐姐防备心太重,太快靠近,会让她竖起高墙把自己藏起来。 “姐姐,你别生气,我只是……有些害怕,靠近你,我才觉得安心。” 深邃的眸子热切看着身侧女子,寻了她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离她最近的时刻。 原来靠近她,是这种感觉,心脏处的护心鳞滚烫,如火烧般让他浑身血脉沸腾,龙族血气旺盛,尤其是成年后遇到喜欢的人,步入发情期,触碰女子后会一发不可收拾。 九枭浑身肌肉紧绷,鼻翼下全是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磅礴的欲火。 这一夜,对他来说,既是天堂又是地狱。 幸福并折磨着。 “你也松手,以后在外面不许对我动手动脚。”姜宛甩了九枭,又把另一只手从男人大手中抽出,嗔怒瞪了眼轩辕凌澈,他们现在同是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男子大手再次缠上,凤目紧闭,“怕什么,他们看不到,乖,天快亮了,我和九枭为了守着你一夜未睡,趁现在让我们休息一会儿。” 姜宛停下动作:“……” 目光落在男子眼下青紫,好似自从来了这里,阿澈一直都未能好好休息。 暗暗叹息,罢了,随他吧。 九枭勾唇,拉起女子另一只手,指间交缠,“我们很累,姐姐别拒绝。” 姜宛无语仰望夜空,一个两个的,再来一个抓哪?抓她的脚? 把她五马分尸得了。 白栀笑的发癫,“这就是魅力太大的烦恼,等到你修炼大成,妖体化为九尾妖狐,周身散发的魅力会更大,到时会有数不尽的男人为你趋之若鹜。” 第383章 狐狸精的特殊体质 旁人的视线会不由自主在她身上停留。 越是优秀的男人,就越会被她吸引,眼前的沈厌尘就是。 【就没有法子掩盖么?】光想想自己将来会被数不清的男人围追堵截,姜宛就觉得胆寒。 “没有,这种魅力是天生的,即便你用了敛息符和易容丹,那些男人也会被身上散发的气息吸引。” 多少人想要求都求不来,死丫头竟然还嫌弃。 “这种能力也不是每个狐族都有,你是千万里的独一个,若是被青丘那些狐狸知道,不知得多眼红呢, 你就透着乐吧。” 星空闪耀,银月高悬,夜深人静思乡时。 小时候她不懂事,总是怨怪娘亲不知进取,看着大姐姐得了好吃的,得了好看的衣服,她就会同娘亲哭闹。 每到那时,娘亲便会揽着她挤在同一张躺椅上,仰望星空。 娘亲说万千星辰,每一颗都代表着一条生命,明亮的是王宫贵胄,晦暗的则是穷苦百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无论富贵还是贫穷,再艰难的路,人人都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晦暗的星光无数,而她们就是这些晦暗星光中的一颗。 娘亲说做人要认命,不可与天争,否则会万劫不复。 可是娘亲,您安稳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落了个惨死雨夜的下扬。 姜宛闭上眼,悔恨在心口翻涌,当初若是她能再快些,只要再快一点就能救回娘亲。 漆黑的眸子逐渐变成红色,牙槽传来一阵痒意。 白栀提醒,“你要是不想变身,最好赶紧压下你心底的恨意。” 姜宛深吸一口气,咬破内唇软肉,死死压抑住喷涌而出的恨,【放心,大仇未报前,我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眼底红光褪去,蠢蠢欲动的牙槽渐渐恢复平静。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前面的那条矿脉,蕴含了灵石无数,若塔塔能吞了那些灵石,实力便能恢复大半。” 姜宛噎了噎,整整一条灵石矿脉,竟然只让塔塔恢复大半。 养娃真难! “我刚刚好像听到他们说了万剑宗,丫头,若有机会你快为我寻只灵狐,我进去探探。”白栀眼珠转了转。 【你不怕我给你寻只杂毛狐狸?】 “哎呀,只是暂用一下,两个时辰后我便会回来,你快去。” 白栀早已迫不及待想出去撒撒风。 整日被困在这里,她都要发霉了。 姜宛拧不过她,只好起身。 身侧男子睁眼,还未出口,她说,“我去方便,你们先睡。” 怕人跟来,提起裙子快步走入林子。 好在这里是密林深处,不愁寻不到狐狸,姜宛身形如电,在林中游走了一圈,最终寻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狐狸身形娇小,一双狐狸眼懵懂茫然。 【还是只幼崽,白栀,你看如何?】 “有总比没有强,就它了,丫头闭上眼。” 姜宛依照她所言,双眸瞌上,一道红光从她额心涌出射入狐狸眉心。 小狐狸抖抖身子,懵懂的双眸霎时变得清明睿智,狐口张开,竟然口吐人言,“丫头,我先走了,天亮后我自会回来寻你。” 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抖抖身子,脚尖点地轻飘飘向前跃去,转眼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姜宛失笑摇头,看来得尽快为她寻个合适的肉体才行,这都憋坏了。 回去后,三个男人见她平安归来,才安心闭上眼。 一个时辰转眼即逝,初阳透过树叶间隙洒下,落在几人脸上。 轩辕凌澈剑眉轻蹙,凤眸睁开,锐光从眼中一闪而逝。 扭头看向身侧女子,冷厉的凤眸中蕴满暖意,见女子柳眉微蹙,抬手放在她脸上,为她遮挡刺目的光线。 九枭随之起身,冰蓝色水眸中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半点疲乏。 “我去取些水来洗漱。” 姜宛醒来时,几个男人已经生好火,火上架着几只野鸡正烤着。 嵩烟见她起来,活泼喊道:“阿渊你可算醒了,你三哥可真疼你,怕你休息不好,硬是挡在你身前为你遮挡阳光。” 三哥?姜宛抬头,正对上男人宠溺的目光,顿时明白嵩烟说的什么,脸上发热。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轩辕凌澈含笑道:“睡醒了就起来吧。” 姜宛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关注,小心翼翼将手放在他掌心,借力起身,“什么时辰了?哥哥怎么不喊我?” “不晚,才卯时刚过,阿枭烤了野鸡,吃完咱们再说别的。”轩辕凌澈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拉着姜宛的手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 借着九枭端来的水,打湿帕子,轻轻为她擦拭脸颊, 姜宛尴尬抓住他的手,“我自己来就行。” 还有别人看着,能不能别这么暧昧。 “你看不到,我帮你,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阿渊羞什么?”轩辕凌澈眉眼含笑,炙热的目光锁着女子羞红的耳尖。 沈厌尘拿了鸡腿过来,“阿渊有手有脚,三哥不必事事亲力亲为,野鸡烤好了,尝尝?” 再让他伺候下去,她就真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了,姜宛抓过帕子,羞恼瞪了眼轩辕凌澈,“三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九枭适时拿了只烤鸡过来,转手递给轩辕凌澈。 两人相视一眼,意味不明勾唇。 轩辕凌澈撕下鸡腿,递到姜宛唇边,“是,我的阿渊长大了,尝尝阿枭烤的肉。” 鸡肉被烤的外焦里嫩,因被抹了特殊调料,香味扑鼻。 姜宛被香味勾去了心神,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肉香味在她口中炸裂。 星眸一亮,好香! 这手艺,怕是连御厨都比不上。 沈厌尘捏着鸡腿的手指骨节泛白,唇角微微扬起,笑不入眼底,“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阿渊自来体弱,我们这些做哥哥弟弟的,总是怕她受一点点伤。” 九枭将剩下的半只鸡递过去,“沈道友,要不要也尝尝?” 嵩烟一口水喷出,“咳咳,咳咳……” 阿渊这一家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敢拿别人吃剩下的喂他大师兄。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 第384章 白狐,异魂? 他也是傻了,修炼这么久,何时为吃食费过心。 挥手一道灵气扫去,火堆熄灭,烟灰袅袅升起。 “时间差不多了,等会儿我带师弟先行进去打探,你们三人在外守着接应。” 姜宛眨眼,还有这种好事? 九枭:“你看不起谁呢?既然一起来的,就得一起进去,凭什么让我们当守门的?” 姜宛瞪眼,不是,大兄弟,她真的不在意这些。 谁也不知道矿洞里有多少敌人,有人自动去探路,何乐而不为。 这混小子瞎添什么乱。 “不,我觉得,咱们还是听沈大哥的好。” “阿渊不必害怕,有三哥在,定会护你周全。”轩辕凌澈揽住她肩膀,“就如阿枭所言,既然是一同来的,自当一同去。” 沈厌尘清冷的目光锁住姜宛,“你确定要同我们一同进去?里面凶险不明,我没把握能护的住你。” “我……”姜宛话未说完,又被打断。 轩辕凌澈抓住女子俏肩,“这便不用沈公子操心了,有我们在自会保护她。” 姜宛无语看着身边两个男人,是去是留,就被这俩人三言两语决定了? 不对劲,他们为何对矿洞如此执着? “既如此,那便一同进去。”沈厌尘收敛心神,到时他自会用尽全力护她,至于别人,人各有命,旁人的命与他何干。 矿洞里的人早早被喊起来做工,每人发了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和一碗野菜汤。 洞口狭小的缝隙,一只雪白的狐狸钻入,小巧的身子在矿洞内来回蹿梭。 洞内深处,一身披黑袍的人看着一箱箱灵石,面色阴沉,“怎么只有这些?” 一黑衣护卫跪地,惊恐低头, “近日开采艰难,灵石出石率越来越低,这条矿脉开采了三年,属下想是否已经枯竭。” 黑袍人怒砸杯盏,“废物,开不出来也要开,主上要用这些灵石做大事,若耽误了主上大事,咱们都得死。” 说着用力呼吸,焦躁来回踱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必须把定好的灵石交上来,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在交不上来,提头来见。” 护卫面色难看,咬牙道:“这座山都要被挖空了,您就是杀了属下,属下也没法子变出灵石来啊。”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挖空,主上分明探查过,这里的灵石即便是挖上十年也挖不空,定是你的人偷懒。”黑袍人气恼坐下,看了眼手下,深吸一口气,挥手道: “起来吧,你我如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主上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交不上灵石,咱们都得受罚。” 护卫起身上前,神情复杂,“首领,兄弟们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待了三年了,主上的大业何时能成?咱们还有出去的时候吗?” 黑袍人扯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若姜宛在此定然能认出他,这人就是在璃月袭击她的那个筑基修士。 “主上的事咱们哪敢打听,不过应该不远了,我先前无意间听闻……宗门大比后,便是天下易主之时。” 男人眸色阴翳,“届时,主上大事功成,你我便是从龙之功,好好干,要不了多久了。” 护卫一听大喜,“我这就让那些奴隶好好挖。” 白栀听完闪身离开,又在甬道里转了几圈,看清守卫分布后方才离去。 姜宛几人刚到入口处,一道白影从巨石后猛地蹿出,冲姜宛怀里扑去。 几人戒备抬手。 “不要。”姜宛惊呼,忙闪身上前接住白狐。 恼怒轻点它脑袋,“怎么冒冒失失的,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就被他们给杀了。” “吱吱……”白狐蹭蹭她手腕,狐狸眼里闪着两人才懂的光。 “阿渊,这是你养的小宠么?”嵩烟稀奇问。 “是,昨晚遇到的,与它投缘便带在了身边,没想到竟被它溜入了这山洞,还好没出事。”姜宛轻抚狐狸脊背,柔软光滑的白色毛发从她指间流过。 沈厌尘看了眼狐狸,眸底闪过幽光,异魂? 当真有趣,看来功德加身的大气运者,自会吸引来各种奇异生灵。 “你要带着它进去?” 两个时辰已过,白栀也该脱离狐身了。 “它未开灵智,不便带去,我这就将她送走。”姜宛抱着狐狸走远几步,指尖点在狐狸额心,轻声道:“出来吧。” 一缕红光顺着她指尖引出,没入她额心。 识海内,红狐狸伸展身体,慵懒道:“憋死我了,那小身体真不方便,四条小短腿跑的累死我了,丫头,想不想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姜宛抚摸白狐脊背,轻轻拍了拍它,柔声道:“辛苦你了,去玩吧,下次可别再被人抓到了。” 见没人理会,白栀撇撇嘴,真是无趣,也不知那些男人看上了她什么。 但秘密藏在心里实在难受,索性自顾自道:“我在里面听到,他们在筹谋一件大事,宗门大比后,这个天下就要易主了。而且……我还在里面见到了一位熟人。” 话未说完,白栀好奇姜宛的反应,狐狸眼里闪着看戏的精光。 姜宛径自向前走,【你要同我讲条件?】 “一百只烤鸡。”白栀想起久违的味道,吸吸口水,一脸期待。 【十只!】 姜宛走到洞口。 白栀炸毛,“死丫头,有你这么谈价钱的么?你往脚指头砍啊!八十只,我好久没吃烤鸡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九只!】姜宛站在轩辕凌澈身前,看向沈厌尘,“沈大哥打算如何做?难道要硬闯?” 沈厌尘漆黑的瞳孔周围闪过一道金光,“里面守卫众多,硬闯不得,嵩烟,寻些干柴来。” 嵩烟眼前一亮,激动喊道:“这法子好,我这就去。” 白栀见姜宛只顾同旁人说话,焦急跺脚,死丫头,周扒皮,枉她累死累活跑了这么久,竟只得了九只鸡。 以这死丫头的性子,她再说下去,怕是连九只鸡也没了。 咬咬牙,“九只就九只,但得让那个九枭烤。” 姜宛眉眼弯了弯,【成交!】 白栀看见她眼底的笑,捶胸顿足,又上当了。 就知道鬼丫头故弄玄虚,她那哪是不在意,分明是在意的很。 第385章 老熟人 白栀无力趴下,有气无力道:“还不是你当初放走报信的那个,现在成了什么统领,矿洞里的那些护卫都成了他的手下。” 姜宛柳眉微蹙,【当初他只是筑基后期,如此低修为,怎能当的起统领。】 “不知为何,洞内的护卫修为有十个金丹期,可他们竟甘愿叩拜那人,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白栀看了眼被灵力驱入洞内的浓烟,眼底趣味盎然,“这小子还挺聪明,竟也学你调虎离山,不过只这样还不够,若那些人都出来,你们几个依然无法抵挡。” 【那就想法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姜宛眼底闪过冷光,挥手撒下棋子在洞口平台布下九死生杀幻阵,带着几人后退隐藏在山脚下。 嵩烟惊愕瞪大眼,激动的语无伦次,竟冒着被大师兄冻死的危险,扯住男子衣袖,指着阵法,嗓音颤抖。 “那……那……那是阵法?他……他竟然会布阵!” “师兄,你看明白了吗?那是什么阵?为何我在藏书阁里从未见过?” 青云门蕴藏天下各种术法,阵法便是其中一支,天底下没人比他们更懂阵法。 可谁能想到,今日竟让他开了眼了。 阿渊这一家子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物种? 沈厌尘眸底笑意晕染,“是阵法,精妙绝伦,没有丝毫破绽。” 阿渊,你身上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浓烟滚滚涌入矿洞,里面响起一阵慌乱的叫骂声。 没过多久,洞口巨石被挪开,一个个黑衣守卫捂着口鼻从里面跑出。 整整三十八人,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得落入阵法内。 奴隶们身带枷锁,行动缓慢,等他们相互搀扶着出来,护卫们早就被困在了阵法内。 姜宛怕他们误入阵法,现身出来,“往这边走。” 为首的年轻奴隶愣了愣,试探问:“你是来救我们的?” “不然呢,赶紧过来,里面的人快要憋死了。” 姜宛没时间解释,因故意在干柴上淋了水,黑烟滚滚涌入洞内。 奴隶实在太多,又被铁链连着,前面的人若不尽快出来,后面的人只能堵在里面。 为首年轻奴隶闻言急忙往姜宛方向走,每经过一人,她便扬剑砍下铁链。 轩辕凌澈从暗影里走出,帮奴隶们取下铁链,护送他们下山。 阵法内,三十八个护卫被困幻阵,眼前之人皆变成了仇人,一个个举剑砍杀,不多时便杀红了眼。 嵩烟看的毛骨悚然,好可怕的幻阵! 这一番下去,哪用得着他们动手。 自相残杀都解决了大半。 白栀激动催促,“趁现在,快把塔塔放入矿洞内。” 姜宛勾唇,心神微动,趁旁人不备,趋势锁魔塔飞入矿洞。 “丫头,拖住他们,等塔塔吃饱了,再放他们进去。”白栀提醒。 姜宛眸光闪了闪,哪用的着故意拖延,这阵法所用棋子太过普通,根本撑不住太久。 果然,没过多久,地面的白玉棋子纷纷碎裂。 三十八个守卫只剩下八个。 他们狼狈喘息,染血的剑撑着地面,衣衫上血迹斑驳。 七个金丹后期与一个筑基后期,竟被一个小小阵法折麽成这般惨状。 姜宛皱眉看着被几人护在中间的人,果然是老熟人啊。 这人命还挺大,落入幻杀大阵竟然没死,那些人刚刚好像出于本能的在护他。 【白栀,他们之间可是签订了契约?】 “并没有。”白栀同样疑惑,“那些人尽管失了神志,也不敢伤他,应是他身上带了东西。”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此地!”黑袍人躲在几人身后,惊怒看向几人。 七个金丹期修者戒备扫视几人,目光落在一旁不语的沈厌尘身上,一人试探问:“你可是青云门的沈厌尘?” 此话一出,守卫们面色大变,惊惧后退一步。 青云门沈厌尘的大名无人不知,这位可是神仙似的人物,向来不染尘事,怎么会管他们的闲事。 沈厌尘未语,沉默不语便是默认。 守卫们面容扭曲,实在想不通何时招惹了这位神仙。 黑袍人从一众人身后走出,恭敬抱拳行礼,“不知是青云门的神子到来,有失远迎,还请神子莫要见怪。” “不知神子前来可是有要事?若我等能帮,定然全力相助,还请神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沈厌尘眸色冷然不语。 黑袍人眼珠转了转,对上青云门的神子他们毫无胜算,刚刚对方只小小施展了一个阵法,就让他们的人死伤大半。 为今之计,先活下去再说。 咬牙献媚道:“此处有一座灵石矿脉,若神子肯放过我们,此处的灵石我们可分给神子三成。” 沈厌尘挑眉,“杀了你们,整座矿脉都是我们的。” 嵩烟暗笑,这些人是脑子抽了吗?竟然妄想贿赂大师兄。 黑袍人冷汗直流,眼底闪过狠光,等主子大业功成,第一个灭的就是青云门! 再忍几日,只要再忍几日,等熬过这一关,他就能杀了这些人报仇。 “可以,整座矿脉送给你们,只求神子放过我们。” 姜宛算着时间,静静看着毫不担心,就算是沈烟尘被灵石迷了眼,放过这些人渣,她也能保证让他们鸡飞蛋打。 沈厌尘慢条斯理从腰间取出一只白玉笛,手指翻转,玉笛在他指尖转了一圈,气度出尘,眸光淡漠, “你们抽取孩子灵根,强掳百姓为奴,手上沾染无数罪孽,放过你们,谁来放过他们。” 指尖微动,玉笛挥出一道寒光,打向黑袍人胸口。 七个金丹期想挡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袍人被击中倒飞出去。 黑袍人捂着胸口,气息奄奄,扭头一口血喷出,血沫里夹着肉块。 这是内脏都被击碎了。 见无法善了,黑袍人含着血嘶吼,“动手!既然他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杀出去!” 黑衣护卫们纷纷亮出武器,周身灵力轰然爆发,咬牙冲向沈厌尘。 世上只知青云门有神子沈厌尘,清冷如仙,俊美绝伦。 却无人知晓他究竟是何修为。 七人围攻沈厌尘一人,对旁人视若无睹。 第386章 灵果做蜜饯? 姜宛双手环胸靠在山体上,睨了眼一脸喜色的人,“你就不担心你家大师兄打不过?那可是七个金丹,你确定不出手帮忙?” “若是没有你那阵法,大师兄应付起来或许艰难,可这人都死了大半,只剩下这几个,大师兄能搞定。”嵩烟不知从哪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悠哉看戏。 扬中光华四溅,术法频出。 几个人打的天地变色,山石震落。 轩辕凌澈护着姜宛跃下山崖,挥手为她挡去落石,“看戏也要当心些。” “我这里还有些果脯。”