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前夫绝嗣首长后,带崽当团宠》 第1章 穿书成了恶毒前妻 “阮青穗你这个贱女人快放开我!不然等沈叔叔回来,我让他打死你!” 小孩一个劲蹬腿,在阮青穗裤腿上落下脏兮兮的鞋底印。 阮青穗忍着疼痛,焦急追问:“小俊,你昨晚去我房间了是不是?自行车和钱我明明都已经答应借给你们母子了,你就把木哨还给我行不行?” “呸!什么借,自行车和钱就是我们家的!”小孩恨恨地瞪着,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臭女人,你果然和娘说的一样坏,就是想把沈叔叔给抢走,以后不让他给我钱花,不带我买东西去动物园!看我不撞死你!” 他怒吼一声,低头对准阮青穗的腰腹直直撞过去! “砰!” 阮青穗不察,被他撞了个踉跄,身子往旁边一歪,额头直接撞到水泥墙上。 深灰色的墙面染上一朵血花。 人顺着墙,缓缓倒下。 …… “沈征,都怪我,我不该让她和小俊在一个屋子。如果她真没了我就去自首,不会连累你的呜呜呜……” “梦柔嫂子别哭了,我既然答应老董照顾好你们母子,就不会让你有事,青穗这事我来处理。” “阿征,谢谢你,我们母子就只剩下你了。” “沈叔叔你和我爹一样对我好,我长大了会好好孝顺你的。” 阮青穗意识慢慢恢复时,就听到这三人谋划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她睁开双眼,只见那母子二人,正一个靠在男人怀里哭,一个抱着大腿哭,看着倒真像一家三口。 尤其是那女人,哭着哭着竟然还喘起来了,激的阮青穗起一身鸡皮疙瘩,脑瓜子也嗡嗡作响愈发疼了。 “闭嘴吧你们!痒了就拿拖鞋拍拍,别在这辣我眼睛。”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借着这安静的空隙,阮青穗也终于理清楚脑海里的记忆。 她穿书了! 在这本七十年代二婚文里,她是男主沈征的恶毒原配。 只要今天她嫁给沈征,不出一年,她就会成为军属大院里臭名昭著的疯婆子,然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日子里发疯烧死自己。 只因为需要给女主王梦柔让位。 即便这样剧情也没放过她,她死后还要当王梦柔的垫脚石,衬托她的贤良淑德。 一家子甚至踩着她成了军属大院的幸福家庭代表。 疯了吧?! 前世她从孤儿院努力考上中医药大学,上班当牛马猝死。 这辈子胎穿过来,就算没记忆那也热烈自由的活了十八年。 现在告诉她,她因为遇到男女主就要开始走剧情,当提线木偶一样为了个渣男要死要活,最后还丢了命? 要不是头疼的厉害,阮青穗很想对天竖中指,骂它个三天三夜。 “青穗,你还好吗?”沈征语气关切,伸手去扶她。 阮青穗抬眸望去,他另一只胳膊还被王梦柔紧紧抓着,腿上又挂着个瞪她的小孩。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阮青穗才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阮青穗避开,自己扶着墙站起来。 不得不说,渣男沈征确实长了张好脸,一双桃花眼更是看狗都深情。 但她一看到这张脸,脑海里闪过的都是未来虐身虐心的凄惨,以及最后葬身火海时的痛苦。 这玩意儿真是谁嫁谁倒霉。 想到这儿,阮青穗不禁讽刺道:“原来现在是1972年啊,我还以为是1927年,男人又可以娶姨太太呢?” 沈征和王梦柔两人面色一变,不约而同的分开。 王梦柔眼神幽怨,“青穗,你别误会。我和沈征没什么,刚刚就是被你吓到了,所以没站稳。你没事也该和我们说一声呀。” 说完她又推推沈征,“阿征,你快劝劝青穗吧,让她别想太多。” 没等沈征说话,阮青穗就抬手“唉”了声,“渣男贱女,你们最好锁死了,别再霍霍其他人。” “你敢骂我娘!”小孩尖锐的声音炸开,“沈叔叔,你看,刚刚她就是这么骂你们的,所以我刚刚才推了她!” 阮青穗倒是真心佩服这小孩颠倒是非的本事。 只是很可惜,现在她已经不是单纯的阮青穗了,而是钮祜禄·阮青穗! 她阴阳怪气道:“破锣嗓子,叫地比坟地里乌鸦还难听,以后你家办丧事正好省了请人吹唢呐。” 对面三人都是一哽。 沈征眉头皱起,“青穗,你不该这么说小俊,他还小,我们好好教他就行。” 有他打头,王梦柔紧随其后,“青穗,你明知道孩子爹去世了,怎么能往我们母子心窝子戳?” “哈,这就戳到心窝子啦?那你们拿我当曰本人整的时候,我还不得气得直接跳楼。” “青穗!”沈征面露不满,“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怪小俊推你?我让他给你道个歉,但你也要给梦柔嫂子道个歉,毕竟是你先骂的人。” 阮青穗不想搭理这有病的男人,低头看向董小俊,“把偷拿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我就去报公安。” “我才没拿!”董小俊喊完就躲到王梦柔身后。 王梦柔更是一脸委屈的质问:“青穗你今天太过分了,我们小俊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能污蔑他偷东西?” 阮青穗才不信这人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 既然警告没用,那她就自己动手。 可她一时忘了头上的伤,才刚动起来头就疼得厉害。 白玉盘般的小脸又苍白几分,惹得粉色的唇愈发瞩目,茂密的翘睫上隐隐坠着几颗泪珠,恍若一株雨雾中迎风微颤的白芙蓉。 即便穿着粗衣麻布,也掩盖不住她的好相貌。 那边本来还不高兴的沈征,见此忍不住心软,轻握住阮青穗的手腕宽慰。 “青穗,我知道你是介怀自行车和钱的事,但我们不是说好了先借给嫂子,等他们度过难关再慢慢还给我们吗?你就算想拿回来,也不能污蔑小俊是小偷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 阮青穗只觉得被握住的手腕,像是有蚂蚁在爬,立马就要甩开。 不想董小俊先一步上前,拍开他们的手,“沈叔叔,我不要你牵这个坏阿姨的手,你牵我的手,等下你骑自行车载我和娘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好不好?” 王梦柔勾唇浅笑,站到沈征身侧,温柔细语,“小俊乖,今天阮阿姨心情不好,我们原谅她好不好?以后阮阿姨会和沈叔叔一样对我们好的,我们要学会感谢。” 沈征满脸欣慰,“青穗你看,小俊都原谅你了,你就乖一点……” 剩余的话阮青穗全都没听进去,她的视线落在董小俊的脖颈处。 一支金丝楠木哨子从他衣服里滑出来。 阮青穗笑了,转身拿过桌子上的剪子。 第2章 人形冷兵器还是讨厌鬼 “阮青穗!” “青穗,住手!” 没等他们阻止,阮青穗就已经拿剪子从董小俊脖子前划过。 小俊“啪”地一声倒在地上。 “小俊!”王梦柔双腿一软,连滚带爬的爬过去,紧紧搂住人,“小俊你别吓娘。我要报公安,找革委会!” 阮青穗把剪子丢到一边,收好木哨,“你找谁都没用,有空先治治眼睛。” 说着又嫌恶的看了看小俊湿漉漉的裤子,以及那隐隐飘出来的尿骚味。 王梦柔闻到味,扭头去摸董小俊的脖子,确定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后松了口气。 随即她又不依不饶想去抓阮青穗。 “那你也不能这样吓小孩子,你看看小俊都给你吓晕过去了。我要送他去医院检查,你今天必须负责!” 阮青穗指着额头上的伤,“睁大狗眼看看,就这你还敢讹我?” 可惜她现在头疼的厉害,只想赶紧拿回东西,再把婚退了去医院包扎伤口,否则一定要好好算这笔账。 她冲沈征伸出手,直截了当的索要,“还给我。” 沈征一愣,“什么?木哨你刚刚不是已经装起来了?” “自行车钥匙!”要不是怕脏了手,阮青穗早就上手自己掏了。 沈征疑惑不解,“我们不是商量好自行车先借给梦柔嫂子?青穗,你怎么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阮青穗无语。 “那是你答应的!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原来你也知道我是刚醒,我头上的伤还要看呢!正好把我的嫁妆钱都还回来,那可是我哥的抚恤金,沈征,你也好意思拿这钱讨好别人家媳妇!” “青穗,你还要我和你解释多少次?我和嫂子不是你想的……” 看他丝毫没有还钱的打算,阮青穗胸口憋着一团气。 再打量下两人身形差距,果断决定智取。 她大步冲到门口,推开门瘫倒在地,眼泪不断往下坠,“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喧闹的家属楼,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寂静几秒后瞬间炸开。 “什么情况?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没听错,就是在喊救命!” “听着像是小董家那边,可小董媳妇王梦柔不是这声音啊?” 嘈杂的议论声慢慢靠近。 阮青穗很快就看到,同层邻居开门最先围过来,接着楼上楼下更是铺头盖脸的涌进来,瞬间把王梦柔家围起来。 “哎哟,大妹子你这脑门咋回事?这得赶紧送医院吧?” “我今天瞧见小董媳妇带了个男人回来,这姑娘该不会是那个男人……” “那应该不是,我认得那人,是小董的战友,两人关系好,小董没了以后,经常过来送吃的喝的。这要是军人打人,那不是知法犯法吗?” “那这脑门难道是小董媳妇打的?” 在众人的猜疑中,屋内慢一步的王梦柔、沈征二人也终于出现在人前。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熟悉面孔,王梦柔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大家都误会了,青穗是不小心撞墙上,磕破脑袋的,我这正准备送她去医院看看。” 说着就上前去扶阮青穗。 众人看着阮青穗被王梦柔触碰时剧烈一抖,双手直颤,眼泪也掉的更凶了,配上那张苍白的小脸,活脱脱就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加害者也显而易见。 有那看不过眼的热心肠婶子,果断把阮青穗拉到自己这边,拍拍她手。 “姑娘,出了什么事你直说,别怕。咱们这可是军属大院,婶子能直接带你找政委讨公道!” “谢谢婶子。”阮青穗偷偷看了眼面色难看的王梦柔,连忙把脸转过去,将害怕演绎的淋漓尽致。 “婶子,我今天是来要钱的。沈同志说王嫂子家境困难,身体又不好,所以要借我陪嫁的自行车和我哥哥的抚恤金用。可我家里出了事,现在着急用钱,我就来要,结果……” “阮青穗!”王梦柔气的发抖,此刻却不敢说狠话。 阮青穗拼命往热心肠婶子身后钻,“不是不是,我说错了,头是我自己磕的,不关别人的事。” 王梦柔气个仰倒,恨不得就这样晕死过去。 “丧良心啊!你当我们这么多人面还敢威胁人家姑娘。人家当哥的抚恤金你也敢拿,那可是军人拿血肉换回来的!” “就是,这小董去了也没几年,他抚恤你就大手大脚花完了?你要是你买自行车花了也就算了,你自行车还骗的人家陪嫁,大家当邻居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你身体好不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伐,王梦柔根本插不上嘴。 眼看王梦柔名声摇摇欲坠,沈征终于站出来,语气失望又懊恼。 “青穗,你为什么要骗大家?我们明明都结婚了,不是你说,你的就是我们小家的吗?如果你早说介意,那我也不会借出去了。” “你撒谎,我都没领过证。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想娶我,难道就是为了把东西都骗过去送给她吗?连大家都知道她家不困难,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不该看你和傅首长是亲戚,就轻易相信你把钱借出去。” 说完阮青穗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拉着婶子的手,低声请求。 “婶子,你带我去找傅峥霆首长行不行?他肯定会为我做主的。” 在场知道傅峥霆的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谁都不想去招惹傅峥霆那个,人形冷兵器。 沈征和王梦柔也是如此。 沈征深深看了眼阮青穗,最后道:“嫂子,把钱和钥匙给我。” 即便王梦柔再不甘心,此刻也只能把本不属于她的东西都还回去。 沈征拿着一叠厚厚的钱票和钥匙走到阮青穗面前,眼底饱含说不清的情愫,“青穗,等你消气我再去找你,我……” “我头好疼。”阮青穗一手捂着头,一手拿过钱和钥匙,随后转身对众人真诚的弯腰道谢,“谢谢各位今天帮我讨回公道,谢谢你们。” 这一下惹得热心肠婶子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连忙把人扶起来,“姑娘,你快看看脑袋去,小脸长这么俊俏可不能留了疤。” “婶子,谢谢你。”阮青穗浅笑。 随后她便在大家的视线下,捂着头慢慢离开。 等进了自行车棚,阮青穗三两下开锁,蹬得飞快,直冲邮局。 她要马上把结婚申请书给追回来! 好消息是打电话不用排队。 坏消息是接线员告诉她人不在。 阮青穗挂断电话,咬牙切齿,“傅峥霆这个不靠谱的家伙,非要我有事就找他,不给我傅爷爷的电话。现在好了,电话打不通,我又不知道傅爷爷的号码!” 她看着本子上的号码,实在是怕结婚申请书已经递交上去。 军婚想离婚太麻烦了,她想想又打了一次。 结果依旧。 “讨人厌的傅峥霆!怎么这么难找,我又不知道他住哪,现在要怎么……” “找我?” 第3章 你想嫁给谁?只有你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男人声音自耳边响起。 阮青穗心咯噔一跳,连忙转头看去。 眼前的男人眉眼冷冽,瞳眸漆黑似深夜,薄唇轻抿带着让人心惊的气势。那宽肩窄腰紧紧裹在军绿色的军装中,充满力量,挺拔高大的身姿,至少有一米九。 让她想到那句,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 但是,这男人她根本不认识啊? 阮青穗把心里的好色“阮青穗”给拍下去,疑惑的看着他问:“男人中的……咳,同志,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打电话什么事?”傅峥霆视线上挪,落在她额头时微蹙眉。 阮青穗懵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人就是傅峥霆! 实在是这人气势太盛,觉醒前的她胆怯了些,当初根本不敢正眼看他,所以才没认出来。 关键是刚刚她还在骂人家烦人不靠谱! 而且她还没骂完,这人就问她了。 看样子站在她后面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听去多少。 此时此刻,阮青穗再没心思欣赏冷脸俊男,只尴尬的垂着头,双脚抠地,就差扣座四合院出来了。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阮青穗局促的摸了下脸,做好心理建设,刚打算回答就注意到傅峥霆手中有份文件 文件最上面那张,不就是她和沈征的结婚申请书吗? 阮青穗手比脑子快,伸手就去抢。 但傅峥霆身为军人的警觉,速度不知比阮青穗快了多少,根本没给她触碰的机会。 阮青穗迫切的往前走几步,再次伸手,“傅峥霆,我不和沈征结婚了,你把结婚申请书还给我!” “军婚不是儿戏。” 军婚两个字,让阮青穗冷静下来。 她轻吐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尽数坦白,接着又说。 “我知道沈征是你外甥又是下属,你应该会更信任他。而傅爷爷同意让他和我接触,也应该觉得他不错。但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 阮青穗停顿片刻,继续说下去。 “也麻烦你帮我和傅爷爷说一声抱歉,辜负他这份好意了。我和你的这份娃娃亲不履行也可以,但不用再给我介绍别人了。” 她越说,傅峥霆眉头锁的越紧。 他把手中的结婚申请书递过去,“爷爷很重守承诺,我会如实告知沈征的事,他会有其他安排。” 傅峥霆刻意避开,阮傅两家娃娃亲本是他们两个。 “行吧。”阮青穗也没在意,只是扫了眼手里的申请书,随后三两下撕了,又团了团,塞进自己包里,打算找个地方烧成灰烬。 结婚的事解决,阮青穗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一半。 另一半则是她这次千里迢迢跑来京市,想要结娃娃亲的原因。 虽说自从哥哥离开,给她留下厚厚一沓抚恤金和家里的大瓦房后,村里各种妖魔鬼怪就都现身了,但她也能应付的来。 怎么说她爷爷也是老红军,去世的爹娘都是贫农,哥哥又是烈士。 偏偏年前,县革委会副主任那个秃头老色猪盯上她。 不知道这人怎么查出来,奶奶曾经是资本家小女儿,并且就着这个身份做文章,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她无权无势,只能花钱求村长办张证明,赴京寻找生路。 如今是1972年,革委会正是强势期。 就算是傅家也不见得愿意千里迢迢的去蹚浑水。 可现在就两条路。 要么借娃娃亲请求傅家出手解决副主任后回乡,要么履行娃娃亲转户口留京。 可没了副主任也可能有别的二流子,只要她这个孤女手里还攥着钱,那回乡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就在阮青穗边走边想着该怎么办时,傅峥霆突然停在她前面,拉开吉普车副驾驶门。 “上车。” 阮青穗疑惑。 “送你去医院。”傅峥霆言简意赅。 被他一提,阮青穗突然觉得头又疼了。 索性也不矫情,把自行车寄停,上车。 市医院。 阮青穗头上裹着大纱布,老老实实坐在病床上等人。 很快傅峥霆大步跨进病房,“不用住院,回招待所好好静养。” 但阮青穗想听的不是这个,“你刚刚不是去给傅爷爷打电话了?傅爷爷怎么说?” “爷爷这次会慎重挑人。” 阮青穗沉默了几分钟。 随后盯着傅峥霆,目光澄澈,唇角带着浅浅笑意,“傅同志,这次嫁人我能不能自己选?” 傅峥霆看着阮青穗脸颊边的那缕碎发,手指动了动,沉声问道:“你想嫁谁?” 开玩笑。 谁会放着一个极品男人不要,去挑那些歪瓜裂枣? 更何况根据书里的内容来看,傅峥霆有责任心有担当,能力也强,在部队里受上面重视,下属也很服他。 而且一辈子都没结婚,不存在她抢谁的婚姻。 爷爷、国家、剧情三方严选! 最最最重要的,还是他实在太符合阮青穗的审美了! 阮青穗笑得娇俏,语气真挚的询问:“娃娃亲不是我们俩吗?如果你不喜欢包办婚姻,我们可以先解除娃娃亲,再自由恋爱,怎么样?” 傅峥霆站在原地动都没动,看起来很是冷漠无情。 但阮青穗不在意,就这样看着他,乖巧又安静的等着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算阮青穗很有耐心,这样干巴巴坐着也有点累,小鹿般的眼眸滴溜溜转了两圈,索性放飞自我,开始欣赏男色。 也不知是阮青穗的凝视太明显,还是因为视线已经转到他腰腹往下那块的缘故。 傅峥霆终于说话,“阮青穗,18岁,出生于江市惠县五一公社……” 看他就快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报出来了,阮青穗连忙出声阻止,“停停停,傅峥霆你这是干什么?” 傅峥霆坐在凳子上,双腿交叠,犀利冷漠的黑瞳,紧紧凝视着阮青穗。 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压迫,宛如林中狼盯上心仪的猎物,只等对方露出一缕破绽,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据我了解,你在村里鲜少出门,也很少和人沟通。甚至当初来京市时,你连正眼看我都不敢,现在胆子倒是格外大。”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阮青穗心猛地一跳。 她被怀疑了! 第4章 出门就撞团伙作案,这什么运气 阮青穗心口“咚咚”打鼓,面上却丝毫不显,很能沉得住气。 从恢复前世记忆,觉醒书里剧情那刻起,她就没打算掩饰自己两世不同的性格。 她不可能说重生、穿书这种比封建迷信还离奇的事。 但性格变化大也确实不好解释,索性破罐子破摔。 两手往后一撑,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小时候性子称得上开朗,漫山遍野到处疯。后来哥哥去当兵,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住,就有人惦记家里的东西,我不想拖哥哥后腿,索性就不往外跑了,免得被偷。” “等哥哥去世后,我更不愿意出门,上工够吃就行,一个孤女没有存在感是最好的,太张扬只会被更多人眼红嫉妒。被革委会副主任盯上后,我东躲西藏,连深山都住过,还差点被野猪攻击,好在有人救了我,命大活下来。” 听到这儿,傅峥霆黑瞳闪了闪,神情也没刚刚那么冷了。 阮青穗似是陷入回忆,继续说。 “京市大的我心慌,也怕傅爷爷不让我留在京市,回去就要嫁给那个革委会副主任,我装乖装怂是一小部分,害怕是更大一部分。但经过沈征的事后,我也明白了,人善被人欺。只要傅爷爷是愿意让我留下来的,那我没必要再做伪装。” 傅峥霆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确认眼前人和自己初见时是不是同一个人。 阮青穗也不怕,主动站起来,坦坦荡荡的让他打量。 “下楼,回招待所。”傅峥霆大步离开病房。 本来还怕他不信,准备再解释解释的阮青穗,被他弄得喉头一哽。 “怪不得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阮青穗郁闷的拿上挎包,准备跟上人。 突然脑海深处再次浮现一段有关傅峥霆的剧情。 据说傅峥霆曾经有次出任务,受伤的同时还中了毒,虽然最后救活,但自那之后他就和家里人坦言终生不娶。 连曾经催他结婚生子的亲人,在这之后也不再催他,只是偶尔劝说,找个人陪他过日子,至少别一辈子孤零零一个人。 曾经催结婚生子,受伤中毒后只催找个人陪。 那是不是…… 阮青穗灵光一闪,再次追上去。 “傅……啊呀……”阮青穗出师不利,没跑两步就在拐弯处撞了人,“对不起大娘,我扶你起来。” 她把人扶起来,这才发现老太太怀里还抱着个婴儿襁褓,有些后怕的关切着,“大娘,我陪你去趟幼儿科吧?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说着便想看看婴儿有没有摔到。 “啪!”老太太用力拍开她的手,把怀里的襁褓又裹紧了点,“不用看,我孙子我清楚。你给我赔点钱就行了。” 老太太手劲不是一般大,阮青穗手背瞬间就红了。 但她知道是自己问题,点头准备拿钱。 就在她打算拿钱时,余光突然瞟到有几个男人在往他们这个拐角处走。 两世的经历,让阮青穗比常人敏锐些。 有了怀疑,阮青穗立马发现老太太不对劲的地方。 婴儿是脆弱又敏感的,这么折腾下来都不吭声,还用襁褓布裹得密不透风,太诡异了。 她这一犹豫,拿钱的手也停下来,老太太老脸一横,语气很冲。 “你这女娃不会想赖账吧?那可不行!你今天把我和我孙子撞成这样不赔可不行。走,我和你出去单独聊聊。” 虽然老太太嘴上说着要钱,但是她却死死盯着阮青穗那张漂亮脸蛋,眼底的贪婪挡都挡不住。 同时已经有两个靠的近的男人到了跟前,对着老太太喊娘。 阮青穗眼皮一跳。 搞什么?她来看个病也能遇到这么标准的人贩子的团伙。 当下不是高喊的好时机,谁知道这几个男人有没有带利器? 万一打草惊蛇,她不正是最危险的那个! 阮青穗稳住心态,笑着推开老太太的手,作势要继续掏钱。 “大娘,你放心,我这就赔你。我找找钱包,哎呀,你看看我这伤了脑袋就是忘性大,我钱都在我对象身上呢。” 说着她就抬手指了指缴费处,“你们看,那穿军装的就是我男人。” 几个人贩子没料到她有个军人对象,下意识就扭头。 阮青穗趁机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冲傅峥霆大喊,“傅峥霆,我撞到人了,人家大娘要我赔钱,你快过来!快快快!” 缴费处的傅峥霆,注意到她急切的挥手动作,以及围在她身边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们。 他面色一沉,三步并两步走过去。 用宽阔的肩背,把阮青穗挡在身后,正面对着那群家伙,“怎么回事?” 感觉到傅峥霆明白自己意思,并且还第一时间护着自己,阮青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觉得心安。 好像她刚刚担心的事情,随着傅峥霆出现都消失了。 阮青穗注意到老太太三人开始互相打眼神,有退缩的意思,连忙道:“我刚刚不小心撞了大娘和她孙子,我说会负责,让她去儿科看看孩子怎么样,大娘说不用让我赔钱。” 说话的同时,阮青穗贴在傅峥霆后背,偷偷写下两个字:拐卖。 傅峥霆看了眼包裹严实的襁褓,面色不动,沉声问:“多少?” 阮青穗也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小脸上写满了真诚与天真。 “大娘,你和你孙子两个人,打算要多少赔偿?我们今天出门带的不多,最多就五十和十几斤粮票。” 一句话让老太太三人停下脚步。 他们冒着被抓风险偷孩子,卖出去也不过才百来块,更何况还有十几斤的粮票! 右边那个男人脱口而出,“那就赔五十块,那十几斤粮票我们也要。你瞧瞧给我娘和儿子撞的,我要的可不多。” 话音落地,另外两个男人也围过来,五个人呈半包围状将两人包围住。 明显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俩。 阮青穗眉心一跳。 她没想到这年月人贩子胆子这么大,竟敢在大庭广众下和军人对上! 医院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如果现在对上动手,那…… “啊——我的胳膊!” 第5章 娃娃亲,一家两口三餐四季 意图动刀威胁的人贩子,连手都没伸进衣服里,胳膊就被傅峥霆狠狠扭折! 老太太慌乱中还不忘制造舆论。 “啊!军人打人啦!救命啊!” 一句话惹得医院瞬间乱起来,有想围过来看热闹的,也有立马躲起来的。 趁着乱糟糟的工夫,老太太抱小娃娃转身就跑,打算弃卒保帅! 阮青穗下意识想追回小娃娃,但傅峥霆先她一步,长臂一挥,手刀猛地砍在老太太的后颈处。 老太太根本承受不住,腿一软,两眼一翻,就要往地上瘫。 傅峥霆将即将摔在地上的小娃娃抱起,果断放进阮青穗怀中。 随后在阮青穗没回神的状态下,掐着她的腰肢,把人抱进旁边的医护询问柜台里面,“躲好,解决前别出来。” “傅……”阮青穗话没说出口,就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上第二个持刀男人,把人踹出三米远,后背用力砸在墙上! 四个男人一下少了两个。 剩下的两个对视一眼,竟是分头逃跑! 阮青穗见傅峥霆先追东边那个手里持刀的男人,便去看西边那个。 不想西边那个人贩子,竟然打算翻越二楼窗户,跳去对面那棵树上! 阮青穗四下张望,从柜台上捡起个药杵奋力砸过去。 “啊!”人贩子只觉得后脑勺剧烈疼痛,双腿一跪,脑门“砰”地一声磕在窗户框上。 他捂着脑袋阴狠的瞪了阮青穗一眼,却不想瞧见傅峥霆已经解决带刀的兄弟,正直直冲他这边跑来! 也顾不上头疼,拽着窗户就要往对面跳。 然而下一秒就被人紧紧勒着脖子拽下,一阵头晕目眩,人已经被捆住。 “傅峥霆!”阮青穗确定人都被捆上后,这才抱着小娃娃跑出来,“你没受伤吧?” “没。”傅峥霆把五个人捆到一起,像串粽子一样。 随后抬眸看向阮青穗,语气缓和许多,“刚刚做的不错。” 阮青穗一愣,反应过来说是药杵的事,轻笑,刚要说话怀里的孩子,就很轻微的动了下。 阮青穗连忙低头看去,小孩还没醒。 又注意到他嘴边的白色粉末,伸手捻了捻,闻了闻。 安眠药! 阮青穗面色骤变,给还在喂母乳的孩子喂安眠药,一个弄不好孩子就会没命! 她也管不了其他,匆忙找到医护人员,“医生,那群人贩子给孩子喂了安眠药,麻烦给这个孩子注射葡萄糖注射液促排。” 医生有点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小孩迅速离开。 傅峥霆也有些意外,“学过?” 阮青穗心口又是一跳,这次是吓得。 她前世虽然学的中医,但并不是说她一点都不懂西医,可这世她就是个高中生,按理来说不该懂这些。 “我……”阮青穗突然灵光一闪,点头道:“学过,以前村里有个赤脚大夫,他觉得我有点天赋,我又感兴趣就学了些,中西医都学,比较杂。” 她瞒下自己当时就学了两年的事。 傅峥霆没有多问。 “喜欢小孩?” “啊?”阮青穗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乖乖巧巧的小孩挺喜欢的,奶乎乎的。” 说完这些傅峥霆便沉默下来。 阮青穗觉得气氛莫名有点尴尬,轻咳一声,刚要说话,就瞧见保卫科匆匆赶来。 保卫科队长看到傅峥霆和那串粽子,“啪”的一下敬礼,“傅团!” 傅峥霆点头,将事情简单做了解释。 保卫科队长厌恶的看了那五个家伙,又道:“谢谢傅团,医院这个月已经丢了三个孩子,每次都是不同人作案,其他人分批打掩护,所以一直没抓到。没想到这次一起来了,也幸亏遇到您,不然……” 听两人交涉人贩子团伙的情况,阮青穗站得有点累,便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视线盯着窗户外那棵茂密的槐花树,回想今天突然觉醒的记忆,一点点梳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视野里的槐花树突然变成绿色军装。 “能不能站起来?”傅峥霆问。 “那当然,我又不是吓大的,再说人都被抓了。”阮青穗拍拍衣服站起来。 傅峥霆转身时,阮青穗发现他肩膀处的军装被划了条口子,顿时面色一变。 “你受伤了?赶紧找护士处理伤口,你都不疼吗?” 傅峥霆侧目看了看,“只破了外套,没事。” 他说的风轻云淡,阮青穗却抿唇,“先回招待所吧,我帮你把衣服缝好。” “不用。” “傅同志,今天那群人是盯上我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安全脱身。所以让我看你穿着破损的军装离开,什么都不做,那我会良心难安。” 傅峥霆凝视她片刻,手指捻了捻,“好。” 招待所。 房门大敞,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床上。 阮青穗将缝好的衣服递过去。 看着傅峥霆穿上,再次把那充满性张力的身体包裹起来,笑眯眯的又一次试探问。 “傅同志,刚刚你可是救了我。我这人呢,也没什么能回报的,不如就以身相许?” 傅峥霆没吭声,只是整理了下军装。 阮青穗知道他这是在暗示自己,缝衣服就是回报,不由地撇了撇嘴,“珠玉在前,我现在眼光这么高,你让我以后怎么找对象?” 傅峥霆走出房间,关门关到一半,只露出半个身子,语气淡漠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无法生育,你嫁给我永远不能有孩子。” 阮青穗惊讶,“你……” 傅峥霆深深看了她一眼,将门轻轻关上。 虽然已经猜到理由,可阮青穗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然直接说了,还是在这么草率的情况下。 她扒拉下头发,“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我又没说不愿意。没小孩就没小孩,一家两口,三餐四季也挺不错啊。” 这人有颜有钱有身材,而且不能生育又不是不行,这不是连套套钱都省了! “唉——”阮青穗长叹一口气,仰头倒在床上。 如果傅峥霆真的对她没意思,那她就想办法用娃娃亲换个工作吧。临时工也行,总之她不能被遣返回老家,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突然一个冰凉的物件滚到她的手里。 阮青穗侧头看去,只见金丝楠木哨子不知道怎么从口袋掉出来了。 她握住木哨,拿过包准备收起来,不想一个没注意被包口处的划扣给划伤,手上顿时冒出鲜血,滴落到木哨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金丝楠木里的金丝脉络消失。 “啪嗒。” 黯淡无光的木哨坠地。 屋内空无一人。 第6章 钱难挣屎难吃,祖传馅饼必须吃 阮青穗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亮。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栋很怪异的房子。 左边是很现代化的自建房,右边是古韵十足的四合院。 二者合二为一,连门都是一半铁门,一半红木雕花门。 “我在做梦?”阮青穗掐了把大腿,登时疼得她嗷嗷叫。 她记得当初哥哥把木哨给她时说过,这是奶奶祖传的,后来给爹,爹临终前给他。 而他入伍时留给她。 所以这是奶奶祖上传下来的空间?异世界? 阮青穗猜测的时候,突然觉得那半栋自建房很眼熟。 这不是她当牛马那些年住的郊区自建房吗?! “我又回来了?”阮青穗没空多想,立马推门进自建房,冲进去就把手机电脑翻出来。 可无论她怎么折腾都没有信号。 除此之外,电器都能正常使用。 甚至冰箱里她买的菜都很新鲜,仿佛她只是出门一会儿,而不是已经重生转世十八年了。 她沉默着把冰箱门关上,果断搜寻自己当初囤的食物和日用品。 当初因为住郊区买东西配送比较麻烦,所以食物和常用品都是按箱囤的,小仓库里被她堆的很满。 大米、卫生纸、零食、洗漱用品、卫生巾…… 很好,东西全都在。 以后来月事她终于不用拿月事带加草木灰了!天知道她从十二岁初来,到现在六年都没适应好。 就是可惜家里只有一个大冰箱,冷冻室的猪肉牛羊肉就那三个大抽屉,吃完就没了。 她随手拿了瓶鲜牛奶打开,往右边四合院溜达。 刚进去,就看到花园,里面种的不是珍贵花草,而是珍稀药材。 “哇!”阮青穗眼睛发亮,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么多珍稀药材。 她在药田里来来回回看,直到看够了这才开始探索其他房间。 “我的眼睛……” 阮青穗关上房间门,还是有点缓不过神。 她刚刚看到什么? 失传的医书、精致医具、成箱的珍贵药材、各个朝代的古董,以及闪瞎人眼的金银珠宝! 等改革后,这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能换来巨款,她完全就是躺赢! 当过牛马的阮青穗太清楚了。 钱难挣,屎难吃。 所以祖传的馅饼必须吃! 更何况这空间还有一半是自己打拼下来的。 之前不觉得,现在再看,总觉得是自己的自建房高攀了。 阮青穗摸摸自建房墙壁,“放心,就算你配不上人家,在我心里你还是第一。” 毕竟是现代化的住宅,席梦思空调房,热水器浴室,睡前打打单机小游戏,看看下载的小说不要太开心! 阮青穗舒舒服服的躺上床。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惊醒了阮青穗。 她意识迷糊的拉开房间门,看到门口空无一人后,突的反应过来自己睡得空间。 迅速洗脸漱口,默念:出去。 人瞬间回到招待所房间。 门外是招待所的服务生,“同志,电话。” 阮青穗打开门,笑笑,“好,同志麻烦你了。” 她跟人到前台,等着没两分钟就响了。 还没问是谁,对面就传来傅峥霆的声音,“我是傅峥霆,爷爷让你今天来趟家里,半小时后会有车接你。” “好,我知道了。”阮青穗应答。 得到回答,傅峥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挂了电话。 阮青穗无语,盯着挂断的电话嘀咕,“看我等会儿不找傅爷爷告你黑状。” …… 傅家。 “穗丫头来了。”傅老爷子笑眯眯地冲她招了招手,“吃过早饭没?” 已经退下来的傅老爷子,穿着一身朴素的黑灰色中山装,乐呵呵的没丝毫架子,任谁都看不出这位是开国将军。 “傅爷爷,我吃过了。”阮青穗笑着回答。 等阮青穗走近坐下,傅老爷子面带歉意,轻叹口气,“沈征的事,峥霆已经和我说了。这事儿实在是我老头子对不住你,给你相了这么个畜牲。你放心,这次我亲自挑,保证不会有问题。” 说着傅老爷子就拿出一沓黑白照片和资料,“这都是我看了一圈的,有底下小辈也有军中年轻有为的,你先挑挑哪些人合眼缘,我再给你细细打听。” 阮青穗粗粗扫了眼,这些资料里的都可谓是青年才俊,没一个是普通人也没有长得丑的。 她知道傅老爷子不是封建大家长,不可能逼着这些人娶她这个孤女。 所以这些人愿意和她接触,多半是看中了傅老爷子这个粗大腿。 阮青穗轻抿唇,欲言又止。 傅老爷子问:“怎么?是都没瞧上?” “不是。”阮青穗摇头,“傅爷爷,我记得娃娃亲是我和傅峥霆。” 静默几秒,傅老爷子点点头,眼底略显黯淡,“穗丫头,你别觉得是爷爷不愿意让你和峥霆结婚,实在是这小子配不上你。” 说实在的,傅峥霆今年才二十九,家世出众,正团,前途无量。相貌出众,在这还是男追女的年代,依旧有不少追着他跑的女性。 无论哪点都称不上配不上她。 唯二称得上缺点的,大概就是又冷又硬的脾气,以及不能生育。 前者阮青穗还巴不得,她可不希望自己男人是中央空调。后者阮青穗是真不在乎,她就是看中这个人。 阮青穗抬手,把资料照片都推回去,正襟危坐,“傅爷爷,我想嫁给傅峥霆,我不在乎别的,他昨天已经和我说了不结婚的原因,我不在乎。” 傅老爷子高兴了一下,又怕傅峥霆找的是别的理由,便试探性询问:“他昨天怎么说的?你真的不介意?” “不介意。没孩子我能接受,两个人也能好好过日子。”阮青穗想了想开始告状,“但他不乐意,拒绝我了。” 一听她真不介意,傅老爷子激动的手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上了年纪本就忌讳情绪大起大落,阮青穗连忙上前,按压着他锁骨处的穴位,“傅爷爷,您别激动,深呼吸,慢慢吐气。” 傅老爷子在阮青穗的引导下,逐渐冷静下来,“穗丫头,你放心,只要你同意,就算是绑我也把这臭小子绑回来!” 说着他就去拿电话,给电话那头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最后道:“你给我赶紧过来!” 骂完自家臭小子,傅老爷子又乐呵呵的和阮青穗聊起来。 阮青穗和傅老爷子聊的正起劲,还是傅峥霆先说话她才注意到这人。 “爷爷。” 傅老爷子应了声,果断道:“今天就去打结婚申请,回头我给打个电话提醒下,应该下午就能领结婚证。” 傅峥霆沉默,随后视线落在那堆相亲对象的照片上,拒绝道:“我今天没空。” “你小子想气死我是不是?!”傅老爷子一拐棍打过去,“你今天就是天大的事都给我去领证!人家穗丫头都不嫌弃你,你还推三阻四!” 傅峥霆眼眸微动,视线移到阮青穗脸上,似是在询问,是不是她说错了结婚对象。 第7章 领证就送小洋楼 阮青穗笑眯眯的冲人挥了挥手,一副幸灾乐祸的得意样。 “我昨天应该说的很清楚。”傅峥霆凝视着她的双眼,似是想要看出些什么。 但阮青穗自始至终都很坦荡,“对啊,但你还没听我说完话就关门跑了,那我今天只好来和傅爷爷告黑状喽。” 她站起身,往傅峥霆方向走了几步,微抬头看向过去,笑得有些娇媚。 “傅同志,这是我第三次主动了,女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我都已经表明不在乎其他,只看中你这个人。你这次还要拒绝吗?” 两人之间有近两米的距离,可交融的视线却拉近这份距离,好似是面对面,脸贴脸一样。 傅峥霆凝视着眼前这个娇气又坚韧的小姑娘,语气严肃又郑重,“阮同志,军婚是一辈子的事,没有后悔。” “我知道,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听到回答,傅峥霆转身离开。 本来阮青穗以为他会点头,再不济也是拒绝,谁知道这人竟然一句话不说转头跑了。 一直没说话的傅老爷子,也在后面大声质问:“臭小子,你又去哪儿?!” “打结婚、随军申请。” 话音落地,傅峥霆也已经消失在门外。 傅老爷子瞬间笑了,“这孩子平时轴的很,他要是真不愿意的事,我再逼他也没。因这事儿,他小时候没少挨我和他爸的打。” “穗丫头,我去给那边打个电话,你先在这儿吃点甜的。千万别客气啊,以后这儿就是自己家。” 阮青穗眼睁睁看着傅老爷子连手杖都没拿,大步流星的去了楼上,丝毫不像老年人。 虽然阮青穗早就做好准备,但真的等她拿到那张像是奖状一样的结婚证书时,人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实在是太快了! 这距离傅峥霆答应去打结婚申请,也不过才将将三个小时。 “怎么?”傅峥霆贴在她身侧询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太快了,我还以为得到下午,甚至今天办不完得明天才行。” “不算快,你的政审没问题,回部队被政委耽误了点时间。” 阮青穗点头。 也是,她之前差点就和沈征结婚,政审肯定早就通过了,这最麻烦的环节省略,那肯定快。 “也对,那……唉?”阮青穗眼睁睁看着傅峥霆把结婚证书从她手里拿过去,仔细收进怀中。 傅峥霆面色淡然,“结婚证书也是重要文件,我先送你回招待所取行李。” 虽然话题转的有点生硬,但阮青穗根本没多想,下意识走向那辆绿色吉普车。 走了没几米远,阮青穗突然注意到街对面的国营照相馆。 她现在都十八岁了,到现在都还没照过相呢!立马拉住傅峥霆的胳膊,眼睛有些亮晶晶的,“我们要不要去拍张照片?算是纪念我们领证了?” 傅峥霆微微垂头,只见她像只讨食般的小鹿一样望着人,眼底深处不由划过一抹笑意,“好。” 照相馆师傅瞧见人来,头也不抬道:“价格看墙上,要是穿我们这儿的衣服一件多加一毛。” 阮青穗看了看墙上的价格表,一寸是四毛,两寸六毛,大的六寸足足要两块钱。 这年头两块钱都能买两斤多的肥猪肉了,属实不便宜。 “六寸。”傅峥霆侧目看向身边人,低声问:“要几张?要不要换衣服?” 阮青穗想了想。 “就穿这身,六寸一张就行,再打个相框放我们家里。再洗一张一寸的,等有机会,我想回乡的时候带给我哥、父母看看。” 听到她提哥哥,傅峥霆顿了顿,没有多说,只是点头,递过去四块八。 随后解释着,“给爷爷留张六寸的,一寸我另有用处。” 阮青穗刚想问做什么,就被照相师傅打断,“你们先站那儿我挑个光瞧瞧。” 两人顺着照相师傅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墙上的背景是天安门,颜色还算鲜艳,但这年头只有黑白照,什么颜色到了照片上都只剩下黑白灰。 阮青穗将垂在胸前的双麻花辫,稍微拉的蓬松了点,又理了下衣服,嘀咕道:“刚刚还是应该先回趟招待所的,我身上衣服感觉和你的军装有点不相配。” “不会。”傅峥霆伸手揽住她,“很配,好看。” 阮青穗没想着他会回应,所以听到前半句就有点惊讶,后半句更是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劲腰,“原来我们的傅同志还会夸人呢?” 傅峥霆抓住她作乱的手,难得带了丝丝无奈,“这是外面。” “哦~”阮青穗笑得越发灿烂,声音却更小了,“你的意思是,在家里我就可以随意摸你的腰了?傅同志到时候不会说我耍流氓吧?” 饶是傅峥霆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耍流氓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而且还是对他。 两人打趣间,照相师傅突然喊道:“看我,笑一笑!” 闻言,两人都看过去。 “咔嚓!” 照相师傅双手抱着海鸥4b相机放下,取出一张票据递过去,“七天后来拿,拿好票,我们这儿只认票。” “谢谢师傅。”阮青穗接过票据收好。 这还是阮青穗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时代的首都京市,虽然和前世相比差距过大,但她还是看什么都新鲜。 但看着看着,阮青穗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是回招待所的方向吧?” “嗯,先去房管局。” 还没等阮青穗问,车就缓缓停下,有个瞧着像是领导的人,上前说着什么房子手续的事。 她只好压下疑惑,跟在傅峥霆身侧。 三人直接到了办事柜前面,领导让人递了三份文件出来。 “傅同志,你让被转让人在这三份转让书下签名就可以了。” “穗穗。”傅峥霆声音低醇,把笔塞到阮青穗的手里,指着文件该签字的地方,“在这里签字。” 阮青穗从未想过,一句简简单单的“穗穗”,竟然能让她感受到什么叫心脏漏跳一拍。 她迷迷糊糊的顺着傅峥霆的意思,在三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等房管局领导把文件拿走好一会儿,她这才回过神,倒吸一口凉气。 “傅峥霆,你疯啦?!” 第8章 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 “什么?”傅峥霆疑惑。 “你怎么转了套房给我!”阮青穗此刻的震惊感比刚刚被叫穗穗更重。 这年头房屋不能交易,就是转让也有很多限制,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被人举报。 她亲眼目睹过革委会抄家批斗的场面,那可是会死人的,而且越是处于高位的人,就越是有人盯着他坐的那个位置。 “傅峥霆,你快趁手续还没办好把转让书拿回来,万一有人……有人举报你怎么办?” 阮青穗恨不得自己飞进房管局内部,把转让书给偷出来烧了。 她的担忧,傅峥霆又怎么会看不出? 他那向来冷硬的脸,因此柔和几分,“没事,都是走的正规程序。在战场上对我动手,也比用房子举报我更能……” 阮青穗一把捏住他的嘴,嗔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这人怎么乱说话,我今天才刚和你领证,你就想让我守寡是不是?” 傅峥霆似想回答,动了动嘴。 看他撅着个萌萌哒小鸡嘴,再配上一米九冷峻男的外貌,阮青穗止不住笑,“哈哈哈,你现在好可爱,要是有相机,我就该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给傅爷爷看。” 傅峥霆任她捏着,直到房管局人过来才拉开她的手。 “傅同志办好了,要是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阮青穗接过,看到上面明确写着房子已经落户自己名下,有点烫手的把房产所有证塞进傅峥霆手里,拉着人匆匆回了车里。 回招待所的一路上,阮青穗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傅峥霆先开的口,“这栋房是爷爷私产,给你算是继承,多走点程序交税费不会有问题。” 经过最初的慌张后,阮青穗已经明白,这事儿傅峥霆考虑的肯定比她多,既然能转让继承,那多半不会东窗事发。 可突然给一套房,而且还是首都的房,阮青穗只觉得受之有愧。 她捏捏手指,声音没了平日的活泼,“我什么也没做。” “嘎吱。” 傅峥霆停下车,屈指抬起阮青穗低垂的小脑袋,“穗穗,你愿意嫁给我,远远比一套房更珍贵。” 阮青穗心跳缓缓加速,面前人表情虽然严肃,却不像平时那样冷冽,眼底只有郑重,以及一丝珍贵? 阮青穗有些不确定,想要再看看时,傅峥霆突然松手,转身从后车座上拿了一叠东西。 “这两份存折是我的工资和奖金,这份存折是爸妈给的彩礼钱,这些钱和票是三转一响让我们自己置办,三十二条腿订的匆忙,应该还要几天才能送来。 之前发的粮油和各种票平时用不上,基本都被部队人借走了,等回去我再讨债。” 阮青穗翻开几个存折,傅峥霆给的两份是八千、三千五,彩礼是两千八百八十八。 看到这几个数字,她倒吸一口凉气,“你当兵怎么有这么多钱?而且这就给我保管了?你也不怕我拿钱跑了!” “我十六岁当兵,最初工资很少也基本没奖金,爷爷他们怕我不够用,每个月都会打点,后来升职就没再打过,但军中有人牺牲,我也会送抚恤金,偶尔也会借出去,除此之外基本没动过。 现在一个月一百三十二块,以后都交给你,而且,我在军中体测向来第一。” 阮青穗注意到他说最后一句时,视线往她腿上看了看,意思太明显了。 她跑不过他。 “哼哼,坏男人,本性暴露了吧!”阮青穗故作凶巴巴的把存折塞进包里,“我可告诉你,我这人特别记仇,你笑我腿短跑不过你,以后你一个月零花钱就只有八块,不对,五块!” 傅峥霆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不给零花也可以。” “那可不行,万一别人找你借个钱啥的,你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别人一打听,是你媳妇儿不给,以后整个军队和家属院不都得说我是个抠门的,我可不是那种人。” 阮青穗眼珠子转了转,往窗外看了眼,坏心思乍起,压低身体,冲傅峥霆招招手,小声道:“鉴于你自觉上交工资,你媳妇儿打算给你个奖励,你过来我告诉你。” 傅峥霆不疑有他,将棱角分明的脸凑过去。 “么~” 一个浅吻,落在傅峥霆唇角。 阮青穗后退,看傅峥霆有点愣后,自己脸上也开始发热。 无论前世今生,这都是她的初吻,虽然只碰到唇角,“咳咳。快回招待所拿东西。” 她坐直身子,余光却瞟到这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还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太大胆了。 才准备解释下,就被傅峥霆那灼热带有欲望的视线给烧的有些不自在。 下一秒傅峥霆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轻轻摁了下手背,“穗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是我的妻子。” 简简单单一句话,可阮青穗愣是从里面品出一点不对劲,尤其是那双眼里的欲望只增不减。 阮青穗脸愈发烫,被握住的手背也是,热的她不敢对视,鸦羽般的长睫下落,视线在车里乱转。 可车内空间就这么大,又不能抬头,阮青穗的视线转来转去,最后就那样直直落在军绿色裤子上。 过于明显的凸起,让阮青穗脸轰的一下通红,一把甩开手,往车窗旁边挪了挪,“快回快回!我忙的很,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呢!” 傅峥霆低低笑了声,“好。” “还笑,厚脸皮。”阮青穗哼了一声,扭头往窗外看去,心下开始念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回招待所的路不算远,但傅峥霆这次开得特别慢,也就比自行车快一点点。 原因阮青穗也能猜到,所以一路上脸红都没褪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招待所门口,阮青穗立马拉开门直接跳下车,“我先上去,你收拾好再上来,不行就别上来了,我自己也行。” 看着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了,傅峥霆再次勾起一抹笑,眼底流淌着温柔。 这边阮青穗一路小跑到三楼,这才停下,可没等她喘息,就突然被人拽住胳膊。 紧接着就是一道带有怒意的质问声,从她耳边炸开。 “阮青穗!你昨天到底发什么疯?!” 第9章 什么杀猪野人 光听声音和这句不分青红皂白给人盖大帽的话,就足以让阮青穗幻视婚后她被逼疯的场景。 以前阮青穗不懂,现在她越想越觉得,这不就典型的吹狗哨效应? “我发疯?”阮青穗右手臂抡了半圈,甩开沈征的同时,还狠狠甩了他一大鼻窦。 “哎呀,沈同志真不好意思,你抓我抓的太疼了,我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她用左手轻拍了两下右手,“我教训过它了,你也别太计较,毕竟是你先动手动脚的。没告你耍流氓都算我做好人好事。” “你怕不是真的疯了!”沈征气极,谦谦君子的面具也戴不下去了,“阮青穗,你还有没有个为人妻的样子?我都不嫌你除了张脸一无是处,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阮青穗震惊。 “我和你没关系!你可别污蔑我,不然到时候我对象揍你,我只会趁机踹两脚。” “你对象不就是我!” 似是想到什么,沈征脸色一绿,“你还敢乱搞男女关系?这事太爷爷知不知道,你……” 阮青穗嗤笑,“自己往自己脑袋上戴不存在绿帽的男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许是因为阮青穗太镇定,本来还有点暴躁的沈征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两步,语气温柔略带歉意,“青穗,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我知道,让你借钱借车是我太想当然了,觉得我们已经是夫妻,你的东西我……” “打住!你再说这种话,我真会去举报你耍流氓。我刚刚说的很清楚,我已经有丈夫,你只能算是我眼瞎。” “好了,青穗,你别和我闹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从乡下来,除了我还能认识哪个男人?我们关门好好聊聊,解开误会。” 说着,沈征就又握住阮青穗的手腕,企图把人往房间带。 觉察意图,阮青穗面色微变。 她知道沈征看重名声又是军人,不敢做过份的事,可孤男寡女在房间里关门待着,谣言只会满天飞。 “放开我!”阮青穗挣扎。 可这次沈征有准备,力量上的悬差让她根本甩不开。 “滚!” “砰!” 沈征被狠狠打了一拳,人直接转半圈倒在地上,脑门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狗崽子,你敢殴打军人!”沈征趴在地上扭头,满脸狠厉,眼底充斥着疯狂的恨意。 但等他看清楚人时,所有的表情都僵住,又迅速褪去变成恐惧,“小……小舅舅?” 傅峥霆却根本没看他,轻缓又温柔的抬起阮青穗那被拽的发红的手腕,“回爷爷那用药酒给你揉开。行李我来整理,你别动手。” “嗯。”阮青穗实在有点委屈。 被这种臭水沟老鼠一样的东西给缠上,任谁都不会高兴。 两人毫不避人的亲密举动,刺的沈征眼睛发疼,眼皮疯狂跳动,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 “小舅舅,青……她和我打了结婚申请书,太爷爷还让我交给你,让你去递交……” 他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连看都不敢看傅峥霆。 傅峥霆穿着一身军装,居高临下睥睨着沈征,犹如在看臭虫。 “沈征,你的所作所为,我会如实报告给政委,我傅峥霆不会容忍自己队伍里有这种人渣。” “小舅舅!你不能……” “139团3营副营长沈征出列!” “是,首长。”哪怕沈征的右手脱臼,此刻也迅速站起身,强忍着疼痛和恨意给首长敬军礼。 “继续,做的标准为止。” “是!首长!” “继续。” …… 就这样重复多次,等沈征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后,傅峥霆这才看到个标准的军礼。 “对女同志耍流氓,归队自己领罚。” “是!首……啊!”沈征话还没回完,就又被狠狠打了一拳。 傅峥霆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漠,“这是身为长辈给你的教训,如果不服可以去部队举报我。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对长辈不敬,后果自负。滚!” 沈征条件反射,连滚带爬的跑出招待所。 等跑出一个安全距离后,他内心的不甘与恨意又顾涌出心头,发泄式地恶狠狠踹了一脚路边树。 “阮青穗,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他觉得阮青穗除了脸一无是处,看不起她是一回事。 可阮青穗敢背叛他,甚至勾引傅峥霆成了他小舅妈,那对他就是奇耻大辱! 如今没了阮青穗这层关系在,傅老爷子绝不会提拔他。又得罪傅峥霆,以后只会被打压的厉害。 他在副营长的位置待了足足七年! 不论沈征这头多不甘心。 那头招待所房间内。 阮青穗坐在床边,傅峥霆单膝跪地蹲在她身前,仔细检查着她的手腕。 确认除了红肿没有其他问题后,面色依旧很难看,语气却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我应该提前处理好这件事。” 阮青穗笑着反握住他的手,“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有了今天这一出,那人以后肯定不敢在我面前晃悠了。我想到他以后要叫我小舅妈就觉得好笑哈哈。” “嗯,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了。”傅峥霆抬手撩起阮青穗额前刘海,那里的伤还挺明显。 接着又用手背轻碰了碰她的左脸颊,眼底有着明显的怜惜,“好像除了你刚来京市外,每次见你你都带点伤。” “每次?除了在京市,我们还在别的地方见过?”阮青穗一下抓住重点,捂住自己的左脸颊,“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这里也受过伤?这也能调查出来?” 十八岁前,阮青穗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 许是也没打算隐瞒,傅峥霆顿了下就点头承认了,“去年你们县出过一次抓特务的事,人比较特殊,是我出的任务。” 阮青穗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你长这样子,我只要见过一次,不可能认不出来啊?” “我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抓特务需要伪装。” “怪不得呢。”阮青穗点头,又问:“那现在能说你那时候是什么样吗?我说不定还记得呢?” 傅峥霆好像又不是很想说了,抿着唇道:“山上,打猎。” 阮青穗都不用去深想,就瞬间猜到他说的谁,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自己记错人。 她双手捧住傅峥霆的脸,大眼睛里晃晃都是不可置信,“你真是救我的那个杀猪野人?!” 第10章 新婚夜 杀猪野人。 傅峥霆听到这诡异称呼,眉心跳了跳。 阮青穗仔细打量他,怎么都看不出他和杀猪野人的相似之处。 “我记得那时候刚入春,天还挺冷的,你身上又裹兽皮又盖干草的,得有两米高了! 太阳已经落山,我又被野猪拱伤了,本来就害怕又看不清楚,乍一下看到你远远过来,还以为是野猪成精。我都以为我要命丧大山。” “别胡说。”傅峥霆下意识往外看了眼。 “哦哦,我知道嘛。”阮青穗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建国后不准成精。” “也不许动不动把死挂嘴边。” 阮青穗看傅峥霆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戳了下他宽阔的胸膛。 “没想到我们缘分开始的那么早,你不会那时候就对我动歪心思了吧?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受伤没法动,把你住的木屋占了,你不仅没赶我走,还照顾我半个多月。” 傅峥霆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任务为重。” “哦~”阮青穗笑嘻嘻,“那就是重要之余,还是对我动了一丢丢心思呗?” 这次傅峥霆沉默着挪开视线。 见此,阮青穗的心突然定下来。 其实她也有点点怕傅峥霆对她只是责任,一点感情都没有。 就算她有自信能日久生情,可谁不想嫁给两情相悦的人? 确定答案后,阮青穗笑容愈发灿烂明艳,月牙眼里盛满了星星。 “那你还让我主动了三次才答应。这要是我心灵比较脆弱,被你拒绝就不敢再提,你白,嫩嫩娇滴滴的小媳妇儿不就要嫁给别人了吗?” 傅峥霆抬眸,握住她的手,面上有着万分珍重,“是我的错,不够坦诚。所以我不会再放手,穗穗,等我娶你回家。” …… 七天后。 傅家。 这年头讲究节俭朴素,不兴铺张浪费。但傅家亲朋好友实在太多,就算一减再减,这也有近二十桌的人。 这些人里,也总有那么几个碎嘴子。 “不是说傅老爷子最看重小孙子,怎么给他娶了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这你就不知道吧!人家是娃娃亲,傅老先生和他夫人当年都是人姑娘的爷爷救得!你没看傅老夫人那幢小红楼都转给人,让她从那边出嫁?” “哟!真的假的?那小红楼听说是傅老夫人唯一的遗产,这就真给了?” “那可不,不光这。就傅老爷子平时多严肃一人,我都不敢多看,今天可是一直笑着的,而且特意为了今天这婚事,定了国营饭店的菜还定了老莫的。” “那倒是,之前傅峥霆大哥结婚,我记得只两边直系亲属吃了顿饭,那时候还能大操大办都没办,今天这确实破例了。” “唉唉别聊了,新郎接新娘过来了!” 一串短促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响过。 傅峥霆穿着板正的军装,戴着红色胸花,手上是修长的白色手套,先一步下车。 接着又侧身抬手,语气是谁都没听过的温和,“穗穗。” 在众人的好奇翘首以盼中,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稳稳落在傅峥霆的大手中。 接着就见一个身材姣好,皮肤白皙,穿着白色衬衫,红色布拉吉半身裙的漂亮姑娘从车里走出来。 有心看笑话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那明亮的眸子,小巧的鼻,花瓣似的唇,完美组合在一起,再配上盘起来的新娘头,娇媚万分却丝毫不嫌庸俗。 任谁都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缺点。 有那文工团的人,也忍不住道:“这……就是咱们团里的一枝花也比不上啊?她真是乡下来的?” 不等众人回神,傅峥霆已经牵着阮青穗进门。 傅老爷子早就坐在客厅沙发等着,旁边坐着的则是傅峥霆父母。 傅家这一支不复杂。 傅老爷子只有傅父一个独子。 傅父和傅母则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傅峥霆是老幺,上面哥姐都已经结婚生子。 因为婚事突然,所以只有大嫂带着孩子回来,二姐二姐夫倒是都来了。 瞧见新婚夫妻进来,众人面上都染上笑意。 阮青穗先开口叫了爷爷,爸,妈,再依次叫了平辈的哥哥姐姐们。 “哎!穗丫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是给你们的红包,以后好好过日子,记得有空多回来看看。” “谢谢爷爷,我记下了。”阮青穗接过红包敬茶。 傅父是个寡言的,递了个红包只嘱咐两人过日子。 倒是傅母握住阮青穗的手,略带几分感激,“青穗,我家这小子能娶你是他的福气,他不是个讨人喜的性子,说话还直,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就罚他。不行你就告诉我,我抽他。” 阮青穗笑眯眯应下,敬上喜茶,“谢谢妈。有妈和爷爷给我撑腰,以后我就有底气了。” 沙发后的哥哥姐姐们也走上前来,送上见面红包和新婚祝福。 小侄子侄女们也一个个晃着手,像圆滚滚的招财猫似的恭喜着。 看得阮青穗实在觉得可爱,挨个摸摸小肥脸,散了大白兔奶糖。 见过家里人。 两人端着酒杯去院子,给亲朋好友们敬酒。 哪怕婚礼仪式简单很多很多,也不需要应付多少人。 但一天下来,阮青穗还是累的往床上一瘫,动都不想动。 “我这辈子就只结一次婚,真的太累了。” 傅峥霆脱下军装外套,将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随后坐到床边,握住阮青穗雪白的小腿抬起放到自己腿上,帮她按摩。 “头上的伤还疼不疼?” “不疼,已经好差不多了啊,你看我今天都没梳刘海,用粉掩住就看不见了。”阮青穗闭着眼睛,舒服的哼哼唧唧,看起来很无害又好欺负。 等揉差不多后,傅峥霆又问:“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阮青穗睁开眼,就着小腿方向起来,跨坐在傅峥霆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声音慵懒,“你抱我去,我不想动,你要负责。” 就一秒,甚至可能还没有一秒,阮青穗就觉得坐的地方不对劲。 她挪了下,想走,可又想到今晚是新婚夜,索性又偷偷挪回来。 傅峥霆闷哼一声,被她来回磨的火气更旺,已经克制不住从眼底倾泻,声音沙哑,“嗯,今晚我负全责。” 第11章 新婚夜不给睡觉,你这是虐待媳妇 一夜无眠,直到隐隐有日光覆盖月光,这场风雨才骤歇。 …… 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中跳进来,一路从阮青穗凌乱的长发间,滑过粉红的脸颊,落在破了皮的红唇上。 “穗穗。” 迷迷糊糊间,阮青穗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可她累的根本动弹不得,只想继续睡下去。 但那人还在打扰她,附在她的耳边低喃。 阮青穗皱眉将声音的主人给推开,“嗯……别烦。我要睡觉。” 她这一动,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和蝴蝶似的锁骨,上面那些星星点点的红印以及浅浅的牙印,都让这具月同体更有诱,惑力。 迷迷糊糊间,阮青穗觉得有小虫子在咬她,不自觉嘟囔道:“傅峥霆,有小虫子咬我,你快弄走它。” 说完,她就听到一阵低笑,也没小虫子继续咬她了。 她换个睡姿,将脸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人从被窝里抱出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阮青穗一下惊醒轻呼,“怎么了?地震了?” “没有,早午饭都不吃对胃不好,吃完我再抱你上来睡。”傅峥霆一边说一边抱着人往浴室走。 听到耳畔熟悉的声音,阮青穗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傅峥霆的怀中。 她透过浴室的镜子,这才看清自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发丝凌乱地落在肩头,丝质睡裙没覆盖的地方彰显着昨晚的激烈。 娇小的身体窝在傅峥霆宽阔的怀中,整个人看起来又娇气又有点呆呆的。 而傅峥霆却是穿戴整齐,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这让睡眠不足的阮青穗很不满。 她鼓了鼓嘴,盯着镜子里的傅峥霆凶巴巴的控诉着,“你这人虐待媳妇儿,昨晚……嗯那么长时间,你还让我哭了,我那么辛苦,今天你连觉都不给我睡!” 傅峥霆轻笑,胸膛微微振动,“王婶已经做好午饭,两餐不吃你身体受不住,等会再上来睡。” 听清他的话,阮青穗杏眼一睁,宛若一只受惊的林间小鹿。 “那你不早点叫我!爷爷和爸妈他们是不是都知道我睡这么久了?嫁过来第一天就睡这么晚,我不成懒媳妇儿了!” 傅峥霆又笑,“爸妈早上天不亮就归队,他们是抽空参加婚礼。爷爷早上出门见老朋友,下午回来,所以还不知道你是懒媳妇。” 阮青穗瞪他一眼,结婚前也没见这人这么爱笑,烦人。 她从傅峥霆怀里下来,快速又细致的洗漱一遍,再换上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 确保脖子上痕迹不会露出来后,这才满意。 两人下楼时,三菜一汤都已经摆在桌上,正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 “王婶呢?我都还没和她打过招呼,下次见到人认不出来多尴尬。” “多吃点肉。”傅峥霆给她夹了些肉菜,“王婶早年在乡下遭遇不好,隔壁王爷爷把人带回来她就怕见生人,只偶尔过来帮忙做饭,做完饭就回隔壁。在外面看到她可能性不大,真遇到我会告诉你。” 闻言,阮青穗没再追问,只安心享用美味饭菜。 两人舒坦的在傅老爷爷这里又住了一个星期,直到傅峥霆假期即将结束的前一天。 傅老爷子望着阮青穗,不舍的叮嘱着。 “穗丫头,等去队里,你别把活都揽过去自己干,这小子自己一个人住,都能干的井井有条,没道理结了婚还断手断脚。要是那边吃不惯,你就回爷爷这儿来,我找王婶给你做。得空也能回来多住两天。” “爷爷我知道的,我还怕我回来多了,到时候你得嫌我烦人呢。”阮青穗笑眯眯的说着笑,接着翻了翻自己的行李,从里面取出一个普通的木盒子递过去。 “爷爷,这是我前几年去山上摘蘑菇挖到的。当然,我希望你用不上。” 傅老爷子听她这么说,也猜到里面应该是山上的药材,乐呵呵的接过去,“行,那爷爷就谢谢穗丫头,家里也就你这么惦记我。” 等他打开木盒子,里面是一支炮制过的野山参,四指芦,芦碗有二十九个。 “这野参差不多得有五十年往上了吧?挖的时候也小心,须都是齐的。穗丫头,你这运气手艺都不错,这年头品相这么好的参,三十年的都不多得。” 傅老爷子乐呵呵的欣赏了会儿,随后盖上盒子,又推回去,“你自己留着,这参难得。” 阮青穗没接,“爷爷,就是因为难得我才拿出来的,而且我这人运气还可以,以后说不定还能挖到年份更高、品相更好的参。” 她这也不是撒谎,医药空间里百年人参还有不少,如果不是她老家的中型山不可能养育出百年参,她倒是想送一支百年人参。 等以后有机会往更北的地方去一趟,她就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用了。 似是怕傅老爷子会拒绝,阮青穗又道:“爷爷,这是我孝敬你的。而且留你这儿不是比我这儿更安全?你要是健健康康一直用不上,那以后不还是我的吗?” “哈哈哈!”傅老爷子被逗笑,用手隔空点了点她,“你这小丫头,之前也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哄人开心的。好好好,那就放我这,回头我也让人来瞧瞧,我孙媳妇儿这一手挖参炮制的手艺。” 又陪傅老爷子聊了会儿,等傅峥霆拿着一堆东西下楼后,两人这才坐车去往部队方向。 随着路两侧的树木丛林逐渐变得茂密,再又变得荒凉,肃穆的军区大门也终于出现在眼前。 傅峥霆下车领着阮青穗过了一遍军属随军程序后,这才重新坐上车。 不过这次不是傅峥霆开车,而是他新分派的勤务兵曹小山。 曹小山和傅峥霆截然不同,显然是个乐天派,“嫂子,您叫我小曹小山都行,以后家里的事儿有需要,随时找我。” “好,以后麻烦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 这不是阮青穗第一次进军属大院,但之前几次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 不过这次她是以傅峥霆军属身份进来的,和之前完全不同。 想到这儿,阮青穗不禁转头看向身边人。 傅峥霆对她的视线情绪很敏锐,几乎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并看过去,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关切,“晕车?” 第12章 乡下黄毛丫头? “不是。”阮青穗摇头,“我是想问,我们住的地方在哪边?” 她记得之前沈征提过,军属大院前几年因为不够住,所以又在东边建了新的家属楼。 而王梦柔住在原来的西边家属楼。 傅峥霆滚烫的大手握住她的,带着丝丝安抚,“东边。我们住单独小楼,不会有太多邻居,你不喜欢可以不用打交道。” 阮青穗怀疑他是不是猜到了,不然怎么还特意多解释这一句? 不过当着曹小山的面,阮青穗也没好意思多说那些破事,只轻点头。 车子一路驶进东边家属楼。 这边的人明显没西边多,家属楼也更新,环境更好些。 “首长,嫂子,快到了。” 曹小山对着不远处一栋二层小平房示意。 而这栋小平房边上莫名其妙挤满了人。 “别推我,你个子矮就去旁边找个石头站着。” “就你高,等会儿傅团抓人第一个就抓你!” “我说你们又不是新兵蛋子,怎么一个个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军嫂,这大院里多的是,你们没见过?” “呸!你不好奇你来干什么?还拖家带口把儿子闺女带过来看。” “不是,那边那群婶子来凑什么热闹?傅团这香饽饽都结婚了,她们还不死心呢?有那工夫干啥不给我这单身汉介绍个?” “说啥呢你们这群小犊子!你们好奇不准我们这群婶子好奇?” “就是。这不是听说傅团长娶了乡下丫头,这怎么想都不配……不是,就是好奇。” “听说是娃娃亲,也不知道傅司令咋想的,傅团长这相貌家世就是娶个仙女也够了,结果娶个……” “别说了别说了,来了来了。” 一群军人和婶子们,瞪大眼睛去看车后门。 傅峥霆先下车,视线往人群方向扫一眼,随后伸手,“穗穗,下来。” 众人挪开视线,但等傅峥霆转回头后,又立马望过去。 阮青穗今日穿着白色衬衫,配着条军绿色长裤,乌黑的长发被条浅绿色手绢束在脑后,就是当下最常见的打扮,可这一套穿在她身上就是格外耀眼。 那白的发光的肌肤更是为她镀上一层柔光,让人挪不开眼。 “傅团他……还真娶了个仙女?!” “这怎么长得比文工团的还好看,真是乡下姑娘?” “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姐妹?我这也是单身呢?” 阮青穗下车后抽回手,对众人浅笑,“军人同志好,婶子们好,我叫阮青穗。” 一听仙女说话,众人七嘴八舌的搭话或自我介绍。 有个国字脸大嗓门的兵,从其中脱颖而出,“嫂子,你家有没有姐妹啥的?给我介绍个呗,我也想找个像你这样的媳妇儿!” “王勇!” “到!”刚刚还要找媳妇儿的兵,立马闭嘴,站的笔直。 傅峥霆面无表情,“带队十公里,全部!” 在场的兵全都深吸一口气,想求饶。 可看傅峥霆那张脸根本不敢,老老实实跟着王勇跑去训练场。 余下的婶子比他们机灵多了,立马找了家里要洗衣服要买菜的借口溜了。 曹小山上来打圆场,“嫂子,你别介意,他们没什么恶意。” “我知道,大家只是没见过我好奇而已。这样也好,省得下次出门我不认识人。” 阮青穗说完往屋里走,打量着未来要住的房子,同身侧的傅峥霆商量着要添置或是整改的地方。 神色言语中满是对新生活的期待。 而傅峥霆只是看着,时不时点头应好。 曹小山在一旁暗暗称奇:没想到傅团有了媳妇儿后是这样。 他老老实实站在院子里等着,直到两人出来后,这才道:“首长,政委让您下午过去一趟。” “你下午有事啊?那你快去忙吧,我一个人收拾就行。”阮青穗军装外套递过去。 傅峥霆接过穿上,“不用,等我回来整理。” 阮青穗假装没听到,只是冲他摆摆手。 傅峥霆看了眼曹小山。 曹小山很懂眼色的离开院子,甚至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 “等我回来。”傅峥霆将人揽进怀中,低头,先是轻轻碰了碰她那饱满的唇瓣,后又加重力度。 “呀,傅峥霆,你属小狗吗?怎么还咬人呢!”阮青穗不满的捂住自己的嘴,嗔了他一眼,似是抱怨般的推了推他,“你快去吧!小心去迟了罚你拉练。” “我走了。”傅峥霆又看她一眼,才推门离开。 等人走了,阮青穗小跑进浴室,看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嘴唇微红并没有破皮后,松口气。 她又在家里转了圈,记下少的东西,拿上钥匙准备去趟供销社,顺带再自己走一遍路熟悉下。 之前闹那一通,路上倒是没碰到什么人。 供销社。 阮青穗扫了眼一楼的生活用品和食物,上了二楼打算买布料做窗帘。 现在卧室的窗帘薄了些,容易透光,她打算买厚些能遮光的布料回去。 卖布料的柜台很显眼。 阮青穗走过去,冲那个背对她,正和人聊天嗑瓜子的售货员喊了声,“同志你好,我想看看那匹黑色布料。” “黑色有好几种。”售货员转过身,隐隐有几分不耐烦,“你看好了我再拿,不然来来回回拿……阮青穗!” 阮青穗也没想到冤家路窄,她几小时前还庆幸不住西区,不用和王梦柔时不时碰面,结果这第一天就撞见了。 她虽然无语,却并不想在外起争执被人围观,便没在意她那快黑成碳的脸,只是指着其中一匹黑色布料,“就这个,麻烦你拿给我看看。” 但王梦柔却不想这么轻易就过去,她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你怎么进来的?” 阮青穗奇怪的挑挑眉头,“你觉得呢?” 她以为沈征会告诉王梦柔,她已经结婚的事情,毕竟两人关系那么好。 也不知王梦柔自我脑补些什么,本还铁青的脸,突然讽刺一笑。 “你来找阿征道歉?青穗,你别觉得嫂子是害你,怎么说我也结过婚,比你更清楚夫妻间如何相处。 你呀,先服个软,再给小俊道个歉买点他爱吃的奶糖,大虾酥,这布也能多扯几尺,我保管小俊帮你说话,再……” “打住。”阮青穗赶紧打断,“你别逼我在逛街享受快乐时扇你。” 第13章 小叔奶奶超级加辈 王梦柔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阮青穗懒得看她在这演川剧变脸,直接怼回去,“你这管天管地,还管起我了?指教我夫妻之道,怎么?你想当我婆婆?那你可比不上她一根脚趾头。” 这年头供销社售货员那是铁饭碗,都是牛气的,谁能受得了被人指着鼻子骂? 一旁刚刚和王梦柔聊天嗑瓜子的小姑娘,皱着眉头帮忙。 “你谁呀?说话这么难听,王姐人挺好的,我劝你一句别闹事,这里是供销社,我们这么多人呢!” 她一说话,王梦柔的脸色就好看许多,像是有人撑腰似是,开始拿腔作调。 “慧慧,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农村黄毛丫头,就是个乡下种地的泥腿子,也不知道她怎么进的军属院,你说要不要让人过来查查身份证件?” 阮青穗差点被她这歧视的话给逗笑。但她表情却很严肃,掷地有声的质问。 “王梦柔,伟人曾说过,农业生产,是我们经济建设的第一位!你是在质疑伟人的决策吗?还是说军中那些农村出生,种过地的军人,在你眼里也就是个乡下泥腿子?” 供销社二楼瞬间安静。 阮青穗这番话谁都不敢辩驳,更别说反驳。 叫慧慧的小姑娘,眉头一皱,也不赞同的看向王梦柔。 “王姐,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们供销社的人,可人家说的话也没错,你说的太难听了。” 阮青穗眉头微挑,没想到这个慧慧看着还挺讲理的。 但不知道她是真讲理,还是墙头草。 王梦柔看慧慧不帮她,反而站到阮青穗那边,心下气的厉害。 可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来硬的,只能赔着笑,“是我说错了,我没瞧不起农民的意思。我家里也有农村亲戚,我怎么可能会连他们也骂?” 阮青穗轻笑,“那谁知道呢?保不齐你就喜欢在背后偷偷骂他们。” 不给王梦柔反驳机会,阮青穗直接表明自己身份。 “既然你丈夫的好兄弟没告诉你,那我提醒你一句,我已经嫁人了。户籍粮食关系都转进军队,现在是正式随军,以后可别张口闭口就要查我,你没那个资格。” 王梦柔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她身体前倾,死死盯着阮青穗,像是要看出什么,“你嫁给沈征了?!他结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是你在撒谎!” 阮青穗故作惊讶。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我结婚他连吃喜酒都没资格。哦,忘了说,之前他骚扰我,被他小舅舅傅峥霆,也就是我的丈夫教训了。你记得带小俊去看看他,毕竟沈叔叔对他这么好,又给钱又给车不是?” 傅峥霆。 这名字京市军区谁不知道? 从傅峥霆结婚的消息传出来的那一刻起,军区就已经传疯了,但有关他妻子身份的消息却很少。 只听说是娃娃亲,傅老爷子和傅峥霆父母对她都很满意。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人都怀疑傅峥霆是不是被傅老爷子逼着娶的。 对傅峥霆妻子身份、相貌的猜测,那叫一个鱼龙混杂,就差把人传成千面人了。 当下听阮青穗一说,二楼突然闹哄起来,甚至还有一楼的售货员跑上来在楼梯口张望。 “这小姑娘确实漂亮,你再瞧瞧那身段,啧啧,我还没见过比她好看的,也难怪傅团长愿意娶,还得是英雄难过美人呐。” “之前听人说老夫少妻我还不信,这一看还真是娇妻在怀,这搁哪个男人身上能不动心?就是我,我也愿意娶!” 也有那不服气,带点小心思的辩驳道:“傅团怎么可能是那么肤浅的人,之前又不是没漂亮姑娘主动追求他。再说了,保不齐就是被迫无奈,不得不娶,谁说一定就有感情的。” 在一群人的嘀嘀咕咕与好奇下, 王梦柔和慧慧的神情迥然不同。 慧慧面色奇怪,双手扭在一起,小小声的叫了句,“小叔奶奶。” 阮青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她光知道傅峥霆辈分高。 可她以为极限就是沈征那种二十来岁的大外甥,谁能想到今天撞见个十几岁孙女辈的?! “你……呃,算了。”面对比她小几岁的大孙女,阮青穗实在组织不好语言。 慧慧声音稍微大了点。 “小叔奶奶对不起,小叔爷爷结婚的时候我爸说没位置不带我去,所以我没认出来你,还凶你了。小叔奶奶,我叫傅慧慧。” 许是因为辈分一下上来了,又或许是因为傅慧慧搅着手指,看起来挺怕她的样子。 阮青穗也不想再计较之前的事情,只是提醒两句,“交朋友也交点好的,别香的臭的都要,免得哪天被拉后腿。” “我知道了小叔奶奶,我现在就去找姑姑换柜台,以后都不搭理她了!” 傅慧慧行动力不是一般高,刚说完人就往外走。 看她一副要去告状的神态,王梦柔面色骤变,连忙追过去,“慧慧,我和你道歉,你别去找主任换……” 没等她说完,傅慧慧就一溜烟小跑跑走。 阮青穗顺势把人给拦下,“王同志,我还在等着买布,你要是想逃班,也得找个替你的。” 一句话戳中王梦柔的心窝子。 她和傅慧慧不一样。 她可没主任姑姑当靠山,要是被人举报逃班,就算是铁饭碗也得被记过。 她只能恨恨的回柜台,把黑色土棉布重重摆在桌上,“四毛一尺,要几尺给几尺布票。” 阮青穗对着光看了下布,确定不怎么透光后数了钱和布票递过去,“一丈二尺。” 看着那么多的钱和票,王梦柔心里直泛酸,开始挑拨离间。 “青穗,怎么说你嫁的也是团长,月工资不少呢?怎么只给自己买黑不溜秋的土棉布?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阮青穗低头看布没说话,倒是和撞头之前有点像。 一看她这样,王梦柔还以为自己说中了,顿时来劲,试探性开口。 “青穗,也就看在沈征面子上,我愿意劝你几句。要我说女人就得温柔点,你之前突然发疯,哪个男人受得了?而且傅峥霆身边女人多的很,你这样的可比不上她们的。” 阮青穗卷布的手停了几秒才继续。 王梦柔眼珠子转转。 “你刚来大院恐怕还不知道,傅峥霆之前不少人追他,就是现在也不少人没死心。比如刘政委女儿,还有军医院的林医生。不过你不是已经嫁了?我们好歹是熟人,她们要是找你麻烦,你也可以来找我商量。” 柜台前,阮青穗把卷好的布都装好,好奇地问:“她们真喜欢傅峥霆?甚至会为了傅峥霆故意针对我找我麻烦?” 第14章 桃花一朵又一朵 王梦柔点头,语重心长的劝诫。 “那可不,你也是女人,还能不知道女人嫉妒起来多狠心?找你麻烦算轻的,要是她们知道你和傅峥霆不合,估计还会下暗手。” 阮青穗像是把话都听进去了,肉眼可见的开始生气。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们问问,是不是对我男人有意思,还想找我麻烦。到时候她们要是不承认,还得麻烦你帮我作证!” 说着阮青穗就要走,一副跃跃欲试要打人的架势。 “不行,你不能去!”王梦柔赶紧抓住人。 她不怕阮青穗去找这俩人的麻烦,反而巴不得能看热闹,最好闹得傅峥霆受不了离婚。 但她怕阮青穗把她供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去?”阮青穗昂着下巴,一脸不服气。 王梦柔头疼,有点后悔当众说这话,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不然这人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蠢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看了看四周望过来的人,低声细语道:“青穗,你也不想想,她们什么身份,那都是要脸的,你去质问谁能承认?这事不能急,你以后听我的,我肯定能帮你。” 阮青穗突然有些腻味,不想再演下去。 她不否认自己好奇傅峥霆的桃花,所以这才装模作样的套话。 但王梦柔摆明就是故弄玄虚,除了知道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还记吃不记打,想顺杆子往上爬。 阮青穗拎起包又突然放下,总觉得就这么走不太爽。 “王同志,既然你要帮我,那我也不能拿你当外人。我结婚你还没送添礼呢?” “什……什么?”王梦柔愣怔,不理解话题怎么突然从找人算账跳到送礼上。 而且不该是她帮忙,阮青穗送她? “新婚礼啊。要是你和沈征结婚,我肯定会送你一对枕巾,说不定还会送暖水瓶。你看我多大方。” “你别瞎说,我们真没什么。” 王梦柔生怕被别人听见,她和沈征的事好不容易被别的流言蜚语压下去,可不能再冒头。 阮青穗好奇,“为什么?你们之前那么好,连我嫁妆都借给你,而且……” “我送!我送你一对枕巾!” “真送?” “真送。等我休息我亲自送你家去。” “不用那么麻烦,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阮青穗一锤定音,笑嘻嘻的指着对面的柜台,“我怕你挑的不好看,我自己挑一个,你给钱票就行。” 她看出来王梦柔的敷衍,根本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直接去对面柜台拿了两个最贵的枕巾,对着她挥挥,粲然一笑。 “王同志,谢谢你送我和傅峥霆新婚礼,回头你二婚,我也会送你一份大礼的!再见啦!” “阮青穗!”王梦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昏死过去。 那两条枕巾可值五块钱! 而且还要布票! 不管王梦柔如何咒骂,反正阮青穗是爽了。 她站在楼梯口,有点遗憾的拎着那对印有牡丹花的枕巾,“确实值这个价,就是用不了,不然我晚上得做噩梦。” “为什么用不了?小叔奶奶,这是我们供销社最好的枕巾,很软和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阮青穗一跳。 她扭头看过去,傅慧慧正冲她笑,“小叔奶奶,你要是觉得这个不好,我可以帮你拿上去换一对,退也行。” 阮青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枕巾,直接递过去,“正好,给你了。这是王梦柔送我的新婚礼,我用不上,你拿回去当是她赔你的,可被再被她哄过去了。” “给我?”傅慧慧愣愣点头,脸微红,“谢谢小叔奶奶,我不会了。” 看傅慧慧还想要说话,阮青穗连忙挥手告别,“回头见。” 她倒不是嫌弃傅慧慧,而是承受不住那一口一句小叔奶奶。 这让她有种已经白发苍苍需要拄拐杖的错觉。 回到一楼,阮青穗顶着一众好奇目光,平静地买完所有东西。 踏进家门的那刻,阮青穗忍不住踢掉鞋子,往沙发上一瘫,当即化身咸鱼,随手拉过毛毯一盖。 “啊累死了,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的阳光逐渐西斜变得昏暗。 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飘到阮青穗的鼻尖处。 “好香,什么味?”阮青穗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楼上卧室,又顺着香味下楼,一路来到厨房门口。 只见傅峥霆穿着白色衬衫,袖口卷起露出带有青筋充满力量感的小臂,黑色腰带收住腰,更显宽肩窄腰,让人很想摸一把。 刚醒就看到好一幅美男图,鼻尖还满是食物香气,阮青穗下意识咽口水,“咕咚。” 明明声音小的都被炒菜声盖住了,但还是引起傅峥霆的注意。 他转头看到阮青穗伸出的手,递过去一碟切好的苹果瓣,“先垫肚子,马上好。” 阮青穗收回罪恶的右手,美滋滋端着盘子,边吃苹果边等他,顺带着还喂他一瓣。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端着菜和汤到客厅。 傅峥霆每个菜都夹了些,“尝尝,很久没做有点生疏。” 阮青穗尝了口,眼睛一亮,“好吃!我以为你都是吃食堂。” “小时候父母都忙,食堂吃腻了,能够着锅就自己做饭。” 阮青穗都能想象到小小一个傅峥霆,才刚有灶台高就踩着凳子,开始一板一眼学炒菜,又心疼又觉得萌萌的。 她拿筷子给傅峥霆夹了一堆菜,把碗都堆成一座小山后道:“虽然我做家常菜一般,但我做药膳一绝!不是我吹,等你吃到绝对得竖大拇指,回头我买了药材就给你做,好好补补。” 傅峥霆吃饭的手一顿。 阮青穗还在吧啦吧啦说着怎么才大补,丝毫没注意到自家男人眼底的深邃。 一顿饭下来,阮青穗吃了个肚儿圆,自告奋勇开始收拾碗筷,“你做饭我洗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累。”傅峥霆接过去,大步进了厨房。 阮青穗刚要坐沙发,突然想起事。 她溜达着走到厨房门口,眼睛四处转悠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认识刘政委女儿吗?” 第15章 要恪守男德 傅峥霆“嗯”了声,继续洗碗。 “你们经常碰面?” “去政委办公室偶尔会见到。” “那今天见没见面?” “嗯。”似是察觉阮青穗不太对劲,傅峥霆擦干净手,把人搂入怀中,“怎么?” 阮青穗从他怀里退出来,双手抱臂拒绝他的靠近,“哼哼,我们傅同志艳福不浅呐~” 傅峥霆就以她这个姿势把人整个抱进怀中,让人坐在自己腿上,轻抿她撅起的唇,“确实。” “油嘴滑舌!”阮青穗把头埋进他肩窝处,闷声闷气,“你快老实交代,你和刘政委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傅峥霆蹙眉沉思会儿,只道:“见过面,没说过几句话。” “不会吧!”阮青穗有些怀疑的抬头,“她喜欢你这事儿又不是秘密,你竟然就和她说过几句话?” 傅峥霆却道:“和我打过招呼,我会回应,其他问的都是军事相关我不可能回答,私人问题无可奉告。” “你这是太直男还是太守男德了?”阮青穗眉眼间都是笑意,主动凑过去吧唧一下,“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必须好好守男德,其他女同志非必要,也不许多说话。” 傅峥霆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以后都避开。” “都是战友同事的,做的太明显不好,只要你记住我才是你媳妇儿就行。我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 傅峥霆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压低,语气低沉,“就什么?” “我就离婚,到时候任你追妻火葬场我也绝不回头。” “不会给你机会,也不准乱说。” 阮青穗知道他不懂追妻火葬场,刚准备解释下,就被傅峥霆突然单臂抱起,径直往二楼卧室走,路过阳台时还不忘拿新买的黑色睡裙。 “不许在我脖子上留印子,我明天还要出门见人呢!” “嘶……你轻点,呜……” …… 次日一早。 阮青穗半睡半醒间觉得身边有动静,她半睁着眼望过去。 只见傅峥霆正背对她穿衬衫,将身上的抓痕都给裹住。 似是察觉她醒了,傅峥霆转身安抚,“还早,继续睡。早饭做好放锅里温着,记得吃。” “嗯。”阮青穗重新闭眼,嘟嘟囔囔着把昨天供销社的事给简单说了,“本来打算昨晚和你说的,你老缠着我都忘记了。” “我来处理。” 阮青穗的本意是提醒他,免得有人说闲话时,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此刻睡意渐浓,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等她睡饱了重新睁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整十二点。 早饭直接当午饭吃。 有了昨天的经历,阮青穗今天不是很想出门,免得被人当猴儿一样围观。可没网没电视,连书都没得看,在家窝一天也太无聊。 她看了眼厨房里的竹筐和种地工具,突然恨铁不成钢地猛拍桌子,“色欲熏心!古人诚不欺我,男色误人啊,我这都这么多天没去看我的财富屋了!” 背上竹筐拎着挖草小锄头,装模作样上山挖草药。 好在她之前问过傅峥霆,知道军区附近山头的小路,一路上都没遇到人。 爬到半山腰功夫,也已经挖了些普通的草药和野菜,又往四周看看,找了个隐蔽的山洞钻进去,走两步直接进入空间。 空间里温度和外面像是同步的,阮青穗没感觉到丝毫不适。 她在药田埂上溜达着,突然眼前一亮,“野党参!这品相放以后一斤也能卖三四百了,可惜现在没人用这入药,只能当普通药材卖。” 看着一片已经逐渐成熟的野党参,阮青穗挑了两根品相尚可,但不适合当种子的挖出来放进竹筐。 “既然卖不了,那就先做药膳自己补补。回去再买点红枣排骨,做党参红枣炖排骨,补气养血,强身健体。” “再摘点桑叶拿点干菊花给傅峥霆泡泡茶,到底谁说的世上没有犁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明明就是家里牛不行!不然傅峥霆这头蛮牛怎么每天生龙活虎,我还反过来要补!” 阮青穗越想越气,完全忘了自己沉浸在这事儿里的欢愉。 竹筐不算大,很快就被桑叶装满。 阮青穗望着其他药材,心下遗憾不能随便带出去,转头进了四合院,开始埋头看医书学习。 等她回神时,天已经暗下来。 “完了,怎么都要六点了。”阮青穗连忙把医书收好,拿上竹筐小铲子出空间。 茂密的森林里,日光被遮盖的愈发昏暗,看起来都快入夜了。 阮青穗看了眼手表,匆匆往山下跑,怕回去晚了傅峥霆得担心。 就在她跑了一半路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丝很轻微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不太确定的往四周张望。可仔细凝听几分钟并没有听到什么,“听错了?算了,先回……” “救命啊——” 一道撕心裂肺叫吼声,突兀地在林间回荡,配着发暗的环境,格外瘆人。 阮青穗汗毛一竖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小黑点正极速往她这边冲。 “这什么东西?!”阮青穗下意识就想回空间避难。 但隐隐约约间看到那个小黑点好像是个人,当即放弃这个念头。 在附近找了棵好爬,又足够粗壮的树“蹭蹭”往上爬。 她刚坐稳,就听到救命声已经近在耳畔。 低头看去,那正在狂奔的东西竟然是傅慧慧,而在她身后拼命追着的是头成年野猪! 看着野猪嘴上的两根黄色尖牙,阮青穗心下一凛。 一旦傅慧慧跑不动脱力,那就必死无疑! “傅慧慧!往这边跑!”阮青穗改趴在树干上,伸出手示意,“上树!” “小叔奶奶!”傅慧慧声音已经嘶哑,那满是恐惧的脸在看到人时浮现出惊喜。 她拼尽最后力气跑到树下,跳起握住阮青穗的手腕,一边借力一边往上爬。 “坚持……绝对不要松手。”阮青穗死死咬着牙关不敢松手,将人一点一点往上挪。 “砰!砰!” 野猪猛烈的撞着树,一下比一下重,树也被撞的直晃动。 阮青穗一个没趴稳,人猛的往下一坠! “啊!” 第16章 吃瓜,吃个惊天大瓜 “小叔奶奶,你放手吧!再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我拽下去的!” 傅慧慧看着半个身子都探出来的阮青穗,心里焦急又害怕。 野猪一直撞树,撞的她根本踩不稳,爬一点就脚滑往下又掉。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害得两人一起落入野猪嘴下。 “闭嘴……等我说爬你就爬!”阮青穗双腿死死卷着树干,一狠心改成双手拉人。 她看着野猪刚撞完一轮,开始往后退准备再蓄力,立马大喊:“爬!” 傅慧慧也没拖后腿,哪怕腰腹处的衣服被树杈勾起,树皮一直在刮她的皮肤,她也没吭一声,只拼命往上爬。 这样来回重复三次,阮青穗终于把人拽上树干。 两人背对背靠着喘粗气。 “小叔奶奶,我们……呼……现在怎么办?就一直等吗?” 等? 野猪耐力好的很,想靠熬根本不可能,而且它们是群居动物,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一群。 阮青穗没回应,只是借着竹篓的掩护,从空间里抓了一把新鲜乌头。 再取出一罐蜂蜜,把乌头放进蜂蜜里面裹上厚厚一层。 然后在傅慧慧疑惑的视线下,把变得香甜浓郁的乌头丢下去。 “哼哼呼噜。” 野猪闻到蜂蜜立马不撞树了,混着杂草泥土大口吃起乌头。 两人就眼睁睁看着野猪吃完,又看它绕树转了几圈再次撞树。 “小叔奶奶,刚刚丢的东西好像没用。” “不会。”阮青穗回答。 看她这么笃定,傅慧慧又重新燃起希望,就看着野猪一个劲撞。 约莫过了十分钟,野猪突然焦躁起来,改成原地拱土。 “是不是有效果了?”傅慧慧兴奋的盯着野猪。 果不其然,野猪又拱了两下就摇晃起来,最后“砰”的一声轰然倒地! “倒了倒了!”傅慧慧喜极而泣,抱着阮青穗就开始嗷嗷哭,偶尔还嘈杂两声猪的哼哼声。 阮青穗看她这副样子,倒也不担心她会怀疑自己哪来的蜂蜜罐子,又悄悄收回去,随后轻拍她后背提醒。 “好了,傅猪猪赶紧下去,天快黑了。” “哦哦好。”傅慧慧往下爬的时候还不忘改正道:“小叔奶奶,我叫傅慧慧,不是傅猪猪。” 两人一前一后下树。 傅慧慧抬手抹眼泪,突然脸色大变,抓住阮青穗,“跑!快跑!还有一只!” 心是好的,可她刚刚早就把力气用得差不多了,此刻手脚发软根本跑不快。 阮青穗心里感叹这个傅猪猪啊,把人推上个只能站一人的大石头上,“不许下来,别拖我后腿!” 说完也不管人怎么想,她继续往前跑,打算如法炮制继续用乌头裹蜂蜜的办法。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在耳畔炸开。 阮青穗扭头看去,只见傅峥霆手持一把黑色67式手木仓,对准野猪,例无虚发,面色冷峻,额上有几缕凌乱的碎发垂下,衬的他愈发冷漠。 不知道为什么,阮青穗总觉得这份冷意有几分针对自己。 尤其是身后野猪倒下,傅峥霆疾步往她这边跑来时,眼底的寒意逐渐变成火气。 阮青穗化被动为主动,“哇”地一声扑过去,“吓死我了,幸好你来了,今天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傅峥霆下颌骨紧紧绷着,动了几次都没说出责怪的话,最终只是用力将人禁锢在怀中,哑着声音道:“仅此一次,否则你以后哪都不准去,必须有我陪着。” 阮青穗水汪汪的杏眼瞪大。 什么意思?! 亲爱的,咱们应该是纯爱,可不兴搞囚禁那么变态的paly啊! 无论阮青穗内心怎么疯狂拒绝,她面上都是一副老实乖巧,已经知错的样子。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就在山脚下有人的地方挖药材,不进来了,就算听到有人喊救命也不进来。” 傅峥霆差点被气笑,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拂去泪珠,“我是这意思?” “嘿嘿。”阮青穗装傻冲他笑。 对着她那张苍白又可怜的小脸,傅峥霆无奈,以公主抱的姿态将人抱起,“回去。” 阮青穗这下不说话了,只乖乖靠在他身上。 刚走几步,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冒出来,“小……小叔奶奶,还有我。” 阮青穗刚要张嘴说把人带上,就听到傅峥霆丢下一句:“原地等,马上有人收猪。” 傅慧慧不敢吱声,跟个鹌鹑一样窝在原地。 刚到山脚下,阮青穗就瞧见一群人围在山脚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阮青穗探头看过去,还没看到情况,突闻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人群哗然。 “你今天必须给我进山找人,别说胳膊受伤,你就是腿断了死了,我找人抬也抬你进去!” “姑姑,我才是你亲侄女!你为什么不信我?我都说了是她骗我进去,我发现她想害我逃出来的!你看我胳膊都断了!” 本来阮青穗是打算回家的,这一听,连忙拍傅峥霆胳膊。 “我要听听怎么回事,我就说怎么好好的,她往深山跑,原来是被人给骗进去的。怎么人家跑了,她傻愣愣的被野猪反捕猎。” 傅峥霆把人放下,又看了她一眼。 阮青穗秒懂他的意思,立马打马虎眼,“我和她情况不一样,我小时候就往山上跑的。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像是怕被抓回家,吃不到这个瓜的细节,阮青穗连忙往那边走几步。 还没过去,她就被傅峥霆拦腰抱住,等回过神人就已经站在陡山坡上,将下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她刚站稳,下面就再度爆发起冲突。 只见那穿着中山装,过耳短发,看起来很干练的女人,抓着另外一个吊着胳膊,泪流满面的麻花辫姑娘往山上走。 “跟我走,今天必须找到慧慧!” 麻花辫姑娘耍赖蹲下,死活不愿意动。 “我不去!是她害我!姑姑,你姓王,我也姓王。就算你现在叫傅芸,那也是我们血脉相连!” 谁? 傅芸? 阮青穗眼底又是茫然又是震惊。 她要没记错,傅芸,那不正是反派二号黑化的导火索吗?! 第17章 这可是油汪汪的猪肉啊 原书里,傅芸这个养女姑姑为了救被拐卖的非亲侄女,最后以一种很凄惨的方式死的。 而侄女黑化后就成了反派二号,成了人人唾弃的黑寡妇,嫁一个死一个,报完仇后被抓,在狱里自杀身亡。 如果傅芸和这个撕心裂肺哭喊着的女同志是亲姑侄,那同样叫傅芸姑姑的傅慧慧。 不就是书里的反派二号?! 阮青穗实在很难相信那个傻愣愣的傅慧慧,竟然是未来闻风丧胆的黑寡妇。 但再具体的她就不知道了,比如傅慧慧怎么被拐卖,傅芸又是怎么死的。 书里对她们两个过往的描写少之又少。 重点描写傅慧慧杀人作案的经过,还是因为这个案子渣男沈征也辅助追查了,并且还因此顺利升职。 刚想到这儿,阮青穗就听到傅慧慧的声音。 “姑姑,我没事,是小叔奶奶救的我。” 傅慧慧是和两头野猪一起被抬下来的,只不过猪是四肢被捆,她是坐在一个简陋的藤蔓椅上。 野猪的出现,让人群骚动了一下,话题也歪到野猪肉怎么分。 傅芸看到人大步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住,上上下下来回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就是太累太饿走不动路了。”傅慧慧声音嘶哑,一听就是用嗓过度。 傅芸先是心疼的摸了摸她脑袋,随后又忍不住点她脑门,“你怎么就这么笨?!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就在供销社好好上班,不准随便出大院,你怎么不听话!” 傅慧慧缩了缩脑袋,“姑姑,我没出大院……而且她拿了你的东西说……” “傅慧慧。”麻花辫姑娘突然插抢话,“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我胳膊都断成这样,你还想说什么?” 傅慧慧一下火了,“什么叫我害你?明明是你骗我上山,你胳膊断了就是你活该!” “你污蔑我。今天是你去找我的,我不想去,你还硬拽着我,文工团的都能作证。你不能因为姑姑喜欢你护着你,就颠倒黑白。” 麻花辫姑娘说完就开始掉眼泪,好不可怜。 “你!你卑鄙!无耻!”傅慧慧反驳不了,反而坐实这件事。 阮青穗简直不忍直视。 傅慧慧这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她到底是怎么黑化成黑寡妇把人贩子团灭,还能躲过追捕的。 她是看透傅慧慧性子知道她是个小蠢蛋,但在场不少人都是陌生人,只不过是住一个大院而已。 相较于完好无损脾气不好的傅慧慧,众人更相信断了胳膊楚楚可怜的麻花辫姑娘,止不住对傅慧慧指指点点,说她人小心狠。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傅芸看了眼麻花辫姑娘,“不会放过罪魁祸首。” “姑姑,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不相信傅慧慧,你们现在又住在一起。不然这件事还是让文工……” 麻花辫姑娘声音顿住,突然眼睛一亮,“让傅团长来查吧?今天是他上山找人的。我相信傅团长这么正直的人,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突如其来的转折,差点闪了阮青穗的腰。 这吃瓜怎么还吃到自家身上了? 要不是这姑娘眼底全是自信,没有半点爱慕,她都得怀疑这是不是傅峥霆的烂桃花了。 也是这一瞬,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转过来,话题中心秒转移。 这么复杂的亲属关系,阮青穗可不想掺和,更何况根据麻花辫姑娘的笃定和自信来看,她肯定没留尾巴。 就算是傅峥霆来查,最终结果也只会查到傅慧慧身上。 这场局,傅慧慧必败。 傅峥霆却根本没搭理她,只是看了傅芸一眼,反手握住阮青穗的手,“回家。” 麻花辫姑娘却不依不饶,“傅团长!难道你也要包庇傅慧慧吗?” “够了!”傅芸拦下她,面色厌恶,“既然你想查,那就上报,让上面派人来查!” 按军中规矩,这种没真伤到人的事儿,要么私下和解,要么上报调查,本就没有私自让人调查的道理。 所以这人想把傅峥霆牵扯进来,明显是不怀好意亦或者另有所图。 眼看还要起争执,阮青穗明眸一转,对抬猪的几个兵说道:“对了,几位同志,那头有獠牙的公猪身上有乌头毒,一定要先处理,大火煮熟才能吃。” 这可是猪肉,尤其那头最大的獠牙猪得有三百多斤,这头不能吃甚至还要剐肉,一下得少好几十斤呢! 搁谁不心疼? “哎哟,这好端端的怎么还中毒了,这猪头可有四十来斤,多浪费啊!” “这真不能吃啊?要不然多炖炖?” 等众人话题又移到猪身上,阮青穗绕过人群,对傅芸简单解释了今天在山上的事情。 随后看看心有不甘的麻花辫姑娘。 “我在山上找到了奇怪的东西,或许可以当做证据,必要的情况下,我也可以当证人。” 麻花辫面色微变,双手握紧几次,最后连看都不敢看阮青穗,生怕她真拿出来什么证据。 倒是傅慧慧高兴起来,“小叔奶奶,你真找到证据了?我就说,是她……” “闭嘴!”傅芸瞪她一眼,又对阮青穗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上报调查,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作证。” “姑姑,你不用这样。”麻花辫语气镇静,“她家世好,生来就什么都有,还有你这么好的姑姑。我今天又只是胳膊断了,就算查清楚真相,她所以最多也就是赔钱写检查。姑姑,我愿意为了你原谅傅慧慧。” 阮青穗倒是有点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 不过这事儿说到底她也没证据,要是真查,傅慧慧确实落不了好。 所以她没再提议调查。 傅芸约莫是猜到了,所以同样没坚持,打算私下解决这事。 她冲阮青穗轻点头道谢,“小婶,今天谢谢你,回头我会带慧慧去家里拜访。” 阮青穗很想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她这才来大院几天,就认了俩晚辈。 和她们分别后,阮青穗想着刚刚的事儿,还是觉得奇怪。 为什么要让傅峥霆去调查这事儿? 第18章 医院的招工考试 是因为麻花辫确信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而傅峥霆铁面无私,只要调查出来就肯定会按军规处置? 那她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把傅慧慧赶出军属院?还是为了让傅芸看清楚她这个非亲侄女的“真”面目? 实在想不明白,阮青穗也不继续为难自己,总之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我们回家吧!”阮青穗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哎呀!我的党参桑叶小野菜!” 傅峥霆握住她的手,“已经让人带回去。” “什么时候?” “你看热闹的时候。” 阮青穗:“……” 她吃瓜有这么专注? 不过还好东西没丢,她下次还不知道怎么找借口把空间药材光明正大拿出来。 明天这顿党参红枣炖排骨,她要大吃特吃! 许是有好吃的吊着,阮青穗难得精神饱满的早早醒来。 她哼着小曲下楼,就瞧见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傅芸姑侄。 傅峥霆坐在对面看资料。 看到她,本来还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的傅慧慧,兴冲冲地挥手打招呼,“小叔奶奶!” 傅芸站起来,微微弯腰点头,“小婶。昨天麻烦你了,还有之前在供销社的事。” “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样,都是一家人。”阮青穗扶住她的肩头,没让她把这一鞠躬落实。 傅芸眼神温柔几分,浅笑道:“今天除了送谢礼,还有新婚贺礼。那时我在外地赶不回来,今天算是正式见面。” 闻言,阮青穗往桌子方向看了眼,满满一桌子东西。 什么麦乳精、肉罐头、水果罐头、布料暖水瓶,应有尽有。 “这也太多了。昨天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会帮忙,所以这些东西……” “小叔奶奶,你就收下吧!要不是你,我昨天说不定就真的羊入猪口了!” 傅慧慧很自来熟,拉着阮青穗就坐下开始吐槽昨天的事。 原来是麻花辫姑娘拿着傅芸的东西说人失踪,傅慧慧不信就去办公室找人,结果一打听傅芸确实大半天不见人,也没人知道去哪儿了。 这一冲动,就中计跑去文工团硬拉人去找。 路上麻花辫都在哭,看起来受了很大委屈。 结果一进林子,她就和傅慧慧吵起来了,甚至故意打起来导致胳膊摔断,然后人就跑了。 傅慧慧莫名其妙被野猪追。 “也不知道那个什么桃花到底要干什么,姑姑都给她进文工团的机会了,是她自己不争气最后成了打杂的,就这她还……” “你还好意思抱怨?”傅芸瞪她一眼,“以后都给我老实点,再让我知道你没经过我同意请假翘班,你就去民兵队里训练一个月!” 傅慧慧脸一苦,连忙求饶,“姑姑我真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了。” 不知为何,阮青穗莫名想到那句: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突然一瓶橘子罐头放到阮青穗面前,还贴心放了勺子。 “垫垫,聊完吃早饭。” 傅慧慧看看傅峥霆那张冷脸,不敢说她也没吃,而且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该走。 傅芸拉着她站起来,“是我们来的太早了,小婶,我们就住隔壁,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送送你们。” 三人走到门口,傅芸注意到院里正在晾晒的一些草药,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婶懂医?” 阮青穗没隐瞒,“懂些,以前在乡下时和赤脚医生学的。” “那你考不考虑去医院考试学习?如果顺利留下,以后还能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我连赤脚医生行医证都没考,也能去医院学习?” “现在医护人员紧缺,光靠大学分配人太少。而且只是考试,后面还要学习再考核,从最基础做起,所以只要懂点医药,有高中毕业证就行。” “我去!”能回老本行阮青穗自然是愿意的。 距离高考还有五年多时间。 不论她以后要不要再读一次大学,至少这五年她想有事做,有个新开始。 “好,晚点我会让慧慧送报名表过来。”傅芸似是想起什么,看了眼傅峥霆,又道:“关于供销社王梦柔同志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影响不好,所以给她和慧慧都记过,并且需要公开检讨。如果小婶有兴趣,可以后天来供销社看看。” 本来还挺高兴的傅慧慧,立马蔫头耷脑。 这事儿要是搁以前,阮青穗自然感兴趣。 但她今天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的真理,所以决定不去,便摇头拒绝。 目送两人离开。 阮青穗关门,一下蹦跶到傅峥霆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哈哈,我说不定要有班上了!” 傅峥霆搂住她,避免她从自己身上滑下去,“很高兴?” “那当然!”阮青穗都不确定自己隔了十八年,以前在大学学的有没有生疏,她都好久没用过针了。 她打量傅峥霆一圈,退而求次道:“晚上回来我给你按摩好不好?也是以前和赤脚医生学的,不知道生疏没,保不齐过两天去考试能用上!” “我是实验品?”傅峥霆眉头微动。 “胡说,你是我爱人。”阮青穗又主动贴上去。 报名表交上去没两天,医院就把考试通知贴上公示栏。 人不多,医生护士加一起才五十多人报名,一共只招3个。 阮青穗记下考试时间,下午准时准点到了医院临时分出来的两间考试房。 班里有互相认识的凑一起叽叽喳喳,也有孤身一人坐在原地的。 她找到自己考试号码坐下。 刚坐下就有人搭话,“同志,你是考护士吗?我之前在大院里没见过你,你是哪家家属?” 阮青穗转头往后看,是个国字脸寸头男同志,估摸也就十几二十岁。 男同志近距离看到阮青穗的脸,脸微微红,笑容加深,“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我叫……” “安静!” 一穿着白衬衫黑裤子,低马尾,挺漂亮的女医生,手里拿着发黄的试卷走进来,在教室里扫一圈。在看到阮青穗时停留几秒。 “拿到试卷先往后传,不准交头接耳,被发现就直接不合格!” 传过试卷后,阮青穗仔细打量。 试卷内容不多,前两道还是政治思想题,后面八道医学题由浅入深。 也就最后一道,让阮青穗有点犹豫。 第19章 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这道题的病人已经七十多岁,当下算高寿,因为心肺呼吸问题,询问如何用药。 别说现在,就是以后医学发达也不建议轻易动手术。很可能动了手术身体反而熬不住。再加上现在有些药的研究还不太成熟,是有一些副作用的。 所以阮青穗考虑了会儿,决定用中医的方子,刚准备落笔,一道身影就落在试卷上。 她侧目看去,是那个穿着讲究的女医生,对方正在看自己的卷子。 毕竟前世是读了十六年书的人,考试难免会遇到这种老师看答题的场面,所以阮青穗没放心上,凝神开始答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阮青穗落笔写下最后一笔,女医生突然伸手把她试卷抽走,同时大声提醒,“时间到,立马停笔,把试卷交上来,否则当作弊处理。” 话音落地,教室里有庆幸的,也有抱怨时间不够题目太难的。 “录取结果三天后看公示栏。”女医生收完试卷往外走。 阮青穗也站起身离开。 不想出了教室门就看到女医生站在拐角处,像是在等人。 两人视线对上。 “同志!” 身旁的声音太大,阮青穗下意识侧头,是坐她后面那个国字脸男同志。 “同志,你考的怎么样?” “还好。”阮青穗礼貌回答,随后又看向女医生的方向,人已经走了。 “同志你在看什么?我们要不要对对答案?正好我请你去国营饭店……” 阮青穗冲他笑笑,果断拒绝,“抱歉,我爱人还在医院外面等我,先走一步。” “爱……爱人?”国字脸男人笑脸僵住,没想到阮青穗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 另一边,医院办公室。 女医生将收上来的试卷分成三份,把名字那侧糊上,接着把前两份给出去,自己留下最底下那一份,“按之前说的,一人批改一份,一共挑三个最高分的出来。” 在场俩医生都没异议,拿起红笔就批改。 女医生没像其他医生那样从最上面的试卷开始批改,而是翻到最后一张。 上面的字迹赫然就是阮青穗的。 她仔细看了遍卷子,前面几乎都能打满分,可红笔批改的分数只是中规中矩,最后一题甚至画了个大大的零蛋。 三天后。 医院公示栏。 医院招工考试只有五十多个人报考,但今天大中午来看录取结果的却有小百人。 阮青穗来得不早不迟,此刻根本进不去,只能等人群散开点。 不过很快就有人在里面大叫大喊起来,“哈哈哈!我考上了!我有工作了!” 靠外面的人挤不进去,着急的不行,立马跟着喊,“还有两个!还有两个叫什么名?” “张红军,王翠翠!” “是我,我叫张红军,让我进去。我要确认是不是我,还是同名同姓。同志让让,让让。” 没往人群里面挤的阮青穗,听到另外两个名字有点失望。 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技不如人只能等下次了。 她刚准备走,就听到那个叫张红军的喊道:“不是,这招工录取名单下面怎么还有一个叫阮青穗的?哦,原来是药房的。” 阮青穗本来都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听到这话又退回来。 她被药房录取了? 确定录取名单后,没被录取的人很快就散开。 阮青穗上前,一眼就看到招工录取名单最下面,有个药房格子,就只录取她一个。 要是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毕竟和正儿八经的医护人员相比,这时候药房拿药的无论待遇还是福利都相差不少。 不过能进药房也是意外之喜,阮青穗依旧高兴,“今晚吃肉,就做红烧肉吧!炒两个时蔬,再煲一锅五红汤。” 五红汤是用红豆、红枣、红皮花生、枸杞和红糖煮的,她空间里前四种都有还都是饱满大颗的那种,至于红糖倒是得去供销社买点。 她往供销社方向走时,路过药房特意看了眼,里面这个点只有一个正在打盹的白发大爷。 看来这就是以后的同事了,年龄跨度还挺大。 还没入职,阮青穗就没上去打招呼。 回了家。 阮青穗把五花肉切好,蔬菜也都洗了择好备用,等傅峥霆回来做。 同时拿出最近买的煲药膳的锅,把五红汤材料放进去开始慢慢熬煮。 等晚上吃完饭,阮青穗清清嗓子,正式公布被录取的好消息。 “恭喜。”傅峥霆眼眸含笑,“想要什么奖励?” 阮青穗哼哼,“我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奖励。” “嗯,是我想买给阮青穗小朋友。” “好吧,那你给我买个闹钟,我天天睡懒觉都快成习惯了,真怕天天迟到被批评。没工作的时候想上班,被录取了一想到明天开始七点半上班,又觉得好累。” 说着阮青穗就往沙发上一躺,和小毛毛虫一样挪动,把头搁到傅峥霆大腿上,“你明天要是下班早,去医院接我好不好?” “不早也会去。”傅峥霆伸手轻抚她白嫩的脸颊。 阮青穗顺势蹭蹭,又环住他的腰,贴近他小腹处,声音黏糊,“上班后就不能天天见你了。怎么办?我感觉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傅峥霆没回应,只是像抱小宝宝一样把人抱进怀里,“要是受委屈不要一个人承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 次日,阮青穗不用闹钟就早早睡醒。 她穿着身白衬衫黑色长裤,梳着一个低马尾卷起,丝毫不出格的穿着打扮。 但走在人群里,那白的发亮的脸庞,以及明媚的五官格外出众,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等她到了医院人事处,另外三个被录取试用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到了。 两个男同志一个女同志。 三人看到她都是一愣,随后眼里或惊艳或惊讶。 不过没等搭话,人事办事处就有职工过来,“户籍本和身份证明书都带了吧?跟我去办入职手续。” 入职手续很简单,四个人才用了十来分钟。 拿上新分配的白大褂,阮青穗和另外三人一起办完入职手续后,和他们分道扬镳独自走向药房。 刚到取药口处,就看到那白发大爷闭着眼道:“取药买药都要医院证明。” 第20章 这瓜不想吃都往嘴里送 “大爷,我是新来的,这是我入职表。” 阮青穗把证明递过去,白发大爷拔了插销,让她从药房侧门进来。 没想到里面还有个正在打毛衣的婶子。 婶子瞧见她“哟”了声,“你就是新来的阮青穗吧?小妮长得可真俊,咱们药房以后肯定天天都得有人来晃悠。” 白发大爷看了眼入职表,又看了眼阮青穗,“面色红润,气足,身体不错。” 都是夸奖,阮青穗嫣然一笑丝毫不害羞,“婶,大爷,我头一次做药房工作,以后恐怕还要多麻烦你们,要是有不对的地方你们直接和我说哈。” 她从包里抓了把大白兔奶糖,给两人一人分了些。 “这大白兔可不便宜,你这小妮可够大方的。放心吧,咱们药房带上你一共就四个,我们这年纪上来也没啥弯弯道道,不像别的科室屁事一堆。你叫我李婶,叫他白大爷就成。还有个小李,今天不在。” 闭眼的白大爷没吭声,剥了颗奶糖丢进嘴里,继续坐在躺椅上慢慢晃悠。 不大像是在上班,更像是在河边悠闲钓鱼。 “他就这德行,你也别觉得他是针对你。”李婶把毛衣放下,继续道:“你怕是还不知道,本来咱们这儿三个人就能轮流排班,这还是那老头子非说要添个人,把你从淘汰的那些人里挑出来的。” 这事儿阮青穗确实不知道,她立马又抓了把大白兔奶糖送过去,“白大爷,谢谢你收留我,以后您有事只管招呼我。” 白大爷双眼睁开一条缝,把多的奶糖推回去,“你大爷我今年都七十了,给我吃这么多糖,是觉得我牙口太好了是不是?” 被阴阳怪气阮青穗也不恼,转手把糖给李婶,还多添点,“婶子你别嫌弃,你带回去给家里小孩甜甜嘴。” 这下白大爷不干了,“嘿,你这妮……” “白大爷,你尝尝这个。”阮青穗拿出来一小包牛皮纸裹住的东西,“这是茯苓糕,我自己做的,怕手艺不精就没拿出来。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这里面用的茯苓都是好茯苓。” 白大爷来了几分兴致,伸手捻了块细品。 阮青穗又让李婶拿。 李婶挺喜欢,“青穗你做糕点手艺真不赖。” “喜欢就多拿两块,我本来也是带过来当零嘴吃的。” 阮青穗这还没递过去,那边白大爷就吹胡子瞪眼的,“你刚刚都给她那么多奶糖了,这茯苓糕就一小包,还给?我嘴巴没滋没味吃啥?” “你这白老头,就仗着人青穗脾气好,这要是我,我都懒得搭理你。”说是这么说,李婶还是示意阮青穗把茯苓糕都给白大爷。 白大爷这才满意,哼着不知名小曲儿边吃边晃悠。 期间李婶子给阮青穗介绍工作内容,排班,以及医院各种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整个白天除了拿药也没别的事,是个适合养老的工作。 说话间,药房又来人。 白大爷还是老一句。 “取药买药都要医院证明。” “呸!谁搁你们这黑心药房买药!我要退药,这些药你们全给我退了!” 阮青穗没想到自己上班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正打算上前处理,就被李婶子给拉住,“你小姑娘揉不开面,人家越看你年轻好说话,她就越来劲。” 听李婶子这么说,阮青穗就没再上前。 那边取药窗外面,一个横吊眼的老太还在狂喷口水,“怎么着,你这老头死了是不是?你上着班还敢偷懒,信不信我上领导办公室举报你去,你们这种社会蛀虫,就应该被抓走好好教训教训!呸!” 白大爷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你要是搁医院里面用药,多了可以退,但出医院拿的药,没有退的道理。我们也不可能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药,收回来再卖。” 横吊眼老太立马跳脚,“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咋不遭雷劈啊你!我这药是我看着我儿子从你们这拿的,我这儿还有你们医院的证明!他年纪轻不懂事,被你们骗着买了小一百的药,你也不怕折寿!” 白大爷扫了眼丢进来的证明,没动。 那人骂完了见白大爷还是一动不动,她又抓不到人,气得直接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 “我的天老爷呀——你瞧瞧这黑心医院,骗我买这么多药。大家伙儿都来瞧瞧,都别被骗了啊——” 这一口一句被骗买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什么骗子组织。 阮青穗虽然听说过不少医闹,当初去实习的时候也遇到过两次,但真没遇到过这样的。 她探头探脑往外看看,小小声问李婶,“婶子,就这样任由她闹,不管了?” “没人理她,闹闹就走了,等会儿要是还不走,就给她家里人打电话,把她领走。咱们军医院就这点好,都是军人家属,好找人。” “那为啥不现在就打电话?” “嘿,这种闹事的多了一天得有五六个,少了也是隔三差五有。这要是个个都打,那不是浪费电话费。而且年轻的让保卫科解决就行,像这种年纪大的就不行,只能让他们闹,闹够就自己走了。” “哦哦,这样啊。果然活到老学到老。” 得到准确答案和处理办法,阮青穗也不着急了,重新坐下来等着人走。 但很明显这次阮青穗“运气好”,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个大的。 不想吃都硬往嘴里送。 横吊眼老太越喊越有精力,白大爷祖宗十八代都被骂个遍,闹到最后又非要说是医院给开的药吃死人。 虽然都是胡扯的,但骗人买药和吃死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李婶子也皱起眉头,把皱巴巴的证明捡起来,递给阮青穗,又指指小门道:“青穗,你去前台找护士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让他尽快把人领回去。” 阮青穗推门出去前,注意到李婶子从侧门出去,看架势是要和那横吊眼老太“理论”去。 她也不敢耽误,小跑去前台找到护士,“同志,我是药房新来的。我们那边来了闹事的,麻烦你查查这证明上的军人留的电话,让他……” “阮青穗?” 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阮青穗的话。 她侧目看过去,是监考的女医生。 对方冷呵一声,面带嘲讽的开口,“傅峥霆不是再正直不过?这不还是动关系走后门了?” 第21章 算盘响的我在大队都能听到 阮青穗皱眉,没搭理她,继续和护士沟通。 女医生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换个姿势靠在前台柜上,双手环胸,声音不大。 “招工就招三个,五十多个人你在里面只能排中下,这样也能把你捞进来,看来傅峥霆对你不错。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可惜这么好的皮囊也就只能留在你们这代。” 话中的意有所指,让阮青穗额角跳动。 她觉得这个女医生好像知道傅峥霆受伤的事情。 但这人说的模糊,完全可以曲解成其他意思,再说当着医院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可能直接问。 便压下心头顾虑,不听耳边的聒噪声。 直到和护士沟通结束,并且确定横吊眼大妈的儿子会尽快赶过来后,这才看向女医生。 “这次招工考试五十取三,或许是我技不如人,但要说我只能排中下,我是不服也不认的。” 说这话的时候,阮青穗的视线一直落在女医生脸上,自然轻而易举觉察到对方眼皮有一瞬间不自然的抽动。 阮青穗反讥讽回去。 “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医生,你是招工考试监考人,当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分钟你就把我试卷拿走,这并不符合规矩。再有,以你现在对我的敌意,我有理由怀疑你对这次招工动了手脚,我会向医院申请复查。” 一番话说下来,女医生脸上表情几次变化,最终恢复成平淡无波。 “如果你想,自然可以。只希望到时候结果不如意,可别哭着回傅家说是我故意欺负你。” 阮青穗此刻确定女医生肯定动了手脚,只是到时候复查结果也可能和现在一样。 可不论这事儿结果如何,她一定要复查。 想到这儿,阮青穗不由笑了。 “当然。今天你说的话,以及招工考试复查的事情,我都会如实告知我爱人。至于结果如何,也希望能如你如愿。不然你也太蠢了点,怪不得现在只能在这儿酸我。” “你!”女医生面色骤变,可不知看到什么,又突然冷静下来,视线从阮青穗面上挪到她身后。 “傅峥霆,没想到你也避免不了世俗,最后娶了个十八岁的年轻小姑娘。不过确实长得好,还很牙尖嘴利。” 阮青穗还没回头,那熟悉的身形就已经站到她身旁,同她并肩而立。 没等阮青穗说话,女医生又开口,“傅峥霆,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不给我好好介绍介绍你这小爱人?” 傅峥霆却看都没看她,只是垂眸看向阮青穗,“还有五分钟下班,我先送你回药房。” “好。”阮青穗不得不承认,她被傅峥霆这冷漠无情的态度给取悦到了,这下是真真切切的笑出来。 要不是时代不允许,她真想当着这女医生的面,狠狠亲傅峥霆一口宣誓主权。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那女医生又追上来,目光紧紧盯着傅峥霆。 “傅峥霆,你是骗了这小姑娘还是已经和她说了?她真的不介意?她现在才十八,等她二十八、五十八还能一如既往的不介意?” 傅峥霆面色透着寒意,如果面前不是女人,光是这些话就足以让他动手。 他冷声警告,“林安,别招惹我妻子,否则你和你儿子很快就会回乡支援。” 女医生林安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神色有些崩溃。 “傅峥霆,你答应过陈建国会照顾我和小平,可当年他刚死没多久你就对我们妻儿不管不顾,现在竟然还要送我们回乡,你难道不知道陈家都是什么人?你是非要逼死我们母子吗?!” 相似的场面,让阮青穗有一瞬间的恍惚,就仿佛回到了最初觉醒记忆的时候。 那时候渣男沈征就是为了兄弟遗孀,让她百般忍让,甚至让她死过一回。 而现在…… 蓦然间,阮青穗只觉得自己有些发凉的手被暖意包裹住。 她低头看过去,只见傅峥霆修长的大手将她的手紧紧包住,并且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她护在身后。 很明显傅峥霆是不同的。 傅峥霆声音充满寒意,“你们母子能继续留在京市,已经是我看在陈建国面上的结果。但你的不知足早已经磨灭这份情谊,如果再让我知道你针对我的妻子,我会让你知道我真正的手段。” 林安大受打击,发白的嘴唇抖了几次 最终她还是咬牙问出来,“那小平呢?小平是建国唯一的孩子,你们又是那么多年的兄弟,反正你也不能……你就拿他当亲儿子不行吗?他以后一定会孝顺你,拿你当亲爹,给你养老!” 接着她又看向阮青穗,但很快就把视线收回,“我可以保证以后不见你的妻子,只要你认小平当干儿子,我以后绝对不在你们俩面前出现。” 这一番不要脸的话,听得阮青穗瞪大眼睛。 她从傅峥霆身后探出头,颇为无语的拒绝道:“大姐,你这算盘打的我在红星大队都听见了。哦,对了,红星大队距离这儿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 饶是林安早就领教到阮青穗多能阴阳人,现在也被她堵的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 傅峥霆更是毫不留情拒绝,“我妻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以为的把柄她也早就知道,我们之间不需要孩子。” 说完这些他就拉着阮青穗离开。 “药房在这边,你走错了!” 阮青穗把人往反方向拽,她还有几分钟就到下班时间,可不能第一天就翘班了。 不想傅峥霆趁着没人,直接将她搂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肩窝处,像一只受伤的大狼寻求安慰。 阮青穗也大概猜到他怎么回事,伸手摸摸他有点硬的头发。 “傅峥霆,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介意没孩子。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之间不需要孩子做纽带,你只要爱我一个就够了。” “嗯。”傅峥霆应答后,反而将阮青穗搂的更紧,似是要把人融入自己身体里。 阮青穗有点怀疑,这要不是在外面,他可能真的会把自己从里到外狠狠吃上一遍。 “你……呜……” 阮青穗刚要说话,就被堵住嘴,舌腔被人强势入侵。 第22章 你是小甜瓜,他是老冰棒 被狠狠品尝之际,阮青穗睁开湿润润的睫羽,隐隐绰绰间看到有人影往巷子这边过来。 她连忙伸手推傅峥霆,“傅峥霆……有嗯……有人来了!” 可傅峥霆不仅没退出,反而压着阮青穗作乱的手,把人抵在墙上越发深入。 阮青穗身体发软沉沦,但意识又清醒。 两者打架慌乱间,她无意识地咬下贝齿。 “嘶……”傅峥霆抿着唇,鲜血溢出将薄唇染上一点红。 被他那深沉带有欲望和无奈的视线凝视着,阮青穗颇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脸蛋,随后又理直气壮地甩锅。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都说有人过来了,你还不放。我们要是被人抓到在外面亲亲,就算是夫妻也要被记大过的。我这工作也就算了,你事业要是有影响怎么办?”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最后抹抹嘴上的水渍,捂着嘴,嗔他一眼。 “你自己去医院门口等我下班,我要先从小门回药房和同事们说一声。” 她在巷子口探头探脑,确定刚刚注意到的人影并没有走过来,便挺直腰板,装模作样的离开。 还在巷子里的傅峥霆,着实被她这小心翼翼又故作镇定的样子可爱到。 再一回想刚刚她说的话,心口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淌。 这边阮青穗刚回药房,就看到门口还在拉扯的几人。 嚯! 她没想到这老太这么能闹,从人来药房开始,这都有三个小时了吧? “白大爷,这大妈怎么还没走?是她儿子没来,还是带不走?” 也不用白大爷回答,她自己就探头往外看。 外面那横吊眼大妈正在和李婶子进行“文斗”。 不过她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大妈旁边的军人拦着,大妈那一个劲往外踢的脚,应该已经踹到李婶子身上。 但李婶子明显也不是好惹的,毒舌上下一吧嗒,就把大妈毒个半死,惹得人一个劲大喘气,连骂人的花样都没骂白大爷那么多了。 主打一个贵精不贵多。 穿着军装的男人,也注意到阮青穗惊讶的神色,微黑的脸一下涨红,避开她的视线。 “婶子,你……你别骂了。我这就带我妈走,今天这事是我们问题,真对不住。” 这回他很强势,双手掐住横吊眼大妈腋下,一下把人给举起来,跑起来还挺快。 大妈被他吓一跳,怒骂,“你这混小子,赶紧给老娘放下来,今天这药必须退!你……”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没声音。 李婶子才拍拍衣服,一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气样。 不知道为什么,阮青穗莫名就想到自己在乡下时,村里那唯一一只五彩大公鸡。 “是不是像大公鸡?” 阮青穗下意识点头,等回过神又觉得不对劲。 她无语地看向白大爷,“大爷,你别坑我啊。李婶子要是听到,还不得觉得我这妮子不会说话。” 白大爷哼笑一声,摆摆手,“赶紧下班吧你,你家那冷脸男人不是还在外面等你。” 阮青穗下意识往外看,她记得自己让傅峥霆去医院外面等的。 恰巧李婶子开门进来,“是你去前台时来的,我还给他指了路。你这找对象是找了个互补的,你瞧着就是个小甜瓜,你家那个瞧着就是个老冰棒。” 阮青穗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 哪有说自家男人是老冰棒的? 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我回去要告诉他,他就是个老冰棒。” “成,只要别回头找我算账就行,我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他一拳头。”李婶子乐呵呵的坐下,又问:“你这不是已经到点了,你家男人咋还没来?” “我让他在医院门口等我,不然影响不好。”阮青穗把东西收拾好,脱下白大褂。 刚准备走,又想起些事。 犹豫下还是问道:“婶子,你知道我们医院内科的林安医生吗?” “知道,医院的医生护士我都知道,她咋了?” “你能和我说说林安这人吗?” “成啊,就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她以前是在市医院工作,听说来军医院是因为她当兵的男人死了,有个五岁儿子。好像能力也不错,就是成分一般,所以一直升不上去,就是个普通医生。这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李婶子注意到阮青穗面色有些不太对,关切的问道:“咋了?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阮青穗摇头,笑笑,“就是之前招工考试是她监考的,今天去前台又碰上,所以有点好奇。” 李婶子明显没多想。 倒是白大爷突然说:“要真这么简单,你就别好奇。要是你和她有矛盾,就尽快解决,别被她缠上。” “白大爷,你知道她?”阮青穗眼睛一亮,迫不及待追问。 不想白大爷只是摆摆手,“这人我不想多提,你记住我的话就成。” 人都已经这么说了,阮青穗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追问。 只能决定回去好好问问傅峥霆。 他和他兄弟一家到底怎么回事。 “那李婶子,白大爷我就先下班了,明天见。”阮青穗背上包,和他们挥手告别。 出了医院,阮青穗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很突出的傅峥霆。 她弯着笑眼小跑过去,“我们回家吧!” “好,回我们家。”傅峥霆打开自行车锁,一路载着阮青穗慢悠悠回家。 回到家,阮青穗一把拦住准备进厨房的男人,面色严肃的仰头盯着他。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这样气势太弱了,便指着沙发一脸严肃道:“你坐着。” 傅峥霆顺从坐下,反过来抬头看着阮青穗。 明明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阮青穗却发现这高低差距不是很大。 好歹她也有一米六五好不好! 这年头就是大高个! 自我洗脑半分钟。 阮青穗深吸一口气,开始审问。 “傅峥霆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从现在开始,你要一句不落的,把你和你的好兄弟陈建国,以及他家属的事情都给我交代清楚!” 傅峥霆像是早就做好准备,没有犹豫便开始交代,“她当初想算计我,让我当陈平的继父。” 第23章 干儿子?我们马上儿女双全! “什么?!” 阮青穗气得原地捶空气,“她想的还挺美,我看她就是算盘成精!她下次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认什么干儿子的话,我一定要给她一个大鼻窦!” 她气呼呼的坐下,示意傅峥霆继续说。 陈建国和林安是一个镇上住门对门的青梅竹马,后来一个当兵,一个学医。 两人走到一起结婚生子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感情也很好。 傅峥霆偶尔会上门吃顿饭。 直到七年前,傅峥霆和陈建国一起出任务,那次他们内部出了间谍,伤亡惨重。 陈建国当场没了,傅峥霆受重伤抢救。 林安当时怀孕八个多月,听到消息被刺激的晕过去,摔到肚子早产,生下陈平。 当时傅峥霆的抢救手术由林安老师主刀,后续他在医院躺了近四个月才能下地。 那时候林安早已经重回医院上班,所以傅峥霆的病情研究也有参与,同时知道他不能生育的事情。 这期间,陈家父母打着陈建国的名号,要把他的抚恤金和陈平都给带走。 林安找傅家帮忙,把钱和孩子都留下。 等傅峥霆出院,于公于私也给母子俩不少帮助,但他鲜少露面。 那时候两人没什么联系。 直到1966年,林安突然抱着两岁的陈平上门,要傅峥霆娶她,当陈平的继父。 傅峥霆以为她是怕受到自己老师的牵连,便告诉她不用担心,她能继续留在京市当医生,不会被下放。 可林安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要傅峥霆娶她,还利用陈平去求他。 甚至于在被多次拒绝后,给傅峥霆下药。 被识破后,双方彻底闹崩。 那之后傅峥霆不再见林安母子,时间久了林安也安静了。 听完这些,阮青穗疑惑皱眉,“这么听起来,林安好像并不喜欢你,更像是……看中傅家?而且你不说她很多年没再闹事,怎么现在又突然跳出来了?” “嗯。”傅峥霆轻抚她软软的长发。 “她和陈建国感情很好,现在应该也是。但她野心很重,想靠着傅家往上爬,同时也为了陈平的未来。又恰好我不能生育,在她眼里应该还是我占便宜。现在,大概是你出现,她发现没可能再嫁给我,所以提出认干儿子。” 阮青穗撇嘴,一脸不高兴,“哼哼,谁说我们没孩子了?我明天就养两只猫狗,到时候儿女双全气死她!” 傅峥霆失笑,“那现在就该想名字,我们儿子闺女总不能大黑小白的叫。” 看他还能开玩笑,阮青穗的火气也消了点。 反正现在她才是傅峥霆的妻子,那些魑魅魍魉都给她退退退! 阮青穗把头靠过去,又突然有点庆幸。 “幸亏她提前动手脚,把我从招工考试里弄下去。不然我要是录取,她再把我要过去给她打下手,那一天天的得多折磨。” “她动的手脚?”傅峥霆拧眉。 “对啊。就是你来接我之前,她嘲讽我成绩差只能排中下。我就算比不过前三,也绝不可能垫底,就故意诈她,果然被我看出来不对劲,她还不承认!” “我明天去查清楚。”傅峥霆道。 不想阮青穗摇头。 “我刚刚也想明白了,她肯定是拿我最后一题做文章。而且都已经入职了,我要能排前三,不就把其他人刷下来了?再说我可不想在她手底下工作,恶心人。下次别的科室招人我再去考,你别找她,又被她缠上。” 傅峥霆只道:“我说过再有下次会送他们母子回乡,陈家她绝不想去。试卷我会带回来看看。”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阮青穗感慨完,突然抱住傅峥霆,一脸坏笑,“我们药房的人说你是老冰棒哈哈哈哈……” “你呢?” “什么?” “我在你心里也是老冰棒?” 阮青穗是很有危机感的,她吧唧一口,大声道:“你在我心里面是椰子,海南椰子你知不知道?” 傅峥霆没问她是怎么知道海南椰子的,只是点头,“为什么是椰子?” “因为……”阮青穗亮晶晶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往楼梯口方向慢慢挪,“因为椰子外面硬邦邦的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但里面都是水,要是坏了就是一肚子坏水。” 傅峥霆接了句,“嗯,要是椰肉混进去,就是白水。” 阮青穗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这男人是怎么顶着张冷冰冰的脸和她开色颜玩笑的?! “今晚请你喝椰汁。”傅峥霆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往阮青穗那边走。 “不要不要!我明天还要上班啊!”阮青穗扭头就跑。 可人刚上二楼就被拦腰抱住。 阮青穗被丢到软床上的瞬间,听到一句,“今晚尝尝是老冰棒好吃,还是椰子汁好喝。” 叮铃铃…… 闹铃声在凌乱的房间里响起。 小碎花被子里伸出白皙的手臂,一把按下闹铃。 紧接着又钻出个脑袋,闭着眼嘟囔,“臭傅峥霆,闷骚男开不起玩笑。” “今天我送你。” 阮青穗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抱起,直接送进浴室。 牙刷和毛巾都已经准备好,她迷迷糊糊的洗漱完,吃完早饭。 直到站到药房门口,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李婶子正在抹桌子,看着她一脸揶揄,“这是昨晚没睡好?你们小年轻就是能折腾,不过像你男人这样,上班送到门口还要叮嘱几句的不常见。” “嘿嘿。”阮青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忙进去套上白大褂。 阮青穗偷偷瞟白大爷,想问又不敢问。 昨天人家明显不想多说,她再问就显得有点不知好歹。 可林安这人,坚持七年都没放弃把儿子塞给傅峥霆当儿子,总觉得现在也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说不准哪天就又给她爆个大的。 还是知己知彼比较放心。 几次下来,她再偷瞟白大爷的时候一下被抓住。 两人四目对视。 “怎么?知道我家有宝贝?” “啊?白大爷你家还有宝贝呐?” 白大爷哼笑,“之前去我家偷东西的小贼,天天来盯我。就是蠢的慌,躲都不知道躲个好地方,生怕我看不见他。” 第24章 给个大零蛋,怒拒倒数第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青穗还能不知道这是在阴阳她? 小阴阳师遇到大阴阳师,甘拜下风。 阮青穗在心里嘀咕。 接着又扬起笑脸,拎着包坐过去。 “白大爷,你尝尝我做的零嘴怎么样。” 桂花五白糕、红豆艾草饼、八珍桂圆糕以及一壶酸梅汤。 本来就不大的办公桌,一下子就摆满了。 当下受欢迎的糕点就是鸡蛋糕和饼干。 这两样论味道颜色,没一样能比得上这几样。 尤其是酸梅汤,闻着就生津解渴,让人止不住咽口水。 “你这倒是大手笔,哪样都费药材粮食,以后可别随便跟别人说这里面有什么,免得被人眼红举报了。” 白大爷扫了眼阮青穗,又道:“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乱吃。” “白大爷,瞧你说的。”阮青穗把他水杯拿过来,直接倒了一杯酸梅汤递过去,“这本来就是带给你吃的,昨天那茯苓糕哪能当谢礼。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林安的事就更好了。” 接着她又拿了同样一份给李婶子。 李婶子乐呵呵吃上,吃一口夸一句。 “让你这小丫头别问,你倒好,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白大爷尝着糕点,眼睛眯起来。 从白大爷这里,阮青穗又听到了些傅峥霆不知道的事情, 林安的老师和白大爷是旧友,两人都是中药世家出身,后来林安老师出国留学改学西医。 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偶尔在医治方式上有不合,吵红脸也没有影响到关系。 但六六年那年,林安老师因为海外关系被人举报,好在有不少人出面保他,避免下放。 虽然还是要去边疆支援,可这结果已经很好了。 谁知道林安这个多受他照顾的得意门生,不仅在出事第一时间划清界限,甚至还为了彻底撇清关系,再次举报老师。 这直接导致老师被下放,还是最荒凉偏僻的农场。 “这老小子就是个蠢蛋,我当初就提醒过他,那学生眼神不够清明,虽然有几分天赋,但走不远。他当初要是听我的,现在也不至于吃这苦,该他受的!” 白老头难得情绪外露,接连喝了好几口酸梅汤。 阮青穗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但一想到那时候林安对傅峥霆做的事,又觉得不算意外。 她多半是意识到老师会连累她,所以不择手段要把自己拽出来。 但没了老师的带领,她只靠自己又无法升上去,所以一定要嫁给傅峥霆。 阮青穗撇嘴,没再问什么。 突然一堆乱七八糟的票被放到阮青穗面前。 “老头子可不占小年轻的便宜,放我这也是过期,你拿去花。” 阮青穗惊讶,刚要拒绝就听到白大爷又说道:“给你就拿着,别磨磨唧唧的。里面应该有粮食票和糖票,药材我哪儿多的是,除了没值钱的别的都有,你有空自己过去挑。” 一听药材,阮青穗立马来兴趣。 “白大爷,我记得你刚刚说家里几代往上都是中医,那你是不是也很厉害?挑中我来药房,是不是因为试卷最后一题我答的很漂亮?” 白大爷嫌弃的觑她一眼,含义不言而喻。 但阮青穗反而觉得他这是默认,颇有点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 “我就说嘛,虽然我被坑了,但又因祸得福。得亏白大爷你慧眼识珠,把我这颗金子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不然我就要继续蒙尘喽。” 白大爷被她给逗笑,“你这张嘴啊,要我说当初就该挑你去太平间,保不齐死的能说成活的。” “那我可没这本事。”阮青穗往那边凑凑,“白大爷,靠嘴医不了人。但精进医术后,我或许真有机会能多治活几个将死之人。” 白老头躺回去,闭眼沉默。 那边李婶子看气氛尴尬,张嘴想说话,又觉得这不是说的时候。 万一白老头是在思考要不要收阮青穗为徒呢? 她多少也知道点白老头当年的名气,但凡不是心死,也不至于沦落到药房里干活。 就在阮青穗以为他不会答应,忙着抓药的时候,白老头蓦然开口,“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其他不管教。” 阮青穗惊喜万分,抿抿唇,试探性喊了句,“师父。” 白老头睁眼瞪过去,“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厚脸皮的,还蹬鼻子上脸。我年纪这么大,还想多活几年,带个蠢徒弟得折寿。” “师父,我还挺聪明的,当初在乡下和赤脚大夫学的时候,人家还夸我有天赋呢!” “那你就去找那赤脚大夫拜师,我不收。” 见厚脸皮没用,阮青穗只能退而求次重新叫回白大爷。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总有机会磨下来。 找了半个厉害师父,阮青穗一整天的心情的都很好。 傅峥霆来接她回家时,一路上还哼着小曲儿。 “今天很高兴?”傅峥霆问。 阮青穗把拜半个师父的事给说了。 傅峥霆本来看她这么高兴,不打算把试卷拿出来,免得影响好心情。 倒是阮青穗看出来主动问了。 他只好拿出试卷。 看着最后一题上面红艳艳的大零蛋,阮青穗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就知道!前面压分,后面给零蛋,这没倒数第一都算我聪明了!” “本来都不打算和她扯上关系,现在我必须要找机会捅上去!给我挖这么大坑,她可别想轻易混过去。”阮青穗把试卷放进抽屉,气冲冲吃饭。 不仅没影响胃口,还多吃一碗饭。 “嗝……”阮青穗捂住嘴,企图把嗝给压下去。 但她不让声音出来,身体就会有节奏的抖一下。 傅峥霆拍拍她后背,又喂了她几口水,也不知道是哪样起效果,总之是不打嗝了。 “本来吃得就饱,还喝了水,我要出去走走消消食,不然今晚睡不着。你还有工作要做,就别和我一起去了,我走半小时就回来。” 说完她也不等傅峥霆,直接出门。 路上阮青穗愈发觉得吃太多,忍不住伸手揉揉有点鼓起来的小肚子。 “哟,傅家的,你这是怀孕了?” 阮青穗揉肚子的手一僵。 她……现在看起来很像怀孕吗? “没呢。”阮青穗面色窘迫,准备好好和这大婶解释下。 不然明天大院里就得到处传。 惊!傅峥霆妻子假装怀孕为哪般? 第25章 月光下的敬军礼 谁知道阮青穗嘴还没张开,一道大嗓门就炸的她头晕眼花。 “啥?小姑奶奶你怀孕了?!” 傅慧慧咋咋呼呼的跑过来,但又很轻地握住阮青穗的腰肢,“这、这里面有孩子了?你们不是才结婚……呃……” 她压低声音自以为很小声地问着。 “你们不是才结婚一个多月吗?这怎么看着都显怀了?你们该不会是奉子……哎呦,疼疼疼!姑姑你别掐我耳朵。” “傅慧慧,你那猪脑子不要就捐了!”傅芸不仅没松手,反而更用力了,“不让你长长教训,你这见天的听风就是雨,就不能动动脑子?” “姑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都少说话。” 阮青穗看得好笑,帮她说了两句。 随后跟路边聊天的婶子们解释道:“我没怀孕,这不是前两天刚发肉票,晚上吃的红烧排骨,汤也没舍得倒,贪嘴拌着多吃一碗饭,我这是特意出来消食的。” 这年月,谁家发肉票不得就着汤汁多吃两口饭? 阮青穗这样的再正常不过。 而且这些婶子们也没恶意,没什么娱乐活动的情况下,八卦小夫妻的话题就那老三样。 新婚小媳妇儿怀没怀孕就是其一。 误会解开,立马有婶子笑着开口。 “那是得多吃两口,我这路过你们家门口,都能闻到那香味。小阮是吧?回头有空你教教婶子们咋做的,省的我家那俩皮小子天天说我做的不好吃。” “是嘞,你家离得远还好。我这就住后面,那香的受不了,口水一个劲掉。” “说起这,你们知不知道李家那小孙子?最近就一个劲流口水,也不是长牙的崽子。就这那老太婆还不去医院看,说是……” 婶子们聊着聊着就聊撇了,甚至都不用阮青穗回应,这话题就自动从她身上移开。 阮青穗松了口气,和傅芸对视一眼一起往回走。 两人边走边聊,傅慧慧则是知道自己犯错,怂唧唧的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站在院子门口,阮青穗对两人挥挥手,“我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俩姑侄都点头应了声。 阮青穗蹑手蹑脚上楼,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只见傅峥霆正襟危坐在桌上,微垂头,如果再戴上一副眼镜,就很有那禁欲的斯文败类的派头。 但阮青穗知道他也就这张脸看着有几分斯文人的样子,那充满爆发力的身材和处处到点的劲…… 阮青穗咂咂嘴,抹掉不存在的口水又把门给关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关上门的刹那,傅峥霆抬头望过来,眼底有清浅的笑。 是夜。 六月份的温度已经有点热,空气里偶尔传来虫鸣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这份宁静,响彻在黑夜中。 傅峥霆瞬间睁开眼,丝毫不像已经入睡的人。 他动作迅速却又轻缓的起身,来到院门口。 曹小山敬礼,面色严肃,“首长,有紧急任务,一小时后集合出发。” “嗯。”傅峥霆没多语,转身回屋子,只是这次脚步快了许多。 卧室内的阮青穗已经醒来,她撑着身子,乌发披散在身上,“怎么了?” 傅峥霆沉默片刻,“紧急任务,一小时后集合出发。” “这么着急?”阮青穗一下清醒,连忙从床上蹦起来,“那我给你收拾行李包。” 傅峥霆从她身后拥住,双手握住她的双手,声音低沉缱绻。 “衣柜有整理好的行李包。穗穗,你一个人在家要是有事,可以去隔壁找傅芸姑侄。好好吃饭,不想动手做就去食堂打饭,早餐也要吃,我回来会检查厨房粮食少了多少,粮票……”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阮青穗从他怀里转身,双手穿过他的腰,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前,“这些我都可以做,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早点回家,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好。”傅峥霆低垂头,轻吻她的发顶。 余下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也没做多余的动作,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不想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距一小时临近十分钟时,外面响起集合号。 阮青穗主动推开傅峥霆,把眼眶里的热意压下去,“你快换衣服,不然来不及了。” 傅峥霆一分钟就换完军装,再次拉过阮青穗用力抱了抱,“等我回来,别送了。” 说完就拎起行李包,三步并两步离开卧室。 阮青穗站在房间里,听他下楼,推开楼下大门。 她几步走到窗口,只见傅峥霆站在院门口,背着月光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像是确认她看过来,傅峥霆抬手对她敬礼,随后和其他出任务的军人一起跑着离开。 这一晚上阮青穗没睡好,一直似睡似醒。 等起床号响起时,她再也睡不着。 拖着疲惫的身体把闹钟提前关了,下楼给自己煎蛋,煮了一碗清汤面。 食不知味的吃完,再背着包,晃晃悠悠的骑车去上班。 “青穗,你昨晚没睡好?怎么没精打采,一直打哈欠呢?”李婶子倒了杯水递过去。 “嗯。”阮青穗点头,“昨晚队里出任务,人走了我就没怎么睡好。” 李婶子拍拍她肩膀,宽慰道:“当军嫂就是这样,国家需要他们就得去。” 倒是白大爷端详着看了会儿,“小阮,胳膊伸出来我瞧瞧。” “嗯?”阮青穗懵懵的伸出胳膊。 白大爷曲着三指搭在阮青穗手腕处。 约莫几分钟后,白大爷收了手,问道:“你月事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月是过了,还是没到时候?” 这下阮青穗明白什么意思了,她愣怔一下,笑道:“这个月过时间了,但我不可能是怀孕了,应该就是顺延了几天。” 她也不能说傅峥霆被判定生育概率几乎为零,只能这样否认。 不想白大爷哼了声,看起来不大高兴,“你既然不信我医术,还拜什么师?以后有问题也别……” “别啊白大爷!”阮青穗连忙阻止,“我不是不信,是……我肯定是信的,就是我们一直戴着那个安全套呢,又没破,不可能有的。” 为了找个合理理由,阮青穗只能把不存在的小孩嗝屁套拉出来溜溜。 第26章 天杀的,怎么又是他 “月份浅是浅了点,不怎么明显。但老头子我医术还不至于生疏到辨不出来的程度。再说,谁敢保证戴那玩意儿就百分百不会怀孕了?你现在就去抽血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阮青穗确实觉得没必要,可看白大爷那不太满意的样子,担心自己刚刚的话得罪人,以后真没机会拜师。 索性点头答应下来,反正当身体检查也不错。 阮青穗把手里的药单给抓完,对两人说一声就前往医院的妇产科抽血。 “同志好了,检查结果下午四点以后出。” “谢谢同志。”阮青穗用止血棉摁住胳膊往外走。 不想刚出妇产科就遇见不想看到的人。 林安。 林安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目光从阮青穗的胳膊处移到“妇产科”三个字上,随后讽刺一笑转身离开。 “毛病。”阮青穗无语地拉下衣袖,回了药房。 刚到药房,李婶子就笑着问结果,“青穗,检查结果怎么样?” 白大爷先一步回道:“亏你以前还当过护士,现在又在药房上班,哪有检查能刚抽血就出结果的?” 李婶子一拍额头,“哎呦,我这都昏了头了。光想着你一把脉就看出来,都忘了抽血检查没那么快。来人了,我去给拿药,今天人还挺多。” 就像李婶子说的那样,今天医院拿药的人格外多。 头一回三个人都忙着抓药,还忙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 “老了,这站一天下来腰都受不住。”李婶子捶捶酸疼的腰,对阮青穗摆手,“青穗,你那检查结果应该出了,你先下班吧,剩下我和你白大爷弄就成。” 阮青穗看已经在收尾,也没瞎客气,收拾东西拎包往妇产科走。 刚上楼就听到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跑步声。 “小朋友,不要在医院里面乱跑乱跳。” “我不,我就不!略略略,有本事你就来追我啊!丑女人,追不上吧?” 阮青穗扭头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感到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在她腰上! 被撞的太过突然,她完全来不及反应,脑袋直接撞在水泥墙上! “贱女人!活该!” 晕过去的那一刻,阮青穗看清对方得意洋洋的脸。 天杀的,又是董小俊! …… “小叔奶奶,你终于醒了!” 阮青穗睁开眼,头还有点晕乎乎的,视线也不是很清楚。 但也不用她问,傅慧慧一个人就叭叭地说开了。 “小叔奶奶你放心,撞你的那坏小孩已经找到了,竟然是王梦柔的儿子!撞了人就跑,被抓到还死不承认,撒泼打滚的。哼,果然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小叔奶奶,姑姑说等你醒了再决定怎么处理他们。” 阮青穗躺在床上,眨着迷茫的眼睛张了张口,“水……” “哦哦哦,有水,来,我喂你。”傅慧慧手脚麻利的倒水兑了些凉的,插上管子捧过去,“医生说刚醒不能大口喝水,可能导致头晕。” “嗯。”阮青穗用管子慢慢吸,等喉咙没那么干后才松开,“慧慧,我晕多久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傅慧慧把病房窗帘拉开,耀眼的日光尽数倾泻进来。 刺的阮青穗闭上眼。 在她重新适应日光的期间,脑子也慢慢清醒,她摸上额头,上面只有一个不大的纱布贴着,应该是不严重。 “医生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要再住一天,等肚子检查结果出来。”傅慧慧咧嘴笑得有点傻,“小叔奶奶,你是不是忌讳怀孕没满三个月不能说啊?不然怎么昨天还骗我说没怀孕?” “还得再住一天,好吧,那……什么?”阮青穗瞪大眼睛,杏眸里满是不可置信,“我觉得我耳朵也有点问题,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耳朵没问题,确实是怀孕了。”傅芸端着三个铁饭盒进来,面上含笑。 她把小桌子支起来,放下饭盒,接着从床头阮青穗的包里拿出来两份检查报告。 “一份是怀孕确认报告,一份是额头检查报告,至于孩子的检查报告得晚点。” 许是因为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阮青穗拿报告的手都有点抖。 血液检验报告单,上面明晃晃印着她的名字,hCG500,孕四周。 “我……怀孕了?” 阮青穗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甚至觉得是不是血检标本和别人的弄混了。 傅峥霆种子这么轻易就能发芽,那傅家怎么会为他绝后担心? 甚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在原剧情里他一辈子都没结婚。 阮青穗下意识想要换个医院再检查一次,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记起白大爷的话。 “我还真怀孕了?” 傅慧慧低声问:“小叔奶奶,你不高兴怀孕吗?” “不是。”阮青穗摇头,“我是有点不敢相信,我竟然会怀上傅峥霆的孩子。” “啊?!”傅慧慧倒吸一口凉气,嘴唇抖三抖,“难道你还能怀别人的孩子?” “啪!” 傅芸一筷子打在傅慧慧的脑门上。 傅慧慧讪讪地退到旁边扣墙,不敢再出声。 虽然傅芸也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便只问了句。 “小婶,吃完饭你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小太爷爷一声?我来的时候医生说你头上的伤不严重,再加上怀孕的喜事应该由你第一个告知家里人,所以我就没打电话。” 这会儿阮青穗也从怀孕的震惊中回过神。 她点点头,“好,我等下去前台找护士打个电话。” 三人在病房里吃了饭。 傅慧慧和傅芸陪着人一起打电话。 “已转接,请稍等。” 阮青穗握着电话,还没想好怎么说,那边就接通了。 “喂?哪位?” 傅老爷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爷爷,是我。”阮青穗连忙回答。 “是穗丫头啊,你这小丫头去军属院这么多天,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阮青穗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爷爷,我周日休息的时候回去看你,不过傅峥霆出任务了,他去不了。