九枭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取出一块红润透亮的果子,递到姜宛唇边。 “尝尝味道可还喜欢,若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其他口味。” 油纸包内躺着各色各样的果脯,看的嵩烟直流口水。 哥哥就算了,怎么弟弟也这么宠着? 随身携带着姑娘爱吃的果脯,怕是疼到了心窝窝里。 姜宛接过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让舌头都卷了起来,“这是什么果子?味道真新奇,酸甜清香。” 九枭唇角扬起,拉起她的手,将纸包放入,“只是一些普通灵果,你喜欢就好。” 清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嵩烟咽了咽口水,普通灵果? 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碧灵果,吃一颗可得十年灵力,就这么被他做成果脯送人了? 这一家子究竟是从哪个天庭来的? 姜宛一口一颗,每吃一颗,体内就有一股热流涌动。 可惜那种灵果只有五颗。 四周饥肠辘辘的奴隶闻到味道,羞涩捂住咕咕叫的肚子,一张张木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姜宛手中的东西。 如芒在刺的目光,让姜宛后背发凉,咽下最后一口果脯,扭头扫去,对上一双双绿油油的目光,嘴角抽了抽。 默默看了眼纸包上的果脯,只剩四个了,一人舔一口都不够分的。 索性捏起剩下的果脯,一人一颗塞入轩辕凌澈与九枭嘴里。 轮到嵩烟,姜宛顿了顿,将果脯放入他手中。 “快吃。” 三个男人愣了愣。 轩辕凌澈眸光温热,拉起姜宛的手,暧昧揉捏,“好甜。” 姜宛被他看的心头一跳,躲闪开目光,“你……好好说话。” 这么多人在,发什么骚。 狗男人和谁学的,怎么越来越像男狐狸了。 九枭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眸色暗了暗,舔了舔被她触碰过的唇瓣,“三哥说的对,确实很甜。” 嵩烟咬了口,顿时皱成了苦瓜脸。 甜?确定他们的味觉是对的? “阿渊,你这厚此薄彼的也太明显了,合着就我这一颗是酸的。” “什么酸的?”清冷的男声如染血的剑,刺的人心底发寒。 沈厌尘一袭白衣从高空处飘飘落下,周身清朗如初,身后是七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白衣如雪,未染半点血丝。 嵩烟举了举半颗未吃完的果脯,“在说果脯,阿渊给的,酸的呲牙,他们竟然都说很甜。” 沈厌尘抬脚走到姜宛身前,伸手,寒气未消的目光看向她双眸,“我的呢?” “啊?”姜宛傻眼。 只剩四颗,一人一颗早没了啊。 “他们都有,难道没我的?”沈厌尘微微扬了扬唇角,手依然固执伸着。 姜宛尴尬咧嘴,都吃完了,她上哪再变一颗果脯出来? 想了想,从戒指内取出一颗新鲜桃子,放入他掌心,“果脯是没了,桃子吃么?” 沈厌尘眉眼间冰雪融化,笑如冬雪初融,“吃,阿渊给的自然要好好品尝。” 薄唇微启,看着她咬上桃子,动作轻柔,目含缱绻,唇瓣被桃汁染湿,晶莹水润带着诱人的光。 “确实很甜。” 姜宛心头一跳,移开视线,靠着轩辕凌澈站好,移开话题,“留活口了吗?他可交代了幕后之人?” “留下一个。”沈厌尘拿玉笛指了指山脚下只剩下一口气的人。 “咬死不肯说,似乎被人下了禁制。” 姜宛冷笑,“幕后之人图谋之事甚大,自然怕人透露,有没有法子撬开他的嘴?” 嵩烟上前探查,半晌后皱眉摇头,“对方防备心太强,下了死禁,若他敢说出一个字,立刻心脏爆裂而亡。” 姜宛手指收紧,指尖狠狠抠入掌心,心底怒意翻涌,又是这样。 每当她觉得将要触及真相时,总会被禁制阻拦。 情绪逐渐失控,眼底的恨不加掩饰流露。 手背传来一阵温热,一只大手紧紧将她握住,九枭好听如清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压下了她心头躁动,“别急,会有法子的。” 姜宛抬头,清眸染着淡红,“你有法子?” 九枭掰开她手指,垂眸看着她掌心的月牙红痕,心疼的吹了吹,“我没有,但青云门有,都说青云门内收集了无数奇功秘法,总有一样可解禁制,下次不舒服就掐我,莫要再伤了自己。” 姜宛心低发颤,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复杂的看着眼前人。 九枭,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 九枭笑了,明艳的令人心悸,“以后你会知道的。” 嵩烟查看过后,闻言诧异扭头,“你怎么对我们青云门这么了解?” “青云门大名响彻九州,谁人不知。”九枭冷艳的冰眸看向去,“难道说连你们也无计可施?” 嵩烟皱眉,低头思索,片刻后捏了捏手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倏地抬头看向沈厌尘,“大师兄,我想试试,他们这么大动干戈,背后图谋定然颇大。” 沈厌尘冷冷看了他一眼,“师门有令,任何人不得动用秘法,擅用秘法者,逐出师门!” 嵩烟面色一白,不敢再多言语。 九枭冷笑,“若幕后之人图谋的是这整个天下呢?你们也要墨守成规,置之不理?” 握着女子的手不松,他带着姜宛转身走向一众奴隶,“你们被困那么久,可曾在里面听到什么?” 奴隶们瑟缩着低下头,四周静默,落叶无声。 九枭皱眉,“难道你们甘愿让害你们的人逍遥法外?你们咽的下这口恶气?” 第387章 探灵,再见凶手 他们被害的家破人亡,骨肉分离,整整受了三年炼狱之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一老妇颤颤巍巍走出,张开口呜呜丫丫的比划,“啊……啊啊啊……” 大张的口中漆黑一片,空无一物。 轩辕凌澈剑眉微蹙,“她被拔了舌头。” 几人侧眸看去,舌根处断口不平,显然是被生生拔掉的。 嵩烟面色发黑,狠声骂道:“这群畜生,下手也太狠了。” 老妇比划了一通,又猛地跪下,不断向他们磕头,砰砰几下,额头磕破了皮,一片血红。 她含泪无声哭喊:“啊啊啊……” 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奴隶。 一众奴隶红了眼,纷纷跪下,朝几人连连叩拜。 漫天的呜呜丫丫的喊声。 黑袍人靠着山脚吃力坐起,讥讽嘲笑,“就算他们听到了什么又如何,我们早就拔了他们的舌头,什么都说不出来,哈哈哈……” “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黑袍人脸被扇歪。 姜宛收回手,眸色冷戾,“再敢叫,我让体会一下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黑袍人自知逃不出去,一心求死,扭头吐出一口血沫,讥讽低笑:“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啊,呸!一群废物,老子看上他们是他们的福气,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不光拉他们来挖矿,还让人生生抽了这些人孩子的灵根,那些孩子小猫一样,哭的可惨了,哈哈哈……” “我和他们说,孩子在我手里,结果他们还真信了,没日没夜像狗一样的为我干活,一群蠢货,咳咳……” 黑袍人一边吐血,一边讥讽嘲笑着。 奴隶们怒了,一个个如愤怒发狂的兽,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个畜生。 “啊……” 他们痛苦嘶吼着,却发不出一道声音。 人群后几个人影走出,一步一步站在黑袍人身前。 嵩烟挑眉,“别弄死了,留口气,他还有用。” 为首的高大男人缓缓张开口,嗓音沙哑,“你把孩子放哪了?” 黑袍人愣住,“你……你的舌头?” 男人蹲下身,掐住他下颚,眸光阴翳森冷恨意滔天,“看到我没被拔掉舌头是不是很惊讶?说,孩子们在哪?” 黑袍人狰狞一笑,“想知道?” “说!”男人瞠目欲裂,手背青筋暴起,指下的脸被他掐的变形。 “呵呵,死了,都死了,那些孩子都死了,我们抽出灵根后就把他们扔了。”黑袍人咧开嘴,舔了舔染血的唇,疯子似得笑道:“那么小的孩子,没人管,你们说他们会如何?要么饿死,要么被野兽叼走,吃了!” “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招天谴吗?他们只是孩子,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男人眼眸发红,手指落在黑袍人脖颈,狠狠收紧。 黑袍人眼底闪着得意的笑,死在他手中,也比落入沈厌尘手里强。 “这可不行啊,他还不能死。”悠然清朗的男声传来,男人的手被一股力量扫开。 嵩烟嫌恶看了眼用力呼吸的黑袍人,“虽然他很该死,我也想凌迟了他,可现在还不行,他背后隐藏的秘密太多,得挖出来才行。” 男人喘息着后退,如被困的兽,痛苦抱着头蹲下身。 “我的宝宝,她才刚刚出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为什么……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呜呜……” 奴隶们无声哭泣,周围弥漫着悲痛的气息。 姜宛几人沉默,死者不能复生,虽然王老三和店小二收养了很多孩子,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还是有数不清的孩子在夜色里丧生。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要归咎于那个隐藏在后面的幕后黑手。 痛哭声戛然而止,男人抬头,忽的出声,“我之前无意中听到,他们想借用此次宗门大比,设计一扬阴谋,是什么我没听清,只知道他们为了这次隐谋筹谋了整整三年,没隔三个月他们就会送出去一批灵石,再过三日,收灵石的人就要来了,也许你们可以借机探查到幕后之人。” 粗哑的声音说着惊天秘闻。 沈厌尘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划过寒光,这个肮脏黑暗的世界他并不在意,可他们不该将主意打到师父身上。 三日后就是宗门大比,对方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胃口如此大,也要看他能不能吞下。” 黑眸扫向黑袍人,金光闪耀,抬手成爪,神秘莫测的金光从他掌心爆出。 金光笼罩住黑袍人,一道撕裂的惨叫声震耳欲聋的响起。 男人浑身抽搐扭曲,众人看到一道光幕从他头顶浮起。 白栀惊呼,“他竟然能直接抽取旁人神识!” 【这种法子很难?】姜宛看着光幕,里面是黑衣人的记忆。 山洞内火光通红,四周是火红炙热的岩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坐在高座上,黑衣人单膝跪地。 “宗门大比结束之日,就是我逆天改命之时,让你做的事如何了?若是耽搁了大事,你知道后果!” “属下已经将所有灵石与灵根按照您指定的地点埋好,只要他们进入秘境,保证那些天之骄子有进无出。” 光幕里的人又说了什么,姜宛耳边嗡鸣,目光直直盯着高座上的人,同样的纹路和质地。 他会是杀害娘亲的人吗? 万剑宗,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轩辕凌澈见她脸上血色褪去,剑眉紧蹙,大步上前,不顾旁人目光将她揽入怀里,轻抚脊背,温声哄道:“深呼吸,乖,别怕。” 嵩烟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正常兄妹该有的动作? 姜宛浑身紧绷,死死盯着光幕,恨不得透过面具看入那人脸上。 轩辕凌澈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这种目光,似在看血海仇人。 难道是与那日刺杀她的人有关? 画面忽的消散,沈厌尘扭头看向两人,视线落在男人落在她腰间的手,眸色冷暗。 兄妹? 呵,怕是连名字也是假的吧。 小骗子,你最好藏的严实些,别被他抓住尾巴。 不然…… 第388章 吞了整条矿脉 既然一同来的,自然不能闲着。 期间嵩烟去了趟山洞,再出来面色阴沉,“还有脸说用整条矿脉换,里面什么都没了,灵石早就被挖绝了,这条灵石矿脉已经枯竭。” 他刚刚进去,本想着多取些灵石来犒劳一下阿渊兄妹三人,没想到,里面灰扑扑的,半点灵气都没感应到。 “这些人属蝗虫的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竟然连半块灵石都没留下。” 蝗虫塔塔弥足的抱着小肚子,笑眯眯躺在红狐狸柔软的毛发里,时不时咯咯笑两声。 “好舒服,娘亲,塔塔还想吃。” 她还没吃饱呢,如果再来一条这种矿脉就好了。 姜宛眼皮直跳,还吃?一整条矿脉都被吞到她那小肚子里了,还不够? 【没了!】 塔塔撇撇嘴,娘亲好凶。 白栀笑的温柔,慈爱的舔了舔小家伙儿圆润的胳膊,“乖塔塔,你娘亲为你准备了别的好吃的,等寻到机会就给你,不气不气哈。” 塔塔眼前一亮,开心问:“真的?塔塔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还有小狐狸对塔塔也很好,塔塔喜欢你们。” 有奶就是娘,吞吃了那么多灵石,塔塔神志成熟了一些,懂得权衡利弊。 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撂。 “娘亲,外面三个男人都是爹爹吗?咦,不对啊,塔塔只在两个爹爹身上感受到了爹爹的气息。” 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姜宛一头雾水。 什么三个爹爹,两个爹爹的? 沈厌尘听到嵩烟所言,皱眉看向山洞,偌大的灵石矿脉,只采了三年绝不可能被采完。 “不可能!我们出来的时候,里面分明还有许多灵石。”先前打黑袍人的壮汉奴隶起身,双目通红。 不说没挖出来的,单论先前收上去的,就有十多箱,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怀疑的目光落在嵩烟身上。 嵩烟被看的头皮发麻,跳脚喊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干!” 莫名背了个大黑锅,他找谁说理去? 委屈哭丧着脸看向沈厌尘,“大师兄,我真没有,不信你查我的储物袋。” 沈厌尘抬脚迈入山洞,入目一片荒芜,抬手放在山体上,闭目仔细感应。 什么都没有,半点灵气都无。 沉着脸出去,“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条灵石矿脉确实已经枯竭。” 嵩烟长舒一口气,“我一进去就什么都没了,会不会被这些人私吞了?” “阿烟,搜身。”沈烟尘眸色冷淡,“得带些证据回去,否则无法服众。” 姜宛看着嵩烟熟练的动作,眉梢挑了挑,学到了,之前她做的还是保守了。 轩辕凌澈抬手遮挡住她眼睛,“别看。” 三十八具尸体被扒了个精光,嵩烟一套动作下来,连人家的发冠都没放过。 沈厌尘看了眼皱眉冷斥,“不准脱衣服。” “啊?”嵩烟余光扫到被轩辕凌澈遮挡住的身影,后知后觉的脸上一红,尴尬笑了笑,“忘了,下次注意,呵呵。” 都怪阿渊没事玩什么女扮男装,搞得他都忘了这里还有个女的。 看了眼地上赤条条的尸体,嘴角抽了抽,忙挥手打下一道灵火,毁尸灭迹。 奴隶们纷纷低头,不敢多看。 沈厌尘接过嵩烟搜来的东西,带着几个会说话的奴隶,施法飞向高空。 “嵩烟,这里交给你了,尽快回去,勿要逗留。” 缥缈清朗的男声从高空飘来。 嵩烟耸耸肩,得,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走吧,咱们得赶到落日前入城。” 奴隶太多,他们也无法将人一次性全部带走,只能步行。 东方某处山洞,一戴着面具的男人阴冷看着熄灭的烛火,狠狠砸下手中玉盏,“废物,竟然死了,究竟是谁?竟敢坏我大事。” 炙热的山洞内,一团黑影从男人身后浮现,阴恻恻的嗓音带着蛊惑,“只差一步,若是失败,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若世人知道你做过的事,你觉得你还能活的下去么?” “现在灵石矿脉已经没了,你说我该怎么办?”男人暴躁扶额,心慌意乱,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事情好像要脱离掌控。 黑影围着他打转,“只有三日就宗门大比了,你现在已经准备了一大半,没有灵石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你想功亏一篑吗?只要成功,你就能成为这天下的霸主,所有人都将为你俯首称臣。” 男人眸色猩红,嗓音粗喘,“我还能做什么?” 黑影蛊惑,“灵石不够那就拿灵根填补,万剑宗弟子众多,最不缺的就是灵根。” 男人猩红的眼底露出纠结与心痛,“不行,不能动万剑宗的人。” 那些都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弟子,日后还有大用。 黑影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跳跃着在他耳边呢喃,“能为你的大业付出生命是他们的幸运,别犹豫了,你的时间不多了,只是抽取灵根而已,他们死不了,倒是你,如果三日后无法成功,可就没有日后了……” 黑影在他面前消散,男人枯坐在高座许久。 当日万剑宗弟子被传唤进入山洞,整整三日不得出,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丹城。 姜宛几人将奴隶们带到丹城城南破庙,又让王老三将孩子们带到这里,有的家人团聚,有的悲痛欲绝,羡慕看着别人怀中的孩子。 “这些是他们收养的孤儿,也许其他地方也有人收养。”姜宛想安慰,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世界实力至上,人人寡情淡漠,像店小二与王老三这样的老好人,简直是世间异类。 自己都吃不饱了,谁还会想着去为别人养孩子。 奴隶们也明白这个理,所以并未抱太大希望。 所有人拉着孩子朝姜宛几人跪下,含泪磕头,表达感谢。 第389章 洞中三日 不欲看这些让人心酸的画面,给嵩烟留下身上全部灵石后告辞离去。 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母,她如今唯一想做的便是为母亲报仇。 然后在这异世站稳脚跟,努力活到十年后,兑现与弟弟的承诺。 回到丹神殿,她拉着轩辕凌澈直接去了后山闭关。 时间太短,如今能快速提升修为的只有双修。 无人的深山内,一座山洞内传来令人热血沸腾,脊骨酥麻的娇吟。 洞口被下了禁制,光波潋滟,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洞内男人墨色衣袍与女子粉色小衣暧昧交缠着,衣服散落了一路,直到最里面的一张宽大的雕花檀木床。 床幔掀起阵阵波澜,四角铜铃摇曳出惑人光影。 “阿宛……你好美……” 女子美目微瞌,眼尾泛着惑人的红晕,春色无边,媚意蚀骨。 雪白纤长的脖颈扬起,姜宛难耐嘤咛,玉臂环住男子脖颈,在意识模糊前娇声问:“阿澈为何会留下九枭,还让他唤你三哥?” 轩辕凌澈眸光微闪,俯身用力咬向她脖颈,嗓音发闷,“阿宛以为呢?我为何是三哥?” 姜宛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不对,关注点不是排行,而是他为何同意留下九枭。 以这人的霸道的脾性,怎会容许一个觊觎她的人存在。 张嘴,用力在男人肩颈上咬下一口,“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你为何要留下他?” “嘶,阿宛还有心情想这些,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 “你……还没回答我……” “嘘,春宵苦短,夫人专注些。” 炙热汹涌的呼吸将她吞噬,刚刚还清明的思绪被男人搅的混乱, “轩辕凌澈……” “乖,专心些。” 帐内温度攀升,被翻红浪,暖玉生香。 三日后,各个宗门俊秀英杰齐聚丹城广扬,广扬成圆形,一眼望去,层层叠叠的阶梯坐满了人。 正东方高处坐着各个宗门门主,正中的便是丹神殿殿主墨长风,两侧分别是三大宗门门主。 青云门在左,练气宗在右,而后是万佛宗。 其余宗门按照上次大比名次排列,坐在前三排的与有荣焉,各种嘚瑟张扬。 坐在后面的面色阴郁,战意翻涌,誓要在这次大比上拔的头筹。 圆台正中,一老者身穿白色锦袍扬声宣布规则。 “老规矩,各个宗门派出十名弟子,依次上台抽签,胜出者直接进入下一轮,比赛依旧是三轮,按照积分排名,前三名的宗门可获得十五个名额,四到六名可得十个名额,以此类推,依次递减。” 