还有件事……” 她停顿一瞬,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气,“我怀孕啦!” 第27章 谁都可以有孩子,就他傅峥霆不行!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东西掉落的声音。 阮青穗连忙问:“爷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傅老爷子声音有点颤,“穗丫头,爷爷年纪大了,可能耳朵不太好使,你再和我说一遍,你怎么了?” 阮青穗有点好笑,这反应和她刚知道怀孕的时候相差无几。 果然觉得难以相信的不是她一个。 “爷爷,你没听错,我怀孕了,有一个月了。” “好好好!”傅老爷子声音突然洪亮起来,“穗丫头,你怀孕要好好休息,让那傅峥霆好好照顾……这臭小子怎么出任务出的这么凑巧!这样,我在老家给你找个能照顾人,做饭手艺好的婶子过去住段时间,你看行不行?” 阮青穗不是很喜欢小家多个外人住进来。 等孩子出生照顾孩子倒还好,现在这孩子才豆子大小,完全没必要,便拒绝了。 “爷爷我一个人也可以,才一个月就找人照顾,会有人说闲话,对傅峥霆的影响也不好。而且我家隔壁就是傅芸和傅慧慧,她们对我也很照顾,所以你放心吧。” 虽然傅老爷子还是很想找个人过去照顾着,但他更尊重阮青穗的意愿。 “那听你的,我这边先给你安排上,回头你要人照顾了,我再送人过去。这周你也别回来了,等我买点东西就过去看你。” “好,谢谢爷爷。” 考虑这是医院的电话,后面还有人等,阮青穗又聊了两句后便挂断电话。 “我去趟厕所,你们先回去吧。”阮青穗转身往厕所方向走。 “小叔奶奶我陪你吧?”傅慧慧想跟上去。 阮青穗摆摆手,“不用,我又不是真的病人。” 见此,傅慧慧只好停下脚步。 几分钟后。 阮青穗捂着鼻子从医院厕所出来,长长吸了口气又吐出去,“公共厕所怎么能这么臭,幸亏当初选的小平房,没选筒子楼。” “你怀孕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阮青穗一跳,“谁?” 一张她很讨厌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又是林安。 就算阮青穗知道这人是军医院的医生。 但军医院四层楼,那么多科室,怎么偏偏就她们俩碰面的次数这么频繁? 更何况现在这场面,明显不是偶遇。 她微皱眉,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跟踪我?” “你怎么可能会怀孕?”林安盯着她的肚子,眼底晦暗不明。 阮青穗右眼皮猛的一跳,不由伸手护在肚子上。 看到她的举动,林安缓缓抬起头,眼里竟有几缕红丝,“傅峥霆不可能有孩子,你肚子里是谁的野种?” 阮青穗本来还有点害怕,现在看对方在这儿自欺欺人,反而不怎么害怕了。 她语气平淡,“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你是拿傅峥霆当傻子,还是傅家老爷子当傻子?他们都没质疑我的孩子,你哪来的资格?” “傅峥霆根本生不了,你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林安几步跨过去,像是要动手抓人。 阮青穗眉头紧皱,迅速的往后退,同时把拖厕所的拖把抓在手里,直接举起来用拖把头对准林安警告。 “你再敢近一步,信不信我拿这拖把,糊你一脸屎屁尿?” 此刻林安距离那拖把也就半个手臂的距离。 臭不可闻的气味让她清醒了些,往后退了好几米,确保闻不到味道才一脸恶心道:“傅峥霆竟然娶了你这种粗俗不堪的乡下女人?” 阮青穗嘴角抽抽。 这人是看不能对她动手,改成人身攻击了? 很可惜,比嘴皮子她还没输过。 “瞧瞧你那嫉妒的嘴角,真可惜,偏偏就是我这样出身农村的漂亮丫头,嫁给傅峥霆了,还很受傅家人喜欢。再有,你笃定傅峥霆不能生,那不知道你观察的样本有多少?五个?十个?他们能代表所有生育能力有问题的人吗?” 林安哑然。 像傅峥霆这样的案例本就不多,更何况也不是每个她都参与过。 见此,阮青穗轻笑,摊手。 “你看,说不出话来了吧?这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每个国家有多少这样的男人?又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夫妻?你敢说没有能怀孕生子的?” 林安死死咬着牙关,双手更是攥的极紧。 她很想反驳,却又无法反驳。 确实没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就算是癌症,也有很低的概率能够治疗恢复。 或许傅峥霆和阮青穗就是那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儿。 可为什么是傅峥霆?为什么偏偏就是傅峥霆?! 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能有孩子! 林安恶狠狠地瞪着阮青穗,犹如吃人恶鬼的诅咒道:“那你就祈祷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胎死腹中,幼儿早逝的案例多的数不胜数!你们以为的幸运,或许就是以它的未来为代价!” “啪!啪!” 阮青穗一拖把甩到林安脖颈处,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丝毫不留情。 她知道林安这人心狠手辣、唯利是图,可没想到这人竟然恶毒到这种程度! “啊——你敢用哪种恶心的东西打我?!你算什么东西!”林安神色扭曲,不知是被臭的还是被打的,随后就想打回去。 但阮青穗早有防备,直接把拖把往那边用力一甩,扭头往医院方向跑。 “林安,像你这种狠毒到亲手举报恩师,诅咒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的家伙,根本不配为人!既然如此,那我祝你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阮青穗心底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但她并没有被烧的失去理智。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不是监控无处不在的时代。 如果林安真的发疯,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直到跑进人多的地方,她才停下喘口气。 “晦气,一出门就遇到神经病!” 阮青穗只想赶紧回家,再好好洗个澡,把晦气都洗掉。 刚推门,她就听到傅慧慧那大嗓门由远及近。 “呕……小姑奶奶,你猜我刚刚去拿报告的时候……呕……看到什么了?” 傅慧慧根本忍不住,都干呕的岔气了,竟然还要自己揭晓答案。 “我看到一个浑身都是屎的人……呕……” 第28章 厕所战神,一战成名! 阮青穗被她呕的也有点想吐。 她一把捂住傅慧慧的嘴,把人推到窗户边,“你先在这儿缓缓,我不着急听。” “也行。”傅慧慧大口大口喘着气,突然像是闻到什么,立马把窗户关了,窗帘也拉上。 “你干嘛呢?”阮青穗不解。 “小叔奶奶,你不要开窗户,外面全是粑粑的味道!这个厕所不是在东边嘛,怎么西边都传过来了!” 傅慧慧剥了个橘子皮放鼻子下续命。 “医院不知道谁掉厕所后面的积粪池里了,那池子高,人在里面爬不上来就一直顾涌。最近温度又上来了,那个臭的呀……我在二楼窗户看了眼,那人被救上来的时候,都已经成小黄人……不行,我又要忍不住了。” 说着她又剥了几个橘子。 阮青穗静默片刻,不太确定的问道:“就刚刚掉进去的?” “对,刚掉进去没一会儿。”傅慧慧肯定点头。 “男的女的?” “应该是女的。太臭了,我都不敢多看。” 哪怕阮青穗没亲眼目睹,也没闻到,可她莫名觉得鼻尖萦绕上一股臭味。 她摸摸鼻头,努力回想刚刚在东边厕所的情况。 她把臭拖把甩过去后,立马就掉头跑。 好像是听到林安惨叫声和很轻微的扑通声。 但当时她以为是林安被臭拖把砸了才惨叫的,所以根本没回头看什么情况。 难不成……她那一拖把,把人砸进积粪池了?! 但正常情况下,厕所后面的积粪池不都会在上面弄个石板盖子吗? 她想了想没想出来,当时石板盖子到底在不在。 阮青穗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干了件不得了的事儿,不过这也是林安自找的,但凡她今天不发疯,也不至于掉厕所。 她轻咳一声,看向对橘子皮猛吸的傅慧慧,“慧慧,你姑姑是不是帮我去办出院手续了?我们去找她吧,省得她等下还要回来多跑一趟。” “好!这医院我也待不下去了!”傅慧慧手脚麻溜的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小叔奶奶咱们赶紧走,再晚点这医院就成毒气弹范围中心了。” 她先给阮青穗塞了个橘子皮,然后推开门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阮青穗出病房门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但随着她从三楼往下一层一层走,空气里的臭味也慢慢变得浓郁。 直到一楼缴费处,臭味再明显不过。 阮青穗用橘子皮捂着鼻子,走到已经办好手续的傅芸身旁,“我们快走吧。” 傅芸明显也不好受,都没说话,只是默默从傅慧慧拎着的水果袋里剥个橘子。 出了医院大门,阮青穗鬼使神差的慢下脚步,往东边的厕所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个黄不拉几的人躺在医院担架上,脸埋在下面看不清相貌,身边站了两批人。 一批是医院保卫科的,一批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人我们都救上来了!你们还想让我们抬着送回家?!要送你们自己送,反正这是你们内科的医生,你们都是同事!” “保卫大哥,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我们都还上着班,都有病人等着看呢!她家就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怎么接人?” “那我们不管,我自己都还着急去澡堂洗澡!你看看这人都晕过去了,万一是溺水呢?你们先找个女医生护士过来给人换个衣服看看情况。” …… 一直到远离医院,终于闻不到臭味的地方,阮青穗三人才放下举着橘子皮的手。 傅慧慧深深吸气。 “屎无前例!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刚刚听医院的人说,那人应该还是医院医生,这一掉,以后还怎么上班啊?同事一看到她,不就得想起来今天的事?保不齐还有人会特意去医院看看这个神人。” 不知道为什么,阮青穗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一句话。 厕所战神,一战成神! 就在傅慧慧还有点遗憾刚刚没去凑热闹的时候,一辆车缓缓停在她们旁边。 “傅同志,小傅。”车后座的男人,摇下车窗面带笑容的打招呼。 “刘政委。” “政委叔叔。” 刘政委下车,视线从傅芸姑侄挪到阮青穗身上,在看到她那张漂亮的面庞时惊讶一瞬,随后又了然。 “你是傅峥霆的妻子,小阮是吧?” “刘政委。”阮青穗笑着点头回应。 “你这头怎么了?严不严重?”刘政委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口时,不禁带上几分关怀,“傅峥霆那小子回头要是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他媳妇儿就受了伤,这又得天天甩个冷脸。” 阮青穗拉住想要告状的傅慧慧,语气轻松的回答:“刘政委,我这就是磕了下,不算严重。” 倒不是她打算轻轻放下此事。 只是这事儿本来也不归刘政委管,再加上王梦柔母子是烈士遗孀,她又没出大事,刘政委反而不好管。 最终结果大概率是秉承他以往的风格,小惩之后再息事宁人。 她的小动作,刘政委也注意到,但他没多想,笑呵呵地邀请,“你们要回平房吧?正好我顺路,你们一起坐后面,我带你们一程。” 像是猜到阮青穗会拒绝,他又道:“小阮,你还受着伤,就别逞强了。” 人领导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显得有点不识好歹。 “那就麻烦刘政委了。”阮青穗带人上车。 上车后,刘政委改坐副驾驶,透过车内后视镜聊天。 “说起来,傅老爷子刚刚来队里了,我估摸着他老人家过来多半是为了看你吧?我还记得傅峥霆那小子入军第一次受伤,那背上老大一条口子,傅老爷子也就打电话问了两句,确定没生命危险后就没再问过。看来傅老爷子很喜欢你啊,小阮同志。” 阮青穗有点意外傅老爷子来的这么快,要知道这距离她打电话才一个多小时。 而从傅家过来,正常行驶至少要两个小时。 不过这些阮青穗都没说,只是道:“爷爷是爱屋及乌,只是对我和峥霆的表达方式不一样。” 刘政委哈哈笑了几声,转头开始说傅峥霆以前的事儿。 聊着天的功夫。 车子也很快就到了平房附近。 阮青穗远远就瞧见自家门口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出什么事了?”刘政委皱眉。 第29章 唱大戏谁不会,你演我也演 随着车子停下,那边围观的人群又多了些人,看着更加热闹。 阮青穗犹豫片刻,没直接上去,而是在外面那层看热闹的人里,找了个还算熟悉的婶子。 “婶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婶子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点,现在正兴冲冲地看热闹呢。 这突然被人拉住胳膊,有点不高兴地扭头,“谁啊?你……哎呦!” 婶子看到是阮青穗,连忙把人拉到旁边。 “小阮啊,你咋这么快就出院了?刚刚东区那边家属楼来了对母子,一路哭到你家门口扑通就跪下,又是哭又是磕头的,那小孩哭得更惨。当娘的一个劲说对不起你,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求你原谅。人家一问,她说是孩子调皮不小心撞了你,害你磕了脑门,现在要一直跪到你出院给你磕头。” 婶子又瞟了眼阮青穗的伤。 “你这伤……不是婶子帮他们,实在是他们现在哭得谁不说一句心疼,你伤看着又不严重。这理你是占的,可现在这样摆明了你要吃亏啊!” 阮青穗都不用进去看,就能猜到这对母子是王梦柔和董小俊! 她想到刚刚刘政委说的,顿时猜到这对母子为什么突然在她家门口搭台子唱大戏了。 “婶子,她们来我家门口有多久了?” “我估摸着有十来分钟。” “果然。”阮青穗无语冷笑,“消息比我还灵通。” 那董小俊是昨晚撞的人,但凡王梦柔真的有心想道歉,他们就该留在医院等她醒。 而不是让董小俊在被抓的时候,一个劲撒泼打滚,死不承认。 现在傅老爷子才来军属院没多久,她就带着董小俊一哭过来磕头求原谅。 突然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句,“刘政委来了!” 人群瞬间安静,还露出一条足够人走进去的缝隙。 刘政委看到里面抱头痛哭的母子二人,眉头微微蹙起,“你们是董成的妻儿?” 王梦柔此刻眼睛都哭得有点红肿,看起来确实很真心实意。 她仰头看向刘政委,眼泪唰地落下,声音更是凄惨,“刘政委,是……我们是董成的军属。” “你们先起来,董成当初也是我手底下的兵,有事你就找我们,这样三跪九叩的像什么样子?”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话语气重了。 他轻叹一声,伸手把董小俊给扶起来,拍拍他膝盖上的灰尘,又看向王梦柔,“起来吧,有话好好说。” 不想王梦柔轻摇头。 “刘政委,是我们对不起青穗,给人磕头是应该的,只希望能原谅小俊这孩子。他撞人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男孩儿调皮了点,我们会负责到底的。就是不知道青穗她现在……” “王嫂子。” 阮青穗走进这戏台子,主动伸手扶起王梦柔,“刘政委都说这事能好好说了,你再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让你跪的呢?” 王梦柔面色微僵,没料到阮青穗这么快就回来了。 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旁边刘政委还在,她再不起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她借着阮青穗的力慢慢起来,在即将站直身体时突然踉跄了下。 看着就弱不禁风,下一秒要摔倒。 阮青穗稳稳扶住,一脸担忧的关怀着。 “王嫂子,你这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正常人跪十来分钟应该能站起来,你有空还是去查查吧?万一腿上有别的问题,早治早好。” 王梦柔笑笑,刚要说话,脸突然扭曲起来,“啊——” 阮青穗惊呼,“王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真有病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围观群众也被她吓到,有几个婶子围过来。 刘政委连忙指挥,“快,把人送医院去。” “不……不是。”王梦柔声音痛苦,努力把手抽回来,随后又递过去,“青穗,我知道你恨我们母子,要是掐我能让你舒心,你就继续掐我吧。” 所有人视线都挪到阮青穗身上嘀嘀咕咕。 阮青穗先是懵住,接着抿唇,声音闷闷的,“王嫂子,你怎么能冤枉我?我明明是扶你,怎么成掐你了?” 董小俊适时跳出来,抱着刘政委大腿,哇哇大哭,“政委叔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乱跑乱跳了,你别让阮阿姨掐我娘,让她掐我吧呜呜呜……” 阮青穗慌忙摆手否认,“我没有掐人,刚刚真是只是扶人,我都没用力。” “我都看到了!”董小俊大声反驳,“你们大人个子高都看不见,我个子小看见了,你掐我娘胳膊了!” 说着他突然跪下,扯着嗓子哭喊,“你打我吧打我吧,不要打我娘,哇——” 母子俩一唱一和,舆论压力全压在阮青穗身上。 围观的军属们也开始劝说。 “小阮啊,你看你头上的伤也不严重,他们母子也真认识到错了,你刚刚也出了气,这事儿就算了吧?” “是啊小阮,他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男孩子调皮点也正常,你也别太计较。” “瞧瞧这小娃都哭成啥样了,还可劲护着自己娘,一看就是个好的。你就……” …… 维护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就连旁边的刘政委,也走近两步,劝着阮青穗道:“小阮同志,这事儿要不就这样?当然,你放心,你这住院费和后续用药、营养费,我都会让他们出的。” “刘政委。”阮青穗眼底也蓄起泪珠,“我真没掐人。” 她借着垂头抹泪的功夫,悄悄看向傅芸和被捂住嘴的傅慧慧。 “刘政委。”傅芸走上前,语气冷静,“既然双方说辞不一致,那不如直接看证据。” 有那围观的不理解,“证据?这还能有啥子证据?” 刘政委也明显愣了下,但毕竟是身处高位见过大场面的,立马反应过来。 他随手指了个婶子,“麻烦这位同志看看王同志胳膊上有没有被掐的痕迹。” “唉,行。”被点名的婶子,连忙上前,握住王梦柔的手,把她衣袖往上推。 眼看着衣袖都从小臂推到上臂推不动了,婶子还想继续往上。 王梦柔反被她攒劲推的往后一个踉跄,“婶子,你这是干嘛呢?” 第30章 你不下台那就别想下,接着奏乐接着舞 婶子拉着王梦柔的手,翻来覆去,左看看右看看。 除了白溜溜的大胳膊,啥也没看出来,顿时看向王梦柔的神色就不对了。 她像是自己胳膊一样往外撇,“刘政委,您瞧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神不好使,我反正是一点没看出来。” 众人都探头看过去。 “啧,这哪被掐了?就是掐的轻,那也得留点红不是。” “所以咱们这是被骗了?” “这人真够坏的!本来就是他们先动手推人,把人脑门都磕破了,现在还故意误导我们。谁知道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 “没错,这种人还烈士家属呢!咱们大院里其他烈士家属也没像她这样不要脸的!我看她儿子就是随了她!” 在众人嘀嘀咕咕声中,刘政委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皱眉看向董小俊,最终还是对王梦柔提醒道:“王同志,本身就是你们做错事,好好道个歉赔点费用也就过去了,现在非要来冤枉人这出,你想做什么?” “刘政委,我没冤枉人!我刚刚被她抓着的时候是真的很疼!” 王梦柔神色慌张,自己抬着胳膊东看西看,企图想找出点痕迹来。 阮青穗适时开口。 “小俊,你妈妈可能是真的身体有问题,自己疼的出现幻觉,还以为是我掐的。但你刚刚怎么又撒谎呢?上次阿姨是不是就和你说过小孩子不能撒谎,你不是还答应我了吗?” “你这个jian……”董小俊辱骂的话,在注意到阮青穗幽幽盯着他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突然就想起那天尿裤子的场景,顿时有点后悔。 昨天在医院就不该故意报复撞上去。 怎么就忘了阮青穗现在是疯女人,不是那个好欺负的了。 他低头挪到王梦柔身后,死死拽着她的衣角,“娘,我们回家,我不要待这儿了。” 王梦柔也回过神,把衣袖放下来,低眉顺眼,“青穗,刚刚是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胳膊突然疼得很,就是现在还有点麻,等你原谅我们,我就马上去医院看看。真对不起。” 看她张口闭口就是原谅的,阮青穗心下嗤笑,面上却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摇着头往后连退几步,痛心疾首的质问。 “王梦柔,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冤枉我?上次在你家,就因为小俊偷我东西,故意撒谎不承认,害得我被你和沈征又打又骂,头也被你们打破了。这次又是因为你们磕个头,我上次的伤才好了没两天。” 她卷睫微垂,几滴泪珠坠落地上,远远比王梦柔母子的哭嚎更惹人怜惜。 “医生说我撞的伤口不严重,但短时间内撞了两次,有点脑震荡。王同志,你心疼你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这是我和傅峥霆第一个孩子,昨天那么一推,差点就……” 她轻抚平坦的肚子,“我不想浪费医院资源才想回来静养的,可你今天又这样冤枉我,你让我怎么原谅?” 阮青穗话里的信息量巨大。 人群静默好一会儿才爆发出议论声。 其中夹杂了不少对王梦柔母子的斥骂声,甚至还有人对他们吐口水。 刘政委也被惊到了,他看了眼阮青穗的肚子又很快移开,吞了吞口水,斟酌开口,“小阮啊,你那个孩子……” 不想阮青穗突然对他微微弯腰鞠躬。 “刘政委,抱歉。也许你觉得我不近人情,可这次我真的过不去,也不想私了。如果您不能不给我做主,那我只能往上报,总有人能给我做主按规处理。” 这话吓得刘政委心一颤。 开玩笑,阮青穗都说绝不原谅,他还不严肃处理,是生怕傅峥霆和傅老爷子不会找他算账? 知道和稀泥的态度不行,刘政委立马做决定。 “小阮同志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们绝对按公处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绝不会因为是烈士家属轻松放过!” “刘政委!”王梦柔面色发白,“钱我们赔,营养品我们也送,道歉我也道,一次不够我就天天来。董成走的早,我一个寡母没教育好孩子,我真知道错了,就放过我这次吧?” 她一把将董小俊从后面扯出来,压着他的头给阮青穗道歉。 “青穗,你就原谅我们这次,真就最后一次行不行?我们给你当牛做马,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小俊才六岁,你怎么能忍心让他受军规……” 突然一道如洪钟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才六岁?放四十年前6岁都能上战场打鬼子,军人的儿子怎么敢做不敢当!” 众人都认识的师长车缓缓停下。 师长通讯员跳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傅司令。” 傅老爷子那根黑木拐杖先落地,接着无视所有人,大步走到阮青穗身侧,关切询问:“穗丫头,头还有没有事?” 阮青穗心下一暖,浅笑,“医生说静养就好,爷爷你别担心。” “你就是心软,我今天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在军属院里都能被人欺负成这样。”傅老爷子望着她脑门上的纱布,想点她,让她硬气些又不忍心。 只是对傅芸道:“小芸,给你小婶搬个椅子过来。” “好的,太爷爷。”傅芸应答。 阮青穗看出来傅老爷子这是打算把事接过去处理,也就没吱声,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小刘,你这几年没见,和稀泥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啊?” 被傅老爷子点名,刘政委立马站直,行军礼,“司令!” 傅老爷子摆手,“你同我说说军属故意伤人怎么处置?” “是!”刘政委声音变大,“故意伤人且多次者,轻微伤,劝退军属院,按规定处1-2月的农场改造,内部纪律教育,当众检讨,并处50-100元罚款。轻伤及以上,处3年以下……” 听到劝退军属院,王梦柔的呼吸就越来越急促,更别说后面还要拘留入狱,吓得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傅慧慧笑嘻嘻的开口,“王同志,你就算晕过去,这该怎么处理还是要怎么处理的。” 王梦柔身体打颤,视线盯着六岁的董小俊看了良久,最终有了抉择。 第31章 两条路,你想选哪条走 “傅司令,是我没教育好孩子,但动手的是小俊,我当时不在场。” 王梦柔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就连阮青穗都有点惊讶。 她还以为王梦柔对这个儿子全心全意。 原来真触及到律法和母子间利益,这人最终的选择还是自己。 傅老爷子闻风不动,只是抬起眼皮,凝视着王梦柔,泰然自若的问道:“就算他受罚,你身为监护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王梦柔点头恳求,“只要不赶我出军属院,你们想怎么惩罚都可以,哪怕让我也去拘留所,去劳作改造都行!” 这会儿董小俊也终于想明白,人是他推的,王梦柔不帮他挡罪,那最后就是他去坐牢去农场改造! 他出身在军属院。 所以哪怕没亲眼目睹过,也听过很多人提过农场改造的人过得多惨,有很多年纪太小或太大的坏分子都死在里面了。 “我不去!”董小俊抓着王梦柔的衣服,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我不去农场改造!娘,你别送我去死,我以后都听话!” 王梦柔痛哭出声,紧紧抱着董小俊。 “小俊,娘没办法。娘要是被赶出去,我们就都没活路了,你外公外婆肯定要把我嫁给五六十的老头,你也要被送回乡下,你奶奶家十几个孙子孙女,饭都吃不饱,你可怎么活啊……” 相较于之前的卖惨哭诉,这回他们倒是哭的真情实意。 阮青穗眉心狠狠一跳。 她本以为这件事今天就能收尾,以后都不用在军属院看到王梦柔母子。 可现在看来,这事儿远远没结束。 人情时代,谁更能闹谁更可怜,就更容易占到便宜,从轻发落。 今天她要是执意让王梦柔离开军属院,那只要王梦柔嫁人过得不好,到时候别人不会说王梦柔父母不好。 只会怪她心狠,容不下人,害了这对母子。 果不其然,本来还义正言辞要按军令处理此事的刘政委,现在也有点犹豫。 “司令,您看这……” 傅老爷子瞥了刘政委一眼,刚要说话,就见阮青穗站起来。 “爷爷,还是我自己处理吧。”阮青穗几步走过来,看向瘫坐在地上的王梦柔。 “王同志,我不会改口私了。但如果今天你被劝退出军属院过得不好,那以后别人都只会说我狠心。哪怕这是按军规处置,一切的源头是你自己。所以我会请刘政委保留你们居住,但我要求你和董小俊一起加倍受罚。” 她的视线从母子二人脸上一一划过。 “是董小俊一人去农场改造两个月,你在家属院吃喝享乐,还是你们两人一起去改造四个月,就看你自己了。” 看着王梦柔僵住的脸,阮青穗无声哼笑。 既然不想离开家属院,那就老老实实去农场改造! 但凡王梦柔选择让董小俊一个人去,那她之前打着“无路可退”的名头就是假的,就算留在家属院,光吐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很显然,王梦柔也明白,眼前看似两条路可走,但多出来的那条是虚无的,一旦她踩上去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选第二条。”王梦柔把董小俊抱地死死的,“我和小俊一起改造。” “好。希望四个月后你们真的能认识到错误,且以后都不会再犯。” 阮青穗伸手扶住傅老爷子,“爷爷,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家吧。说起来你还没来过我和峥霆分的房子,这次你可得多待几天。” 两人和傅芸姑侄一起进院子,把其他人全都关在外面。 刘政委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对围观人群甩手,“都散了吧。” 挥散人群后,他又看向一脸颓然的王梦柔,“你瞧瞧你这事干得,唉……今天就回去收拾东西吧,早去早回。” 说完这些他也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王梦柔和董小俊,用着相似的神情,恨恨地瞪着院门! 屋内。 傅慧慧麻利地给三人倒了水,“祖爷爷,喝水。” 傅老爷子点头,“穗丫头,我就说你还是心软,这种人就不该给她留有余地。” 阮青穗看看肚子道:“就当是为孩子积福吧。我也不想等以后孩子出生,会有人在孩子耳边说些有的没的,我就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说完她又狡黠的笑笑,“其实刚刚我也小小报复了下,她儿子推我,我就掐她。” “什么?”傅慧慧立马窜过来,不可置信的问:“小叔奶奶,你真掐她了啊?可我刚刚看她胳膊上真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你怎么做到的?” 说着她还伸出手,想亲自试试怎么回事。 阮青穗眉头轻挑,“这可是很疼的,你没看到她疼得五官都变形了?” “我试试,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行。” 阮青穗把手搭在她手腕处,接着稍用力一按。 “啊!” 傅慧慧抖着胳膊瘫倒在沙发上,“我感觉胳膊断了,小叔奶奶你能断骨,应该也能接骨吧?” 阮青穗噗嗤一声笑出来,“一会儿就好了,太疼的穴位时间都不会太久,我要是点你麻穴,你至少得三四天才能完全恢复。” “怪不得王梦柔当时叫的那么惨。”傅慧慧想笑又笑不出来,太疼了,只能哭唧唧地凑过去,“这好不好学?小叔奶奶你能不能教教我?” 阮青穗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这是我学中医学会的,只要你把人体每个穴位记在脑海里并灵活运用,就算我不教你也能自己领悟。” 傅慧慧挠挠头,没再说要学。 傅老爷子被逗笑,“本来我还担心峥霆出任务你一个人住会孤单,现在看这活宝在,家里想不热闹都难。” “慧慧挺可爱的,她们对我也很照顾,所以爷爷你不用担心。”阮青穗从包里取出检查单,“虽然现在孩子还很小,才四周,但我还是想让爷爷你看看。” 傅老爷子哪能看得懂这些? 但他还是很认真的看了好一会儿,随后问道:“穗丫头,峥霆他们这次不是保密任务,可以单方面传消息进去。还是打算等人回来,当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第32章 骑自行车你也能靠11路追上来? 怎么告诉傅峥霆这事儿,阮青穗在确定自己怀孕的那刻起,就已经决定好。 她毫不犹豫道:“等峥霆回来,我会亲口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 “行。”傅老爷子对傅芸招手,“小芸,你带慧慧去买点菜和肉,今晚我留军里住一夜。” “好的,太爷爷。”傅芸拉着还在耍活宝的傅慧慧离开。 等院门关上,傅老爷子这才从怀里拿出个雕刻精致的木盒子。 “这是峥霆奶奶留下来的,当初她就说要留给峥霆的孩子。前几年出了那事后,我本来以为这东西没机会再给出去。” 他面色和蔼,看向阮青穗的眼神,满是长辈的温情以及感激,“穗丫头,谢谢你。让我这老头子了却一桩心事。等过几年退下来,你们俩我也能放心了。” 不知为何,阮青穗总觉得这一瞬的傅老爷子好像突然泄了口气,莫名让人心里有点慌。 她连忙道:“爷爷,爸妈在外地军区,也不可能帮我带孩子,我们两个小年轻又没经验,我还指望你能帮我们带带呢?而且我听刘政委说,峥霆十几岁的时候最是叛逆,也就你能治他。万一是个男孩儿和他一样,那我肯定治不了,还得靠爷爷你。” “哈哈哈——你这丫头。”傅老爷子恢复精神,伸手点点阮青穗,“行!老头子就多活几年,到时候退休就带带重孙子,也享受一回含饴弄孙。” 见此阮青穗心下微松口气,这才打开那个精致的木盒子。 只见里面躺着一块银制的长命锁。 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 “这长命锁真好看。”阮青穗拿起长命锁,突然觉得重量好像不太对,下意识掂了掂。 “还是你心细,这里面是玉的,当年你们奶奶亲手雕的,因为怕磕坏所以包了层硬银。那臭小子不乐意戴,你们奶奶就一直收着。可惜了,现在也戴不了。” 傅老爷子看着长命锁,目光悠长,“但都是你们奶奶的心意,好好收着吧。” “好,谢谢爷爷。”阮青穗把盒子盖上,打算回头收进空间里,这又是玉又是银的,确实不能拿出来。 她又看了眼盒子,笑着道:“等峥霆回来,我们一家去看看奶奶,也好让她亲眼看看我们都好好的。” 虽然现在不给祭拜,但只是去墓前看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好。”傅老爷子不禁感慨,“幸亏峥霆当初没犯浑,不然这福气也轮不到他身上。” 爷孙俩聊得投入,都没注意到傅芸两人已经把菜买回来。 就着阮青穗家里的厨房,她们直接做了一顿算丰盛的晚饭。 晚上傅老爷子两边都没留,住进了军里的单身宿舍。 隔日一早。 傅老爷子和拎着早饭的通讯员过来,同阮青穗一起吃了早饭。 又给阮青穗留了一堆钱票和营养品。 一度让阮青穗怀疑,老爷子是不是把供销社的存货都给买回来了。 “骑车上班注意点,等我有空再过来。” 傅老爷子坐在吉普车上对阮青穗叮嘱着。 “我知道了爷爷。”阮青穗挥手,目送车子离开军区大院。 等彻底看不见后,阮青穗才推着自行车调头,准备去药房上班。 “阮青穗。” 阮青穗顺着声音看去。 王梦柔母子正背着一个很单薄的包袱,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她。 见她回头,王梦柔怒目切齿,“害我们去农场改造,你是不是很高兴?” 董小俊也用着一种不属于孩童的凶狠眼神瞪她。 不过这次他倒没敢骂人,甚至还紧抿着嘴。 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阮青穗不想搭理这两个蠢蛋,踩着自行车就走。 等远远骑开,阮青穗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因为被风吹得飘散不是很清晰,再加上阮青穗不想回应,也就没回头。 直到她在医院锁车棚前停下,那模糊的喊声一下变得清晰。 阮青穗嘴角一抽。 她可是骑自行车的,王梦柔带着个小孩还能跑着追上来? 不等她去看,那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是男人,而且让她生理性恶心。 “呕……”阮青穗松开车把手,到一旁干呕。 “青穗,你没事吧?”伴随着男人的声音,一方格子手帕递到她面前。 阮青穗皱紧眉头撇开对方的手,“沈征,你有病是不是?” 沈征握着手帕,双目温柔,神情受伤,“青穗,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看你难受,想给你……” “有病就去治!”阮青穗不耐烦打断,“是你忘了,还是傅峥霆教训的不够?他费那么多心思都要把你调离139团,你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沈征越发失落,可看向阮青穗的眼神依旧深情不改,仿佛真的深爱至此。 被他用这种恶心人的眼神给盯着,阮青穗头皮发麻,能起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阮青穗深吸一口气,视线开始四下打量,想找个能打人的东西。 “青穗,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阮青穗眉心微跳,但她没动。 沈征似是只想诉衷肠,哪怕没得到回应,也能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你当初那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我们应该在那天结婚,办一个喜宴,让我家里人正式接纳你成为一家人。” “婚后我去上班,你会乖乖在家里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等我下班,会早起用搪瓷缸为我熨衣服。你还会因为我一句爱吃菌菇,在山里待大半天为我采,还会……” 他每说一句,阮青穗脑海里有关于原书里的记忆就清晰一分。 每一个场景都能对的上。 阮青穗心猛地往下坠。 沈征也觉醒记忆了?! 可无论她内心多沉重,面上依旧是万分嫌恶的表情。 “白日做梦也没你这么美的!等峥霆回来我会把你说的话如实告诉他,我相信他会教你怎么好好做人,而不是对长辈臆想,做这么恶心人的梦竟然还敢说出来!” 沈征一噎,想说的话也没说出来。 他确实怕傅峥霆,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不敢露面,直到傅峥霆离开再来刷存在感。 第33章 拳头硬了,哐哐两拳教你做人 眼看阮青穗又转身离开,沈征几步追上,拦下人,迫切追问,“青穗,你就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触动?”阮青穗这下拳头是真硬|了,她回头对上沈征那张脸,面无表情的右臂往后摆,猛攒劲。 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砸在沈征的颧骨上! “触你大爷!我让你好好感受什么叫被打的触感!” “啊!阮青穗!”沈征被打个措手不及,一个没站稳,直接摔进自行车棚,把自行车撞翻一片。 动静太大,立马引起保卫室的注意。 “喂!那边的,干嘛呢?都给我扶起来!” 保卫员一边喊一边往这儿跑,生怕始作俑者跑了。 沈征捂着脸,难以置信,“青穗,我不信只有我一个人做了那场梦,梦里我们才是夫妻,你那么爱我,从我们分开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做梦,我不信你没梦到!” “我看你是在发癫!做梦还做上|瘾了,有病!”阮青穗拎着包又哐哐两下,砸得他脑袋发懵。 接着不等沈征反应,立马大喊起来,“耍流氓啊!救命啊!” 这一喊把军医院附近的人全给吸引过来。 那边保卫员也加速跑过来,大声警告,“你小子,给我站住!” 阮青穗趁机离开,不打算再纠缠下去。 等走了有百米远后,阮青穗才回头看了一眼人群。 人群缝隙里,她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沈征被扣上手铐,挣扎着被保卫员带走。 “活该!”阮青穗骂完又觉得心烦意乱。 从沈征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只梦到自己嫁给他的前半段时间。 那时候的“她”确实爱的深沉,以至于像老妈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沈征。 但凡他再多往后梦点,梦到她被逼成疯婆娘后,今天都不会发癫跑来说这些话。 难道是因为她觉醒,不当提线木偶走剧情,所以成为那个扇动翅膀的蝴蝶,连带着男主也开始苏醒? 那女主王梦柔呢?她有没有苏醒记忆,又梦到剧情的哪一步了? “烦人。”阮青穗挠了挠头,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鸡窝头再挠就成秃子了。” 白大爷站在取药口前,指指她那乱糟糟的头发。 “白大爷。”阮青穗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又随手扒拉好头发。 “怎么?才大半天不见就头上生虱子了?”白大爷坐回椅子,慢悠悠的品茶,“要不要我给你配点药?” 阮青穗被损也没在意,推门进药房,像条咸鱼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白大爷,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人梦到其他世界或者上辈子……呃……” 话没说完,阮青穗就意识到自己差点搞封建迷信,立马闭嘴。 又偷偷往外看了两眼,确定外面没人后才松口气。 倒是白大爷神情莫名,压低声音询问:“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有或许没有,你只需静观其变,随它而动就好。人生在世几十载,怎么舒心怎么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 阮青穗猛然意识到自己太看重“原剧情”了,从她觉醒那刻就不一样了。 以后她会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沈征和王梦柔这对男女主梦到书里的剧情又怎么样? 她和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哦,硬要说关系的话,也就是沈征现在是她大外甥。 阮青穗顿时觉得身体变得轻松,人也一下舒展开,不禁竖起大拇指,“白大爷,您是这个,这一下就打通我任督六脉。” 白大爷哼笑一声,幽幽道:“等你到我这岁数,什么都不是问题,反正也就几年能活。” 阮青穗:“……” 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蓦然一道爽朗的少年音回荡在药房里。 “白大爷,我来上班了!瞧我给你和婶子带了啥好东西!” 阮青穗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穿着朴素,但笑容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的少年,正拿着个竹篓进来。 “稀奇,今天怎么让李黑来上班?”白大爷语气熟稔,像是在逗自家小辈。 阮青穗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阳光少年就是药房的第三个员工,小李。 “大爷,你咋又打趣我。我这不就回家种了几天地,咋就从李逵变李黑了?”小李关上门把竹篓放下来,从里面拎出两条大黑鱼,“瞧瞧,我给你和婶子带了大黑鱼,这打两块豆腐炖上可香哩。婶子,等你回去……姑娘你、你叫啥?家里也是住军属院的吗?” 不等阮青穗回答,白大爷就一扇子拍他脑门上,“谁教你一上来就这么问人家姑娘的?也不怕人家骂你耍流氓!” 李逵被拍依旧乐呵呵的,仔细看过去,脸还有点红。 阮青穗笑着主动介绍,“李同志你好,我叫阮青穗,是随我爱人来随军的,前几天刚入职,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你好,我叫李逵。”李逵听到她有爱人,略微失落了下,但很快就撇到脑后,有点尴尬的看了看手里的鱼。 “我这不知道会来新同事,只带了两条鱼过来,等我下回回村里再给你带一条更大的!” 阮青穗刚要摆手说不用,白大爷就不耐烦打断,“行了,都是瞎客气。小李,你把我那条给小阮,我一个寡老头都不开锅,要鱼做什么。” 李逵显然也想到这点,听话把鱼递给阮青穗,“那小阮妹子,这条给你。” “谢谢。”阮青穗接过鱼,习惯性从包里抓了大白兔奶糖递过去,“这是见面礼,白大爷李婶子都有。我听李婶子说你还没满十八,那我比你大点。” “行,那就谢谢小阮姐。”李逵也没多客气,擦擦手上水,接过奶糖揣好,“我带回去给我娘和小弟小妹吃,他们都还没吃过这好东西。” 阮青穗听他独独没提爹,明明在城里上班转了粮食关系,但还要回去上工种地,估摸着家里条件不好,便没多问。 李逵换上白大褂,突然想起路上听到的事,便凑到阮青穗身边好奇的问:“小阮姐,我刚刚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咱们医院东边茅厕被人炸了,啥意思啊?是不是有小孩放炮仗炸的?” 第34章 他回来了 阮青穗:“……”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 先是遇到沈征那个癫公,现在又被人突脸问炸茅厕的事。 她难道要和这个眼睛里闪烁着清澈愚蠢的少年说,厕所是她和人打架打炸的? 不对不对,厕所不是她炸的,和她没关系! 阮青穗轻摇头,“我也不清楚,前两天我虽然住院检查,但不凑巧昨天下午就出院了,不知道谁炸的厕所。” 那边正在拿药的胖婶子,听到他们还不知道厕所炸了的事,立马把头伸进来。 “哎,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啊!姑娘,你桌子上瓜子给我来点,我给你们说,我昨天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保证没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从头看到尾? 阮青穗心下“咯噔”一声,那她不是被看到了? 可这胖婶子不像认识她的样子啊? 阮青穗抓了把瓜子递过去,笑眯眯问:“婶子,你同我们说说。” 胖婶子拿了瓜子也不吊胃口,靠在取药口墙上就聊了起来。 等瓜子嗑完,胖婶子也说完了。 她拍拍手上的瓜子皮,有点可惜的感叹了句,“就是可惜我站得位置不好,只看到掉进茅厕池的林医生,没瞧见她和谁吵架。” 李逵不解,“那就算了?这要是我,我要么报公安要么打回去。这掉进去一回,那可得臭的几天不能见人,关键一身衣服也不能要了!” 胖婶子一脸“你还年轻不懂”的神态,“那林医生肯定是被对面抓住啥把柄了呗!保不齐那天吵起来动手就是她找人谈话没谈拢,结果自己又赔进去。”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但阮青穗大概能猜出来林安不报公安的原因。 不外乎就是林安清楚她自己的所作所为见不得光,一旦报公安,那她背地里做的事也会暴露。 知道林安打算吃下这个闷亏后,阮青穗心情不要太舒坦,大方的又给胖婶子抓了把瓜子夸道:“婶子消息真灵通。” 胖婶子拍拍胸脯,“就冲你这把瓜子,以后你有啥想知道的事都来问婶子,婶子就住军医院的家属院。” 说完她也没走,就着这位置和阮青穗李逵聊上了,有抓药惹事的胖婶子都能帮忙骂几句。 接下来近一个月的功夫,阮青穗就亲眼目睹药房门口从胖婶子一人,到两人、三人,乃至七月初已经成了新的吃瓜圣地! 这期间,阮青穗在里面听了一堆什么媳妇儿跑了,后娘虐待,男人不行诸如此类的各种八卦。 搞得阮青穗本来还因为傅峥霆离开,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现在一闭眼睡觉,脑子里就是白天吃到的瓜。 “热……” 阮青穗半夜被热醒。 她睁开模糊的双眼,借着隐隐绰绰的微弱月光看到床边的电风扇停了。 “怎么停……”阮青穗刚动就觉得不对劲,抱着她的人是谁?! 阮青穗心脏剧烈跳动,条件反射一脚踹过去。 “是我。” 阮青穗只觉得自己的脚被炙热的手包裹住,耳边的声音虽沙哑的有点变调,但她确定,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老公?”阮青穗就着脚被握住的姿势靠过去,双手捧住傅峥霆的脸,“老公你终于回来了!” 傅峥霆听到称呼,呼吸停顿一瞬,随后松手,反手把人揽入怀中,嗅着怀中人身上的香味,“嗯,我回来了,穗穗。” “你怎么才回来,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有多想你。”阮青穗说着说着就觉得委屈,眼泪也控制不住往下掉,“呜……你怎么这么坏,让我等这么久……” “对不起,穗穗。”傅峥霆抚上阮青穗的脸颊,慢慢吻掉她掉的小珍珠,“都是我的错,穗穗,别哭。” “你的错还不让我哭!”阮青穗思绪如潮,躲开他的薄唇,仰头不轻不重的咬住他的下颌处,“惩罚,下次再回来这么迟,我就咬……不,我就不让你上来,你睡地板。” 傅峥霆闷声轻笑,胸膛微微震动,重新把人抱住,“给你咬,哪里都行,别让我睡地板。” 两人安静的抱了许久,阮青穗推推他,“你去开灯,我想看看你。” “啪嗒。” 卧室的灯亮起。 阮青穗眯着眼适应片刻,随后才看清楚眼前的傅峥霆。 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明显削瘦不少,眼窝愈发深邃,眉骨处添了道浅浅的疤,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庞愈发冷漠无情。 但仅仅一瞬间,傅峥霆的眉眼就柔和下来,看向她的眸子更是盛满了温情。 阮青穗抿唇,摸摸他的脸,“怎么瘦这么多?还让我好好吃饭,你自己呢?晚上吃了没?” “吃了。”傅峥霆伸手想抱人,“看完就睡,已经半夜两点了。” 阮青穗拍开他的手,穿鞋往外走,“明天礼拜天,不上班,就是熬夜到明早也没问题。锅里就剩个馒头,你肯定没吃别的,我去下碗面,吃完再睡。” 不想傅峥霆直接把人抱回去,“不用,我不饿。” “我也饿,想吃。”阮青穗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傅峥霆哪能猜不出来这是在故意装可怜? 目的就是让他吃点东西。 可拒绝一次,他实在没办法对着阮青穗软乎乎的小脸再拒绝第二次。 “我去。”傅峥霆帮她穿好鞋,抱着人下楼。 “我来我来,昨天傅芸还给我送了点馄饨,我们吃煎蛋馄饨面!” 阮青穗兴冲冲煎蛋,就着锅里的油烧水,下面下馄饨,煮几根小青菜。 再加两勺酱油调味,几滴麻油增香,最后撒上嫩嫩的小青葱。 一股馋人的香味萦绕在厨房中。 勾出阮青穗肚里馋虫,好在她确实给自己煮了点。 傅峥霆把两碗面端到客厅,备好筷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馄饨面之余,时不时抬头看看对面,若是视线撞上还会相视一笑。 傅峥霆看着她把半碗馄饨面吃完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不禁凝眉,“晚上没吃?” “吃了。傅芸晚上做了特别香的排骨萝卜汤,我喝了足足两碗。”阮青穗伸手比了个耶。 又想到傅峥霆可能不懂这个意思,自己偷偷笑。 “早上、中午吃了没?”傅峥霆又问。 第35章 是我们的乖崽崽 “嗯,都吃了,比平时吃的还多些。” 看阮青穗点头,傅峥霆眼眸微沉。 但他并没有多说,洗完碗后又抱着人回卧室。 阮青穗窝在他怀里,明显感受到他情绪不对劲,仰头主动亲了下问道:“你怎么脸又变得臭臭的了?” 傅峥霆垂眸看她,似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你是不是傻了?我刚刚不是说明天是星期天,正常放假休息的。” 说着她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一个劲往傅峥霆衣服里钻,从上摸到下,嘴上还不忘花花。 眼看已经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傅峥霆反握住她的手,唇舌探进深处,引得阮青穗气喘连连。 他模仿阮青穗的手法,开始往睡裙里钻。 “不行!”阮青穗抓住粗糙又炽热的大手,摇头拒绝,“不行,不能做。” “累了?”傅峥霆没放心上,帮她盖好薄毯,打开风扇,在她额头轻吻了下,“累了还招我,不好好睡觉?” “不是。”阮青穗刚要解释,就看到傅峥霆起身,腰腹下的鼓起实在显眼,很难让人忽视。 她轻咳一声,脸微红,“我可以用手帮……” 傅峥霆拒绝,“我去洗澡,你先睡。” 阮青穗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时间,这在浴室里一待一洗,没一个多小时肯定出不来,那她早就睡了! “等等!”她连忙拉着人,把傅峥霆的大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什么感觉?” 傅峥霆沉默半晌,“想要?” “哎呀,你这大黄小子想什么呢?”阮青穗脸颊又红了,撅嘴说道:“是你要当爸爸了!” 傅峥霆身体僵硬,视线落在阮青穗那看起来像是吃饱了,所以有点小肚子的腹部。 他紧绷的肩背很快放松下来,似是想明白了,“是不是猫狗都挑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养?” 阮青穗懵懵地眨眼,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之前的“儿女双全”论。 不知为何,阮青穗心口酸酸的,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压下那股酸涩,笑着宣布,“傅峥霆,你真的要当爸爸啦!” 她把傅峥霆的双手都放到自己肚子上,“我先当了两个多月的妈妈,你这个准爸爸也要快点熟悉上任呀。” 向来运筹帷幄的傅峥霆,呼吸突然乱了。 他微张口却没说出话,接着慢慢在床边蹲下,单膝跪地,“穗穗,我们的孩子?” “真傻了你?难不成还能是我一个人的?”阮青穗噗嗤一笑,佯装生气,“好呀,难不成你不想认?反正爷爷已经给崽崽送长命锁了,还说爸妈过段时间会请假回来看我,我的乖崽崽就算没爸爸也……” “穗穗。”傅峥霆出言打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郑重,“穗穗,我会做个好丈夫,也会努力做个好爸爸。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阮青穗笑得眼睛都弯了,似新月般明亮,“我嫁给你时候你就说会一辈子对我好,那现在你就要加倍对我好了,不然我要闹的。” “嗯,加倍。”傅峥霆握住阮青穗双手,拉到唇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我听别人说,名字要早早准备好。既然我们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如就各取几个,等崽崽出来让他自己随机选一个?” “都听你的。”傅峥霆唇角有笑,眸色温柔,揽着阮青穗的腰,轻轻将脸贴在她的腹部。 “现在崽崽还不会动呢,听说四五个月的时候再听,会有小鱼吐泡泡的声音。”阮青穗捏捏他耳朵,声音低低的,“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有时候都忘记自己怀孕了,现在除了吃的多一点,不来月事,我别的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傅峥霆又用手感受了下,随后借着姿势把人放平,给她重新盖上薄毯,关上灯,“以后都有我给你记着,现在乖乖睡觉,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看他顶着一米九的大高个,像小动物一样轻手轻脚的走去浴室,阮青穗憋不住笑出来。 不想困意说来就来,还没等到人她就沉沉睡去。 阮青穗是被七月的闷热给热醒的。 虽然床边的风扇还在吹,可白天的闷热完全不是晚上能比的。 她掀开薄毯,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温水澡,也没细擦,穿着睡裙坐到风扇前吹风。 看着风扇,她突然想起前世小时候的幼稚玩法,对着风扇吹出来的风张大嘴,“啊啊啊~凉快~” 虽然幼稚但很有意思,阮青穗自顾自玩了好一会儿。 直到身上的水珠被吹干,没那么凉快后,她才换衣服下楼,“好香,早上吃的是煎饺吗?” “我看家里没什么吃的,去食堂打的水饺,你爱吃煎饺就做了。”傅峥霆端着一大盘煎饺和蘸汁出来。 阮青穗嗅了嗅,夹了个咬下一半,“猪肉白菜馅的,好吃。” 傅峥霆给她冲了杯麦乳精,“好吃多吃点,中午想吃什么?我开完会顺路去菜站买。” “不要,天热不想喝热的。” 阮青穗把杯子推回去。 “现在天热,中午再去菜站要么没菜,要么就蔫哒哒的。放心吧,我们家的菜现在被慧慧包了,我平时晚上过去蹭饭,所以钱和票都给她了。晚点我给她配把钥匙,让她回头把菜放厨房。” 傅峥霆点头,把麦乳精倒进大口碗里散热,“等凉了再喝。” 一顿早饭吃下来,阮青穗鼻头冒出汗珠。 她靠在椅子上,沙发都不想躺了,“才七月就这么热,等八九月我可怎么过啊……” 傅峥霆见她苦着一张小脸,有点蔫蔫的,不由蹙眉,“下午我们去市里。” “啊?早上就这么热了,还要下午去市里?老公,我可以不去吗?”阮青穗耍赖皮挂在傅峥霆身上,这时候倒是不嫌傅峥霆像火炉一样烫人。 “如果你想上午出门,后面三天我都休假,随便你想哪天去市里,买台电冰箱。”傅峥霆托着她的臀,让人往上挂免得不舒服压到肚子。 “嗯?电冰箱?”阮青穗瞪圆眼睛。 都已经有家用电冰箱了? 第36章 想谋杀兄弟是不是 傅峥霆自然不知道阮青穗的惊讶,是因为在这个自行车收音机都稀奇的年月,家用电冰箱竟然已经生产出来售卖了。 她还以为现在只有大冰柜! 阮青穗小鸡啄米式点头,“买买买!” 见她一脸期待,傅峥霆忍不住又问:“再买台电视机?” 阮青穗眼睛瞪的更大了,不过这次是惊吓。 她伸手掐住傅峥霆的脸,“傅峥霆,你是不是没睡醒呢?我们买电冰箱就够显眼的,还想再买台电视机?亏你还是个团长,怎么比我还不讲究!” 哪怕她不清楚现在这两样多少钱,又要多少票,但绝对是笔巨款。 据爱八卦的胖婶子说,整个部队大院也就军医院某位主任家有台电视机。 就这还是因为人家家里,有个当八级钳工的爹,以及一个在友谊商店上班的亲妹妹。 至于电冰箱就没听说过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惊讶。 但想想也很正常,在大多数心里面,电冰箱只用夏季几个月不划算,电费还贵。 当然,最重要的是没电视机有面! 可她要实用!必须电冰箱! 阮青穗双眼放光,抱着傅峥霆狠狠吧唧一口,“下午就去!要是有货今天能买下就最好了!” 像是生怕晚一步电冰箱就被别人买走,阮青穗连忙催着傅峥霆出门,“你快去开会,早点开完早点回来。我去隔壁找慧慧,告诉她我们中午去市里吃。” 说完她就换上鞋,高高兴兴地小跑去隔壁。 上午十点不到,阮青穗就和换了便服的傅峥霆一起坐上去市区的车子。 军用吉普车在市区最大的国营百货商店门口停下,驾驶座的军装男人看了眼正扶人下车的傅峥霆。 心里啧啧一声,嘴上却是提醒着,“老傅,我下午五点再过来,你记得时间,过点不候啊!” “嗯。”傅峥霆扶着阮青穗站好后才松手。 阮青穗笑着对驾驶座男人道谢,“陈团长麻烦了,路上注意安全。” 陈团长一下笑了,“还是弟妹会说话,老傅这嘴就跟被黏住了一样。行,我先走了。” 看他要开车,傅峥霆将阮青穗往后挪了挪,避免她被尾气灰尘给呛到。 “走吧,我们快去看看有没有电冰箱!”阮青穗兴冲冲往里走。 傅峥霆大步跟上,低声说了句,“外面注意称呼。” 称呼? 阮青穗疑惑转头。 看着傅峥霆那张一出门就冻上的大冰块脸,猛地意识到她这两天在家里叫的都是老公! 这称呼是带有小布尔乔亚情调的。 阮青穗有点心虚。 傅峥霆面色不变,只是道:“回家再叫。” 虽然他脸色冷冰冰的,但阮青穗怀疑他的意思其实是他喜欢这个叫法。 不等阮青穗深想,就听到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扯着嗓子喊。 “电冰箱、电视机来了!” 话音刚落,阮青穗就瞧见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女老少,哗啦啦往二楼涌。 傅峥霆护着阮青穗出了国营百货商店的门。 阮青穗只在超市免费发鸡蛋的时候看过这架势,但那时候的主力基本上是老头老太太,着实没这场面令人震撼。 她站在门口,晕乎乎地问:“我们出来干嘛?” 下一秒就见傅峥霆拿出五块钱塞进她手里,“天热,你去对面副食品店买瓶汽水喝,吃点零食垫肚子,我上楼排队。” 停顿片刻,傅峥霆又补充道:“就在那边喝,我买好过去找你。” 阮青穗想想刚刚的大场面,又看看傅峥霆那宽阔的肩背,想想还是点头,“要是真排不上就算了。” “好。”傅峥霆应声。 看着阮青穗去对面的副食品店买了汽水冲他招手后,才重新进国营百货商店二楼。 二楼已经被人挤满,排队的人都紧紧贴着前一个人,生怕被人钻空子。 傅峥霆沉默着站到人少些的电冰箱柜台排队。 许是他的气势太强,无论站他前面还是后面的人,都刻意和他拉开一臂距离,在人满为患的二楼很是显眼。 排了十多分钟,傅峥霆突然身体微侧,左臂呈格挡姿势抵住袭击,握拳砸在对方胸膛! “咳咳!”偷袭不成反被打的寸头男人,捂着胸口咳嗽,“老傅,你想谋杀兄弟啊?!” 寸头男人抬头,一脸控诉瞪着傅峥霆,“你这家伙,五年不见怎么还这么不客气,要不是我反应快,卸了几分力,你那一拳下来我就得交待在这儿。” 傅峥霆看向顾道林那张熟悉的脸,眉宇微动,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我主动卸的力。” “好啊,你小子是真一点没变!”男人哈哈笑起来,哥俩好的勾住傅峥霆的肩膀。 “咱们兄弟俩确实有点缘份啊?我这刚从原区调回来,还没去军区报道就遇到你,你这不得请我去全聚德搓一顿烤鸭?我在西北想这一口想了五年!” 傅峥霆抖下他的胳膊,顺着队伍往前走。 “不是,你这排队买啥呢?”顾道林往前瞧,看清电冰箱后又退回来,站傅峥霆旁边调侃。 “电冰箱,你这是打算孝敬老爷子的吧?那我也出点钱,回头去蹭饭都理直气壮的。” 顾道林说着就开始掏钱。 “不用。”傅峥霆用胳膊把他手抵回去,“自己用。” “自己?”顾道林跟看到什么稀奇东西一样打量他,“老傅,你个住单身宿舍的买什么冰箱?走走走,有那钱赶紧请我吃饭,嫌钱多就多请我吃几顿。” 傅峥霆屹然不动。 顾道林退回来,“真买?也行,回头我就申请住你隔壁,这训练完回来还能吃根老冰棍也不错,等会儿我就买点西瓜放……” 他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傅峥霆瞟过来的眼神。 意思很明显,别想。 突然售货员对着后面的队伍喊道:“最后两台,那个白衬衫大高个后面的都别排了!没货了,下个月早点来排队!” 顾道林一瞧,这大高个说的不就是傅峥霆,脸上挂笑,“运气不错,正好排上最后一台。” 蓦然一道身影横跨进队伍里。 “啥大高个!这台电冰箱是我家的!” 第37章 遇见仙女,但仙女是别人家的 一头发花白的大娘,手脚灵活地挤到傅峥霆前面,拿出票和大团结往柜台一拍。 “最后一台我买了!” 顾道林往前一站,“大娘,哪有你这么插队的?人售货员都说了,白衬衫大高个。下个月让你家年轻人早点来排队吧!” 别看顾道林名字一股书生气,但他长了张标准的糙汉脸,声音也是粗犷的很。 大娘被他盯着质问也吓了一跳。 但大娘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反应过来后,愣是顶着一群排队人的质疑鄙视,昂着脖子反驳。 “咋?我腿脚不好让我孙子帮我排队,就排你前面有啥问题?” 前面那个已经拿到冰箱的年轻男人,也连忙出声,“军人同志,真对不住,但我家确实要买两台。是我奶奶腿脚不好,所以我让她在旁边坐着等的。” 说着他就把大娘的钱票拿起来,又放下,示意这台也是他买的,不存在插队行为。 愣是把顾道林堵的说不出反驳的话。 插队行为不道德,但也没谁规定不能一下买两台啊! 傅峥霆蹙起眉头,看了年轻男人和大娘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这大起大落的,我的冰西瓜是不是吃不上了?”顾道林眼睁睁看着那对奶孙喊来五六个壮男人,小心翼翼把两台电冰箱抬出去,“不过这家能一下买两台电冰箱,也不简单啊。” 傅峥霆收回视线,掉头大步离开。 顾道林连忙追上,“唉唉唉,你又去哪?” 即便感受到傅峥霆身上的低气压,顾道林还能继续打趣,“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看你吃瘪,排半天队,结果最后被一老太太截胡了,哈哈哈。” 两人下到一楼。 顾道林视线往大门口瞟了眼,当即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傅峥霆,声音有点飘忽。 “兄弟,我瞧见仙女了。不是兄弟背叛你,但真命天女可遇不可求,这回不能陪你当老光棍了,我真要结婚了!” 他下意识理理军装,抹了把头发,不自觉露出自认为友好的笑容往门口走。 接着他就瞧见门口的仙女,四处张望的视线落到他这里,随后眼睛一亮露出耀眼又璀璨的笑容,对着他挥手。 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五米,顾道林清清嗓子,“同志你好,我叫顾道林,我……” 他自我介绍的话才刚起头,便眼睁睁看着仙女从他身边路过,带着一股清浅茉莉花的香味,握住傅峥霆的右胳膊,声音甜甜的叫了句:“峥霆。” 峥霆?! 顾道林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在两人身上来回看。 最后不死心的走过去,重新扬起笑,“峥霆,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位该不会是你家哪位堂表妹吧?” 哪怕他知道,没有堂表妹对哥哥直呼其名,并且行为这么亲密的。 傅峥霆揪住他后领,把人拽到自己左边隔开,“我爱人,阮青穗。” “嘎嘣”一声,好像有什么碎了。 顾道林捂着胸膛,语气沉痛,“老傅,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背叛我们光棍盟,你太让我失望了!” 阮青穗惊讶傅峥霆还有个性格这么跳脱的朋友,而且还加入了这个光棍盟。 也是阮青穗面上的惊讶太过明显,傅峥霆不用问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果断否认,“没有,不认识的人,走吧。” 说着就要带阮青穗离开。 “别别别。”顾道林追上,恢复正常主动打招呼,“嫂子,初次见面。我叫顾道林,和老傅是一起搁大院长大的,五年前调去西北军区,最近刚调回来。” 阮青穗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很好,态度也很友好。 “你好,我是阮青穗,三个月前和峥霆结的婚,现在随军。等你去军区报到,有空来家里吃饭。” 顾道林不见外,一口答应:“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看看两人,能觉察到傅峥霆对着阮青穗的时候态度柔和,甚至有点温柔。 能让他这种老石头改变态度,就真说明两人感情很好。 顾道林轻笑,心下给予祝福,但手上却比了个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手势。 阮青穗注意到手势,忍不住笑,又往两人身旁看看,“没排到冰箱呀?” 傅峥霆道:“没,吃过饭我们去友谊商店看看。” 这下顾道林来劲,他活灵活现的描述在楼上发生的事,重点讲解最后一台电冰箱被抢时,傅峥霆那黑黑的脸色。 阮青穗被他逗得笑容就没落下过。 三人很快到全聚德。 烤鸭五块,四道菜一道汤四块。 一顿饭吃下来九块加粮票,着实不便宜。 如今猪肉才五毛二一斤。 顾道林看收据单啧舌,“几年没回来烤鸭还涨价了,我在西北吃鸭子才一块五一只,老大一个。” 傅峥霆侧目看他一眼,“那就少吃点,养孩子费钱。” “确实要少吃……啥?!”顾道林吓得手抖,“孩子?你、你没事?兄弟真对不住,我之前还以为……得,恭喜!等孩子出来我要当干爸!” 当初傅家人对傅峥霆生育有碍的消息封锁了,除了自家几人,也就给傅峥霆治疗的医生知道。 还多次叮嘱他不许和任何人提。 但顾道林始终是多年好友,又是军人,从细枝末节里猜到了点,却从没问过。 现在听他没事,是自己多想了,也是真高兴,一脱口就许了未来干儿子或干女儿一堆好东西。 傅峥霆全盘收下,一句“不”都没提过。 眼看顾道林一张嘴都快把家底都掏出来了,阮青穗连忙接过话茬,“也休息差不多了,我们去友谊商店看看吧?” 另两人不约而同起身。 三人一起抵达友谊商店。 这还是阮青穗第一次来这种进门还要查身份的商店,不免有点好奇地四处张望。 万宝路香烟、劳力士欧米茄手表,小资的香奈儿、迪奥香水应有尽有。 不过这些外国货阮青穗前世都见过,有的还买过,所以大部分她都不怎么稀奇。 反而对国内特产双面绣,景泰蓝更感兴趣。能摆在友谊商店给在外宾购买那可都是高级货,再精致不过。 傅峥霆看她盯着双面绣眼睛都挪不开,刚准备拿外汇券买,就察觉有什么正在往他们这边挪动! 第38章 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傅叔叔!” 听到稚嫩的孩童音,傅峥霆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面庞有几分眼熟的小男孩跑过来,伸手就想抱傅峥霆的腿。 但傅峥霆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揽着阮青穗一起躲开,让他扑了个空。 “傅叔叔……”小男孩收回手,眼眶一红顿时蓄起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平平好想你,叔叔都好久没来看过平平了。” 阮青穗听到名字,不经意抬头,果不其然在香水柜台看到了林安。 此刻林安正一脸高冷的看着他们,好似完全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一样。 阮青穗失笑,看来林安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么快就从“厕所战神”的事件里恢复正常。 这次大概是偶遇,但陈平这样冲过来绝不是凑巧。 “回去。”傅峥霆面对小孩没有丝毫心软。 陈平眼泪直往下掉。 “傅叔叔,是不是因为平平很久没去看你,所以你生气了?我也想去看叔叔的,但叔叔很忙,妈妈说不能去打扰你,我都差点忘记叔叔的样子了。我以后会经常去看叔叔的,叔叔不要生气好不好?” 把小孩推出来搞道德绑架这一套? 阮青穗被气笑,她真的很想问问林安。 这么利用自己的亲儿子,看他因为大人间的嫌恶被牵连,难道就真的不会觉得愧疚,不会觉得对不起陈建国吗? “婶婶,这是平平给宝宝的礼物,我还给宝宝准备了好多,我会好好学当一个好哥哥的。婶婶,我可以给宝宝当哥哥吗?” 眼前小孩子的目光太澄澈,没有丝毫算计,真的就是单纯询问,还有一点怕被拒绝的忐忑。 这和董小俊人前人后两副模样是不同的。 所以阮青穗说不出拒绝的话,可她不会答应,她绝不可能和林安这种满腹算计的人有半点关系。 傅峥霆替她拒绝,“不能。” 气氛一时间僵住。 陈平哭得更凶了,但他只是把小礼物收起来,擦擦眼泪往回走。 刚走两步,就被一双大手抱起来。 “哎哟,小陈平都这么重了?还记不记得顾道林叔叔?”顾道林抱着陈平掂掂逗他。 “叔……叔叔?”陈平看向顾道林的眼神是陌生的,明显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记得他的名字。 本来还笑着的顾道林,表情也有点微妙。 当初他、傅峥霆、陈建国是从一个班一起当兵往上爬的,三人关系很不错。 虽然那次任务他没有参与,但之后出事也经常去看林安母子,远远比傅峥霆去的次数多多了。 出了下药那事的时候,陈平才两岁,不是记人的岁数。 更别说距今已经六年,他都快八岁了。 同样是六年没见过面,陈平独独记得傅峥霆,把顾道林忘了个干净。 林安是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我是你爸爸的战友。”顾道林无声叹息,把小孩子放下,对阮青穗和傅峥霆道:“我送他过去,顺带送点零嘴,你们去买电冰箱吧。” 陈平被顾道林牵着往回走时,还回头看了傅峥霆好几次。 但傅峥霆早就转身,和阮青穗前往柜台。 可惜的是友谊商店这里也没冰箱,进口的松下冰箱要等半个月才有货。 “看来我们今天和电冰箱没缘份啊。我们还是等等国营百货的吧?现在想想买进口的松下回军属院,估计也不太合适。而且也太贵了,国产雪花才800,松下要1500外汇券!” 家里虽然不缺钱,可冰箱只要能上面保鲜下面冷冻那就是好冰箱,完全没必要花双倍价格。 这一番折腾,阮青穗额前的碎发已经有点湿,脸颊也比平时红。 傅峥霆用手帕给她擦拭汗水,又买了根老冰棍包在手帕里,“降温,电冰箱我来想办法。” 两人在友谊商店外的树荫下等了几分钟,才看到顾道林跑过来。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我直接和你们一起回大院报到。你们是不是借吉普车出来的?” “队里陈团长借了吉普车,说五点会在这儿等我们,还有半小时。” 顾道林点头,几次看向傅峥霆,又欲言又止。 阮青穗看顾道林的样子,估摸着他想说刚刚的事情,便主动道:“临走前慧慧让我带东西来着,我去国营商店一趟。” 看傅峥霆抬脚就要和她一起去,阮青穗摆手,“你在这儿等车吧,我正好在里面乘凉,五点再过来。” 进国营商店前,阮青穗把已经化了大半的老冰棍拿出来,确定傅峥霆看不到后,撕开外皮偷偷吃了。 “又没空调,还不能随便吃凉的。”阮青穗边吃边嘀咕。 她在国营商店几层楼里溜溜达达转了圈,眼看着差不多要五点后,买下早就挑好的挎包。 刚付完钱票,挎包就被一只手抓住。 “他爹,这城里的东西就是好啊。你瞧瞧这么好的布料,竟然拿来做挎包,这要是给我们家柱子做短裤那得多神气!” 阮青穗看她用手不客气的在挎包上摸来摸去,甚至还准备把包拿到旁边男人的大腿上比划,不禁眼皮直跳。 “婶子,这是我已经买下的,你要是想看包,可以让售货员给你拿新的,而且这也做不了短裤。” 说完就把挎包抽回来,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离开。 “嘿,你个丫头片子神气什么!呸,我瞧她这么有钱肯定就是资本家的狗崽子,竟然没被关牛棚批斗,瞧瞧她那……” 后面的话,已经走远的阮青穗都没听到。 出了门,她便看到陈团长的车从不远处正往这边开。 “弟妹,你这怎么一个人?傅团呢?”陈团长将车停在旁边。 阮青穗伸手指指不远处的大树,“在那,旁边是新调来部队的顾道林同志,不知道陈团长认不认识?” “是听说从西北军区调了人过来。”陈团长下车,打开车后座门,“来,弟妹你先上车。” “谢谢陈团长了。”阮青穗扶着车门上去。 陈团长跟着上车启动车子,没开多久突然问道:“弟妹,后面招手的那对老夫妻是不是你熟人?” “什么?”阮青穗扭头往后看过去,只见刚刚国营商店里那对不讲理的老夫妻,正追着吉普车招手。 第39章 你姑姑现在过得好吗? 阮青穗在脑海里搜索了下,确定不认识这对夫妻,摇头否认,“不认识。” “那估计认错车了。”陈团长也没再管,一脚油门开到树荫底下。 傅峥霆上了后车座,顾道林坐到副驾驶。 临开车前,她鬼使神差又往后面看了眼,那对老夫妻本来气喘吁吁的坐在马路牙子上。 看到车子停下后,竟然又站起来作势要追。 “怎么?”傅峥霆问。 阮青穗摇头,把人抛之脑后。 陈团长和顾道林都是能聊的性子,两人很快就自顾自聊上。 一路上基本就没怎么停过。 等到了军属院,阮青穗刚下车就看到傅慧慧兴冲冲地骑着自行车过来。 “小叔奶奶,冰箱在哪儿呢?我想看看什么样,我今天磨了姑姑一整天她都没答应买。” 阮青穗从把手里的挎包递过去,“要让你失望了,今天运气不好没买到。猜到你肯定期待,所以买了个挎包送你,安抚下你受伤的小心灵。” “啊?”傅慧慧不死心的往车里张望,确实空无一物,顿时蔫头耷脑的。 但也就一会儿,很快她就高兴起来,把身上的挎包拿下丢进自行车篮子里,背上阮青穗送的,“好看不?” 顾道林突然插话,“好看啥好看,小屁孩长大怎么还这么臭美?” 看到人,傅慧慧瞪大眼睛,手都快指到他鼻子上了,“你不是在大西北吗?怎么会在这儿?!” “哟,还记得我呢?看来当初那些零嘴没白给你吃啊?”顾道林伸手就想摸她的脑袋。 结果被傅慧慧一巴掌拍开,“我都十六了,不是小孩了!你信不信我告你耍流氓!” “这不是习惯了。”顾道林收回手摸摸鼻子。 五年前傅慧慧才十一,一米五都不到。 而他那时都二十三了,一米八的个子,在他眼里傅慧慧可不就是个小孩儿。 傅慧慧冲他翻白眼,“我回去要和姑姑说,你这人又欺负我!” 顾道林连忙道:“别,傅小同志,以后都住一个军属院,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给我留条活路成不成?” 说着就习惯性给她塞钱。 傅慧慧接钱也很利落,但并没有保证不告状了。 阮青穗好奇眨眼,看向傅峥霆,“都认识啊?看起来他们关系挺好的。” “以前住的都是同个大院。”傅峥霆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两个家伙身上,“我们回去。” 那边顾道林和傅慧慧还在斗嘴。 走远前,阮青穗好像隐隐约约听到顾道林问:小yun……你姑姑现在过得还好吗? 不过声音太模糊,再想到几人当初住一个大院都是老熟人,关心下也很正常,所以她并没有多想。 晚上顾道林没来蹭饭,只托人送了俩大西瓜过来,说是分傅慧慧那边一个。 阮青穗跑了一天也累的不行,吃饱喝足,洗漱完直接倒头就睡。 傅峥霆收拾好浴室,出来就看到阮青穗吹着风扇,霸占了大半的床位,毛毯只盖了一点点在肚脐上,右小腿垂在床边。 他眼底划过宠溺,上前把她的右腿放到床上,调整风扇位置确保不会对着头后,才给她盖好毛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吃饱的原因,傅峥霆觉得阮青穗的肚子好像有一点圆。 他躺到阮青穗身旁,不由地伸出手覆盖到小肚子上。 …… 阮青穗锁上自行车,理好草帽,“李婶子早呀!” “小阮来了。”李婶子正坐在药房里打着蒲扇,看起来很惬意。 药房夏天就是这样,因为是独立的两层小楼,楼上都是药品杂物一类,而一楼又只有他们四个,所以向来不怎么热。 相对的,冬天就会比人来人往的医院冷不少。 阮青穗往八卦圣地的大树下张望了下,没看到人,不禁笑了,“今天胖婶怎么没来,是不是嫌天热了。” 李婶子也忍不住笑,“她昨天说今天有事,晚上再过来乘凉。她不来,这其他人也都不来,平时闹哄哄的,今天没人还觉得有点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声音往药房侧面的大树下开始聚。 阮青穗噗嗤一笑,“哈哈,李婶你猜错了,大家伙儿这不是都来了。要是我我也过来,这树荫底下可比在筒子楼里凉快。” 她刚要推门进药房,身后就感受到一股热气靠近,紧接着一只黑黝黝的手臂先一步推开门。 “小阮姐,李婶我来迟了,有啥事要干不?” 十七岁少年正是火气大的时候,阮青穗只觉得自己身边站了个火炉,整个人都被烘烤着。 她退开几步,“小李你要不要去水龙头那边洗洗?我感觉你都快烧起来了。” 李逵乐呵呵点头,“行,今天一路跑过来确实热得慌。” 阮青穗进门把装绿豆汤的壶拿出来,“婶子你要不要来碗?” “我自己来,你现在怀孕了,行动小心点。”李婶子起身先给阮青穗倒了碗,再给自己倒,随后想起什么。 “小阮,我记得你之前问过内科的林医生。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听说件事儿,不知道你现在想不想听了?” 阮青穗喝绿豆汤的动作顿了顿,想想还是点头。 李婶子说:“我听说那个林医生可能要调职,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好像她不愿意调职,今天早上还在院长办公室里大吵一架。” 转院调职? 阮青穗想起昨天在友谊商店发生的事,以及后来傅峥霆和顾道林还单独谈了话。 没等她深思,取药口就来个大爷。 “咳咳……小姑娘,你来帮我看看,我这药怎么以前喝了管用,现在喝没用不说,咳嗽还越来越严重了?” 大爷说是咳嗽,但说话期间一直在大喘气,动静像是鼓风机一样大,每次呼吸胸口鼓起也很不正常。 阮青穗微皱下眉,提醒道:“大爷,我们这儿是药房,要是药不管用了,我建议您去医院重新开药方。” 但大爷很固执,“你给我看看就成,我之前就是在你们药房拿药,吃了都有效果,怎么现在我自己晒的药没效果?你们是不是还在里面加了其他东西?” 不懂草药的门外汉自己晒的药?! 第40章 起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用药不当的导致病重或死亡的,并不算少见,尤其如今很多村里人为了省钱自己炮制草药。 很多人根本不懂,就是觉得叶子花长得像就摘了晒,煮了喝。 阮青穗隐隐觉得这大爷是弄错药材了,刚想再劝他去趟中医科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嗬……嗬……”大爷整个人都弯下去,只有抓着草药包的右手,还留在取药口的台子上不断抖动着。 “大爷!”阮青穗这下也顾不上有没有行医执照,连忙推门把人扶起来。 “小阮姐,这是咋了?”洗完脸的李逵大步跑来,把大喘气的大爷扶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是不是要找医生过来看?还是我直接把人背过去?” “不能压到心肺,你抱着他去……” 阮青穗话还没说完,大爷就一口黑血“噗”地吐出来! 李逵吓的手发抖,但又不敢把人放下,“小阮姐,这、这怎么办?” “你别怕,按我说的做。他现在的状态不能随便挪动。”阮青穗语气沉稳,神情冷静,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叠起来放在地上。 “小李,你先把大爷平放在地上,颈部要枕着衣服,避免鼻喉里有残留血堵住呼吸道。” 李逵也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按阮青穗说的做。 等把人放下后,他突然发现大爷不再大喘气,胸口也没了起伏,彻底没呼吸了! “小阮姐,他……没了……是不是我太慢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树荫下乘凉的吃瓜群众,刚围上来就听到人没了。 “人咋就没了?刚刚不还好好的!” “造孽呀,都到药房门口人还没了,这要去的医院保不齐还能救回来。” “小李,人是没了,但我们都瞧见是他自己吐血没的,你别担心,我们能给你作证。”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让李逵本就混乱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在他怀里! “李逵!”阮青穗一把将人拽起来,“人还活着!你马上去医院找医生,告诉他们病人吐血后陷入假死状态,要快!” “还活着?”李逵突然回神,怀疑的看向阮青穗。 她那冷静的眼神宛如定心剂一般,让人不由照着做。 李逵从没觉得自己跑这么快过。 阮青穗对围着的人群招手,“麻烦各位婶子叔们退开点,病人需要更多空气。” “啥?这老头不是没了?咋还要空气?难不成还能蹦起来?” “现在可不兴搞封建迷信啊!” 阮青穗忽略掉耳边嘈杂的声音,伸手探了大爷的脉搏,翻开眼睛看瞳孔。 最后装作从挎包,实际是从空间拿的针具包。 她拨开大爷胸口处的衣服,将包摊开,撵出三根根细长的银针,凝神。 “让让!都让让!” 突如其来的高喝声打断阮青穗施针。 没等她再继续,就见一穿着白大褂年纪不大的男人,跪到大爷身侧,一把推开阮青穗,双手重叠,十指交叉,竟是要为大爷做心脏复苏! “病人胸壁有开放性损伤,不能做心脏复苏!”阮青穗抓住他的手。 男医生一把甩开她的手,作势还要继续,“你又不是医生,人死了你负责?!” “我负责,别打扰我施针。”阮青穗声音平淡,施针分别扎在大爷的心、肺、颈三处。再取粗针从喉咙处引出一股黑血。 男医生看她企图用几根针救人,立马来了火气,“你负责个屁!赶紧给我滚……” “咳……嗬……” 大爷又吐出一口红血,大口大口喘气。 “这、你……”男人盯着大爷说不出话。 围观人群更是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真活了!” “这是不是就叫起死人?” 阮青穗看向还呆愣站在原地的男医生,“担架抬人,进手术室前银针不能拔。” 说完她也不看男医生是什么表情,反手捡起大爷倒下时丢在地上的草药包。 她捻起几种草药看了看,又仔细闻了闻,取出一朵和金银花很相似的干花。 “这是钩吻,俗称断肠草,含有碱毒素,多半是服用过多引起呼吸麻痹、困难。病人心肺本就有问题,这才导致吐血假死,记得和主治医生说一声。” 男医生接过那包草药,点头。 看了眼那些干的一捏就碎的草药,实在不知道阮青穗是怎么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的。 他把草药放进急救箱里,把大爷抬上担架。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只见不远处一道黑影极速冲过来,同时嘴里还在喊着。 “小阮姐,医院说有人比我快一步过去说了,但那人没说清楚情况,所以只派了个实习男医生和两个抬担架的人,我又带了内科医生过来!” 实习男医生刚出人群就和李逵撞上。 李逵看到大爷醒了,面色一喜,“大爷,你没死!” 大爷刚醒就听到这话,差点真被他气死,呼吸都明显急促了。 阮青穗默默把这不会说话的傻憨憨推开。 一直被人群挤在外面,根本进不来的李婶子,也终于见到两人。 她握着阮青穗的手,庆幸又后怕。 “还好没事,我在外面可急死了,看又看不见,挤又挤不进。就听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人吐血了,没气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说是小李给人弄没得,吓得我差点也晕过去。” 李逵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婶子,我当时也是被吓懵了,我这也上好几年班了,最多也就犯病倒下,哪见过什么假死的。” 他话音刚落,吃瓜圣地的人就又把阮青穗围起来,对她啧啧称奇。 “小阮,你这手不得了啊!死人都能给你治活,我这最近肩背也一直不舒服,你能不能给我瞧瞧?” “老周家的,我看你是不占便宜不舒服吧!” “哈哈哈哈——”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 阮青穗也在笑,但她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第一个濒亡的患者。 她手放进衣服口袋里,从空间取出木哨摩挲:奶奶,老师,我会将你们留给我,曾经教授我的医术传承下去。 第41章 鬼灵精的,想学就直说 “白大爷,小李早啊。”阮青穗刚推开门就听到李逵嘎嘎直乐,不免有些好奇,“你们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李逵咧着大白牙道:“小阮姐,我刚刚在和大爷说昨天我被吓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的事儿。” 看他还能把这事儿当笑话讲,阮青穗就知道他没放心上。 倒是白大爷拿着蒲扇慢悠悠开口:“今天一早来,就听到不少人在说你能起死人,肉白骨,看来待药房抓药确实屈才了。” 阮青穗搬了凳子坐到他们旁边,笑吟吟道:“那可不是,要不是药房留我,我连医院都进不来。而且真要说屈才,那也是大爷你才对。” 白大爷笑而不语,只拿蒲扇指指阮青穗。 倒是一旁的李逵突然说:“像大爷小阮姐你们俩这么厉害的人,本就应该是治病救人的。也不知道当初招工咋招的,把小阮姐你刷下来了。” 刚说完,取药口就传出一声,“拿药!” “唉,来了来了。”李逵颠颠跑过去。 “大爷。”阮青穗见他今天心情不错,忍不住想学点东西,“如果昨天是你,你会怎么治那人?” 白大爷瞟她一眼,哼笑,“鬼灵精的,想学就学,你问了我还能不告诉你?” 接着他便将人吐血陷入假死的急救方式娓娓道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阮青穗掏出纸笔默默记下来,随后又有些感叹,“都说实践出真知,可惜现在没办法试。” “那你昨天施针救人是有过经验?”白大爷问。 “没有。”阮青穗否认的毫不犹豫。 她有别的行医经验,但这不能提啊!和乡下赤脚医生就学两年,哪能知道那么多? 白大爷不知怎地,突然来了兴致,“如果昨天那人不是假死状态,而是气胸其中的一种,你怎么判断又怎么处理?” 阮青穗有种被老师突然抽查的紧张感,无意识挺直腰杆,冷静回答。 “我会看他是否呼吸困难,口唇是否发绀以及呼吸音,再辅以颈脉判断,至于治疗则是……” 一旁的白大爷偶尔点头,等她说完后,又接连考了几个问题。 即便阮青穗知道,这些不是普通赤脚医生能学到的,更别说教她。 可她不想和白大爷藏私,而且就算白大爷察觉不对也绝不会往外泄露。 两人一问一答,约莫过了半个钟头。 白大爷才停下,改口问道:“你在乡下时,教你的赤脚医生叫什么?” “刘柱子,祖上三代都扎根在红星大队,不是外地迁徙的。” “普通赤脚大夫可教不了这么多东西,更别说只学两年,你后面还和谁学了医?” “没有。”阮青穗静默片刻,还是决定坦白奶奶的事,“但我一直在自学。我奶奶家祖上是医药世家,她当初藏了不少医书和医具。” 至于空间,她自然不会提。 白大爷兴致渐浓,“你们祖孙两个胆子倒是大的很,你给我说说你从哪几本书开始自学的。” “《神农本草经》、《温病条辨》、《金匮要略》”阮青穗念了几本,又补充道:“还有《温氏杂病论》。” 本来还笑着的白大爷,听到最后一句当即直起身,双眼如炬的盯着阮青穗,似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看他如此,阮青穗心下隐隐有些猜测。 不等她问,铁憨憨李逵突然插进来,“哎呀,白大爷你咋冲小阮姐瞪牛鼻子眼?你那什么肚子里面装条船,就别和小阮姐吹胡子瞪眼的了。” 他又冲阮青穗挤眉弄眼,无声提醒,“小阮姐,服个软。” “啪嗒!” “哎呦。”李逵委屈的捂着脑袋,“大爷,你今天咋还真打啊?” 白大爷要是有胡子,就真是吹胡子瞪眼了。 他抬脚就是一踢,骂道:“混小子,给我滚出去!让你多读书不读,说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 李逵还想说话,就被白大爷举起的手吓得往外直窜,“说你大肚子就不高兴了。” “你奶奶叫什……”白大爷盯着门,脱下鞋子直接丢过去,“你那么大脑袋,挤门缝都比别人大,当我瞎是不是?再偷看我拿棍子抽你!” 严肃的气氛一下散了,白大爷又恢复成那副懒散的样子,不过看向阮青穗的眼神依旧认真,“小阮,你奶奶叫什么名字?” 阮青穗:“温知书,我不确定有没有改过名字,但姓氏肯定没改过。” “温知书,没改过,确实是叫温知书,温家的小丫头。”白大爷视线有些飘忽,似是在回忆过往,许久后才重新说话,“你奶奶她现在过得……” 这一瞬间,阮青穗明显看到白大爷神情有些悲痛。 而白大爷也是在问话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阮青穗是孤女,相依为命的哥哥也在几年前战死。 “物是人非。”白大爷低低念了句。 药房里再次变得寂静。 阮青穗眼眸轻转,余光瞧见取药口有个脑袋晃来晃去。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李逵在探头探脑。 她失笑,随后问白大爷,“您能和我说说我奶奶的事吗?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不过奶奶留了个金丝楠木哨子,从我爹到我哥,现在在我手上。” 白大爷点头。 “对,你们温家确实有个传家宝,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至于你奶奶,其实我也不算熟。” 他重新躺下摇晃着蒲扇。 “那时候我十多岁,你奶奶才四五岁。是你奶奶亲大哥疼她,出门经常带着她,而我们那时候都佩服温大哥,日日跟在他后面转,所以接触多了点。” “再后来就乱了,我们那批孩子也四下散开,出国的出国,离乡的离乡,我也没再见过温家人。” 白大爷说着说着慢慢闭上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恰巧又有人来取药,阮青穗上前给人抓药。 “小阮,要是我教你医术,你能坚持下去,无论以后能不能功成名就,都会继续行医救人吗?” 阮青穗把手里的药递出去,转身,神情肃穆的保证道:“我会!” “好!”白大爷睁眼。 第42章 天老爷,你劈死我算了! “你礼拜天来我住处,我有话要交代你。”白大爷看了眼她的肚子,“要是你男人不放心,就让他一起来。” “我知道了白大爷。”阮青穗回答。 李逵突然探头,一脸委屈,“小阮姐,你帮我问问白大爷我能不能进去呗,外面太热了。” …… 次日。 白大爷休息,又恰巧药房不怎么忙,一天下来都很轻松。 “小李,婶子,我先下班了。”阮青穗拎上挎包,冲两人挥手。 得到回应后,阮青穗便躲着五点钟的日光慢悠悠往家骑。 不想刚进军属院的门,就远远瞧见一群人围在家周围,家门口还停了辆小卡车。 “小阮,你这刚下班啊?快来快来,这是你家的东西,人家等着签收你呢。”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挪到阮青穗身上。 阮青穗疑惑的推着车过去,“我家的东西?” 小卡车司机见到来人,愣了下随后拿出两张接收单出来,“阮同志是吧?麻烦你在这两个地方签字。” “对,是我。”阮青穗看向接收单上的货物名,赫然写着电冰箱。 电冰箱?! 供销社不是说没货,这么快就买到了? “小阮,你快签名,好让我们也跟后面见见世面。” “是啊,这可是电冰箱,咱们大院还是头一份嘞!” 阮青穗眨眨眼,签下自己的名字。 小卡车司机从车上卸下货物,跟着阮青穗身后进屋子。 两人身后还呼啦啦跟了一群人。 这还是大家头一次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枣树草药倒是不稀奇,谁都知道阮青穗在药房上班。 但等大家跟着进了屋子后,不禁哗然。 小孩子们更是哇哇直叫。 “娘,我们家咋没有沙发?我也想要个这样的木雕,你让爹给我买成不?” “娘我也想要!你不是说要给我单独弄个房,我就要这样的!” “小嘴叭叭的,就你会说是吧?你想要,我还想要呢!给我老实点。” 话是这么说,但训人的嫂子还是好奇问:“小阮,你家这是咋弄的?明明东西都差不多,可这看着就是不一样,感觉你家都亮堂些。” 有人附和,“这平房以前是吴指挥员住的,我来过,那门口的枣树还是他种的。但你现在说这是两个房子我也信。” “我就是随便弄的,嫂子要是喜欢也可以照着弄。”阮青穗自然不是随便弄的。 但她难道要和别人说,这叫田园加小清新的混合风格吗? 而且她已经在这基础上改了很多,怕的就是太出格。 为了转移话题,阮青穗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没有包装的彩色硬糖,给进家的小孩都发了几块。 一看到糖,小朋友们眼睛发光,立马老实站着排队,等发糖。 最先发到糖的缺牙小男孩儿,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了块黄色的,嘴巴动两下喜得眼睛都眯起来,“娘,这糖比供销社的好吃。” “阮同志,电冰箱弄好了,你要不要现在试试?”小卡车司机从厨房冒头问道。 “好,我试试。”阮青穗应答。 电冰箱的吸引力这时候比糖大。 一群人哗啦啦跟进去,把厨房堵了个水泄不通,就这还有人在厨房门外对里面探头探脑。 电冰箱不大,很标准的军绿色,约莫就一米五高,上下两层,单开门。 阮青穗拿过插头,瞬间所有人视线都凝聚到她手上。 让她莫名觉得自己拿的不是插头,而是某种火箭发射器。 她摁下插头。 “嗡……” 电冰箱工作的声音不小,但没人觉得吵,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有好奇有羡慕。 确定冰箱没问题后,阮青穗送司机离开,再回来就瞧见大家围着电冰箱摸来摸去,啧啧称奇。 “这玩意儿咋就能凉凉的?听说下面的还能冻冰棍,和冷冻厂大冰柜一个样。” 一听冰棍就有小孩儿来劲了,往阮青穗冲过去,“阮婶婶这个电冰箱是不是真能冻冰棍?那我能不能在你家冻冰棍呀?” “小心。”阮青穗下意识捂住肚子,没让小孩子冲过来抱她。 有那脑子灵活的婶子,一下就回过味来,“小阮,你这肚子是不是……?” 在场的基本都是过来人,大家结合阮青穗表现也全都反应过来。 “我就说小阮最近瞧着圆润些,原来是有了,哎呀恭喜恭喜,难怪傅团长电冰箱都搬回家了。” “那这估摸还没三个月吧?小阮你放心,我们嘴都是严实的,肯定不会给你说出去的。” 恭喜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还有不少婶子开始教她孕期注意事项。 阮青穗腼腆的冲大家笑,一一应答。 这种场面所有人围着她肚子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她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气氛正火气时,突然院里传来傅峥霆的声音,“穗穗。” 客厅立马像是被人按下静音键一般。 没等傅峥霆进门,众人就拽着孩子起身,纷纷告别。 阮青穗心里好笑,送众人离开。 等关上院门,再看向傅峥霆时终于破功,“哈哈哈,我以为人形冷兵器只是军中传说,没想到大家真的那么怕你,一下全走了,生怕被落下。” 傅峥霆:“这么好笑?” 阮青穗试图憋住,但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慢点笑,别岔气了。”傅峥霆无奈的拉着她进屋,查看过冰箱后说。 “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如果医生说可以吃凉的,买点冰棍给你冻上,适量吃,以后别偷偷摸摸吃化水的冰棍。” “你看到啦?”阮青穗没想到早就被抓包了,嘻嘻一笑,“不是我想吃,是崽崽想吃,我这么好的妈妈当然要满足了。” 傅峥霆垂眸碰了碰她的脸颊,“我去做饭,今晚吃羊肉清汤锅。” 阮青穗眼睛一亮,“那我煮点……” “天老爷啊——你怎么不劈死我算了!我亲女儿都不认我,都是我当娘的该死啊——” 一阵刺耳的声音,打断阮青穗的话。 她皱皱眉,觉得这声音好像没在大院里听过,但离得又很近,仿佛就在她家院门口一样。 第43章 老弟,来,姐给你扎两针 厨房里的傅峥霆也走出来,把袖子放下走出去。 他站在门口看了眼院门口,面色变冷。 见他这样,阮青穗确定肯定是认识的人了,她同样走到门口。 只见一对老夫妻和傅芸对峙而立。 看着那对老夫妻的侧脸,阮青穗总觉得有点眼熟,“他们真是傅芸的亲父母?感觉没一处长得像的。” 没等她深想,王父就开始叫骂。 “贱妹,当年我和你娘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到两岁,更别说我们也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不然你哪能有今天的造化!早知道你是个贱种,当年就该送你哥过来!” 阮青穗眉心紧锁。 好人家能给女儿取名“贱妹”? 这名字连招娣来娣都不如! 这边王父刚唱完红脸,王母就拍着大腿唱白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妹啊,就当是娘心狠把你送出去,可这么些年来,我们天天想天天念,就怕你过得不好!这是真的熬不住了才来看你,你瞧瞧,我这还给你带了家里种的萝卜和白菜。” 说着她就拽出来个破了洞的袋子,将将小半袋。 “这啥时候破了洞,我这萝卜白菜都丢没了!咋就剩这点了!这可都是给我亲闺女的啊!” 说着就又哭又嚎的,还拖着破洞袋子,硬要往傅芸手里塞。 “给,小妹这可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你大哥侄子特意让我带的,他们可都念着你的。” 傅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很冷静,语气更是平波无澜,“谁带你们进的家属院?” 她这犹如看陌生人一样的姿态,惹得王父脾气更坏,脸红脖子粗的质问。 “咋?你个贱娃子不给我们进来,我还不能找别人了?你生怕我们攀上你这城里亲戚是不是?” 说完他就甩着胳膊大声嚷嚷,“你另外那个爹娘呢!我倒要问问他们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连亲爹妈都不认!” “你们不配提他们。”傅芸拎起那破袋子,直言不讳,“你们最好现在老实跟我走,否则等会警卫过来就是按身份不明者处理,包括放你们进来的人也一并处理。” “我看你个不孝女敢不敢!正好把我抓队里,我和你领导好好掰扯掰扯,世上哪有你这种不认爹娘的贱娃子,你就不配当主任!” 王母更是一把掐着傅芸的胳膊,死死把人拽着。 “不成,小妹,你侄女好不容易才进的文工团。你侄子柱子还要等她工资攒彩礼钱,你可不能害柱子啊!” 听到这名字,阮青穗终于想起来。 这不就是国营商店那对老夫妻! 她低声道:“傅峥霆,我见过他们,就我单独去国营商店的时候,后来还追着车跑了一段。” 话音刚落,王母就突然捂着胸口,喘着大气缓缓躺下。 阮青穗:“……” 这大娘演技实在不行,怕摔倒疼就别来这套了。 但王父脾气却是真实的,他指着傅芸鼻子臭骂,一会儿要告领导,一会儿要钱看病,最后甚至连要钱买棺材板的话都说出来了。 围观的人群也是说什么的都有。 现场一片混乱。 阮青穗知道这两人今天没那么好打发走,立马转身回屋拿上施针包,走过去大声嚷嚷。 “让让,让让,这大娘是火气过旺,一晒中暑了,我给他扎两针就能醒。” 阮青穗注意到王母的眼神轻微颤了下,但还是没醒的意思。 “你个丫头片子想干啥!”王父冲过来就要拽人。 但他的手距离阮青穗至少还有一臂距离,就被用力攥紧,疼得他脸上的菊花褶子越发紧凑,“啊——杀人啦!” “滚。”傅峥霆将人甩开,看他一屁股坐地上大喊大叫,浑身散发着寒意,“闭嘴!” 这一声,不光王父闭上嘴,围观群众也都不说话了。 “伯父,哦,既然你是小芸以前的爹娘,那该你叫我一声姐。老弟你别急,等我把你婆娘治好再给你治治,我在老家治猪治狗那是一绝,谁不夸我一句厉害。” 阮青穗眼底染上几分笑意,手速极快的在王母身上扎下三针。 “啊!” 王母惨叫一声,跟屁股着火一样跳起来,比年轻人动作都迅速,哪像五六十中暑的老人? 阮青穗憋着笑看她拔针,在最后一根时,连忙提醒道:“老弟妹,这根不能拔啊,你要是随便拔了身上可得刺挠一整天。” 王母丢针的手一僵。 阮青穗惊讶,“哎呀,你怎么手这么快?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拔的。不过你也别怕反正就一天,明天这时候就不刺挠了。” 话音未落,王母就觉得后背开始刺挠,她忍不住去蹭,可越蹭越痒,连带着四肢也开始发痒。 阮青穗矮身把三根针捡起来,随便在身上擦擦,“来老弟,我给你也扎三根,扎了手就不疼了。” “你个……”王父被傅峥霆瞧一眼就气弱,捂着手腕改卖惨,“解放军打人啊,我一个种地的就靠手吃饭,你这是断我老王家的路啊……” 阮青穗摇摇头,叹气。 “老弟,你瞧你说的,这哪是解放军打人?这是你当弟的想打我,我爱人为了护着我,才挡了你一下。真要说也是你要打军嫂,我都没怪你,还要给你治,你这真是忘恩负义啊!” 王父张着嘴嚎不出来,想找王母又发现她在那一个劲的挠,根本不搭理他。 眼珠子转几圈喊道:“我孙子都比你大,你少乱喊!我们老王家的事也不用你个外人管!” 随后转头又想骂傅芸。 阮青穗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打断,“行!那就老哥哥。” 她叹口气,一脸我吃点亏的神态,“小芸爹是我男人表哥,你看你比小芸爹小几岁,我们又不是真有亲戚关系,叫你一声老弟都算给你面子。” 不算复杂的关系,被阮青穗这么一绕,王父只觉得晕头转向的。 坐地上,在那“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从歪理邪说的关系里绕出来。 然而谁都没想到,他突然蹦起来,挥着巴掌往傅芸脸上用力甩过去! “啪——” 第44章 一天天的到底谁造孽 “傅芸!” 阮青穗刚动,傅峥霆就将人拦回来,护在身后避免王父再次暴起,“剩下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你做的够了。” 被护着的阮青穗,一脸懵逼的看着现在的情况。 王父打傅芸,现场有人想拦下,但因为离得远,没人来得及。 傅芸自己也没立马反应过来。 谁都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顾道林突然跳出来挡下,还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阮青穗扯扯傅峥霆衣角,“你是看到顾道林来了,所以才没上去帮忙?” “嗯。”傅峥霆看顾道林脸上五指清晰可见的巴掌印,语气有点嫌弃的意思,“明天送他去操练,加重反应训练。” 王父看自己打错人,而且这人身上也穿着军装,掩饰性握住手,强词夺理,“是你自己跳出来的,就算你是军人也不能怨我,更不能抓我。” 顾道林没有看他,只是扭头问傅芸,“小芸,你还好吗?” 傅芸的目光落在他的脸颊处,眼睫微颤,抿唇。 “姑姑!我带人来抓他们了!” 傅慧慧破空而出,带着一股惩恶扬善的气势挤开人群。 “警卫员,就是这两个人!他们根本不是军大院的人,把他们抓起来好好审问,到底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你们凭什么抓人!我是跟我侄女进来看女儿的!贱妹,你就这样看着你爹娘被抓!你这死丫头,遭天谴的!”王父不断挣扎,但他哪是警卫员的对手,被拖着就走。 傅慧慧立马跳出来怼回去。 “你才遭天谴!死老头敢欺负我姑姑!还敢碘着脸说养不起,你们当年明明就是卖了女儿给大儿子结婚!我们傅家人才不需要丧良心的爹娘!” 那边还在吵,这边王母眼泪鼻涕一大把,双手不断抓挠求饶。 “小妹我不要彩礼钱也不要安排工作了,你让那姑娘饶了我吧……娘受不了了……” 警卫员看她这样,难得有点犹豫,“傅团长,她这要不要先送去医院处理?” 傅峥霆看向阮青穗。 “不用。”阮青穗从口袋里摸摸,直接塞了个黑色药丸进王母嘴里。 王母不察,“咕咚”一声咽进去,浑浊的双眼里透着惊恐,“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你怎么偏偏就要害我!天老爷啊,我造了什么孽!” 阮青穗耳朵被喊的生疼,无意识皱眉,刚要说话双耳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 隔着手她隐约听到傅峥霆在交代警卫员怎么处理这事。 阮青穗滴溜溜转着眼睛,八卦的看向顾道林和傅芸。 也不知道那边傅芸说了什么,顾道林脸红的和巴掌印一样,随后他也说了什么。 这下傅芸没回应,只是看向那边王父王母,倒是傅慧慧原地跳脚。 这场面实在太让人好奇了,阮青穗扒拉下傅峥霆的手,企图听听那边情况。 不想傅峥霆捂的更紧,垂头贴在她耳边道:“骂的太脏,你和孩子都别听。” 阮青穗看看他,又看看还在骂人的傅慧慧,“好吧。” 可她的视线还在那三人身上。 突然傅芸拉住傅慧慧,带着她往这边走。 “小婶,谢谢你,还麻烦你今天帮我处理了这种事。” 阮青穗把傅峥霆手拉开,笑吟吟道:“我们是一家人啊,所以你不用放心上,这种事你不好解决,我占了辈分的便宜反而更好处理。” “就是!姑姑你别怕,以前是我太小,现在我绝对能保护好你!还想拿身份说事坏你名声,哼,你是我姑姑,和他们王家人才没关系!”傅慧慧小脸通红,被王父王母以及顾道林气的。 顾道林犹犹豫豫走过来,低声说了句:“我也可以,我调回来京市军区。房子分配也下来了,就在老傅家隔壁。” “你立马搬走!我姑姑不和你这个负心汉住那么近,你搬去西区!” “慧慧,你别乱说。我和……你这样说传出去对你姑姑的名声也不好。” 本来还炸毛的傅慧慧,立马闭嘴,只是鼻孔朝天的冲他哼了一声。 傅芸冲他轻点头道谢,“顾同志,今天谢谢你帮我挡了那巴掌,我会托人给你送医药费。” “小芸。”顾道林表情有点受伤。 阮青穗在旁边看得着急,就差抓耳挠腮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听着像是负心汉的故事,可傅芸和顾道林的相处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而且她相信傅峥霆的为人,如果顾道林真是负心汉,那傅峥霆绝不会和渣了自己侄女的人当好友。 “回去吃饭。”傅峥霆拉过好奇心旺盛的阮青穗。 等进了院子关上门,阮青穗立马偷偷摸摸的踮脚往外看,同时还小声嘀咕着。 “我再站会儿保不齐就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怎么说也是你侄女好兄弟,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关心?” “关心还是单纯好奇?”傅峥霆问。 阮青穗理不直气也壮,“那肯定是关心,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这多正常。” 眼看三人分两头离开,阮青穗遗憾收回视线。 等回头看向傅峥霆时,明眸一亮,哒哒哒小跑过去,轻巧地扑进他怀里,“老公,你和他们认识那么久,肯定知道他们的事吧?” 傅峥霆看她像只想偷腥的猫一样,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吃完饭,我考虑考虑。” “好好好。”阮青穗点头,又踮脚主动亲了一口,“我老公那么好,肯定会告诉我的,而且我们崽崽也想听的。” 傅峥霆轻抚她的粉唇,大拇指微微探进去一些,触碰到贝齿与软舌,喉结滚动,“招我?” 阮青穗无辜地睁圆眼,“哪有?” “再等等。”傅峥霆收回手,转身进厨房。 然而等吃完晚饭,阮青穗就昏昏欲睡,完全把这事儿抛之脑后陷入梦中。 后面接连几日,没看到顾道林也就没想起这事儿。 直到周末。 阮青穗对着承安巷里四合院门牌号一家家找过去,“15号,就是这座三进院了。” 她刚要敲门,就见傅峥霆一把推开,“门是开的,大杂院白天一般不用敲。” 阮青穗点头,跟着进去。 白大爷之前说过,住的是正院的三开间正房。 不想刚进二进院,她就瞧见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拎着个臭不可闻的泔水桶往正房门口倒。 “你干什么呢?!” 第45章 我这大宝贝,专治贼眉鼠眼的家伙 贼眉鼠眼的男人被吓一大跳,手一松,整个泔水桶都翻倒在地,里面的东西全撒出去。 流淌在石板上的泔水和铺天盖地的臭味,恶心的阮青穗直干呕。 傅峥霆抱过阮青穗,把她的脸埋在自己胸膛处,脸色阴沉。 男人偷偷看了眼傅峥霆,把泔水桶拎起来,低不可闻的说道:“这可不能怪我,要不是你们跳出来吓人,我也不能摔了桶,我都还没找你们赔桶,你……” “嘎吱……” 正房门被打开,白大爷从里面走出来,面不改色的跨过那摊恶心东西,走到阮青穗身旁,用方带有草药香气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先进屋。” 阮青穗实在受不住,躲着那摊东西进屋把门关上。 男人偷偷往右手的东耳房退。 “收拾干净。”傅峥霆沉声命令。 男人动作一僵,声音稍微大了点,“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们的问题,怎么能让我收拾?再说……” 阮青穗隔着门听到这话,顿时气的很,“你少装模作样,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在倒泔水,现在还想赖到我们身上来?要么你现在收拾干净,要么我去报公安!” “你……”男人想冲阮青穗发脾气,可又怕外面的傅峥霆和白大爷,无声地动了动嘴皮子。 他小跑回东耳房拿扫帚拖把,动作倒是格外麻溜,没五分钟就收拾干净。 不过泔水的味就没办法了,依旧在院子里漂浮着。 他低着头,“味道等等就散了,这我没办法,你就是报公安我也没辙。” 白大爷嫌恶的摆摆手,“干坏事动动脑子,倒我门口就只有我能看到闻到?也难怪你儿子要跑。” 男人被刺激的直跳脚,“白鸣杉!你怎么敢提我儿子,要不是你,我儿子怎么可能走?你没人养老摔盆就想害我,呸!狗……” “滚。”傅峥霆揪住他后领,直接把人拎起来丢到东耳房门口。 男人只有一米六左右,对上一米九的傅峥霆气势立马弱了,哪怕再不甘心也不敢骂白大爷。 只是转身时恶狠狠瞪了白大爷一眼,拿着东西回东耳房,关门时还故意摔的老大声。 屋内的阮青穗这才捂着口鼻打开门,探头探脑,“他走了?” 傅峥霆:“嗯,进去吧,味道重。” 白鸣杉先一步进屋。 傅峥霆跟在后面,即将抬脚进门时,猛的侧头看向东耳房窗户。 只见那脏兮兮的窗帘旁边正露着一只细长充满怨恨的眼睛。 视线相对的那刻,窗帘旁的眼睛蓦然变得惊恐,迅速消失。 下一秒房间里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以及男人的痛叫声。 听到隔壁的动静,阮青穗皱着眉头,“白大爷,你在医院工作时间也挺长了,应该能分配个不错的住房,干嘛还和这种心胸狭窄的小人住隔壁。” 白鸣杉摇摇头,只道:“这是我白家发家前的祖宅,我这人念旧。而且院里除了那几个心思重的,大部分都还不错。” 闻言,阮青穗四下打量了眼。 果然屋里不是一般的整洁干净,堆积的药材物件也是如此,家里瞧着一点灰尘都没有,一看就是用心维护的。 见此阮青穗没再提搬家的事,只是想着回头让傅峥霆穿上军装,两人再多来几趟。 让那几个人知道,白大爷可不是什么孤家寡人。 阮青穗问:“大爷,刚刚那人怎么说他儿子搬走了和你有关系?” 白鸣杉坐下,摇着蒲扇。 “就是个老色鬼,偷看儿媳妇洗澡,被儿媳妇抓到嘴硬说屋子太小不小心看到了,儿媳妇跑回娘家,儿子也气不过跑了,小两口想办法租了个房子住。” “那人隔三差五闹,说我一个老不死的住三间正房,还去居委会闹过几次要换房,闹大了他儿子回来又和他吵一架。最后估计说了些不给养老的话,那之后也不闹了,开始做这些腌臜事。” 阮青穗想了想,突然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白大爷,我最近研究出来点好东西,下次他再搞小动作你就让他尝点苦头。” 看到小瓶子,傅峥霆眉宇微动,“昨天用在那人身上的东西?” 阮青穗粲然一笑,“这是不是就叫夫妻默契?昨天大家可都以为是施针的原因。” 白鸣杉看小夫妻俩眉来眼去的,也笑了,接过小瓶子仔细瞧了瞧,又捻了点闻闻,顿时笑意更深,“痒痒粉?” “大爷你也知道!”阮青穗惊呼一声。 “小把戏。”白鸣杉递回去,“但确实有用,能让人吃苦头又不致命。” 阮青穗眼睛一转,嘻嘻笑,“看来在大爷你手下吃苦头的也不少呀?” 白鸣杉但笑不语。 片刻后突然收了笑,神情严肃,坐的笔直,“小阮,你应该知道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我且问你,你可愿拜我白鸣杉为师?” “愿意!”阮青穗站起身,兴奋地走到白鸣杉前面就要跪拜师礼。 可人刚弯腿,就被傅峥霆搂住腰。 阮青穗怕白鸣杉误会,推了推,小小声道:“我会注意崽崽的,你不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我真的很想拜师父为师。” “我来。”傅峥霆松开手,望向白鸣杉,“白师父,穗穗身体不方便,我替她行拜师礼。夫妻同体,您日后也是我师父。” 眼看着他就要跪下去,阮青穗下意识伸手,不想白鸣杉先一步用蒲扇挡住他的膝盖。 “我又不是老古董,起来起来。敬茶就行,你们俩一起。” 他指指旁边的茶水,“你们结婚酒我没吃上,这既算拜师礼也是新人礼。” “谢谢师父!”阮青穗笑吟吟倒了两杯茶,和傅峥霆一左一右递过去,“师父喝茶。” “师父。”傅峥霆微垂头。 喝完茶,白鸣杉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质朴的木盒子,“这里是我白家祖上传下来的白玉药牌。本以为自我这代会落寞,没想到临老还找了个传人。” 他取出白玉药牌摩挲,最后戴到阮青穗脖颈上,“小阮,白家我也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不负温白两家百年传承。” 阮青穗接过白玉药牌点头,“师父,我一定……” 傅峥霆突然起身,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推开门。 “砰!” “啊!我的牙!” 第46章 肩膀上是什么东西 门外是对龇牙咧嘴的夫妻,两人一个捂着嘴,一个捂着耳朵。 阮青穗连忙把白玉药牌摘下,从挎包放进空间里。 谁知道这两家伙听到了多少,万一用玉牌做文章举报就麻烦了。 白鸣杉脸色不太好,“你们俩还敢过来偷听?” 门外的女人对傅峥霆翻了个白眼,往里面走几步就要进屋,“白叔,你瞧瞧这话说的,我们可不是偷……” 傅峥霆微侧身,就站那把门给堵了个严实。 女人脸一黑,双手一翻叉着腰,仰头大声质问:“你这小子是打哪儿来的?这我白叔家,你站门口跟二愣子似的干嘛?给我滚开!” 她作势就要去推傅峥霆。 不想傅峥霆刚抬手她就吓得往后连退几步,“打人了!打人了!哎哟我的胳膊,我的腿。” 白鸣杉拍拍傅峥霆的后背,“我来处理,这种滚刀肉你们对付不了。” 他走出门,伸手指指屋内,“我今天就和你们说明白了。我已经收了徒,有人给我养老送终,你们家那二流子就别想了,让他老老实实的下乡去。” 一听这话,夫妻两人都急了。 “白大爷,你可不能背信弃义,我家卫东平时那么照顾你,你怎么能说认徒弟就认徒弟?再说,这徒弟就是外人,哪能比干孙子还亲?” 女人瞪了傅峥霆一眼,又冲白鸣杉谄媚的笑笑。 “就这种五大三粗的愣头青,肯定比不上我家卫东细心,他保不齐从你这学了手艺就跑,白大爷,我这是为你好,你千万不能被他给骗了。” 白鸣杉都不惜的说她的心思。 “细心?”阮青穗从傅峥霆身后探头,“大娘,你家儿子不可能比我更细心。” “你这丫头又是谁?长得一副狐媚子样,该不会就是你撺掇白大叔认这小子为徒的吧!” 女人话音未落,白鸣杉和傅峥霆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 傅峥霆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阮青穗握住他的手,主动走出来,“我才是师父收的徒弟,你家那二流子连工作都找不到,打算怎么给师父养老?不会是打我师父工作的主意吧?” 果不其然,夫妻两人脸色大变。 看阮青穗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夫妻里的秃头男人对白鸣杉苦口婆心道:“白大叔你怎么能被个野丫头迷了眼。她一个女娃,你还指望她给你养老摔盆?这还得是男娃,否则进了底下人家不认!” 女人也凑过来抱怨。 “就是,家底哪有让女娃继承的道理,你要是现在就愿意把工作让出来,正房也留给卫东,我做主让卫东现在就住进来照顾你。以后也不计较你认个丫头片子当徒弟。” 白鸣杉指着两人,一挥手,“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两个东西来管,滚!” “你别给脸不要脸!等卫东回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谁不知道你祖上是资本家,我们家没嫌弃你,你还敢跟我们横!” 白鸣杉随手抄了根柴火,对着两人就挥过去。 他本来是吓唬人,根本没用力,结果这棍子都还没碰到人。 夫妻两个就双双往地上一躺,又是抱脑袋,又是抱腿地满地打滚,不停哀嚎自己这儿疼那儿疼的。 这种款式的极品,阮青穗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好奇的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女人一下坐起来,“赔钱!” 男人紧随其后,“五百!要是不赔就给工作房子,不然我们就去报公安!” 阮青穗差点被他们气笑,讹人还敢反报警。 她手摸进兜,“五百不可能,你们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闪了舌头,一人五毛要不要?” 虽然少,但这是白得的。 夫妻俩跳起来,迫不及待去抓。 两人刚抓走钱,阮青穗就抬手“啪啪”两声,一人一巴掌! “死丫头片子,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立马就想打回去。 他手刚抬起,就被如硬铁般的手给死死捏住,疼得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全,“放……放手……” 女人想去帮,又怕傅峥霆真的揍她,急的跟猴儿一样上蹿下跳。 阮青穗看着两人问。 “我男人这是正当防卫,就算你们去报公安也没用。不过你们还可以继续要赔偿,我一巴掌五毛,我男人一拳头值五块,是不是很划算?” 夫妻俩哪还敢贪心? 傅峥霆只是一捏就疼成那样,这要是一拳头下来,不死也残,五块钱都不够住院费的! 女人连忙喊道:“我们不要了!你快让你男人松手!” 傅峥霆刚松手,女人就连忙搀扶起男人,跌跌撞撞的跑走。 “师父。”阮青穗收回视线问:“你们大院烦人的家伙不少啊?真不考虑下换房子吗?” 白鸣杉摇头,“就这两家,贼眉鼠眼那个是凑巧,这两个估摸是听说我家里来了亲戚,怕我把工作房子给出去,故意来打听讹人的。” 一个三进的四合院,能住十几二十几户人家,里面有两户奇葩比例还算小的。 阮青穗点头,“那师父你今天去朋友家玩玩吧,最好明后天再回来。” 白鸣杉睨她一眼,忍不住摇头轻笑,“你呀,刚刚是不是使坏了?” 阮青穗眼睛都笑成弯月,“我那五毛钱可不是好拿的。”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 防止痒痒粉药效过快,那两人再次找上门来闹事,三人没在院里多待,一起出了门。 “我要去好友家吃酒,顺带聊聊教徒经验,和你们不同路就不送了。”白鸣杉冲两人摆手,随后双手往身后一背,哼着小曲儿往东边走。 阮青穗和傅峥霆两人则是往西走。 刚出巷子,阮青穗就看到百来米处有个供销点,隐隐能看到门口挂了个汽水冰棍的牌子,不由道:“老公,我想去买瓶冰的橘子汽水喝。” 傅峥霆侧目看了眼,“我去买,你先去那边树底下坐着等我。” “嗯嗯,一定要冰的啊!”阮青穗雀跃的走到树荫下。 她刚坐下没两分钟,就敏锐的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突然,有什么东西放到她的肩膀上。 第47章 傅峥霆有人调戏你媳妇儿! 这一瞬间,阮青穗猛然想起最近定海区到处传的“闹鬼”事件。 哪怕公安干警一直在调查,并且也不给宣扬封建迷信,但案子查不出结果就容易人心惶惶。 听说这段时间还抓了些半夜烧黄纸的。 阮青穗不信是真鬼神,但装神弄鬼的人远远比“鬼”更加危险。 她迅速起身,用力甩开肩膀上的东西。 “嘶……你这妹妹怎的这么凶?哥哥就搭下肩膀,怎么还推我?” 看清楚背后是个吊儿郎当,一脸的青年后,阮青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但心口还是在砰砰作响。 她瞪着青年,语气也很差,“大白天的你也敢耍流氓?!” 那一脸猥琐的青年,自认为潇洒的甩头,“妹妹你这话说的哥哥就不高兴了,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哥哥这是想和你相处相处,怎么还成耍流氓了?” 他一靠近,那股不可言喻的臭味,就混着酒味迎面而来。 阮青穗捂着鼻子往后退,“离我远点,我男人就在供销点那边,你自己掂量掂量够不够他打一拳的。” 青年往供销点那边看去,只看到个瘦弱的小青年,当即笑出声,“妹妹,你是不是说反了?怕是你男人受不住我一拳头吧?” 阮青穗刚要扭头去看,青年就又伸手意图动手动脚。 “妹妹,你怕是第一次来我们胡同,你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史卫东?我有个干爷爷是军医院医生,他马上就要退下来让我顶上,他家还有三间房,那叫一个大。你跟我保证吃香喝辣,不比你那小身板男人强?” 阮青穗躲开,神色微妙的打量青年。 史卫东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笑得更加猥琐,“你要是嫁给我,我能让我干爷爷给你也弄个医院护士当当,怎么样?” “人白大爷知道他是你干爷爷吗?我看你是脑袋和屁股装反了吧?”阮青穗冷哼一声,扭头冲供销点方向大喊,“傅峥霆!有人调戏你媳妇儿!” 本来还打算抓人的史卫东,不自觉跟着扭头,只见从供销社右边墙后出来个高大气势磅礴,一瞧就不好惹的男人。 他没料到这才是阮青穗的男人! 看起来真能一拳打死他! 史卫东双腿一软,扶着树就跑。 “妹妹……呸,姑奶奶我错了,我这就走,你别让你男人找我麻烦!反正你也认识白大爷,你要赔偿就找他要!” 本来阮青穗还没打算怎么着,现在看他逃跑还不忘坑白鸣杉,当即对跑过来的傅峥霆道:“老公,他不光调戏我,还用猪蹄摸我肩膀!” 傅峥霆把手里的两瓶橘子汽水放进阮青穗手里,摸了下阮青穗的挎包,最后丢下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白色布料。 疾步追上史卫东,一脚踹上后背,让人直接往前扑了三四米才停下。 “好汉饶命,我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钱房子工作都成,我都能弄来,你给我点时间……啊!” 史卫东脸被狠狠揍了一拳,喝了酒的脑子晕乎的抬都抬不起来。 傅峥霆拽着他的后领,把人拎到不远处的厕所后面,没一会儿就传来哀嚎和求饶声。 阮青穗往四周看看,确定没人看过来后悄悄摸出来手帕,遮住下半张脸,打算等会儿拉着傅峥霆就跑。 几分钟后,傅峥霆从厕所后面出来,确定自己身上没染上异味才靠近阮青穗,“我去打个电话让人来处理他。” “啊?”阮青穗抓住他胳膊,“虽然是他先动手动脚,但你是军人,这样在外面打了人是不是得受处分?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换个地方我打电话报公安?他喝醉了肯定认不出来你,也没路人看到。” 傅峥霆冰块般的脸慢慢融化,他安抚性拍拍阮青穗后背。 “别担心,军人殴打人重罚确实没错,但抓了这种流氓我只可能受到表扬。更何况受欺负的是你,无论什么惩罚我都会动手。” 阮青穗笑得格外甜,趁着四下无人抱了抱他,“你快去打电话吧,我在这等……嗯?” 她鼻头微动,仔细嗅了嗅味道。 不对劲,怎么人走了还有股臭味,而且味道不像是酒臭味,也不像是茅厕会飘出来的臭味,更像是……肉腐烂的味道。 这年头无论猪肉鸡鸭肉都很珍贵,谁都不可能把肉放到腐烂,但如果是尸体呢? 阮青穗面色微白,下意识抓紧傅峥霆的衣服,“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肉腐烂的味道?” 在阮青穗察觉不对劲时,傅峥霆也闻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臭味。 他将阮青穗揽入怀中,拎起地上的白布回到供销点。 “穗穗你在这儿坐着,别怕,我打个电话。” 虽然阮青穗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也见过死人,可那都是病死的,和这种可能是凶杀案的情况不一样。 她坐在供销点的长椅上,看傅峥霆打了三个电话。 随后挂了电话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肩膀上,轻拍后背安抚,“不会有下次,以后无论去哪我都带着你。” 阮青穗忐忑的心定下来,抬眸笑着问他:“那出任务怎么办?你要怎么把我带上?” “抱歉。”傅峥霆垂头借着整理白布的遮掩轻抿她的唇瓣。 阮青穗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连忙看向供销社窗口,见那没人后才松口气。 “你吓到我了。刚刚抱着还能说是我被史卫东吓到安慰我,这要是被人发现肯定要举报的。” 但阮青穗心里是带着甜的,牵起傅峥霆的手,低声道:“你不用和我道歉,没有国何来家?嫁给你我就做好准备了,我这么说只是在逗你玩呢。这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无所不在的白布,“这供销点又没布卖,你是从哪……这上面的是血?” “嗯。”傅峥霆把白布上面的血迹盖上,“刚刚给派出所说了发现,那边告诉我前几天出了失踪案,应该和最近闹鬼有关。” 听到失踪案,阮青穗不禁又往大柳树方向看了眼。 “如果那边真的是尸体,搞鬼的人会不会有点太蠢了?就这样把作案工具和尸体,埋在供销点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第48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 话音刚落,阮青穗自己就想明白了。 这是一块完整的白色布料,即便是粗布那也是布,现在一人一年才发放19市尺的布票。 所以别说是一点血和泥土,就是泡在泥水里洗不干净也有一堆人抢着要。 至于大柳树下的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了还没人发现。 如果今天不是他们俩凑巧过来闻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等天再热些,在茅厕的臭味掩盖下,就更难发现。 阮青穗抿唇,又问:“有说失踪案是什么人吗?还有闹鬼案目前有什么进展?” “前段时间见鬼的都是北大的学生,说是脸色惨白,长发,身上穿着白色长袍飘来飘去,只要撞鬼学生就会丢东西,手表,钱一类。也有胆子大的追过,完全追不上。” 傅峥霆声音突然低了几分,“上一次见鬼是距这十公里外的大杂院,院里丢了钱和几只鸡鸭,以及一个五岁的孩子。” “五岁的孩子?”阮青穗抿唇,“那……” 她说不出来那个可能性,手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深吸一口气没再多说,只是情绪明显低落。 傅峥霆只能轻抚她的脸,“这件事一定会调查清楚,没事最好,如果是,至少也要让他回家。” “嗯。”阮青穗闭上眼,头抵着傅峥霆的肩膀。 二十多分钟后。 几辆自行车和一辆吉普车抵达供销点。 “老傅!”顾道林从吉普车上下来,大步跑过来,“你怎么搅和进闹鬼失踪案里面了?嫂子这咋了?是不是天热中暑了?你真够不讲究的,这还让嫂子……” “去挖尸体。”傅峥霆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废话,直接丢过去一把铁锹。 “嘿,你这,行行行。”顾道林跟在几个公安身后一起去了大柳树下。 挖过的土地,哪怕做了掩饰,也和其他没动过的土地有明显的不同。 三个公安和顾道林用绳把附近围起来,很快就挖起来。 阮青穗问:“你不和他们一起吗?” “顾道林看着不靠谱,但侦查能力在师里能排前几,那边的齐公安码踪技术厉害,有他们足够。” 突然供销点的销售员从窗口探头,“唉,你们这是发现啥了?咋还招来公安了?” 事情还没结果前,阮青穗不想说关于那个五岁孩子的情况,便说了闹鬼案的事。 正说着,突然大柳树那边传来惊呼声。 阮青穗看过去,只见绳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人群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还有的捂着口鼻往外跑,最后吐了的。 阮青穗手一抖,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想。 傅峥霆握住,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先送你回家。” “既然是我最先发现的,那我也应该去看看送一程,而且发现线索的人不是要做口录吗?”阮青穗对他浅浅的笑了下,“我没关系。” 傅峥霆没强求,只是把白鸣杉给的手帕翻出来让她重新用上。 走到埋尸现场,阮青穗看到一具混着潮湿泥土的小孩尸骨。 尸骨处已经多处腐烂,露出森森白骨,蛆虫在身体的孔洞里扭曲爬行,遇到阳光纷纷往五脏六腑里钻,腐烂味比盛夏的茅厕更臭不可闻。 哪怕阮青穗用手帕捂着也能闻到,可她此刻并没有干呕,只是看着那小小的才五岁的尸骨,眼眶发热,泪珠从脸颊处划过。 她头往傅峥霆肩膀处靠了靠,把眼泪擦干,随后踏进绳圈里面,“齐公安,这里是我发现的,您有什么需要问的我随时配合。” “好的阮同志,我先代表公安谢谢你给我们带来最有力的证据。” 那边顾道林又挖出来几只鸡鸭的腐烂尸体后才停手。 “嫂子,你跟我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最好一点细节都不要漏。” “好。”阮青穗点头,除了把调戏改成搭话之外,其他都纤悉无遗的一一告知。 听完经过,顾道林先是看了傅峥霆一眼,随后才转身去搜寻线索。 现场气氛严肃又超乱的情况下,厕所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比一声高的叫骂声。 “啊!你个瘪犊子敢看老娘上厕所?!你咋不在家看你自己老娘!” “还敢直接闯进来!今天不把你摁进坑里吃屎,我就不叫彪花!” “别打了!谁要看你们两个老娘们!哎哟,痒死我了,到底什么东西在到处爬!” 心情颇为沉重的阮青穗,也被这动静吸引过去。 只见史卫东鼻青脸肿的从女厕所跑出来,双手不断在身上乱摸,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 乍一看还真像是要脱衣服耍流氓! 后面跟着两个大娘紧追不舍,一个手提粗树枝,一个手里抓着大馒头似的石头。 “瘪犊子你给老娘回来!还敢跑?你以为我不认识你是不是!你今天敢跑我就敢带人上门把你家砸了!” 史卫东东躲西藏还被打了满头包。 眼看着就要跑到埋尸现场,史卫东突然露出一副终于得救的神情,直接几步窜过来,一把抱住齐公安大腿,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开始哭。 “救救我,我要举报那两个老娘们揍我,对我实施暴力行为,你瞅瞅给我打的,那石头打的我一头包。她们还在我身上丢虫,痒死我了,我必须要去医院看看,我觉得我要死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耍流氓还敢扯到老娘身上!” 俩大娘气不过又要动手,齐公安只能抬手拦下,劝说几句,免得人真被揍出个好歹。 阮青穗眨眼,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挎包。 果然,里面装痒痒粉的小瓶子不见了。 但她没有看傅峥霆,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一指,“齐公安,我举报这家伙对我耍流氓,而且他还联合家里人意图夺取我师父的屋子和工作!” 阮青穗清泠泠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就心生好感。 齐公安更是知道她的身份,一把拎起史卫东,“你小子胆大包天,前脚调戏军嫂,后脚就敢闯女厕所?” “军嫂?!”史卫东扭来扭去,往阮青穗方向看去,结果还没看清脸,视线就被后面不断蠕动的白色给吸引过去。 “蛆……尸体啊!” 第49章 最不该出现的人,竟然来了 阮青穗:“……” 齐公安看着手里晕过去的史卫东越发头疼。 闹鬼盗窃案没结,又来个流氓侵占案,现在流氓还被尸体吓晕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小王,你先看着这人,再和两位大娘阮同志把笔录做了,等会儿来人把他带回所里。” “好的齐队。”小王把昏迷的史卫东拖到一旁的石凳上,拿出本子和大娘、阮青穗做笔录。 相较于冷静的阮青穗,两位大娘情绪就激动多了。 基本上是说一句骂两句,说到不得劲的地方还会偷摸着打两下史卫东。 小王警告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也是一脸愁容。 也是听完两位大娘的口述,阮青穗也差不多猜到具体情况。 不外乎就是史卫东酒喝多了,加上中了痒痒粉难以忍受,晕头转向和无头苍蝇一样直接撞进女厕所。 阮青穗看了眼肿的跟猪头一样的史卫东,只想拍手叫好。 这种人渣就该进他该待的地方。 录完笔录,阮青穗回到傅峥霆身边。 小孩的尸体已经盖上,只能家人来指认后送去法医那儿处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围观的人群换了一波又一波,但人数却越来越多。 终于,一阵饱含痛意的凄惨哭声自人群中响起。 阮青穗看过去。 只见两对互相扶持的夫妻,几乎是跪行到尸体旁,奶奶和娘根本不敢去看,更别说掀开布辨认,只是脸埋在地上痛哭。 爹死死咬着牙,手伸了几次都缩回去。 最终还是爷爷上前拉开布。 看清小孩的穿着和烂了大半张的脸,终是撑不住嚎啕大哭。 这种痛心的场面,阮青穗实在看不了,她转过头,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好。”傅峥霆握了握她的手,我去开车。 傅峥霆走到顾道林身旁,塞给他五毛钱。 “给我五毛干嘛?”顾道林不解。 傅峥霆从他兜里把车钥匙拿出来,“坐公交回去,多的你随意。” 顾道林把五毛往他身上一拍。 “你真够狗的啊!公交底站走到大院要一个多小时,我这参与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要是大晚上的没公交,你打算让我从市区徒步回去?!” 傅峥霆把钱收回,“我让齐公安给你找个住的地方,我明天再过来跟案子。” 顾道林还想说什么,但注意到车旁面色不太好的阮青穗,最终只是挥挥手,“赶紧带嫂子回去吧,好好安慰下,别吓到了。” “嗯。”傅峥霆拿上钥匙回车旁,扶阮青穗上车后坐到驾驶位开车。 军区大院。 入夜。 傅峥霆察觉怀里有动静,迅速睁眼,只见阮青穗紧紧皱着眉,身体也在轻轻抖动,明显陷入梦魇中。 他将台灯打开,微暗灯光落在阮青穗脸上,衬的她脸色越发白,发丝也被额上薄汗打湿。 “穗穗,我在这,别怕。”傅峥霆一手轻拍她后背,一手拿毛巾帮她擦汗。 这是今晚不知道第几次了,从入睡起阮青穗就一直睡不安稳。 乍见那么恐怖的尸体,还能丝毫不受影响呼呼大睡的才是少数,更何况阮青穗还怀着孕,情绪本就更敏感。 忽然阮青穗右腿一抽,整个人都疼醒,“好疼……” 傅峥霆坐起,轻轻按揉她的腿缓解疼痛,“我明天去拿点钙片。” “那是孕后期才会缺钙腿抽筋,我是精神紧张做噩梦导致的,不用拿。”阮青穗笑了笑,随后又把头埋进傅峥霆的胸膛,情绪明显低落下来,“老公。” “嗯。”傅峥霆依旧轻拍她后背安抚,在她额上落下安抚性的一吻,“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阮青穗轻应答,再次闭上眼。 阮青穗没办法告诉傅峥霆,她今晚重复做噩梦,并不单单是因为那个被害的孩子。 她因为这件事总会想起剧情里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以及最后葬身火海的自己。 哪怕知道剧情已经改变,她也不是书里的“阮青穗”。 可上次沈征梦到书里的剧情的事,多少让她有点慌。 万一沈征和王梦柔都有了记忆,两人联手对付她,暗箭难防,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 傅峥霆重新躺下,换了姿势重新把人抱住,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她慢慢入睡。 …… “穗穗。” “嗯?”阮青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穿戴整齐的傅峥霆,不由张开双臂,“早上了?你是不是要去训练了?” 傅峥霆将人抱起,让她和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中午了,今天训练迟了只能食堂打饭。” “什么?中午?!”本来阮青穗脑袋还搭在傅峥霆肩膀上,一听这话立马抬头,“那我不是翘班了?完了,要扣工资!” 傅峥霆轻笑,“扣多少我补给你。” 阮青穗眼睛微眯,抵着他的额头问:“你哪来的私房钱?” “没有,我用零花钱补。”傅峥霆把兜里剩下的几块都拿出来。 阮青穗“噗嗤”一声笑出来,把那零零碎碎的几块钱推回去,“让别人知道傅团长一个月只有几块钱花,不知道会不会说你是妻管严?” “妻管严也是我荣幸。”傅峥霆把人放下,给她准备好洗漱品,“给你请过假了,不用担心扣钱,我先下去给你冲麦乳精放凉。” 等阮青穗洗漱完,下楼一看今天的菜色都很素,唯一的荤菜还是白灼虾时,就猜到傅峥霆这是怕她受昨天影响吃不了浓油赤酱的肉。 惹得她心口发热,一时没忍住抱住傅峥霆的脸,在他下巴处轻咬一口,“别担心,我已经好了,今晚我回来做菜,我给你露一手葱烧大排!” 傅峥霆不甘示弱,抱着她肩膀,在她耳边抿了抿。 “小气鬼!”阮青穗嗔他一眼,坐下吃饭。 入夏的阳光极为刺目。 阮青穗骑着自行车到医院停车棚时,差点以为自己被太阳晒的眼花,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这个现在不该出现在军区的人,怎么敢堂而皇之的站在她面前? “阮青穗,是不是很意外我会在这儿?” 第50章 有了孩子就能逆天改命? 如果说刚刚看到瘦了一大圈,黑了许多的王梦柔时,阮青穗还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晒中暑了。 那现在听到这种欠揍的语气就确定了。 王梦柔真的回来了。 阮青穗往药房方向走了两步,确定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后才停下,正面直视。 “王梦柔,你不是去农场改造了?” “听说你现在过得很不错?”王梦柔垂眼看向她的肚子,眼底倾泻出浓郁的怨恨,再抬眼时也丝毫不掩饰,“阮青穗,你以为嫁给傅峥霆,给他生个孩子就能逆天改命了?” 阮青穗眼皮一跳。 她的直觉是对的,回来的王梦柔精神状态不对劲,这话也很怪异,什么叫生个孩子逆天改命? 王梦柔盯了她一会儿,又突然笑了,带着些洋洋得意。 “你千方百计给我使绊子,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踩在脚底?我告诉你,你也就能嚣张这些年,迟早你要带着肚子里这个守寡,落到比我现在更困难的境地。阮青穗,你就是个天生没好命的,上辈子早死,这辈子又挑了个迟早要死的男人。” 阮青穗心猛地一坠。 迟早要死的男人? 傅峥霆? 不对,她明明记得书里对傅峥霆的描写是终身未娶,甚至连大结局时路人还提过一嘴傅峥霆。 路人说,才知道沈征和傅峥霆有一层亲戚关系,以后他背靠大树好乘凉。 是了,剧情里只说傅峥霆终生未娶,并不是孤独终老。 阮青穗心里慌乱成一团,可她看向王梦柔的眼神却是冷静的。 “王梦柔,你是在诅咒我和我爱人早死?冲你这句话,我现在就算甩你十巴掌,我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王梦柔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手腕。 看她这样,阮青穗讽刺一笑,“看来你还记得上次的教训,那就管好你自己的嘴。” “阮青穗!”王梦柔气急败坏,“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你悔婚不就是因为先一步回来了?我倒想知道,如果傅峥霆知道你嫁过沈征,还怀过孩子,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偏袒你!” 对于她的激将法,阮青穗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一味反讽,“你和沈征还真是天生一对,他前段时间也来找我发疯,说过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王梦柔一愣,随后脸色扭曲,“他竟然也回来了?怎么可能,不应该的……” 她的神色和反应都很奇怪,不得不让阮青穗怀疑,这两人在大结局之后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不然王梦柔怎么一副不想和对方再有牵扯的样子? 但不管他们怎样,阮青穗现在都不想再和她辩论,也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所以有关傅峥霆的未来,她会慢慢查清楚。 距离大结局还有十三年,时间足够了。 阮青穗转身往药房走。 不想身后王梦柔又突然开口。 “阮青穗,无论你承不承认,总之我知道的未来远远比你多。就算你借着这次案子,抓了两个混血鬼拿下二等功又怎么样?我能从农场回来,那立的可是一等功。我永远都在你之上。” 阮青穗脚下没停,径直推门进药房。 等她从取药口往外看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管原书剧情以及“回来”究竟怎么一回事,至少她可以确定,从出生起她就是阮青穗,因为出车祸穿书进来的阮青穗。 和王梦柔、沈征两人没有半点关系。 想明白后,阮青穗的情绪也渐渐恢复。 “混血鬼。”阮青穗低声念道:“这应该是真话,得想办法提醒下才行。” 晚上回家。 阮青穗坐在餐桌上,思考着怎么提醒傅峥霆闹鬼案子的主谋时,就听到他先一步开口。 “案子有线索了。” “真的?”阮青穗惊讶抬眸,好奇问:“是追踪到具体的人,还是有新的证据了?” “目前确定是两人团伙作案,锁定主谋居住范围,并且孩子的死亡也有新的直接证据。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人。”傅峥霆回答。 见他们行动这么迅速,阮青穗也松口气,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说。 “我记得顾道林说受害学生里面有人见过那个鬼的脸,说是面部惨白眼睛绿油油的发光。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外国人?或者是混血儿?” 傅峥霆点头,“我们确实在往这方面排查,外国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现在能入关的都不是普通人,出行都配有翻译和警卫员。” 两人又聊了点可以透露的案子详情。 等第二天阮青穗醒来时,傅峥霆已经上班去了。 她洗漱好背上挎包,刚准备骑车上班,就听到傅慧慧兴高采烈的叫声。 “小叔奶奶!” “慧慧,怎么了?”阮青穗转头。 “今天下午军里要和文工团医院干联谊活动,你下午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联谊活动?你?”阮青穗惊讶,“慧慧你才十六,是不是太早了?至少要满十八才能领结婚证啊?” 傅慧慧“哎呀”一声,揽住阮青穗的胳膊,“你误会了,不是我,是姑姑。我下午是想去帮我姑姑把把关,但我怕她骂我。” 阮青穗看她半晌,“傅芸也不会无缘无故骂你,该不会她去联谊会是你动的手脚吧?” “嘿嘿,小叔奶奶你真聪明!”傅慧慧竖起大拇指,“我姑姑绝对不能插在那个牛粪上。” 阮青穗知道她说的是顾道林,想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就注意到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连忙跨上自行车。 “行,我中午吃完饭直接过去,到时候在入口附近等你。” 下午的联谊会远比阮青穗想的更热闹。 但刚入场,她就瞧见两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沈征和王梦柔。 大概是因为现场人太多,沈征虽然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看过来,但人并没有过来。 阮青穗怕自己被恶心到,立马收回视线。 不想另一边的王梦柔凑过去,得意的望着阮青穗,“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今天之后,我看你还怎么拿傅峥霆压我!” 丢下这句话,王梦柔便扭着腰肢离开。 阮青穗眨眨眼,有点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不等她深想,就见傅慧慧端着两杯汽水过来,“没想到还有汽水喝,前几天喝多了拉肚子,姑姑一直不让我买。嘿嘿,今天得多喝几杯!” 她刚要伸手给阮青穗一杯,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下,两杯汽水全洒地上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傅慧慧抓着空杯子,不高兴的扭头和人辩论。 而阮青穗则是盯着脚下的汽水,皱着眉头轻嗅。 第51章 女大三抱金砖,一下就能抱三块 联谊会是借了大礼堂的地方,地是水泥地,所以泼洒的果汁并没有渗透进地面。 那股和橘子汽水混合的异味,让阮青穗隐隐有些不适。 但现场人太多,味道很杂,把这股异味冲的似有若无。 她总不能蹲地上去闻这果汁的味道。 “天太热变质了?”阮青穗刚自言自语说完,旁边的傅慧慧也和人吵完架。 她把手中颜色不同的杯子放到旁边,“小叔奶奶,我再去拿两杯。” 阮青穗刚要说和她一起,人就已经蹦跶着跑远了。 没一会儿傅慧慧就兴冲冲的小跑回来,“就剩最后两杯了,幸亏我手快,差点就没赶上。小叔奶奶,给!” 阮青穗接过放到鼻尖仔细嗅嗅,只有橘子汽水的味道,又看了眼傅慧慧手里的汽水,这才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我也觉得好喝!所以之前一天喝三五瓶的也不能怪我啊。”傅慧慧咕咚咕咚两大口就喝没了,之后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眼神一个往水饮区看。 阮青穗好笑,“反正现在联谊会还没正式开始,要不我们先去供销社买俩瓶?” 傅慧慧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那……他怎么也来了?这个负心汉,昨天还缠着我姑姑,今天就敢来相亲了?!” 她唰一下站起身,撸起袖子,一副要上场打架的模样。 阮青穗连忙把人拉住,“别冲动,今天是军里联谊会,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而且我怎么看顾道林走的方向是傅芸那边?” 两人看着顾道林拿了相亲入场券,一路走到傅芸的斜右角,最后搬了个凳子原地坐下。 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她相亲。 阮青穗:“……” 她不清楚傅芸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她很清楚的看到,傅芸对面的军人表情很不自然,看起来都快冒冷汗了。 “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傅慧慧再次站起来往那边走,“小叔奶奶你这次别拦我了,他今天就是故意来打扰姑姑相亲的,哼!” 阮青穗无法只能跟上。 傅慧慧走到相亲桌前,先是冲顾道林翻了个白眼,接着直接用身体把顾道林的视线挡住。 “周同志是吧?你好,我是傅芸同志的侄女,你别受外人影响相亲,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当我姑父!” 周同志腼腆又尴尬的笑了下,斟酌着开口,“可能……可能年龄不是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你年纪也没特别大啊?哦,你的意思是你比我姑姑小是吧?女大三抱金砖嘛!我姑姑是供销社主任,而且还分配了房子,如果你们结婚……” 周同志越发窘迫,面上都红了。 “同志,我可能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但我才十九。傅同志确实很漂亮看起来也很年轻,我以为和我差不多大才过来的,对不起。” 说完他就站起身对着傅芸鞠躬,大步走了。 “十九?”傅慧慧一脸不可置信,扭头问顾道林,“他真才十九?不会是你吓他,故意让他撒谎的吧?” 顾道林臭着脸,“我哪知道?别人说不合适就不合适。” 傅慧慧又冲他翻白眼,“你少装,你往那一坐他都紧张的冒汗,还能不认识你?” “慧慧。”傅芸打断,“走个过场就行了,回去吧。” “姑姑!”傅慧慧拉住她,不想让她走。 顾道林则是立马换上笑脸走过来,“就是,这种联谊会有什么意思?慧慧,你别缠着你姑姑了。” 三人动静不小,又都是俊男靓女,迅速吸引在场人的注意。 眼看他们几人都快成视线中心了,阮青穗头疼的拉住傅慧慧。 “慧慧,大人的事你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到底合不合适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眼看傅慧慧还要说什么,傅芸先一步道:“慧慧,你和小婶先出去,我等会儿就去找你们。” “好吧。”傅慧慧鼓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往会场外走。 阮青穗对傅芸轻点头,跟着离开。 许是因为大礼堂里面人太多,出来后反而觉得没那么闷了。 阮青穗刚坐到长椅上,傅慧慧就把头贴过去,握住她的手,“小叔奶奶,我和你说说我姑姑和顾道林以前的事吧?” “好。” 五年前,顾道林和傅芸都二十三岁。 当时傅芸还是文工团的台柱子,追求者数不胜数,最后被顾道林抱得美人归时,不少人心碎了一地。 但没两个月,傅芸在演出时因为舞台老旧,被掉下的铁架子砸中右腿,粉碎性骨折。 虽然不影响日后正常行走,但和舞台是彻底无缘了,最后转业去市里供销社工作。 当时两人感情依旧,顾道林的父亲继母还经常对她嘘寒问暖。 但万事就有那么一个巧字。 傅家父母去给傅芸送东西的时候,恰巧被来城里的亲生王父王母看到了。 他们不认识傅芸,但对于当初愿意花两百块买个女娃的傅家父母,那记忆不是一般深刻。 两人一打听,知道傅芸现在吃香喝辣,还有供销社工作,而自家金贵的儿子却只能土地里刨食,鬼心思一下上来了。 他们跟着傅家父母一路回大院,确定住处后,第二天一早就来大院门口闹。 一通闹下来,虽没得好,却让所有人都知道傅芸是养女。 这下顾道林继母就不乐意了。 她自己有俩亲儿子,对顾道林自然没真心,盼着顾道林和傅芸好,就是想攀上傅家这条大船,以后给俩亲儿子助力。 现在船是虚的,她就撺掇顾父一起给顾道林施压,逼迫顾道林分手。 顾道林拒绝并且发火大吵一架。 不想继母直接带了自家侄女回大院,当众说是顾道林的新对象,又闹了一通风风雨雨。 最终顾道林决定自立门户,不愿意再受家里的禁锢,可那时他什么都没有,恰逢军里有调职部分军人去西北驻守的机会,他选择报名。 临行前让傅芸等他三年,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回来娶她。 傅芸答应了。 但三年后他没回来,连封信都没有,傅芸寄过去的信件也都石沉大海。 她又等了一年,在二十七岁生日当天,出门上班时往邮筒里塞了封分手信。 第52章 三个一起?你们玩这么大! 听完这两人的故事,阮青穗心情也有点复杂。 论错那肯定在顾道林的身上,让傅芸一等就是三年,在满怀期望他会回来时,却一次又一次失望。 最后再等他一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顾道林也并非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否则也不会为了能自立门户,跑去大西北驻守拼军功,想给她更好的生活。 阮青穗好奇问:“那顾道林之后有没有回过信?这次回来有没有解释过,他突然了无音讯的原因?” “他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个不要脸的臭流氓!以前就喜欢对人家姑娘嘴上花花,我前几天还看到他和文工团的姑娘说笑,那笑得叫一个不值钱!负心汉!” 傅慧慧义愤填膺的骂完,又话题一转改口骂起王家人。 “说到底都怪王家人!他们说是把姑姑养到两岁,但其实姑姑生的晚,那时候都没满一周岁。他们觉得姑姑浪费家里粮食,就把她丢了,被我爷奶捡到,结果这两人半路拦人,非说我爷奶拐卖小孩,让他们花两百块买。” “爷奶知道他们心思,又觉得姑姑有眼缘,就给了钱。后面怕人家议论姑姑身世,还特意调职去了外地好几年才回。结果又被他们找上门!气死我了!” 听她提王家父母,阮青穗不禁想起上次那两人追车的事,刚要开口说,就听到一声叫喊声。 “啊——” 声音不算很响亮,可此刻外面就他们两个,所以听得很清楚。 “怎么回事?”阮青穗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还是先叫警卫员。” 不知为何,这瞬间她突然就想起王梦柔那句话和那杯气味怪怪的汽水。 万一这叫声是陷阱呢? “对对,先叫警卫员。小叔奶奶你等等我,我跑过去叫人。”傅慧慧作势就跑。 不想突然从拐角处先跑出来个慌里慌张的姑娘,她低垂着头,耳朵和脖子红成一片。 “同志,你……”阮青穗话刚说出口,就被那姑娘用力撞了下肩膀。 因她没有防备,身体直接往后仰! “小叔奶奶!”傅慧慧连忙抱住人。 阮青穗反应也很迅速,一把抓住了椅子,双重保护下这才勉强稳住。 “喂!你怎么撞了人就跑?!”傅慧慧抓住那脸色通红的姑娘,横眉竖眼地瞪着她,“我小叔奶奶怀孕了,你还直接往她身上撞?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听到差点撞倒孕妇,姑娘通红的脸一下变得惨白,连连摇头摆手,“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刚刚……” 阮青穗见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红,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猜测。 阮青穗往她跑来的方向看了眼,问道:“你是刚刚尖叫的人?是不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们帮你叫警卫员吗?” “那边,那边……”姑娘支支吾吾的,脸越来越红,索性一摸兜,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塞进阮青穗手里。 “你们自己去看吧!要不要叫警卫员也随你们,反正我什么都没看到!撞到你对不起!” 喊完话后,她果断双手捂脸,低着头跑了。 阮青穗看看手里的几块钱,又看看同样莫名其妙的傅慧慧。 “啊!”傅慧慧蓦然叫了声,双手一拍,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不等阮青穗问知道什么了,就见她凑到自己耳边,小声道:“我猜她肯定是看到人亲嘴了!今天这里都是来联谊的,多半是有人看对眼,进林子里拉手亲嘴,又被她看……哎哟哟,我的耳朵!” “傅慧慧,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傅芸揪住她耳朵教训着。 阮青穗有点一言难尽。 她怎么也没料到,傅慧慧神秘兮兮半天,最后就得了个亲嘴的结论。 可转念一想,现在风气这么保守,傅家家教又严,才十六的傅慧慧不清楚也很正常。 阮青穗轻咳一声,拉住傅芸的手,把人解救下来。 “小叔奶奶,你真好。我去你家住几天行不行?我睡厨房也行。”傅慧慧抱住阮青穗,假模假样的哭泣。 一旁顾道林欠欠的道:“你还想去老傅家睡?少打扰人家小夫妻两个夜间小话。” 阮青穗撇了他一眼,实在无法想象顾道林和傅芸这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两人听,接着道:“我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要是认识的人也许能及时制止,免得被更多的人看到,到时候传出去影响不好。” 顾道林点头,“我和你们一起。” 四人一起往拐角处走。 刚过拐角,就听到一阵轻微的长吟声,还有隐隐的男人哼哧声。 就算阮青穗以前见识过“大风大浪”,听到这动静也有点脸红尴尬。 她轻咳一声,“慧慧,你就在这等我们吧,要是有人来了,你记得提醒我们。” “留我望风?”傅慧慧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老实留下。 离大礼堂休息间越近,声音就越清晰。 阮青穗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两个变调的声音,好像是…… “啪!” 顾道林一脚把门踹开,正午的阳光照进昏暗的屋内。 两条白花的躯体缠在一起,阮青穗下意识撇开眼,生怕自己长针眼。 但床铺上的两人明显不对劲,有人来了还不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空气里还有一股浓郁的酒味。 “停下!”顾道林出声警告。 无果后大步上前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同时拉过一旁的床单给下面的人盖上。 男人精神状态很不对劲,竟然还想去抱顾道林! 顾道林脸一黑,反手把人砍晕,同样给他盖上。 “这男人应该中了药,女的估计醉晕了。”顾道林说完,视线突然被墙角处的反光给吸引。 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把断裂的钥匙,“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可能是酒醒或中药不深,反应过来后就先跑了。” “还有第三个人?!”阮青穗瞪圆眼睛。 她看向分别昏迷和醉晕过去的两人。 他们还有这种癖好? 竟然玩这么大! 第53章 这俩也忒不讲究 “姑姑!来人了,特别多!”傅慧慧气喘吁吁跑进来。 一眼看到被盖住的沈征和王梦柔,哪怕她年纪小,此刻也能反应过来刚刚到底了什么。 “啊!他们怎么能……在外面就……”傅慧慧立马捂住眼睛,头转向外面。 休息间外同时传来近在咫尺的嘈杂声。 “傅丫头,你咋捂着脸?里面发生啥事了?” 傅慧慧有点结巴,“没,没事。你们快走吧,我刚刚都说了这边没免费的鸡蛋领,鸡蛋比菜值钱多了,谁没事儿免费发这东西?” 队伍最前面的大婶,看傅慧慧一直拦着她就不大乐意了。 “该不会是你这丫头想把鸡蛋都私吞了吧?那可不行,我明明就听说这边有鸡蛋领,你必须得让我看看!” 有她打头,后面人也一拥而上。 傅慧慧那小身板哪里招架的住这么多人? 半掩的门一下就被推开,屋内的情况清清楚楚的落入众人眼里。 “我的娘嘞!这不是我们楼的小董媳妇儿嘛!哎哟哟,这光天化日的!” “啥?有男人了?他俩这是搞破鞋啊!这事儿可大了去了!” “那不是,她男人没了好几年了。不过这男的看着好像也有点眼熟,就是一下想不起来。” “我闻着屋里有酒味,他俩该不会是今天相亲合得来,一起喝了酒就那啥了吧?这也忒不讲究!”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默契的出门。 顾道林把大门关上,将里面的“风景”给掩盖住。 这事儿只能等队里领导来处理了。 门外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着,始终围着休息间不愿离开。 阮青穗小声道:“要不还是我去找政委,你们俩在这儿还能镇住场子,不然我们一走肯定有人要进去。” 毕竟一个是副团长,一个是供销社主任,谁都不会想得罪两人。 傅芸道:“让慧慧去吧。” 脸红还没褪下的傅慧慧,连忙点头,“我去,我最喜欢跑腿了!” 她扒拉面前围成一圈的婶子们,“婶子麻烦让让,我要去找政委。” “政委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令包围圈自动分开。 刘政委喘着粗气,大夏天的头发都汗湿了,“全都围这做什么!是生怕没人知道这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都回去,今天这事调查结果出来前谁都不准往外传!” 