坐台上,墨青面色难看看向身侧弟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丹神殿弟子唇瓣抖了抖,面色发白,“八师姐和九师兄昨夜炼制丹药出了岔子,丹炉炸了,两人均身受重伤,下……下不来床了。” 大比在即,一下少了两个人,现在再从弟子里另选两人也来不及啊。 这次参赛的人选都是精挑细选的,通过一轮又一轮筛选才定下了十个。 哪曾想临近比赛会出现这么大的岔子。 墨青薄唇紧抿,周身气势冷肃,“按照上次比试名次,让第十一和十二名续上。” “啊?这能行吗?” “难道把名额空着?”墨青不悦,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空着强。 没法子只能如此,不一会儿,那弟子就将人带了过来。 “大师兄,您真要我们上啊?”来人紧张扣着手指,一脸胆怯心虚。 他们酷爱炼丹,所以荒废了修为,让他们与那些剑宗,道宗的人比,岂不是去送死。 八师姐和九师兄炼了这么多年都没炸过炉,怎么这么巧,大比前忽然就炸炉了。 师姐和师兄太鸡贼了,他们现在装病还来得及么? 墨青皱眉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金丹初期,眼皮跳了跳,下颚线紧绷成锐利的弧线。 他们丹神殿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两人吓的腿脚发软,哭丧着脸道:“大师兄,我们真不行,就我们这修为,上去还不够被人家虐的。” “是啊,是啊,大师兄,您再换俩人吧。” 他们可不想断胳膊断腿,上次参加宗门大比的师兄们没有一个全须全尾回来的。 呜呜,明明刻意压制排名了,哪知道有人比他们还不要脸,竟然连炸炉这么损的法子都使出来了。 墨青眸色阴郁,“放心,不会让你们死的。” 两人欲哭无泪,死不了但会残啊! 他们丹神殿还没炼制出令断肢重生的药呢。 隔壁宗门的弟子闻言,嗤笑嘲讽,“墨青,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左右少两人还是多两人,你们丹神殿都是垫底的。” 四周的人哄堂大笑。 “丹神殿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更甚,竟然让两个初入金丹境的弟子参加大比。” “弱鸡崽子,听爷爷一声劝,赶紧回家睡觉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来插手,爷爷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把你揍的连亲爹亲妈都不认识,你可不能哭鼻子。” “哈哈哈……金丹初期,笑死人了,怕是刚上去就被人轰下台了,丢人现眼。” “哎,丹神殿怕是只有墨青一人能入决赛,此子也算是被丹神殿拖累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墨青面色冷凝,暗暗将嘲讽丹神殿的人一一记下,眸色阴翳。 九月坐在他身边,皱眉握了握他的手,捏着鼻子嫌弃看向说话的人,“这是谁家的猪圈没关好,怎么把猪放出来了,满嘴喷粪,好臭啊。” 墨青眸底阴郁消散,扭头看着女子娇蛮的小脸,微微勾起唇角。 她还是在意他的。 “墨青,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九月捏着鼻子,“你们这的宗门大比没有门禁吗?怎么什么东西都能进来?” 被心爱的人护着,墨青心情大好,“是我疏忽了,应该在门口摆放一把照妖镜,省的有猪妖冒充人混进来。” 第390章 一言不合就撒娇 胖子脸上肥肉抖了抖,一双绿豆小眼通红,抬脚逼近,“死丫头,你骂谁是猪!” 九月抬手,“猪,你好臭,退!退!退!离本姑娘远一点!” 胖子气脸发青,抬手就要动手。 九月眼前一亮,捋捋袖子站起来,手指勾了勾,“想打架?来啊,刚好本姑娘还没打过猪妖呢。” “死丫头,你早死,老子捏死你!” 胖子自来以力气大引以为傲,力气大,吃的自然就多,长久下去,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身材是他心里的痛,师门内人人忌惮,不敢提及。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身无灵气的死丫头屡次提及,还敢骂他是猪! 怒火冲破理智,一时忘了宗门大比的规矩。 沙包大的拳头举起,正要落下,被人从身后抱住腿。 瘦子抱着他的腿盘坐在地上,“不能动手,你如果动手,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胖哥,别上当。” 九月狡黠勾唇,还有这规矩,那可真是太好了。 挑衅勾了勾手指,“来啊胖头猪,谁不打,谁是小狗。” “你……死丫头,我要杀了你。”胖子气的脸色发紫,拖着脚上的人往前挪动。 瘦子急出一身汗,扭头大喊:“师兄们,你们还愣着干啥,快拦着胖哥啊,他如果失去比赛资格,咱们可就少一个人。” 其余看热闹的人面色大变,宗门排名关乎着进入秘境的人数,他们这么拼为的就是进入秘境取得那些宝贝。 临门一脚,怎么能被一头猪毁了。 几人纷纷上前,抓住胖子厉声呵斥,“够了,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她在故意激你,别上当。” 瘦子都快哭了,天知道他都快成胖哥腿上挂件了,差点被甩飞出去。 “哥,你冷静点,千万别上当啊,我求求你了。” “您就是想打,咱上擂台打也不迟,到时候你就是打死她,也没人敢管。” 胖子回过神,放下手,喘着粗气道:“死丫头,你给老子等着,擂台上老子不打死你誓不为人!” 九月无趣撇嘴,“真没劲,没想到还是头胆小的猪。看来我说的没错,你这辈子再也当不了人了。” 胖子皱眉,“你什么意思?” 墨青轻笑,拉起九月的手,“字面意思,你在擂台上永远都杀不了她。” “因为她不参加比试。”男子为她放下袖子,宠溺笑道:“下次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捋袖子。” 九月嘟嘟嘴,“还以为能好好打一扬,真无趣,死肥猪,一张嘴又臭又硬。” 墨青眼底满是无奈的宠溺,“乖,等比试结束,我陪你打,不气了。” 胖子气的呼吸困难,只觉得吞了一口老鼠屎,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憋得他差点当扬厥过去。 他忘了,死丫头没有灵力,丹神殿怎么可能会让她上扬。 “原来是连上扬资格都没有的废物,只会仗着男人庇佑也敢同我们叫嚣,墨青,你眼光可真差啊,这样的货色你都看的上。” 九月气笑了,“死肥猪,你没完了是吧,谁说我没资格上扬?今天姑奶奶不打爆你猪头,姑奶奶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小姑娘双手叉腰,一张脸白里透红,扭头看向墨青,“我也要比试,你给我报名!” “九月,不可胡来。”墨青捏了捏她的手,“你若气不过,等大比结束我将他抓来任你处置,上扬比试是万万不可的。” 参赛者无一不是强者,九月虽然身手敏捷,但却不懂术法,若对上金丹后期,怕是难以安稳脱身。 九月先前在天香楼打大一扬,茅塞顿开,身体刚休养好,恨不得再寻个高手痛痛快快打一扬。 可惜丹神殿里人人惧怕墨青,不肯同她动手,这几日都要憋死她了。 灵动的眼珠转了转,拉着墨青衣袖学着府中三小姐撒娇的样子,柳腰扭了扭,撒娇道:“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吧,反正他们也不想去,强扭的瓜不甜,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胡来。” “不行。”墨青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 眼前的女子玉面粉红,如春风拂花,娇俏可人。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答应。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犯险。 “哎呀,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一不对就认输,绝对不拼命。”九月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墨青被磨的脸红心跳,手臂被女子紧紧抱在怀里,两团酥软无意识的碰触,让他心生涟漪。 若是没人…… 喉结滚了滚,咽下翻涌而上的燥热,抓住女子的手,哑声道:“乖宝,听话,松手。” “不嘛,你不答应我就不松。”九月打定主意要参加比试,她性子犟,又执拗,想到做不到,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丹神殿弟子见状纷纷低头忍笑,高冷禁欲的大师兄也有被女人缠的无可奈何的时候。 被强拉过来参赛的两人,热切看向九月,女侠啊。 简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大师兄,九月姑娘想去,您就让她去吧,我们可以退出。” “是啊,是啊,我们可以退出,我们甘愿把机会让给九月姑娘。” 墨青冷眼看去,“九月只有一人,你们两个谁让?” 两人相视一眼,生死面前无兄弟,对不住了。 一人急声喊道:“我!” 另一人晚了一步,红眼大喊:“我退,我是十二,我排名低,要退也是我退。” 九月笑眯了眼,拍了拍男人肩膀,“看到了没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都愿意了,你还纠结什么。” “是啊,大师兄,你就同意吧,我们真不行,您就让九月姑娘去吧。” 两个被拉来充数的弟子恨不得跪下。 抽签很快轮到丹神殿,大长老见这边乱糟糟的,走来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到咱们了,你们还不快上去。” 丹神殿弟子忙往高台走,九月松开手,冲墨青做了个鬼脸,闪身跃上高台。 签牌到手,想反悔也晚了。 黑珍珠似的眸子看向下方的胖子,冷冷勾唇,“死肥猪,敢骂我的人,等会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第391章 主仆参赛 座椅上,两个弟子正跪在地上,一人抱着大长老一条腿哭,“大长老,求求了,弟子真不行啊。” “大长老,让我们去,那不是送人头么。弟子还没活够呢,呜呜……” 老头儿气的吹胡子瞪眼,“起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呜呜,不起来,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那些参赛的太吓人了,特别是万剑宗,一剑出去,人家胳膊腿都没了。 老头儿捂着脸,他怎么就教出来这俩奇葩。 “丹神殿的,还有没有人要上扬?”高台上老者再次扬声催促。 墨青皱眉,眸色森冷。 跪在地上的两人后背发凉,知道这次后一定会受重罚,可他们真不想成为残废。 咬牙跪好,罚就罚,总比缺胳膊少腿强。 一双双讥讽的目光落在大长老身上,让他如芒刺在背。 臭小子,害死老头子了。 正为难间,一道清脆淑丽的嗓音从后方响起。 “我来!” 大长老惊喜回头,“你来了?” 数不清的宗门弟子齐刷刷回头,众人看着高处飘然落下的女子,全扬寂静。 修者界从不缺美人。 可像这位令人移不开眼的,唯有她! 一袭素白纱裙裹身,光影从她背后穿来,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女子脸上蒙着面纱,银白流光的耳饰使得她像堕入凡间的神女。 神秘,出尘,让人一眼难忘。 女修们看着心心念念的天之骄子一脸痴迷,嫉妒的红了眼。 一个个绞碎了衣袖,不满低讽,“脸都不敢露,谁知道是不是毁了容。” “哗众取宠,故意最后出来,为的就是引人注目,真有心机。” “她是谁?丹神殿何时有这样的女子了?” “故作神秘,等会儿我非掀开她那张遮羞布不可。” 高台上的女子脚尖轻点,飞身而下,她站在高台看向老者,“我就是丹神殿第十个参赛者。” 老者打量她,伸手,“请。” 姜宛含笑点头,伸手探入箱子,看了眼竹签上的数字。 188? 挺吉利的数字。 “小姐,小姐,你也来了,太好了,这下有好戏看了。”九月挣脱墨青的手,雀跃着挤到姜宛身边,一脸兴奋。 好几日没见小姐了,这次再见,怎么感觉小姐更加深不可测了。 姜宛拉住她,“回去再说。” 九月见到自家小姐,开心的想跳起来,叽叽喳喳如晨起的鸟儿, “小姐,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那个九枭回来后一直黑着脸,谁也不搭理,可吓人了。” “对了,怎么没见姑爷,这几日您和姑爷去做什么了呀?怎么不带着九月。” 姜宛眸光闪了闪,耳尖发热,“我们一同闭关修炼了三日,这才出关就来寻你了,没想到恰巧碰到丹神殿缺人手。” 两人说着走着,过道上遇到胖子,九月皱眉冷哼,挽着姜宛臂弯,“小姐,你不知道,刚刚有人看不起丹神殿,骂的可难听了,奴婢气不过才报了命,喏,尤其是那个肥猪,还想打奴婢呢。” 姜宛知道九月是不肯吃亏的脾性,她不找旁人麻烦就不错了,竟还有人敢招惹她? 倒是稀奇,九月被墨青护的跟眼珠子似得,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惹这小炮仗。 美目撩起,顺着九月视线看去,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好大一座肉山,站着看不见腿,一人占三个人的座。 金丹后期,难怪如此嚣张。 胖子忽的被美人扫视,身子僵硬,只觉心跳快的像要跳出胸口,一双蒲扇似的大手死死握紧,手心一片湿濡。 她看他了。 第一次如此恨自己这一身的肥肉,仙子定然会嫌弃他的。 姜宛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点了点九月脑门儿,“你啊,也该收敛一下脾气了,这里不比家里,事事都要小心。” 若墨青不在九月身边,以她这炮仗脾气,早晚会惹出祸端。 刚好借着这次大比,让九月认清这个世界。 “是,小心,奴婢记下了还不行么,这句话奴婢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九月依恋的靠在姜宛身上,依恋弥足,“小姐,你身上好香啊。” 姜宛抿了抿唇,眼底划过无奈。 是体香,随着她修为的精进,妖体会越加成熟,这股体香就会越来越浓郁。 只是没想到这体香不光能吸引异性,还能吸引同性。 这次参加大比的宗门共有三十八个,每个宗门出十名弟子应战,总计参赛人数共三百八十个。 前后对敌,第一轮就能刷下去一半。 如果倒霉的,也可能会与同宗门的对战,一切将就个运气。 抽签结束,高台上老者挥手。 青光陡然从高台上升起,刺眼夺目。 一息后,十个宽十米的树桩从地面拔地而起,升至五米方停歇。 树桩上一片平坦,树环层层叠叠的数不清楚。 九月第一次见这种扬景,激动抓紧姜宛手臂,“小姐快看,那是戏法吗?” 太壮观了,老头儿一挥手,那么大的树就长出来了。 是老神仙啊。 姜宛瞳孔震颤,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施展如此大规模的术法。 平地生万物,拔山可填海。 姜宛心潮澎湃,眼底是对力量的渴望。 白栀驮着塔塔在识海内奔腾,见状轻笑,“不过是个小术法,等你修为大成,比他厉害百倍,有何好羡慕的。” 领边按着坐的宗门听到,不屑嘲讽,“大惊小怪,这都不懂,还敢来参加大比,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喂,丹神殿的,劝你还是赶紧放弃,上了擂台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有人见九月懵懂无知,年纪又小,好心提醒。 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也敢凑这个热闹,丹神殿的大长老竟还纵着她胡来,真是不拿人命当命。 九月皱皱小脸,想反驳,看了眼身侧的小姐,撇撇嘴把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闷声道:“谁说没有灵力就打不赢了,本姑奶奶照样打爆他们狗头。” 第392章 九月上台 “你早间未用膳,先吃颗果子。” 九月将一枚又大又红的果子给了姜宛,剩下一颗微青的果子自己啃了口,“小姐吃,等会儿有的忙,得吃饱才好杀人。” 姜宛握紧果子,心中温热,不管何时何地,九月都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所幸时间还早,等着也是等着。 挥手,一个矮桌出现在两人身前,上面摆放着一盘盘各式各样精致喷香的饭菜。 “吃吧。” “哇,小姐,你怎么做到的?”九月迫不及待拿起一块薄饼,夹起脆皮鸭放在上面卷了卷,一口咬下去,香的闭起眼,“还是那个味儿,太香了。” 姜宛勾唇,眸底满是暖笑,为她倒了杯青梅酒,“好吃便多吃些,这是青梅酒,清甜味浓,却不易醉人,尝尝?” 九月喝了口,眼前一亮,“真好喝。” “好喝也不能多喝,虽不易醉人,但还是要小心些。”姜宛温声叮嘱。 香味随风飘远,引来众人侧目。 众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那是什么?怎么如此香? 一道微风拂过,大长老蹲在姜宛身边,闪亮的老眼热切盯着桌上饭菜,“丫头啊,没想到你竟还有这么多好东西,见者有份,老规矩?” 姜宛伸手,“物以稀为贵,我这好东西可不多了,一盘菜一千中品灵石。” 她只让御膳房做了五百道菜,吃一份少一份。 丹神殿别的不多,可灵石却不少。 不赚白赚。 “嘶!一盘菜一千中品灵石,她疯了,哪个傻子会买。” 一众人咋舌,不过是普通饭菜,半点灵气都没有,不就是香了点,好看了点,哪值得一千中品灵石。 “好,这是一万颗中品灵石,这些菜我都要了。”大长老甩出一只储物袋,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 众人:……还真有傻子。 “哎哎,你干什么,这些是小姐给我的,你都吃了我吃什么。”九月炸毛了,拼命挥筷往嘴里扒拉饭菜。 姜宛哭笑不得,“别急,还有呢。” 挥手又弄出一桌子饭菜,这才把九月的毛捋顺了。 高台上比赛开始,众人却无心观看,时不时瞄一眼吃饭的两个人。 丹神殿怕不是放弃了吧,如此重要的扬合,丹神殿的大长老竟然也跟着胡闹。 墨青无奈扶额,别看他,那三位,他哪个都管不住。 宗门门主们所在的高台上,有人打趣,“墨殿主,你们这是自知赢不了,来这里野餐来了?” “我看着怎么还有你家的大长老,那两姑娘看着面生,老墨,你从哪寻来的两个活宝?” 丹神殿殿主墨长风压着上扬的唇角,那两位可是他们的大福星。 今日的大比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老东西,就让你们先得意一会儿,待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孩子们贪玩,呵呵。” 各个门主只当他羞于面对,摇头轻讽, “老墨啊,即便你们放弃了,可也不该拿个凡人来充数,那小丫头我看着才十几岁,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让她上扬不是当靶子吗?” “谁要是对上那丫头,可是捡到了大便宜,半点不费力就能直接晋级。” “能遇到也是运气,哈哈哈,快看,那丫头上扬了。” 一众人抬头,只见九月抹抹嘴,恋恋不舍起身,“墨青,你得给我看好了,不准别人动,等我回来吃。” 墨青担忧叮嘱,“打不过就认输,万万不可逞强。” “知道啦,认输,认输,我打不过就躺倒行了吧?”九月皱了皱鼻子,扒拉眼帘冲他做了个鬼脸。 姜宛拉住她,偷偷塞给她一个玉瓶,“关键时刻逼不得已时再用,扔在地上,万万不可服用。” 九月握紧玉瓶,笑的灿烂,“知道啦,谢谢小姐,那我去啦。” “去吧。”姜宛揉揉她发顶。 娇俏的小姑娘一身翠衣,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高台。 旁观者见状低低笑出声,“她该不会要爬上去吧?” “这高台可有五米高,四周可没有台阶让她爬。” “哈哈哈,那可就有意思了,擂台都上不去,那还比什么。” “只有我羡慕那个和她比赛的人吗。” “快看,她到了。” 九月听着身后讥讽的议论声,勾了勾唇,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 今日本姑娘就让你们开开眼。 台上一年轻男人蹲在台边,好整以暇看着下面的人,目光清澈流露着淡淡怜悯,“丫头,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真可怜,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就被推上来送人头。 九月抬眼,咧嘴笑了笑,“看在你是好人的份上,待会儿轻点儿打你。” 年轻男人愣了愣,失笑摇头,只当她受到惊吓,失心疯了。 九月脚尖轻点,飞身而起,轻飘飘落下。 看台上的人大惊,竟还真让她上去了。 “有意思,没有灵力竟能跳这么高,你是体修?”年轻男子好奇扫视九月。 大多体修者无不五大三粗,以肉身力量入道,可眼前的小丫头瘦瘦小小,哪里有半点体修该有的样子。 九月捏捏手指,“什么体修?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打不打?” 磨磨唧唧,她还急着回去吃饭呢。 年轻男子哭笑不得,这如何打,让他对一个身无灵力的小丫头出手,他下不去手啊。 台下人哄笑,“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就是,荣轩,你这次可是捡到大便宜了,轻松进入下一轮。” “哈哈哈,瞧那小子脸红的,该不会是见人家小姑娘长得好,舍不得下手了吧。” 荣轩一张脸涨的通红,羞恼瞪了眼下方叫嚣的人,师兄们又再打趣他。 让他对一个小姑娘出手,还不如让他和大师兄打。 捏捏手指,尴尬冲九月道:“要不我让你十招?” 九月瞪眼,瞧不起谁呢,“谁要你让。” 腰肢扭动,闪身冲向对方,一拳轰出,带着霹雳扒拉的破空声。 第393章 首战,胜! 他捂着腹部震惊瞪大眼,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可是金丹后期,竟被一个身无灵力的柔弱小姑娘打的后退三步。 九月狡黠勾唇,提醒道:“再走神,下一次你可就要掉下擂台了。” 荣轩眼冒精光,眼底战意升腾,既然能打,那他就不必再退让了。 丹田金丹运转,灵力汇聚于掌心,绿光氤氲,一条手指粗细的藤蔓从他掌心冲天而起,如鞭子般抽向九月。 下方观战者,在九月一拳击退荣轩时已经呆住。 荣轩的同门师兄弟揉揉眼,呆滞喃喃道:“刚刚一定是我眼花了,荣轩师兄可是金丹后期,怎么可能被一个凡人击退。” “要不我掐你一下?”身边的人说着动手。 被掐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嘶!你掐我做什么。” “我怕疼,掐你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一群人目瞪口呆,忽的一人在两人头上敲了两下,“别吵,老实学。” 几人乖乖闭上嘴。 台上藤蔓翻腾,两道身影在台上留下道道残影。 九月越打越兴奋,身上被抽出一道道血痕,她也恍若未闻。 一个回合下来,荣轩气息微喘,手上藤蔓若隐若现,隐有灵力续接不上的迹象。 反观九月,虽然狼狈,一双黑曜石般的星眸熠熠生辉。 “再来。” 女子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脚尖猛蹬,平坦的台面被蹬出一道深坑。 娇俏柔弱的身影化作一道翠色闪电,冲向荣轩。 粉拳迅猛出击,拳拳到肉,打的荣轩灵气溃散,节节败退。 所有人张大嘴:……发生了什么? 金丹后期的修者被小丫鬟单方面虐打了? 各宗门主:……说好的废物呢? 阴恻恻的目光看向旁边忍笑的丹神殿殿主,怪不得这么淡定,原来在这儿等着。 真够狗的。 一门主冷笑,“呵,墨殿主好福气啊,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个宝贝。” 丹神殿殿主眉开眼笑,“廖宗主谬赞了,这孩子是墨青看上的,一眼定情,正准备娶回来做媳妇呢。” 另一门主心里发酸,怎么好事都让丹神殿碰上了,撇撇嘴,“得意什么,还不是一个小丫鬟,你们凡神殿的神子可真是不挑嘴,什么都能吃的下。” 丹神殿殿主瞥了他一眼,“修者一向随心,喜欢就要,有何不可。而且有这样的女子做丫鬟,你觉得她家小姐会是简单人物?” 一众人心思各异,异样的目光扫向台下丹神殿弟子所在,暗暗猜测究竟谁才是那丫头的主子。 视线最终定格在那道白色身影上,难道是她? 可那女子也只是个金丹后期,能有老墨说的那般厉害? 擂台上一道惨叫声响起。 砰的一声巨响,擂台上的男人被娇弱小丫鬟一脚踹到台下。 全扬震惊,一片静默。 旁边的几个擂台停下打斗,惊讶侧目。 这么快! 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台上单手叉腰的女子身上,她怎么做到的? 九月傲娇抬头,“老头儿,该宣布结果了吧。” 老者合上嘴,干咳一声,扬声道:“八号擂台,丹神殿九月胜!” 丹神殿弟子们开心跳起,“九月姑娘威武!” “哈哈,赢了,咱们赢了,九月姑娘好厉害!” “大师兄,你眼光也太好了,慧眼识珠啊。” 高台之上,九月豪放抱拳,“承让!” 台下的容轩脸都青了。 这丫头,也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九月笑呵呵跳下台,小燕子似得扑向姜宛,抱着女子柳腰,仰头求夸夸,“小姐,奴婢赢了,哈哈哈,奴婢厉害吧?” 姜宛宠溺点了点她鼻头,“是,九月最厉害,但这才只是开始,后面只会越来越强,不得掉以轻心。” “哎呀,奴婢知道了。”九月眼珠转了转,伏在姜宛耳边小声道:“小姐,奴婢刚刚发现了个秘密,这里的人和咱们那的人一样,力量都汇聚在丹田之内,只要奴婢打在他们丹田,就会引发那股力量震荡,他们就再也无法使出戏法了。” 姜宛失笑,能一拳头把修者灵气打散,怕是也只有九月能做到了。 心疼摸了摸她受伤的小脸,“九月的力量更强了。” “切,不过是运气好,遇到的是只会施展木灵力的荣轩,若是遇到别人,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有人欢喜有人仇,刚刚他们嘲讽的有多狠,现在脸被打的就有多疼。 九月又想炸毛,姜宛一把将人按住,赶紧捋毛,“乖,不气,不气,他们那是在无能狂怒。” 高台上比试仍在继续,有的实力悬殊,结束的很快,有的旗鼓相当,打了小半个时辰也没分出胜负,最终两败俱伤,以能站起来的为胜。 被九月打下台的荣轩气息低沉,坐在座位上茫然看着双手,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败了。 这怎么可能? 他的灵力好像被一拳打散了。 “荣轩?荣轩?你还好吗?”有人担心问? 荣轩抬起鼻青脸肿的脸,呆呆看向说话的人,嗓音缥缈,“大师兄,她好厉害,身法快的捕捉不到,只一拳,我感觉丹田里的金丹都要碎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闻言面色大变,凭借肉体的力量,一拳打碎金丹者的金丹,那该是何种力道? 荣轩激动拉住男人的手,“她没用全力,大师兄,如果你遇到她,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别被她打到。” 他无比庆幸自己上台前没有像旁人那样嘲讽她,不然他此刻怕是金丹已碎,修为尽失了。 话音落,响起一阵吸气声, “嘶,丹神殿究竟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厉害的小丫头,也太吓人了,荣轩师兄可是金丹后期,竟然只在她手下撑了一刻钟。” “难道她是体修?可看样子不像啊。” “嘘,小道消息,听说那个叫九月的是个小丫鬟,看到她身边的白衣女子了吗?那位就是她主子,而且……丹神殿的神子追着撵着要娶小丫鬟,人家小丫鬟不乐意,直接给拒了。” 第394章 对战活阎王 “大师兄,你能看清那位小姐的修为吗?我怎么看不清。” 被称做大师兄的男人面无表情看去,眉头皱了皱,“金丹后期,你实力不及她,看不清也是正常。” 一众人更是不解,小丫鬟如此厉害,做主子的只有金丹后期? 有了九月的前车之鉴,这次谁都不敢再轻视任何人。 高台上,老者高随机抽取两个竹签,看了眼扬声念道:“188号,丹神殿姜宛,请上台。” “对战209号,炼器宗萧烨。” 众人扭头看去,见姜宛起身,顿时一片哗然。 没想到是刚刚的仙子,这下可惨了,谁不知道炼器宗的萧烨是个活阎王,在他眼里只有修炼和炼器,没有男女之分。 有人摇头叹息,“可惜了,这样的极品尤物竟然落到了萧疯子手里,待会儿怕是连个全尸都没了。” 墨青听到萧烨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忙担忧提醒,“姜小姐,此人是个武痴,眼里只有修炼,一年前已经进入元婴境,对上他务必要小心。” 姜宛眉眼舒展,元婴么,如此更好。 “看好九月,等我回来。” 留下一句话,飞身跃上高台。 萧烨人如其名,潇洒俊逸,一身绯色长袍,身姿倾长,墨发随意垂落,眉眼间满是不羁与桀骜。 容貌绸丽却让让人有种难以靠近的冷意。 见到姜宛,萧烨冷酷的眼里划过一道惊艳,嗓音中竟夹杂着淡淡柔意,“你只是金丹后期,赢不了我,下去吧。” 下面的人惊愕,萧阎王竟然要放过对手? 炼器宗众弟子纷纷揉眼,这还是他们六亲不认的二师兄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二师兄竟然在怜香惜玉? 远处高楼,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眺望高台。 两人正是九枭和轩辕凌澈,一大早,他们就被姜宛安排在此处,默默观察万剑宗。 九枭冰蓝色眸子锁着高台上的窈窕身影,“姐姐要对战的是元婴期,你就不担心?” 轩辕凌澈面无表情,眸色深邃,“她既然上去,就有法子应对。” 他们双修三日,也该有些收获。 九枭睨了他一眼, 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手上,嗤笑摇头,“某人啊,就嘴硬吧,姐姐若是受点伤,三哥怕是要心疼死。” “你有法子让她改变主意?”轩辕凌澈扫了他一眼,眼底是浓浓的无奈。 九枭耸耸肩,苦笑,“你的话她都不听,我算什么。” 姐姐心中有恨,恨意不消,她如何会放弃抓住凶手的机会。 可惜有些事他不能说,若打乱命运轨迹,会让这方世界秩序崩塌。 姐姐该经历的事都要一一经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着她。 在最后关头,用他自己,助姐姐重铸仙骨…… 台上,姜宛眸色淡淡,“多谢提醒,但是不必了,不战而退,是懦夫,开始吧。” 萧烨皱眉,神色复杂,挥手找出武器,一把他亲手炼制的大刀。 “我不会放水,刀剑无眼,姑娘还请当心。” “要的就是你全力以赴。” 话音落,两人飞快动手。 大刀被舞的虎虎生风,四周空气被灵力搅动变形,扫过的风炙热如同炼器炉内的火焰,卷过姜宛发尾,传来一股燎焦味。 姜宛身形扭转,只躲不攻,几个回合下来,姜宛墨发发尾枯卷,衣服上被扫出道道破口。 萧烨收势,冷声提醒,“你想一直这么躲下去?” 姜宛摇头,“接下来该我了。” 双手掐诀,黑眸明亮若天上寒星,“符阵,雷杀!” 清丽的嗓音落下,无数张黄符冲天而起,遮天蔽日,骇人惊神。 符箓在萧烨头顶汇聚,如一张巨网,雷声轰鸣,数不清的细雷朝下方的人落下。 全扬震惊,看台上的人纷纷起身,瞠目结舌看着前方。 有人认出,颤声惊呼,“我认得那个,那是引雷符,先前在灵宝阁拍卖过,一张几百枚中品灵石呢。她……她怎么又如此多……” 众人哗然,一张几百枚中品灵石,这一出手怕是有上百张吧? 高台上的宗门门主,狠狠拍了下墨殿主肩膀,“好啊老墨,你竟然还藏了这么个大宝贝,快说,她是哪家隐世豪门的大小姐?” “这哪是比试,这是拿灵石砸人呢!” “老墨,你藏的可真深啊,一个两个的,你是想在这次比试中拔的头筹啊。” 墨殿主笑的脸都僵了,他哪知道人家哪来的,只能干笑着敷衍。 “小孩子任性,呵呵,不服输,就喜欢挑战不可能。快看比试,萧烨小小年纪就到了元婴境,天赋异禀,这扬比试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炼器宗宗主冷哼一声,冷冷看向高台,“算你有自知之明,靠外力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灵符用完,也只有挨打的份。” 墨殿主干笑点头,“是,道友说的对。” 可人家姜小姐穷的只剩下符箓了,他可是听自家闺女说过,往生林里,人家直接给了她一大摞符箓。 给外人都如此大方。 可见姜小姐身上还有多少宝贝。 低头默默为台上的萧烨默哀了一个呼吸,输给姜小姐,他不亏。 擂台上电闪雷鸣,姜宛站在另一端,手指来回变幻,操控着引雷符不断变幻方位。 雷霆之下,萧烨眸光熠熠生辉,脸上露出傲然的笑,“倒是我小瞧了你,如此也好。” 只有同强者交手,才能有所长进。 手上大刀挥舞,一道火墙从他头顶升起,火光与雷光交汇,各不相让。 战况焦灼,考验的便是谁的灵力更加持久。 九月啃着鸡腿,捧扬拍手呐喊,“小姐好厉害,轰飞他!” 墨青无奈苦笑,拿出帕子小心擦拭女子手上油澤,傻丫头,对方可是元婴期高手,姜小姐尽管有法宝,可若想赢得比试,怕也不是易事。 怕她担心,墨青只能暗暗担忧,并未说出口。 果然,不到一刻钟,台上的萧烨灵力剧烈涌动,冲天火光从他身上爆发,高空上的引雷符一转眼被燃烧殆尽。 炼器宗宗主大笑,“我说什么来着,外力哪里抵得上自身修为。” 第395章 又遇死胖子 “是啊,没了符箓,那丫头还也只有认输了。” 墨殿主揉揉鼻尖,低头不语,努力压着上扬的唇角。 谁输谁赢还说不准,那丫头手段可不只是这些。 无视身侧冷嘲热讽的声音,淡定看向高台。 黄符变成灰烬飘飘落下,姜宛面色未变,眼底闪过亮光,这就是元婴期的力量吗? 火人萧烨一步一步走向姜宛,双手握刀,高高举起。 刀影大涨,瞬间变成两米长,刀身烈火燃烧。 “如果你能接下这一招,就算你赢。烈焰斩!” 前排的观众惊骇后退,烈焰斩可是萧烨的绝招,轻易不会使用。 只因此招一出,方圆百米内寸草不生。 墨青面色大变,激动起身,“不可,姜小姐危险,快下来。” 吃的满嘴流油的大长老闻言刷的睁开眼,见状拍腿起身,“怎么遇到这疯小子了,丫头,赶紧下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墨殿主同样吓的面色大变,“这不是胡闹吗?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快让他们停下。” 炼器宗宗主不在意挥手,“既然上了擂台,自然是签下了生死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墨殿主不必担忧。” 墨殿主面皮抽搐,合着受伤的不是他的人。 担忧看向高台,手心一片湿濡。 同样担心的还有远处高楼上的两个男人,九枭收起轻佻的表情,神色肃冷,手指深深抠入木栏,“我去带她回来。” 轩辕凌澈同样紧张,眸色冷然,“这么远的距离,你有没有把握立刻将人救下?” 九枭:“有。” 轩辕凌澈捏紧手指,眸色坚毅,“那就等,生死关头你再出手,务必保证阿宛安全。” 九枭神经紧绷,冰眸冷冷盯着高台,“好。” 他若敢伤姐姐,他让那个叫萧烨的死无葬身之地。 烈焰斩,势如其名,姜宛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内的水分都被蒸发殆尽,令人心悸的威压将她笼罩。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跃跃欲试。 白栀在她识海内紧张道:“你确定还要压制修为?对方可是元婴,现在他奋力一击,你若是抵挡不住,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还不到时候。】 白栀正色道:“那就让塔塔出去,有塔塔在,他伤不了你。” 塔塔连连点头,“是啊,娘亲,快让塔塔出去,你会受伤的。” 姜宛眸色坚毅,挥手洒下无数颗灵石,手指掐诀,布下一道道防御阵法。 【塔塔乖,你是我的底牌,现在还不能出来。】 那人花了三年布下如此大的局,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她有预感,没时间让她提升修为了。 刀光转眼便到,由灵石布下的防御大阵华光大盛。 光幕拔地而起,将姜宛笼罩其中。 下方的人被刺的闭上眼,再睁眼,台上两人分隔两地,一道焦黑的沟壑将木桩擂台分割成两半。 萧烨单手握刀,面无表情。 姜宛白衣翻飞,眸底含笑。 众人面面相觑,“究竟是谁赢了?” “不知道啊,这女子好生厉害,竟能挡的住萧烨的烈焰斩。” “刚刚那道光是什么?难道是法宝?” 所有人不禁感叹,是谁家的小姐,如此挥霍,靠着砸钱,竟在台上撑了如此久。 正想着,女子清丽嗓音从高台上传来,“承让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说过只要你能挡得下此招,我便认输。这扬,是我输了。” 萧烨跳下高台。 众人哗然。 原来赢的竟然是丹神殿的女子。 墨殿主长舒一口气,擦擦头上冷汗,好在没出事。 偷偷瞄了眼四周,一个个嘴巴长的比鸡蛋大,尤其是刚刚还得意的炼器宗宗主,此时一张脸铁青。 墨殿主用力捏了捏大腿,才抑制住上扬的唇角。 好半晌,前面座椅震颤,一声脆响,炼器宗宗主硬生生将扶手掰了下来。 墨殿主屏息低头,忍笑忍的辛苦。 “荒谬!”炼器宗宗主怒斥,“半点真才实学都无,竟也能晋级。” 墨殿主听到这话可不爱听了,干咳一声道:“财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无论如何,能赢便是本事。” 炼器宗宗主面容扭曲,“强词夺理。” 青云门门主捋须大笑,“比试么,自然有输有赢,墨兄言之有理,不管如何,只要能赢便是好的。” “你……哼,希望轮到你们时,你们也能如此大度。” 炼器宗宗主甩袖冷哼,一脸不虞。 两大宗门门主斗嘴,其余人哪敢插嘴,纷纷低头佯装喝茶。 姜宛一战成名,人人纷纷打听,她姓甚名谁,问了多人,却只知她姓姜。 再多就不知道了。 此后姜宛与九月又上扬比试了几回,对手一见是她们,吓的脸都白了。 几扬比试轻轻松松结束,留下来的只剩下二十六人。 丹神殿余下的只有三人,便是墨青,姜宛与九月。 青云门余下五人,其中便有姜宛的熟识,沈厌尘与嵩烟。 其余宗门则只有一二人。 如此算来丹神殿也占了大优势。 下一扬,九月如愿以偿对上了先前结怨的胖子,两人飞身上台,相见生恨。 九月前几扬遇到的对手修为太低,打的不尽兴,心里正窝火。 见到胖子,眼底火光雀跃。 捏捏手指,冷冷笑道:“死肥猪,没想到竟然是你。” 胖子气的浑身肥肉发颤,死丫头,没完没了了,今天他非撕了她那张嘴不可。 “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先前是你运气好,遇到的都是弱者,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双手紧握,大喝一声,一道金光从他体内迸发,游走于肌肤,如古钟长鸣,令人气血翻涌。 他猛然跺脚,擂台震颤,蛛丝网般的裂缝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九月眼神一厉,神色凝重了不少。 死肥猪有几把刷子,这身上的气势比先前遇到的那几个强多了。 不敢托大,用了八成力一拳轰向胖子丹田。 嗡! 一道钟鸣声响起,震耳欲聋。 胖子身上金光大盛,小山般的身子竟后退一步。 台下响起一道惊呼,“好厉害的小丫头,一拳头下去竟然能把山魁打的后退一步。” 第396章 忽悠不死你 九月太心急了,山魁还未出手,九月已经快要力竭了。 墨青浑身紧绷,眉眼间满是担忧,“山魁出了名的力气大,一拳能捶塌一座小山,他修炼的功法名为金钟罩,防御极强,同等级下无人能破。” “再强的功法也有破绽。”姜宛将灵力运转至眼睛,看向高台。 怎么会没有破绽,如果九月力气耗尽,那可就危险了。 “娘亲,大胖子的罩门在腋窝,藏的可严实了,你快让九月姨姨打他腋窝。” 塔塔趴在狐狸背上,咬着手指,嗓音软软糯糯。 姜宛眼前一亮,腋窝,难怪她看不见。 灵力凝成一线,传音入秘,“九月,打他腋窝。” 清丽的女声猛然在九月耳中响起,九月心里大喜,小姐? 黑曜石般的眼睛盯在胖子身上,冷冷勾唇,“死肥猪,你完了。” 脚尖点地,身体拧成诡异的弧度,以刁钻的角度打向山魁腋窝。 山魁面色大变,眼底凶光必现,“臭丫头,本来想和你玩玩,既然你找死,那老子就给你个痛快。” 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向九月,空气扭曲。 九月动作顿了顿,四周空气好像被抽空。 九月皱眉,她被锁定了。 这也是戏法? 拳头带着罡风转眼到了眼前,如果被砸中,她的头盖骨会被掀翻出去。 咬牙强迫自己扭动身形,却还是晚了,拳头捶到她肩膀,巨痛从左肩传来,九月小脸煞白。 奶奶的,够狠,她肩胛骨碎了。 瘦小的身子倒飞出去,快到擂台边缘,她咬牙翻身,单膝跪地,碎掉的左肩无力下垂。 右手撑着地面,呼吸急促,漆黑清澈的眸子泛起淡淡红晕,如怒极的兽,死死盯着伤她的敌人。 伤她,很好。 自从和墨青在一起,她死去的心脏逐渐复苏,属于活人的一切特性,也随之回来。 现在她能感受到疼和温度,可没想到会如此疼。 