被他这么一训斥,在场的婶子们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四下散开。 但这么多人都瞧见了,想不传开明显不可能。 阮青穗下意识轻抬眉,她记得刘政委是个能和稀泥就和稀泥的,这次倒是格外严肃。 眼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刘政委这才走到阮青穗三人面前,“找我的人也没说清楚,屋里除了他小董媳妇还有谁?知不知道哪个团的?” 他刚靠近,阮青穗就闻到一股明显的酒臭味,再看刘政委面上的红,也确实像酒喝多了上脸才红的。 顾道林上前,“是112团3营的副营长沈征。” 说完他就把捡到的那把断裂钥匙递过去。 “这是在屋里发现的,综合钥匙断裂口新旧,以及屋内多出来的痕迹,可以确定有第三人。就是无法确定第三人和他们两个情况相似,还是这次事件是第三人一手促成的。” 看到那把钥匙,刘政委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手很轻微的往裤子口袋方向动了下。 要不是阮青穗就在他旁边,可能都发现不了。 她抬眸看向刘政委,不想对方也看过来。 许是因为紧张,刘政委都没看到她眼底的打量,只是道:“阮同志,麻烦你和小傅再进去一趟,帮小董媳妇把衣服穿上。等会儿会有警卫兵过来送他们回去。” “政委,里面情况比较复杂。女同志应该去醉晕,但沈副营长是被下药了,我暂时让他晕过去了,所以还是先送医院更好。” “下药?”刘政委神情变得郑重,“我知道了,这件事需要往上报审查清楚。这把钥匙我先拿走,你们对此事也暂时保密。” “政委放心,事情绝对不会从我们四个口中传出去,但……”阮青穗顿了下,接着道:“但想保密怕是难。” 刘政委明显也知道这点,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先回去吧。后面需要配合的时候你们如实回答就行。” 见此,阮青穗四人也没打算再多待。 等到了晚上,阮青穗脑海里突然想起王梦柔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便从傅峥霆怀里钻出来,抬眸问。 “王梦柔出事前和我说,今天之后就会把我踩在脚下,我本来还有点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今天刘政委的表现很不正常,他还喝了不少酒,该不会她本来是算计的刘政委吧?”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毕竟沈征现在只是副营长,而刘政委就不同了。 也是这一瞬,阮青穗突然回忆起原剧情里,刘政委好像确实在相亲宴会后结婚了。 据说是个小二十岁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婚后人没在家属院住过,等改革后又离了。 所以……今天本该是刘政委酒后乱性和某位姑娘成事了,而王梦柔知道这事儿便插手其中。结果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最后还是她和沈征。 就是不知道沈征是怎么中药的,还有傅慧慧端来的汽水里,会不会也是这种药? 她一时间有点遗憾,当时就应该好好查一下才对。 傅峥霆见她一直沉默,便侧身碰了碰她的额头问:“在想什么?” “想沈征和……唔!”阮青穗才刚说话嘴就被堵上。 傅峥霆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涌入,惹的阮青穗喘不过气来。 “够……够了。我以后都不提他的名字了。”阮青穗趁着换气的间隙,用手捂住他的下半张脸,不让他再靠近。 再多来几次就真得因为缺氧晕过去了! 傅峥霆反握住她的手,顺着指尖一一轻吻,“按你说的分析,今天刘政委肯定和王梦柔在屋里发生过什么。” “什么?!”阮青穗惊讶。 她搂住傅峥霆脖颈,一脸迫切的开口,“你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分析的?” 第54章 有空看看脊椎,真背不了这么大的锅 “因为刘政委心虚。”傅峥霆将人揽进怀中,顺势重新躺下。 “按他一贯处理风格,应该是等两人醒后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劝两人结婚,尽力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军里出这种事对政委影响也不小。而他第一反应是往上报,正说明他在里面有参与,而且不是简单在里面待过,又恰巧落下钥匙。” 一通分析下来,阮青穗反而有点迷糊。 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刘政委为什么会参与到里面。 看她皱着眉,傅峥霆伸手抚平,“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刘政委多半也是被动参与了一部分,上报也是为了自证清白。” 阮青穗点头,窝进傅峥霆怀里,“不想了,反正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过两天肯定会发公告。” “嗯,睡吧。”傅峥霆低声应和。 次日。 军医院。 “师父,我今天给你带了点清热消暑的花茶。”阮青穗往桌上放了个罐子。 白鸣杉接过去闻了闻,“挺香,手艺不错。” 他转手从抽屉里拿了张纸出来,递过去,“你看看,大概有三个月时间,机会难得。你要是愿意我就找老张打声招呼,让他带带你。” 阮青穗接过纸张看,“军医院的交流学习?我只是药师也能和别的医生一起交流学习吗?” 白鸣杉一边泡茶一边幽幽道:“当然不行,这是医院想返聘我出山,才破例给了个人情。” “那我肯定去!”答应后,阮青穗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问:“师父,我没占其他人名额吧?” 她还真怕到时候被人找上门骂走后门,虽然什么时候走后门都是件屡见不鲜的事。 “想什么呢?”白鸣杉吹胡子瞪眼的点点她脑门,“你师父我在你心里就这种形象?” 阮青穗立马求饶,“师父我错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老喝点茶消消气。” 白鸣杉瞅她一眼。 “这是原定名额之外附加的,人家交流后要么升职要么留院,你还得老实回来当小药师。再有老张医术不错,愿意找他看的病人也不少,你跟他后面好好学学实操。” “师父,你打不打算出山啊?我更想跟你后面学如何看病治疗。”阮青穗一脸好奇。 但白鸣杉没有回答,只是道:“既然准备去就把表填好,再写份调职交流申请书,等会儿你跟我一起过去见见老张,正好他学生这次也过来,你们到时候可以交流交流。” 阮青穗应好,提笔开始写。 类似的申请书阮青穗以前写过不少次,可谓是拈手就来。 半小时不到就写了满满一页。 白鸣杉拿过申请书调侃,“你这功底不去坐办公室倒是可惜了。” 阮青穗笑,“那哪能啊,我真去坐办公室才叫可惜了。” 白鸣杉冲推门进来的李逵招手,“小李,我带你小阮姐去趟医院,你先一个人在这看着。” “唉,好。”李逵点头,很有分寸的没多嘴问他们去医院做什么。 两人一起进了医院,一路走到五楼,抵达院长的办公室门口。 白鸣杉敲门的手刚抬起,里面就传来个男人无可奈何的声音,“你这是何必呢?以你的能力,在其他医院反而更容易升职。” 出于礼貌,阮青穗本来打算和师父到旁边等等。 不想下一秒就听到个熟悉的声音,“院长,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总之这次的交流学习我是通过正常流程走的,而且我也没打算留下来。” 办公室里传来走路的动静,没几声,门就自里面拉开。 林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眼前。 距离上次听到林安的消息已经有近两周的时候,阮青穗没想到人已经调职离开军医院,更没想到这次交流学习她又回来了。 这下真成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不过好在两人都是学生,不存在什么上下级关系。 林安看到阮青穗后,眉眼间浮现出厌恶,但又很快收敛。 她视线转到白鸣杉手上的交流表上,冷笑一声,“还真是见缝插针。” 丢下这句讽刺的话后,林安便大步离开。 白鸣杉心情明显变差,“老杨这个蠢蛋,就该他被举报下放!活该人家过得风生水起,他在牛棚里喝西北风!” 骂了两句后,他便一把推开门,“院长,我带我徒弟来交报名表。” 院长无奈笑,“白老,你可别折煞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赵就行。” 白鸣杉摆手,把手里东西递过去,“我带小阮走个过场,让你认认人,现在送她去老张那。” “好。”赵院长点头,接着问:“白老,你看我之前提议的事?” “我再想想。”白鸣杉拿了盒茶叶放桌上,“这茶味道不错,可不是贿赂。” 阮青穗全程没说话,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 又一路跟去张主任,也就是白鸣杉口中老张的办公室。 张主任长了副弥勒佛的脸,笑呵呵的。 “小阮是吧?现在学习人员应该都在研讨室,三楼走到底就是,你一个人能去吧?我留你师父说说话。” “可以,谢谢主任。”阮青穗点头,“师父,我先去了。” 阮青穗顺着三楼走廊一路走到底。 来到个绿色门前,她试探性往里看。 结果半个人都没看到,甚至连灯都没打开。 她疑惑的往四周打量下,“没走错吧?我这是来早了还是太迟人都走了?” 就在她犹豫是找医院的人打听下,还是回去再问问张主任时,一群人从二楼楼梯口上来。 阮青穗清楚看到人群里的林安。 领头的是张主任学生,许昌。 他走到阮青穗面前,面带微笑,“你好,是阮青穗同志吧?” 阮青穗点头,“是的,许同志你好。” “先进去吧,我刚刚带他们去认了遍科室,等会儿会有老师过来讲案例。” “好。”阮青穗跟在他身后进研讨室。 屁股刚坐下,就听到第一排有人喊道:“刚刚谁最后一个走的?我明明把手表放包里了,现在不见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回答:“我,但当时至少四个人看我关的门,我还没那么大本事当众偷窃。” 室内安静片刻后,突然有人问:“那会不会是我们去参观科室的时候,有人进来过?”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阮青穗身上。 阮青穗无语。 不是,她的脊椎看起来很好吗? 竟然想让她背这么大的锅! 简直丧良心! 第55章 和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令人作呕 最先站出来的人是许昌。 他温和的打着圆场,“孙同志,你要不再找找?也有可能是找漏了,或者在路上丢了?” 丢了手表的孙同志,拧着眉头否定,“不可能,我确定我放进包里。” 但他还是给许昌一点面子,象征性在包里又摸了摸,“没有。” “这……”许昌有点为难,他倒是相信阮青穗身为白老徒弟,又是团长夫人,不可能偷手表。 但现在把她身份明说出来,又好像有点仗势欺人的嫌疑。 毕竟从他们一群人离开到回来,中间确实只看到阮青穗出现在研讨室周围。 看许昌踌躇不决,阮青穗主动把话接过来。 “十分钟前我在张主任的办公室,这点我有人证。从办公室到教室门口,穿过两个长廊,差不多两三分钟。我在在门口时看里面没人,就一直犹豫着没进来,要是找过路人问问应该也有不少人见过我。” 孙同志旁边的短发姑娘反驳道:“这并不能证明没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趁机进来过。拿手表这么小的东西,又花不了几分钟。” 这一瞬,阮青穗算是明白了。 所谓的丢手表,其实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她确信自己参与学习的事情,除了许昌知道,就只剩下在院长办公室撞到的林安了。 所以这几个人演戏,是为了给林安出气? 阮青穗觉得腻味,没了和这群人争辩的意思。 她耸耸肩,双手一瘫,直接摆烂道:“那随你们是和院长举报我,还是报公安抓我。我还巴不得查清楚,让我看看到底谁陷害我呢?”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短发女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看了眼林安,随后拉拉孙同志的衣袖。 孙同志倒是面不改色,“这位女同志误会了,我并没有指责是你偷了我的手表。只是同志你出现的时间太凑巧,所以我才会心生怀疑而已。” “原来是我误会了。那好吧,你们可以继续进行推理,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让人搜我的身。不过……” 阮青穗突然停下,冲两人笑笑。 “你们有资格怀疑我,那我也有资格要求你们公开道歉。毕竟你们的怀疑,已经在引导大家认定我就是那个小偷。” 现场气氛骤降。 就是老好人许昌也说不出打圆场的话。 “大家这是在干嘛呢?怎么气氛这么严肃?” 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接着便走进来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医生。 看到来授课的老师,在场十人都收回视线,转移到老师的身上。 没人再提偷窃的事。 “同志们好,今天由我给大家……” 一场指导课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老师带着资料道具一离开,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阮青穗收拾好东西,走到孙同志身边,屈指敲两下桌子。 “孙同志,上午的课结束了,需不需要和你一起找手表?怎么说也是贵重物品,要是找不到,可别等我出去了,就说是我带出去藏起来的。” 孙同志神情一僵,略显生硬的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再找找,应该是我记错放的位置。” “记错了?孙同志这记忆力也适合当医生吗?手表大件都能忘记,也不怕给病人做手术时丢三落四,被打上门?” 阮青穗面上的笑收了,严肃带着点警告的盯着他,“和我道歉!” 短发女生不满,“我哥又不是故意的,就是问问而已,是你自己多想才对,凭什么要和你道歉?” 阮青穗讽刺的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凭你哥的手表根本没丢,不过是想博面子给人出气。被人心甘情愿当枪使才是最蠢的!” 阮青穗没给她废话的机会,又说:“我要是没记错,这次军医院只有八个交流生,加上我这个附加的药师也就九个。很奇怪,怎么会有十个?不知道谁是多出来的那个,我是不是应该上报一下?” 短发女生脸色立马涨红。 她嘴唇张张合合多次,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不也是附加进来的。” “我是以药师资格进来的,既没占谁的交流资格,也没厚脸皮自己挤进来,有什么问题?” 说完阮青穗就又敲了敲桌子。 孙同志慢慢站起身,对阮青穗微弯腰,声音不算大,“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阮青穗收回手,转身离开。 但凡今天这对兄妹指名道姓说是她偷的,那她绝不可能只让他们道句歉就放过人。 出了研讨室的门,阮青穗就撞见林安。 “把我调出军医院是不是很得意?真以为我会随你摆弄?如果没有傅家,你什么都……” “林安。”阮青穗打断她对自己的无故发泄。 “你以为的一切,不过是你的野心在作祟。像你这种人品卑劣,犹如阴沟里臭老鼠一样令人作呕的家伙,杨老师遇到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罪行。” 林安瞳孔骤缩,咬牙切齿的质问:“你怎么会知道他!又怎么会叫他老师?!” “怎么?你难不成还想举报我,让我也下放睡四面透风的牛棚?”阮青穗讽刺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等出了军医院的门,阮青穗脚步才逐渐慢下来,心下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师父和杨老师关系这么好,林安竟然不认识师父?” 怪不得在院长办公室门前撞见的时候,林安只对她冷嘲热讽,直接忽视了白鸣杉。 经过上午偷窃一事,下午的交流会格外的顺利? 连林安都安静的很,甚至都没对上过眼神。 刚刚到五点,演示实操的老师就准时下课,一秒钟都没多留。 阮青穗也没耽误,直接骑自行车回家。 正巧傅峥霆也刚到院门口。 阮青穗眼睛一亮,巧笑倩兮,“帅哥,好巧啊,你也刚下班?这么有缘,要不要认识一下?” 傅峥霆失笑,“从哪学来的流氓话?” “这叫真情流露!”阮青穗反驳。 进了屋,阮青穗把包放下,迫不及待地问:“沈征……咳,那什么,刘政委的事情查清楚没?” 第56章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也不知是因为又叫了“沈征”的名字,还是因为饭菜已经打好了。 傅峥霆没第一时间如她的意,而是吃完饭,洗完碗之后,这才言简意赅的将联谊会那天的调查结果说出来。 那天沈征的确是被下了药,而且还混了剂量不小的给动物崔情的药。 因为他还没发泄完药性,就被敲晕送去医院,等人送到的时候,状态就已经不太行。 甚至导致那方面以后都有影响。 他和王梦柔都是受害者,所以不能用乱搞男女关系这种罪名去处理。 又偏偏那天的事,已经在大院里传的沸沸扬扬,最终只能以结婚收场。 眼看着事情即将收尾,没想到最后竟然查出来这崔情药是王梦柔的下的! 王梦柔这一下就从受害者,成了加害者。 对于这些阮青穗并不意外,她好奇追问,“那刘政委是怎么一回事?有决定好怎么处理王梦柔吗?” “刘政委酒喝多了去房间休息,半梦半醒觉得自己身边有人,吓醒发现裤子都被脱了一半,推开人就跑。王梦柔被他推着撞了墙晕过去。” 傅峥霆说到这儿面色微沉。 “至于王梦柔,应该没惩罚。她说是当初在农场时拿错了药,也有证据证明她当时是要拿治便秘的药,两种药都是粉末,颜色又相近。而且联谊会的杯子都已经清洗,没办法深查,两人又决定结婚,避免闹大只能就此了结。” 听到王梦柔没惩罚,阮青穗不由抿唇。 她确定王梦柔不怀好意,但她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 至于傅慧慧拿的那杯汽水,她得问问什么情况。 万一这人想算计的是傅慧慧,那必须得提醒她小心,避开王梦柔。 阮青穗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慢慢眼睛下垂,气息也渐渐平静下来。 傅峥霆动作轻柔的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手关掉台灯。 隔日一早。 阮青穗就去了隔壁。 “慧慧,你那天拿汽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碰到奇怪的人?” 傅慧慧先是摇头,“没有,我……” 说到一半,她又突然“啊”了一声。 “对了!那天我拿汽水的时候碰到过王梦柔!但她也没和我说话,就看着我拿汽水,然后她也拿了一杯。” “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有。” “她倒是挺有把握的。” “什么把握?小叔奶奶你在说什么啊?” 阮青穗面色严肃的提醒道:“那天你端来的两杯汽水里,有一杯被下了药。又恰巧那天沈征也被下了药,我不确定王梦柔是想害你还是害我。” 毕竟王梦柔不知道她嗅觉灵敏,最后那杯汽水谁喝都有可能。 等药效上来,第一反应也只会觉得不舒服,再选择最近的休息间休息,而不是去医院。 按照时间来算,那时候王梦柔肯定以为她和刘政委事成,对方会带她离开。 然后再弄来一群领鸡蛋的大婶嫂子们,抓沈征和她们两人之中的一个现行。 阮青穗啧了声,“王梦柔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想毁人名声,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被雁啄瞎了眼。” “什么?”傅慧慧气的跳脚,恨不得立马上门把人揍一顿。 但她还没冲动到失去理智,也明白这事儿连队里都查不出更多的证据,选择息事宁人,她要是这时候闹大,最后说不定是她被处罚。 “这人真够恶毒的!她最好别给我抓到把柄,否则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把她揍成猪头!”傅慧慧猛拍桌子,又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本来阮青穗心底还有些火气,现在一下被她给逗笑。 气氛也不复之前严肃。 …… 之后的日子里格外平静。 平静到令阮青穗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稳稳到了11月底。 “师父,你真不知道学习会三个月,加培训一个多月到底有多平静。他们第一天就给我下马威,虽然当时怼回去了,可我还以为他们会再耍什么阴谋手段,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过来了,我今天还顺利拿上了行医证!” 白鸣杉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四个多月就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阮青穗轻抚着肚子认错。 “师父,我知道错了。实在是我这几个月是吃嘛嘛香,身体特棒。而且我这肚子看起来也不算大,谁知道会是两个小崽崽啊?” 阮青穗自认为对身体有数,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两个天使宝宝在肚子里从没折腾过她,所以一忙起来都没给自己好好把过脉。 现在33周的肚子,看起来也就比人家单胎妈妈大那么一点,她本来还想着崽崽大了不好生,最近控控食呢! 白鸣杉瞅了她一眼,“最近天冷,你给我老实点,你男人队里肯定发了军大衣,以后你就穿那个来上班。” 阮青穗摸摸鼻子,委婉拒绝。 “师父,你觉得我这身高,穿他一米九个子的军大衣,得怎么走路啊?就是当冬天裙子穿,那也得拖地上了。” 她空间里羽绒服啊!拖地上的军大衣难道还能比羽绒服暖和吗?! 要不是羽绒服的布料太新奇,码数小了点,她当初都不用另外花钱找人帮她改大,还重新做了个衣套。 似是怕白鸣杉不信,阮青穗连忙展示了下自己的羽绒服。 “师父,我这叫鸭绒服,是海市最新的款式,说是比棉花更暖和。你要不信回头我托人给你带一件回来。而且我里面穿的也是羊绒毛衣,特别暖和,在屋里都快冒汗了。” 说着阮青穗就想起来,她那半栋自建房里,还有一些彩色毛线。 都是当初刷短视频,看人家几根针就能织出各种款式花纹的漂亮毛衣,多余的线还能勾娃娃小动物。 她脑子一热就买了几大箱的毛线。势必要做个上班脱了外套,里面毛衣绝不重样的靓女。 但很遗憾的是。 眼睛:我会了。 脑子:我应该也会了。 手:你会个p! 人家织毛衣行云流水,她织毛衣比道长捉妖时的结印手势还多。 最后除了把自己缠成一团什么都没织出来! 阮青穗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师父,我这还有好多毛线,我让李婶子帮你织一件怎么样?她肯定也想买毛线,我……” 突然,取药口搭进来一只满是鲜血的手。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第57章 穗穗,不准丢下我 “咚!” 阮青穗和白鸣杉同时起身,两人身下的椅子都被带倒。 动静大的连楼上整理药品的李婶子都听到了,“咋了?什么东西倒了?” 白鸣杉先一步跑出药房,阮青穗只能慢下来回答:“婶子,有病人倒在门口,我和师父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你慢点下来。” 没等李婶子回应,她也立马跟上。 药房外正躺着一个下半身全是鲜血的孕妇,与之相对的是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她死死抓着白鸣杉的衣服,低声恳求,“救救孩子……” 白鸣杉安抚她的同时,迅速检查她和胎儿的状态。 但越检查眉头皱的越紧。 胎儿胎位不正,本就有生育风险。 更何况孕妇明显是碰撞到肚子导致出血,如今外面的天更是冷的彻骨,这样一冻,产妇有没有力气生孩子都难说。 关键是产妇这情况很难顺产,而药房这边什么医疗器材都没有,接生风险太大,只能先止血拖延时间。 “小阮,你……”白鸣杉的话在看到阮青穗的肚子上时停住,改口道:“你让李婶子去医院那边说一声,马上安排人和推床过来,产妇难产导致出血过多,随时会有大出血风险。再去把小隔间简单收拾下,不能再让她继续失血。” “好!”阮青穗小跑回药房重复白鸣杉的话,再转身进小隔间,用午休的小单人床拼出一张简易的医疗床。 那边白鸣杉已经咬牙把产妇抱进来,小心放到床上,“小阮,医药箱!” “这!”阮青穗连忙递过去。 白鸣杉先给产妇塞了颗乳白色药丸,接着施针。 产妇本就是拼着一口气求救,现在一看有人给她救她的孩子,这口气一下就松了,瞳孔涣散,眼皮开始耷拉。 阮青穗心猛地一坠,“嫂子,只有你活着孩子才能活!” 她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很大,像是要穿透她涣散的瞳孔,直达她的意识里,“坚持,不要睡!” 不知是被孩子刺激到,还是阮青穗的话起了效果,产妇面上重新浮现一丝生气,“谢……” “小阮,辅助调整胎儿位置。”白鸣杉 “是。”阮青穗放轻呼吸,双手放置到产妇身下慢慢调整胎儿的位置。 这需要很老道的经验,她之前在医院实操过,但那时候孕妇还没正式生产,她可以隔着肚皮慢慢调整,但眼前的产妇本就出血,根本不能压肚皮,只能消毒后用手进去调整。 她撇弃脑海里多余的念头,开始调整。 屋内的温度明明没多高,可师徒二人额头上的汗却在慢慢增加。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动静。 “快,就在这房间里面。” 李婶子推门,对外面的护士医生焦急招手。 听到动静,师徒二人同步抬头收手,帮着医护人员把产妇挪到推床上。 一群人顶着路人异样的目光进医院。 因白鸣杉是施针人,所以他也跟进产房。 等人进去,阮青穗才猛松一口气,一手扶腰一手托着孕肚,下楼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也是这一瞬,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和身上全是血,看起来甚是恐怖。 还有人过来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虽然阮青穗不想这样引人注目,但刚刚那一通折腾,她肚子也不太舒服,得好好休息下才行。 她擦擦手,摸进口袋,拿了颗白鸣杉做的安胎药吞下,又摸了块糖甜嘴,闭目养神。 她正准备等肚子缓下来就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傅峥霆焦急的喊声,“穗穗!” 阮青穗愣愣抬眸看过去,“你怎么来……唉?!” 她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瞬间被抱起来。 耳边则是傅峥霆微颤的气声,“医生!急救!穗穗,对不起我来迟了,你再坚持一下,不准丢下我!” 傅峥霆身上只穿了一件春秋季的军外套,京市十一月已经很冷,可他却满头大汗,眼眶更是隐隐有些红。 “傅峥霆!”阮青穗用手臂去勾傅峥霆的脖子,大声道:“我没事!这都不是我的血,我刚刚抢救了一个产妇,这都是她的!” 解释完她又压低声音,“老公,我真没事,你别怕。” 已经抱着人跑到急诊科门口的傅峥霆,确认自己没听错,这才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阮青穗身上的血。 除了手上的血以外,其他确实都只粘在衣服表面上。 但他并没有把人放下,只是追问:“真的没受伤?” “真没有,我保证!”阮青穗举手做发誓状。 傅峥霆静默片刻,随后才把人慢慢放下。但他并没有松开,一只手依旧横在她背后。 像是怕他一松开,阮青穗就会消失。 阮青穗也知道他这是真被自己一身血的样子吓到了,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一遍。 “嗯。”傅峥霆应声,垂眸看着她鲜红的手,“先去护士站洗手。” 阮青穗到护士站拿了肥皂边洗手,边小声问,“老公,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边出事了?” 傅峥霆神情已经恢复往常那样,眼眶也不再泛红,唯独语气有点怪异。 “有个今天出院的战友,正好撞见你浑身是血进医院,又听说人说是孕妇大出血,现在想想确实漏洞百出,我竟然也信了。刚刚看你身上都是血,甚至没考虑大出血怎么可能孤身坐在椅子上。” 阮青穗关掉水龙头,接过傅峥霆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笑吟吟道:“你这叫关心则乱,我要是听到类似的消息,肯定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想那么多。” “回家。”傅峥霆看不了她一身血,只想把她的衣服换下。 “好。”阮青穗先到张主任那儿,给白鸣杉留了口信,再回药房和李婶子打招呼请假。 这才骑上自行车踏上回家的路。 阮青穗坐在后面,趁着四下无人时环住傅峥霆的腰,“老公,等回家我要给你介绍个人,你知道后绝对会特别特别高兴,就和我现在一样!” 傅峥霆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略有些疑惑,“在我们家介绍?” 阮青穗歪头贴上他的后背,“对,在我们的家里。” 第58章 第二个崽崽,是双胞胎 阮青穗站在客厅,冲停好车的傅峥霆招手,“老公,你坐沙发上,快。” 傅峥霆先拿过军大衣给她换下衣服,这才坐下,抬眸问:“你要介绍的人什么时候来?要留家吃饭?” “要,而且还需要你亲手做的,以后估计还要你亲手喂。”阮青穗拉过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孕肚上,语气格外温柔,“我要给你介绍的是我们第二个崽崽,我怀的是双胞胎!” 她说完后,明显感受到肚子上的手一僵。 “双胞胎?”傅峥霆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随后起身将人揽入怀中,一手贴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贴近胸膛,“穗穗。” 阮青穗有点懵的眨眼,傅峥霆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感受到傅峥霆的唇落到她的耳侧,温热的呼吸打的她耳朵有点痒,“老公?” “穗穗。”傅峥霆想抱紧一些,却怕压到肚子,最终只能放弃,“我很高兴,但也怕你身体吃不消。是我的失职,竟然没察觉你和别人不同。” 阮青穗失笑,反抱住傅峥霆的腰。 “老公,从我怀孕后家里做饭家务事几乎都给你包了,还会给崽崽做胎教,如果这样也算失职,那我不是更失职?明明是崽崽的娘,还学医,结果这么久都没发现他们是两个崽崽。我们都是第一次当爹娘,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我想崽崽们也会原谅我们的。” 话音刚落,阮青穗就觉得肚子动了动。 她惊喜道:“老公,崽崽们在动,肯定是听到我们的话在附和我们,以后你可要三倍对我们母子好啦!” 傅峥霆眼底含有深情,郑重应答:“嗯,三倍对你们好。” 夫妻俩紧接着就研究起双胞胎来,再次体验了把刚当上新手爹娘的心情。 …… 十二月下旬。 黑夜逐渐变长,温度也在慢慢下降。 “哇,今天出太阳了。”阮青穗站在客厅窗户里,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往外看。 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雪白一片,阳光倾洒在雪地上投射出暖黄色的光。一队穿着军装的军人,正用铁锹清出一条条道路。 阮青穗裹好羽绒服推开门。 傅峥霆刚好拿着铁锹进来,“好了?先送你去药房。” “来了。”阮青穗拎上挎包。 出于安全考虑,这个天傅峥霆没骑自行车,而是陪阮青穗一路慢慢走到医院。 “中午让小李帮你打饭,晚上再来接你。”傅峥霆把挎包递给她,再次叮嘱,“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和师父说,不要觉得自己能扛过去就不重视。” “嗯嗯。”阮青穗乖巧点头。 自从傅峥霆知道她的预产期是37周左右后,叮嘱的话就变多了,不放心的像是在叮嘱三岁小朋友。 夜里更是时不时会醒来,摸摸她或是摸摸肚子。 惹得阮青穗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反向得了产前焦虑。 “小阮!”白鸣杉站在不远处喊着,随后对傅峥霆不耐烦的摆手,“赶紧去上班,有我在这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傅峥霆冲他点头,转身离开。 眼看人走了,白鸣杉这才说:“小阮,你和我去趟医院,昨天收购站刚从藏西那边收了批不错的冬虫夏草回来,我们找医院批复点回来。” “好嘞。”阮青穗眼眸微动,小声问:“师父,现在冬虫夏草收购价是多少啊?” 白鸣杉瞥她一眼,也压低声音,“你这丫头现在是装都不装了?我不管你从谁手上收的东西,总之记得自己军嫂,要是被抓到走私,罪加一等。” 阮青穗:“……” 她这大半年的时间也没拿多少东西出来,这也能称得上是走私吗?! 在白鸣杉眼里是这样,那傅峥霆看到家里那一堆好东西,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她笑了笑,“师父,你别看我拿的东西品质不错就瞎说,我那么点份量的东西,最多只能说是私下交易,我可是连黑市都没去过。” 白鸣杉哼笑一声,只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两人刚抵达医院,迎面就撞见个抱着孩子的大娘。 “就是你们两个!”大娘一把抓住白鸣杉的胳膊,神情兴奋,“我可在这儿蹲你们好多天了!” 白鸣杉手腕一转,轻轻松松的就抽回手,语气冷静,“找错人了。” 大娘高声反驳,“我没找错人,就是你们俩!尤其是你,我可还记得你的脸!” 不等师徒二人作出反应,大娘就把怀里的婴儿直接塞到白鸣杉的怀里。 “你做什么?”白鸣杉蹙眉,准备把孩子还回去。 大娘往地上一瘫,双手一拍,直接念唱起来。 “我的个老天爷啊——都是你们爷孙俩造的孽啊,要不是你们插手,我老曹家带把的大孙子,怎么可能变成个赔钱货。你们害我儿媳妇不能生了,我老曹家要绝种了啊——” 这泼皮无赖的作风,阮青穗也不是第一次见。 她看了眼那瘦的蜡黄的女婴,心里不忍,手不由抚上肚子。 “大娘,想骗钱就直说,别在这喊得跟叫魂一样。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军属骗钱不光你自己要受惩罚,你儿子也要。姓曹的话,我想想军里副营级往上的有哪些。” 一听还要罚自己儿子,大娘屁股着火似的跳起来,指着阮青穗鼻子骂。 “呸!你这遭天谴的,害了我大孙子不够,现在还要害我儿子!我就一农村老太太什么都不懂,再说我又没提钱,我要和领导举报你给我扣帽子!” 白鸣杉单手拍开她的手。 “别在这胡搅蛮缠,这孩子你最好养胖点,要是夭折了,你儿子那顶军帽正好摘了。连自己老娘要害亲闺女都无动于衷,还当什么兵,打什么仗?” 大娘气的直蹦,眼珠子都往外凸。 “你说的什么浑话!谁要害赔钱货,我不是给你了!以后这就是你们爷孙俩的孩儿,你们赔我个大孙子!” 阮青穗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甚至怀疑这大娘是不是被气的语言系统混乱了。 不想大娘语出惊人的来了句。 “你肚子里既然有两个娃,那总有个是男娃,我就要那个带把的!” 第59章 意外横生,崽崽们来了 “娘!那是我和曹哥的孩子,你不能送人!” 一脸色苍白,身形消瘦,肚子却鼓起的女人踉踉跄跄的闯进医院。 她匆匆跑到白鸣杉面前,把小婴儿抱过去,“对不起,这是我女儿,我不送人。” 白鸣杉看着面前的形如枯槁的女人,再看看那称得上胖的大娘,不由提醒了句:“医生说的是好好养着,以后还有生孩子的可能。但像你现在这样,怕是连奶活这个孩子都难。” 听到劝告,女人身形一僵。 她抬头看向白鸣杉,认清人后眼泪顿时掉下来,“叔,谢谢你那天救我。要不是你们,我和孩子可能都活不了了。” “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我儿子大孙子的福气都给你哭没了!” 大娘破口大骂,“这赔钱货留什么留?我告诉你,今天要么换个儿子回来,要么我去老家抱个回来。不然我就让我儿子休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阮青穗,听到这儿是真被恶心到了。 “大娘,新社会人人都站起来了,怎么就你还跪着当恶婆婆呢?再不济那也叫离婚,这年头可没休人一说。” “离婚?你还敢想离婚?好啊,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大娘一下下往女人身上掐,还专挑软肉最疼的地方下手。 阮青穗真不知道这大娘是什么脑回路,在军医院敢嚷嚷换孩子,明明她解释的离婚,人还怪上儿媳妇了。 看女人受气不敢挣扎,阮青穗反而不好再帮,不然等回去受罪的还是女人自己。 她心下叹气,扯扯白鸣杉衣袖准备走。 不想那大娘看他们要走,一把抢过小婴儿又往他们这边塞。 “娘!这是我的孩子,是老曹家的,你不能……”女人哭的话都说不全,可抢小婴儿的力气却是实打实的。 胖大娘不耐烦的推她,“别碍老娘的事!” 女人不放手,只一个劲恳求。 两边一时争执不下。 婴儿奶猫一样微弱的哭声被淹没。 就在阮青穗打算找警卫员来处理的时候,那边胖大娘突然猛地一挥手,女人和怀里的小婴儿同时被挥出去! 阮青穗面色骤变,手脚比脑子更快,大步上前去抱婴儿。 不想围观的路人也有反应快的,同时跟上去。 阮青穗刚把婴儿抱到手里,就和路人狠狠碰撞上。 对方那五大三粗的身体将她撞开,人直接抱着婴儿摔倒在地! “同志!” “小阮!” 路人和白鸣杉一起跑过去。 阮青穗忍着臀部和腹部的疼痛,先把孩子递给路人,“大哥,麻烦你叫警卫员来处理。” 交接好婴儿,阮青穗这才用力攥紧白鸣杉的衣服,声音疼得有点发飘,“师父,送我去产科,我可能……可能要生了。” 阮青穗穿的是黑色棉裤,乍看没什么区别,但她坐的地砖上却有明显的血迹。 “王护士长!钱医生!”白鸣杉头一次感到这么慌乱,他抱起阮青穗高声大喊。 也是因这边动静本就大,所以围观人很多,阮青穗一出事立马就有人帮忙找人。 没两分钟王护士长就带着几个护士,推着推床过来,“白老,先把小阮放床上,钱医生已经在做接生准备了。” 白鸣杉小心将人放上去,手搭上阮青穗的腕间,又查看她的状态后,高高吊起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 阮青穗其实心里也有点慌,她怕自己摔这一下生产会不顺利,手一直扯着白鸣杉的衣服,“师父。” “别担心,你好好配合医生护士,要是疼就骂傅峥霆那臭小子,但不能一开始就把力气耗尽知不知道?还有……” 哪怕白鸣杉知道阮青穗也是学医的,怀孕后也了解许多这方面的东西,可还是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眼看着就要到通往产房的走廊时,阮青穗眼前突然出现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傅……峥霆?”阮青穗伸出另一只手摸过去,“我好像疼出幻觉了。” “穗穗,不是幻觉,我在。”傅峥霆握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不断出言安抚,“别怕,我陪你一起生。” 阮青穗想笑,又疼得笑不出来。 “家属留步。”护士长把傅峥霆拦在产房门口,转头又问:“白老,您要不要进来?我这边可以安排你做消毒。” 白鸣杉摇头,“不用了,穗穗自己心里有数。” 傅峥霆立马道:“我做消毒。” 不想白鸣杉握住他的肩膀,把人留住,“一身臭汗进去什么进去,我都没进去你进去什么?” 傅峥霆薄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惹人烦的声音给打断。 “哎哟,我的大孙子唉!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啊!” 白鸣杉看到往这儿跑得胖大娘,心下那股烦躁又往上涌。 他闭眼又睁眼,两步上前,对着胖大娘后脖颈一处穴位用力一压。 胖大娘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追上来的女人看到这一幕又惊又恐,“叔,我娘她……” “晕了。”白鸣杉对一起跟来的警卫员摆手,“把人赶紧带走吧。” 女人看两个警卫员架着胖大娘离开,她也只能抱着孩子跟上,离开前低声道歉:“对不起。” 等人走了,傅峥霆也错过进产房的机会。 白鸣杉在长椅上坐下,“坐吧,女人生孩子有快有慢,双胞胎也算足月了,不会有什么风险。” 傅峥霆走了两步,并没有坐下,视线更是一直望着产房大门。 见他跟望妻石一样,白鸣杉反倒是欣慰,“等孩子出来你查查刚刚那人是哪家的,这种能干出来拿亲孙女换男娃的人,留在大院也是祸害,赶紧劝退回乡。” 傅峥霆身形顿了顿,视线转移到白鸣杉脸上,“她喊的大孙子是指我和穗穗的孩子?” “你以为呢?”白鸣杉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越说傅峥霆脸色越差,他没想到阮青穗提前生产竟然是因为这种蠢货。 他下颌紧绷,声音沉了几分,“我知道了。” 知道他心里有数,白鸣杉转而问道:“说起来,你不是去队里了,怎么突然来医院?” 第60章 龙凤胎,十斤十全十美 傅峥霆:“给穗穗送东西,婶子说你们来医院。” 后面的话不同说,白鸣杉也知道怎么一回事,没再多问,只是道:“穗穗才刚进去,没那么快,你要不要给你家老爷子打个电话说一声?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 白鸣杉也说不上来怎么一回事。 以前当师徒相处好好的,但刚刚确认阮青穗要生孩子之后,就莫名觉得自己身为娘家长辈,该正式见见对方大家长才对。 “嗯。”傅峥霆又看了眼产房大门,疾步往护士台方向去。 他从走过去到打完电话回来,一共只花了一分钟,比男人找厕所上厕所都快。 一回来就又守在产房门口。 两人静默良久后,傅峥霆突然问:“师父,穗穗在里面怎么没有声音?” 白鸣杉被他问的懵了一瞬,随后好笑的反问:“你觉得应该有什么声音?生孩子就要保留体力,全都喊出来了哪还有劲生。而且产房隔音不错,小动静你听不见正常。”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 两人都听到有人正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走。 “臭小子,阮丫头都开始进产房了你才给我打电话!真亏你还能记得我是你爷爷!”傅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穿过长廊。 等靠近后,他才注意到产房门口有两个人,“小阮师父,白师父是吧?” “傅司令。”白鸣杉起身,主动伸手。 傅老爷子握住,又拍拍他肩膀开始以亲家身份聊起来。 被丢在一旁的傅峥霆,看了眼没出声。 一直到五个小时后。 “哇啊……” 产房里突然传出的婴儿哭啼声,让门外三人精神一振。 傅老爷子神情激动,“穗穗这是不是生了?我让家里炖了黄豆猪蹄汤,听说生了孩子后就得喝这个,应该一会儿就能送过来了。” 白鸣杉靠近门听了下,“只有一个孩子哭,另外一个还没出来。” “两个?!”傅老爷子大吃一惊,扭头看傅峥霆那张冷脸,抄起拐杖就往他腿上打,“你这混小子这么大的事都没和我说,我看你是皮痒了!” “没说?”白鸣杉也很意外,毕竟距离阮青穗查出是双胞胎也有段时间。 “忘了。”傅峥霆语气平静。 “忘了?”傅老爷子又给他来了俩拐棍,“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外面了!” 本来还在硬挨的傅峥霆,突然抬眸大步站回产房门口。 没几秒门就从里面打开。 两个护士抱着同色襁褓出来,“恭喜,是龙凤胎兄妹。哥哥4.9斤,妹妹5.1斤,刚好10斤。十全十美。” 护士长跟在后面笑道:“小阮不愧是学医的,有些事不用我们特意说就能配合。两个孩子也很心疼娘,一点没让她受罪。” 傅峥霆低头看去。 两个孩子都闭着眼,皮肤有点红有点皱,身上有些胎脂,但不像家里侄子侄女刚生出来时那副小猴子样。 头发虽然湿了,但依旧能看出是乌黑茂密的。小脸圆滚滚的,双手放在胸前,丁点大的小嘴还在无意识蠕动。 “傅团先抱哥哥还是妹妹?” 傅峥霆却往产房里面张望,“我爱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护士长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产后需要和孩子共同观察两小时,家人可以先去病房准备,尿布温水一定要备上,等两小时后再来接人。” 现在不是每个医院都有这么讲究的,所以傅峥霆只是又往里看了眼,随后姿势僵硬的抱起两个软绵绵,都没沙包重的崽崽。 俩崽崽一进他的怀里,就开始瘪嘴,要哭不哭的看得人心疼。 傅峥霆身体更加僵硬,想按照以前抱侄子侄女那样哄哄。 但人还没动,就被傅老爷子嫌弃的抱过去,“我和白师父来,瞧你把俩孩子吓得,哭都不敢哭。” 傅峥霆只能眼睁睁看着软乎乎的崽崽被抱走。 再从两位长辈怀里回到护士怀里,送进产房。 产房里。 阮青穗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有温热的物体贴近她的左右两侧,耳边还有隐隐的说话声。 她强撑开眼去看,入眼就是个小脸红红的崽崽,正靠在她的肩膀处。 一瞬间,阮青穗只觉得心口处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给塞满,甚至还有往外涌的迹象。 “崽崽,妈妈终于和你们见面了。” 阮青穗眼眸盛满温柔,低头在崽崽的圆脸上亲了亲,再转头看向右侧的崽崽,同样亲了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 “你去把这豆腐汤再热热,等阮丫头一醒就能吃,那盒黄豆猪蹄汤你等会儿喝了,早知道不能喝荤的就煮点素的,这食堂豆腐汤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嗯,汤你和师父喝,我不饿。” “你中晚都不吃,晚上守夜哪来的……小阮你醒了。” 躺在床上的阮青穗,眨巴着眼,还有点没缓过神。 她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和崽崽们温存,现在这是回病房了? “穗穗。”傅峥霆握住阮青穗的手,语气放轻,“有没有不舒服或者疼的地方?” 阮青穗轻摇头,“没有。老公,我们的崽崽呢?” 傅峥霆将旁边的小床抬过来些,“在这,等喝点东西再抱他们。” “好。抱我起来。”阮青穗伸出手。 傅峥霆环住她的肩背将人抱着坐起,随后拿过饭盒用勺子一口口喂过去。 觉得自己多余的傅老爷子和白鸣杉,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最后谁都没说话。 喝完最后一口,擦干净嘴后,阮青穗迫不及待道:“老公,快把崽崽抱过来让我看看。我在里面都没仔细看,是更像你还是更像我啊?” 傅老爷子突然开口,“和你们两个都像,龙凤胎长这么像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听到声音,阮青穗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不止他们夫妻二人。 那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全被听见了?! 她的眼睛怎么回事! 阮青穗在被窝里尴尬的勾勾脚趾,“爷爷,师父。” 白鸣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耳朵有点红,也没打趣,“孩子名字取好了没?记得出院前把户口登记上,省得后面麻烦。” 阮青穗笑着点头,“大名取好了,一人三个名字,等下写字条上让他们自己选。人生第一步,从选名开始。” 两位老人家笑着摇头,异口同声,“你这小丫头。” 阮青穗握握龙凤胎的小手,对两位长辈道:“崽崽小名还没取,正好爷爷师父你们一人给取个吧?” 第61章 哥哥冬冬,妹妹小十 白鸣杉明显没想到阮青穗会让他给孩子取名,心下不禁一软。 但傅老爷子才是亲爷爷,所以他没有直接答应,只是道:“合该傅司令取小名。” 傅老爷子大方摆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是俩孩子姥爷。也正好俩孩子,不然我肯定要和你争一争小名权。” “好。”白鸣杉面上有着止不住的笑意,“今天正好冬至,寓意寒冬将尽,春期可待,小名又需简单些,不如就叫冬冬。” 傅老爷子点头,“还是你们文化人会说,又是节气又是寓意的,这给我就是冬天生的叫冬冬。” 话一出口,病房里几人都止不住笑出声。 阮青穗忘了自己刚生产过,一笑就肚子疼,立马压着肚子收住笑,“那就叫冬冬,这名字哥哥妹妹都可以叫。” 傅峥霆上前,从被子下伸手帮她轻揉肚子。 傅老爷子视线往旁边挪挪,想了想,“俩娃刚好十斤,凑了个十全十美。要不然就叫十斤或者小美。” “噗……”阮青穗又忍不住了,她下意识想憋着,可越憋越疼,索性还是笑出来。 “哈哈哈,爷爷,你取的小名确实很朴实无华。要是叫十斤,说不定以后会有小朋友问崽崽是不是饭桶,一顿吃十斤才叫这名的。” 至于小美,阮青穗脑海里满是洗脑魔性的电影解说声: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 “能吃十斤那这孩子可不得了。”傅老爷子笑得和蔼,随后一锤定音道:“那就哥哥叫冬冬,妹妹叫小十。” 阮青穗捏捏俩崽的小圆手,“冬冬,小十,是爷爷和姥爷给你们取得名字哦,你们喜不喜欢?” 似是在回应阮青穗一样,哥哥冬冬小嘴蠕动笑了起来,紧跟着妹妹也是。 阮青穗惊喜,“崽崽笑了!看来他们很喜欢爷爷师父你们取的名字。” 傅老爷子和白鸣杉一下围到小床旁边。 不想没两分钟,俩崽崽就跟合唱似的哇哇大哭,一听声音就很健康。 “这是饿了还是尿了?”傅老爷子伸手摸摸尿布,见是干的就收回手,对傅峥霆道:“好好照顾阮丫头和俩孩子,我晚点再过来给你们送饭。” 白鸣杉也嘱咐两句跟着离开。 不大的病房内只剩下崽崽哭声,以及有点尴尬的阮青穗。 虽然她和傅峥霆这样那样都做过了,但一想到大白天当他面掀衣服喂奶,脸颊不禁微微发热。 她抱起最近的哥哥冬冬,还没开始喂,妹妹小十就哭的更厉害了。 “小十乖乖哦。”阮青穗连忙要伸手去抱她,打算尝试着能不能一起喂。 “我来。”傅峥霆先一步抱起小十,“护士长让准备了奶粉,两个孩子母乳容易不充足,奶粉母乳混搭着吃,这样不会排斥奶粉,对你身体也好。” 他抱小十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完全看不出在产房门口时的僵硬。 阮青穗一边喂着冬冬,一边看他单手托抱着小十,用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奶粉瓶泡奶粉。 崽崽喝奶的时候倒是乖乖的,小圆脸一鼓一鼓的看起来格外可爱。 眼看喝差不多了,阮青穗把冬冬换成小十,让傅峥霆给冬冬再补点奶粉。 虽说是新手爹娘,但好在两人学的认真用心,搭配喂养也很顺利。 俩崽崽吃饱后又睡着了。 阮青穗把衣服扣好,手就被傅峥霆握住。 他俯身在阮青穗眼尾亲昵触碰,“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阮青穗轻笑,手覆盖上他的胸膛处。 “你为了保家卫国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疼?老公,我自私一点只为我们小家。你更辛苦一些,既要为大家也要为小家。所以你心疼我的话,就多陪陪我,疼疼我。” 傅峥霆深深的凝视着她,最终克制的在她唇瓣上轻抿了下,“太着急不行,过几个月才能同房。” 阮青穗瞪圆眼睛,她的话有什么歧义吗?! 这人怎么一下就能想到那方面去! 她嗔了一眼,幸灾乐祸道:“你就想吧,顺产至少得42天,谁知道在外面人模人样的傅团长,私底下满脑子都是这档子事?” “你知道就够了。”傅峥霆帮她把乱掉的长发理好,“现在不能洗澡,我去打点热水,晚上给你擦洗用。” “好。”阮青穗环上他的脖颈,稍用力咬了下他的下唇,“豆腐汤不顶饱,我还想吃点东西。” “今天只能喝汤粥,明天给你做清淡点的肉菜。”傅峥霆摸摸她因为不高兴鼓起的脸,“听话。” 阮青穗叹气,她现在真的很馋,恨不得什么大油大荤全来一遍,但都不能吃。 她看傅峥霆拎着暖水壶离开,躺回床上看了会儿天花板,觉得无聊就扭头去看小床里的可爱崽崽。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门口好像偶尔会有阴影划过,但又没声音。 她皱眉坐起身,大声质问:“谁?” 门外一片寂静,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一片绀色衣角露出来。 紧接着是个带着紧张,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阮同志,我……我能进来吗?” 阮青穗很想说,你这都已经差不多算进来了。 但想到这要是其他人,恐怕都已经到她床边了,毕竟现在大家的边界感都不重。 “进来吧。” 阮青穗看到从门口进来个很消瘦的女人,“你是……早上那位?” “是我。”消瘦女人有点窘迫的攥了下衣角,“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早上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她就把手里提的两袋网兜东西,全放到病床旁的小桌子上,“这是我给你的赔罪礼,我知道这些不够弥补,我可以帮忙做饭洗衣,伺候你做月子也行,或者……” “等等。”阮青穗抬手阻止她的话,看了眼那俩网兜,麦乳精牛肉罐头之类的精贵赔罪礼,“你送这么多东西过来,你家婆婆和男人能愿意?” 不想消瘦女人反而笑了,眼睛都有了光亮,“我今天来除了道歉,还想谢谢阮同志你的。” 第62章 野兽配美女,有点劲爆 “谢我?”阮青穗懵了下。 消瘦女人猛点头。 “是的。你之前不光和你爷爷一起救了我,我的孩子。我婆婆也因为上午的事被我男人送回乡了,虽然他因此降职,但至少他现在的工资能给我七成。这些东西是我预支他这个月工资买的,他都知道。” 听她这么说,阮青穗也明白她怎么突然容光焕发。 阮青穗点头,“既然是你男人出的钱,那我就收下了,毕竟是他娘干得事。他要是真想管住人,也不可能阻止不了,我看你婆婆还挺看重他的。” 消瘦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局促的笑。 气氛变得尴尬,阮青穗有点后悔刚刚多嘴那两句。 她轻咳一声,“同志,东西我就收了,至于你刚刚说的洗衣做饭就不用了,过两天家里会有长辈来照顾我。” “那……那好。”消瘦女人双手在腿上搓搓,视线往旁边挪,看到冬冬小十又露出笑容,“孩子长得可真好,我还没见过刚出生就这么白嫩可爱的。” “谢谢。”提到孩子,阮青穗的表情也柔了几分。 没等女人再找话题,傅峥霆就拎着饭盒暖水壶大步走进来。 他视线扫过女人时,眉宇间的不悦一闪而过。 但女人只低着头,呼吸变得急促,声音也有点抖,“阮……阮同志,总之谢谢你。我……先走了。” 她就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路离开病房,临出门前倒是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怎么让她进来。”傅峥霆把东西放下,摆正吃饭用的小桌子,把粥摆好,拿过刀开始削苹果。 阮青穗喝了两口粥填肚子,“人是来道歉的,都站门口了,我也不好把人赶出去,毕竟错的不是她。要是其他人想进来,我也不会同意。” 傅峥霆把削成小瓣的苹果,放进饭盒盖子里推过去,“过两天曹营长会当全师面检讨,处罚,算是拿他杀鸡儆猴。她今天过来也许还想求情。” “啊?”阮青穗呆愣,她一点没看出来啊! “老公,我不会真是一孕傻三年吧?”阮青穗故作委屈巴巴的望着他,“以后你不光要照顾两个无牙崽,还要照顾个傻老婆了。” 傅峥霆唇角上挑起弧度,“求之不得。” “好呀,你真觉得我傻。”阮青穗作势去捏他的脸。 傅峥霆也不躲,就任她揉捏。 “小叔奶奶!我来看你和小叔小姑姑了!”傅慧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穿透力极强。 阮青穗收回手,看了看刚出生就荣升小叔小姑姑的俩崽崽,又忍不住想笑。 傅慧慧大咧咧推开门,脸上的笑一看到傅峥霆就僵住,立马缩头缩脑的站到旁边,“小叔爷爷。” 跟在后面的傅芸,看她这副怂唧唧的样子,实在有点不忍直视。 一同前来的还有顾道林。 顾道林一进来就扑到小床旁边,“我干儿子干闺女真可爱,回头我就给他们买俩长命锁,以后奶粉我承包了!” 阮青穗看了眼傅芸,笑着问顾道林,“你确定做干爹?辈分太乱,以后我家冬冬小十可不乐意喊人。” “都取名了啊?冬冬小十这名真不错,好听又不绕口。”顾道林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重点错误,还悄悄碰了下小崽崽的脸颊,被那柔软的触感吓得立马收回手,“刚出生的小孩咋这么软,我都不敢碰。” 傅芸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小婶,我给你带了蔬菜粥,应该比医院白粥好喝。” “太好了,我就想吃点有味道的。”阮青穗立马把白粥推开,喝了一口后立马竖起大拇指,眼睛亮亮的夸道:“好喝!” 也是这会儿,顾道林才回过味来。 他如果认干儿子干女儿,那以后他要是和傅芸结婚,这关系得多复杂! 他站到傅峥霆身旁,拍拍胸脯道:“干儿子闺女我先不认了,但你放心,当干爹该做的我一样不会少。” 傅峥霆斜他一眼,没搭茬。 一时间病房里几人就成了四堆。 阮青穗和傅芸有来有往的聊着,顾道林和傅峥霆单方面聊,冬冬小十呼呼大睡。 徒留傅慧慧一个人在门口抱着个苹果啃。 …… 一月初,气温愈发冷。 但偶尔太阳出来时,倒是能晒的人暖洋洋的。 阮青穗给冬冬小十分别喂完奶后,忍不住亲亲他们肉乎乎的小脸。 十几天的小孩,红皱差不多都褪去,白白嫩嫩的脸像极了刚剥壳的鸡蛋,小包子似的脸,葡萄般大的眼睛乌亮,一笑起来又会弯成半月牙,看得人心都化了。 等他们睡着后,阮青穗笑着对门口的吴婶子道:“吴婶,我去院里晒会儿太阳,过会儿冬冬小十要是尿了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小阮你快去吧,今天太阳大,晒晒暖和。”吴婶子走到婴儿床边,搬个椅子坐下,拿起毛线织起来。 吴婶子是傅老爷子之前说的老家人,虽说这年头家里敢找保姆的,基本上都是这么说。 但吴婶子和傅家老一辈确实有着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就算真有人去查,那也查不出问题。 阮青穗裹好羽绒服,刚准备拉开躺椅在院里晒太阳,就被路过的赵嫂子给拉住。 “唉小阮,你咋才出来,再迟两步可就挤不进去了!快,我带你过去。” 阮青穗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拉出家门,跟在赵嫂子后面挤进人群。 但眼前就是路口,除了偶尔玩耍的小孩子路过,什么都没有。 就算这样人群还热热闹闹的,各自聊着各自的,阮青穗也听不出来这到底是要看什么。 阮青穗忍不住问:“嫂子,我们来这看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赵嫂子惊讶,“咱们这边大院今天要搬来个旅长,听说是因为他新娶的媳妇不乐意住筒子楼,旅长对他这小媳妇可宠的很,他……唉,来了来了!” 阮青穗扭头看去,一辆吉普车在前面开着,后面跟了辆装满家具行李的小卡车。 两辆车顺着大院的路一路开进来,阮青穗眼睁睁看着吉普车在距离她家第四栋的平房时停下。 车上下来个皮肤黝黑普通长相,身形五大三粗,估摸得有四十五六岁的男人,应该就是旅长。 他冲大家打了招呼后,就去和小卡车司机交涉。 紧接着车里又下来个梳马尾的漂亮姑娘。 她一下车,并没有引起多少惊呼议论声,反倒是有几个失望的。 “哎呀,漂亮是漂亮,但也没传闻中那么漂亮啊,我看不如我们小阮。”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那小媳妇耳朵灵真的听见了。 竟是转过头来,目光直直的看向阮青穗。 第63章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旅长夫人 被人盯着,阮青穗有一瞬的尴尬。 但很快她就扬起笑容,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同志你好,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小媳妇盯着阮青穗的脸看了会儿,最后只是冷淡的点点头,根本没有正式打招呼的意思。 赵嫂子嘴一撇,“这小媳妇是真没礼数,人和她打招呼,她就点个头。我就是和师长军长的夫人打招呼,人家也能乐呵呵的回声同志好。” 一旁的大娘插嘴道:“估计刚刚谁说她没小阮漂亮的话被听到了,但咱这说的也是实话,我们说小阮的时候也没见她不高兴。” “就是,这小媳妇一看就是个心眼不大的,还好不住筒子楼。” “都散了吧,人家可是旅长夫人,别回头一个不高兴让旅长罚你们家男人。” “啥旅长夫人,我可见过旅长原配。这小媳妇以前是医院护士,旅长受伤住院和她打情骂俏上,等出了院就要和原配离婚。也够造孽的,两人有三孩子,最大的那个都二十多生小孩了。” “啥?这小媳妇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吧?不是和人大儿子差不多大?那原配就没闹,怎么还真离了?” “那就是人夫妻俩的事了,我就听说当初闹挺大,军长都亲自协调。反正现在结果不就在这呢嘛。” 听了一耳朵八卦的阮青穗,只是默默从人群里退出去往家走。与其和别人八卦原配小三,不如回家看小崽崽! 反正她也没打算和人深交,明面上能过去就行。 阮青穗上楼就瞧见吴婶子给俩崽崽换好尿布,她凑过去握住俩人小拳头,“哎呀,我们冬冬小十都醒啦,娘亲亲小手。” “啊!咯咯咯……” 冬冬性子活泼些也更爱笑,要是有人逗他和他说话,他偶尔也会啊啊的回应,像是在和人聊天一样,但过程也很短暂。 所以逗过冬冬后,阮青穗又去逗小十,“我们小十宝宝怎么又在吃手,是不是没吃饱呀?” 小十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阮青穗,也没多余的动作,哼唧了一声,就一个劲吃手。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许是双胞胎之间的默契,连带着兴奋的冬冬也慢慢睡去。 阮青穗给俩崽崽盖好被子,把小十的手轻轻拿出来擦干净。 她刚把擦手的汗巾放下,就瞧见吴婶子上楼,“小阮,楼下来了个姑娘,也没说叫啥,就说找你有事。” 姑娘? 阮青穗一时想不起来找自己的是谁,“我下去看看。” 她下了二楼,就看到那姑娘很不客气的坐在她家沙发上。 按照吴婶子往常的做法,她不认识的都会让对方在门口等等,不可能随便让人进来。 阮青穗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但走到客厅时面上倒是丝毫不显,“不知道旅长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 小媳妇打量了下四周,视线最后落在阮青穗的脸上,“怪不得他们说你家和别人家不一样,你这么装扮下来怕是要花不少钱票吧?” 答非所问的话,阮青穗并不想搭理,语气也淡了几分,“有事?” “哼。”小媳妇不高兴挂脸,又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苹果。 “啪!”阮青穗毫不留情把她的手压在茶几上,“我不管你是旅长夫人还是什么身份,没经过主人允许随意进门,随意拿东西的都是小偷。” “你这人真够小气的,嘴巴还毒!谁是小偷?不就一个苹果,我回头就让我家老郑买一麻袋还给你!” 阮青穗本以为这人是清冷挂的,没想到竟然是厚脸皮挂的。 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她冷笑一声放开手,“那欢迎之至,冬天水果可不好买,你能给我送一麻袋,我也不至于舍不得这一个。” 这么一说,小媳妇反而不舍得吃了,“你对我这么有敌意做什么?我俩不都是同类人,应该要互帮互助才对,你也就运气好,头婚嫁了个单身的团长。我要是提前遇到你男人……” “滚出去!”阮青穗毫不留情的驱逐着。 这都已经不属于不用深交的程度了,而是直接不用有任何来往。 “你这人什么意思?!”小媳妇也一下火了,“阮青穗,我男人可是旅长,你男人以后想要升职不还是得靠我家来提拔!” “靠走后门提拔那只能说明没本事,军人看得是军功。”阮青穗不再和她多废话,“你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眼看着阮青穗站起身,像是要动手赶人的样子,小媳妇也真怕了。 她可不想被赶出去,第一天就成了军大院的笑话,“傲什么傲,等你知道今天错过了什么好事,有你求我的时候!” 她一脸不服气,昂着头离开。 “神经病。”阮青穗把大门关上,省得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上门找事。 不想刚关上门没半分钟,院子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阮青穗以为那小媳妇又回来了,摆着一张和傅峥霆相似的冷脸,怒气冲冲的打开院子门,“你怕不是……呃,师父,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傅老爷子见她刚刚那副冷脸,立马想到自家孙子,有点好笑的问道:“这是谁惹你生气了?以前听人说夫妻相还没觉得,现在看你板着脸和峥霆还真是一模一样。” 一旁的白鸣杉也笑。 阮青穗把门打开,“爷爷你别逗我了,我要骂人肯定得凶点,不然别人怎么怕我?而且人家男人身份比峥霆高,还说让我等着瞧呢。” 傅老爷子收了笑,皱眉问:“谁?军里还有这种仗势欺人的家属?” “我只知道是新搬来的旅长,其他就不知道了。”阮青穗无语的耸了下肩,“早上和她对视过一次,刚刚她就突然跑来说我错过了什么好事,以后肯定会去求她。” 听到旅长,傅老爷子心里也有数了。 “这小郑年纪不算大,脑子倒是糊涂了,还没我这老头子看的清楚。”他摇摇头,“穗丫头,这事你不用管,我等会儿拐弯去小郑家瞧瞧他们搬家搬的怎么样了。” 看两人处理好事,白鸣杉这才放下茶杯开口,“青穗,我今天过来是要和你聊聊工作的事。” 第64章 就你心眼子多!这香饽饽我出六百 没等阮青穗回答,傅老爷子先站起身,“得,你们爷孙俩聊工作吧,我上楼看我俩大重孙去。” 说完人就健步如飞的上了楼。 白鸣杉笑出声,“这傅家老爷子天天拿着个拐杖,一着急又跑得比年轻人还快。” 阮青穗也忍不住笑,“爷爷说是在外人面前要有威严,平时也都是板着脸的。师父,你说的工作是怎么回事啊?我也没听说药房有什么调动?” 白鸣杉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你看看找合适的人接手我们俩的工作,或者卖出去也行。” 阮青穗被这话惊得的一震。 什么意思?她坐个月子连工作都丢了?! 阮青穗满脸震惊,“等等,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俩工作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找人接手?” 隔着张茶几,白鸣杉有点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这丫头坐月子怎么还把脑瓜子坐钝了,之前不是说过医院想返聘我?我已经想好了,等年过了就回医院工作,你不跟我,难道还打算一辈子待在药房里?” “师父你要出山啦!”阮青穗惊喜。 白鸣杉点头,“嗯,我工作你也看着办,最好能找个懂点医的,省得万一有人在药房出事,小李和李婶子抓瞎。你当初是我额外招进来的,你不上了就只能算临时工。” 就算是临时工也会有很多人抢着上,更何况还是药师这种轻松又体面的工作。 药师正式工一个月有二十九块,临时工也有十八块,谁不想拿铁饭碗? 白鸣杉又拿出两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这是我给俩孩子准备的东西,今天才弄好。” 阮青穗接过来打开,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盒子里是两块黑乎乎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这是药玉?” “祖传的也就剩这两块了,现在想找药玉都难,你先给孩子戴着吧,等以后有机会……罢了。”白鸣杉不知想起什么,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茶。 阮青穗倒是想说等到了七六年就能陆续平反,再过个几年国内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话她不能说,只能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以后有机会,师父你可得也给我弄块药玉,不能因为隔代亲就只偏心小崽崽。” “你呀你。”白鸣杉面上重新挂上笑容,“上去看看小娃娃,最近天冷可得注意点别冻着,这么点大能吃的药太少。” 阮青穗点头,“放心吧师父,吴婶子可细心了,我和傅峥霆平时也很注意。”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楼上走。 次日。 还没等阮青穗开始正式寻找接手工作的人,大院里就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 “小阮啊,你这工作有啥要求不?你瞧瞧婶子行不行,我也是初中生,认字绝对是没问题的。” “初中生哪行,我记得医院之前招工考试那可是必须要高中生的。小阮,嫂子读过高中,我肯定行。” “你读过高中就是高中生了?瞧瞧你们一个个想占便宜的样子,我和你们可不一样。小阮,你要是把这工作让给我,我上班给你一半工资,给三年怎么样?” “就你心眼多!还给三年,谁知道你拿了工作以后还给不给,工作可是给了就收不回去的。小阮,你听大娘的,把工作给我家闺女,我能出……” 愿意出钱的大娘,用手比了个六。示意这香饽饽她能出六百! 虽说买卖工作这事大家心照不宣,但明面上阮青穗肯定不能提。而且她也不打算让人知道白鸣杉的工作她能做主。 她只是笑笑,“各位婶子嫂子们,我实话和你们说,我这个工作是我师父当初争取来的。我要是不上,接手的人就只能从临时工做起,一个月是十八块,福利和正式工比也要减半。” 听是临时工,一众人里有那么几个开始打退堂鼓。 军里一直都是给家属分配工作的,而且多半都是正式工,但架不住僧多粥少,大院里还有不少人都没工作或是临时工。 而打退堂鼓的那几个人恰恰就是临时工,总之都是临时工,一个是军里分配的,一个还要欠人情或花钱,该怎么选显而易见。 眼看留下来的占大多数,阮青穗继续道:“我这个临时工医院还有硬性要求,要么是高中毕业生,要么就是初中但必须懂点医,能认药。这不是我定的,大家可以去医院问问,我绝对没多提一句。” 躁动不安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 这年月高中毕业还是少的,初中倒是挺多,可不是谁都懂医的啊! 刚刚说要出钱的大娘,不死心的问:“小阮,真就必须高中或者懂医?我家姑娘也读过高中,就是没拿毕业证,不然我让她现在学认药成不成?” 阮青穗笑而不语,要是她说成,明天她家里就得装满人。 看似简单的条件,却把九成九的人都筛掉了。院子拥挤的人群,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很快院子就安静下来。 阮青穗长吐一口气,转身回屋。 “小傅他媳妇儿。” 突如其来的称呼,以及陌生的声音,让阮青穗疑惑的转过头去。 只见院门口正站着郑旅长,手两边都拎着东西,看起来像是来赔罪的。 如果郑旅长带了他小媳妇过来,她还能直接甩脸子赶人走,可人是单独来的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她总要给点面子。 阮青穗按下心里多余的想法,“郑旅长,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郑旅长拎着东西走进院子,“小媛说你喜欢吃苹果,特意让我买了一大袋。这边都是些罐头奶粉,算是赔罪礼。昨天的事是小媛不对,希望弟妹你别放心上,回头我让她过来道歉成不成?” “不用了。”相较于虚情假意的道歉,阮青穗更不想再见那什么小媛,也没接东西,只是道:“我爱人不在家,就不请郑旅长进去坐了。” “行,这东西你先收下。”郑旅长把两袋东西拎到房门口放下,随后又退回到院门口,看着阮青穗问:“弟妹,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阮青穗刚要拒绝,就瞧见傅峥霆踏进院子,“什么事?和我说。” 第65章 哟,这小媳妇还是个两面派呢 “小傅,挺久没见,没想到现在成同区战友了。”郑旅长拍拍傅峥霆的肩膀,一脸欣赏。 傅峥霆轻点头,往阮青穗方向走,一下形成对峙而立的场面。 虽说气氛没多尴尬,但郑旅长也明显知道傅峥霆的意思。 这是介意他家小媳妇做的事,所以连带对他也心生不满。 郑旅长咳了声,指了指门口的两袋赔罪礼,哈哈笑,“小傅,我今天就是来道歉的。这事儿是我家那个不对,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可千万别因为这点事儿影响我们的战友情。” 傅峥霆只是问:“郑旅长有事要我爱人帮忙?”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郑旅长摸了把脑袋,“我听说弟媳要换工作,原来那个工作缺人,正好我家小媛之前是护士,当个药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像是怕傅峥霆和阮青穗会拒绝,郑旅长又连忙补充。 “小傅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弟媳吃亏,军医院本来也缺护士,我家小媛是能平调进去的,算是两人换份工作,怎么说当护士都肯定比当药师更有前途是吧?” “我爱人没当护士的意愿,我也不会让她因为受我工作上的原因,做出任何妥协。”傅峥霆拒绝。 这话郑旅长可不敢应。 虽说他是旅长,压团长一头,可傅峥霆不一样啊! “小傅你瞧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这就是邻居间的友好往来,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哪还能称得上是妥协。” 傅峥霆点头,果断道:“不成。” 郑旅长被他这句话堵的一噎。 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阮青穗,见郑旅长还想说什么,便先一步掌握话语权。 “郑旅长,我有点好奇你夫人要和我换这份工作的原因?毕竟你刚刚也说了,当护士要比药师更有前途。” 郑旅长神情微动,“抱歉,这就是我们家私事了。” 哪怕他不说,阮青穗心里其实也猜到几分。 不外乎就两种可能。 一是郑旅长自己就是在医院和护士小媛勾搭上的,他不想让自己小媳妇再抛头露面和别的军人有任何往来。 第二种则是小媛自己觉得护士太累人,药师就轻松多了,如今她嫁了个旅长,也不用为了工资多少计较。 而且把工作换了后,她阮青穗还得倒欠人家一个人情。毕竟护士确实比药师有前途。 “郑旅长,我不当药师是因为有了更适合我的工作,而且我换工作后,药师工作就只是临时工,就不耽误你夫人了。” 一听是临时工,郑旅长面上露出明显遗憾,点头道:“那行,今天打扰你们了。小傅,我回头再找你聊点事。” 他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走了。 傅峥霆将院子门锁上后,又握住阮青穗的手,“不用因为我看任何人脸色,无论拒绝还是赶人都可以。如果需要你的委屈妥协为我谋职,那只能说明我无能。” 阮青穗眉眼弯弯,挽住他的胳膊,“我本来也打算婉拒的,郑旅长不是一听临时工就走了?” 她想了想又问:“不过郑旅长这人怎么样?不会真是那种公报私仇,暗搓搓会给你穿小鞋的人吧?” “不会。”傅峥霆解释,“他虽然感情上糊涂,但工作上向来公事公办。就算真是小鸡肚肠的,我也不会给他动手机会。” “那就行!”阮青穗将这事儿抛之脑后,拉着他往楼上走。 “今天冬冬又和我对话了,小十还一个劲嘬手。等冬冬真的能说话的时候,怕不是个小话唠吧?以后得天天在我俩耳边爸爸妈妈妹妹的喊,我话也不是很多,不知道他像谁。” 傅峥霆看了她一眼,“嗯”了声道:“可能像自己。” 上了楼,吴婶子看到他俩便往旁边走了几步,笑着问:“是不是要给冬冬小十做排气了?” 阮青穗点头,把两个崽用的斜坡枕拿出来,让他们趴在上面自主排气。 “啊……”冬冬踢着肉乎乎的小腿,又开始吧唧嘴。 妹妹趴在旁边附和的“啊”了声,丁点长的手指扣来扣去,圆圆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 看冬冬不乱动了,傅峥霆上前把崽翻过来,解他的尿布。 不想刚解开,一股热意就直冲向他的手。 傅峥霆愣在原地。 “哈哈哈,”阮青穗笑的幸灾乐祸,“这是儿子给你的见面礼,快去洗洗吧,再换件衣服。” 傅峥霆失笑,转身去了洗手间。 洗完手,傅峥霆出来给小十补喂奶粉,“爸妈寄了东西,下午我去邮政局取,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没有。”阮青穗摇摇头,“爸妈今年过年能回来吗?我还想带冬冬小十认认爷爷奶奶。” 傅峥霆道:“没意外会回来。” 夫妻二人轻声说话的同时,也将俩崽给哄睡着。 等吃过午饭,傅峥霆就坐车去了市里。 但回来时却是勤卫兵曹小山,“嫂子,团长回队里了,让我把东西送过来。” 他从车里跳下来,打开吉普车后车门,只见里面满满当当装了四个巨大的包裹。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搬家呢! 路过的婶子瞧着不禁惊呼,“小阮,你这是买了啥呀?咋这么几大包的?” 不用阮青穗回应,曹小山就笑着回应,“婶子,这不是买的,是我们傅团长爹娘给寄过来的。” 婶子惊讶,“这么多全都是?” “对,都是。”曹小山点头。 “乖乖,这可真不少,傅团长爹娘这就差把家里东西都送过来了吧?小阮,你婆婆公公对你和孩子可真不错啊!”婶子是真羡慕。 等曹小山把四个大包裹搬下来,顿时就引得更多人瞩目了。 看着四下瞧过来的视线,阮青穗连忙叫了吴婶子,三人分两趟把东西弄进家里。 “嫂子,东西送到我就先走了。”曹小山上车告别。 阮青穗连忙上前给他塞了块,吴婶子刚做好的热腾腾的桂花糕,“麻烦你了小山。” “嫂子别客气。” 等车开走,阮青穗这才注意到路口处郑旅长和小媳妇站在那,像是在给车子让路。 小媳妇本来正有说有笑的,注意到阮青穗后,笑容一收。 但她不像之前那样目中无人,反而还隐隐有躲着的意思。 第66章 爹贪小妈,小妈喜欢儿子,儿子成乞丐? 旁边的婶子凑过来,悄声道:“怪不得这小媳妇能迷惑得住郑旅长,在他面前和我们这些人面前那完全就是两个人。” 吴婶子和小媳妇没怎么接触过,好奇问:“怎么不一样了?” 那婶子撇嘴,一言难尽的摇摇头。 “你们这两天没出门不知道,这叫熊媛的小媳妇和郑旅长在一起的时候,那脸上是一直挂着笑,就连声音都是夹着嗓子的。要是郑旅长不在,那就是拿鼻孔看人,见谁都一脸嫌弃。” 闻言,阮青穗眉宇轻动。 她本来还以为熊媛当她面那么厚脸皮,是因为觉得高她一头,现在看来熊媛是平等的看不起军里每一个家属。 不过现在看来,昨天傅老爷子去了趟郑家,治熊媛还是很有效果的。这不是连对视都不敢对视了? 阮青穗刚准备回家看看傅父傅母寄了什么东西来,就瞧见郑旅长抬了下手。 “弟妹,小傅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家里寄来的东西要是有什么要装的物件,你可以来找我,我修理东西的手艺还挺不错。” 阮青穗不清楚他这是因为傅老爷子的原因示好,还是真心大,把之前的事抛之脑后了。 但表面上的平和还是要装装的,“谢谢郑旅长关心,我打算等我爱人回来再拆,就不麻烦你了。” 郑旅长也没介意她拒绝,依旧点头,“成,有需要吱个声就行。” 吴婶子突然往阮青穗身旁凑了凑,低声问:“小阮啊,这军大院里咋还有看着像逃荒的人嘞?这是不是出啥事了?” 阮青穗顺着吴婶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有一米七八个子的青年,穿着身打满补丁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脚上的鞋都能看到脚趾头,身后背着个更加破烂的包袱。 也就是脸上还挺干净,长相也不脱相,不然真的很像是六几年逃荒的人。 阮青穗摇头,“我也不认识,头一次见,可能是军里哪家的亲戚。” 下一秒阮青穗就瞧见那青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招手冲这边喊,“爸!我回来了!” 爸?! 阮青穗懵了下。 他们这个方向,也就一个能当青年爷爷的大爷,和正值壮年的郑旅长。 