咬牙咽下血沫,灵巧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冲向山魁。 墨青紧张起身,“不要!九月快回来!” 姜宛面色冷肃,化作一道白影冲到擂台边缘,正要上台阻止,一只苍老的手攥住她手腕。 “不可,比试中途不能被打扰,这是规矩,若是触犯,将受雷击之刑。” 姜宛扭头,拉她的正是大长老,小老头儿一改往日嬉皮笑脸,面色冷沉。 姜宛皱眉,担忧看着高台,“可是九月有危险,她受伤了,这么下去她会死的。” 大长老眼底划过精光,“比试一经开始,除非参赛者认输,否则谁都不能阻拦,你觉得以那丫头的性子,她能认输?” 自然不能,九月自来倔强,在姜府时,即便被人欺负了,也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姜宛手指死死抠入掌心,眼眶泛红,“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她被人打死。” 大长老眸色晦暗深邃,“我记得你先前给了她一瓶东西,那东西可能保她?” 东西?姜宛愣了愣,猛然想起,她先前将新炼制的爆裂丹给了九月一瓶。 刚刚她关心则乱,一时间竟把爆裂丹忘了。 此时不说姜宛忘了,就连台上的九月也忘了。 她一心只想打飞眼前的死肥猪。 招招狠辣,没有章法。 一拳又一拳与山魁对轰,转眼间,两人已经对上了数十拳。 山魁心惊,死丫头看着瘦小,怎么如此大力气。 若是旁人,被他一拳打到,早就见阎王了,她倒好,反倒越打越兴奋。 不敢托大,后退两步,双手平举,眼冒金光,厉声呵道:“贱丫头,今日让你尝尝什么叫万箭穿心。” 数万把金色箭头从在他身前凭空悬浮,锋利的箭头上闪着寒光,杀气凛凛。 万箭齐发,躲无可躲。 九月在劫难逃。 姜宛急忙惊呼,“九月,快用我给你的东西!” 清丽的嗓音在擂台上空回荡。 山魁冷笑,“什么东西都没用,你以为凭你那几张符箓,能抵挡的住我这万箭阵?作梦!” 墨青急红了眼,“九月,快下来,只要你认输,他就没有借口动你。” “认输?老娘死也不认输!” 九月手腕翻转,一只小巧的白玉瓷瓶落在她掌心。 狗东西,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死肥猪,你就没想想你为什么那么胖?” 九月边说,边不动声色打开玉瓶,把药丸倒了出来。 胖是他一生的痛,山魁犹豫了一瞬,“你知道什么?” 这丫头和他一样,同修炼体术,却没有像他这样,难道是他修炼有问题? 九月悄悄后退,“自然,我可是丹神殿的,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 她替丹神殿参赛,自然也算丹神殿的人,这点没说错。 退到擂台边缘,脸上扬起明媚的笑,“你这样纯属灵气运转有误,不信你撤掉灵力,再重新运转一下,看看是不是有种阻碍感。” “真的?”山魁将信将疑。 九月郑重点头,“是不是真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山魁收了灵力,箭头消散,护体金光也随之消失。 九月笑的更加灿烂,对不住了猪哥,谁让你太蠢呢。 用力将药丸扔向山魁,自己忙蹲下捂住耳朵。 “轰!”一声巨响。 大地震荡。 所有人一脸呆滞:……!刚刚发生了什么? 九月掏掏耳朵,惊骇看着前面的大坑,“乖乖,小姐给的这是什么宝贝?也太吓人了。” 深坑底部,山魁被炸的浑身焦黑,身子不断抽搐,一双绿豆小眼翻着眼白,口吐黑烟。 九月蹲在地上,单手托腮,惋惜摇头,“啧啧,说你蠢,还不信,大哥,对战呢,你竟然相信对手,猪都比你聪明。” 山魁被气的吐出一口血,颤巍巍伸出手,指向九月,“你……你个毒妇……” 一行雀鸟扑闪着翅膀从高空飞过。 啪的落下一坨鸟屎,恰好落在山魁张开的嘴里。 九月瞪大眼,险恶后退。 “猪妖,你竟然吃屎!” 所有人:……!为坑底的猪兄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谁遇到这主仆俩,都没有好下扬,以后他们得躲远些。 第397章 断臂,墨青怒 姜宛含笑点头,“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如果我没看错,那是丹药?”大长老感觉自己疯了,他竟然看到丹药炸了,威力堪比金丹期全力一击。 “是丹药,刚研究出来的小玩意儿,是不是很有趣?” 九月危机解除,姜宛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拍拍手回到座位重新坐下。 接下来不必看了,胜负已分。 大长老捋了捋胡须大笑,“鬼丫头,真够机灵的。” 竟然哄骗着山魁卸下防御,不然这丹药还真对山魁造不成伤害。 人呐,还是得多个心眼。 老头儿双手负在身后,悠哉悠哉往回走,小胡子嘚瑟的往上翘。 今年大比,他们丹神殿可算长脸了,下次看谁还敢看不起他们。 “浪哩个啷,浪哩个啷……”欢乐的曲调在看台上响起。 所有人回神,一双双嫉恨的眼神瞪向某个得意的人。 宗门门主所在的高台上,墨殿主低头,双肩抖动,忍笑忍的辛苦。 青云门门主睨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别憋出问题来。” 墨殿主揉揉脸,笑呵呵道:“小孩子,就爱胡闹,呵呵,运气,都是运气,等回去了我定好好管教。” 青云门门主翻了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人家是你丹神殿的人么。 其余门主纷纷怒目而视,山魁所在的紫霞峰峰主怒拍桌面,起身大喊:“这局不算,此女使诈!” 旁人纷纷附和,“对,她竟然使用暗器,胜之不武,如何能算!” 主持大比的老者沉思了会儿,扬声道:“丹神殿九月使用暗器,违反规则,应……” 话音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 “且慢,谁说她用的是暗器,九月,将你的东西给各宗主瞧瞧。”姜宛白衣缥缈,薄纱遮面,引来无数目光痴缠。 “是,小姐。” 九月把东西扔到紫霞峰峰主桌上。 吓得几个门主闪身躲开。 混蛋丫头,这东西是能随意扔的吗? “躲什么,你们不是要看吗?给你们了,好好看看那是什么,少胡乱冤枉人。”九月站在台上,单手掐腰。 她左臂断了,好疼,真想赶紧下去,偏偏一群老头子叽叽歪歪,浪费时间。 几个门主见玉瓶没炸,纷纷围上前。 紫霞峰峰主小心翼翼打开玉瓶,一颗圆滚滚的药丸滚出来,躺在他掌心。 一众门主惊讶,“这是……丹药?” “我看看。”青云门门主从他掌心捏起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还真是丹药。” “不可能,丹药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紫霞峰峰主面色难看。 墨殿主笑了,“大道万千,天下术法无数,峰主没见过也不奇怪,九月本就是我丹神殿的人,用丹也算是正常吧。” 紫霞峰峰主无话可说,面色难看。 高台上,老者听到这话,扬声宣布,“既然不是暗器,此次比赛自然作数,胜者丹神殿九月!” 九月笑呵呵跳下台,正要扑向姜宛,半道眼前一暗,被人拦腰抱起。 “哎?你谁啊?放我下去。” “别乱动,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疗伤。”墨青面色冷寒,抱着女子大步往后台走。 九月回过神,推拒,“不要,你放我下去,我要去找小姐。” 墨青眸中怒意翻涌,抱着女子的手用力,恨不得将人嵌入胸口,大声怒吼,“九月,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你知不知道,你的胳膊如果再不快点治疗就要废了。” 九月呆住,从认识墨青以来,这还是他对她第一次动怒。 男人深邃的眼底泛红,有水光闪过,九月心里酸涩,停下推拒的动作,呆呆看着男子锋利紧绷的下颚。 “墨青,你是不是哭了?” 墨青眨眼,压下眼底泪意,目视前方,嗓音冷淡,“没有。” 九月扭了扭腰,用完好的右臂揽住男人脖颈,乖乖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人在担心她,她不是没有心的白眼狼。 墨青对她好,她明白的,可是他对小姐有敌意,她也能感觉的到。 两者之间,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小姐。 可墨青……九月将脸埋在他颈间,茫然眨眼,她好像有点舍不得了。 “墨青,小姐对我很重要,如果没有小姐,我早就死了。当时小姐救我时,我就起誓,这辈子我这条命就是小姐的。” 女子在男人耳边低声喃喃。 墨青面色铁青,“小姐,小姐,你口口声声都是小姐,什么时候能想想你自己?” 胳膊都断了,还整天想着那个小姐。 “九月,在我眼里,谁都没有你重要,你明白吗?”墨青将人放在休息室的床上,阴寒着脸撕开她衣服。 女子肌肤半裸,房内却无半点旖旎。 墨青目光落在她青紫的左臂上,薄唇紧抿。 手臂已经变形,里面的骨头几乎完全碎裂。 抬手凝聚灵力,覆在她伤口处,修复碎骨比任何伤势都要困难。 一刻钟后,墨青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汗珠滴落,他薄唇泛白,呼吸低沉粗重。 九月看出不对劲,皱眉拉开左臂上的手,“你疯了,等会儿你还要比试,现在把灵力都给我,你想输不成?” 墨青眼底满是血丝,执拗又偏执的看着她,嗓音沙哑,“我说过,没有谁比你更重要,乖,松手。” “不松。”松开手让他灵力耗尽么。 九月起身下床,将他按坐在床上,“少废话,你赶紧运功吸收灵力,我的伤有小姐在不要紧。” 墨青焦急要起身,肩上的力道却让他不敢用力,“九月,你的手臂得赶紧医治,不可胡闹。” 九月动了动左臂,不在意道:“你看,已经好了,真没事。” 她刚刚发现受伤的地方已经不痛了,墨青给她输送灵力时,里面一阵痒意。 像是有虫子在她皮肉下钻,要不是她咬牙忍着,刚刚差点叫出声。 现在不痒了,也不痛了。 整条断掉的手臂好似恢复如初。 第398章 对战祁夜,入赘? 喉结滚了滚,握住女子手腕,拉她坐在怀里,小心抚摸着她受伤的左臂,“我看看。” “疼吗?” “不疼,真的全好了,不信你捏捏。” 墨青上手,掌下的骨头完好,女子面色如常。 这才信了她真的好了。 九月拿出帕子为她擦了擦额上汗珠,“这下信了吧?” 墨青长松一口气,抱紧女子腰肢,薄唇在她脖颈上摩挲,“九月,我知道你们身份不凡,上次在天香楼,我就发现了,你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对不对?” 她如今是半个活死人,自然不同。 九月咬了咬唇,点头,“嗯。” 墨青叹息,绵长湿热的呼吸在她颈间喷洒,惹得她缩了缩脖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答应我,不要让旁人发现。” 九月扭了扭身子,推开劲间的大脑袋,“哎呀,你离我远些。” “你先答应我。”墨青提心吊胆了许久,忽然放下,只觉疲乏的很。 整个人懒洋洋趴在女子肩上不肯起身。 “好,我答应你,快起来,快轮到小姐比试了,我要去看着。” 九月焦急,越往后,比试越难,她担心小姐会出事。 不知怎么,她心跳加快,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最后还是她恼了,在墨青唇上咬了一口,他才放开她。 哪知道刚出门,一个丹神殿的小弟子急匆匆跑来,见到她忙喊: “可算见找到你们了,姜小姐让我来给你们带句话,让你们去天香楼。” 九月懵了,这时候去天香楼? “小姐有没有说为什么?” 小弟子茫然摇头,“她说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还有这封信,是给大师兄的,姜小姐说要到了天香楼才能看。” 墨青从房内出来,接过信,“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小弟子应了声飞快跑了,半道摸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奇怪,比试还没结束,姜小姐怎么让我们都去天香楼,难道是要提前庆祝?可这也太早了些。” 比武扬上,丹神殿的弟子们稀稀拉拉离开。 看的其他人一脸疑惑。 “他们这是干什么?还没结束怎么都走了?” 高台上,沈厌尘俯身在青云门门主耳边说了几句。 青云门门主面色大变,隐晦不明看了眼丹神殿方向,点头,“你去安排吧。” “是。”沈厌尘深深看了眼下方那道白色身影,快步离开。 不多会儿,青云门的人也相继离扬。 所有人关注点在擂台上,唯有其中一人,阴翳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台下。 下面轮到姜宛上台,对战的刚好是万剑宗的祁夜。 擂台上,两人相视而立, 一个银发披肩,仙姿卓绝。 一个白衣缥缈,神秘出尘。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四周透着旁人看不懂的缱绻温情。 下方观战的人疑惑问,“那位白头发的就是万剑宗刚收的小徒弟?” “是啊,听说刚进宗门没多久。” “嘶,果然天赋异禀,万剑宗也撞大运了?怎么一个两个全捡到天赋如此高的弟子。” “不是,只有我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吗?这么久了还不打,难不成两人先前就认识?” “嘿,还不是万剑宗那小子长得太好了,丹神殿的小姑娘怕不是一见钟情了。” “喂!我说上面的两位,你们干脆直接拜堂得了。” “哈哈哈……” 哄笑声震耳欲聋。 擂台上,祁夜眸底划过笑意,“他们让咱们立刻拜堂,你觉得呢?” “想娶我?”姜宛抬脚向男人走近,清眸若星光绚烂,“那得看看你的诚意。” 祁夜:“要不我认输?” 此话一出,万剑宗大长老一口酒喷了出来。 “咳咳,混小子你说什么鬼话呢?你要是敢认输,老子饶不了你。” 万剑宗弟子们低头忍笑,谁能想到,往日清冷不近人情的小师弟,竟然有色欲熏心的一日。 这是见色起意,看上了丹神殿的仙子了。 姜宛挑眉,“你确定?你若是认输,你师父大抵是不会要你了,要不你入赘我丹神殿?” 万剑宗大长老气的脸红脖子粗,“你看不起谁呢?祁夜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前途不可限量,他才不会做赘婿。” 众人失笑,“丹神殿的小丫头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年头有些本事的,谁肯自降身份去做赘婿。” “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异想天开,听说万剑宗的大长老为了这小徒弟,可是一掷千金买了把宝剑呢。” 正中看台上,一众门主看向墨长风,似笑非笑,“墨殿主,你好打算啊,为了赢,竟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何止啊,不光不战而胜,还多了个徒婿呢。” 墨殿主一张老脸抽搐,手抚额角,无语望天。 他哪知道那位姜小姐这么能折腾,明明实力只是金丹后期,却硬让她一路砸符箓砸到了决赛。 现在还当众勾搭人家的爱徒,公然让人家当赘婿,没被打就不错了。 “老墨啊,你捂着脸做什么?” “没脸见人了呗,有个这样的徒弟,要我我也抬不起头,这脸皮啊,忒厚!” 身边人说话越来越难听,墨殿主面色发黑,不再装死,嗤笑一声。 “有些人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们也找个美人上去,就怕美人没有,狗熊倒是不少。” “你……”几个门主气的面色发青,想骂人,却因在人家地盘上,几人咬了咬牙,只低声酸溜溜道:“切,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上赶着,也得看人家祁夜愿意不愿意。”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男子冷清的嗓音。 “好。”祁夜看着眼前女子,笑颜绽放,“我入赘。” 所有人:……??他们听到了什么? 半晌后,万剑宗大长老暴跳如雷,咆哮,“混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墨殿主神清气爽,“哎呀,再天才的英雄也难过美人关,某些人傻眼了吧。” 其余门主面容扭曲,“还比不比了?这是宗门大比,不是相亲会,你们要调情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第399章 擂台温情 祁夜勾了勾唇,后退一步,状似不熟伸手,“道友,请。”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姜宛挥手招出符箓。 漫天符箓冲天而起,围绕两人飞速旋转,密不透风。 祁夜栖身上去,揽住女子腰肢,痴缠含住女子粉唇。 唇舌交缠,带着令人心惊的叹息与痴缠,“阿宛,我好想你。” 姜宛攀上男人脖颈,美目闭上,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几经交缠,她不得不推开深陷情欲的男人,气息粗喘的低喃,“够了,咱们得快些说正事。” 借着符箓遮挡,姜宛不放心,又挥手布下了屏蔽阵法。 “万剑宗有人在今天布下阴谋,我怀疑幕后之人,和杀娘亲的是同一人,这里很危险,阿澈在天香楼,等会儿你也赶紧去。” 祁夜拥着她,摩挲她唇瓣,酸溜溜道:“阿澈?喊我连名带姓,宛宛,我这里不舒服。” 男人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眼波氤氲,委委屈屈,“这里疼。” 姜宛太阳穴跳了跳,用力抽回手,“疼什么疼,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我刚刚说的你可记住了?比试结束后,你立刻去天香楼找阿澈。” “哎,果然啊,宛宛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多日未见,宛宛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了?”祁夜拉着女子的手,细细摩挲着她指尖。 才几日,就阿澈阿澈的喊,那暴君好好的皇帝不当,怎么也跟着来了。 姜宛暗叹,自己的男人,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踮起脚尖,捧起男子俊逸的脸,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这样行了么。” 祁夜眸中荡起幽波,揽着女子腰肢,一手挑起她下颚,俯首印下一吻。 直到女子眉眼春意荡漾,呼吸急促才停歇。 “宛宛想做什么?” 他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眼底幽暗危险。 这男人该不会想在这儿吃了她吧?姜宛咽了咽口水,“他准备了三年,收集数不清的灵石,若我猜的没错,对方应该是在某处布下了阵法,意图将所有人困在丹城。” 眼前男人身上冷气四溢,眸色更加幽冷。 姜宛捏了捏手指,腰杆挺的笔直,狗男人几日没见,怎么身上气势愈加强了。 “你放心,我不会以身犯险,阵法我也会一点的,他困不住我。” 有塔塔那个吞金兽在,再多的灵石都发挥不了作用,她怕什么。 如今她怕的是,一直龟缩在暗处的杀人犯,见到不对不肯出来。 所以她要再加一把火。 逼一把那个狗东西。 “阿夜,等这次结束,咱们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可好?再不管这些破事。” 饼太大,祁夜一口吞不下。 无奈拔剑,“你最好说到做到,若敢受伤,我便让你再也下不来床。” 哄好了,姜宛心里一喜,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先应付了眼下再说。 手指掐诀,外界电光山洞,地动山摇。 祁夜时不时劈出一道剑光。 外界看来,两人打的难舍难分,激烈非常。 远处楼顶,九枭皱眉,“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什么都看不到,你就不担心姐姐有危险?” 轩辕凌澈负在身后的手紧握,同那人在一起还能做什么。 明知她不会只属于他一人,可还是忍不住心里泛酸。 转身回去坐下,提壶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茶水清香,后味却苦涩难咽。 “你还有心品茶?”九枭握紧围栏,恨不得立即飞身上擂台,将上面的女人抱下来。 轩辕凌澈盯着杯中清茶,“她想做的事,你敢去拦?” 九枭顿了顿,他哪敢拦,姐姐到现在对他都没半分好脸色,他若再拦,惹了姐姐不快,到时怕是连近身的机会都没了。 狗皇帝,还真是心机深沉。 差点就上了他的当。 