阮青穗好奇的看向郑旅长,只见他和熊媛全都扭头看过去。 不过两人在看到青年后,面上的表情却是迥然不同。 熊媛满脸震惊,接着就是有些心虚又有点心疼。 心虚?心疼? 阮青穗视线在她和那个青年脸上来回打转,企图看出点什么东西。 而郑旅长同样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恼火,高呵道:“郑成军,你这穿的都是什么,生怕不够丢你爹的脸是不是?!” 吴婶子“哟”了下,声音更加小了,“这还真是亲父子啊?怎么旅长家儿子穿着一身乞丐服?” 阮青穗摇头。 她也不知道啊! “爸,两年多不见,你想我了没?”郑成军始终笑眯眯的,几步走到郑旅长面前,把包袱放到地上,张开双臂就想抱人。 郑旅长伸手抵住他,眉头皱的死死的,“你这一身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郑成军毫不在意的反问:“我这身怎么了?我从乡下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不穿成这样被骗子人贩子盯上怎么办?” “回家不能换?家里难道还能缺你一套衣服一双鞋不成?!” “我回哪个家?我前十几年都跟你住3师区,现在你调来这边,妈又回了津市,我难道还要再转火车去津市?” “你……”郑旅长一下失语。 郑成军面色不变,继续道:“你放心,我不和你小老婆住一起,我这次回来是大哥说给我介绍工作,我就是过来找你要点钱好好收拾下,等工作了我再还你。” “我还能缺你点钱了?!”郑旅长脸红脖子粗,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这些话臊的。 他掏兜抓了一把零零碎碎的钱塞进郑成军手里,“等会儿跟我回家洗洗换套衣服,我再给你拿点钱票,去供销社买套合身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行。”郑成军把钱收起,又拎起包袱准备走。 自始至终都没看熊媛一眼。 他这样无视的态度,反而让熊媛更加难堪了。 郑旅长看不过眼,拍了下他肩膀,“看不见人?” 郑成军的视线这才挪到熊媛身上,“老同学,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你成我小妈了。” 他坦然的打了招呼,丝毫没打算掩饰两人曾经的同学关系。 弄清楚三人之间的关系,阮青穗一下瞪圆眼睛。 所以熊媛心疼,是曾经喜欢过……不对,应该是现在也还喜欢郑成军这个老同学?! 阮青穗倒吸一口凉气,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先知道了,不会哪天怕我把这桩丑闻说出去,先被杀人灭口吧。” 不等阮青穗脑补画面,那边郑成军已经拎着包袱往这边平房走了。 等人靠近,阮青穗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 同时郑成军也停下脚步,一脸惊喜的望着阮青穗,“阮同志!你怎么也在军区?” 似是看出阮青穗眼底的疑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是我啊,郑成军,前年我到你们村的时候,你在山上悬崖边拉了我一把,还记不记得?” 听他这么一说,阮青穗也终于想起来了,也笑了笑,“你当时刚来村里还挺白的,现在黑了壮了,我一下没认出来。” “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不过你离开也好,不然……”郑成军没有继续多说,而是转移话题问:“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以后也可能在军大院住,到时候有事可以找我。怎么说我都还欠你一条命呢。” 阮青穗笑,“没那么严重,当时你也反应过来抓了岩石,我就算不拉你一把,你也不会掉下去。” “那可不成,报恩肯定是要报的。”郑成军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阮同志,你还记得县革委会的副主任吗?” 阮青穗怎么可能不记得? 就是这个秃头老色猪害得她东躲西藏大半年,最后还不得不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的京市! 她抿唇,眼底也没了笑意,“记得,他又造什么孽了?” 第67章 给崽崽们的宝贝,我也都能买 见阮青穗神色严肃又厌恶,郑成军反倒是笑了笑。 “阮同志你别担心,我要说的是好消息,他被抓了,听说是私底下和境外人物往来,输送国内资料出国,被判死刑。这可是大好事,你该笑笑才对。” “死刑?”阮青穗愣了下,她是真不知道这事,“能具体和我说说吗?” 郑成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再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头再帮你打听下。总之他七月的时候就被枪毙了,尸体都没人领回去,最后还是天太热尸体腐烂发臭,革委会的看不过去给他埋了。” 阮青穗听完后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那就好,省得他继续祸害人。” 虽说村里想占她这个孤女便宜的人不少,但也有几户对她很不错的人家。 所以她还是挺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刘婶子、桂花嫂子还有阮二叔他们家怎么样?之前因为那副主任的原因,我都不敢给他们寄信,就怕牵连他们。” “都好都好,大事没有,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人一看就很熟稔,一旁的郑旅长也走过来,笑着道:“看来我们两家还挺有缘分,我家二小子下乡的地方就是弟妹老家,现在又住同一个大院。” 阮青穗一想到自己的猜测,就不知道该怎么看待郑旅长,只能笑笑。 继续和郑成军说话:“郑同志,有机会来家里坐坐,我给你介绍下我的爱人,顺便也想再了解点村里的事。” “行。”郑成军点头,“等我收拾干净再去你家拜访。对了,阮同志你爱人是军中哪位首长?” “傅峥霆。” “傅……傅峥霆?”郑成军一脸难以置信。 京市军区的谁不知道这人? 就是十一大军区里,想抢这个人形冷兵器的领导也多的是。 但他惊讶后,便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的夸道:“阮同志你眼光真不错。” “行了,人家小夫妻俩咋样还要你说?赶紧回家给我把这身衣服给换了。”郑旅长拍了下他的肩膀,又道:“弟媳我们先走了。” 目送那气氛尴尬的一家离开后,阮青穗便着手准备联系上老家那几户人家。 尤其是住在她家隔壁的刘婶子,当初就很照顾他们兄妹。尤其是当初县武装部送来大哥牺牲消息和抚恤金的那晚,家里遭了贼。 最后还是刘婶子全家出动帮的忙,她家大儿子还被刀划伤,养了好一段时间。 等晚上傅峥霆回来,阮青穗便迫不及待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傅峥霆把她搂在怀中,轻抚她的长发,“也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算了。”阮青穗想想还是摇头,“我们大队没电话,还要去镇里来回跑挺麻烦的。而且电话费贵,刘婶子肯定说两句就让我挂了,还是写信吧。” 说着她的视线便瞟到四个大包裹上,立马起身,“爸妈寄的东西还没拆呢!我看看爸妈给崽崽寄了什么东西。” 傅峥霆起身跟着她走,“军绿色包裹是你的,冬冬黑色包裹,小十蓝色。” “我有两个?”阮青穗有点懵,“那你的呢?是不是分开寄还没到?” “我十六后他们就没再给我寄过东西。”傅峥霆话音刚落,就看到阮青穗眼里带着几分惊讶与心疼,解释道:“我们家传统,只要能养活自己家里就不再拿钱,结婚另算。” 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开始拆包裹。 两个军绿色包裹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营养品,叠的很整齐的布拉吉、的确良布料以及一沓厚厚的,杂七杂八的票券。 两个崽崽的包裹里则是奶粉,软棉布,和小孩子玩的各种玩具。 阮青穗看着这些东西,心口处有些发烫,眼睛也有点酸涩,忍不住抱住傅峥霆,“老公,爸妈对我和崽崽真好。” “我能买更多。”傅峥霆道。 阮青穗本来还感动着呢,一下就被他逗得“噗嗤”笑出来,“那肯定是我老公对我最好了,不过你零花钱怕是买不了这么多。” “上次抓鬼案的二等功奖金下来了。”傅峥霆从口袋里拿出十张大团结递过去,“不够等我下次奖金。” 手里拿着奖金,阮青穗又想起革委会副主任犯罪被枪决,便问了这事。 傅峥霆点头,“不止出卖消息给间谍,但出于对多位受害者女性的保护,他私底下做的很多事都没有公布。” 多余的恶心事他没有提,只是一想到阮青穗差点被对方逼迫嫁过去,眼底的冷意便止不住扩散。 心下想的则是当时该调查的更迅速些,竟还让这种草菅人命的东西多活了几个月。 正在整理包裹的阮青穗错过了傅峥霆的眼神,也无法得知这事是他私下调查的。 …… 没两天,郑成军就上门来做客,不过并不是他一个。 郑成军走在前面,对阮青穗介绍道:“阮同志,这位是我大哥,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工作的事情。” 郑大哥长着张很正直的脸,看着就是当兵的,“阮同志你好,我是郑成建,今天过来一是谢谢你当初救了小二,二是为了小二工作的事。” “郑大哥,你们先进来坐吧。”阮青穗让两人进来后将门敞开,同时还喊了吴婶子来客厅。 “阮同志,我打听到药房的白大爷调职进医院,所以我先带着小二去他那边提了工作的事,但白大爷说这事儿他全权交给你处理。” 郑大哥说着就从包里取出来一封厚厚的信封,放到桌上推到阮青穗面前,“这是我们的诚意,如果阮同志有别的要求也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阮青穗大概估量了下,这信封里差不多八百的样子,确实属于高价了。 她抬眸看向郑家兄弟。 “郑大哥,郑同志,既然我们认识,那我就实话实说。我师父的这份工作,我只打算找个脾气好点的,懂医的,不需要多精通,只要能处理紧急情况就行。我这里还有份临时工,要求可以不用那么严格,我记得郑同志是高中生,可以胜任。” 阮青穗本以为两兄弟会遗憾或者再劝说,不想两人都笑了。 第68章 别这么叫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郑成军露出一口大白牙,颇有些得意的说着。 “阮同志,看来你在村里的时候没怎么了解过知青点那边的情况。我是懂医的,知青有个头疼感冒的小毛病都是找的我,偶尔也有大队的人会来。” 这事儿阮青穗还真不知道,“我确实没注意过,既然郑同志懂医,那这事儿就很好办了。” 郑大哥又把装着大团结的信封往前推了推,“这还请阮同志收下。” 该拿的东西,阮青穗也不会拒绝。 她拿起信封,从里面取出两百块退回去,“工作按价来算,差不多也就六百块,我们公事公办。” 不想郑成军一把将钱推回来,“这两百就当是我给你的救命谢礼,当初在村里我手头没啥钱,只送了只老母鸡。知道你离开后,我还愁过好几回,就怕以后没机会报恩。” 见他这么说,阮青穗也确实不好再推辞,便点头道:“行,那我就收下了。郑同志,你明天有时间吗?有的话我到时候带你去办理入职手续。” 郑成军点头,“有啊!我现在就一无业游民,随时有空,就着你时间来。” “那就明天。”聊妥当工作后,阮青穗又让吴婶子端了盘零嘴过来,和郑成军聊起她离开后,村里发生的鸡零杂碎。 次日。 郑成军穿戴整齐,脖子缩在厚厚的围巾里,早早就在阮青穗家门口候着,面上有着明显的对新工作的期盼。 “咔嗒。” 听到院门响起,郑成军立马扬起笑容,“阮同志,早啊……傅首长,早!” 傅峥霆轻点头,语气平静,“穗穗很快就出来,稍等。” “不着急,是我来的太早了。”郑成军连连摆手,看傅峥霆明明穿着一身整洁的军装,却没有要去上班的意思,不免好奇的问:“傅首长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军医院吗?” “嗯,我顺路。” 顺路? 郑成军仔细回想了下队里的路线,他确定自己这两天已经把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可明明军队基地和训练场都在南边,军医院在北边。 这叫顺路?明明就是南辕北辙啊! 不过他也不敢直接问,万一就是傅峥霆不想阮青穗和他一个大男人走一起,特意顺路呢? 两人都沉默下来后,气氛就变得有些过分安静,只余下冬风刮过的呼呼声。 几分钟后,阮青穗带着条和傅峥霆同色同款的围巾出来。 “郑同志,你来的够早的啊。” 郑成军看了眼傅峥霆,笑道:“没多早,我刚在你家门口站了十分钟,傅首长就出来了,我俩聊了会儿。” 阮青穗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傅峥霆,“那我们走吧。去办理入职手续前得先去药房和我师父说一声。” “行,那先去药房见见白大爷。”郑成军点头应答。 傅峥霆就横插在两人中间,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偶尔风刮大了,会帮阮青穗挡挡,再帮她理下被吹乱的头发。 虽然次数很少,但还是看的郑成军啧啧称奇。他没想到傅峥霆结婚后,私底下竟然是这种样子。 三人很快就到了药房。 傅峥霆帮阮青穗理了下围巾,把她被寒风吹红的脸给盖住点,“回去时小心点,路上结了冰容易打滑。” “知道了,你快走吧,不然该迟了。”阮青穗手插在兜里,便用肩膀推推他。 恰巧李婶子瞧见三人,连忙从取药口招手,“小阮来啦?快进来,外面风大的很。” 听到喊声,阮青穗对旁边郑成军道:“郑同志,你跟我来,我先带你认识下药房的同事,大家人都很好,药房也没什么值得勾心斗角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屋内正半开窗子烧着炉子,白鸣杉从炉上拎起烧水壶又倒了两杯茶。 “坐,都先认识一下,这是李婶子和李逵,同姓不同家,他们不懂医术,以后要是有病人突发病情,就需要你一个人处理,别的事可以让他们多干些。” “我年轻能干,能有机会多表现是我的荣幸。”郑成军本来就是个懂说话的,三两句就和李婶子李逵聊上。 没一会儿李婶子就被他哄的笑得合不拢嘴,李逵更是和他称兄道弟。 眼看时间差不多,白鸣杉站起身,“小阮你就别出去吹冷风了。我带他去办入职手续,差不多下周就能过来上班。” “好嘞,白大爷。”郑成军连忙答应,跟着往外走。 阮青穗留在屋里烤着火,喝着茶吃着饼干,继续聊天。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白鸣杉才带着郑成军回来。 瞧郑成军笑得牙不见眼的样子,就知道手续办的很顺利。 凑巧有几个人过来拿药,阮青穗便收拾好东西,“婶子,小李,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等回头能出门了,我就带崽崽来给你们瞧瞧。” “成。”李婶子给阮青穗塞了俩红包,“这是给俩小崽的,你可别推脱。” 李逵紧跟其后。 话都说到这份上,阮青穗自然没法拒绝,“那我就代我家冬冬小十先谢谢李奶奶,李叔叔了。” 李婶子和李逵被她一句称呼逗笑。 阮青穗拉开门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她裹紧围巾往外走。 刚走到取药口处,就瞧见熊媛手里拿着张单子往这边来。 阮青穗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郑成军。 只见他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平静下来,甚至都没多看熊媛一眼,语气平淡的开口,“阮同志,我先送你回去。” 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再站三个人,说的话也再正常不过,但阮青穗明显注意到熊媛很是嫉妒的瞪了她一眼。 但很快熊媛的收回视线,和之前一样不敢和她正面对视。 “成军,我能和你说说话吗?”熊媛偷瞟了眼阮青穗,温柔细语的补充道:“就我们俩。” 郑成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还要给我亲妈报喜,没空和你单独聊聊。还有,别这么叫我,我恶心。” 熊媛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你怎么能这么说……” “阮同志,我们走吧。”郑成军避开她往旁边走。 在即将擦肩而过时,熊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红着眼盯着他,“郑成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阮青穗不想参与这种恩怨情仇,视线往旁边挪,打算先避开。 不想一下就注意到熊媛手上的药单。 孕妇需遵医嘱…… 没等她看清楚,熊媛就猛地收回手,厉声质问,“阮青穗,你一个要当医生的不知道尊重病人隐私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投诉你!” 第69章 撞到交易现场,伪装老太试试水 阮青穗:“……” 不是,郑成军骂的恶心,结果是她被威胁? 她指了指熊媛手上的药方,“如果你不想让人看见,那就叠起来。而不是这样大喇喇的摆出来,让人看见后再故意找茬,确实令人恶心。” “你……” “够了熊媛!”郑成军厉声呵斥:“你的事别往无辜人身上牵扯,我话说的已经够明白。要不是我妈死心放弃我爸,你以为你能平安无事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我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他又瞥了眼那份药方,出言讽刺,“我爸老来得子肯定喜欢的很,你再吹吹枕旁风说不定以后郑家家业都是你们的。” 熊媛难堪落泪,“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也是被逼无奈……” 郑成军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阮同志,走吧。” 等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郑成军突然开口。 “我和熊媛就是普通初中同学关系,当初她考上中专,她家想卖了通知书换钱,她求到我一个喜欢她的兄弟那,我兄弟托我办了这事,解决后她也就给我道了个谢。至少六七年没见,现在成了我小妈又来这套,老头子还真是够眼瞎的。” 阮青穗确实有点意外,她看熊媛那样子,还以为两人当初有过什么虐恋情深,“放心,今天的事绝对不会从我的嘴里往外传。” 郑成军笑笑,“也没什么,只是怕阮同志你会对我的人品产生误会,我还挺希望能和你们家继续往来。尤其是傅首长,那在我们这群军二代里可是风云人物。” “能和我说说吗?”阮青穗好奇的问。 “那能说的可就多了,只要家里有男孩的,谁调皮捣蛋的时候没被骂过:‘你就不能和傅司令家孙子学学?’,那时候年纪小,都觉得自己最厉害,可不服气了。后来有一回傅首长受伤立功……” 对于傅峥霆以前当别人家孩子这回事,阮青穗还是很感兴趣的,一路聊到家门口分道扬镳。 回了家,阮青穗先上楼看看俩小崽崽? 见他们俩半侧着身子,脸对脸睡着,小圆手还无意识抓在一起,不禁笑出声。 “我们两个乖乖真可爱。”她没忍住伸手轻碰了碰他们抓在一起的手。 见小十动了动,她又立马收手。 确定俩崽没醒的意思,这才悄声退出房间,拿上一个厚厚的信封和一个包裹。 “吴婶,我去趟市里寄东西回乡,等会儿傅芸和慧慧应该会过来看孩子,中午你们一起吃就行,不用给我留饭。” “唉,行。”吴婶子应答。 市邮局。 阮青穗寄完信和包裹出来,打算去趟供销社。 现在肉量每月就供应一斤八两,军人多点有两斤。 之前天气暖和的时候,她还可以从菜站买点不用肉票的鱼虾,现在冬天又临近新年,家家户户都买肉,就算她有多余的肉票也很难抢上。 今天不管能不能买到,反正都要从空间里多拿点,可不能浪费这次过了明路的机会。 她正想着就看到个裹得严实,背上背着个大竹篓的大娘和她擦肩而过,一把拦住后面的婶子。 大娘语气夸张但声音并不大,“哎呦,三妹,你可算来了!我这回来看可你给你带了不少的鸡蛋干货,我篮子里还有山上挖的补身体的药材,到时候带点回去给妹夫补补?” 被拦住的婶子稍稍愣了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大姐,你咋大冷天过来了?走,我带你躲躲风。” 阮青穗看着两人一起走进小巷子里,“这俩看着也不像亲戚,倒像是在接头做什么……嗯?” 阮青穗突然眼睛一亮。 所以她这是正巧撞见私下交易的现场了? 虽说现在有黑市,但抓的也严,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胆子去冒险的,以物换物的私下交易更盛行。 与其冒险找黑市,不如从这个一看就是老手的大娘手里试试水,要是能行,以后倒是不缺肉蛋吃了。 说干就干,阮青穗立马就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进入空间,用化妆品化了个老人妆,脖子和手也弄得黑黑黄黄的,化了些似真似假的褶皱。 再换上黑旧的棉袄,找了条旧围巾一起磨几个洞,从脖子包到头,只露出小半张苍老的脸。又吞了颗能短时间改变声音的药。 等出了空间,阮青穗就弓腰驼背,同样背着个大箩筐,手缩在黑棉袄里,试探性咳几声,确定声音像是感冒一样低沉沙哑后,这才去找人。 也是巧,她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两人从巷子出来。 阮青穗立马找了个必经路坐下,超绝不经意的露出背篓里的药材。 果不其然,路过的大娘看到品相上乘的野人参,立马凑过来搭话。 “大妹子,你这箩筐里的人参品相还可以,你这是来看儿子给带的?现在城里都讲究科学治病,这种野生药材可不好乱用了。” 明里暗里的贬低,让阮青穗有点想笑。 可她面上却满是惊讶,“啥?现在城里人连人参都看不上了?这可都是好东西,我刚给嫁城里的闺女送了颗,剩下的这个打算去收购站卖了,好给家里大孙子攒彩礼。” 一听她要卖,大娘更高兴了,“大妹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你都是要卖,医院去收购站还要坐一小时公交,你不如卖给我,我家有要补身子的。” 阮青穗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这可是投机倒把,我不干。” 说着她就勾着腰起身,打算走人。 大娘连忙拦住人。 “大妹子你别急,那投机倒把的事确实不能干,但谁家没个着急用钱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她凑近些,比了个四五的手势,“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这人参去收购站就值这个价,但我还能多给你十斤肉,十张副食品票,办酒席总得体面点是不是?” 阮青穗故作犹豫。 大娘一脸心疼,“我最多再给你加五张粮票,你要还不愿意那就拿去收购站卖吧。” “行。”阮青穗点头,“但我不要票,你都给我换成肉,十五张票换十斤肉,你也不亏。” “二十斤?”大娘打量着阮青穗,眼里透着怀疑,“你家这席面打算咋办?” 第70章 投机倒把搞捡漏,北宋青釉盘! 阮青穗笑,“乡下一人就出那五分一毛的喜钱,我还能给他们吃二十斤的肉?灌香肠做腌肉,够我家十几口吃一两年的。” 大娘疑虑打消,只道:“你看我出门也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钱肉,大妹子你跟我回家一趟,我给你拿。” 回家? 一瞬间,阮青穗脑海里想了不下百十来种被害的场面。 那必须不行! 阮青穗摇头,把东西都收起来,“那我还是去供销社算了,我一老太婆子跑又跑不动,声音又哑,真出了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妹子,你这警惕心还挺高。”大娘好气又好笑的拉住她,“我沈婆子还有有点名气的,不干那黑吃黑的事。你放心,我家那是闹市,你就站门口等成吧?附近人多的你吼一嗓子能站出来几百个。” 阮青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 路上只要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就迅速溜,反正空间在手,她手里有各种药,而且她又不是真的腿脚不方便的老太太。 真对上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 她点头,背上箩筐,“成,那我就跟你后面瞧瞧去。” 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就像大娘说的那样,她家住的巷子人确实很多,百来米的地方又是老人聚集聊天,又是小孩蹦蹦跳跳玩各种游戏。 一直走到巷子尾,大娘才停下脚步,两长一短的敲了三下门,“大妹子,这就是我家了,你担心就先在门口等着。” 没等阮青穗回应,门就被拉开。 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青年人,和老太太有几分相似,“娘,你带人回来了?” 青年人长了副好脾气模样,打量人的眼神也很温和,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大娘和青年说了收人参的事,青年眼眸微动,推了推眼镜,“成,那就听娘的,正好最近收了批肉回来。” 母子俩说着话往屋里走,阮青穗站在门口四下打量,还是挺佩服这两人的。 搞投机倒把的还敢住这种闹市,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几分钟青年就拎着二十斤冻肉出来。 “冻肉?”阮青穗先接过钱数数。 “这收来没几天,我一直放电冰箱里冻着,是新鲜的,你闻闻。” 青年的话,让阮青穗数钱的手一顿。 她抬眼看向青年,再回想了下刚刚那大娘的长相。 这不就是和他们同一天,在国营百货商店抢电冰箱的那一大家子?! 当时他们抬着两台电冰箱,属实很引人瞩目,所以她在商店外也多看了两眼。 原来私底下做的是投机倒把,怪不得能一下收两台电冰箱。 家里有这么多青壮年,那门路应该不少。 阮青穗把二十斤肉装进背篓,四百五十块揣进衣服里面的兜里,“我这儿下回进山要是还能捞到些好东西,你们还收不收?或者我缺东西,能不能从你们这儿买?” 青年笑道:“要还是人参这类大补的珍贵药材自然收,普通的药材大娘还是去收购站合适些,买东西自然随时都行。” 阮青穗也不意外,“成,那还来这儿找你们?” 青年点头,“我们最近都在这儿,大娘随时来。” 原来是狡兔三窟,怪不得连她这种头次做交易的都敢带回来。 阮青穗背上箩筐,余光突然落到巷尾角落里的一堆乱七八糟,落了厚厚一层灰的碗碟上。 北宋青釉盘! 大概是太素有裂纹,这家人没认出来这是好东西,但就这样和一堆缺口的普通瓷碗放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阮青穗伸手指了指,“这堆碗碟是要丢了?” “大娘要?这可都是些次货,不是缺口就是裂了。”青年打量着,似是估价,“大娘打算出多少?” 阮青穗似真似假的开口,“我家办喜事缺几个漂亮的,乡下谁家碗筷没个缺口的?只要能用就成,那几个带囍的不错。一毛一个,我挑几个。” “一毛太便宜了,这都是我从瓷厂收来的,这些缺口的在外面也能卖两三毛。” 青年把那筐叮铃哐啷的次货拎起,再随意的往门口一放,“大娘再加点?” 瓷厂收的?哪家瓷厂能收来北宋的盘子?! 阮青穗心动人却不动,“两三毛我还不如直接找村里人借用,反正碎了最多也就赔个一两毛的,没碎我都不用花钱。” “成成成,那就算结个好,大娘你给我一块,你能挑多少走就带多少走,我回屋还有事忙。” 阮青穗直接掏出一块递过去。 对方不要的东西,她捡起漏来也毫无负担。 直接挑了北宋青釉盘,为了真实点,她又挑了一套印有福禄寿喜财的碗,用背篓做掩护,带着二十斤的冻肉一起放进空间。 她依旧勾着腰,慢慢挪着步子往巷子外走。 大冬天的,谁也没注意到这个背着大箩筐的老太太,突然从巷子里消失,等再出来时就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了。 阮青穗一路坐公交到底站,坐上军区周边的大队牛车。 等下车的时候,已经近六点,天都黑的差不多了。 她重新拿出背篓,放了十斤冻猪肉、五斤牛羊肉进去,又从空间拿了些米面油。 “穗穗。” 阮青穗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只见傅峥霆正大步向她走来。 还没等她说话,背上的背篓就被拎走,下一秒身上就套上了件带有热度的军大衣。 “怎么自己去市里?” 阮青穗往他身边靠了靠。 “我怕吴婶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就没叫慧慧傅芸一起。没想到公交车这么慢,下次再寄东西回大队,我挑队里有车出去的时候,这样约好时间回来也能坐上。” 她趁着夜色,悄悄摸上傅峥霆的手,很凉,“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你平安回来就够了。”傅峥霆反手握住阮青穗的手,一起放进自己的外衣口袋里。 阮青穗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半靠在傅峥霆的怀中慢慢往大院方向走。 明明夜风很冷,但阮青穗却觉得身心都是热的。 万千灯火中,也有了独属于等她归家的那一盏。 “傅峥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两人温存。 第71章 你那嘴皮子能饶人?天上下刀子差不多 “接到嫂子没?我刚刚又打了回电话,嫂子确实上车,要是走路回来估计还在半道。不然我在这儿等,你开车沿路去找……” 等靠近后,顾道林这才发现面前是两个人。 因为天太黑,两人靠的又近,傅峥霆的身形把阮青穗给完整的笼罩住,所以他才误以为是一个。 顾道林松了口气,“嫂子,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天刚擦黑,老傅这小子就急着要去接你,要不是我说……” “废话太多。”傅峥霆毫不犹豫打断,继续拥着阮青穗往大院走。 “你这人真够不讲究的,我这大晚上饭都没吃帮你跑前跑后,你倒好用完人就让我闭嘴。”顾道林大步追上两人,站到傅峥霆那侧探头探脑的往背篓里张望,“嫂子你买啥了,我怎么好像闻到股羊的膻味?” “是有羊肉,我今天运气好在市里供销社抢到五斤牛羊肉存货。” 顾道林一听立马笑嘻嘻道:“嫂子,那我这几天可得去你家蹭饭了,天冷了食堂荤腥都少了,一勺子下来里面最多两小片肉。” 阮青穗:“今晚估计来不及了,明天来家里吃羊肉锅子。” “成,还是嫂子你好。”顾道林探出头,想和阮青穗说话,结果刚有动作就被傅峥霆一手推回去,“别挡路。” “啧,小心眼你。”顾道林嘀咕一句,倒也没再动作,就隔着傅峥霆这大高个和阮青穗聊天。 三人很快到了家。 客厅的灯都亮着,吴婶子和傅家姑侄都在家里客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挺焦急紧张的。 “怎么了?”阮青穗刚问完就反应过来,立马道:“我回来了,你们别担心。我也没想到这次回来的时候公交车出了问题,耽搁好久,下回我会骑自行车或者跟队里的车去市里。” 三人听到声音齐齐扭头看过来。 “小叔奶奶,你吓死我了!我想出去找你他们还不让!”傅慧慧一把抱住阮青穗,大吐苦水,“他们说我可能找不到你,自己还弄丢了。” 阮青穗拍拍她后背,失笑,“我好歹是成年人了,不用这么担心。” 傅慧慧不赞成的点头。 “小叔奶奶你以前在大队住大家都互相认识,真出事喊一嗓子就行。但城里人多,就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有些懒汉二流子秋季不屯粮,吃一顿是一顿,冬天没粮吃就会打歪主意,专挑落单的人,年年冬天都有这种事。” 这事儿阮青穗还真不清楚,怪不得她晚回来大家都这么着急。 她刚要说话,傅峥霆拎着傅慧慧的后领把她从阮青穗身上拉开,“吴婶,端菜吃饭。” 傅慧慧蔫蔫的坐到旁边,只敢小声和傅芸嘀嘀咕咕。 “对对,吃晚饭。”吴婶子起身急匆匆往厨房走。 傅峥霆背着箩筐也跟进厨房。 因有顾道林和傅慧慧在,这顿晚饭,话就没落到地上过。 等送人离开,回房后,阮青穗看傅峥霆一直没问十斤猪肉以及米面油,便主动交待今天发生的事。 她空间里还有十斤肉,以后也还想和那家人做交易,总不能都说是供销社买的。 傅峥霆沉默片刻,只是道:“人未必可信,我认识几个这方面的人,肉的事我来办。” 阮青穗惊讶,“军人也能和投机倒把搞黑市的人往来?” “普通情况下不能,但前几年国内混乱时从那些人手上更容易拿到消息。” 阮青穗想起前些年国内的确很多间谍,就是现在也有不少,如果这些人是隐藏在普通人民群众里,确实不好抓。 但她只是摇头,“但你和他们做交易,那不也成投机倒把了?还是算了,我不想你冒这个风险。” 她好歹可以每次化妆成不同的人,再不济还能用药或用空间躲藏,风险几乎为零。 傅峥霆唇角微勾,握住她的手,“我不会直接和他们交易,更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 “我先试试看,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停手。”阮青穗主动环住他的腰,埋进他的怀里,“你身份太冒险了,怎么做我都会担心。” 说完她就不再给傅峥霆反驳的机会,直接吻过去,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 到了一月底,京市又下了一场大雪。 阮青穗裹着毛毯坐在炉子前烤火,“师父,你过年就和我们一起去傅家吧?爷爷也很乐意你去,还一个劲让我多劝劝你。也不是非得住那,反正离得不算远,吃完饭我和傅峥霆送你回家。” 正在逗弄小崽崽的白鸣杉,直接拒绝。 “傅家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过年才能聚在一起,我个老头子去那凑什么热闹,你也别再劝我,我都给你劝烦了。我一个人吃吃喝喝,又不用搞人情世故,轻松的很。” 阮青穗才不信这小老头口是心非的话。 但凡他真的不在意,那也不会在临近过年的这几天,天天来家里逗弄小崽崽们。 “师父。”阮青穗挪动到白鸣杉面前,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他。 “我这是第一次和傅家人过年,听说到时候傅家近的远的亲戚都会来,也有几个不太和善的,万一有人针对我,甚至对我下黑手,我一个孤女又没别的后盾,你就不怕我和崽崽们受欺负?” “就你那嘴皮子能饶人?你做的那些药难道是摆设不成。”白鸣杉睨她一眼,“怕是你都不用动嘴,你家男人就先把人给解决了,他能看着你受欺负那才是天上下刀子了。” “嘿嘿,师父你这么了解我。”阮青穗被拆穿可怜的假象也不介意,转头就开始想别的说辞。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白鸣杉摆摆手,“行了,大年初一我过去拜年。” 见他愿意去,阮青穗也不再强求吃年夜饭。 直接把正在咕噜咕噜吐口水泡泡的冬冬,塞进白鸣杉的怀里,“师父你帮冬冬换尿布,我给小十换。” 这段时间俩崽崽也已经熟悉白鸣杉的气味,冬冬一被抱住就咧嘴笑,挥着小手乱动,奶膘跟着一颤一颤的,看得人心软。 第72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但来者不善 大年三十。 傅家小楼。 “青穗,你尝尝我这咯吱盒炸的火候行不行?”傅母从锅里捞了几个金黄的咯吱盒,放进碗里递过去,“刚出锅你吹吹再吃。” 阮青穗咬了口,眼睛立马亮了,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特别香特别好吃,妈你手艺真好!副食品店卖的都没你炸的好吃。” 傅母笑容更盛,用筷子尾点点她的脑门,“就你嘴甜,我这手艺还能比副食品店卖的好?” “妈你自己闻闻厨房里的香味,就这味道还能不好吃吗?”阮青穗吃完就卷起袖子,“我来帮忙,这肉皮冻是不是能切了?” 傅母推开她的手,“别沾手了,年夜饭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等会儿让他们男人进来端就行。我把这点炸货弄好就出去,你先去和荣华聊聊天。” 阮青穗四下看看,见确实没什么要做的,便点头出了厨房门。 出了门就瞧见傅老爷子正和傅父、傅大哥、傅峥霆坐在沙发处聊着军事上的事。 她没多看,上楼去找大嫂卫荣华。 果不其然,大嫂正坐在婴儿床旁边哄两个崽崽睡觉。 大嫂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十二岁,和严肃的傅大哥很像,正安静的站在旁边看着。 小儿子才五岁,个子和婴儿床齐平,怎么踮脚都看不见里面,“妈,你抱我看看,我也要看弟弟妹妹!” 大嫂一巴掌拍在小儿子屁股上,小声训斥,“我刚把弟弟妹妹哄睡着,你要是把人吵醒了我就揍你。” 小儿子不以为意,但声音明显小了些,“你都揍我一巴掌了,还不给我看,那我不是白挨揍了?” “就你歪理一堆。”大嫂作势就要拧他耳朵。 小儿子预判到大嫂动作,先一步跑了。等扭头的时候看到阮青穗,立马跑到她面前,仰着头问:“小婶,我能不能看看弟弟妹妹?我会小小声,不打扰他们睡觉。” “小光是哥哥,当然可以看弟弟妹妹睡觉了。”阮青穗牵着傅光的手往婴儿床边走。 大儿子傅阳一把将小光给拎过去,“老实点看,不准动手戳冬冬小十脸蛋。” 傅光嘻嘻笑,“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大嫂卫荣华也警告性的看了傅光一眼,随后走到阮青穗身边,无奈道:“小光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小阮你别纵着他。” 阮青穗笑,“调皮也有调皮的好,而且我看小光还是很懂事的,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被夸了,傅光嘴咧的更大,“还是小婶懂我,我才不要像爸和大哥那样,一天天板着个脸,多吓人。” 阮青穗想了下,还真是。 而且不光傅大哥和傅阳,连傅父傅峥霆也是。小光这样的反倒是例外。 她好奇的问卫荣华,“大嫂,大哥私底下也天天板着脸吗?我看爷爷就不是,他在家里只要不谈公事,那都是笑呵呵的。” 卫荣华点头,“差不多,我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他小时候就那副样子,所以小阮你也别怕他,他不是故意针对谁。” “当然不会。”阮青穗笑吟吟的,“大哥只是严肃,傅峥霆直接就是大冰块,我连他都不怕,那肯定不会怕大哥的。” 卫荣华被逗笑,“他们兄弟俩确实都爱板着脸,也就二妹好些,私底下还挺乐意说笑的。” “二姐明天应该会回来拜年吧?” “会回来,往年他们一家都是十点左右过来,明天估计还有不少亲戚来拜年,到时候你别担心,跟着我认人就行。” 两人正聊着,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傅峥霆站在门口,“吃年夜饭。” 傅光明显是有点怕傅峥霆的,他乖乖站在傅阳身边,“小叔。” 傅峥霆“嗯”了声,看他踢着歪七八扭的正步走出房间。 等到了楼梯口,又和被撵的兔子一样跑下楼。 阮青穗憋笑走到傅峥霆身边,暗搓搓的戳了下他的腰,“怎么小孩都这么怕你?我们冬冬小十长大了,不会也怕傅爸爸吧?” “你不怕我。”傅峥霆反握住她的手,“我们的孩子更像你。” 几人走到楼下客厅时,傅老爷子已经和傅父傅母坐在桌上了。 傅老爷子招手,“荣华、穗丫头,快过来坐,吃饭了。” 大家坐下,端起面前的杯子。 等傅老爷子举起杯子后,一起举杯。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还是和往年一样,平安顺遂!” 众人一同碰杯,“平安顺遂,新年好!” “吃饭吧。”傅老爷子拿起筷子夹菜。 阮青穗看着桌上满满当当,香喷喷的年夜饭,也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结果还没动,一堆夹了各种菜式的筷子就伸到她的面前,瞬间把她的空碗给叠满。 阮青穗睁圆眼睛看过去,除了没动筷的傅大哥,其他人都笑了,傅母又夹了块炖牛肉,“小阮,多吃点。” 感受到大家的善意与偏袒,阮青穗弯起唇角,一一道谢。 等大家各自开始吃菜后,阮青穗这才借着夹菜的空余,用白菜做掩护,把碗里的一块大肥肉夹进傅峥霆的碗里。 她知道小光爱吃大肥肉,这年月大家都爱吃,所以特意挑了块最大的大肥肉给她,可她真的吃不惯啊! 但她又不想等吃到最后,碗里就只剩下小光夹的大肥肉,伤了他的心意。 傅峥霆看了眼碗里的菜肉,默默吃了。 大年初一,走街串巷拜大年。 才九点不到,傅家小楼就热闹起来。 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有人过来拜年,一会儿功夫客厅里就装满了各家的拜年礼,吃的用的穿的贵重的应有尽有。 阮青穗则是跟在卫荣华后面,一一辨认亲戚。 也是这时阮青穗才知道,原来傅家亲戚这么多,当初她结婚的十来桌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累了?”卫荣华看阮青穗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立马给她又倒了点,“累了你就先上楼,冬冬小十还小,你去照顾他们谁也说不了什么。” 阮青穗摇头,“算了,头一年还是见见,打个招呼的好。” 她重新打起精神,脸上挂上得体的浅笑。 正巧门外又来了一对拎着东西的夫妻。 看到这两人,阮青穗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下来。 第73章 有机会上大学去不去? 大嫂卫荣华也没想到沈征父母今年还会来家里拜年。 她看向阮青穗,“小阮,这个点冬冬小十是不是该换尿布了?你先上楼,这里我来招呼就行。” 阮青穗知道大嫂这是好意,但她早就和沈征没关系了,现在看到他父母要是躲起来,反而显得她心虚似的。 她摇摇头,“没事,都是家里亲戚,该一视同仁。” 不过这种亲戚,就别想她给什么好脸色了。 沈母走到两人面前,盯着阮青穗满面愁怨,“可怜我家沈征大过年的还要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守着,真是吃吃不饱,穿穿不暖。有些人的心肠怎么就那么狠呢?” 在场谁听不出来这是在指桑骂槐? 卫荣华语气不好的警告道:“表姐要是不会好好说话那就回去好好学学,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来家里。” 说着她就要把人往外面推。 沈父上前挡了下,“荣华,怎么说都是亲戚,你这大过年的把你表姐往外赶,也不合适。” 阮青穗无语,这两人当初对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现在竟然还想摆长辈的谱。 “这有的人啊,确实心肠狠,否则也养不出那么个乱搞男女关系还烂心肠的儿子。” 沈母被戳中心窝子,气急败坏。 “阮青穗,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当初说悔婚的可是你,亏我家沈征还去挽留过,谁知道你早就和……总之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子也不可能被调去乌鲁军区,在那风吹日晒,过年都不能回家!” 沈征被调走的事,阮青穗还真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也只想拍手称快。 她轻拍两下手,“这可是机会啊,大外甥在副营长职位上待了这么久,你个当妈的不督促他上进,还想把人弄回来?啧啧,慈母多败儿啊。” 沈父呵斥,“你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 阮青穗惊讶,“我占理为什么还要饶人?不过也确实是我太年轻,我要是你这个年纪,我也要和你们一样,倚老卖老胡搅蛮缠,再不行就撒泼打滚。大表姐,这我还没学过,要不你先教教我?” “噗……”卫荣华在旁边彻底憋住了。要不是还顾及着亲戚间的脸面,她是真想鼓掌。 沈家夫妻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沈父脸上褶子抖三抖,愤恨质问:“你嘴上吃点亏能怎么的?目无尊长,简直……” 阮青穗不以为意摆手,“吃亏是福嘛,那我就祝二位福如东海。我都送祝福了,表姐表姐夫是不是该给我发个大红包?” “呸!你敢咒我吃一辈子亏?!你个小jian……”沈母一肚子脏话,在看到傅峥霆时戛然而止,嘴唇张张合合,最后硬生生咽回去,连句解释都不敢。 傅峥霆挡住要逃跑的两人,“辱骂我妻子的赔偿。” 沈父又气又惧,鼻孔翕动,手哆哆嗦嗦的把兜里钱票都掏出来。 但傅峥霆纹丝不动。 沈父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能用胳膊肘捅沈母,让她也把钱都掏出来。 等两人掏空口袋,傅峥霆这才示意一旁看戏的小光拿钱,同时警告二人,“再有下次,沈征这辈子别想回京市。” 沈母脸一下白了,想说什么却被沈父捂着嘴,硬拖出去。 看了场好戏的傅光,笑嘻嘻开口,“小婶,你放心,他们不光要赔钱,出了门还要被拘留几天呢!” 阮青穗诧异。 傅峥霆:“寻事挑衅,情节不严重只能拘留教育几天。” “公安大过年的也挺忙。”阮青穗想起刚刚的对话,好奇的问:“你把沈征弄走了?那王梦柔母子是不是也一起去了?怪不得这几个月她都没来我面前刷存在感。” “他们一家自愿支援。”傅峥霆明显不想多提沈征,从傅光手中接过钱票,“赔偿,红包我给你。” 阮青穗好笑的看着他,压低声音道:“给我发红包,那我也得给傅哥哥说句吉祥话才是,祝傅哥哥和媳妇儿长长久久?” 傅峥霆脚步一顿,手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做多余的动作,只道:“肯定会。” 傅光将小脑袋凑到阮青穗身边,好奇问:“小婶,你们在说什么小秘密啊,能不能带我一个?” “我看三岁小孩都比你有眼力见。”卫荣华一把将人薅过去,“没事儿就去找你大哥看书去,等上小学你要是敢给我考个零蛋回来,让你爸把你屁股打开花。” “我才五岁,不要上小学!”傅光生怕被抓去看书,两条腿捣腾的贼快,一下就没了身影。 听到上小学,阮青穗下意识问道:“嫂子,阳阳现在上几年级了?” “他上学比别人早,中间还跳了一级,现在是高一。” “那阳阳高中毕业后是什么打算?” 卫荣华无声叹了口气,“这孩子倔的很,我说他年纪还小,可以在家多待几年,等年龄合适了再推荐他上工农兵大学,结果他非要高中毕业就去下乡。哪怕他满了十六,我都不会硬阻止,可他明年毕业才十三啊。” 阮青穗唇微动,最后还是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下去,改口道:“嫂子,要不我去找阳阳聊聊?也许是有些话他不好对至亲说,外人反而好劝点。” “好。谢谢你小阮,这孩子倔,就算不成嫂子也承你这份情。”卫荣华握住她的手,略带感激。 “嫂子,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承不承情的。”阮青穗轻拍卫荣华手背安抚。 随后同傅峥霆说了两句便上了楼。 她轻敲书房门,“阳阳,我可以进来吗?” 傅阳没一会就把门打开,“小婶,进来吧。” 阮青穗进门,一眼就瞧见书桌上堆放着高中的课本,还有一些技能性的专业书。虽然都有点旧,但看的出来主人保存的不错。 “阳阳,你都已经开始看高中的书了?” 傅阳点头,“嗯。我偶尔会翻出来看看。小婶是要借爷爷的书?” 说实在的,这年头实在没什么能看的书,傅老爷子的书房里也就只有一些红书和资料。 阮青穗摇摇头,直进话题,“我听说你打算高中毕业后下乡?” 傅阳再次点头。 阮青穗问:“那如果有机会进大学,你会去吗?” 第74章 七三年的特殊高考 “小婶是指工农兵大学?”傅阳摇头,“我没打算上,也没有我想学的专业。” 阮青穗也知道现在这种推荐制度大学,都以实用技术与基础学科为主。 技术又以机械与工程类、航空航天类为主,和傅阳想学的完全不同。 她记得剧情里提过,傅阳十三下乡,十六那年出了意外,大病一场落下顽疾。 1977年高考正式恢复后上了大学,毕业进研究所,废寝忘食的研究弹道导弹与地下核试验,导致顽疾加重,刚过二十五就去世了。 但如果傅阳抓住1973年这次特殊的高考机会,那完全可以以此为踏板,早早进入研究所,不负他的天赋,也不用再下乡。 阮青穗问:“那如果高考恢复呢?” 傅阳收拾书的动作一顿,抬眸,“这几年确实有传闻说会恢复高考,但消息不真,小婶想问我关于高考的消息?” 阮青穗斟酌着该怎么劝傅阳开学就跳级到高二,成为应届生。 她不能说今年七月会重启一次高考,但又怕等三四月份消息出来,到时候限制太多,卡高中应届生毕业生的身份,想跳级都跳不了,耽搁考试。 再等出了那场著名的“白卷英雄”事件后,像傅阳这样非工农兵的身份,加上十二三的年纪,太聪明反而是件坏事。 一旦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肯定会有人跳出来生事。 但她的沉默反而让傅阳误会了,“小婶,我可以帮你打听下,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阮青穗摇头,“阳阳,你是想研究核弹是吗?” 傅阳难得露出小孩子的惊讶,“小婶能看懂我的笔记?” 当然看不懂! 她一个学医的哪里能看懂这么复杂的东西。 但否认的话,那她知道傅阳想研究核弹又太奇怪了。 阮青穗轻咳一声,掩盖住自己的心虚,“略懂皮毛,阳阳你这么聪明,有没有考虑过再跳一级上高二?” 傅阳:“可以上,但我现在的个子改年龄比较麻烦,我爸妈也不会同意。再长一年个子说是十六更容易让人相信,也更符合下乡条件。” 阮青穗:“……” 这孩子真够倔的,一心想下乡。 “听嫂子说你们今年要转回京市读书,那不如跳级读高二,等六月毕业就来我们家住,到时候让你小叔安排训练,下乡劳作也很需要体力,如果你就这样下乡,很容易体力不支生病。” 傅阳沉默良久,就在阮青穗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突然问:“会不会太打扰?” 阮青穗本来就是找个借口让他跳级,等高考消息出来一切就会改变。 “不打扰,你能来家里我还高兴冬冬小十有哥哥陪着玩呢。” “好,谢谢小婶。”傅阳道谢。 见劝说成功,阮青穗也不再打扰他看书学习,很快退出书房。 刚下楼,阮青穗就瞧见卫荣华快步走来,语气迫切,“小阮,怎么样?” “阳阳还是坚持下乡。”阮青穗看卫荣华眼神黯淡下去,连忙道:“但我劝他跳级一年,等今年毕业了先去我那住,在队里训练一年,到时候再决定,也许到时候他会想当兵。” 卫荣华摇头,“他和我们在苏南军区住了十二年都没当兵的想法,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想起让他先训练一年,至少等真下乡那天体力能勉强跟得上。” 两人说话的功夫,前来拜年的白鸣杉也溜达着走进院子。 阮青穗喜笑颜开的迎上去,“师父,你这回来迟了,但凡你早一步就能看到我今天是怎么用嘴皮子不饶人了。” “哟,你这大年初一就斗志昂扬的,那今年肯定顺顺利利。”白鸣杉一边说话,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包。 他将有明显厚度的红包递给阮青穗,又给卫荣华一个普通厚度的,“钱不多就是图个吉利。” 卫荣华诧异自己还能收到红包,“谢谢白老,那我就收下了。” 白鸣杉笑着点头,又问阮青穗,“冬冬和小十呢?我去瞧瞧他们,给他们俩也发个红包。” “在楼上。”阮青穗抬手指了下,“嫂子,我带师父上楼待一会儿。” 师徒二人来到屋内。 俩小崽崽还在睡觉,肚皮顶着被子微微起伏,小圆脸睡得红红的,瞧着和年画娃娃似的。 白鸣杉摸出两个同样有厚度的红包,放到小床旁的桌子上,“新年平平安安。” “师父,你这钱给早了,现在给冬冬小十那就等于是给我了。”阮青穗捏捏手里的红包调侃着。 白鸣杉哼笑,“本来也就图个吉利,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 他顺手摸了摸俩小崽手腕上的药玉,“在家坐月子坐久了,可别忘了初四要去医院报道。” 一经提醒,阮青穗这才想起新年只有三天的假期,她还有两天就又要天天早起当牛马了! 虽然她很喜欢学医,但早起真的很痛苦,尤其还是大冬天的。 阮青穗神情悲痛的点头,“我记得了,后天回家就把闹钟给调好,可不能第一天就迟到。” 白鸣杉就看不得她这出,屈指轻点她的脑门,“懒得你,一点年轻人朝气都没有。我个老头子都比你勤快。” “师父。”阮青穗瞟他一眼,小声道:“您这可能是年纪大了睡不着,失眠。不然我给你配点药吃吃?保证你睡得嘎嘎香。” “猪不是比鸭更能睡?”白鸣杉睨她一眼,但还是顺着这话开始考她配药知识。 三天的新春假期一闪而逝。 初四迎来阮青穗正式在医院入职第一天。 阮青穗穿上新发的白大褂,唇角的笑容格外灿烂。 “这么高兴?”白鸣杉问。 “师父,你知道的,我当初参加招工考试就是想进来学习当医生的,虽然经历了波折,可现在还是如愿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确实该高兴。”张主任背着双手,乐呵呵的走进办公室,“白老,小阮,办公室待着还习惯吧?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和我说,我尽快让人安排好。” “没什么缺的。”白鸣杉摆手。 “那就好,白老可别和我客气。”张主任说完,又看向阮青穗问:“小阮啊,文工团的人你认不认识?刚刚来了个患者,非说要你过去帮她看看,听她口气好像对你挺熟的。” 第75章 她什么绿茶绿箭白莲花没见识过? “文工团?”阮青穗疑惑,她并不认识文工团的人,更没什么往来。 而且她才刚来医院报到,还处于实习状态,这人就让她过去看病,未免也太奇怪了。 她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文工团的人,而且我现在也没单独问诊的资格,还是不去了。” “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医院也偶尔会有附近村民过来就诊,说是谁亲戚套近乎,但实际上就是见过两面。”张主任很快把话题拉回来。 不想没一会儿又来了位护士。 护士敲门,有些尴尬的问:“请问阮医生是在这里吗?” 阮青穗站起身,“我就是,是有事吗?” 见到人,护士一喜,“外科有位骨折的病人,一直哭着要见你,同病房的病人家属已经投诉好几次了。那位病人腿骨折,也没大吵大闹,不好让保安直接把人赶出去。” 阮青穗蹙眉,看向白鸣杉和张主任,“师父,主任我过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张主任倒是司空见惯,“小阮啊,那人要真是故意闹事的你就别管,还是让保安队去处理,这种人我以前在市医院见多了,也就军医院稍微少点。” “好,我记住了。”阮青穗跟在护士身后往外科病房走。 等两人到病房门口后,护士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压低声音道:“阮医生你先看看二号病床那个姑娘你认不认识,要是真不认识我就找其他人来解决。” 阮青穗透过半开的门看进去。 病床上躺着的人,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桃花,傅芸有血缘关系的侄女。 她收回视线,“见过一面,但算不上认识,也不知道她从哪知道我今天入职的消息。还是让保安来……” “阮青穗!”王桃花面色一喜,“你怎么现在才来?” 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阮青穗欠她的一样。 阮青穗无语,转身就要离开。 王桃花一下急了,“你不能走,我现在不方便动,你跟我姑姑说一声,让她来看看我。” 本来阮青穗都打算走了,听到这话差点被她气笑。 “你哪来的自信我一定会传话,傅芸又一定会来看你?就凭你那光滑到苍蝇都站不住脚的大脑皮层?哦,你大概也不知道什么叫大脑皮层,毕竟你根本没这个东西。” 王桃花确实听的一知半解,可她能听的出来这是骂她的,顿时脸色难看。 就在阮青穗以为她会像王家人那样大闹时,她竟然又开始掉眼泪了。 “阮医生,你骂我我也不怪你。但我让你叫姑姑来是真为了她好。我就是个临时工,住院没有军属的补贴,已经负担不起了,要是因为医药费没治好,耽误工作,下个月没钱寄回家,那我爷奶和爹肯定会找姑姑麻烦的。” 阮青穗可是经历过网络时代大爆炸的人,她什么绿茶绿箭白莲花没见过? 就这种低级手段她根本没打算接招。 她嗤笑一声,“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真以为傅芸会一直受他们掣肘?与其担心她被找麻烦,我看你最好还是先担心自己工作能不能保住的好。” “工作是我的,你不能动我的工作!” 提到工作王桃花一下就慌了,下意识就想下床,但断了的腿却成了累赘,直接头朝地栽下去! “你不知道自己腿断了啊!”护士连忙上去扶人。 虽然王桃花及时用手撑了下,但额角还是擦破了一层皮。 对这种趴在别人身上喝血吃肉的家伙,阮青穗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直接转身离开。 等回了办公室,张主任已经走了,白鸣杉正在翻病历资料,“怎么样?” 阮青穗坐到对面,颇有些无语的把刚刚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 “那对夫妻我之前见过,挺难缠的,如果找不到傅芸估计会去找傅芸养父母闹事,要我说这事儿也不复杂,让大队长不给那夫妻开介绍信不就行了。” 白鸣杉放下资料抬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我瞧你还挺上心的,连主意都给出了。不过这方法不能一劳永逸,要是她真决定断绝关系,那也简单的很。” “师父你有办法?”阮青穗好奇问。 白鸣杉点头,“也是掐断他们来城里的路,这种人欺软怕硬,他们找傅芸闹事,傅芸也可以找人去他们家闹,从他们大儿子身上做文章,一次不行就两次,次数多了他们为了老儿子就会老实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阮青穗光把问题源头放到王家父母身上,却忘了他们还有个当宝贝蛋子疼的老儿子。 她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白鸣杉将旁边的资料推过去,“少贫嘴,干正经活儿。” “好嘞!”阮青穗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等晚上下班,阮青穗还特意去护士台打听了下王桃花有没有再闹事,确定她一整天都很安静后,阮青穗愈发确定这人七寸就是工作。 阮青穗骑着自行车一路回家,进家门后,先洗手亲了亲两个小崽崽肉嘟嘟的脸,把俩小孩逗的“咯咯”直笑,又是蹬腿又是晃胳膊后,她才直起身给俩小孩喂奶。 “吴婶,我有点事儿要去隔壁一趟,很快就回,冬冬小十我也喂过了。” 吴婶子“成,那我晚会儿再做饭。” 阮青穗点点俩崽崽的鼻头,“冬冬和小十要乖乖的啊。” 冬冬踢着小腿,把被子拱起一个又一个鼓包,“啊!啊——” “冬冬一看就是个调皮小孩,以后肯定会惹得爸爸打你小屁股。”阮青穗重新把被子裹好,又去瞧乖乖啃手的小十。 小十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目不转睛的盯着阮青穗。 惹得阮青穗心软,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亲她白嫩嫩的脸蛋。 “啊哦……”小十嘟囔着,小短手张张合合,给阮青穗糊了一脸口水。 阮青穗失笑,一边给她擦口水,一边道:“你也是个小调皮鬼。” 收拾好俩小崽,阮青穗这才去了隔壁。 不想刚进门就瞧见顾道林穿着身破衣裳,拿着把铁锹熟练的在翻地,看起来颇有几分老农民的架势。 “顾同志,你这是准备改行了?” 第76章 门口来了个崽,俩崽变三崽 正在翻地的顾道林听到声音扭头,笑道:“嫂子,你还真别说,我要是哪天不当兵了,去种地也不错。我在西北的时候,那也是开过荒的,就是可惜种的东西还没吃到嘴,人就被调回来了。” 他摇头叹气,一脸遗憾不已。 “那你就调回去,等过了冬正好再种一茬,最好别回京市了。”傅慧慧推门出来吐槽。 “你这小丫头,怎么长大了就……”顾道林的话,在看到傅芸后拐了个弯,“就挺好。” 傅芸没看他,“小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和慧慧正在做饭,要不要一起吃?” 阮青穗摇头,“不了,我过来是想和你说件事。” 她再次说了遍王桃花的事。 傅慧慧气的直跺脚,“真是忘恩负义!上次就该把她赶出文工团,本来就是文工团团长看在姑姑的面子上,让她当了勤杂临时工。现在竟然还敢用王家人威胁姑姑!气死我了!” 顾道林显然也知道王桃花做的恶心事,挂着一张脸,把手中铁锹往地面上一铲,拍拍手,“这事小芸你不好出面,我来处理她。” “虽然这次事情出在王桃花身上,但源头还是在王家其他人身上,得让他们不敢再来找傅芸。” 阮青穗看向傅芸问:“我这有个主意,但以后怕是得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会恨你。” 她又将白鸣杉出的主意一五一十的复述了遍。 傅芸冷笑,“我巴不得他们一辈子别再露面。我做的最蠢的事,就是没在第一时间解决掉他们彻底断绝关系,竟然还把王桃花弄进文工团。” “姑姑,这不是你的问题。”傅慧慧安慰般的挽住傅芸胳膊,随后对阮青穗解释。 “都是王多余太能装了,当初弄得像是乞丐一样来找姑姑,哭得稀里哗啦说王家怎么虐待她,她活不下去了,求姑姑救救她。姑姑觉得他们相似,就帮了忙。甚至还帮她改了现在的名。” 傅慧慧撇嘴,眼底满是厌恶。 “结果她倒好,一听说自己不能进文工团就本性暴露,还不是她自己太没用没选上,临时工还搭了人情?白眼狼,不光帮王家人吸姑姑血,上次还把王家人放进来!这次绝对要把她赶出去。” 院子里静默一瞬后。 顾道林突然出声,“那我去处理王家那边的事,王桃花你们来吧。” 看他们三个三言两语就商量好怎么处理这事,阮青穗也没多待。 回到家,傅峥霆正抱着小十给她拍嗝。 沙发上的冬冬,则是趴在排气枕上,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一个劲蹬腿,偏偏又没办法完全掌控身体,只能跟着枕头晃来晃去的在原地打转。 阮青穗好笑的凑过去,用指头点冬冬的脑门,“冬冬,你在犁地呢?” “啊!”冬冬啊啊直叫,莲藕节般的肉腿还在一个劲蹬,也不知是不是蹬累了,他突然停下来。 双手扒在枕头上,圆滚滚的毛绒脑袋,竟然慢慢抬起来了! “老公,冬冬会抬头了!”阮青穗惊喜的想去抱冬冬,又怕打扰到他学抬头,只能轻轻拍手鼓励,“我们冬冬哥哥真厉害,都已经会抬头啦,冬冬是大宝宝了对不对?” 冬冬听到熟悉的声音,小青蛙似的蹦跶了两下,“呜呜。” 阮青穗被他奇怪的声音给逗笑,“哈哈哈,冬冬怎么还无师自通学会小鸟叫了。” “呜呜。啊哦……”小十趴在傅峥霆怀里突然附和。 阮青穗惊讶的看向小十,又看向傅峥霆,“怎么都会了,这大冬天的也没鸟叫啊?” 傅峥霆拍拍小十后背,也将她放到排气枕上,“是早上广播里的声音,鸟叫声出来的时候他们会醒来喝奶。” 小十还不会抬头,只是老老实实的趴着,也不怎么爱蹬腿,看起来像条小咸鱼。 阮青穗盯着小十想了想,军里广播是六点半,她那时候应该是在睡觉。 这认知让她汗颜,她睡眠质量怎么比婴儿还好。 厨房里吴婶突然出声,“小阮,小傅,准备吃饭了。” “好,吴婶。”阮青穗抱起俩崽崽,把他们放到一楼书房的婴儿床里,免得他们在楼上哭闹听不见。 继上次的十斤猪肉后,阮青穗这段时间又断断续续把另外十斤猪肉也拿出来吃的差不多了。 吃完饭,她坐在婴儿床旁边,正考虑着要不要再去一趟市里,多换点肉放空间里冻着的时候。 傅峥霆突然坐到她旁边,自身后环住她,脸颊贴在她的脸侧,“在想什么?” 阮青穗早就习惯了他的气息和怀抱,此刻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想猪肉。” 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不是现在想吃,等四月份就有鱼吃了,你不许私底下和黑市的人接触。” “不去黑市,我有战友家里是养猪场的,每月都会有福利,只是不多。”傅峥霆托着她的下颌,在唇上轻咬了下,“我不去黑市,你也不准去。” 阮青穗“哼哼”两声,把头埋进他的脖颈处算是默认了,但心里还在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把空间里的屯粮给取出来。 相较于现在脱壳技术没那么好的大米,她更想吃香喷喷软乎乎的大白米饭!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阮青穗的思绪,“吴婶?” “小阮,门外来了个警卫员,说是有个小孩找上门,那小孩说是家里的。” “小孩?这个点?”阮青穗诧异的看了傅峥霆一眼,随后起身打开房门,“吴婶,警卫员有说对方叫什么名字吗?” 吴婶摇头,“我也不清楚,就说让你们去认一下,看看是不是亲戚。” “今天还真是奇了。一个两个都来认亲了。”阮青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先是白天有王桃花,现在大晚上又来个“小孩”。 “我去看看。”阮青穗刚动,傅峥霆就跟上同时给她套了件厚外套。 昏暗的月光下,院门口身形高大些的警卫员敬了个礼,“傅团,这小孩说是你们家的孩子。” 阮青穗顺着警卫员的右手往下看,只瞧见一团黑不溜秋和小狗熊一样的东西。 第77章 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小黑熊”从头到脚都是黑黝黝的,阮青穗根本认不出是谁,她刚准备把大门再拉开点,借着屋内的光去看。 就听到身旁的傅峥霆喊了声,“傅光,过来。” “小光?!”阮青穗不可置信的往前走,等靠近后,这才从那张黑炭一样的脸上辨认出傅光的五官。 “小婶。”傅光眼睛偷偷瞟了眼低气压的傅峥霆,又立马收回,可怜巴巴的望着阮青穗,牵着她的手,“小婶婶,我好饿,想吃饭。” 饶是好脾气的阮青穗,现在都想揍孩子。 这小孩要是没找到军属院,那他大冬天的又是晚上的,打算睡哪?! 但她看看小孩儿那蔫头耷脑的样子,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教育他,打算等会关了门好好给他上一堂安全教育课。 她把傅光牵到身旁,对警卫员道谢。 警卫员笑着摇头,“嫂子不用客气,是你家孩子那就行,今晚就算了,明天还是要去队里具体登记下。” 傅峥霆上前提起傅光的衣领,“我带他去登记。” “现在去?”阮青穗问完就想起傅光是偷跑出来的,估计现在傅老爷子和傅阳都着急疯了,去登记室正好能打个电话,便连忙点头,“好,你让爷爷大晚上的别急着过来,明天天亮了再来,我们会好好照顾小光的。” 跟个小鸡仔一样被拎着的傅光,一听要给傅老爷子和傅阳打电话,而且还是和傅峥霆单独在一起,立马不安分的挣扎起来。 “我不去,我不去,小婶婶!” 傅峥霆不顾他的挣扎,大步往外走。 阮青穗看他们走远后,这才回屋给傅光弄点吃的。 等傅峥霆带着傅光回来时,小孩儿已经睡了,黑炭一样的脸上有两道被泪水冲出来的印子,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先给他擦脸睡觉吧,饭菜放锅里热着,万一半夜饿醒了还能……” “小婶婶,我吃饭。”傅光突然插嘴。 “小光?”阮青穗看过去,只见傅光是眯着眼睛的,明显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 这样还能听到吃饭,惦记着吃的,看来是真饿了。 她轻笑一声,稍微用力揉了揉小孩儿脑袋,让他清醒点,“小光,跟我去洗脸洗手,等会儿可不能吃着吃着把勺子吃进鼻孔里。” 傅光眼睛睁大了点,摇头,“我都五岁了,连公交车都能自己坐,怎么会吃到鼻孔里?” 阮青穗一边给他洗脸,一边问:“那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军属院在哪的?又是怎么过来的?” 不想傅光骄傲的挺起小胸膛,“是个军人叔叔和太爷爷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我已经识数了,不就是六五八公交车,我跟着个婶婶上车,人家都没收我钱。” 阮青穗就算知道他胆子大,做好心理准备,也被他这话给吓一跳。 但凡中间出现一点差错,那这小孩儿现在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她压下那股后怕,继续问:“那你下了公交车后呢?怎么身上这么脏,是不是摔倒了?” 傅光拍拍兜,“我在苏江军区的时候,有时候进城就是坐附近大队的牛车再坐公交车的,我给人家爷爷钱,人家就愿意让我坐牛车了,还给我指路。” 说完他又撅起嘴,“天好快就黑了,那边好多石头,我就摔倒好多次,地上有好多水就这样了。” “好多次?!”阮青穗连忙去摸他的膝盖,那脏兮兮的裤子果然破了两条口子,但好在里面的裤子没破,“膝盖疼不疼?” “不疼。”傅光摇头,又晃晃阮青穗的手,“小婶婶,我闻到好吃的了,我想吃饭。” 看他丝毫心大的还一心惦记着吃饭,阮青穗被气笑,把他外套裤子扒了,给裹上条厚毛毯,带去吃饭。 次日。 天刚刚擦亮,阮青穗隐隐约约觉得冷,下意识往旁边靠,不想被冰的打了个寒颤,一下没了睡意。 她揉揉眼睛,耳边隐隐听到点叫喊声,“什么声音?” 阮青穗三两下穿好衣服,束好头发走出房门,还没下楼就一眼看到傅光外裤被扒了,趴在椅子上哇哇直叫,傅阳正用鞋底狠狠教训他。 而傅老爷子和傅峥霆则是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着。 阮青穗刚下两层阶梯,就听到傅光嗷嗷大哭。 “我没错,是大哥你坏!你和太爷爷不要我,把我一个人丢到姥姥家,我说了不想去,我就和你住不好吗?你现在还打我,你以前都不打我的……呜呜……爸妈也走了,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傅阳手一顿,客厅一时间只余下小孩儿惨兮兮的哭声。 “谁和你说我们不要你的?”傅阳把小孩拎起来,给他擦擦眼泪。 傅光向来是个心大的,要不是有人说闲话,他只会高兴在姥姥家有同龄小孩儿玩。 “不知道,好多人背着我偷偷说,还以为我是小孩听不懂。”傅光看大哥不打他了,还给他擦眼泪,一把抱住傅阳把眼泪鼻涕糊了人一身。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学校住,我不想和别的小孩玩,我都五岁了,和他们玩不到一块,我和你去上学。” 傅阳把他拉开,用手帕给他擦脸,“是谁过年和三四岁小孩在外放炮,不回家?” “不知道。”傅光闷闷回答,抠抠手指,想往傅老爷子那边看,又一下注意到楼梯口的阮青穗,顿时眼泪又冒出来,“小婶婶。” 另外三人也看过来。 傅老爷子:“穗丫头吵醒你了?” 阮青穗摇头,“爷爷没有,我平时差不多也这个时间醒。” “过来坐。”傅老爷子招手,随后叹了口气。 “老大和荣华这次有别的调动,没办法带两个孩子过去。我平时多地跑,住处不稳定,单独让他们两个孩子住家里也不放心,就想着让阳阳住宿,小光在他姥姥家住,谁知道这孩子气性大,听了那些话竟然一声不吭跑到你们这来了。” 阮青穗知道傅父傅母和老爷子差不多情况,也不适合带孩子。 傅光背着手,用脚尖蹭地面,哼哼唧唧,“我不要回姥姥家,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第78章 三崽变四崽,家里能开幼儿园了 傅老爷子问:“要是你大哥去下乡,你也跟着一起去是不是?” “大哥去哪我去哪,反正大哥肯定要我。”傅光说完又有点不确定,慢慢挪到傅阳旁边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把头埋在他的腿上。 这副可怜巴巴生怕家里人把他丢下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疼。 傅老爷子语气祥和许多,“小光,太爷爷和你爸妈都没不要你。你爸妈是因为工作换地方,那里条件很恶劣,你去了那就吃不到糖和肉喝不了冰汽水,还可能出门张嘴就吃一嘴沙,你大哥都不能去,你才五岁怎么去?” 傅光小小的三头身晃了下,但没吭声。 “太爷爷,我来和他说清楚。”傅阳将傅光抱起来,对阮青穗点头,“小婶,借用下你家书房。” 阮青穗抬手给他指了下方向,又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低声道:“你们慢慢说,其余的事我们大人这边商量,别担心。” 傅阳点头,把傅光抱进书房。 门关上后,客厅的气氛有些安静。 阮青穗试图主动挑起俩兄弟日后去处时。 傅老爷子开了口,“我打算让阳阳小光住进军区,到时候我也往这边多跑跑,再给他们另外安排个保姆。军区出入严格,这样他们兄弟俩能待一起,也不担心再出现这种事。就是到时候要麻烦你们偶尔照看下小光,阳阳倒是不用费心。” 听傅老爷子的打算,阮青穗也不意外,毕竟住这里确实最安全。 她点点头,“队里小学初高中也正好在一片区域,到时候阳阳小光上下学也挺方便。” 正商量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就是顾道林的大嗓门,“老傅,是不是老爷子来了?” 傅峥霆起身去开门。 阮青穗清楚听到院子铁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便是顾道林的询问声,“咋了?这天刚亮就来,是不是出事了?” 说话间,顾道林和傅峥霆已经进了屋门。 “傅爷爷。”顾道林大步走到沙发旁,“出什么事了?” 傅老爷子摆摆手,“没事,就是老大两口子工作调动,俩孩子留下来了,我准备把他们安排进家属院。” 顾道林也有分寸,没多问这点小事怎么来的这么早,只是笑着说:“那可不就巧了。傅爷爷你也不用让分配房子了,直接住我那,我就在隔壁,离老傅小芸家都近的很,两层小楼阳阳和小光随便住哪间。” “那太麻烦了,这边还有空房子,他们俩小孩再加个做饭阿姨,也不用住多大的。” 看顾道林还要说话,傅老爷子又道:“不过我是打算安排在这边,最好离得近点,以后也麻烦小林你多照顾照顾小光,这孩子有点调皮。” “太爷爷,你不能背着我说我坏话,我是好孩子。”傅光从书房里探出个脑袋,看着气鼓鼓的。 “行,你是好孩子。”傅老爷子顺势接话,“但好孩子可不干离家出走的事。” 本来还气鼓鼓的傅光,一下就像个被戳瘪了的气球,耷拉着脑袋慢吞吞走到傅老爷子旁边,靠在他身上,小声道歉,“太爷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当好孩子的。” 正好傅阳也出来了。 傅老爷子索性把安排说出来,又问傅阳意见,“太爷爷还是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在这边住,我就多给你们安排几个人照顾。” 傅阳摇头,“不用了太爷爷,就住军属院,我和小光也对军属院的环境更熟悉。” 一旁的傅光喜笑颜开,转手拉住阮青穗,“小婶婶,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和你住一起了?” 阮青穗笑吟吟的捏了捏他的脸蛋,“不住一起,但你想过来的话随时可以过来,我给你准备小房间。” 傅光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能不能……” “不能。”傅阳掐住他的嘴,“别得寸进尺,以后爸妈不在我会管着你。” 傅光扒拉不开他的手,就疯狂努动嘴,企图争取回自己的说话权。 没怎么吱声的顾道林,轻咳一声,“傅爷爷,我能不能求你个事儿?” 傅老爷子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只笑呵呵的说了句,“小林啊,好事多磨。你们年轻人的缘分,我可不能乱插手。” 顾道林半垂下头去。 一番折腾下来,天也完全亮了。 吴婶子抱着两个醒了的小崽崽下楼,和傅老爷子打过招呼后去厨房冲奶粉。 “弟弟妹妹。”傅光站在沙发看傅峥霆和阮青穗用奶瓶喂奶,一脸羡慕的贴过去,“小婶婶,我能不能也给弟弟妹妹喂奶?” “傅光。”傅阳语气淡淡的提醒着。 傅光立马撅着嘴不说话了,就在旁边乖乖看着。 阮青穗喂完奶,握着妹妹小十的手晃了晃,“小十,这是哥哥小光,来和哥哥打个招呼。” 傅光凑过去,眼睛都笑没了,“妹妹,我是小光哥哥。” “哈……”小十刚喝完奶犯困,打了个奶乎乎的哈欠,动了下手,小拳头拍在傅光的脸上。 一旁的冬冬则是蹬着腿,一个劲想往这边凑,“啊啊!” 几个小孩凑一起,看得傅老爷子眉开眼笑,也靠过来伸手,“来,太爷爷抱抱。” …… 出了立春,没多久就到了元宵节。 阮青穗在医院的工作也已经步入正轨。 因白鸣杉的能力出众,很快就声名鹊起,连带着阮青穗这个唯一的徒弟也水涨船高,在医院几乎没人不知道她。 再有她之前“活死人”那场施针能力,倒也没人质疑她的能力。 “白老,阮医生,今天元宵节食堂有甜元宵,要不要我顺路帮你带一份?” 隔壁科室的陶医生,端着饭盒从门口路过询问。 “谢谢陶医生,不过不用了,我也打算去食堂。”阮青穗回答后又问白鸣杉,“师父,除了元宵你还想吃点什么?” “随便吃点,你看着来。”白鸣杉说完瞧见阮青穗脱下白大褂,换上一件薄棉袄,不免提醒道:“虽说入春了,但温度还没多高,你穿薄棉袄也不怕冻着。” 阮青穗笑,“师父你放心吧,我这里面也是鹅绒的,比棉袄更暖和。” 说完她就端起两份铁饭盒往外走。 一路上不少人和她打招呼,阮青穗都一一点头回应。 刚出楼,身后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阮青穗!我要杀了你!” 阮青穗只余光瞟见一个黑影猛扑过来,她人都没反应过来,腿就先一步飞踹出去! 第79章 送上门的小白鼠,不用白不用 “救命啊!” “杀人啦!这女的手里有刀!” 四周瞬间混乱成一团。 好在这本就是大楼门口,外面就是开阔的地面,人群并没有因此导致踩踏。 阮青穗亲眼目睹那个黑影被自己踹出去有两米远,可即便这样,那人手里还死死攥着把刀。 她此刻只庆幸自己跟傅峥霆后面学了几招防身术,否则刚刚一个没反应过来就可能中招。 黑影匍匐在地面上,捂着肚子干呕好几声,慢慢抬头,神色狰狞,“咳……阮青穗……你该死!” 王桃花! 阮青穗眸色瞬间冷了,扭头看向正在疏散人群的护士,“先去通知保卫科,这人我来处理。” “好,阮医生你小心点,别和她硬碰硬,这人手里有武器。”护士快声提醒后,便立马往保卫科跑。 王桃花拿着刀站起身,毫无章法的挥着刀就往前冲。 “如果不是你,我工作怎么可能会丢?!都是因为你,姑姑才不帮我说话,我明明都救了团长,就要进文工团了!都是你!你这个贱人!” 阮青穗往旁边走两步,手摸进衣服兜里,眼看着那把尖刀的的锋芒近在咫尺,她猛地抬腿一脚踢在王桃花的手腕上,正中麻穴。 同时洒出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粉末。 “啊……”王桃花吃痛,捂着右手腕发麻发疼,满是恨意。 但很快她就觉得不对劲,整个人四肢发软,身体也使不上劲,呼吸急促,“砰”地一声瘫倒在地上。 她喘息着瞪向阮青穗,说话声缓慢,“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阮青穗没有回答,只是蹲下,盯着她反问:“王桃花,你知不知道杀人未遂是什么罪?要判多少年?” “你明明没事,我没杀人,怎么可能坐牢……” 王桃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眼皮也在往下坠。 “法盲。”阮青穗讽刺的看着她,随后摸出几根短而细的银针,自她身上扎去。 “我最近刚研究出来点好东西,本来我还担心使用不当会害了别人的后半生,现在你倒是自己撞上门来给我当小白鼠。你想杀我,我只是让你吃点苦头,应该很公平?” 说完话的一瞬间,王桃花就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刺痛,犹如有成千上万只的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不断撕咬。 王桃花本已经有点涣散的瞳孔,骤然一缩,“嗬嗬”喘息,却说不出话来。 “阮医生!保安队来了!” 听到小护士的叫喊声,阮青穗将银针收回,撬开王桃花的嘴给她喂了颗药丸。 “以后你一旦情绪激动,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喊打喊杀,就会像今天这样浑身刺痛,不过下次可就没我为了放倒你用的迷药了,希望你到时候能好好享受这份痛苦。” 话音刚落,保安队队长就出现在楼门口,先用手铐反手将王桃花铐住,见她确实没什么反抗能力后,这才松口气。 “阮医生,你有没有受伤?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我们会尽快给你个交代。” “我虽然没受伤,但这人持刀行凶,算杀人未遂,交给公安局和革委会处理吧。”阮青穗顿了下,补充道:“我不会对想杀我的杀人凶手进行任何形式的沟通和解,如果刑罚太轻,我会坚持上诉。” 保安队队长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放心,这事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在军医院行凶,要是不严惩,下次保不齐就有人效仿。” “麻烦了。”阮青穗点头,拿上长椅上的两个铁盒饭往食堂走。 她的甜元宵也不知道有没有了! 等她回到医院的时候,阮医生放倒持刀歹徒的传说已经传遍整个医院。 有那没看到现场的,免不了好奇凑上来问:“阮医生,你真和他们说的那样,手随便挥一挥直接把人弄晕了?” 阮青穗:“?”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通天的本事? 这传闻是不是传的有点离谱了,要是再传下去,她不得成了呼风唤雨的精怪神仙了。 