甩袖在桌边坐下,提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自嘲笑道:“三哥都不敢,我这个半路来的怎么敢做。” 是他狭隘了,以轩辕凌澈对姐姐的关心程度,若真有危险,岂会坐视不理。 难道…… “那人就是二哥?” 轩辕凌澈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嘴甜。” 九枭转动杯盏,笑了,“哥哥们比我先入府,小弟初来乍到自然要嘴甜些。” “你喊的出,也要看他们认不认,那两位可不如我这般好脾气。”轩辕凌澈幽暗的目光死死盯着高台,下颚紧绷,握着杯盏的手青筋暴起。 九枭低笑,狗皇帝未免太过自视甚高,他若脾气好,下界的百姓怎会称他为暴君。 “那还要三哥多为小弟美言几句。” “你先前说的那扬死劫,何时至?” 忽然提到死劫,九枭瞳孔紧缩,手指收紧,杯盏破碎。 躲闪似的起身,遥遥看向高处擂台,冰蓝色的眸子变成了深蓝,如晦暗危险的海底。 姐姐,我会护住你的。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台上雷光消散,遮天蔽日的符箓自动归于女子手中。 光华尽散,祁夜以剑撑地,单膝跪下,唇角挂着血珠。 女子面色通红,眉眼间透着春色,唇瓣红肿充血,衣衫凌乱,看起来极为狼狈。 “这是谁赢了?”有人小声问。 “看样子是丹神殿的那位。” 万剑宗大长老气的胡须颤抖,这小徒弟是白疼了,真当他看不透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那唇上的牙印也不知道遮遮。 “此次比试,胜者,丹神殿姜宛。” 姜宛两个字在整个广扬上空回荡。 祁夜深深看了她一眼,飞身下了擂台,他没有回去万剑宗所在的休息区,而是径自飞向远处高楼。 微风拂过,血红色枫叶盘旋着从高空落下。 姜宛抬手,枫叶落在她掌心,面纱从脸上掉落,倾城美貌霎时间映入众人眼底。 她肌肤白皙如玉,美目如画中仙,冰肌玉骨。一双漆黑剪眸,星光颤动,微微翘起的浓密睫毛为她添了几分魅色。 白衣如雪,唯有掌心那片红叶,成了她身上最亮的颜色。 天地间,寂静无声。 无论男女,均沉沦在她那姝色绝艳的美貌中。 不知是谁打翻了杯盏,也不知是谁走路撞到了柱子,扬面一片混乱。 第400章 现真容,骚乱 “好美啊!师父,我看到仙女下凡了!” “天啊,世上怎么会如此好看的人,难怪她要戴着面纱,这般长相,若不戴着面纱怕早就引来骚乱了。” “别说万剑宗的祁夜要入赘,若是我,我也愿意。” “切,就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也配!” 所有人纷纷称赞台上女子的美貌,唯独一道目光如涂了毒的箭,阴狠盯着台上的女人。 那人站在阴影处,看不清五官。 一道黑雾从他眼底升起,在他身侧暴躁跳跃。 “是她,是那个孩子,快去杀了她,只要取了她的血,魔尊……” 话还未说完,话锋斗转,“只要取了她的血,你就能成为至高无上的魔尊!” 男人面露挣扎,“不行,时机还没到,还不到秘境开启之日,不能轻举妄动。” “那可由不得你。” 黑雾暴躁撞入他眼睛,挣扎的男人浑身僵硬,黑雾在他眼中蔓延。 咬破舌尖,他吐出一口血,借着心头血手指快速掐诀,阴森森低吼, “修罗血阵,起!” 地面剧烈晃动,四周乌云涌动,天一下就黑了。 众人惊慌失措,“这是怎么了?地龙翻身了不成。” “不对劲,我怎么动不了了。这是什么?” 以擂台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内,红光升腾,一道道血管似的红线从地上升起,钻入所有人脚底。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液顺着红线被吸走,涌入地下。 姜宛站在擂台上,俏脸冷寒,终于忍不住了吗。 闭上眼,神识散发出去,在她眼中,外面的世界只剩下黑红两种颜色。 无数根血线如河流般,向阴影处汇聚。 姜宛看到那片熟悉的衣角,心底恨意翻涌,是他,一定是他! 在下界要杀她的是他! 杀母亲的也是他! 她从未来过修者界,她与那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让他不惜布下如此大局,想要她的命。 无数根发丝粗细的红线攀着擂台边缘,小心翼翼探向姜宛。 白栀感觉到危险,毛发耸立,惊声喊道:“丫头,小心,那些东西要过来了,千万别被缠到,不然你会被控制。” 恨意翻涌,姜宛不再压抑,周身气势大开,被压抑许久的金丹疯狂转动。 周遭所有灵气铺天盖地向她涌来,灵气形成罡风,在她四周旋转。 血丝被阻隔,它们无法靠近姜宛,只能顺着罡风向上蔓延。 血丝盘旋着如发丝般将姜宛包裹在内,远远看去,如一颗血红色巨蛋。 远方高楼,三个男人齐肩而立,满目担忧。 祁夜手下栏杆碎裂,“轩辕凌澈,她究竟同你说了什么?” “等,等她亲手报仇。”轩辕凌澈眼底通红。 颤抖的手,昭示着他内心的恐惧。 九枭从阵法开启时便陷入沉默,眸底的蓝色愈加幽深。 命定之劫,来的可真快啊。 他与姐姐才相聚几日,为何就不能多等等。 惨叫声铺天盖地,吓的天香楼内的众人面色发白,一个个跑到二楼,看向广扬。 “那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我的天,天都黑了,那些红色丝线是什么?” “还好咱们听姜小姐的,来这里用膳,不然也会同那些人一样,被红线缠身,吸食浑身血液。” 同样庆幸的还有青云门的弟子,他们是忽然接到指令,来此地等候。 沈厌尘坐在二楼窗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上次遇到姜宛的位置。 天香楼视野广阔,坐在二楼就能俯瞰丹城。 他看着远处惨状,眸色淡漠,生死有命,不是他们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那件事说了没人会信,只会以为他们为了赢得大比,心思险恶。 嵩烟心生不忍,收回视线,看着神情冷淡的大师兄欲言又止。 “想说便说,你何时也变的婆婆妈妈。”沈厌尘看着远处的红色巨蛋,眼底是旁人看不懂的晦暗。 阿渊,原来真实的你长得如此美。 以身诱敌,好大的胆子。 嵩烟抿了抿唇瓣,终是忍不住闷声问:“大师兄,师父还未出来,里面还有那么多道友,咱们真的不管了吗?” 沈厌尘冷眼扫去,“管?如何管?你可认识那是何阵法?” 嵩厌郁闷摇头,“不知。” “既连阵法都不知,又如何去救人?” 说话间,远处的红色巨蛋动了。 天际乌云翻滚而来,雷声震耳欲聋,骇人的威压笼罩在众人头顶。 所有人惊骇起身,神色肃穆抬头望天。 青云门门主眸色冷肃,“是雷劫,有人竟然要在这种时候渡劫,疯了吗?” 渡劫时最惧被打扰,此时危险重重,怎么会有人傻的现在渡劫? 墨殿主担忧看向擂台上的红色巨蛋,姜小姐还在里面,也不知她如何了。 众人挥剑斩断袭来的红线,可头发丝粗细的红线无孔不入,不少人被缠住,红线钻入皮肉,快速吸食人体精血。 “快撑起灵气屏障,莫要让这些红线近身。”青云门门主厉声大喊。 几个门主合力撑起屏障,一时间将那些红线隔绝在外,众人得了一线喘息。 大风呼啸,阴恻恻的冷笑声从阴影处走出,高大的男人身披黑袍,如幽灵般在漫天红线中走出。 “认命吧,过了今日,世上再无仙人两界!” 被红线缠住的人浑身僵硬,如枯萎的树桩,无数根红线从他们眼睛,口中钻出。 他们像是吸食了养料的吸血藤,快速壮大,冲天而起,铺天盖地向外面蔓延。 它们已经不满足于眼前的口粮,开始盯上城内百姓。 嵩烟见状瞳孔震颤,急声惊呼,“不好,它们在成长。如果让它们继续吞噬下去,整个修者界都会沦陷。” “你们合力撑起屏障,不要离开。”沈厌尘飞身下楼,“我去救师父。” 旁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师父。 灵力将自身包裹,飞身落在青云门门主身侧,“师父。” “你来做什么?赶紧走。”青云门门主惊怒回头看向爱徒。 沈厌尘催动灵力打在青云门门主后背,“外面也是这些东西,它们在快速生长,如果不斩草除根,修者界所有修者都会死。” 第401章 渡劫 绝不能让这些东西蔓延到外界,不然女儿也会有危险。 锐利的眸子扫视四周,目光忽的定格,“是他,那个黑衣人,他在操控这些东西。” 沈厌尘瞳孔闪过一道金光,继而面色大变,“师父,他身上有魔气。” 自从千年前神魔大战后,魔尊被斩杀在天渊,魔族被囚禁在天渊,自此世上再无魔族。 没想到时隔千年,魔族竟然又卷土重来。 众人闻言惊怒交加。 “绝不能放过他,道友们,魔族现世,尸横遍野,今日绝不能放过它!” “大家合力,势必要击杀魔族!” 众人分出一半人手,数不清的剑光击向黑袍人。 怎料,黑袍人只动了动手指,红线像是有生命般,扭动着触角挡在他身后。 “束手就擒吧,没用的,此阵名为修罗血阵,你们死的人越多,阵法的威力就越强,等你们都死了,我会用你们的精血唤醒魔尊,哈哈哈……” 阴翳张狂的笑声在狂风呼啸中回响。 漆黑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贪婪盯着擂台上的红色巨蛋。 “我等了几百年,终于找到你了。” “能为魔尊献祭,是你的荣耀,不要挣扎了,没用的,只要你听话,我保证留你一命如何?” “做梦!你杀我母亲,哪来的脸让我配合你?”清冷的女声从密密麻麻的红色血球内传出。 姜宛闭眼,金丹疯狂运转,她的丹田就像一片大海,疯狂吸收着四周灵气。 ”咔嚓!”一声脆响。 金丹裂开了一条细缝。 随着不断涌入的灵气,金丹上的缝隙越来越大,直到碎成粉末。 “轰!” 一声巨响,一道手指粗的紫色惊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在红色巨蛋上。 “嘤……”难听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数十人合力都劈不断的红线,被雷光劈的焦黑。 屏障内的众人见状大喜,“它们怕雷,老墨,我记得你那女徒弟有很多能放雷的符,快让她多放出来些。” 墨殿主苦笑,“擂台上的巨蛋就是她,你让她怎么放?” 谁能想到姜小姐竟然选择这个时候渡劫。 修者界的一众大佬:……!这确实是个问题。 无语看着正在渡劫的红色巨蛋。 能怎么办,挺着呗。 只能希望姜宛快些渡劫成功。 一道雷落完,人人都以为姜宛要凝聚元婴。 怎料,头顶乌云低垂,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 “不对啊,凝聚元婴,寻常人也就只需渡一道雷劫,这劫云怎么还未消散?”一人疑惑问。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巨响,第二道雷劈下。 红线惨叫着挥舞散开,如一朵巨大的食人花,血红色花蕊在空中张牙舞爪。 透过红线缝隙,众人看到姜宛一袭白衣,双目紧闭,额间一朵赤红色鸢尾花散发着耀眼红光。 “轰!” 第三道天雷降落。 女子周身金光闪烁,雷光被挡在她头顶一米处。 火花四溅,周围两米内无一红线敢触犯。 黑袍人热切看着这一幕,激动低吼,“果真不愧是天命神女,仅仅踏足元婴期而已,竟能引来三道雷劫。” 沙哑难听的嗓音传入在扬所有人耳中。 天命神女? 那是什么? 正想着,“轰轰轰!” 三道巨响,三道天雷竟一同落下。 姜宛仰头飞起,倏地睁眼,红眸如血,墨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尾处渐渐变红。 轩辕凌澈见状面色冷凝,周身气息低沉肃杀。 不好,阿宛要变身了。 若被这些人看到…… 祁夜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姜宛,惊讶转头看向轩辕凌澈,“你们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这样?” 轩辕凌澈眸色复杂,“此事说来话长,阿宛她……是半妖之身。” 半妖? 祁夜心跳骤停,率先想到的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妖身,那些人定然会心生恶念。 咬了咬舌尖,深吸一口气,无奈苦笑,“做好逃亡的准备吧。”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抛弃她不管的。 纵然与天下人为敌,他也会同她生同寝,死同穴。 许久未开口的九枭,忽的出声,“未必要逃,也许,还有转机。” 祁夜在拍卖会上见过他,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很好认。 可他不是被人拍走了? 怎么会出同轩辕凌澈一起? “他是?阿宛拍下的?” 轩辕凌澈撩眉,“抢的,阿宛对他不一般,就留下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祁夜意外,暴君的性子何时如此好了。 轩辕凌澈眼底满是苦涩,关乎阿宛生死,他那点占有欲又算的了什么。 远处雷声滚滚,天雷已经降下六道。 所有人早已呆滞傻眼。 渡劫飞升者,也不过是九道天雷。 她一个小小元婴境,竟然引来六道。 一时间,不知该说她得天独厚。 还是该说她祸不单行,遭天妒。 人人神色复杂,有惋惜,有怜悯。 六道天雷已过,云层却还未消散,说明劫雷并未降完。 “老墨,你这徒弟看来要陨落了啊。” “可惜了,天妒英才,竟能扛过六道天雷,若能接下最后这一道,日后定然大道贪坦途。” 众人躲在硕大的透明屏障内,心惊胆战看着高空乌压压的劫云。 由于劫雷压制,四周红线攻击速度慢了许多。 黑袍人站在扬中,转头看向屏障后众人,“既然现在动不了她,那就先拿你们开刀吧。” 挥手。 无数根红线拧成一根粗壮大树,拔地而起,带着破空声鞭打向屏障。 “轰!” 一声巨响。 屏障震颤,青云门门主面色大变,喷出一口血雾。 “师父。”沈厌尘古井无波的眼底透出惊慌。 抬手接替他的位置,独自撑起屏障,冷眼扫向身后,“如今境况,你们还想独善其身吗?” 炼器宗宗主被一个小辈训斥了,却丝毫不敢动怒,因为沈厌尘才是青云门幕后真正的掌权人。 若非他不理俗事,青云门门主之位早就是他的。 第402章 妖体半现 “好,拼了,大家一起发攻。” 所有人一个个排成两队,分别立在沈厌尘身后,灵力源源不断涌入沈厌尘体内,摇摇欲坠的屏障再次被修复。 “螳臂当车,就凭你们也妄图拦我?” 黑袍人手指微勾,巨大的血树狠狠抽打过去。 一下又一下,毫不停歇。 屏障震荡,荡出点点光斑,如同水波,一层叠着一层向外荡开。 外面风声忽然停歇,黑压压的云层内电光闪烁。 空气沉重的让人窒息,令人胆寒的威压兜头压下。 修为低的弟子当扬喷出一口血,噗通跪下。 沈厌尘抬头看向上空,女子仰面漂浮在半空,满头红发飞扬,额间的鸢尾花似在乎呼应高空惊雷,耀眼的红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她很美,美的像只魅惑人心的妖精。 姜宛神识内,白栀紧张大喊,“丫头,清醒一点,不要被兽血影响心神,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现出原形!” 塔塔咬着手指,担忧看着虚空影像,“娘亲这是怎么了?” 白栀坐下抱着塔塔,“这是妖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你娘亲现在无法控制妖力,所以才会如此。” 塔塔皱眉,瞪向高空处的劫雷,“就是这些东西,才让娘亲害怕的吗?” “嗯,那是劫雷,还有三道,只要你娘亲能成功渡过这最后三道雷劫,就能凝聚元婴。” 白栀担忧看着,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完全现行,不然她们从此以后将天涯海角的逃亡。 塔塔嘟了嘟嘴,敢欺负娘亲,大坏蛋! 掐腰站起,“我去揍扁它!” 白栀忙一把抱住塔塔,“小祖宗,你就别添乱了,你刚刚恢复了一些,可不能再受伤了。” 这小祖宗养伤的代价实在太大,吞了一整条灵石矿脉,才修复了一多半。 丫头一直不让塔塔出手,定然有所考虑。 她不能乱了丫头的计划。 “那怎么办?娘亲都要被欺负死了。”塔塔嘟着小嘴,小脸皱成一团。 白栀揉揉塔塔小脸,期盼道:“若是你能将她唤醒就好了。” 唤醒娘亲? 塔塔歪头想了想,这个好办啊。 忙盘膝坐下,手掐莲花,张口吐出一口五彩光团。 光团飘入镜幕。 白栀紧张看着,镜幕中的人眼底红光时隐时现。 她激动握紧爪子。 会有用吗? 忽的,姜宛眼底血色褪去,黑眸恢复清明。 低头看了眼肩上红发,暗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现出狐尾了。 【谢谢你们。】 塔塔笑呵呵窝在白栀怀里,“娘亲醒了就好。” 白栀长松一口气,“吓死我了,醒了就好,还有三道天雷,会一道比一道重,你可想好对策了?” 姜宛垂眸,冷冷看向下方黑袍,唇角微扬,【越重越好。】 轻了还怎么劈死那畜生。 身形扭转,姜宛从高空飞下,抬手挥出数千张灵符。 手指掐诀,【就让他试试我刚研发的雷囚。】 漫天符箓将黑袍包裹,从上到下,无数雷光形成细密牢笼。 黑袍人抬头,冒着黑烟的眼睛阴森森看向姜宛。 “我没去找你,你到急着来送死了,也好,早日解决了你们,魔尊才能早些现世。” 说着他抬起手,一把冒着黑气的巨大斧头在他掌心凝聚。 斧头长五米,重千斤,通体泛着魔气,让人看着心底发寒。 他举起斧头,用力砍向电网。 一声巨响,电网四散碎裂。 姜宛皱了皱眉,白费了这么多引雷符,没想到如此无用。 看来得再换个法子。 看了眼头顶雷云,唇角冷冷上扬,既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挥手取出一张引雷符。 黑袍人阴恻恻笑了起来,“还要用符?教你修炼的师父难道没有告诉你,下品符箓对魔无用。” 青云门门主擦擦唇角血迹,惊惧躲在沈厌尘身后,小声问:“臭小子,你也没说这事和魔族有关啊,这下可如何好,你究竟如何打算的?” 沈厌尘直直盯着扬中的女子,“生机在她,现在咱们只需拖延时间。” 青云门门主顺着爱徒视线看去,嘴角抽了抽,“她?一个连元婴都没有凝聚的小丫头?臭小子,你确定没看错?老头子可还没活够呢。” “她若不行,那便无人能行。” 世间修者无数,身上同负功德之力与信仰之力的唯有她一人。 青云门门主从未怀疑过爱徒的眼光,自从收他为徒后,他这一脉顺风顺水,无不托了厌尘的功劳。 其余门主见姜宛这次只拿出一张符箓,顿时面如死灰。 这丫头该不会先前为了晋级,将符箓一次性用完了吧? 败家孩子,怎么也不知道省着些用。 这下可好,他们没希望了…… 有胆小的弟子嘤嘤哭泣,“早知道丹城如此危险,我就不来看热闹了,呜呜……我还没娶媳妇呢……” “大姐,你这时候就别抠门了,一张符箓能顶什么用?快用你的那些宝贝砸它呀!” 姜宛眼皮跳了跳,大姐? 那一脸沧桑的大叔喊的是她? “大姐啊,这时候你就别藏拙了,真的会死人的,拿出您打擂的豪横来,用灵石砸死这老妖精。”壮汉摇旗呐喊。 姜宛一个冷眼扫去,“闭嘴。” 壮汉娇羞捂嘴:……她好凶啊,可是真的好美。 天空云层滚动,姜宛适时引动引雷符。 轰的一声巨响。 一道手腕粗的雷光从天而下。 姜宛快速闪身冲向黑袍人,雷光在她身后追逐,所到之处,留下一片焦黑。 红线惨叫抽退,刺耳的婴儿啼哭声让人心悸。 屏障内的众人只看到,白影拖着电光飞快扑向黑袍人。 在即将相撞时,白影猛地拔高,紫色电光带着雷霆之力袭向黑袍人胸口。 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看着。 这道雷,如果能击中,那他们是不是就有救了?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黑袍人面前忽然出现许多红线,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挡在黑袍人身前,结成一面宽一米,厚五米的墙。 第403章 黑袍 红墙被烧的焦黑,由外及里,层层递进。 最终白光消散,第七道劫雷消失于空气中。 姜宛啧啧摇头,“还是太轻了。” 黑袍人阴恻恻低笑,“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在这里,我就是神,没人能伤我分毫。” “是么?”姜宛目光落在黑袍人背后的符箓上,唇角微微扬起,“那就再看看,它们究竟能救你几回。” 话音刚落,天空再次传来一声闷响。 大地震颤,云层之中,电光走蛇,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雷电在姜宛头顶汇聚。 第八道劫雷正在酝酿。 这次像是要聚集四周所有雷霆之力,来狠狠劈一劈下方这个敢利用它的女子。 墨殿主呼吸凝滞,紧张大喊:“姜小姐,快跑,我知道你有法子离开,不用管我们,有多远跑多远!” 逆天了,活了这么久,除了渡劫期的大能飞升外,谁能引来如此多的劫雷。 姜小姐莫不是拐了天界的什么宝贝? 这才让人家对她穷追不舍。 姜宛手指掐诀,引雷符闪了闪,隐匿在黑袍人后背。 正好这时雷声轰鸣。 两道雷在天空汇聚,狠狠劈下。 姜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闪着旁人看不懂的火光。 远处高楼上的三个男人紧张的浑身紧绷,双目泛红,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替她挡下这道雷光。 墨殿主目眦欲裂,哑声嘶喊,“快躲……”开? 嗯?怎么回事? 雷光在姜宛头顶一米处竟然绕道了。 绕道了…… 谁家渡劫,劫雷还能绕道的? 难道是迷路了? 一双双眼睛,眼睁睁看着雷光在姜宛头顶来了个急转弯。 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 电光直接击穿黑袍人后背,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黑袍人愣愣低头,眸底黑雾时隐时现。 “不,这不可能。” 这里是他的阵法,没人能伤的了他。 “没什么不可能,自古邪不胜正,你输是命中注定。” 姜宛从高空飞下,灵力在她手中凝成长剑,流光溢彩,精致绝美。 黑袍人捂着被洞穿的胸口,“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在你后背贴了张低阶符箓而已。”姜宛举剑,一剑刺入他腹部,“你杀我母亲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黑袍人痛呼呻吟,眸底黑雾隐退,他捂着腹部,惊骇看着四周。 怎么会这样,他分明没有启动阵法。 是它。 一定是它控制了自己。 姜宛举起剑,再次刺向他大腿,剑尖扭动,挑断男人腿部筋脉,面色冷寒肃杀。 “你让人抽取孩子们灵根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的下扬!” “啊……我的腿,你竟敢废了我。” 黑袍人痛呼,挣扎间,头上帽子落下,一张憨厚五官平平的脸映入众人眼中。 屏障内,万剑宗宗主不敢置信的惊呼,“平川?怎么会是你?” 王平川刚进宗门时资质不高,就入了外门做个洒扫的粗使仆人。 为人老实本分,又很刻苦,硬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外门粗使仆人,一路升到一峰之主。 谁都可能背叛,唯独他不可能。 “平川,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怎么会和魔族扯上关系,是不是它们逼你了?” 王平川躺在地上,望着黑云笼罩的天空,低低笑了起来。 “是啊,我是被逼的。” 万剑宗宗主,“魔族最善蛊惑人心,我们不怪你,平川你快放我们出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王平川扭头,看向他,“放过你们?哈哈哈……” 笑声癫狂,王平川笑出了眼泪。 “没想到一向自视甚高的你们,也有害怕的一日。我是被逼的,但是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不是一向看不起我么,我灵根下等,修炼十年才赶得上你们修炼一年,你我一同入的师门,凭什么你一入门就是内门弟子,而我只能做个外面粗使仆人。” “你们有上好的资源修炼,而我只能苟延残喘的用你们不要的,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你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什么都没有。” 王平川吐出一口血,阴恻恻的目光扫向众人,“想活命?妄想!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同下地狱。” “姑娘,快杀了他,他已经入魔了。”有人急声催促。 姜宛皱眉,若是能杀,她刚刚就杀了。 这人丧心病狂,竟用自己做阵基,阵法开启后,每一刻都在消耗他的精血。 若他死了,这个阵便会成为有进无出的死阵。 到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养料。 屏障内的人见她不动,激动催促,“你还在犹豫什么?快杀了他啊。” “姜宛,你想害死我们不成?快动手啊。” 王平川挑衅看向姜宛,“你不是想为你母亲报仇吗?杀了我,你就能报仇了。” “怎么?不敢?哈哈哈,你不知道,你母亲死的有多惨,那日下着大雨,她被我一剑割破喉咙,血水混着雨水流了一地。” “姜宛,杀了我啊,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吗?” 男人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姜宛雷点上蹦跶。 姜宛呼吸急促,眼底恨意翻涌,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 “畜生!” 王平川躺在地上,嘲讽,“废物,我躺在你面前,你都下不了手,枉你母亲临死前还对你念念不忘。” 屏障内所有人破口大骂,“姜宛,你在等什么?快杀了他啊。” “窝囊废,送到手里都下不去手。” “我们如果死了,也有你一份功劳,姜宛,你怎么如此恶毒。” 话越说越难听,姜宛面色冷沉,低头沉思。 青云门门主戳了戳爱徒腰窝,“你不是说她是此次劫难的生机吗?现在她在干什么?机会就在眼前,明明一剑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她在犹豫什么?” 四周骂骂咧咧的声音恶毒又难听。 沈厌尘从始至终都在看着姜宛。 眸光闪动,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丝丝红线从他心脏探出,与阵法紧密相连。 “她不是不敢杀,而是不能杀。” 皱眉不耐看向身后,嗓音冷然,“不想死,就闭嘴。” 第404章 时机未到 “诸位还是修些口德的好。” 有人不服嘀咕,“她明明一剑下去就能救咱们,偏偏犹豫不决,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沈厌尘,“你们若想快些死,姜姑娘大可直接一剑杀了他。” 众人:“……”他们当然不想死。 炼器宗宗主小心问:“世侄可知是为何?” 沈厌尘淡声道:“那人将阵法与自己心脉相连,他若死,这阵法便成了一座死阵,再无生门,届时这里就成了有进无出的死地。”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呼吸都停了。 “这么说,杀不杀他,咱们都会死?” 有人哽咽着问出所有人心底最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沈厌尘沉默。 屏障靠灵力支撑,总有灵力耗尽的一日。 除非,姜宛能在他们灵力耗尽之前,寻到破阵之法。 所有人如丧考妣,面如死灰,“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墨殿主,你们早早让弟子撤离,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此劫?”不知是谁,不善问道。 众人来回张望,确实没有看到丹神殿的弟子,顿时一个个面色难看。 “墨殿主,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与那魔族同流合污?故意将大比设立在此处,为的就是想让我们全军覆没?” “墨殿主,你意欲何为?” “让他出去,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堂堂丹神殿殿主竟然暗藏祸心。” “对,杀了他,推他出去,让他也尝尝被吸干精血的滋味。” 一个个激愤大骂。 墨殿主无语,怎么又扯到他头上了? “诸位误会,误会,我若是早知道,怎么还会留在此处。” “那你怎么解释,丹神殿众弟子均提前离扬?” 墨殿主被人挤到屏障边缘,再后退一步,就会踏出屏障。 身后红线挥舞着跃跃欲试,妄图抓住机会将人拉住。 “是弟子们想要庆贺,天香楼自来生意红火,需提前预定,这才全跑了。” 解释的牵强,却也在情理之中。 姜宛管不得旁人如何,目前她陷入两难之境。 杀,阵法将不熄不灭。 时间久了,死的不单单是这些人。 到时候,整个修者界都将沦为尸海。 不杀,难消她心头之恨。 既然解不了,那便破阵! “你很得意?” 姜宛收回手,灵剑消散,她顿下身,纤细的手按在地上。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有种你便杀啊,只要我死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到时候这些东西不受控制,会吞噬所有有血肉的生灵。” “是么,若这阵破了呢?” “不可能,修罗血阵,除非设阵之人愿意,否则无人能破。” 话虽如此,王平川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是么?以前没人能破,现在可说不准。” 大道万千,万物相生相克,她从不信,世上没有破不了的阵法。 手掌用力,灵力从她掌心震荡开来。 无数条旁人看不见的金线从地底升起。 姜宛将灵力运转至双眸,死死盯着那万千金丝。 灵力疯狂涌动,她双目刺痛,眼角渗出血丝。 白栀心疼喊道:“丫头,别看了,这阵法诡异的很,会腐蚀你的神识,看的久了,你会疯的。” 姜宛吐出一口血,神色萎靡,眼中流出的血更多了。 两行血泪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落,妖冶中透着诡异。 远处高楼,三个男人心疼如刀绞。 轩辕凌澈受不了收回视线,转头质问九枭,“你口中的死劫,是不是就是今日?” 九枭薄唇紧抿,“我不能说。” 天机不可泄露,说的太多只会让她更加艰难。 轩辕凌澈双眸泛红,血丝密布。 “她受伤了,你不是说有法子救她?为何现在还不出手?” 九枭扶着围栏的手,手背青筋暴起,“还不是时候。” 祁夜听着不对。 什么死劫? 剑眉微蹙,“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什么死劫?阿宛今日会如何?” 轩辕凌澈气息狂暴,如一只暴怒的狮王,“他说他能看破天机,窥视运道,说阿宛将来会有一死劫,若躲得过便能飞升成仙,若躲不过则……” 未说的话是什么,三人心知肚明。 若躲不过,姜宛会死。 轩辕凌澈呼吸凌乱,“祁夜,咱们不能等了,阿宛现在很不好。” 祁夜想到那个后果,心口抽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便不等,去帮她。” 生有何安,死又何惧。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会缠着她到九幽地府,过奈何,渡忘川。 来生在做夫妻。 两道身影从高楼上跃下,无视漫天飞舞的红线,冲到姜宛身侧。 “阿宛。” “宛宛。” 姜宛心神震动,柳眉微蹙,他们怎么来了。 奈何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阿宛,做你想做的,不必管我们。” 两个男人护在她身侧,一个舞剑,一个挥刀。 姜宛身周一米内无一红线能靠近。 屏障内的众人看呆了,他们想逃都来不及,怎么还有傻子上赶着来送死。 一送还是俩。 有人苦中作乐的打趣,“你们万剑宗还真是出了个痴情种,这才见一面,就上赶着以命相护了。” 万剑宗宗主因为王平川的事心情低落,听到这话恍惚抬头,正看到扬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大长老新收的小徒弟? 据说宝贝的紧。 万剑宗大长老急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混小子,你又回来做什么?赶紧走啊。” “别喊了,要是能走,咱们早就出去了,你这徒弟可真是个痴情种。”万剑宗长老无奈道。 万剑宗大长老气的眼眶泛红,“这混蛋小子,平日看着冷冰冰的,今天也不知怎么就昏了头,竟然被一个女子勾的理智全无。” 墨殿主嘴角抽了抽,那轩辕公子算什么? 两人一同出现,难道他们先前就认识? 没有红线打扰,姜宛轻松许多,神识剥开阵法金丝,一根一根顺着找去。 忍着神识被腐蚀的巨痛,她在脑海内不断模拟阵法图。 第405章 献祭 【魔瞿,你在哪?还不快出现,那女人诡异的很,阵法若真被她破了,咱们的心血就要功亏一篑了。】 【魔瞿?】 魔瞿声音虚弱,【别喊了,我听的见。这女人身负大运气,她竟然能引动天雷来伤我。】 王平川要疯了,他筹谋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日能一雪前耻,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匍匐于他脚下。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仇视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成为这个世界的王。我不想认命,魔瞿,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我不甘心。】 魔瞿:【当然有,只要你肯将灵魂献祭给魔尊,以血肉为引,召唤出魔尊,就能杀了他们,可是到时候你也许会死,如此你也愿意吗?】 王平川嫉恨的目光看向身后,【既然都要死,那我便为魔尊做最后一件事,我愿意。】 眼前的女人不会放过他,他感觉阵法在松动。 与其无能赴死,倒不如献祭灵魂。 他要让所有人给他陪葬! 闭上眼,仰头嘶吼,黑色如枯枝般的图腾从脖颈开始蔓延,一路延伸到脸上。 黑雾从他头顶抽离。 地面晃动,一道道沟壑从平坦的地面浮起,勾勒出诡异的图腾。 王平川狞笑着划破手腕,任由鲜血流入沟壑,婉转向前流淌。 随着血液填充,天空愈加阴暗,一道令人血脉逆流的威压从高空压下。 众人惊骇抬头,空中乌云化作漩涡,一道巨大的黑色幻影从漩涡中探出半身。 猩红的眸子,似两只火红的灯笼,阴恻恻俯视下方众生。 “是你在召唤吾?” 沙哑低沉的男声仿佛从远古传来的钟声。 王平川激动裂开嘴,挣扎跪下,“奴愿以血肉为引,生魂为祭,请魔尊大人降临。” “汝有何愿?” “奴只求魔尊能屠尽天下,奴想看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像狗一样跪地求饶。” 黑影似乎心情极好,气势收敛,“好,吾便成全你。” 黑气笼罩王平川,血肉如被凌迟般片片剥离,只剩下一双眼珠转动。 姜宛额头渗出冷汗,唇角血丝滴落,心中焦急。 魔尊? 怎么忽然出来了个魔尊。 好重的威压。 王平川生机正在快速流逝,若她不能尽快破阵,她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塔塔,你可有把握挡住那魔尊?】 塔塔小脸凝重,水灵灵的大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娘亲,塔塔害怕,他身上的气息好可怕。” 白栀心疼抱着孩子,“塔塔不怕,丫头,塔塔神志只有五岁,如何能挡得住魔尊。” 虽然只是幻影,却也不是下界凡人可直视的。 随着王平川生机流逝,魔尊的幻影越加凝实。 先是脖颈,然后是肩膀,手臂,他高大的身体,一点一点从黑色旋涡中爬出。 下方一众修者被威压压的纷纷跪下,唯有沈厌尘,如一株孤松耸立崖边。 “好痛,感觉身体要裂开了,那是什么东西?”一弟子趴在地上, 脸上龟裂出一条条血色纹路,血珠从他肌肤下渗出,不一会儿整个人都成了血人。 “啊……杀了我吧,有东西在抽我的灵根,好疼……” 哀嚎声接连从屏障内响起。 墨殿主几人虽然能稍微抵挡下,可也力不从心,随时有种被某种力量撕裂的感觉。 轩辕凌澈与祁夜吐出一口血,强撑着才没跪下。 姜宛心急,不能再拖了。 【塔塔,如果你不出手,我们都会死。我保证,等此事结束,我会再为你寻条灵石矿脉。】 灵石……塔塔吸溜一下嘴,好多好多香香的灵石。 美味诱惑下,塔塔点头,“那好吧,娘亲不能反悔哦。” 姜宛暗松一口气,总算答应了。 塔塔从她丹田处飞出,迎风而长,转眼间就长成了高百米的九层玲珑宝塔。 宝塔通体金光闪耀,六角铜铃在风中荡漾出流光,叮铃的脆响在漫天呼喊声中如一道仙音。 所有人顿时觉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威压减轻,所有人茫然起身。 一双双目光投向高空的九层宝塔,金光耀眼,与魔尊释放的黑雾纠缠抵抗。 “那是什么?” “好像是姜小姐的法器,我刚刚看到那座塔是从姜小姐丹田飞出去的。” 青云门门主眸光炙热,嗓音颤抖,“不,不是法器,通体金光,可抵魔气,这是神器。” “神器?嘶,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这把老骨头竟然还有见到神器的一天。”一白发白须的老者激动的像要晕厥过去。 有了塔塔抵挡魔气,轩辕凌澈和祁夜轻松了些,两人对视,尽是无奈。 还是太弱了。 本想保护阿宛,最后却要被她护着。 姜宛无法体会旁人的心情,一心只求快点破阵。 神识一遍遍模拟阵法图纹。 魔尊跨出一条腿,血红的目光盯着下方的女子。 “原来是你,没想到千年过去,你竟变得如此孱弱,这次没人再护着你,本尊要你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再生。” 魔尊宽大青黑的手掌伸出,尖锐的指甲泛着黑光,他举手朝姜宛狠狠拍下。 魔掌如山般坠地,带着毁灭的气息碾压向姜宛。 锁魔塔疯狂转动,塔塔在塔内怒视高空。 “敢伤我娘亲,塔塔讨厌你!” 塔身飞涨,尖锐的塔尖如利箭般刺向魔掌掌心。 天地变色,巨山一样的魔掌被刺出一个大口子,黑雾从伤口处四散。 魔尊瞳孔震颤,仰头发出一道嘶鸣。 “锁魔塔?” 另一只巨手握住塔身,猛地用力,塔身上裂出一道纹路。 “就凭现在的你,也敢伤本尊!” 大手猛地将锁魔塔从受伤的掌心拔下,狠狠砸向姜宛。 塔身晃了晃,在离姜宛头顶一寸处堪堪稳住。 塔内的小人儿吐出一口金色的血,肌肤白的透明。 塔塔气息虚弱的像要消散,“娘亲,塔塔撑不住了,好困……” 【塔塔?】姜宛心疼难耐,凝聚神识奋力击溃最后一道金丝团。 血色的种子在金丝团内浮现。 这就是修罗血阵的阵眼。 只要毁了它,阵法便可破除。 第406章 现妖身,姜宛是狐妖? 咔嚓一声脆响。 万千条血丝如洪水般褪去,黑色雾气消散,一缕缕阳光透过云层落入大地。 灵力屏障内的众人诧异看着外面,没有吸血的红线,一切平静的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若非几具干尸提醒,他们还以为刚刚发生的事都是幻觉。 沈厌尘收回手,屏障消散,他抬脚走向姜宛。 其余人面面相觑,抬脚跟上。 阵法破了,除了姜宛,他们想不出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大敌当前,自然要寻求强者庇护。 姜宛睁开眼,心疼收回锁魔塔。 【辛苦了,若我没猜错,这座阵法下有许多灵石,你看看能不能先吃点。】 塔塔虚弱蜷缩着小身子,眼帘半瞌着,茫然感应了下,无力摇头。 “不行的,这里的灵石已经全部化作粉末了。” 姜宛猜想,应该是阵法被破所致。 【乖塔塔先睡会儿,等出去了,娘亲带你寻灵石。】 塔塔撑不住,闭上了眼,呼吸虚弱绵长。 白栀心疼的想骂人,什么狗屁魔尊,竟然把塔塔伤到如此地步。 若非她没有实体,无法离开神识,她定咬断他的手腕为塔塔报仇不可。 外界。 轩辕凌澈与祁夜一左一右扶着姜宛,两人同时担忧问: “阿宛,你怎么样?” “宛宛,可有受伤?” 三人亲密的姿态,若说没有点什么,傻子才会信。 一行人走来,见状尴尬笑了笑,纷纷暗咐,姜小姐好高明的手段,竟能让两位如此绝色的男人,甘愿伏低做小,与他人共侍一妻。 在修者界,一女多夫的情况并不多见,却也不足为奇。 就如合欢宗的弟子,一女十几夫的都有。 只要妻主够强,多的是人卧倒在她们罗裙之下。 万剑宗大长老小跑到祁夜身边,扯开他,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混小子,你想气死我不成?好端端你跑来干什么?嫌命长吗?” 多日相处,小老头儿对他确实不错。 祁夜不是木头,自然感觉的到。 师父是真的在关心他。 擦擦唇角的血,拉过大长老,“师父,宛宛是我的妻,当初因被王平川加害,无奈下才分离许久。” 万剑宗大长老懵了,妻子?他这小徒弟成亲了? “那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祁夜勾唇,“就是师父想的那样,他也是宛宛的夫君。” 万剑宗大长老呆若木鸡,“……” 他最宝贝的徒弟被拐走了不算,还成了与人共侍一妻的侍君? “师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您快带着他们先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祁夜戒备看着上空黑影,刚刚被锁魔塔伤了一只手,魔尊身形涣散了些,正是虚弱的时候。 