阮青穗轻咳一声,“赵医生,咱们现在可不兴搞封建迷信,我那就是用了点防身用的药,就像辣椒水一样。” “是用药的?”赵医生兴致旺盛,“什么药?我好像没听说医院最近引进什么新药,是你和白老新研制的吗?” 阮青穗摇头,刚要说话就看到白鸣杉办公室门口站着笑眯眯的院长。 “院长。” 赵医生打过招呼后,对阮青穗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道:“下次让我见识下那药。” 看他离开,阮青穗也打招呼,“院长,你怎么站在门口?师父不在吗?” “白老在里面忙呢,但我来是找你的,楼下的事我听说了,你没受伤吧?需不需要休个半天一天的假,好好调整下?”院长关切询问。 阮青穗摇头,她还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不用了,谢谢院长。” “行,你需要就给你师父打个病假条。”院长说完轻咳一声,“小阮,我听说你挥挥手就把那歹徒给弄晕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阮青穗汗颜,她这事儿到底传到哪儿了,医院不该是最信科学的地方吗?! “别在这逗我徒弟,想要就自己去认个学生。”白鸣杉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院长挥挥手,随后又看向阮青穗,“进来给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阮青穗进屋,院长隔了几步距离也跟进去,很是熟悉的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本来王桃花的行凶的事就不复杂,她解决的又快,所以详细说也不过就几分钟功夫。 不过她刻意隐瞒了施针和喂药丸的事,只提了迷药。 白鸣杉看她一眼,心里有数。 一旁的院长,没注意到师徒二人之间的眼神示意,只是感慨,“白老,你和小阮研制出来这种好用的迷药,多少也和我吱会一声啊,现在各地都缺麻醉剂,我们军医院尤其缺。” 白鸣杉暼他一眼,“你也听了,这是吸入式和注射用的麻醉剂有一定区别。” 看白鸣杉没一口拒绝,院长立马道:“是有区别,但药不就是一步步研制改进的?我相信白老你和小阮能更进一步。” 第80章 小崽被欺负了!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白鸣杉往后靠到椅背上,慢悠悠抿了口热茶,“可惜你在我这打感情牌没用,这药我没插手,是我徒弟一手研究的,要不是她今天露手,我也不知道。” 院长面露惊讶。 他知道阮青穗聪明,也是白鸣杉得意门生,但对方年纪小,正式学医也没多久。 这吸入式迷药要是她一人一手研制的,那…… 院长眼睛发亮,看着阮青穗像是发现了什么珍稀动物一样。 “小阮啊,你瞧瞧这事闹的,还是我太狭隘了。你来医院也有半个月了,应该知道现在制药技术不成熟,加上国外限制我们国家购入进口药。” “我们医院又是军医院,对麻醉剂的需求比别的医院都大,如果医院能自主研发麻醉剂,那受伤的军人也不用因为缺少麻醉剂强忍疼痛做手术。” 院长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阮青穗哪里还能说上个不字? 但她又不想那么轻易的交出方子,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她不会止步不前,以后还会研制出更多的药方,她也不愿意当那种被逮着薅羊毛的羊。 就在她斟酌着该怎么用这份药方,为自己换取合适的报酬时。 白鸣杉突然轻哼一声,“空手套白狼在我这可行不通。” 院长“哎”了声,“白老,我这人你还不清楚,不可能白拿药方,就是可能不如你的意。说到底还是现在局势所迫,我能给的也有限。要是放以前,我肯定能多给小阮争取好处。” 他又看向阮青穗,“小阮,你看这样行不行。等这麻醉剂有成功的进展,不用等到研究成熟,我就给你提正怎么样?” 白鸣杉道:“按三等功算,公开嘉奖加一张正式的奖状,奖金你能申请就申请,真不行我徒弟也不会强求。” 如今奖状和公开嘉奖是很有用的,以后想要升职免不了这些。 院长摸了把脸,“白老你还真是宝刀未老,一上来就戳着我的底线要。成,只要小阮这方子能研制出麻醉剂,我保证奖励只多不少。” 阮青穗也知道目前的奖励,是能争取到最高的了,她没再多提其他,只说了句,“院长,如果到时候上面能看中我的药方,希望到时候能让我参与。” “哈哈哈,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冲劲。”院长一脸欣慰,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药方出自你手,如果上面真的要,那你肯定得去,这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其他人抢你的功劳。” “谢谢院长。”阮青穗浅笑,视线落到桌上的铁饭盒,慌忙开盖,“完了,光顾说话,忘了饭盒里是元宵,再泡下去得黏糊了。” 她打开铁饭盒,果然里面的元宵已经泡地有点扁了,再泡下去怕是得破。 白鸣杉拿过勺子,“这事先这么定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看两人都要吃饭,院长也只能先走,但他离开的脚步是轻快的。 医院下午倒是平安无事,如果没有那么多时不时路过办公室,似有若无的往里面看的人就更好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阮青穗立马换上衣服,“师父,我先就走了,我感觉自己今天就是个猴,一堆人来围观。” 白鸣杉笑,“出名了还不好?中医就是靠熬,你太年轻别人还不见得相信你本事。有这么一出,下次再有人来看病,说不定就是找你出诊。” 阮青穗失语,“师父你也打趣我,我倒宁愿踏踏实实的往上升,希望明天别再把我当猴看了。” 她刚离开医院没多久,保安队队长就闯进办公室,语气急促,“白医生,阮医生呢?” 看他这样,白鸣杉脸色严肃起来,“下班走了,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 “还是那个女歹徒的事,她到了下午突然喊身上疼,问她什么地方疼就说哪儿都疼。本来公安以为她这是逃避的手段,结果她竟然开始挠自己的脸,扯自己的衣服,甚至还往墙上拼命撞,撞的满头满脸都是血,最后被公安控制住还一个劲想往他们身上撞,而且她说是……” 保安队队长停了下,声音压低,“她说是阮医生给她下毒了,所以公安那边的意思是让配合调查下。” 白鸣杉毫不犹豫拒绝,“不可能。她这属于污蔑,随便让她去哪家医院检查,如果有确切的证据再来让我徒弟配合。” 对于这边发生的事,阮青穗是一概不知的。 她骑着自行车,看了眼手表,掉头去托儿所。 因是军属院托儿所,所以放学时间也配合的军人下班时间。 阮青穗到的时候,托儿所里面还有一半的孩子没被接走。 “小婶婶,我在这!” 阮青穗停好车看过去,只见傅光正一手扒着铁栏杆,一手拼命摇晃,小脸挤在栏杆缝中间,看起来很是喜感。 她走过去,伸手进栏杆里面捏捏傅光的脸,“快去拿书包吧,我们现在去接阳阳哥哥。” “好嘞!”傅光兴冲冲的跑进托儿所,顺地拖着个军绿色斜挎包就往外跑。 身后老师大步追上来,“傅光同学你不能自己跑出去!” “小草老师。”阮青穗走到托儿所正门,“今天我来接小光。” 看到人,小草老师这才松口气,将傅光拖在地上的斜挎包拿起拍了拍灰,给他跨上,“傅光同学,明天见。” “老师再见。”傅光不走心的回应,急匆匆跑出门,握住阮青穗的手,咧着大大的笑脸,“小婶婶,我今天特别乖,晚上能不能奖励我给弟弟喂奶?如果还能吃到小婶婶你做的面包就更好了。” 阮青穗被他逗笑,把人抱上自行车后座,“真的呀?那你和小婶婶说说,你今天在托儿所都做什么了?” “我今天中午是第一个吃完饭的,老师出了两个加减数学,我全都对了,而且也是第一个做出来的,还有……” 一大一小一路上都在聊着天。 眼看着到了高中的大门口,阮青穗才停车,把小孩儿抱下来,“我们就在这等阳阳哥哥出来,等会儿……” 她话没说完,就被不远处墙角的几个高中生给吸引了视线。 五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孩儿,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正把一个矮些的孩子围在中间,看起来很像霸凌现场。 下一秒,阮青穗就透过那群男孩儿露出的缝隙中,看到被围着的孩子。 正是傅阳! 第81章 二打五,轻松制胜的“神功” “小婶婶,那群人是不是在欺负哥哥?” 傅光看到傅阳被人围在中间,还有人用力拍傅阳后背,小脸一下皱起来,攥着拳头就要往上冲。 “小光。”阮青穗把小孩儿拉回来,“你在这看自行车,我去带哥哥回来。” 傅光摇头,“可哥哥被欺负了,我要去帮他!” 才五岁大的小孩儿,还没她的腿长,阮青穗怎么可能放心把他带过去? 她将小孩儿抱到后座,“小光,你信不信小婶婶?” 傅光点头,但不懂这和救哥哥有什么关系。 阮青穗摸摸他脑袋,“小婶婶也信你,你看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我们车放这里没人看着,万一有人趁乱骑走了怎么办?所以我去保护哥哥,你在这里保护小婶婶的自行车好吗?” “但是……”傅光脸上满是纠结,视线一个劲往傅阳那边看,可又觉得小婶婶说的有道理。 阮青穗拿过挎包,顺手从空间里拿了袋奶油面包塞到他怀里,“你在这乖乖保护自行车,小婶婶先把奖励的面包给你。” 安抚好傅光后,阮青穗便大步往高中生那边去,同时在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让这群搞灞凌的小孩吃点苦头,以后老老实实上学乖乖做人。 不想还没靠近,就瞧见傅阳把那个正用力拍他后背的卷毛高中生给推开,语气平静,“我拒绝。” 卷毛“嘿”了声,“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太爷爷是司令,我们可不带你混,说了就我们五个平时的作业,等毕业考再给我们传答案就行,你个书呆子除了能做这点事还能干什么?” 傅阳看了卷毛一眼,径直从人群里走出去,根本没搭理他们的意思。 卷毛一下火了,“你别太嚣张,我家可也有开国将军,你少不识好歹,在这……” “同学,你和我说说你家是哪位开国将军,正好让我们阳阳的太爷爷去拜访一下,好让他知道,还有你这种不孝徒孙在背后败坏人名声的!” 阮青穗走到傅阳身旁,又稍稍往前半步,将人护在身后。 “你个丫头片子谁啊?”卷毛用很是轻佻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阮青穗,随后对着傅阳嘲讽道:“果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躲个丫头后面,还真够窝囊的。” 卷毛旁边的小眼睛哈哈大笑,“听说才十二岁,怕不是还没断奶呢!小子,你在家是不是还要喝你妈的……” “砰!” 傅阳收回右拳,反将阮青穗护到身后。 “吗的!你敢打老子?!”小眼睛坐在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又愤怒。 卷毛也立马带着剩下三个人把阮青穗和傅阳给围起来,“我们这可没不打女人小孩的规矩,你们先动的手,可就别怪我们不给傅司令面子!兄弟们,上!” 这种叛逆期经典发言,阮青穗只觉得毛病。 她手摸进兜里拿出个手持防身电击棒,对着冲过来想要摸她的卷毛,就是一捅。 “嗡……” 电流声被掩盖在叫骂声和打斗声中。 所有人只看到卷毛连碰都没碰到阮青穗,就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倒在地上抽抽两下。 “齐哥!”小眼睛被傅阳连揍几重拳,招架不住便趁着这个机会退出来,去抱卷毛。 余下三人也都不是什么能打的,阮青穗一下捅俩,傅阳对付一个绰绰有余。 勉强算得上是人高马大的五个人,不过六七分钟,就被阮青穗一个年轻姑娘和傅阳一个孩子给轻轻松松放倒。 情况最好的反而是小眼睛。 他看三个兄弟莫名其妙晕了,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也倒在地上,怕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救……救命啊!” 他一把抛开卷毛齐哥,连滚带爬的往保安室跑,生怕被阮青穗给追上。 阮青穗:“……” 她拍拍傅阳的肩膀,“放心,回头就算他们家长找上门,也有小婶婶给你撑腰,这事儿怎么着都是他们的问题,技不如人还敢欺负同学,坏胚子。” 但傅阳明显没放心上,只是好奇的看向卷毛几人,“小婶婶,你是怎么办到的?” 阮青穗轻咳一声,把防身电击棒收进空间,拿了瓶迷药粉出来,“我最近新研究的,你要感兴趣给你一瓶防身用,但这东西药性大,不能用多。” 虽然傅阳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潜意识是相信阮青穗的。 没等他说话,学校那边就跑来两个保安,“你们俩住手!年纪轻轻不学好,不仅在学校门口打架,还敢下这种狠手?!给我叫家长!” 阮青穗只觉得流年不利。 这短短一天时间她就遇到两波麻烦,要不是现在不给搞封建迷信,她真的很想找个烟火气旺的寺庙好好拜拜,去去晦气。 尤其现在还被当成高中生,要求叫家长! 阮青穗义正言辞,“同志,你看看我和我侄子,请问我们怎么二打五,把这五个年轻小伙给撂倒?” 保安一时语塞,也扭头看向躲在保安室探头探脑的小眼睛,“同学你过……” 小眼睛“嗖”地一下躲进办公室,根本不敢出来作证。 阮青穗摊手,“同志,只要他们五个有证据证明是被我们一个姑娘和十二岁小孩给打晕的,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没证据我可不接受污蔑。” 说完她就领着傅阳回去找傅光。 她还没走到自行车处,就见傅光直接蹦下来,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用力地比划两下。 “小婶婶,你好像小人书里的大英雄,唰地一下就把他们放倒了!我也想学这种,你能不能教我?” 这崇拜的眼神,让阮青穗既骄傲又心虚。 她哪里会什么神功? 但她更不可能把防身电棒拿出来。 她轻咳一声,把傅光抱到自行车单杠上,自己也骑上车,“阳阳上车,我们回家。” 回去路上,傅光还沉浸在自家小婶婶有“神功”的兴奋里,一路上那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听得阮青穗都有点招架不住。 等骑到家门口时,正巧遇到开门的傅峥霆。 “小叔!”傅光被“神功”冲昏头脑,这一瞬也不怕凶凶的傅峥霆了,连蹦带跳跑到他身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今天小婶婶带我去接哥哥,然后……” 第82章 叫叔叔?崽崽不会,崽崽只会哎 虽然傅光才五岁,有些话和逻辑还不是很清晰,但傅峥霆也差不多听清楚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傅光说完话后,就挥拳宣布,“我今晚要和小婶婶睡一起,我要学特别厉害的功夫!” 傅峥霆神色不变,只是问了句,“傅光,你是不是男子汉?” “是!我是男子汉!”傅光挺着小胸膛,一脸求表扬的小表情。 “嗯。”傅峥霆把人拎起来,丢进傅阳的怀里,“男子汉就以后找自己媳妇儿睡觉去。” 傅光呆愣,等傅阳抱着他回家时才反应过来,立马挣扎着要下地,“我不是男子汉!我才五岁,我是小孩儿,不要回家!小叔欺负小孩!” 随着小孩儿声音渐渐远去,阮青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干嘛逗小光,我看他回去又得哭一场,至少得过三天才能和你说话。” 傅峥霆接过她的挎包往屋里走,“实话实说。” 实在是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让阮青穗有点不可置信,“小光才五岁?” 傅峥霆面不改色,“嗯,冬冬五岁也分床。” 阮青穗暼他一眼,无语道:“冬冬现在不也是分床呢吗?你这当爸的连这种飞醋都吃?” 正说着,婴儿床里的冬冬就“啊”了声,仿佛在附和阮青穗一样。 阮青穗洗手后走过去,握握冬冬和小十的手,“我们冬冬也觉得爸爸爱吃醋对不对?小十怎么捂鼻子啦,该不会闻到酸酸的味道了吧?” 俩小孩“啊哦啊哦”的回应,和阮青穗说的有来有回。 听得一旁的吴婶子也忍不住笑,她擦擦手,“小阮,饭好了。” “好。” 吃完晚饭,阮青穗和傅峥霆给喂完奶后,俩小孩都不用费心去哄,就自己手拽着手睡着了。 两人轻手轻脚从房间退出来,换吴婶子进去。 阮青穗回房后,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有点湿,便准备换套衣服。 她刚准备换睡衣,傅峥霆就自身后伸出手,从衣柜里拎出来件黑色的吊带睡裙,“今晚换这个?” 虽说现在天气渐渐转暖,但昼夜温差还是大的,傅峥霆又向来很关注她的身体。 这时候让她穿这条睡裙的用意不言而喻。 也不知为何,阮青穗突然觉得耳畔的热意烫耳朵,她脸颊染上绯色,越发显得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傅峥霆拎起衣服,单臂将人抱起,在她肩膀处轻咬,“穗穗,明天休息。” 本来还有点羞涩的阮青穗,一听这话顿时双腿打颤,都能想象得到今晚是个怎样的不眠夜。 “我……我明天有事!我要去找师父学医术,对,所以今晚……唔……” 傅峥霆动作温柔的吞掉她的话语,但浑身的气势却格外有进攻性。 二月不容易下雨,但这晚意外下了大半宿,直至天色微亮才渐渐停下。 …… 阮青穗是在饥饿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花板,身边早就已经空了。 她动了动,立马就感受到腰部和大腿处的酸涩感。 “饿狼!又不是没机会吃了!看我不罚你一个星期不准碰我!”她坐起身,出气般的用力拍了拍傅峥霆的枕头。 等洗漱好下楼时,客厅的挂钟已经指到十二点半了。 “小阮醒了,快来吃午饭,小傅被人叫走了,特意让我给你熬了排骨枸杞汤,说你最近工作辛苦,要好好补补。” 吴婶子端上几个菜,指了下其中的两个,“这两个菜都是小傅特意做的。” 自从吴婶子住进来后,傅峥霆也很少做饭,但手艺没退步,依旧是高水准的。 阮青穗心满意足的饱餐一顿,决定刚刚收回的话。 还是三天吧。 不然饿久了,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嫂子,你在不在家?” 院门外传来顾道林的声音。 阮青穗将冬冬小十抱起来,让吴婶子给顾道林开了院子铁栅栏门,“你来的正好,帮我搬下婴儿床,今天天气好,让冬冬小十稍微晒会儿太阳。” 顾道林大步进屋,轻轻松松将床搬出去,和冬冬小十打招呼。 “冬冬小十,我是顾叔叔,来叫叔叔。” 冬冬小十不吭声,眯着眼睛一副想睡觉的样子。 顾道林不死心的又叫了声,还轻轻戳了下冬冬的小拳头,“叔叔。” 冬冬被戳,不高兴的蹬着肉腿,“哎”了声。 小十紧跟其后,也“哎”了声。 顾道林:“……” 他是不是被占便宜了? 阮青穗哈哈大笑,“他们才刚刚两个月,你让他们叫叔叔,他们哎一声已经很给面子了。” 看顾道林欲言又止,阮青穗继续道:“不过等冬冬小十能喊人了,也不知道是继续叫你叔叔,还是要叫你姐夫?” 顾道林顿时喜笑颜开,“那肯定叫姐夫好。” 他又去逗冬冬小十,企图听到姐夫这个称呼。 阮青穗等了会儿后才问:“你今天过来是要说王桃花的事?” 顾道林收回手,点头,“是。” 随着顾道林说的话,阮青穗这才了解王桃花莫名其妙要杀她的原因。 王桃花腿是为了救文工团团长才断的,但意外来的太突然,所以文工团也在调查这事儿,结果查到最后查到王桃花身上去了。 王桃花尾巴收拾的没那么干净,很快就被人查出真相。 这下甚至不用傅芸出手,人就被开除了。 目的没达到还反被开除,王桃花不死心的想找傅芸收拾烂摊子,但傅慧慧一直在盯着她,知道她的目地后,立马狠狠收拾她一顿。 回家后又被家里人打了一顿,赶出家门。从家里人那里听了些话,心怀恨意。 可她又期盼着傅芸能像以前那样可怜她,再给她一个机会,所以这份恨意被转移到“威胁”过她工作的阮青穗身上。 阮青穗没对这事儿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问:“但她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又是怎么进的队里?” “她确实擅长扮可怜,求了文工团一个姑娘,对方也因为这事被记大过,估计恨死王桃花了。” 说完,顾道林又道:“就是现在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阮青穗疑惑询问。 第83章 大狗熊叔叔和小叔叔一样烦人 “王桃花好像疯了。”顾道林道。 “疯了?”阮青穗有些意外,这距离王桃花持刀行凶才多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疯了? 她问:“该不会是知道精神病患者能避免刑事惩罚,所以故意装疯的吧?” 顾道林摇头,“可能性不大。嫂子你是军医院的可能不清楚,精神病院不是那么好待的,以前确实有人想过用这招逃避刑罚,但在精神病院住了一个月就跑了,再次被抓后宁死都不愿意回去。” 阮青穗愣了下就反应过来。 就连后世的精神病院都时不时会爆料各种虐待的消息,更别说这年头的疯子,那就是被整个社会抛弃的人。 如果有家人时不时去看望倒还好,没有那下场可想而知。 想明白后,阮青穗询问:“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王桃花该送往精神病院,还是羁押?” 顾道林点头,“她被抓后,就一直在自残,说是你给她下毒,但各方医院医生都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被诊断接受不了现实疯了。” 对于王桃花自残的事,阮青穗倒不意外。 她当时说的很清楚,只要王桃花能学会心平气和身体就是正常的。可王桃花这种自私自利一肚子坏水的人,心境根本冷静不下来。 无论是哪种结局,都足够王桃花悔恨终生。 阮青穗看向已经睡着的冬冬小十,给他们俩盖好小被子,“只要她受到应有的惩罚就行。对了,王家那一大家子怎么样了?” 提起王家人,顾道林讽刺一笑。 “这一家都有大问题,他们那老儿子好赌,这事一举报一个准。那老儿子被抓后也不知是害怕昏了头,还是真胆大,竟然敢对公安动手,打的还是个有背景的,这下也要坐牢了。” “王家老夫妻倒是想找小芸,但大孙子被安排的人教训了,他们不敢白天来,就想晚上偷跑,被安排的人察觉,现在大孙子被打的下不了床,他们也歇了心思。” 阮青穗提醒他,“王家那对老夫妻不是善茬,还是找人盯着的好,保不齐王家大孙子恢复差不多,他们就又进城了。” 顾道林点头,笑着道:“嫂子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安排妥当,保证他们以后不敢再动进城的念头。” 正说着话呢,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 阮青穗好笑地冲傅光招招手,“小光,你在干嘛呢?” 傅光鼓着嘴,一脸气呼呼的走进来,“小叔坏,我今天不要和他说话!” “哟,你小子还这么硬气呢?我怎么记得你一看到老傅,就跟小老鼠一样躲你大哥屁股后头?”顾道林没忍住,伸手捏捏他圆润的脸,“小猪崽长得还挺壮实。” “谁是猪崽?我才不是猪崽!”傅光推开顾道林的手,气的脸都红了,毫无威胁力的反怼道:“大狗熊叔叔!哼!” “嘿。”顾道林被他凶巴巴的样子给逗笑,还想再逗逗他,但还没动手,就被队里的人叫走了。 他走到院门口和战友聊了几句,转头看向阮青穗,“嫂子,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小光,叔叔走了。” 傅光背过身不搭理他。 顾道林笑得更大声了,“气性还挺大。” 等听不到笑声后,傅光才撅着嘴问阮青穗,“小婶婶,我胖得像猪崽吗?” 他有点不自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阮青穗摸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我们小光当然不是小猪崽,你只是比别的小朋友更健康而已。” 小孩儿确实称不上胖,只不过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是能省则省,再有家家户户都是好几个孩子,哪能个个都吃的饱,大半都有点营养不良。 这就显得营养充足身体健康的傅光比较“胖乎”了。 傅光一句话就被哄好,乖乖靠到阮青穗身边,和她嘀咕,“这个大狗熊叔叔和小叔一样讨厌,我以后也不和他说话了。” 阮青穗笑,握住他的手,“那为了让小光不生气,我陪小光去供销社买零嘴好不好?” 想起好吃的,傅光忍不住咂嘴,“小婶婶,你给我买上次吃的奶油面包好不好?那个香香的,比鸡蛋糕还好吃。” 阮青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那个奶油面包是我同事带给我的,所以我们这的供销社没有卖的,我们吃别的吧。” “好吧。”傅光遗憾点头,乖乖跟在阮青穗后面,看着冬冬小十被抱回房间。 随后也被抱着坐上自行车后座,到了供销社。 傅光看着琳琅满目的零嘴和小玩具,纠结许久才握住阮青穗的手,“小婶婶,我买一个不冰的汽水,一个木头小车就可以了。” “小光昨天有乖乖帮小婶婶保护自行车,所以可以多挑一份吃的,一份小玩具。”阮青穗拿了张五块钱和票,“今天小光试试自己去买东西,记得买汽水的时候要说瓶,一瓶汽水。” 傅光乖巧点头,捏着钱和票就兴冲冲的去买了汽水和木头小汽车,然后抱着汽水围着供销社柜台转来转去。 阮青穗就在一旁笑着看他。 “让让,站在大门口挡人路做什么?” 阮青穗刚听到声音就被人从背后用力撞了下。 她扶着墙壁重新站稳,扭头看去。 几个月不见的熊媛胖了许多,原本的瓜子脸都变成更圆一些的鹅蛋脸了。 阮青穗看了眼她还没显怀的肚子,“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怀孕初期能导致眼盲的,大门离我几米远都能看错,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免得晚期没办法治了。我这人心善还能给你介绍个既能看眼睛,又能看脑子的医生。” “你!”熊媛气的连喘几口粗气,“没教养,没素质!” 阮青穗眉头轻动,“熊同志有自知之明就行,也没必要特意说出来。” 熊媛越发气恼,可心有顾忌,除了嘴上说几句不敢真为难阮青穗,偏偏现在连嘴几句都嘴不过人。 “一个乡下村姑嚣张什么嚣张!”她懊恼的丢下这句话,便扭头往供销社二楼走。 第84章 不光是眼睛不好,大脑也有问题 即便熊媛是昂着头,放狠话离开的。 但匆匆离开的背影,却有股落荒而逃的架势。 “小婶婶。”傅光抱着小木头汽车,哒哒哒跑过来牵着她的手,皱巴着小脸问:“刚刚那个姨姨是在和你吵架吗?为什么我看她很生气的走了?” 这种事情阮青穗也不打算和傅光这个小萝卜头说,“她就是和小婶婶打个招呼,不过她这人脾气不好,以后小光再看到她可得离远点,知不知道?” “嗯!”傅光点头,“我听小婶婶的,等回家还要和哥哥说,让哥哥也不和她说话。” 阮青穗看他手里还是只有汽水和小汽车,刚要问他就听到楼上传来乱糟糟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 “楼上出什么事了?” 随着二楼动静闹起来,一楼也一下乱了,不少人往楼上走想去看热闹。 阮青穗想到傅慧慧还在二楼,索性把傅光抱起来,“小光,我们去楼上看看慧慧,如果和她没关系我们就马上下来。” “好。”傅光听话的搂紧阮青穗脖子。 阮青穗也没挤着人群立马上去,而是等人上去差不多后,这才抱着傅光小跑上楼。 她刚上楼,傅光就伸出一只手指向右侧,“小婶婶,慧慧在那。” 阮青穗往右边看过去,只见傅慧慧正在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做什么,而她面前则是一个年纪颇大的女同志,怀里正抱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 刚刚上楼的熊媛也站在旁边一脸焦急。 阮青穗皱眉,刚准备走过去就见熊媛突然看过来,“阮青穗!” 熊媛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快,你不是医生吗?赶紧给翠姨小孙子看看,他被糖卡住嗓子,怎么拍都拍不出来!” 阮青穗一时不察被她拽了下胳膊,差点没抱住傅光把人给摔了。 她沉着脸抽开手,随意在熊媛肩膀处拍了下,也没多说话,便大步往傅慧慧那边走。 刚走近就注意到翠姨小孙子的脸已经开始发紫,呼吸也变得很弱。 翠姨一把将小孩抱起,眼含泪水,大声询问:“谁骑自行车来的?麻烦载我们一程去医院!” 说完就有人附和,翠姨也大步往外面跑。 “同志,我来,现在送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阮青穗将人拦下,把傅光放进傅慧慧怀里,再将卡住喉咙的小孩抱过来。 她将小孩放到地上,跪蹲在他背后,双臂环住他的腰部,一手握拳对准肚脐上方两横指的地方,另一只手包住拳头。 接着向内上方冲击,以五次为一组,不断用力。 试了两次,小孩还是没吐出喉咙处的东西。 熊媛又冒出来去拉阮青穗的胳膊,“阮青穗,你不行就别弄了,没看到他更难受了?就你还是医生,我看你……” “呕……” 小孩突然呕出来一块红色糖果,混着口水掉落在地面上,“哇……奶奶……” “小虎,奶奶在这呢,不怕不怕。”翠姨把小虎揽进怀中,一会儿轻拍他的后背,一会儿又去摸摸他的胸膛,似是在查看还有没有事。 阮青穗道:“同志,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谢你。”翠姨抱着小虎道谢。 “不客气。”阮青穗笑笑,正准备起身,就见傅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旁边,伸手拍拍小虎的后背,十分自豪的安慰道:“小虎我小婶婶很厉害的,她说没事就肯定没事。” 阮青穗惊讶俩小孩儿还认识。 小虎蔫蔫的靠在翠姨怀里,脸上还挂着泪水,声音小小地道谢,“谢谢小光婶婶。” 傅慧慧也走过来,同款自豪表情,“翠婶,你放心吧,小虎肯定没事了。” 翠姨看向他们,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你是小阮是吧?之前一直没见过,我男人是师长,刚刚实在是被小虎吓得没反应过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阮青穗有些意外,但面上依旧是微笑着的,“翠姨真不用这么客气,我要是没办法就算了,既然有办法那肯定得帮忙。” 两人寒暄的同时,缓过劲的小虎已经和傅光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看两人玩的挺好,翠姨笑着问:“小阮,要不今天来家里坐坐?正好俩孩子也能一起玩。” 第一次见面就上门属实不太合适,所以阮青穗委婉的拒绝了,只说下次带傅光过去做客。 不想小虎却一脸期盼的望着她,“小光婶婶,今天不能来吗?我想给小光看033潜艇模型,等下次说不定模型就被爷爷带走了。” 阮青穗看向傅光,果然小孩儿一脸心动。 但他刚刚听到阮青穗拒绝了,所以现在也只是摇头,“我不去了,下次小婶婶会带我去的。” 对着这样乖巧听话的傅光,阮青穗一下心软。 那边翠姨察觉她意动,再次邀请。 阮青穗考虑下还是点头答应,“那就打扰翠姨了。” 傅光一听要去,眼睛亮晶晶的和小虎又凑一起。 “阮青穗。”被忽略许久的熊媛,脸色难看的凑近,“你刚刚是不是对我干什么了?不然怎么你拍下我肩膀,我现在这里就一阵一阵的疼?” 阮青穗皮笑肉不笑,“熊同志,我怀疑你不光眼睛有问题,脑子也有大问题。在楼下是你先撞的我,没给我道歉就算了。上了楼你还拽我,差点把我小侄子摔了不说,现在竟然污蔑我打你?” 没吱声的傅慧慧立马凑上来,“熊媛,你别以为我小叔奶奶脾气好就能随便污蔑!” 傅光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小婶婶可好了,明明是你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好。” 旁边的翠姨也上前劝架,“熊同志,你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阮看着就是个好姑娘,确实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 只单论个名字,就能听出亲疏。 尤其翠姨这话是完全偏向阮青穗的。 熊媛想瞪阮青穗,又怕被翠姨看到,只能压着火气,“我没说是你打的我,我只是……” 她想解释,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借口圆回去,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抱歉,是我刚刚太疼一时说了胡话。翠姨……” 第85章 只要能治,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翠姨打断熊媛的话,语气依旧温和,“熊同志,我今天真不用你陪着买东西。你看你这肚里还有孩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熊媛脸色不好看,可面对笑着的师长夫人张红翠,她只能点头,“那翠姨你先招待客人,等回头有空了我再去家里拜访。” 随后熊媛又看了阮青穗一眼,忍气吞声的离开供销社。 看她离开,张红翠才问:“小阮,你和小赵媳妇儿是不是有过什么矛盾?我看她对你态度不怎么样。” 傅慧慧抢先开口,“翠婶你不知道,熊媛那人是嫉妒我小叔奶奶,她私底下还讽刺威胁过小叔奶奶,等太祖爷爷去找郑旅长提醒后,她就不敢说话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私下又开始暗戳戳的搞这些没用的小动作。” 张红翠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对这事儿发表什么意见,该给郑旅长的脸面还是要给的,不过心下却已经有了以后如何相处的决定。 “奶奶。”小虎拉着张红翠的手,“我们快回家吧?我想快点带小光看潜艇。”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张红翠将小虎抱起来,心疼的摸摸他还有点白的脸。 阮青穗也牵起傅光的手往外走。 师长家离供销社也就十分钟的路程,几人很快就到了。 师长家也是两层小楼,但面积大不少。 刚进门,小虎就拉住傅光,“奶奶,我带小光上楼!” 俩小孩儿跟小马驹一样哒哒哒就跑上楼,一点没停歇。 阮青穗和张红翠对视一眼,都笑了。 “小阮,你先坐,就当是在自己家。”张红翠走到旁边桌上拿起杯子倒茶水。 虽说两人年纪差距大了些,但互相都没让话掉到地上,聊得挺合得来。 正说着,楼梯口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阮青穗本以为是俩小孩下楼,不想抬眸看去时,见到是个面色苍白,唇色微微发紫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岁样子。 “年年,你怎么这个点下楼了?是不是小虎吵醒你了?”张红翠匆匆放下茶杯,连忙走上前伸手想去扶这个叫年年的小姑娘。 “奶奶,没事。”年年笑着反握住张红翠的手,又慢慢松开,继续自己往楼下走。 等年年走近后,阮青穗这才注意到小姑娘不光唇色发紫,连指尖都带着点紫色。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走动的原因,脸上反而有了几分浅淡的粉。 张红翠等年年坐下后,这才介绍道:“小阮,这是我大孙女林年年。年年,这是傅团长的媳妇儿,你叫小阮姐。” “小阮姐好。”林年年听话的打招呼。 阮青穗也笑着回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的地方。 倒是林安安早就习惯介绍,主动说了自己有心脏病的事。 心脏病到林年年这种嘴唇手指发紫的程度,就说明已经有点严重了,阮青穗考虑了下,还是问:“翠姨,年年,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看看?” 林年年落落大方的应下,“好,谢谢小阮姐关心,不知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伸手就可以,我先给你把把脉。”阮青穗上前把脉的期间,谁都没有出声,四周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后,阮青穗松开手,又去检查林年年的心口处,“后天性,年年你几岁时得过一场大病?” 一旁的张红翠,见阮青穗这么快就能将病情说个大概,面庞涌上欣喜与希望,连忙道:“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年年发热呕吐我们也立马就送去卫生所,但当时查的没那么细致,当成高烧打点滴。连着好几天一直没好,才送去大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心脏病,后来也没断过药,可年年身体却一直在变差,我们……” 说到最后,张红翠的已然带上哭腔。 “奶奶。”林年年握住她的手,没有丝毫难过的笑着安慰,“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小阮姐或许能治呢。” 阮青穗点头,“感染性心脏病,这种情况确实不好治。但并不是不能治,只是比较费时费力,就算治好以后也要比普通人身体差一些。” 能治的话一出,张红翠和林年年都愣住了。 他们一家这些年因为林年年的病情,跑了许多医院,期间也打听过有能治这病的医生,甚至都打算带人过去常住。 偏偏遇上那医生因为成分问题被下放,他们家当时也因为上层权力争夺,处于一种很微妙的情况,只能放弃。 等家里情况好转,那医生却失踪了,谁都不知道人是没了还是跑了。 之后几年,随着林年年身体越来越差,根本没办法坐火车去太远的地方,也只能靠吃药熬。 “小阮姐。”林年年呼吸急促了些,“真的……真的能治?” “可以。”阮青穗笃定点头。 如果是先天性心脏病里致死率最高的那几种,她还会犹豫,但这这种情况她碰到过,而且空间老宅里也有这方面的医书。 张红翠一把握住阮青穗的双手,不断感谢,“小阮,只要你能救我们家年年,无论什么要求我们都能答应!” 阮青穗刚要说话,就见林年年捂着心口有些喘不过气,连忙上前给她扎针,又喂了颗药,“年年,冷静,你现在不能这么激动,想想你平时是怎么做的。” 有着阮青穗的引导,林年年也慢慢缓过气,“小阮姐。” 阮青穗轻抚她脑袋,“你放心,我既然和你保证那就肯定会治好你,所以你别心急,一定要保持平常的心态。” “嗯,我会的。”林年年点头,露出个真切的笑容,眼眶也不自觉发红。 阮青穗看向张红翠,“翠姨,具体的治疗方案我还要和我师父探讨下,而且我现在还是实习医生,私底下给年年医治可能会有些争议,这事过了明面最好。” 张红翠也知道有些人的嫉妒心多重,“小阮,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安排妥当,谁都不能拿你实习的身份来说事。” 三人又聊了会儿有关于林安安这些年医治的方式,吃的药之类的话。 一直等楼上小虎和傅光喊饿,三人才恍然都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第86章 紧急集合哨,突发情况 “小阮,你和小光就留下来吃饭吧?”张红翠热情的邀请两人。 傅光连忙晃着小手,“小虎奶奶,我们不吃哦,今晚吴奶奶会给我们做好吃的,我要和小婶婶、哥哥一起吃饭。” 要是阮青穗拒绝,张红翠还会再劝说邀请下。 可面对小萝卜头傅光说要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她还真不好意思再挽留,“那下次小光有空多来家里找小虎玩,回头奶奶让林爷爷给你们多找些模型回来可以吗?” 傅光看看笑得灿烂的小虎,点头答应,“好,谢谢奶奶林爷爷。” 和三人告别后,阮青穗回供销社取自行车回家吃饭。 …… 第二天一早,阮青穗就收拾好东西匆匆吃了几口早饭要去上班。 “有急事?”傅峥霆跟在后面包了几块糕点塞进她的挎包里,又帮她把没整理好的衣领给弄好。 “嗯,就是昨晚我和你说的师长家大孙女,我今天要去和师父商量下。现在来找师父看病的人可多了,我不早点就得等吃饭的时候再聊,我怕时间不够,后面还需要定治疗方案,也不好让翠姨年年等太久。” 傅峥霆趁着吴婶子进厨房,垂头轻碰了碰阮青穗的唇,“不要耽误吃饭,师父再忙也不会忘记吃点东西。” 相较他白天的含蓄,阮青穗就大胆多了,直接环住他的脖子,黏糊了几分钟才松开。 阮青穗又去亲了亲冬冬小十圆滚滚的小手,这才飞似得蹬着自行车抵达医院。 “师父!”阮青穗气喘吁吁的换上白大褂。 “急什么?也不怕路上摔了。”白鸣杉见她虽然着急,但面上却带着笑,便继续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师父,我昨天见了个感染性心脏病病人,我觉得很有把握治疗就答应了。”阮青穗一脸跃跃欲试,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但等说完后,阮青穗看着面前的白鸣杉,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疑惑的皱眉,“师父,你这几年也一直在医院里,师长一家去了那么多医院,怎么偏偏没找你看看?” 白鸣杉倒了杯温水推过去,“你怎么知道没找过?他们家在我刚来医院那年就来过,是我拒绝了。” 阮青穗诧异。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白鸣杉继续道:“我对这方面确实不算擅长,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那时候我处境也不算多好,万一出了意外反而会惹一身腥。” 说完他又笑了,“你说能治,我倒也不意外,阮家治这方面向来就是一绝,你舅爷爷当年也因为这一手得了不少机遇。当年林家丫头要是遇到他,那应该也早就治好了。” 阮青穗一下就想起空间老宅里,有关于心脏病方面的病例和治疗方法都格外详细。 怪不得呢。 “师父,你说没十足把握,那至少也有九成吧?要是现在林安安来找你看病,你是不是就愿意试试了?” 白鸣杉没正面回答,只是敲了敲桌子,“不是说和我聊聊治疗方法?再耽误下去就得有病人来看病了。” “对对。”阮青穗也不再浪费时间,从挎包里取出来一本记病例的工作手册本,“这是我昨晚考虑的初步治疗方案,师父你先看看。” “叩叩——” 敲门声打断两人的探讨。 张主任走进来,眉开眼笑的望着师徒二人,“小阮今天来的很早啊,正好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前天院长来找我这小徒弟,今天你来,怎么,你们这是逮着我小徒弟一个薅呢?”白鸣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往旁边挪了点,示意他自己搬椅子。 “白老,你瞧你这话说的。这可不能叫逮着小阮薅,这可是打名气的好机会,回头真转正了,有功绩别人就算酸也不得不服是不是?”张主任坐下,侧头看向阮青穗。 “小阮,你昨天救师长家小孙子用的那套手法,能不能教教医院其他同事?” “是说海……”阮青穗猛然想起海姆立克急救法还没出现,她立马改口,“那套急救法也很简单,成人和小孩稍微有些不同,需要的话当然可以教。” 阮青穗答应的爽快,张主任下意识看向白鸣杉。 白鸣杉哼了声,“我徒弟都答应了,你还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还非得我要点东西你才舒坦?” 张主任喜笑颜开,下意识想去握阮青穗的手,但在距离还有半米距离时,硬生生转弯握住白鸣杉的手,上下用力晃晃。 “哎呀,真是谢谢小阮白老了,我肯定会把这事儿宣传出去的。咱们医院每年都会有不少因为呛住来急救的,来得及的倒还好,来不及的就……,总之你们师徒这可是积大德!” 白鸣杉嫌弃的把手抽回,“教人也费时间,今天我们师徒的午饭就你包了。” “哎!我中午去找大厨单独做个肉菜,绝对管饱,放心!”张主任挺着个大肚子,乐颠颠的小跑出门。 实在有些滑稽。 看得阮青穗师徒二人都忍不住笑。 因为张主任打岔,耽误了时间,没两分钟就有病人来看病,两人也没空在聊心脏病的治疗方案。 等到了下午,阮青穗就被请去教授急救法。 海姆立克急救法本就不复杂,只要能找准位置用力就成,大家学的都很快,缺的就是实际操作。 有不少想实操的,直接拿同事下手,有差点给整吐出来,也有直接吐出来的。 搞得医院里的病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二月最后几天。 天空像是漏了个大洞般,哗哗的往下倒水。 军属院里地势浅的地方都积了很深的水,哪怕排了,这没停过的雨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再次积满。 阮青穗靠在傅峥霆怀里,看着黑压压的窗外,想起家门口已经被淹了两层的阶梯,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气。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我们这边地势算高都成这样,要是再继续下,怕是真会淹进家里。” 傅峥霆将人抱紧些,附在她耳边低声安抚,“别怕,明天队里会再挖一条渠排水。” 想到傅峥霆要冒着瓢泼大雨挖渠,阮青穗又是一阵心疼,“你……” “嘟——” 一长五短,越来越急促。 紧急集合哨! 第87章 前线救援,等我回来 听到紧急集合哨,阮青穗迅速从傅峥霆怀中起身,“出事了。” 下一秒就见傅峥霆穿上军装,将行军包拎到手里,“应该和这次暴雨有关。” 他走到床边,俯身在阮青穗额上落下很轻的一吻,“等我回来。”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离家出任务,但外面的暴雨让阮青穗心慌,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 她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是军人的职责。 最终千言万语也只化为一句,“早点回家。” “好。”傅峥霆沉声回答,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松开大步往外跑。 阮青穗走到窗户边,想和上次一样去看他离开的背影,但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除了黑漆漆一片的天空,什么都看不清。 “叩叩……” “小阮?” 敲门声和吴婶子的声音一同响起。 阮青穗长吐一口气,将心底的情绪压下去后才去开门,“吴婶,怎么了?” “我刚刚听到哨声,又听到开门声,就想着出来看看,正好看到小傅出门,他这是出任务去了?” “嗯。”阮青穗刚回答就听到崽崽们的哭声从隔壁屋传来。 “哎呦,估计是被哨声吵醒了,两孩子平时也不是这个点醒的。”吴婶子小跑回房间,给俩崽崽冲奶粉。 “小十我来喂吧。”阮青穗将眼泪汪汪的小十抱起来。 本来还哭哭唧唧的小崽崽,吃上口粮就不吭声了,软绵绵的小手晃晃,突然碰上阮青穗的手,随后张手握住她的食指,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旁边的冬冬不怎么安分的动弹着,喝几口就要“啊”一声,像是要和人聊天一样。 本来阮青穗心情还很低落,在看到两个乖乖的小崽崽后,那份不安也被慢慢抹平。 俩小崽崽喝完奶后,被抱到一起,阮青穗拿了本小人书给他们念起来。 虽然俩小崽崽都听不懂,但听到阮青穗温柔平和的声音就很给面子的回应,时不时还要蹬蹬肉腿,挥挥莲藕节胳膊。 正念着书,突然从外面传来不是很清晰的叫喊声。 “小婶婶!” 吴婶子诧异,把已经昏昏欲睡的俩小崽崽放进婴儿床里,小声道:“我去开门。” 阮青穗点头,给两个小崽擦干净嘴,确定都睡着后,才轻轻带上房门下楼。 门口的前廊处,傅光穿着件不太合身的雨衣,正在用毛巾擦脸上的雨水。 旁边站着的则是同样穿着雨衣的傅光和照顾他们的周婶子。 “你们怎么大晚上冒着雨过来了?”阮青穗连忙给三人又拿了新的干毛巾,“吴婶,给他们煮点生姜水。” 傅光似是想起生姜水的辛辣,吐了吐舌头,疯狂摇头,“小婶婶我没淋到雨,身体可好了,不用喝生姜水,都给大哥喝吧!” 阮青穗好笑,“让吴婶给你卧个溏心蛋,再多加点糖。” 傅光皱着小脸纠结好一会儿,还是抵不过糖水蛋的滋味,点头应了。 在场众人都笑了。 阮青穗上前帮他脱了雨衣,仔细擦了下脸和前额,确定没有雨水后才松手,“都进来暖暖吧。” 周婶子没坐,而是进了厨房。 傅阳坐下后,解释了他们过来的缘由。 竟然是傅峥霆临行前,特意绕了几步路去他们住的地方,让他们最近住到家里来。 “大哥说,小叔是担心小婶婶害怕。”傅光一副小大人样的摇头晃脑,“但我觉得是小叔怕小婶婶照顾不了小宝宝,隔壁家的齐婶就天天说家里两个皮猴,忙得她头疼。” 阮青穗愣了下,她这次确实有些担心害怕,可她担心的是出任务的傅峥霆,并不是她自己。 只是这些话她不会和年纪尚小的两个孩子说,只是笑着揉揉傅光肉乎乎的小脸蛋,“你个小人精,那你住小婶婶家就要帮我照顾弟弟妹妹了。” 傅光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我可以陪小宝宝一起玩,还能喂他们吃饭,还能……” “我看是你自己想玩。”傅阳摸了下他的手,冰凉,便倒了杯热水,“先喝两口水,再捂捂手。” 傅光哼哼唧唧的接过杯子。 没一会儿吴婶子和周婶子就端了四碗汤出来。 傅家兄弟和吴婶子都是姜汤,多的那碗是吴婶子单独给阮青穗准备的安神汤。 “小阮,这是你之前给我用的方子,幸好这安神汤煮的快,不然还要耽误时间,你快喝吧。” 端着安神汤,阮青穗心底升出暖意。 第二天一早。 阮青穗刚醒就隐隐听到房门外,傅光压低的声音,“大哥,小婶婶怎么还没醒哇?我想和小婶婶一起吃饭,等吃完还要给冬冬小十喂……唔?” “下楼。”傅阳同样压低声音。 紧接着门外就没了动静。 阮青穗轻笑,下意识往身侧看过去,空荡荡一片。 她微抿唇,伸手摸了摸傅峥霆的枕头,双眸有些愣怔。 发了会儿呆后,这才起身换衣服。 阮青穗刚下楼,就被一直往楼梯处看的傅光发现。 小孩儿高举手晃晃,“小婶婶!今天早上有香香的鸡蛋饼,你快洗脸来吃!” “好。”阮青穗洗漱后也坐到桌上吃饭。 等吃完饭,她看着门外丝毫没有减小的暴雨,眼底不禁又染上一层担忧。 傅阳察觉,安慰道:“小婶婶,军里对于救援都有丰富的经验,小叔也参与过很多次,别担心。” “嗯。”阮青穗笑,穿上雨衣雨靴。 这么大的雨,有些地段的路都是软的,根本骑不了自行车。 托儿所也早就停课。 阮青穗和傅阳走在路上迎着大雨费力慢慢行走。 等把傅阳送去学校后,阮青穗才转头去医院。 也是大暴雨的原因,医院来看病的人都少了许多,大多数都是本就住院的病人。 阮青穗脱下雨衣,顺着难得安静的走廊往办公室走。 “白老,等我们去前线救援,医院这几个情况复杂的病人就多麻烦你费心了。” “都是医生,有什么费不费心的?倒是你们去那边多注意安全。听说除了遇难的大队,附近的几个大队也有泥石流的征兆。” 第88章 四个小崽崽要独居 “唉……这谁都想不到暴雨能下几天几夜,那出事大队本就在山脚下,又是大晚上的,一下就淹没了,也不知道伤亡有多少。” “这场暴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门外的阮青穗,听到“泥石流”三个字心猛地一坠。 天灾比人祸更难躲。 更糟糕的是,在大灾后死人还会可能引发肠道、呼吸道之类的传染病。 现在药物急缺,传染病一旦爆发就很难控制。 阮青穗推开门,“师父,张主任。” 向来笑地像弥勒佛似的张主任,头一次露出沉重的神色,“小阮来了。白老,我先回了。” 白鸣杉点头没有多说话。 “师父,张主任是要去前线救援?”阮青穗问。 白鸣杉抬眼,似是看透阮青穗心中所想,“你也想去前线?” 阮青穗没有隐瞒,“是,我想去前线救援,泥石流洪灾很容易引发传染病。我没办法像军人那样用性命从洪灾泥石流里救人,但我可以防止传染病爆发。” 白鸣杉沉默片刻,“你男人是不是昨晚已经去支援了?” “是。”阮青穗点头。 “你想去我不反对,但你也要考虑考虑孩子,两个孩子现在还太小,对你来说既是种束缚也是……” 阮青穗头一次打断白鸣杉的话。 她摇头,眼神坚毅,“师父,冬冬小十从来都不是我的束缚,而是和傅峥霆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后盾。我做任何一个决定都不是心血来潮,如果他们知道我是要去救更多本该活下来的人,我想他们肯定是支持我的。” 白鸣杉哑口无言,片刻后又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那股劲啊……我这十来年活得浑浑噩噩,不仅脑子变迂腐了,人也被侵蚀了。” 他站起身,拍拍阮青穗的肩膀,“我给你去申请,你等会儿填了表就请假回去一趟,今天安排好家里的事,等明天再来医院正式报到。” 说完他便背着手离开办公室。 看着白鸣杉的背影,阮青穗忍不住笑了下,“这怎么能叫被侵蚀了,真要被迂腐的思想侵蚀,那也不会让我拜师,更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去支援了。” 许是因为前线缺医生,一听有医生愿意冒风险去救援,申请表立马下发。 没几分钟白鸣杉就回了办公室,他将其中一张申请表放到阮青穗面前。 “填吧,假我给你请好了,等平安回来,医院会给你们销假。” 阮青穗没立马填写,而是看着他手里另外一张申请表,“师父,你也要去吗?” “怎么?别看我老了,但身体比你们有的年轻人还硬朗些。”白鸣杉拿过钢笔也开始填写。 见此阮青穗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填完申请表后,笑着道:“师父,你今天也请假吧?正好最近天天暴雨,你都没去家里看过冬冬小十,他们也挺想你的。” 白鸣杉哼笑一声,“那么点大的小娃娃还知道想不想的?” “当然知道了。”阮青穗睁着眼说瞎话,“你抱他们的时候,没瞧见他们都更爱笑了吗?” 白鸣杉用食指隔空点了点她,面上笑容更深,抬手把两人申请表放一起,“行了,医院这边我还有点事安排,你先回,我等过了中午再过去。” 阮青穗拿上雨衣和白鸣杉一起出门,又在楼梯口分开。 她在门口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去趟学校,给傅阳也请一天假。 虽然家里还有吴婶子和周婶子两个大人,但真遇到什么事,能做主的反而是傅阳这个才十二的小孩。 她冒着大雨来到高中时,正巧遇到上次灞凌不成反被狠狠教训一顿的五个人。 领头的依旧是那个卷毛。 阮青穗清晰看到卷毛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把头扭过去企图装作没看到她。 但阮青穗要去高二1班的路就只有一条走廊,她径直往里走。 越靠近五个人就抖得更厉害,像是生怕阮青穗会动手一样。 眼看着就要从他们旁边路过,领头的卷毛突然大叫一声,然后直接跪下,“大姐大,我最近没欺负你侄子,你不能对我动手啊!” 另外四人懵了下也“扑通”着一个接一个跪下,嘴里不断说着求饶的话,就差举起双手拜人了。 阮青穗:“?” 因为这五人的动静太大,这一层的学生全都从教室里探头探脑的往外看,视线不断在阮青穗身上打转,像是想要看出她这个“大姐大”是不是真和传闻里一样有通天的本事。 阮青穗失语,只想挡住脸。 她大步往1班走,但班里的同学直接把门口窗口全堵了,根本看不到人,“同学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傅阳同学?麻烦让他收拾好书包,家里有事要他请假一天。” 和阮青穗面对面的女生,愣愣指着自己,“我……我吗?” 阮青穗疑惑,“有问题吗?” “没问题,大姐大!”女生突然站直身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回了教室。 阮青穗被这声“大姐大”叫得差点吐血,她两辈子加一起读了二十多年书,头一次成了“校霸”。 她尴尬的笑了笑,等傅阳拎着包出来,连忙拉着人在众多学生的目光下往老师办公室走。 要不是这时候跑起来太怪,她更想直接跑! 等到了办公室她匆匆给傅阳请了假,忽略掉老师那探究的眼神,再次急急忙忙的出了校门。 傅阳也知道阮青穗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小婶婶,你下次可以让保安通知老师。明天回学校我会提醒他们注意。” 阮青穗虽然尴尬,但出了学校这事儿就算放下了,她摆摆手,“这不重要。阳阳,京市隔壁有个大队遇到泥石流,附近几个大队也有风险,现在很缺医生,我已经报名。留你们几个孩子在家里我不太放心,不如让傅芸……” 傅阳摇头,“不用小婶婶。有我和两个奶奶照顾冬冬小十足够了,要是真有决定不了的事再去麻烦表姐。” “行。”阮青穗知道他主意正,没有多劝。 两人走了一路,刚到家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嗓子。 “阮同志!” 第89章 番茄兄弟崽崽 “郑同志?你怎么到这边来了?”阮青穗也有段时间没看到郑成军了,此刻不免有些惊讶。 郑成军露出一口大白牙,“这次去前线救援我也报了名,刚刚听说你也要去,我就想着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这是我大哥特意给我准备的急救包,医院物资紧缺,到时候肯定主要用在受灾群众和军人身上,未必能给我们每个人都能分配到足够的药品。” 看着他递过来的珍贵的急救包,阮青穗下意识就摇头拒绝了。 “郑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自己手里也有,或许比你还多点,你自己多留着点也能以备不时之需。” 她空间里有不少器具和药品,比急救包里的东西更丰富更有效。 郑成军多看了她一眼,似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客气,过了会儿才把东西收回去,“成,那我就先拿回去了,到时候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我,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等等。”阮青穗掀开雨衣在挎包里摸了摸,拿出来两瓶药,“郑同志,这两瓶药你拿着,一个可以快速止血,一个是续命丸,只要没断气就能保住人。” “这……”郑成军有点犹豫,相较于他的急救包,阮青穗给的药太珍贵,“阮同志,这止血药我能收,续命丸还是算了,太珍贵了,给我不值当。” 就冲郑成军今天能送急救包,就足够证明这人能深交,用续命丸换个人情也未尝不可,“拿着吧,如果你真觉得不合适,也可以等平安回来后再还给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郑成军也没再推辞,笑着接下又感谢好几次才离开。 傅阳看了眼他离开的身影,跟着进了家门,等脱下雨衣后才问:“小婶婶不是不喜欢郑家人?” 阮青穗给他把前额打湿的头发擦干,“确实不喜欢,但郑家两兄弟人都不错,可以结交,就当是两家人对待。” 傅阳想了想,“我看小叔好像不喜欢他,他会不会是个两面派?” “你这小孩。”阮青穗伸手呼噜了把他的脑袋,“小小年纪想得还挺多,你小叔要真觉得他人有问题,当初就不会让我把工作卖给他,还让他偶尔来家里串门。” 她想到傅峥霆那个醋坛子不免有些好笑,明知道郑成军对她没那方面意思,还每次在人过来后明里暗里的表现下存在感。 傅阳默默理好自己的头发,“是我误会人了,以后我会多注意。” “小婶婶。”突然冒出来的小豆丁傅光扯扯阮青穗衣角,“我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误会哦!大哥之前说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所以不能让坏了心的人来。可我也是男子汉,我也可以保护小婶婶!” 私下说过的话被傅光捅出来,傅阳偏白的脸皮一下红了。 他抿着唇,伸手把傅光拎过去。 傅光对自家大哥有着小动物般敏感的直觉,知道自己这是又说错话要被教训了。 立马开始蹬腿张牙舞爪的求救,“小婶婶救我,大哥又要给我上课了!我不要背书,不要被打屁股!” 俩小孩的事,阮青穗深知不能插手,更何况傅阳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她轻咳一声,很小声的劝了两句,等人上楼立马躲进厨房,打算拿点甜的出来好抚慰下小光即将受伤的屁股和心灵。 临近做午饭的时间,俩小孩才下楼,傅阳已经恢复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傅光则是撅着嘴气哼哼的冲进阮青穗怀里。 阮青穗捏住他撅起的嘴,调侃道:“我看看谁家小孩的嘴都能挂油瓶了?” “哼!”傅光嘴撅的更高了,等视线挪到桌上,顿时眼睛一亮,“肉松面包!” 他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阮青穗,“小婶婶,这是给我的吗?” 阮青穗把盘子推到他面前,“盘子里有两块,小光打算怎么分?” 傅光毫不犹豫,“小婶婶一块,我和大哥分一块!” 他伸手抓住一块肉松面包递给傅阳,“大哥你分,你要公平的分的一样。” 阮青穗没忍住亲了下小孩儿肉乎乎的脸蛋,“小光这么大方,那我这块就奖励给小光。” 傅光还从来没被人亲过脸,整个人一下红成西红柿,小手拽着衣服,扭扭捏捏的蹭着脚,“小、小婶婶,我都五岁了,是大孩子男子汉了,不能亲亲的。” “可这是小婶婶喜欢小光才亲的,就像亲冬冬小十一样。”阮青穗露出个有些失望的表情,“如果小光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 “喜欢!就是……”傅光偷偷往厨房门口看了眼,小小声说:“小婶婶不能在别人面前亲我哦,我是男子汉。” “好好好,小男子汉快吃面包吧。”阮青穗好笑,才五岁还在上托儿所的小孩,天天惦记着自己是个男子汉。 “小阮,给我开个门。” 傅阳听到声音主动起身,“我去开门。” 很快白鸣杉进了门。 傅阳给递了条毛巾过去,“白爷爷擦擦吧。” “好孩子。”白鸣杉擦干净后看了眼傅阳傅光,“小阮,你带我去看看冬冬小十。” 阮青穗一愣,注意到白鸣杉面色严肃,根本不像平时看俩小崽崽时的祥和,知道这事有话要单独和她说,立马起身往楼上走。 两人上楼后并没有进婴儿房打扰俩小崽崽睡觉。 阮青穗心中已经有猜测,“师父,是不是救援出现问题了?” 白鸣杉点头,“坊市打了紧急电话,说已经有第二个大队被泥石流淹没,那大队里有不少年纪大的腿脚不便,撤退时耽误时间没跑掉。” “部分撤退路上的军人和人民失去踪迹,受伤人员剧增,现在急需医生支援,一小时后就要出发。” 阮青穗面色骤变。 军人失踪,那其中会不会有…… 不会的,就算真的有,他也一定会劈开一条逃生路,带着大家平安回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和两个婶子交代下,一小时后准时出发。” 第90章 不老实的拦路人 四辆军用解放车浩浩荡荡的从基地开出去。 两车装了医院一半多的医生护士,另外两车装满了能动用的各种医药器具和药品。 阮青穗和白鸣杉坐在领头的解放车里,耳边满是噼里啪啦的雨打下来的动静。 张主任拿了糙面馒头给车里的众人一人发了两个,“吃点东西,再多睡睡,等明天到了地方怕是忙的连觉都没得睡。” 阮青穗接过,干吃了一个又灌了几大口水,另一个放进包里,也不敢再吃,怕又要喝水,到时候来个人有三急耽误行程。 许是因车子一路上开的晃晃悠悠的,本来还没什么睡意的阮青穗,慢慢就闭上眼睡过去。 一天一夜的车程,坐的浑身酸疼。 直到第二天下午,解放车毫无征兆猛地一停。 车里众人毫无防备地被惯性甩到车头,除了反应迅速的白鸣杉,以及被拉住的阮青穗,余下所有人都东倒西歪压到一起。 张主任揉着后腰起身,拉开车厢和驾驶座中间的阻断窗帘,隔着扇玻璃询问:“怎么了?” 驾驶座的战士,正摇下车窗在和外面的人说着什么。 但驾驶座太高,张主任也看不到外面的人是谁。 同在车里休息的另一个轮流开车的战士,先一步跳下车厢,“我去看看。” 可他去了五六分钟都没回来。 “得,还是我去看看吧。”张主任爬下车厢,没两分钟就回了车厢口,“前面有对老夫妻拦车,这大雨天的竟然也敢伸着胳膊堵车,说是他们家里人被堵在哪条路上了,非要开车的小战士去救他们。先等等吧。” 这话一出,车厢内的众人都皱起眉头。 泥石流不是闹着玩的,孤身一人去救援那多半是葬身泥海。 而他们这群人都是医生,既没有救援工具也没经验,更不可能为了一家人丢下还在灾地等待救援的更多人民群众。 解释完,张主任又去了车头,看样子是打算劝说那对老夫妻先离开。 谁知没一会儿车厢突然被人敲得哐哐作响,紧接着一个穿着雨蓑的大娘扑到车厢口,紧紧抓着车沿尖声爆呵,“你还说没人?你们这车里不都是人?!” 开车的小战士紧跟而来。 “大娘,这车里都是医生护士,是要去前线救命的!你说的地方难走的很,我们车根本开不过去。前面十公里就是驻扎安全营,我会把你家人地点上报上去,再安排人去救援,你先和大爷上车跟我们一起走吧!” 大娘一把甩开小战士,不讲理的开始拽车厢挡雨棚。 “医生护士咋了!不都是要救人命,怎么能救别人就不能救我儿子大孙子?!你们是军人就该救我们老百姓的命!” 张主任连忙去拉,“大娘,我们没说不救!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去救,这可是泥石流!你赶紧让大爷从车底下出来,别真出意外了!” 大娘不依不饶,“用绳子,你们把绑雨棚的绳子拆了,不够就把车里那群死丫头衣服扒了做绳子,你们今天必须去救人!” 这一闹腾,后面几辆车的战士也都跑过来,见劝说无果,便把大娘架起来准备强硬带走。 同时另外几人去车底,打算把大爷抬出来,两人一起带走。 谁知那大爷突然拼死拼活的挣扎起来,甚至把头往车轮子底下送。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们种田送粮,你们怎么吃得上饭?!现在竟然不救老百姓的命,你们就该遭天谴!我要去天安門告状,让伟人把你们都抓起来批斗游街!” 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恶毒。 白鸣杉披上雨衣,两巴掌将人拍晕,“赶紧走。” “白老,他们没事吧?”小战士看着泥地里的老夫妻俩。 白鸣杉摆摆手,“就是晕了,知道你们不好动手,到时候他们告状往我身上推就行。” 几个战士手脚麻利的将老夫妻搬上车,重新出发。 十公里的路因为泥土越来越软,开得越走越慢。 最后还剩一公里路时,车子内陷,两辆车里的医生护士,全都下车一人背着几个大包裹一脚深一脚浅徒步前往安全营地。 雨大的众人几乎睁不开眼,只能跟在前面人的屁股后面往前挪。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片军绿色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同时行军帐篷里也有很多军人看到他们,大步跑过来接人。 “老张,白老,你们终于来了。” 白鸣杉对周副旅摆手,“别耽误了,先去救人。” 说完他又从阮青穗背上接过东西丢进周副旅旁边的人怀里,“小阮,你和张主任他们几个留下来给军人处理伤口,等车开过来把那对老夫妻弄醒,让他们交待清楚具体情况后你再过来我们这边。” “好的师父。”阮青穗点头,跟着周副旅进了左边的行军帐篷里。 帐篷里的军人正在休整,看到他们拿着药箱进来,立马拉衣服露出要处理的伤口。 在大雨和泥水中长时间浸泡,所有人的伤口都发白肿大,看起来像是已经坏死一般, 阮青穗没有耽误,迅速拿出生理盐水开始冲洗,再用酒精消毒,处理掉一些已经坏死的皮肤和肉,最后包扎。 这样接连处理了十多个军人后,才有人进来喊阮青穗,“阮同志,车子到了,那对老夫妻也到了,但他们还昏迷着。” “好,我马上来。”阮青穗加速动作把手下的伤口包扎好,然后跟人出去,进了另外一个帐篷。 这帐篷里只留了老夫妻二人。 传话的军人对阮青穗点头,“阮同志,我去找周副旅过来。” 等他离开,阮青穗直接取针,对着两人后颈处扎下去。 “嗷——” 大娘跟条上岸的鱼一样蹦跶两下,等看清楚四周和阮青穗后,立马起身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老娘……” 阮青穗手速比她嘴更快,直接给她嘴里丢了个小药丸,同时给还有点呆愣的大爷也喂了一颗。 “咕咚。”大娘根本没反应过来,那药丸就化成水被她吞进去。 她面色剧变,“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91章 傅峥霆可能出事了! 不用阮青穗回答,撒泼大娘就感受到这药的作用了。 她四肢发软,踉踉跄跄的往后倒。 也就是身后还有把靠椅,人没摔倒在地上。 她虽觉得浑身乏力,可脑子还是清醒的,“你这个小贱人,竟然给我下药!等来了人我一定要……” 阮青穗面色冷漠,“再多废话一句,我就让你后半辈子一句话都说不了。” 有了药丸铺路,撒泼大娘也不敢真的和阮青穗硬刚,眼底是憎恨又恐惧的神色,“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又没什么能让你图的。” 阮青穗忽略掉旁边还没缓过神的老大爷,“把你家里人的失踪都交待清楚,地点、时间,以及当时什么情况导致你们一家分开。” 撒泼大娘眼珠子转来转去,“我不是已经给你们说过了,就在建设大队前面那条河那,我们一家就是在那散的。反正就是泥石流一下来了。” 阮青穗不信任的皱了下眉头,“你儿子孙子都是青壮年,怎么他们没跑出来,你们俩反而跑出来了?” “我们儿子大孙子心疼我们,让我们先跑不行啊?”撒泼大娘心虚的挪开视线,根本不敢和阮青穗对视。 阮青穗轻哼一声,没耐心听她撒谎耽误正事,走上前又给她喂了一小瓶无色无味的液体,用针扎上她的后脑勺与脖颈交界处。 原先只是不能动的大娘,慢慢眼神开始涣散,人变得呆滞起来。 阮青穗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话。 这次大娘回答的很详细。 竟原来他们是村里十多户人家一起往外逃的,这些人里面多半是腿脚不方便的年纪大的村民,靠背背不完,只能等救援军另外开车过去接人。他们一家听还有军车接,故意装行动不便留下来了。 后来车从桥上过的时候,石桥突然断裂,一车人包括军人全都坠入泥石洪流里! 因为他们两个被冲到岸边,便活生生踩着同村人的脑袋扑腾上岸。 等他们上岸,家里人也都不见了,他们俩怕死不敢自己去救就跑。 “被冲走的还有冒死去救你们的军人和同村人,你们当时竟然只惦记着儿子和孙子?!”阮青穗怒从中烧。 她只以为这俩夫妻难缠不老实,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下意识就要往外跑,将这事儿上报上去。 “阮同志,我刚刚已经安排人前去支援,我先问问她知不知道是哪支小队。” 周副旅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也听到这些话,虽面色难看,但还是问了几句话。 撒泼大娘只道:“我不识字,看不懂车上写的什么,就听他们喊领头的那个叫什么傅团。” “你说什么?!”阮青穗听到称呼,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身体也僵硬起来。 周副旅面色也很不好,他想了下道:“或许是她听错了,我记得小傅带的队不是去他们大队。” “可如果是撤退两队路上遇见,知道还有人没撤出来,傅峥霆肯定会开车过去接人。”阮青穗双手握紧,“而且就算不是他,现在也有人在泥石流中受难,周副旅,我请求一起去救援。” 周副旅不是很愿意派阮青穗去参与这次救援,他怕万一真是傅峥霆,阮青穗会失去理智非要不管不顾的去救人,到时候反而坏事。 “阮同志,救援队都已经出发,就是后备车估计也开出几百米了,你……” 阮青穗往帐篷外看了眼,“周副旅,我这个角度能看到车才刚开走,泥地里的车我很快就能追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一切服从救援队长安排,绝不会擅自行动。” 周副旅没想到自己撒的谎这么快被拆穿。 他本还打算再劝说两句让人留下,可在看见阮青穗那双满是坚定的眸子时,最终只叹了口气,“去吧,别忘了你的话,如果你耽误救援工作,会即刻被遣返回来,而且还要记过受处罚。” “是!”阮青穗大步跑出帐篷,披上雨衣,顺手拎起一个医药箱追赶。 如她所料,她跑了十来分钟就赶上后备车。 但她没停下,只是对车上的战士比了个手势就继续往前跑。 一直到她能远远看到一点绿色的尾巴时,后备车突然“滴滴”两声。 阮青穗没耽误时间,车一停就迅速爬进后车厢。 几分钟后,车追上救援队,所有人上车。 “阮同志?” 听到声音,坐在最里面的阮青穗抬眸看去,只见郑成军正惊讶的看着她。 “郑同志。”阮青穗点头回应。 此刻她心里全是这次救援,也没更多的精力去撑起一个笑容了。 显然郑成军也知道缘由,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会没事的。” 余下的时间里,整个车厢里都很安静,每个人都在借着这个时间休息,养体力。 开车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子才抵达事发大队一百多米远的地方。 车一停,车里所有战士背上救援工具往外冲。 郑成军刚起身,就被阮青穗拉住。 “郑同志,你留在这里做后勤,要是有受伤严重的你再去找我处理,我去事发地随时进行抢救。” 她匆匆交代完也不等回应便跳下车跟上去。 受灾现场一片断壁残垣,只能看到房屋的顶以及一些断树。 也不知是哪边运气好,救援队刚开始搜寻就瞧见个挂在断树旁边的战士。 虽然泥石流已经停止,可降雨还在继续,泥石流冲击地处汪洋一片,并且还有很多锋利的石头和碎木在流动,阻挡他往岸边游。 救援队取出救援装备过去救人。 阮青穗等人过来,便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处理伤口。 把人救出来的战士问:“你们是哪支小队的?” “F1135队。” 听到这话,阮青穗一直高高吊起的心往下落了几分。 F1135队是坊市本地驻扎军队的编号。 那应该是同姓凑巧,又或者真是那大娘听错了。 救援战士问完编号,又问了些具体情况后就立马转身投入进工作中。 阮青穗给人处理好伤口,给他指了安全地方向便再次跟上救援队。 可还没跑两步,便被1135队的战士给喊住,“同志,等等!” 第92章 天上掉下两个胖崽崽 阮青穗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那1135队的战士一瘸一拐的跑过来,“下游当时也在安排另一个大队撤退,是J0096队的救援队,中游受灾严重,他们怕是也危险。” J0096队正是傅峥霆所在的队伍! 阮青穗脑袋一下炸开,耳边嗡嗡作响,身体飘忽。 阮青穗头一次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冲劲,她迅速跑到这次救援队队长面前,把情况重复一遍。 队长也愣了下。 因为泥石流救援困难,所以小队分派出去后几乎都是连夜救人,几天不归队原地找安全地带驻扎再正常不过。 所以谁都不清楚这次受灾救援队竟然有两支队伍,而且其中一支还是他们自己人。 好在这次派的人多,队长立马将人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寻人救援,一队往下游大队去探情况。 分配完后,队长看了眼阮青穗,“你跟他们一起去吧,下游如果没撤出去恐怕情况比这边更糟糕,掉进泥石流里的人也或许已经被冲往下游,这边让另外那个药师处理就行。” 阮青穗话都没听完,便追上正往下游去的支队。 一路往下走,所看到的情况远远比中游更加惨烈,泥石流上方还浮着不少家禽、牲畜一类的尸体。 虽说现在天气没那么热,而且都是才死亡的,但阮青穗还是借着药箱摸出一叠布料,倒上早就备好的防疫药汤,“都带上,以防万一尸体引发疫病。” 救援支队也没异议。 赶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众人才抵达下游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这里的积水比中游更严重,要不是大队里标志性的高木杆,他们怕是都找不准地方。 救援支队各司其位。 泥石流停止后寻人方便些,支队没多久就找回来十多人。 可这里面只存活了三人,还都受伤严重。 阮青穗用扎营的帐篷,在安全地段临时搭起一个相对干净的治疗台,给这存活的三人治伤。 期间断断续续有人被送进来。 一直到深夜,没有人再送进来,阮青穗才出帐篷。 突然一道极其微弱的光一闪而过。 但还是被阮青穗捕捉到。 “齐副队!我刚刚看到山腰那边有光打下来,肯定是有人幸存!” 正在吃饭的支队,留下两人,其他人迅速收拾往山腰走。 阮青穗也跟上去。 夜里的路不好走,一行人磕磕绊绊的走着,“有人吗?我们是军队救援队,听到请回话!” 声音在林子里回荡,但始终没回应。 就在众人以为是不是阮青穗看错眼的时候,突然又有道光从一处平坦的山崖边打过来。 “真的有人!” 所有人往那边跑。 等靠近就瞧见山崖一个简陋的三角草木屋里面“唰唰”露出八,九个孩子的小脑袋瓜。 孩子们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救援队身上的绿色衣服,立马涌出来一人抓住一个往木屋里带,“军人叔叔你们快进来,这个军人叔叔快要死了,我们不想他死,他救了我们!” 话音落地,就有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附和,“哇……叔叔不会死的,你们救救他……” 这哭腔就像是什么信号,在场几个孩子接二连三全都哭起来。 小木屋太小,根本进不去那么多成年男人,最终只有最先被拽过去齐副队进去。 不过一秒,他就立马喊道:“傅团?!” 阮青穗呼吸一窒,冲到门口,“傅峥霆!” 里面的傅峥霆,因为木屋面积有限,是蜷着身子的,看不出身上哪儿受了伤,但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身旁还睡着个小男孩,看着像是发烧。 “你们先出去给我留空间检查。”阮青穗换位置进去,脱掉傅峥霆的外套,解开他胸膛处简陋的包扎绷带,不想他的心口处竟然有个弹孔! 阮青穗压住发抖的手,消毒检查。 弹孔很深,而且距离心脏只有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很危险,必须尽快取出弹药缝合。 别说野外了,就是回了军队安全营地也根本不支持动手术。 只能进空间,去老宅那边用民国时期的专业器具操作,虽东西老了些,可在空间里保存的很好很新,比一些医院的手术台更专业。 阮青穗转头去看小孩,确定烧的不高后,给他喂了点小剂量的退烧药,随后把小孩抱出去,同时塞了些药给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齐副队,孩子麻烦你带下去安置,傅峥霆胸腔中弹加失血过多,现在不能随意挪动,我留下来给他取医治,等明天你们再来接我们。” “中弹?!” 在场的救援军全都震惊。 一个是普通的大队,一个是救援人员里,除了特殊人员谁都不可能配枪。 傅峥霆中弹,要么是这大队里隐藏着坏分子,要么就是救援军里…… 齐副队脸色严肃又难看,“阮同志,我们会留下两个人守夜,避免用枪的人再次摸上来,其他孩子我们带下去,傅同志中弹的消息我会让人连夜上报上去,尽快安排人送去当地医院。” 说完他就点了两人出来,让他们隐藏在木屋附近守夜,其他人带着孩子下山。 阮青穗回到木屋里,也顾不上其他了,立马将傅峥霆带进空间老宅。 等他将傅峥霆的衣服都脱了进行消毒的时候,这才发现大腿处竟然还有一个比较浅的子弹伤口! 也是因为浅,里面的子弹已经被挖出,可伤口没处理好,现在一拆绷带就开始流血。 看着伤痕累累的傅峥霆,阮青穗眼眶发热,她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对方有枪的情况下护着这么多孩子,最后还能带他们找到这个安全的地方。 取子弹手术需要很专注的注意力和耐力,阮青穗深深吐了口气,将所有念头抛出去,换上消毒过的手术服,开始动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 等阮青穗将子弹取出处理伤口,再将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包扎好后,阮青穗只觉得有点脱力。 她只庆幸空间的东西可以随她的意念去动,否则光把傅峥霆平稳的挪到卧室就得累掉半条命。 安排好一切,她就坐在床边看着傅峥霆。 一天的劳累,让困意不断向阮青穗袭来,她强忍着困意,低声呢喃,“也不知道冬冬小十在家会不会想我们。” “啊哦!” “哒啊哒。” 第93章 崽崽们委屈巴巴的小表情 困意渐浓的阮青穗,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崽崽出现幻觉了。 她看着俩小崽崽,侧躺在傅峥霆的左右两边。 冬冬去扒拉傅峥霆的嘴巴,嘴里还“啊哦哦”的,像是要傅峥霆和他说话。 小十伸手去抓傅峥霆的下巴,被胡茬戳到后又立马收回手,委委屈屈的吮着小嘴,“哒啊……” 也是这一刻,阮青穗觉得太过真实,根本不像是在做梦出现幻觉! 她瞪圆眼睛,猛地起身,“冬冬,小十?” 听到声音,俩崽崽都蹬着肉腿回应,“啊哦!” 阮青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 她就在脑海里想了想,如果崽崽能在身边就好了,结果他们真出现了?! 她伸手去握俩崽崽肉乎乎的小脚,柔软的触感和暖暖的温度,都在告诉她事实,“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呢?” 阮青穗亲了亲俩崽崽的脸蛋,只庆幸现在是凌晨,又不是喂奶时间,吴婶子肯定在睡觉,不然亲眼看着俩崽崽突然消失怕是得吓出病来。 虽然她刚看到俩崽崽也吓得心脏猛地一跳。 “啊啊!”冬冬又去抠傅峥霆的嘴,像是不明白今天爸爸怎么这么能睡,都不和他说话。 “冬冬乖哦。”阮青穗把冬冬抱起来,“爸爸现在要睡觉,不能陪你玩。” 说完她又瞧见乖乖躺在床上的小十,便把俩崽崽一起抱过来,陪着他们躺在床的另外一边。 感受到最熟悉的气味,俩崽崽都贴在阮青穗身上,打着哈欠嘬着小拳头睡觉。 