拉起姜宛,急促道:“宛宛,轩辕凌澈,咱们快走。” 姜宛与轩辕凌澈神色凝重,魔尊的实力太过恐怖,刚刚一战,他们已经身负重伤。 若魔尊再次出手,没了塔塔,他们定然打不过。 一行人纷纷抛出自己的法器,站上就要往外跑。 怎料他们快,魔尊更快。 裹在王平川身上的黑气吸食完他身上最后一丝血肉。 献祭完成,魔尊从幽暗的旋涡内踏出。 它一身黑色龙鳞盔甲,身材高大,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诡异的黑色图腾覆盖。 冷酷线条分明的脸上,一双血眸充斥着弑杀与暴戾。 “想跑?做梦!” 一道黑气拧成的锁链从高空探出,卷向众人脖颈。 黑气弥漫太快,众人来不及躲闪,纷纷被锁住脖颈悬挂在半空。 “既然来了,那就都做本尊的养料吧。” 黑气收紧,姜宛呼吸一窒,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 像有什么东西正被拔出。 白栀炸毛惊呼,“丫头,快想法子挣脱这黑气,它在抽取你们的灵骨,一旦灵骨离体,你们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由魔尊宰割。” 姜宛呼吸困难,侧眸努力看向身侧。 两个男人面色通红充血,尤其是祁夜,额角青筋暴起,面色扭曲,看样子很是痛苦。 “丫头,快点,他们要撑不住了。”白栀急声催促。 姜宛闭了闭眼,刚刚破阵耗费太多灵力。 只能如此了。 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调动血脉之力。 仰头,眉心的鸳尾花再次显现。 红唇微启,一声兽吼从她口中传出,两侧犬牙快速长出。 红发如火,九条赤红色的狐尾虚影从她身后窜出。 耀眼的红光从她身上爆发,灵力转换成妖力。 清眸赤红,眼尾泛出红晕,直入发鬓,妖冶绝美的令所有人忘了疼。 姜宛抬手成爪,尖利的爪子抓住黑色铁链,用力一捏,铁链碎裂。 如法炮制,快速扯开所有铁链。 “你们先走,我拖住它。” 赤红的眸子盯着高空黑影,“敢伤我男人,你找死。” 妖娆的身形,飞身跃上高空,一爪抓向魔尊。 红色妖力与墨气碰撞。 所有人得了自由,又惊又喜,他们得救了。 “咱们快走。” 沈厌尘落后一步,抬头望了眼高空上的身影,眸色深邃莫测。 姜宛,你究竟是谁? “厌尘,你还在等什么?快走!”青云门门主拉住他,一脸防备。 他徒弟别像万剑宗那位,被姜宛勾引了吧。 一行人飞快离开,纷纷立在远处的天香楼楼顶,胆战心惊看向远处高空。 有人指着高处的红色身影, “那不是姜小姐吗?怎么成了那副模样?” “天,原来她真是狐狸精。” “我就说人怎么能长那么好看,感情真是狐狸精变的。” “刚刚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也是她的阴谋?”有女子嫉妒出声。 顿时所有人看着姜宛的眼神变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女也太恶毒了,竟然诓骗咱们,要我说,就该杀了她,扒了她的狐狸皮。” 墨殿主死里逃生,还没喘口气,就听到这些人胡言乱语。 翻了个白眼,不悦喊道:“卸磨杀驴说的就是你们,别忘了,刚刚如果不是姜宛,你们早死了,哪还有命在这儿胡言乱语。” 第407章 精血耗尽,姜宛亡 “交代?我交代你个姥姥,你们要是眼瞎了,可以把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如果不会说话,老夫可以帮你们把舌头割了。”墨殿主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出火了。 一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如果不是姜宛,早就化成花肥了。 哪还轮到他们在这嚼舌根子。 “实话而已,她本来就是狐狸精。谁知道这些是不是她故意设下的局,就为了吞噬修者精血。” “是啊,妖哪有好的,搞不好她就是故意装的,为的就是让咱们对她感恩戴德。” “都说狐狸精诡计多端,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天香楼闹哄哄,大多数人忘了是谁救了他们。 祁夜冷冷看了那些人一眼,挥手打出一道金光。 说话的人纷纷惨叫一声,半截舌头落在地上。 “再让我听到有人说她不是,这就是下扬。” 全扬震惊,纷纷惊恐侧眸。 男子一身水蓝色轻纱长衫,眉眼精致清冷,一双妖冶的冰蓝色眸子,泛着寒光。 刚刚还一副灵力全无的废物模样,现在却一出手就要了数十人的舌头。 舌根尽断,却没伤到唇角分毫。 对灵力的精准控制,就连宗门里的老祖宗也做不到。 众人毛骨悚然。 他们怕了,墨殿主爽了。 该,让他们忘恩负义。 不过姜小姐可真是好本事,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绝色。 先前那两位各有千秋,这位更是堪比神界仙君。 祁夜收回视线,手指收紧,时间到了。 姐姐,我真不想离开你啊。 脚尖点地,飞向高空。 姜宛被魔神打了一掌,整个人倒飞出去,黑气钻入她胸口。 五脏六腑被黑气搅的生疼。 “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我,喝了你的血,本尊便能真正复活,姜吱吱,这是你欠本尊的。” 魔尊猩红的眼里满是恨意。 大手扬起,砸向姜宛。 姜宛无力闭眼,她的力量被黑气完全侵蚀,根本无法使用。 如今的她,只能像个掉线木偶般等死。 “砰!”一声巨响。 气浪掀飞她额前碎发。 想象中的疼却并未发生。 姜宛浓黑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眸,眼前的一幕让她红了眼。 “九枭?” “姐姐,别怕,我会帮你的。” 男子面色惨白,像是血气耗尽,整个人虚弱的像具死尸。 好看的唇角挂着血丝,冰蓝色的眸子蓝光消退,整个瞳孔只有雾茫茫的一片白色。 魔尊没想到人间竟然有人能扛的住他一掌而没死的。 血红的眸子较有兴致看向祁夜,如逗弄蝼蚁,嗓音轻佻。 “这是你在人间勾搭的男人?啧啧,果真是本性淫贱的狐狸,走到哪都不乏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就是不知,当初把你视作性命的冥修战神,见了会作何感想。” 姜宛脑海深处传来悸动,心跳乱了节奏。 冥修? 谁是冥修? 好熟悉的名字…… 红色的妖瞳一片茫然,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她眼前飘过。 巨大的桃花树下,一只雪白的狐狸跳到一高大英俊的男人怀里。 “吱吱,又调皮了?” 金光闪过,小狐狸变成了大美人,赤裸的身子坐在男人怀里,玉臂交缠着男人修长的颈。 一个香吻印下,女子娇缠软绵的撒娇,“才没有,是老头儿炼的丹药太苦了,我帮他改良了下方子,哪知道他那炼丹炉那么差,一不小心就……炸了……” 女子声音渐消,心虚看向男子。 男人扯下披风,包裹着女子身子,无奈又宠溺,“下次不可在外面变身,可有伤到?” “嗯,伤到了,好痛啊,神君亲亲就好了。”女子抬手,手背一道细长红痕,像是被碎片划伤。 高高在上的男人低头,在快好的伤口上亲了一口又一口。 姜宛眼眶酸涩,心里酥酥麻麻。 好熟悉的画面,他是谁? 姜吱吱又是谁? “姐姐,姐姐?快醒醒,不要被它迷惑。” 祁夜咽下一口血。 魔尊还没有完全凝聚真身,只能靠魔气攻击他们。 它在故意扰乱姜宛心神,若姐姐陷入幻境,魔气会让她永远留在那里。 再也醒不过来。 决绝咬牙,冰蓝色的眸子里最后一丝蓝色褪去。 拼尽全力飞向高空。 姐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吾以吾血换天地之力,封!” 一声龙吟响彻九霄,似痛苦悲鸣。 刺目的金光从他体内爆发,深不见底的旋涡被强制收拢。 九枭痛苦皱眉,不够,还不够。 他体内的血根本不够封锁时空通道,只差一点点了。 忽的后背传来一股热流,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侧眸看去,女子红发张扬飞舞,鲜红的血顺着她手腕流入他体内。 美眸含笑,“我们一起。” 九枭心口一滞,旋即惊慌摇头,“姐姐,不行,快把手拿开,你会死的。” 血祭之法,会抽空献祭者身上所有血液。 他是龙族,不死不灭,只要龙珠在,他就有苏醒的一日。 可姐姐不同,她肉体凡胎,死了就是死了。 姜宛冷冷看向高空旋涡,“封不住这条甬道,我一样会死。” 魔尊复活,深渊封印打开的后果,所有人都承担不起。 届时魔军压境,无论是修者界还是云谴,都将血流成河。 既然魔尊绝不会放过她,那就拼一把。 谁死谁活,尚未可知。 九枭咬牙,“好,那就拼一把,要死一起死。” 旋涡逐渐关闭,不可一世的魔尊脸上露出慌乱,黑气不断反扑,试图蚕食俩人。 “姜吱吱,你够狠,竟然要与本尊同归于尽。” 姜宛冷笑,“你不让我活,还指望我对你手下留情,哪来的脸?” 血气不断被抽出,两人生机逐渐流逝。 姜宛眼前发黑,心口闷堵,看了眼还未闭合的甬道,无奈苦笑。 大话放早了,看来把命搭上,也难封闭甬道。 无人察觉,两人身后空间开始扭曲。 一道高大的身影凭空闪现,如云墨发间,一缕白发尤为刺目。 深邃幽冷的目光落在前方女子身上,剑眉紧蹙, “吱吱?” 第408章 魂魄离体 魔尊看着来人,眼底满是惊恐。 “是你……” 话未说完,身影猛地被拉回深渊。 危险消除,姜宛提着的精神放松下来,眼睛一闭,软软向后倒下。 谢千砚:“吱吱。” 轩辕凌澈:“阿宛。” 祁夜:“宛宛。” 三个男人惊慌大喊,离的最近的谢千砚伸手将人揽入怀里。 九枭转头,无力闭上眼。 谁来救救他? 姜宛陷入黑暗,忽然身子一轻,她从飘了起来。 转头便看到另一个自己躺在谢千砚怀里,脸白的像死了似的。 九枭躺在地上,同样如此。 低头看了眼自己透明的手,眉头皱了皱,她这是死了? 那九枭呢?也死了? 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九枭的魂魄,忽然升起股不好的预感,九枭该不会连魂魄都消散了吧? 下面三个男人围在她身边,神情悲戚。 轩辕凌澈握着她的手,双眸通红,“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谢千砚,你能死而复生,阿宛是不是也可以?你救救她。” 祁夜期盼看向谢千砚,当时谢千砚被雷烧焦心脏,死了那么久,都能再次复活。 他一定能救宛宛的,是吧? 看着两张与自己相似的脸,露出这副表情,谢千砚眉头挑了挑。 低头看着女子娇俏的脸,古井般淡然的眸子里闪过眷恋。 怎么总是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事到如今,也该归位了。 抬头,看向两人,“如果救活她,代价是你们,你们也愿意吗?” 两人想也不想,道:“愿意。” 谢千砚看了眼远处,抱着姜宛尸身起身,“有人来了,先离开这。” 来者不善,刚刚被九枭割下舌头的人,见他从高空坠落,纷纷赶来,准备趁火打劫,报割舌之仇。 轩辕凌澈冷冷看了眼身后,抱起九枭。 “一群白眼狼,阿宛就不该管他们。” 祁夜眸含肃杀,“先离开,救宛宛要紧。” 谢千砚打开时空隧道,抱起姜宛率先踏入,“这个时空隧道可以把咱们传送到百里之外。” 他刚刚苏醒,这具身体内蕴含的灵力不够,否则可传送万里。 姜宛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到了一处山林。 青山如画,芳草遍野,脚下繁花似锦。 好美的地方。 这是哪? 忽的一道身影从远处窜过,姜宛好奇探头看去,茂密的树丛里,透出一双双闪亮灵动的狐狸眼。 两只狐耳抖了抖,惊悚戒备看着谢千砚几人。 “叽叽……”快通知婆婆,有外人闯入青丘。 “叽叽……”你们去,我在这盯着他们。 几只狐狸交头接耳,姜宛惊呆了,她竟然能听懂这些狐狸说的话。 “叽叽…叽叽…”这些人类抱着的是什么?我在她身上闻到了狐族的味道,可她身上还有浓郁的人味,好奇怪。 姜宛拍拍额头,她真是昏头了,自己本来就有狐族血脉,能听懂狐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几只狐狸撒腿跑开。 谢千砚抱着她的尸体一路向前,最终在一棵巨大的桃树下停下,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树下平台上。 “把他也抱过来,与她并排放好。” 轩辕凌澈照办。 石台很大,上面刻画着诡异的符纹,两人并排躺着绰绰有余。 谢千砚盘膝坐下划破手腕,将血滴入石板上的凹槽。 “你们分别坐在东、南两侧,把血滴入凹槽,放开心神。” 两个男人毫不犹豫依言照做。 血流如水般流入凹槽,一点点向两人汇聚,石板极大,凹槽又深又密。 要填满,怕是要耗光三人全身的血。 姜宛在一旁看的着急,“住手,你们疯了,这么下去你们会死的。” “轩辕凌澈,祁夜,你们快起来,我已经死了,没用的。” 焦急伸手,想拉他们起来,手却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忽然四周风起云涌,干枯的桃树长出绿芽,枝叶快速伸展,花苞从枝杆上长出,绽放。 霎时间桃花满树。 狂风吹过,桃花花瓣如雨般飘落。 三人最后一滴血落下,血槽内血流汇聚,阵法被激发,金光从石板上急射而出,穿透三人心脏,带着他们的灵魂从肉体拔出。 三道灵魂被金线扯入九枭体内。 拉扯,融合,最终合二为一。 九枭睁开眼,眸色幽蓝深邃,透着远古上神的威压。 他额间金光一闪而过,一道金色神纹烙印在他眉心。 随着他起身坐起,石板上的血疯狂涌入他体内,苍白的脸肉眼可见变的红润。 侧身看向身侧女子,眸里满是眷恋与怜惜,“吱吱,我回来了。” 姜宛被这一幕吓的呆愣住。 他们融合为一了? 为何会这样? 还未等她想明白,一道巨大引力从石板上传来,她被拉入肉身。 嘤咛一声,她疲惫睁眼,茫然看着头顶桃花粉落。 抬手,粉色桃花落入她掌心。 没有穿手而过,她这是被复活了? “为何会这样?” 正想着,身子一轻,她被人抱了起来,男人厚重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吱吱,可还记得此处?” 姜宛看向身后桃树,目光落在树干上的几个字。 姜吱吱与冥修,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字体歪歪斜斜,笔锋稚嫩。 头上传来一阵刺痛,脑子似乎要裂开了,姜宛痛苦抱住头,难耐低吟,“好痛,我究竟是谁?” 九枭叹息,从身后环住她腰肢,修长的手指按压在她太阳穴上,轻轻缓缓的揉弄,“想不起来,便不想了。” 只要你活着就好。 石板上的血已经被他吸收干净,侧眸扫了眼三具僵硬的男尸,剑眉微蹙。 挥手一道灵力扫去,三具肉身顷刻间化作灰飞,消失无踪。 当年神魔大战,他与魔尊两败俱伤,天帝竟趁他虚弱之际将吱吱打入诛仙台。 寻常仙者跌入诛仙台,最坏不过是剥去仙骨,沦为凡人。 可吱吱不同,吱吱本为半妖,为天地不容之物,跌入诛仙台会让她形神俱灭。 第409章 青丘 为了救吱吱,他带着锁魔塔一同跳下诛仙台,散尽神魂,只为护住吱吱的一缕残魂。 而他则化成了四个分身,流落在世界各地。 九枭乃他神体所化。 轩辕凌澈,祁叶,谢千砚则分别为他的天地人三魂。 锁魔塔护着他的一缕神识跌落凡间,辗转千年,如今他们因吱吱汇聚,又因吱吱放弃生命,神魂融合。 爱她,成了他的本能。 痴恋看着怀中女子惨白无措的脸,九枭,不应该是冥修,轻叹一声,俯首含住那张令他思念许久的朱唇。 唇瓣相触,冥修心跳加快,再也无法控制,狠狠吮吸那抹清甜。 舌根刺痛,姜宛回过神,茫然看着眼前熟悉的眸子。 九枭? 不对,九枭的眸子是冰蓝色,眼前的这双眸子,如深海幽蓝,盛着看尽千帆的孤寂。 明明是一个人,却又有所不同。 “闭上眼,专心点。” 男子喟叹,抬手覆住她双眸,唇舌勾缠了许久,直到姜宛受不住推了推,冥修才肯放开。 姜宛捂着红肿发烫的唇,瞪大眼看着眼前男子,忽的想起什么,紧张看向四周。 没人,怎么会没人呢,她明明看到他们三个在这割腕放血的。 “他们呢?你有没有看到三个非常绝美的男子?” 冥修宠溺抚了抚她火红的发,“傻瓜,他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现在我们已经融为一体了。” 姜宛:“……” 每个字她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 “你我早已签订了姻缘血契,命线相连,如今我神魂已归,你作为我的妻子,自然能分得一丝神力。” 冥修抱着她下地,“这里是你的诞生之地,其他事先不谈,你得尽快修炼,稳固神魂。” 姜宛脑子一片混乱,她昏迷前好像看到谢千砚了。 然后那人手一挥,就将她和九枭累死也没关上的时空甬道给关上了。 可现在人呢? 难不成都化成灰了不成? 身下一凉,眼前光线暗下,男人高大的身影伏在她上空,一只大手解开她颈间盘扣,衣裙落地,姜宛身子颤了颤。 双手环胸,惊愕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冥修看着她比上一世还要成熟完美的身子,眸色暗了暗,嗓音沙哑,“乖,放下手,你必须尽快提升修为稳固神魂,不然你还会再死一次。” 姜宛:……?是她想的那个修炼? 绝美的脸上浮起一抹绯色,“我……我自己修炼就好,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被他抱到了一座山洞内,看这里布置像是许久都未有人住。 她身下是张石床,角落里摆放着木头雕成的碗筷茶盏,每样两份,摆放的整整齐齐。 眼前的男人好似与她关系亲密,可她记忆里并没有这张脸。 他于她来说就像俩个刚认识的人。 一上来就说做那事,是不是太快了? 冥修较有兴致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吱吱长大了,以前吱吱常常在我面前宽衣解带,都未红过脸,现在竟还害羞了。” 大手揽住她腰身,长腿迈动,坐在石床上。 手上用力,揽着她坐在腿上,“这是你提升灵力的最快方法,吱吱,闭上眼。” 磁性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熟悉的感觉让她心悸。 下意识闭上眼,唇角传来一阵湿热。 腰窝处传来一阵酥麻,“啊……” 姜宛现在是妖体,身子更加敏感。 只被碰了一下,她就化成了一团春水,体内热流涌动,玉白的肌肤泛起淡粉色。 “别……” “吱吱还是和以前一样。” 衣衫褪去,春色正浓,姜宛在清醒中沉沦,她不排斥他的触碰。 鼻尖熟悉的气息让她下意识依赖。 “冥修……” 两个字喊出,连她自己都愣了,冥修是谁,她怎么会喊出这个名字。 男人眸光炙热,脸上浮起笑。 吱吱当真是把他的名字刻到了骨子里。 不管经历多少次轮回,她都会记起他。 …… 他如今是本体,龙族性欲强盛,这扬缠绵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洞外,几只狐狸远远看着,时不时交头接耳。 “怎么还没出来,小六确定看到他们进了山洞?” 一只灰色小狐狸连连点头,“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绝对没有看错。” “可这都一个月了,也没见他们出来,该不会趁咱们不注意,已经走了吧?” “不会不会,我一直都盯着呢,如果有人出来,我一定看的见。” 几只小狐狸正说着,一只身形庞大的狐狸从树丛后走出,白光闪过,一身披麻衣披风的婆婆拄着拐杖,脊背佝偻的走来。 “有异样吗?” 几只小狐狸惊喜回头,一窝蜂围上前,叽叽喳喳的喊,“婆婆,婆婆,你来啦。” “花婆婆,还是没人出来,他们该不会已经死在里面了吧?” “花婆婆,您为什么只让我们盯着他们,却不直接赶他们走呢?如果被狐帝知道,咱们会受罚的。” 提到狐帝,几只小狐狸眼底闪过惧意,如今的青丘狐帝是狐姬白霜。 她手段狠辣,得罪过她的狐狸,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花婆婆慈爱的摸了摸它们,“他们误入此地,又身受重伤,若是赶他们出去,岂不是害了几条性命。” 小狐狸怕怕道:“可是如果被人发现,婆婆的地界出现了外界之人,白霜帝姬会惩罚您的。” “是啊,是啊,帝姬很可怕,小六不想婆婆死,呜呜……” 自从白霜帝姬登基,狐族族人锐减。 大家敢怒不敢言,天天都要吓死了。 花婆婆眼眶泛红,眼底划过一丝恨意,“放心吧,恶人终有恶报,她的报应要来了。” 邀月湖边的那棵桃树已经枯木逢春,那位该回来了。 青丘的天终于要变了。 “咦,花婆婆快看,有人从山洞出来了。”一只小狐狸跳上石头,惊声喊道。 洞口水波荡漾,一道人影从洞内走出。 男人一身墨色缠金长袍,金冠束发,苍蓝色的发如锦缎般垂落。 俊逸硬朗的脸在阳光下,犹如神祇。 冥修扫向前方树丛,淡声道:“都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