阮青穗轻笑,把两只湿漉漉的小拳头拨开擦干净,又忍不住亲了下,“妈妈要送你们回去了,乖乖在家等我和爸爸回去。” 她意念微动,看着躺在床中间的圆乎乎的俩崽消失。 视线重新落到傅峥霆那张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 往那边挪了挪,避开胸膛处的伤口,将头搭在他的肩颈处。 “老公,崽崽都不高兴你一直睡觉不陪他们说话了。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我也要怪你说话不算话,都没能平安回家。” 她闭上眼,一滴温热的泪珠滑落,滴在傅峥霆的脖颈上。 依旧昏睡的傅峥霆,手指微不可见的动弹了下,更像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嗡嗡——” 听到闹铃声,阮青穗猛地睁开眼,拿过没网的手机一看。 凌晨五点。 差不多是救援支队派人回基地,再过来的时间。 她没耽误,立马带着傅峥霆出空间回到破草木屋里。 没了那么多人后,草木屋的空间还算宽敞,至少足够傅峥霆平躺,不用蜷着身子压到伤口。 她拉开草门,往四周看了眼,没看到留下来守夜的战士。 没等她说话,不远处就闪过几缕光亮。 因不确定是敌是友,阮青穗选择原地留守,一旦确认危险就立马转移傅峥霆。 “小阮?” 阮青穗顿了下,“师父?” 她跟着灯光往前走几步,隐隐约约看到白鸣杉的身形,“师父,你怎么连夜赶过来了?” 就算白鸣杉身体再健朗,那也七十岁了,连着几天没好好休息,还爬山涉水的赶过来。 向来精神奕奕的小老头,此刻头发凌乱,面色憔悴,但看到阮青穗还是笑了,“没事就好,你先下山跟他们上车好好休息会儿,我看看小傅情况。” 阮青穗眨眨眼,把酸涩感压下去,上前扶住白鸣杉,“师父,子弹我已经取出来保存了,等下交给军方,也给他用了续命丸,现在算是暂时脱离危险,等去了医院好好休养等伤口恢复就行。” 白鸣杉拿电筒的手一抖,“我听说中弹伤口很深,而且是在胸口处,这么危险的手术,你在这种地方给他取了?” “师父。”阮青穗不好说空间,只能道:“他两处中弹,失血过多,要是不取了再处理伤口,很可能就……” 白鸣杉知道她的未尽之言。 取有可能有危险,但不取可能都熬不到去医院动手术。 而且现在已经取了,人也是好的,那就够了。 他拍拍阮青穗的胳膊,进去看了眼傅峥霆,然后让人抬他出去。 山路颠簸,傅峥霆又不能大动,下山回中游的路程,他们从凌晨走到近中午。 把人送上车后,白鸣杉给阮青穗塞了些钱票,“估计你没带钱票,到了医院虽然你们俩不用花钱,但以防万一有要用到的地方。” 说完他就摆摆手,投入到救治工作里。 阮青穗看着他的背影,只握紧手里的钱票。 车子开出受灾区,前去市里。 …… “阮同志,傅同志情况怎么样?” 坊市领导对傅峥霆在救援时中弹的事也很重视,从人进医院检查开始,就不断有人来看望慰问。 阮青穗都一一应对,“检查结果良好,医生说好好休息就行。” 大半天下来,阮青穗也根本没时间休息,直到天色渐黑,病房才安静下来。 因傅峥霆情况特殊,所以安排的是单人病房。 阮青穗就趴在床边,自言自语式的和傅峥霆聊着天。 没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梦中,阮青穗总觉得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脑袋和手。 而且最过分的是对方还一直捏她,惹得她胳膊又酸又疼,整个人都不舒服,偏偏她还躲不开! 阮青穗被梦给气醒。 “我弄疼你了?” 阮青穗听到那陌生又熟悉的沙哑声,从头顶处响起,立马抬头看去。 傅峥霆真的醒了! “老公。”阮青穗惊喜又心酸的想抱人,结果胳膊刚动就疼得她龇牙咧嘴,“哎,我的胳膊……” 傅峥霆动了动,将她胳膊又拉过去揉捏,“怎么压在胳膊上睡,上来睡。” 阮青穗看他这时候想得还是她胳膊,也回过味来。 刚刚不是做梦,是她压得胳膊血液不流通,傅峥霆帮她按摩会短时间里加重这种酸疼感。 “不疼了。”阮青穗顺势小心环住人,声音哽咽,“你这次真的吓到我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躺在草木屋里面,脸色苍白时是什么心情。” “穗穗,抱歉。”傅峥霆摩挲她的后背安抚,“这次是我大意,让你担心了。” 第94章 就是这个机会! 阮青穗只觉得自己这两天,把前半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两人就着这姿势抱了许久。 等傅峥霆感觉到阮青穗不再哭后,这才再次开口,“我昏睡的时候好像做梦了。” “什么梦?”阮青穗微抬头看向他。 傅峥霆道:“梦里冬冬小十躺在我旁边,都要我陪他们,你说我要好好休息,不让他们打扰我睡觉。” 阮青穗:“?!” 她没想到傅峥霆那时候竟然昏睡的没那么彻底,还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当成梦了。 空间这事,阮青穗有过被发现的准备,之前她拿那么多东西时就想过会被怀疑。 但傅峥霆自始至终就没问过。 阮青穗抿了抿唇,“其实我……” “穗穗,是你发现的我,还是那些孩子被救援队找到后发现的?” 都打算坦白空间这一部分的阮青穗,听到这突然转变的话有点愣愣的回答:“是我。” 回过神后,阮青穗有点惊讶的反问:“你知道我参与这次救援了?” 傅峥霆否认,“医生的名单不会下发给我们看,但你这么快就能到医院,肯定早就在灾区。知道小队失踪,你也肯定会跟出来寻我。” “那你肯定不知道是怎么发现你们小队失踪的。”阮青穗从遇到那对老夫妻开始,把昨天发生的事给一一说出来。 听完,傅峥霆下意识握住阮青穗的手。 没等他说话,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门。”阮青穗连忙起身,又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打开门,“林护士?” “阮同志,这是傅同志伤口要涂抹的药,你记得半小时后给他用,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来护士台找我们帮忙。” 林护士把手里的药放到阮青穗手里,这才发现人已经醒了,“傅同志你醒了?” “嗯。”傅峥霆声音一出,门口又冒出来两个穿着便服,但一脸正气的男人。 两人明显也是军人。 看到他们,阮青穗就知道这是要问有关于中弹的事了。 “我先出去。”阮青穗把药放下就打算出门。 不想两人中,那个下巴处有伤疤的军人让她留下,“阮同志,我们也有些话要问你。” “好。” 阮青穗和两个军人,一左一右站在病床两侧。 不用他们询问,傅峥霆就详细说了自己中枪的前后经过。 那个用枪的家伙,在隔壁大队被泥石流埋了的时候,装作是有咳病的样子,出门就在脸上围一圈布。 所以等他们这队人去的时候,也没察觉他的不对。 但也是这人的警惕害了他。 当队里战士在车厢口扶人上车时,考虑到他生病就伸手扶了一把。 结果这人条件反射躲了下,速度比普通人快很多。 傅峥霆察觉不对,和那个战士换了个位置,打量到咳病男人,右手的虎口以及食指处有明显的厚茧。 这和常年种田人的老茧位置截然不同,倒是和军人相同。 虽然这人佝偻着腰,可身形宽阔,一看就是经常干体力活,又或者说是长期训练。 傅峥霆盯着这人,和其他人打了手势,也跟着进入车厢里。 本来傅峥霆是打算到了安全地方控制住这人,免得造成惶恐,耽误这次撤退。 但村里人聚一起免不了聊着家常八卦。 就聊到咳病男人进城几年,今年又突然回来的事。 这年头身份证明没照片,加上如果特意找个相似的面孔去顶替,几年再回,确实不容易引起人怀疑。 说着说着就有人问男人在城里的事。 他答的很流利,流利的像是早就背下来一样。 “所以你当时是已经确认对方就是间谍或非法分子?”有疤痕的战士问。 这年头黑市里流通的不止物资,还有du品,以及枪支,只不过普通进黑市的人完全接触不到罢了。 所以两者皆有可能。 傅峥霆:“他右手的老茧厚度,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虽然他伪装的很好,但我更倾向于他曾经是某国的侵略者。” 这就涉及到国家层面的机密了。 疤痕战士转头询问起阮青穗,是怎么发现傅峥霆的。 等问完后,他冲阮青穗轻点头,“阮同志,我们还有些需要保密的内容询问傅同志,麻烦你在外面稍微等会。” “好的。”阮青穗离开病房,想着等会儿要洗漱,便多租了个暖水瓶去水房打水。 天色已晚,水房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灯泡亮着,配上空荡荡的环境显得有点瘆人。 阮青穗打完水往回走,路过一个黑漆漆的茅厕时,下意识往那瞟了眼。 “不许动。” 对方像是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用枪一样的东西抵住阮青穗的后腰,她根本来不及防备。 “你们从下游大队抓到的人关在什么地方?”这人的声音很沙哑,但能听出来是男人, 所以并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他们这群人还有信息差。 阮青穗冷静回答:“我不是军人,不可能知道。” 对方明显不信,将枪抵的更加用力,“老实点!少给我耍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你要是再废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阮青穗无语,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团伙? 打听消息能这么不靠谱? 原本她还有点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几分。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打算借着空间进出,用电击棒给这人来一下,再用点药。 虽然伤傅峥霆的没抓到,但抓住这个蠢蛋说不定顺藤摸瓜能扯出来一连串。 就在她刚要进空间时,突然有个值班医生往这边来。 离得有些远,医生远远看到两人“贴”在一起,而且还是在那种昏暗的环境下,不由皱起眉头。 “你们俩注意点,这是医院,也不怕被人看见举报了。” 说着他就拎着暖水瓶往这边走。 阮青穗没想到就这么凑巧! 如果是普通歹徒也就算了,身后这个可有枪啊! 虽然这人有点蠢的样子,可他速度是真的快。 阮青穗不敢确定自己用药,会不会被他先一步察觉,哪怕是万分之一也很危险。 “你们俩怎么还贴一起呢!” 医生距离他们也就十几米远的距离。 阮青穗明显感受到腰后的枪倾斜了下。 就是这个机会! 第95章 把人扎成刺猬头了 阮青穗心念一动,右手立马握住电击棒,电力开到最大,对准歹徒持枪的右肩膀就是一怼! “噼噼——” “啊!” 电流声和叫喊声同时彻响在黑暗中。 医院门口和各个窗户口不断有人冒出头来看。 阮青穗不给歹徒任何反击的机会,一把药直接堵上他的嘴,同时施针扎了歹徒一头。 歹徒躺在地上,明明身上疼得要死,可他就是喊不了,动不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 “你……”医生吓得手抖,手上暖水瓶都拿不住直接摔在地上,“救……救命!杀人了!” 阮青穗:“……” 她才是那个被威胁,差点被枪杀的人! 眼看着医生连滚带爬,跑出去三米摔五次的恐惧神情。 阮青穗无奈的捡起地上手枪。 “这位医生,这人才是非法持枪想杀人的那个。刚刚你看到他贴那么近,是因为他拿枪威胁我,看到你又对你生了杀意。我刚刚要是不动手,真正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医生显然没亲眼见过“杀人”场面,坐在地上还有点没回过神。 阮青穗把手枪里的子弹拆了,随后道:“麻烦你去三楼312病房说一声,到时候会有人过来处理。” 她眼睁睁看着那医生,用手在地上撑了好几下才站起来,往医院方向走的时候还晃晃悠悠的。 要不是她一个人弄不动这个歹徒,加上怕他们还有团伙在附近,可能会把歹徒弄走。 她早就跑回病房,把这人交给战士们处理了。哪里还用看这个医生一步分两步走。 本来阮青穗还以为保护傅峥霆的战士们,可能需要一会儿再来。 没想到他们用着比歹徒还快的速度飞奔而来。 “阮同志!你还好吗?”下巴有疤痕的军人关心的同时也没耽误事,动作麻溜的用手铐把身体梆硬的歹徒给铐住。 倒是一起跟来的高个军人,盯着歹徒满头的针疑惑的问了句:“他这头是怎么回事?有病?” 疤痕军人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歹徒满头针,又伸手猛拍了两下歹徒的肩膀,结果这人还真一动不动,就疯狂的给他眨眼睛转动眼珠子。 他又拍了下歹徒的脸,“搞什么东西?给我老实点!” 歹徒听到这句耳熟的话,悲愤的闭上眼睛,直接装尸体。 阮青穗把刚刚的情况给说出来。 随后上前把银针都拔出来。 两个军人站在旁边看着,莫名觉得自己脑袋也有点疼。 疤痕军人把歹徒拽起来,“阮同志,我们另外安排了人在医院保护你和傅同志,先让我队友送你回去,这人我们就带走了。” “好的。”阮青穗点头。 她刚要走,疤痕军人咳了声,“阮同志,还有件事。就是你给这人用的药,不知道能不能……” 阮青穗秒懂:“可以倒是可以,就是这种效果需要施针辅助,只单用药的话效果没这么好,最多只能让他无法灵活控制四肢,但人还是能动的。倒是他这样带走会不会不方便?” “阮同志你这手医术真够厉害的!药的事我先回去上报下。”疤痕军人竖起大拇指,随后又摸了把脑袋,笑道:“这样挺好,直接扛回车上,也不用担心他暴起逃跑。” 阮青穗看着他把歹徒扛在肩上,像是扛沙袋一样轻轻松松往外走。 “穗穗!” 傅峥霆?! 阮青穗猛地扭头看过去。 只见傅峥霆胸口起伏轻喘息,脚步不快却很着急的往这边走。 “傅峥霆!你疯了是不是?!”阮青穗顾不上其他,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扶住傅峥霆胳膊让他环住自己的脖颈,好让他有东西支撑。 可这份担心,并不影响阮青穗现在心口聚着一团火,“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如果只是腿受伤也就算了,可你是心脏处,你真当自己身体是铁打的是不是?!” 傅峥霆也没提他的担心,只是轻靠在阮青穗身上,低声喊了声,“穗穗。” 阮青穗嗔他一眼,不吭声,就扶着他往回走。 本来打算护送的高个军人,看了眼医院某处便放心的离开,去追疤痕军人。 等回了病房,阮青穗强硬把人塞回病床,让他重新躺下。 傅峥霆想去握她的手,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不许再乱动!”阮青穗抿着唇,扒掉病服。 果不其然,傅峥霆胸膛处的绷带又染上血色。 傅峥霆自知理亏,老老实实配合着阮青穗,重新上药包扎。 阮青穗刚准备拿走换下的绷带,就感觉腰肢被环住,人整个往后一仰,下一秒就被揽进傅峥霆的怀中。 傅峥霆棱角分明的下颌,抵着阮青穗的头顶,“穗穗,别无视我。” 阮青穗轻哼一声,本想戳他胸膛的手,硬生生拐了个弯,点上他的肩膀处。 “你还好意思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知不知道我在楼下看到你时是什么心情?” “是我的问题,不会再有下次。”傅峥霆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碰了碰,“出了今晚的事,保护的人会增加。” 阮青穗回想了下,刚刚一路回来时,好像并没看到人,忍不住好奇的问:“是不是那种便衣?比如我明天出门,路上随便看到的一个普通人,就可能是保护我们的人?” 傅峥霆:“差不多。” 一听这话,阮青穗想问的就更多了。 小夫妻在一张单人床中聊了许久。 直至深夜来临,病房里渐渐没了声音,只余下夜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昨晚……对方……” “嗯?”阮青穗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什么声音?” “坊市领导。”傅峥霆将她凌乱的碎发别至耳后。 领导? 阮青穗一下惊醒,连忙坐起身,“人都在门口了,你怎么没叫我?要是被看到……呃……他们没进来过吧?” “没有。才六点,是他们来早了。” 虽然傅峥霆这么说,可阮青穗还是赶紧起身,打水给两人洗漱。 等弄得差不多了,阮青穗这才去开门。 结果刚开门,一个矮小的黑影就直直冲进来! 第96章 哄弟弟妹妹小能手 “小婶婶,那些坏人怎么那么坏,拿枪打了小叔叔还想打你,呜呜……” 傅光抱住阮青穗嚎啕大哭,眼泪唰唰往下掉。 阮青穗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抱起来,“小光,你怎么会来这?” 她刚要拿手帕给小孩儿擦擦眼泪鼻涕,就瞧见小孩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肉乎乎的脸蛋也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嗝……是爷爷和大哥带我来的,他们在和一个军人叔叔说话,我就先……嗝,过来了。” 傅光努力睁着那双核桃眼,委屈巴巴的望着阮青穗,“小婶婶,我眼睛看不见了,还疼疼的。” “和你说了小叔小婶都已经没事,你还一个劲哭,现在知道眼睛肿了疼?”傅阳手里拿着个冰棍,细心的用手帕包了两层。 这才把人从阮青穗怀里拎过去,塞进旁边的椅子里,弯腰给他敷眼睛,“不许偷吃,就这一根冰棍。” 现在才刚刚三月份。 天气还是冷的,就算冰棍被包着,也冻得傅光打了个激灵,缩缩脖子,“大哥,好冰。” 傅阳看了小孩儿一眼,从兜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自己敷,等糖吃完就拿下来。” 他起身,看向阮青穗,“小婶,爷爷是昨天上午接到小叔出事的电话,小光听到后就吵着要过来。昨晚在车里又听说你遇上同伙,就一路哭嚎着过来。” 敷着眼睛的傅光,被说的有点害羞,双脚蹭蹭,小声嘀咕,“我是帮冬冬小十哭得,他们要是知道小叔叔受伤,肯定会呱呱大哭。” 门里门外的人,听到“呱呱大哭”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笑得傅光脸更红了,又不知道这些大人为什么笑,索性背过身蜷缩在椅子里,用屁股对着他们。 门外傅老爷子是和那个疤痕军人一起过来的。 傅老爷子语气祥和,“穗丫头,这几天辛苦你了。” 阮青穗浅笑摇头,“爷爷,我是医生,来之前就做好了连夜治病的准备。傅峥霆又是我的爱人,没有什么累不累的。就是没想到昨晚那群人胆子那么大。” 其实她还想问,昨晚有没有从那个歹徒的嘴里审出什么。 但考虑到这事儿比较复杂,对方身份可能和岛国有关,还是没开口。 倒是疤痕军人说了点情况,“按他透露出来的来看,他们还有上线下线,人不多,但这些年也传出去过不少消息。” 说完他又看了眼傅峥霆,“所以我们军分区决定带傅同志回去,住军医院里更安全。” 傅光悄悄转身,好奇问:“那不能回去住吗?大院不是也有军医院吗?” 疤痕军人道:“傅同志受的伤不适合长途坐车,我们分区距离这里也就一小时不到车程,而且叔叔们还有事情要调查。” 他揉揉傅光脑袋,“放心,医生说你小叔这身板,最多半个月就能养好伤。事情要是解决的顺利,那到时候你小叔小婶也能直接回家。” “半个月还要好久呢。”傅光小大人似的叹口气,拉住阮青穗的手,“小婶婶,冬冬小十肯定很想你们,前天晚上他们还哭了好……” 话还没说完,傅阳就一把捏住他的嘴,心下有股想揍小孩儿的冲动。 本来小叔受伤,小婶就够担心的了,这小孩儿还把冬冬小十的事说出来。 阮青穗不知道傅阳的想法,只是回想了下前两天晚上在空间里见到俩崽崽的事,下意识问:“那天晚上几点哭的?” 傅阳想了想,“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 阮青穗心跳加速。 这不就是她把两个崽崽送出空间的时间吗? 所以俩崽崽离开她和傅峥霆后就哭了? 虽然她很想现在就回空间见见小崽崽,哄哄他们,但明显不可能。 傅阳看阮青穗不说话,只以为她这是担心冬冬小十,“小婶,你别担心。冬冬小十第二天就不哭了,和平时差不多。” 阮青穗感受到他的安慰之心,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有阳阳这么乖的大哥哥帮我照顾冬冬小十,我肯定不担心的。” “还有我还有我!”傅光跳下椅子,跑过来焦急的彰显存在感,“小婶婶,我那天晚上也哄冬冬小十了!” 阮青穗也摸他脑袋,“那也谢谢小光哥哥。” 傅光与有荣焉的挺起小胸脯,小手用力拍拍,“不客气,我是男子汉哥哥,以后弟弟妹妹哭都让我哄。” “傅司令。”门外进来个军人,附耳对傅老爷子说了几句话。 傅老爷子点头,“等十分钟。” 在场都看出来傅老爷子这是有事要去忙。 就是傅光也很习以为常的挥挥手,“太爷爷再见。” 傅老爷子好笑的望着他,“怎么?你这是打算赖在这儿了?” 傅光圆滚滚的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傅老爷子,最后又握住小婶婶的手,“太爷爷,小婶婶一个人照顾小叔叔很累的,我要留下来陪小婶婶。” “行,那你留下来,我带阳阳回京市。”傅老爷子作势就要带傅阳走。 傅光一下急了,“不行不行,太爷爷,大哥也要留下来。” 傅阳年纪大些,知道他和傅光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今天来亲眼看过人都没事就够了。 他伸手去拉傅光,不想还没碰到人,小孩儿就跟泥鳅一样滑出去,直接扑到病床旁边,把脸埋在床上,“小叔叔。” 傅峥霆看着那个都不敢跟他对视的脑袋,对傅老爷子道:“让他待几天,我和穗穗住医院他住单身宿舍,过两天就要闹着回家。” “成,那就住两天,阳阳也留下吧,不然这皮小子没人能看得住,到时候会安排人来接你们。”傅老爷子又看向阮青穗。 “到了军区会给峥霆安排勤卫兵,冬冬小十你也别担心,我让小芸过去看着,回头你想孩子就多打电话回去问问。” 交代完,傅老爷子又同傅峥霆说了几分钟工作上的事,便离开了。 坊市分军区的医院要小些,不过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傅峥霆靠在车后座,看着两个勤卫兵抬着的担架,“没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拿副拐杖就行。” 第97章 后厨小风波 “我来吧。”阮青穗从车另一侧绕过来,伸手去扶傅峥霆。 傅峥霆虽心口和右大腿都中弹受伤,但只要有借力点慢慢走是不影响的。 “小婶,我来扶。”傅阳先一步把傅峥霆的胳膊环到自己肩背上,“小叔,我力气足,你不用担心会把我压垮。” 还是个小不点的傅光跃跃欲试,但又不敢像傅阳那样靠太近。 阮青穗握住他的手,“小光,你陪婶婶去趟医院食堂,我们借小厨房给你小叔煲药膳。” 傅光看看已经往住院部走的小叔和大哥,收回遗憾的小表情,蹦蹦跳跳的跟着走,“小婶,药膳是药还是和鳝鱼一样的味道?小叔叔生病了就要吃鳝鱼那种滑溜溜的东西吗?” “药膳是用药做的,可不是鳝鱼。”阮青穗把自己的挎包拉开,让傅光看里面的草药和一些食材。 一听药膳真的是药,傅光立马皱起鼻子,像是已经吃到苦涩味道一般疯狂摇头,“那我不吃了,我不爱吃苦苦的,而且我没生病,身体棒棒哒!” 他像是怕阮青穗不信一样,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小婶婶,你做给小叔叔吃吧!” 阮青穗看他拒绝的这么彻底,就想逗逗他,“小光真不吃吗?这个虽然是药,但和苦苦的药片可不一样,反而很香,就和感冒吃糖水蛋一样。” “香香?”傅光想起各种好吃的,就差流口水了,他伸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露出很小的一条缝,“那……那小婶婶给我吃一点点吧?小叔叔生病要吃药,我帮小叔叔尝尝是不是香香的!” “那等做好了,小光自己和小叔叔说,让他给你尝一点点。” “小婶婶做好了不能直接给我尝吗?”傅光扣扣手指,“小叔叔凶凶的,我不敢……” 因为临近吃午饭的工夫,医院食堂人还不少。阮青穗怕有人撞到傅光这个小不点,便把人抱起来。 “我看你刚刚要留下来时,不是说的很好吗?小叔叔不是也答应了?还是小叔叔以前凶过小光,所以才怕的?” 傅光撅着嘴,乖乖趴在阮青穗肩膀上,小小声的说:“小叔叔以前和爸爸吵架,好凶的,但爸爸不怕,就我怕。” 阮青穗倒没想到傅光害怕傅峥霆的原因是这个。 她想了想道:“小光很喜欢大哥吧?可是阳阳平时也看着冷冷的,要是小光做错事也会被打屁股,被教训。小光怎么没觉得阳阳凶凶的?” 傅光小脑瓜子转不过这个弯来,只是歪着头疑惑,“因为小叔叔很大只?小叔叔那时候更高更大,比爸爸还高,小孩看到都怕。” 人不会突然变矮。所以是傅光当时太小,现在长大一点,加上和傅峥霆的关系稍微好了一点,这才有了以前更高大的错觉。 阮青穗知道小孩儿向来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所以没再说什么。 只是走到食堂后厨把分军区领导开的介绍信递过去,解释了下缘由。 食堂大厨看阮青穗年纪轻轻,又带着个不大的孩子,对她态度尚可。 随手指了个角落里的小锅,“就那个锅,有段时间没用,你自己洗洗用。用完也记得洗干净,别留了味道。” 阮青穗点头,“好,那……” “用锅?用哪个锅?”门口一个胖大叔,高声质问。 阮青穗下意识看了眼食堂大厨,心下嘀咕:她就是来做个药膳,该不会第一天就遇到竞争对手打擂台,然后她被牵连的事儿吧? 胖大叔走过去,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 “老莫,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这私自带人进后厨,总得和我吱会一声是不是?我带我小儿子学点艺你不乐意说不让外人进,现在你带个丫头进来这不守规矩吧?” 得。 阮青穗确定自己确实被卷进莫名其妙的竞争中了。 “叔,你误会了。我和这位大厨没关系,也不是来学什么手艺的。我是爱人受伤住院,需要做药膳,领导特意批准的。” 似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大厨也把介绍信递给胖大叔。 介绍信就几行内容,胖大叔粗略扫了眼,着重看向领导签字。 阮青穗亲眼目睹胖大叔脸色先是变僵,然后有点难看,最后又恢复,甚至还能继续笑。 胖大叔把介绍信还给阮青穗,“哎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原来是过来借个小锅的,是我一时没把住嘴。姑娘,真对不住啊。” 阮青穗本来也就住半个月,只每天中午过来做次药膳,不想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便点头接受了。 倒是傅光气鼓鼓的“哼”了声。 胖大叔又“哎哟”一声,从兜里摸了又摸,最后摸出来一块水果硬糖,“小朋友,是我误会你娘了,我给你吃糖赔礼成不成?” 傅光搂着阮青穗的脖子瞪圆眼睛,“我不是……” “老沈,今天补的菜送过来了,你来对对账单!” “哎!来了!”胖大叔老沈把糖往傅光小手里一塞,颠着大肚子往外跑,“今天菜怎么样?我可和你说,不新鲜我不要!” 话没说出来,还被塞了块糖纸皱巴巴的傅光,盯着手里的东西,“小婶婶,我不想吃这个爷爷给的糖。他不好。” “小光不想吃就不吃。”阮青穗把糖拿过来,转手给小光另外塞了块鸡蛋糕。 “哇!鸡蛋糕!”傅光眼睛一下就亮了,捧着鸡蛋糕乐滋滋的,“小婶婶你的包包好厉害,可以装这么多东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阮青穗决定以后收着点。 下一秒她面前就出现了半块鸡蛋糕。 “小婶婶我们一起吃,等吃完我们一起给小叔叔做药膳!”傅光挥挥手,一脸得意,“这样小叔叔肯定就愿意给我吃了!” 阮青穗失笑,把小孩儿放安全的地方坐着,叮嘱他不能乱跑后这才开始做药膳。 如今傅峥霆的伤才刚开始恢复,所以只能吃些清淡的,阮青穗准备熬个当归黄芪枸杞粥。 她准备好东西后,这才发现没有调味料。 “调料用我这灶台上的。” 大厨老莫直接拿了一个小瓷罐到阮青穗灶台上。 第98章 老夫少妻还是后娘,这丫头不简单 老莫的举动让阮青穗有点意外。 但想想,也猜到估摸是因为刚才被胖大叔老沈阴阳怪气的原因。 她接过小瓷罐,“谢谢莫叔。” 当归黄芪枸杞粥做法并不难。 先放入粳米、当归、黄芪、茯苓,再加上比米和药材多一倍半的水,小火熬煮45分钟。 等熬煮到半小时的时候,后厨就已经冒出一股扑鼻的香味。 粳米熬煮后的浓郁米香,混合着缕缕药材的清香,不仅没汤药的苦味,甚至还引得人无意识吞口水。 小馋猫傅光闻着味就凑过来。 可他又想到阮青穗交待的事情,便乖乖退回去,伸长脖子踮着脚,深深的吸了口气,好像这样就已经吃上了一样。 “小婶婶,真的好香哇!为什么小叔叔生病就能吃香香的药膳,我生病就只能吃苦苦的药汤啊?” 阮青穗洗干净手,走过去轻点他的鼻头,“因为以前小光还不认识我。不过小光可不能为了吃药膳就故意吹风吃冰,不然我也会给你煮苦苦的汤药。” 傅光有种小心思被戳穿的心虚,他嘻嘻笑着凑到阮青穗腿边,仰头问:“小婶婶,那这个我可以吃吗?” “可以吃一点点,这是给小叔补血用的。”阮青穗倒是想弄些猪血给傅峥霆炖点,可这年头猪血也不好得。 又等了五分钟,阮青穗拿布包住陶罐盖子掀开,一股白雾卷着软绵的香味铺满整个后厨。 这下老莫也没忍住溜达过来。 他看了眼陶罐,东西确实很简单,甚至都不需要多厉害的技术,主要就是掌控下火候。 阮青穗用勺子搅了几圈,随后在糖和盐之中犹豫了下,还是加了盐,盖上盖子再熬三分钟。 “小婶婶还没好吗?”傅光已经忍不住嘴馋,越靠越近。 明明人还没灶台高,却踮着脚,双手扒在台上努力仰头看。 “好了。”阮青穗开锅撒上枸杞。 用个小勺子捞了一些米粥出来,吹了吹,“很烫,你再吹吹。这个是补血的,小朋友不能多吃,等明天我给你和阳阳单独煮点好吃的。” “嗯嗯。”傅光点头,双手握住阮青穗的手,对着勺子吹了又吹,再用嘴唇轻轻碰了下,这才一口吞进嘴里。 “香香!”傅光眼睛瞪圆,双手竖起大拇指,原地蹦跶的夸赞着。 “小小年纪都会吹彩虹屁了?”阮青穗说是这么说,但眉眼间都是笑意。 她将陶罐里的粥倒进铁饭盒里,裹上一层厚厚的布料,免得烫手。 随后又拎着陶罐去自来水池。 “我来。”老莫主动接过去,三两下涮洗干净。 “莫叔?”阮青穗不是很理解老莫突如其来的热情。 老莫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突兀,他掩饰性的咳了声,“那什么,明天你给孩子做吃的时候,能不能多做点?当然,我不会占便宜,更不会让你吃亏。” 他转身从自己的灶台前,捞了满满一大勺子海带排骨,“你瞧瞧,这排骨可是今天刚杀的猪,海带也是新鲜的,比泡发的更有滋味些,我再多给你打点汤。我付钱票,你不用担心是我偷拿给你的。” 这下阮青穗倒是猜到缘由了,“我不会做菜,也不会教人,煮的可能还不如一般人。我只有做药膳味道好,但药膳健康人也没必要经常吃。” 虽然阮青穗这是变相拒绝。 可老莫却反而哈哈笑出声,“我没那意思,就是想尝尝味。我这嘴挑的很,有时候连自己做的菜都挑,但你这药膳香得我觉得能吃三大碗。” 要不是药膳给病人吃,他其实今天就想尝尝,没看小孩儿也就只得了一勺吗? 阮青穗想起勤卫兵说的,医院食堂比队里食堂好吃几个度。 再一想后面还有半个月,她要是能有老莫这个路子买到肉吃,那也还不错。 毕竟现在肉那么紧张,医院还一人限量打一份,他们两大人带小孩吃确实不够。 “可以,下次有新的我也能给你分一份。”阮青穗想通后就又拿了个饭盒去装海带排骨汤。 “谢谢莫叔了,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给我留点肉菜,钱票我照常给。当然,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莫还能摇头说个不字? 他点头。 “老莫啊,你这是把嫂子让你留的海带排骨汤兑给人了?你这回家嫂子不得和你吵一回?要不我把我那份让给你?” 老沈挺着将军肚走进来,动着鼻子嗅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阮青穗的灶台前。 可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连陶罐都被老莫洗了,哪里还能看出来刚刚这里做了什么菜。 老沈视线在阮青穗和老莫之间打量一圈,恍然大悟。他摇着头,一脸痛心疾首。 “老莫啊,怎么说咱们一起共事也有十五六年了。你这私底下用肉换人家手艺,属实有些不厚道了啊!” 说完他又看向阮青穗,“姑娘,你这煮……是粥吧?手艺确实厉害,不如我给你介绍个临时工,以后你在后厨工作,大家就都是同事,你这手艺也能……” “沈叔。”阮青穗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有工作,而且也不会常住,所以临时工就不用了。家里还有小孩等着吃饭,我就不和你多聊了。” 傅光小跑着跟上。 两人一起离开后厨。 不想她刚开门,就差点被几个大娘正面撞上。 “哟哟,我这老骨头是真不中用了,差点就闪到腰。” “谁说不是,我这腿现在也太行,一要下雨就疼得厉害。” 阮青穗无视这几个大娘,一唱一和装作闲聊的样子。 也因此并不知道,她这刚离开,背后就传来极为离谱的传言。 “咱家属院上午进来的就是这小媳妇儿吧?” “肯定是。院里谁我不认识?她一个生面孔,而且还长这模样这身段,我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记!” “那真是不得了,这小媳妇儿也就十七八吧?我看那小娃娃得有六岁,刚刚她不是说家里还有个?啧啧,这一看就是后娘,现在的小姑娘哟……” “那不就和咱们政委家……” “嘘!你还敢说政委家的闲话?” 第99章 不会看到我们在做什么 病房。 “小叔叔,这个特别香!”傅光趴在病床旁边,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傅峥霆,甚至还咽了几下口水。 傅峥霆打开铁饭盒,一股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 他又看了眼傅光,只见小孩已经在偷偷擦口水了。 阮青穗在旁边看得有些好笑。 她把打的饭菜摆到旁边的小桌子上,给傅光手里塞了把勺子,“小光,医院的菜也很香,你尝尝这个香干炒芹菜,这个排骨海带汤也给你单独倒一碗,你用勺子喝。” 傅光把视线从傅峥霆饭盒里收回来,尝了口汤,立马露出小米牙,“小婶婶,这个大厨爷爷做的汤也好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明天我们再和大厨额外买点。”阮青穗又给傅阳倒了汤夹了排骨海带,“阳阳尝尝。” 吃完饭,平时都要午睡的傅光,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点着脑袋。 正在检查伤口的阮青穗,一扭头就看到傅光的脑袋往下沉,眼看着就要头朝地栽下去。 连忙用手扶住他的圆润脸蛋,随后又伸手轻拍他的后背,低声询问:“小光想睡觉了?” “嗯?”傅光懵懵的揉了揉眼睛,嘴上还强撑着,“没有想睡觉,要陪小叔叔小婶婶。” 阮青穗好笑地把人扶稳,对旁边正在看书的傅光道:“阳阳,你注意下小光,等我给你们小叔换了药,就送你们回宿舍去午睡。” 傅光放下书走过来,“小婶,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会有勤卫兵送。” “换药很快。”阮青穗揉揉他脑袋。 随后回病床前给傅峥霆换药,“我知道你没午睡习惯,但你现在身体需要休养,等我送他们回去你也睡一觉,我等会儿再去菜站看看,你别等我再睡。” 傅峥霆的视线,从阮青穗脸上挪到俩小孩儿那边,“吃食堂就行,他们俩没那么娇贵。” 阮青穗嗔他一眼,将绷带缠好,“是,阳阳和小光是不娇贵。现在娇贵的是你,你又不能光吃食堂,药膳除了药材也需要些新鲜食材肉。” 傅峥霆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浅笑,他握住阮青穗的手,拉至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阮青穗一惊,脸色也有些发红。 这人怎么回事? 傅阳和傅光还在病房里呢! 这俩已经是懂事和半懂事的年纪,又不是才几个月大的冬冬小十! 她下意识就要把手抽出来,不想傅峥霆握得更紧,声音低沉,“别担心,他们不会看到。” 阮青穗转头,傅阳和傅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屋里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那也不行,万一俩孩子回来……唔……”阮青穗瞪圆眼睛,眼睁睁看着傅峥霆将她用力拉过去,将她的话语和舌唇悉数吞进。 阮青穗想推,又怕碰到他胸膛处的伤。 “穗穗,闭眼。”傅峥霆松开一点距离,给阮青穗换气的十几秒时间后,再次覆盖上去。 或许是有段时间没这样缠绵悱恻,又或许是害怕傅阳、傅光突然推门而入。 阮青穗只觉得自己身体颤的厉害,四肢也都软的一塌糊涂,直接倒在傅峥霆身上。 明明时间也不长,可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一般。 傅峥霆将人揽住,伸手自阮青穗鲜艳欲滴的唇瓣上抹去水渍,又隔着自己的手指落下一吻,“穗穗,等我恢复。” 阮青穗不想搭理他,只埋在他肩头缓和自己的气息,平复自己发烫的脸。 又过了几分钟,门外才传来傅光和勤卫兵说话的声音。 “那叔叔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下,我进去找小婶婶一起去宿舍。” “好。” 听到动静,阮青穗连忙起身,结果起的太猛,双腿一软差点摔回去。 傅峥霆及时伸手扶了一把。 正巧傅光推门,“小婶婶!我们和勤卫兵叔叔说好了,现在就能去宿舍住!” 五岁小孩看到傅峥霆和阮青穗的手握在一起,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兴冲冲扑过去,把自己的手往上面一放,“我也要玩!” 阮青穗刚平复的脸又开始发热,她轻咳一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小光,你小叔叔也要睡觉了,我们下次再玩游戏。” “那好吧。”傅光也收回手,乖乖对傅峥霆挥手,“小叔叔再见,等我和哥哥睡完午觉再来看你。” “嗯。”傅峥霆在阮青穗的视线下,老实躺下盖上被子,闭眼,像是已经睡着了似的。 阮青穗牵着傅光出门,对等在旁边的勤卫兵笑着点头道谢。 “阮同志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勤卫兵走在三人前方半步的地方领路。 许是为了照顾傅光这个小短腿的缘故,勤卫兵走路的速度并不快。 四人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才到单身宿舍楼下。 “就是这栋,给傅阳傅光小朋友安排的位置在二楼最右侧,已经打扫干净了。”勤卫兵领着三人上楼开门,随后又把钥匙递给傅阳,“你们离开时,钥匙给我就行。” 阮青穗走两步,往里面打量一圈。 屋内东西并不多,就是简单的柜子四方小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两张单人90厘米的床拼在一起,床上是整洁的床单和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勤卫兵又道:“洗漱用具因为是消耗品,所以还需要两位小朋友和我一起去领。” 傅阳拉住傅光,“小婶,那我先去领东西。” 阮青穗点头,“好,等你们回来我再走。” 三人离开,阮青穗便从空间里拿了两袋驱虫香,挂在门窗外面。 虽然才三月,蚊蝇还没出没,但已经有些小虫子开始活动,俩小孩细皮嫩肉的万一被咬到也有罪受。 刚在门头上挂好,长廊就传来脚步声。 阮青穗惊讶他们这么快,“怎么这么快就……” 长廊处是个陌生军人,看到阮青穗出现也有些意外。 他往门头方向看了眼,随后问道:“同志,你是不是探亲走错方向了?这间屋子没有军人住。” “不是。”阮青穗刚准备解释下,便听到一阵大力的“噔噔噔”声。 没两秒就见一个短发姑娘冲过来。 第100章 小三?后妈? 短发姑娘看到阮青穗当即皱起眉头,用力哼一声。 等再看向军人时,又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态度,仿佛是在等军人哄她。 而军人则是有些不耐烦的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一个合适的距离。 看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阮青穗眉宇轻动,打算回房间。 不想她刚动,那短发姑娘就横眉竖眼的瞪过来,“你不准走!” 阮青穗有点懵。 她? 短发姑娘眼睛看着军人,手却指着阮青穗质问:“说!你最近躲着我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女人?!她不就长得比我白了点,有什么好的?你跟我可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要是敢不娶我,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信不信我去告政委?” 军人脸色难看。 “夏天天你别乱说话,什么叫肌肤之亲?是你在河里喊救命,我好心下水救人,二月份还穿棉袄,我能怎么碰你?你想告就去告!” 他余光注意到阮青穗惊讶又难以言喻的视线,心里愈发烦躁。 “我和这位同志今天第一次见面,她探亲找错地方,我就和她说两句话,你少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可短发姑娘夏天天明显不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就知道!你竟然还帮她说话!”夏天天对阮青穗怒目而视,“我警告你,不准缠着我未婚夫!否则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阮青穗:“?” 她也就和这军人说了一句话吧? 本来她是不打算掺和的,可现在火已经烧到她身上,保不齐明天这事儿就能变成十几二十个版本,在家属大院里满天飞。 “夏同志,今天有关于你对我的抹黑造谣,我一定会上报到政委那,我绝不会息事宁人。” 阮青穗看了军人一眼,又很是讽刺的看向夏天天。 “不过像你这种赖皮蛇一样的家伙,怕是早就身经百战,或是早有预谋。否则又怎么会在军人同志大冷天跳下河救你后,你还反咬一口。救你这种人还真不如救条落水狗,至少被救上来后还会对恩人摇尾巴,而不是胡乱咬人。” 夏天天气的浑身发抖,“你才是狗!你这个……” “夏天天,够了!”军人脸色也很难看,伸手就捏住她的胳膊,打算把人带走。 “你为了这个贱人凶我?!”夏天天面色气的通红,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的怒吼,“孙军!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和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身败名裂,让你们……” “你这个坏家伙!”傅光捏着拳头,小牛犊子似的一头撞向夏天天的大腿,随后伸开胳膊,把阮青穗护在身后,“你才是坏人!我要让小叔叔打你!你才是不要脸的女人!” 手里拿着双份洗漱用具的傅阳,也大步走过来,和傅光一样护着阮青穗。 “军人同志,请你管好自己的未婚……哦,应该是管好这个疯女人。既然她有病就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而不是放出来让她随便咬人。” 接连被人骂是狗,再加上孙军还在一边用力扯着,夏天天彻底崩溃。 她一手被孙军拉着,一手死死拉住门框,声音尖锐。 “两个没教养的狗崽子!我本来还没认出来你是谁,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小三!果然是个会勾引男人的,不光当了后妈,竟然还勾引两个儿子这么护着你!不知廉耻的臭婊……” “啪!啪!” 阮青穗甩甩有点发麻的手,“嘴巴这么臭,是吃了大粪还是喝了农药?怕是喝的多了,人都被浸泡成黑心肝。” 她这极为响亮的两巴掌,把在场几人全都打懵了! 年纪最小的傅光最先反应过来,一脸扬眉吐气的拍手叫好,“小婶婶真厉害!她要是再敢骂你,我也要……让哥哥也这样打她!” 阮青穗看着傅光那张天真烂漫的小脸,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小光,别听乱七八糟的家伙说的话,更别看他们,小心脏了眼睛和耳朵。” 夏天天回过神,拿下捂着脸的手,对着阮青穗的脸就扇过去! “啊!” 阮青穗看着面前安全感满满的傅阳,以及摔倒在地的夏天天,默默把银针收回去。 今天的事弄大也好。 光从夏天天刚刚那几句话里,就能听出来现在大院里正在传她是“小三”,是有两个孩子的“后妈”。 而且这还只是目前所知道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难听话在到处传。 堵不如疏,正好闹大了一起给解决。 那边孙军也知道“小三”这种传闻,对一个女人的名声来说是几乎致命的,更何况两个小孩还都是侄子关系。 所以哪怕他再不想管夏天天,今天这事儿源头还是和他有关系。 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同志,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要是方便,不如我们现在去趟政委家里,把这事儿给澄清,免得后面还有别的造谣传出来。这样对你和你的丈夫都不好。” 阮青穗本就是这个打算,便点头,“行,我今天也是无妄之灾。所以你最好管好她,不然等下我保不齐还会动手,不是简单甩两个巴掌的事。” “我知道的,实在抱歉。”孙军也怕夏天天再口不择言,说些不该说的话,索性直接用抹布堵住了夏天天的嘴。 “唔唔!”夏天天被抹布的味道给恶心的直干呕,疯狂的摇头蹬腿刚要弄掉,可她的双手被皮带困在背后,这样只是无用功而已。 孙军看着一个劲挣扎的夏天天,再一想自己下水救个人还能被污蔑成肌肤之亲。 便果断回自己屋里,拿了个崭新的薄被,像卷包饭一样三两下把人卷起来,然后去一楼找人借了辆自行车,把人困在后座。 双手推着车把,对阮青穗和俩小孩儿道:“同志,走吧。” 阮青穗:“……” 很简单粗暴。 想到大院里传的那些话,阮青穗牵着傅阳傅光离那两人几米距离。 可夏天天和孙军的诡异搭配实在太引人瞩目,路上不断有人往这边看,免不了也注意到颜值颇高的“一家三口”。 “那是……孙排长和夏家姑娘?” 第101章 精神状态不好会咬人? “孙排长,你这……夏家姑娘怎么弄成这样了?” “人家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孙排长你这样弄不合适吧?” 虽然有人搭话,但孙军满脑子都是把夏天天送去政委家,再澄清该澄清的事情。 所以推着车子没有停,不过还是礼貌性的回答道:“夏天天精神状态不正常,我准备去趟政委家说清楚这事。” “精神状态不正常?”问话的卷发婶子一愣,随后看向身旁的好友,“这意思……是不是说夏家姑娘有那个什么,精神病啊?就是疯了?” 旁边的好友是个瘦条条的婶子,她也是一脸惊讶,“不会吧?我早上在菜站看到她,她还和我们打招呼说话,这才刚过几个小时就疯了?” 显然卷发婶子也觉得不太对。 而且夏天天是住家属院的,两个婶子也和她更熟。一看夏天天拱来拱去,还一个劲“嗯嗯”的对她们说话,心里也有怀疑。 瘦条条的婶子又道:“孙排长,我瞧你可能弄错了。我早上看夏天天还挺好的,还和我说话。你瞧瞧,我们说话她也有反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卷发婶子伸手想去给夏天天解绑,“我看她难受得很,要不还是先解开,有话好好说,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婶子。”孙军加快速度,躲开对方的手,“如果你把夏天天解开,小心她会发疯似的咬你。” “咬我?”卷发婶子手一下僵住,也不知该不该动手了。 万一孙军说的是真的,夏天天真的疯了,她还救人,到时候被咬,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她尴尬的收回手,视线也不敢再看还在求救挣扎的夏天天。 另一边瘦条条的婶子也是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本想问问跟在后面的阮青穗“一家三口”又是怎么回事。 不想孙军越走越快,像是在刻意躲她们俩一样。 俩婶子也不是傻子,见势就离开了。 本来周围还有人想要上来问问情况,一看俩婶子回来就立马上去打听八卦。 俩婶子将打听到的情况一说,顿时惊起一片“哎哟”声。 甩开人群视线,五个人一前一后也终于到了政委家。 朱政委正准备出门,迎头就撞见五人。 “小孙,你推着自行车是来……”朱政委看清楚车后座趴着的夏天天,面色一变,“小孙,你这是做什么呢?赶紧给天天放下来!” 说着他就上前给夏天天解绑,这次孙军倒没有再阻止。 等朱政委把人解开放下来后,夏天天便四肢跪在地上疯狂的干呕。 惹得朱政委都觉得胃部难受。 他拉了夏天天一把,“天天你先进家,让你姐给你弄点干净的水漱漱口,这事儿我来处理。” “呕……谢谢姐夫……”夏天天扶着墙壁准备进门。 “朱政委。”阮青穗上前,“你还没问清楚怎么一回事,就直接把夏天天放走,未免不合适。” “你是哪家军属?”朱政委打量阮青穗,对她的脸丝毫没印象。 傅光跳出来挥着手,大声道:“傅家的!我小叔叔是傅峥霆,这是我小婶婶!” 一听傅家和傅峥霆,朱政委立马想起来,眉头一下抚平,笑着道歉。 “阮同志,真是抱歉。你们调过来养伤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了,就是傅峥霆我们这些人都认识,但家属没见过面,所以我一下没认出来。” 阮青穗也不在意朱政委认没认出来她。 她只是轻抬下巴,示意了下被拦住的夏天天,“既然夏同志叫朱政委你姐夫,那我们这事儿就更好办了,于公于私你都得给我和孙同志一个解释和处理方案。” 许是没想到阮青穗会这么不客气。 朱政委笑容收了一点,但态度依旧是和善的。 “阮同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天天这小丫头脾气是有点大有点犟,但人不坏,大家对她的风评也都不错,可能是一时着急说错了点话。” 说完他又看了眼孙军。 很明显,他也知道夏天天在倒追孙军的事,而且看样子还想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一副和稀泥的态度。 阮青穗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朱政委口中说的夏天天和我刚刚接触的可是截然不同。她不仅又骂贱人又骂婊子的,还说我一个小三后妈,上勾引傅峥霆,下勾引两个半大的孩子,今天刚来大院就勾引孙同志。你觉得这是一个人品好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朱政委瞳孔地震,猛地扭头瞪向夏天天。 夏天天此刻看朱政委的态度,也能猜到阮青穗身份不简单,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人。可她依旧无法理解,这个傅峥霆究竟是什么人。 只是现在这样当面对峙,她也无法撒谎,所以只能低着头。 朱政委看她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夏天天!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给阮同志道歉!” 夏天天在朱政委的爆呵下,连忙跑到阮青穗面前,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阮青穗被她气笑,“所以夏同志的意思是,今天我要是个没有职称,只是来探亲的普通家属,那你就不会道歉?也难怪了,否则你怎么会强逼孙同志娶你。” “我……”夏天天抬头看孙军,似是想要让对方帮她说两句好话。 孙军却根本没看她,面色严肃的对朱政委道:“政委,我想您应该清楚当初救人的情况,无论我有没有娶妻的打算,都绝不可能娶夏天天。希望您能束缚下她的行为,她已经给我带来很多的麻烦。” 朱政委头疼不已。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姨子,一惹祸就给他惹个这么大的。 “夏天天,我当初问你,你不是说孙军和你两情相悦,是愿意娶你的吗?你怎么净给我找事?!” “孙排长,这确实怪我和她嫂子没看住人。平时她太听话,我们也就她说什么信什么。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让她再去找你,结婚的事既然是个误会那就算了,我让她也给你道歉。” “姐夫!”夏天天高声大喊,“我不要!” 第102章 杀鸡儆猴,别怪我找上门 “不要?你不要什么!”朱政委恨不得能上手把她给揍一顿,直接揪着她耳朵给孙军道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执迷不悟。 别人是好心救人,结果被逼婚。 要只是女追男,那还能算一段佳话,可逼婚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他这政委也得受处罚。 更别说现在还有个更麻烦的阮青穗在。 夏天天死死咬着牙关,就是不松口放弃这婚事。 阮青穗轻笑,“朱政委,看来你也管不了家里的小姨子,那这事儿就算了。” 不等朱政委松口气,阮青穗便补充道:“我还是去找能给我做主的领导吧。” 说完她就拉着傅光,带着傅阳打算离开。 “等等!阮同志你先别走!”朱政委慌忙追上。 今天这事儿的错全在夏天天身上,要是让师长知道那还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从院子的柴火里抽出一条三指粗细的枝条,“跪下!” 夏天天扭头就往屋里跑,同时大喊:“大姐!姐夫要打我!” 没几分钟,屋内就走出来个漂亮姑娘,穿着一身掐腰的浅色薄棉袄,梳着高马尾,身段很好,看起来年轻却有着不属于年纪的风韵。 阮青穗看了眼快五十的朱政委,倒是明白为什么他对这个有毛病小姨子这么好了。 原来是爱屋及乌。 “阮同志,你和孙同志的事,我刚刚也听到了点,这件事确实是天天的问题。”漂亮姑娘把人拽出来。 “夏天天,给我老老实实和阮同志还有孙同志道歉,婚事也给我放了,否则你就搬出大院,给我回老家。” 相较于朱政委这个姐夫,夏天天明显更怕自己大姐。 这姑娘一出来说话,夏天天就不敢吱声了。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来,深深凝视了孙军一眼,“孙军,你对我就真的没有半点……” “夏天天!” 夏天天听到自家大姐声音,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你了!也不会再对外面说我们在搞对象!” 随后她又转头对着阮青穗道歉:“对不起,我以后……” “打住。”阮青穗伸手示意,“这位夏天天的姐姐,我的诉求并不是道歉。你的妹妹今天不仅造谣我,而且还企图对我动手,现在整个大院怕是都已经传遍我是小三后娘的传闻。” 小三后娘的话一出,朱政委一家三个面色都有些许的变化。 夏天天更是脸色一白,高声反驳。 “我没有,这都是大院里人说的,我只是气在头上说出来了!姐,你信我,我不可能造谣这种话,之前你被大院人造这种……” “够了。”大姐夏淼淼打断,“既然阮同志的诉求不是道歉,那请问你想怎么处理?” 阮青穗看夏淼淼想把节奏掌控在手里,甚至连一旁的朱政委都忽视了,她不由笑了。 “既然夏同志打算按我的方式来处理,那我也就直说了。她对我动手,所以刚刚朱政委的那顿打不能少,再有我要她在大院里当众检讨对我道歉,澄清我的身份。如果这两点简单的诉求都做不到,我更倾向于找能处理的人。” 朱政委拎着棍子就走过来,直接拽住夏天天的胳膊,“给我跪下!” “姐!”夏天天还在挣扎,企图自家大姐能救她。 可夏淼淼没回应。 “啊——” “姐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呜呜……” 夏天天痛喊声巨大,被打的满地打滚,从院子里直往外钻。 引得小院附近的人都往这边聚拢而来。 阮青穗看了眼,再次捂住傅光的眼睛,给傅阳塞了几块钱,“阳阳,你带小光去供销社买点吃的。” “小婶婶,我要看坏人被打。”傅光拉着阮青穗的手不想走。 傅阳直接拎起他的后领,把人捞到怀里往外走。 他们离开的同时,院子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政委,你家这是咋了?我咋听天天嚎成这样子?” “哎哟,这咋突然打起来了?天天也得有十八九了吧?这么大的姑娘还和揍小孩儿一样揍?” “哼,我看早就该打了,这夏天天嘴就不是个老实的,这一瞧就是被人找上门了。” …… 院子门本来就是栏杆形状的,根本不用推门就能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有人看到孙军这个“对象”后,还是好奇问:“孙排长,你对象被这样打,你就不劝两句?” 孙军看向院子外,“大娘,我和夏天天同志没有处对象,都是谣传。我只是在她落水时救了她一回,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提了。” “啥?”大娘张着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孙军,又看看还在被打,叫的撕心裂肺的夏天天。 夏淼淼明显更会做人。 她并没有表露出丝毫家丑不可外扬,或者恼火的情绪,反而是趁着人多的机会,把阮青穗的身份说了一遍。 随后又苦笑道:“我知道大家对我多有误会。但阮同志是无辜的,她不该受这些猜疑,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乱传话了。” 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不少都知道阮青穗是“后娘”的事情,而且还往外传过。 他们一看瞎传的夏天天被罚的这么厉害,一个个顿时噤声。 阮青穗侧目瞟夏淼淼一眼。 还挺会给自己拉情面分的,连给她澄清的机会,都要给自己铺路。 但阮青穗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直言。 “我不知道第一个传出来这种谣言的人是谁,但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大院里有谣言里的这种人,就觉得谁都是。我和我爱人感情很好,我们的侄子也不大,对他们身心都影响。如果再有人传,我一定会上门讨要说法。” 反正她也就在这里暂住半个月,也不用在意这些人对她什么印象。 用杀鸡儆猴的方式,让人觉得她得理不饶人,也总比“小三”好。 果不其然,话一出口,外面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一下就安静下来。 也就两个没传过谣言的大娘,笑着打圆场。 阮青穗只是笑笑,“夏同志,正好你妹妹需要养伤,不如就把人送回去休养,我也不想住在部队里的这段时间里再看到她。我想你应该会同意?” 第103章 想让他死,你就拔 这下别说是夏淼淼,就是朱政委也愣了下。 夏淼淼依旧面带笑容,但眼底却是冷漠的。 “阮同志,你刚刚也只提了两点诉求,我和老朱也都答应了,可现在还要让受伤的天天回老家养伤,是不是有些言而无信了?” 围观的众人见状也有人点头附和。 “是啊,天天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了些不好的话,但这不是已经澄清了吗?姑娘我看你也大人有大量,放她一回,她还能记你一回好。” 阮青穗看向人群,大家都围聚在一起,也分不清刚刚到底是谁说的。 可她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便以退为进道:“既然朱政委和夏同志都这么觉得,那我也不好再提要求。检讨的事你们不要忘了,到时候我会请人去看的。” 夏淼淼眼皮一跳,下意识问:“阮同志是想请谁去看?” 阮青穗笑而不语。 朱政委夫妻二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在警告他们? 如果不把夏天天送走,那她只会把这事闹大,到时候局面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住的了。 就在气氛略显有些尴尬的时候,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孙军突然开口。 “朱政委,既然阮同志受到的伤害得到解决,那我能不能要求夏天天离开大院一段时间?至少在她没完全想清楚之前,我不想再看到她这种幽怨的表情。” 他看了夏天天一眼,语气有些厌恶,“我是好心救人,没做出任何不妥当的举动。可现在搞得我像是负心汉,这对我的名声也有很大影响。” 总之他因为夏天天的事情已经得罪了朱政委。 还不如和阮青穗一起把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后,朱政委反而不会在升职上给他使绊子。 毕竟有问题他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朱政委低头去看,果不其然,夏天天正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盯着孙军。 他被这眼神气的头晕眼花,扶着额头往后倒了两步。 “老朱!”夏淼淼也顾不上装什么温婉贤淑了,大步跑过去拉住人,脸色更是发白,生怕朱政委真的有事。 院子外的众人也是纷纷惊呼,让夏淼淼赶紧把人给送去医院看看。 站在门口的阮青穗眼皮一跳,这要是真撅过去了,她和孙军也会被非议调查。 孙军明显也是这么想的,他大步上前,“我送朱政委去医院。” “不用。”阮青穗从口袋里拿出一卷小银针包。 夏淼淼却突然哭着大声喊道:“阮同志,你是非要逼得我们一家都出事吗?我妹妹都已经被打成这样,老朱也被气的……” “是我打的?还是我气的?”阮青穗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摁上朱政委的脖颈,用针在他喉咙旁和眉心分别扎上一针。 “你这是干什么!”夏淼淼伸手就要去拔针。 却被阮青穗反捏住,“你要真想让朱政委被你妹妹气死,你就拔。” 说完她就松了手。 夏淼淼的手一僵,不知该不该拔。 但不用她考虑多久,朱政委就缓过气来,脸色也褪去猪肝色。 阮青穗把针拔下,用酒精片擦拭干净放回去,“朱政委,有空去医院做个检查,该吃药就吃药。” “谢谢你,阮同志。”朱政委深吐一口气,对夏淼淼道:“送她回乡下,以后也别过来了。” “姐夫!”夏天天顾不得自己被打的浑身都疼,“你不能就这么送我……” 夏淼淼死死捏住夏天天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夏淼淼能上位嫁给朱政委,也不全靠年轻漂亮,还要动脑子。 她也能看得出来,这次朱政委是动真的,如果不送人回乡,恐怕连她都会受影响,她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位置,怎么能因为一个妹妹被破坏? “姐?”夏天天嘴唇发抖,却害怕的说不出别的。 这一家之间的风云涌动,阮青穗也没心思继续看,“朱政委,既然你已经有决定,那我就先走了。” 她迎着大院众人的视线,拉开门往外走。 “小婶婶!” 阮青穗侧头看去,傅光正一手拎着汽水,一手举着桂花糕对她挥手。 她刚要说话,就见傅光把手里吃了大半的桂花糕给挥出去了。 白白的桂花糕在地上滚了几圈变成黑色。 傅光愣愣的看了下自己的手心,只剩下些残渣,又看了看地上的桂花糕,脏的太厉害也不可能捡起来吃。 可这是浪费粮食! 他偷偷瞟了眼傅阳,果断蹬着小短腿,撒丫子往阮青穗方向跑! 傅阳差点被他给气笑,“跑慢点,要是汽水打碎,回宿舍……” “不要不要!”傅光疯狂摇头的同时,还不忘把汽水瓶捏地紧紧的。 阮青穗刚刚还有些烦躁的心,一下被俩小孩儿给抹平。 她笑着上前,用手帕给傅光擦擦手,“走吧,小婶先陪你们回宿舍休息,等晚点再过去接你们去医院。” 傅光晃晃手,“小婶婶,我不困啦!让哥哥回去睡觉,我和你一起去医院陪小叔叔。” 阮青穗低头往下看,小孩儿明亮的大眼睛里哪还有半点的困意? 傅阳也已经跟上来,“小婶婶不用担心,他过了点就不睡了,晚上早点休息就是。” “行。”阮青穗揉了一把小孩儿的脑袋,带着他们回了医院。 病床上的傅峥霆还在睡觉。 可阮青穗明显注意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多了一叠文件,要是再仔细看,还能注意到傅峥霆的鞋和临走前有位置差别。 一看就是在装睡。 阮青穗好笑,这人怎么突然变幼稚了,明明能藏的滴水不漏,还故意露出这么多破绽给她看。 也就傅光还傻乐乐的举起食指,放在唇上“嘘”了声,“小叔叔还在睡觉,要小小声说话。” 阮青穗故意道:“我看你小叔叔要睡到晚上,不如我们等晚上再回来,先去趟……” “穗穗。”傅峥霆突然出声,声音里还带着点沙哑,“刚醒没一会,已经睡够了。” 阮青穗笑而不语。 傅光则是不懂两个大人间的眉来眼去,只兴冲冲扑到床边,又偷偷往后退开点距离,“小叔叔!我跟你说,今天小婶婶超厉害哦!” 第104章 早点回家看崽崽 本来阮青穗也要说这事儿,但现在看有个“小喇叭”替她说,索性就坐到旁边削苹果。 别看傅光才丁点大,但语言表述能力已经很不错,对于一些不会描述的场面和词语,就自己演起来。 不仅能分饰几角,还演的惟妙惟肖,连小表情都没放过。 看得阮青穗在旁边直乐。 “我们小光真厉害!”阮青穗把盘子里的苹果瓣推过去,“奖励你吃苹果。” “谢谢小婶婶!”傅光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演的太用力,还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傅峥霆眉头微蹙,“明天……” “不用。”阮青穗猜到傅峥霆要做什么,先一步阻止道:“这事儿我已经解决了,你就算再插手也不会多什么惩罚,毕竟人都已经被赶出去了。朱政委这次差点被气晕死过去,最多也就罚个管家不严。” 她又看了眼傅峥霆,“而且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我还想赶紧和你一起回家,抱抱我们的冬冬小十呢。” 提到俩崽崽,傅峥霆眉心松动,眼里也露出些许笑意,“好。” 他看了眼天真的傅光,最终还是没做什么多余的举动。 四人分成成两边。 阮青穗和傅峥霆在病床那边各自看着文件和医书。 傅阳傅光俩兄弟,则是在桌子旁边写作业。 傅光是个坐不住的,写一会儿就要撅着嘴乱动,“太爷爷怎么还把作业送过来呀?我还在上托儿所呢,就算不写老师也不会说我的。” 事实上,傅老爷子送的书基本上都是傅阳的,傅光只占薄薄一本。 他的作业只有认十个大字,余下的都是傅阳给他布置的。 可他不敢当着傅阳的面说作业太多,只能拐弯抹角的表达他现在不高兴,想闹小情绪。 说完还看了眼阮青穗,希望能得到认可。 但阮青穗深知这种事她不能管,就只装作没听到,一副沉浸在医书里的模样。 傅光撅撅嘴,又去看傅峥霆。 可他就看一眼便收回视线,耷拉着毛躁的小脑袋继续写作业。 因为晚上不用做药膳,所以是勤卫兵送来的饭菜。 四人吃完后,阮青穗跟着傅阳傅光出医院,在门口看着勤卫兵送他们离开。 直到看不清身影后,阮青穗这才收回视线。 她刚准备上楼,余光就瞥到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莫大叔?” 前面的身影顿住,随后转过身。 看清楚脸后,阮青穗这才走过去问:“莫大叔,你生什么病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医院看?” 对于莫大叔这人,阮青穗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而且以后他们的伙食还把握在莫大叔手里。 也是这时候灯光都偏暖黄,所以等阮青穗靠近后,她才看清楚莫大叔脸上的疲惫和失落。 这和白天看到的人简直两模两样。 莫大叔勉强露出个笑来,“阮同志是你啊,你爱人住院也在这一层?” “我爱人在三楼。” “这是我儿子的药和饭。”莫大叔拎着手里的布袋子,笑容有些苦涩。 但也就那一瞬。 阮青穗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问。 如果是莫大叔生病,出于认识她还能帮忙。 她刚准备寒暄两句离开,就见莫大叔沉默一瞬后,突然开口说他儿子的事。 原来莫大叔两个儿子都是军人,现在大儿子还在部队里,所以他们也住在家属院,甚至他靠着手艺还进了医院食堂。 而住院的小儿子,则是在五年前重伤退役,本来也给安排了转业工作。 但小儿子的腿无法走路,就算是办公室最简单的工作,他也因为不方便,经常需要同事帮忙。 轮椅自己推行都不方便,更别说上下楼去厕所,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他向来能不喝水就不喝水。 这对一个曾经意气风发,自尊心很强的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人难受。 所以上班没多久,他就为了不给厂里,不给国家添麻烦选择把工作让出去。 人也从那天开始慢慢颓废下来。 也就是一年前,他的腿一到阴雨天突然就疼得厉害,和酷刑折磨不相上下。 每折磨一次人就脱相一回。 现在只剩下一把骨头。 莫大叔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他用粗糙的手掌抹去。 听完这些,阮青穗不禁想起中午的事。 她问:“莫大叔,你中午和我提药膳的事,是不是想给你儿子吃?” 莫大叔笑了下。 “你看出来了。阮同志你放心,我真没偷学的想法。我就是想和你换些能养生补精气的药膳,给我家建国补补。他现在疼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人也越来越瘦,我实在是怕……” 可怜天下父母心。 阮青穗想了想,还是问:“莫大叔,你们去过京市或者沪市的医院看过吗?这里不行,也许别的医院可以治腿?” “都不行。”莫大叔无奈摇头,“当初我和他娘,推着他去过很多医院,有些有点成效,可也就一点,只能减少点疼痛罢了。” “我能不能去看看?”阮青穗拿出行医证递过去,“我现在虽然在京市军医院当……实习医生,但很快就能转正。” 她也没想到临走前放进空间的东西,现在竟然还有这种用途。 不过要是莫大叔介意她只是个实习生,连看都不给她看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但莫大叔没有。 他点头,“那先谢谢你了。无论检查结果怎么样,你和你爱人孩子住院这段时间,我都会单独给你们弄点好吃的,我老头子也就这点能用得上的地方。” 阮青穗倒没立马拒绝。 如果能医治,她多吃点东西也不算什么。 毕竟这病一看就不好治,保不齐到时候还要用到些珍贵药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间三人病房。 莫大叔小儿子在最里面。 “建业,饿了没?我今天给你带了点清淡的,你尝尝能不能吃得下。”莫大叔把床帘收起来,将小儿子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阮青穗看过去。 莫建业身形近一米八,可人却瘦的脱相,说是骷髅精都不为过。 很难让人想象,他曾经也当过兵,上过战场。 “咳咳……”莫建业声音透着股死气,“爹,你带谁来了?” 第105章 不是演戏,是真的有希望! “这是阮同志,也是医生。”莫大叔又给阮青穗简单介绍了下自家儿子。 莫建军轻点头,“麻烦莫医生跑这一趟,我的腿我自己也清楚,也就前段时间一直下雨所以才疼得厉害,这几天已经不怎么疼了。” “还能感受到疼是好事,如果真的毫无知觉反而不是什么好事。”阮青穗走到病床前,“莫同志,方便给我看看你的腿吗?” 莫建军掀开被子,将宽松的裤腿拉上去。 他的腿极瘦,因常年无法走动,只能坐轮椅,导致小腿肌肉也有些萎缩,青筋缠在皮肤里面,看着像是要爆出来一样。 但他整个人身上一点难闻的气味都没有,足以证明莫家对他的悉心照顾。 阮青穗上手去检查,还问了俩父子之前的检查结果,用药一类。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阮青穗这才松开手,拿出来一卷银针包,摊开。 “莫同志,我要用针探腿上的穴位,看看你的腿内部究竟损害到哪种程度。会有点疼,你要是忍不了可以让莫大叔拿条毛巾让你咬着。” 许是因为以前检查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所以莫家父子二人都很配合。 阮青穗一针接着一针扎下去。 一开始莫建军还不觉得有什么,这针下去的疼痛感,完全没办法和平时的疼痛相比。 可随着银针从小腿扎到大腿,那股疼痛感也逐渐增加,哪怕他死死咬紧牙关,也克制不住从齿缝里倾泻出来。 莫大叔看儿子疼的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既心疼,又忍不住升起一丝丝的希望。 他知道阮青穗是好心,加上对方太年轻,所以他并没有抱希望。 可现在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阮青穗这才开始慢慢拔针,同时询问莫建业腿部的感受。 等到她把最后一根针拔掉时,莫大叔终于忍不住了,“阮同志,我儿子的腿怎么样?” 阮青穗沉默了下。 莫建军习以为常的笑笑,“爸,我现在这样也……” “能治。” 简单的两个字,却惊的莫家父子二人全都怔在原地。 莫大叔手发颤,嘴抖了好几回才哑声问道:“真……真能治?” “可以。”阮青穗笃定点头,“但想和没受伤之前一模一样是不可能的,恢复以后怕是会有点跛,而且治疗时间也很长。” “没关系!”莫大叔下意识就想去握阮青穗的手,但又意识到这是个年轻姑娘不合适,便收回手在裤腿上擦擦。 “阮同志,只要能治,能让我儿子站起来,无论要花多少钱,花多久时间,我们都能接受!” 莫建业也回过神。 他的视线在莫大叔和阮青穗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附和道:“阮医生,谢谢你。” “建业。”莫大叔轻握住自己小儿子的肩膀,声音愈发沙哑,“我先出去给你妈打个电话,你和阮同志再多聊聊腿的情况。” 他也没等回答,匆匆就跑出病房。 人一走,莫建业便重新恢复成那股死气沉沉的样子。 “阮医生,后续治疗我会配合你的,但治不好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爸找你来给我演这一出也是费心。可我的腿就这样了,就算我再想让腿恢复,好不了就是好不了,没必要……” 也是这时阮青穗才明白,原来她是被当成演员了。 “莫同志。”阮青穗出声打断,“你想错了。我是莫大叔找来的没错,但我确实是医生,也能治你的腿,没有半句假话。”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今晚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我爱人还在等我回去。明天我会过来,到时候会先做初步治疗。我就不等莫大叔回来了,麻烦莫同志你等会儿说一声。” 说完阮青穗便转身离开病房。 留下还在盯着病房门口,一脸不可置信的莫建业,“能……治?” 回了三楼病房。 阮青穗刚开门,就瞧见傅峥霆正在椅子上看文件,“你怎么下床了?” 傅峥霆放下文件,起身慢步走到阮青穗面前,将人揽入怀中,附耳低声道:“一直躺着不舒服。” 阮青穗只想说,一直躺着是多少咸鱼终身的愿望! 这人倒好,能站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 她往门口望了眼,“我们现在住军医院,晚上应该没人看守了吧?” “会有护士过来查房。” “那我晚上支张行军床在旁边睡,不然护士来查房看我们睡一起影响不好。” 傅峥霆却轻笑出声,“我已经让人搬张单人床进来,半个月的功夫,总不能一直用行军床凑活。”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傅团,床已经搬过来了。” 阮青穗连忙从他怀中退出来,将病房门打开,“同志,麻烦你了。” “嫂子,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勤卫兵一个人就把单人床搬进来,又拿了新的被子枕头。 “嫂子,新的洗漱用具也给你们放那边窗台上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 “谢谢。”阮青穗同他寒暄几句,将人送出门后,看着病房门锁,想了下还是没锁。 到时候护士还要来查房,给人添麻烦也不合适。军医院的安保,毕竟不是普通医院能比得,不锁门也安全。 不想傅峥霆反手将门锁上,“查房我开门。” 阮青穗推推他,“你快回去躺着,走一会儿差不多了,走多了影响伤口恢复。” “嗯。”傅峥霆应声,却是拉着阮青穗一同往床边走。 阮青穗也任由他拉着走。 等躺到床上,在他又一次要抱自己的时候,阮青穗这才抬手捂住他的嘴,横眉竖眼的警告他,“老实平躺着睡觉,不许抱着我侧睡,否则罚你好了也不许碰我。” “穗穗,你现在真凶。”傅峥霆想笑,最终却只是在阮青穗软软的手心,落下一个湿吻。 阮青穗在浅浅的月光下,看到傅峥霆平躺着闭上眼睛,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 但右手还紧紧握着她的左手。 阮青穗也闭上眼睛,伴着困意沉沉睡去。 “哒啊哒……” 第106章 空间 “噗啊……” 隐隐听到声音的阮青穗,意识依旧迷糊,似梦似醒,不太清晰的呢喃出声,“冬冬?小十?” 梦里的俩崽崽,得到回应后,立马更加兴奋的回答。 “啊啊!哒!” 阮青穗虽然困,但还是能隐隐看到冬冬趴在床上,努力抬头,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像是在找她一样。 小十则是躺着嘬嘴,同样明亮似是小鹿般水润润的大眼睛,也在转动着寻找。 看着俩软乎乎的甜崽崽,阮青穗的心口一下被盛满。 她刚想去逗逗俩崽崽,就听到傅峥霆近在耳畔的喊声,“穗穗?” 傅峥霆? 她不是在和俩崽崽玩吗? 可耳边又传来一声“穗穗”,并且隐隐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垂处。 本来阮青穗还觉得是因为太想俩崽崽,所以才做梦梦到他们了。 可这一瞬,她猛然想起上次在空间里的情况。 阮青穗呼吸一沉,瞬间睁开眼。 入眼只有黑黢黢的天花板,以及窗帘缝隙里照进来的几缕月光。 “做梦了?”傅峥霆感受到她的慌乱后,立马摸摸她的脸颊,低声安抚。 阮青穗眨着眼睛,视线慢慢对焦在傅峥霆的脸上,“几点了?” “差不多两点。”傅峥霆回答。 又是凌晨两点。 所以刚刚的不是做梦,俩崽崽现在真的在她的空间了?! 她深吸口气,重新闭上眼用意识去看空间里的情况。 果不其然,俩崽崽真的在空间里! 相较于上次的欢喜,这次阮青穗有些慌乱了。 上次还能说是她太想念冬冬小十,所以才无意识把两个崽崽带进空间。 可这次是怎么回事? 她做梦,梦里的意识太强烈了? 傅峥霆不知道阮青穗心里的复杂,他看怀中人一直不出声,只以为是做噩梦被吓到。 便再次转移话题,“如果冬冬小十和小光差不多年纪,怕是早就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怎么还不回家,说不定还会在电话里哭。” 阮青穗脑海里正在想着冬冬小十的事,一听他说,下意识问:“怎么突然说冬冬小十了?” “我刚才做梦梦到他们俩。”傅峥霆静默几秒,像是在回想刚刚梦里的情况,“他们躺在一张很软和的床上,那间屋子的装修很不同,里面还有你的照片和一些没见过的东西。” 阮青穗越听,心越发“咚咚”打鼓,这描述的不就是她的自建房卧室?! “没见过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她问。 傅峥霆似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一会儿才道:“长方形,有点像电视机,但很扁平很薄,屏上的画质很清楚,不是电视机能比的。” 这不就是电脑? 阮青穗想起上次进空间用电脑,确实没关机,但按理说会自动熄屏才对,怎么还能让傅峥霆看见? 不对! 傅峥霆是怎么看见的?! 她无意识握住傅峥霆的衣角,“你试试再回想下那个房间,然后想着你要进去。” 傅峥霆又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道:“试了。” 所以空间还是只有她这个主人能进,傅峥霆应该是受到她的意识牵引,做梦看到了卧室的布局。 俩小崽崽应该是因为血缘关系? 阮青穗此刻是彻底没了睡意。 她坐起身,想了下没开灯,而是拉开窗帘,让月光完全倾泻进来。 “傅峥霆。”阮青穗坐到傅峥霆对面,看着他漆黑的瞳眸,抿着唇,声音很轻,“我现在要和你说一件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傅峥霆能感受到她的些许不安,没有出声,只是牵过她的手,引到自己的心口处。 “穗穗,无论是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们的家人。” 阮青穗反手握住傅峥霆的手,“我要带你去个地方,等到了那里后我再和你解释清楚。” “现在?”傅峥霆话还没落地,人就已经闪身进了空间里。 他光脚站在房间地毯上,那真实的触感在告诉他,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床上还有两个崽崽。 “啊呀!” 阮青穗走到床边,坐到俩崽崽身边,“我……” “这地方对你有没有负面影响?”傅峥霆问。 “啊?”阮青穗本来都打算解释空间的事了,突然被这话给打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摇头,“没有。” “穗穗,你愿意告诉我我很高兴。但这种地方,你本就可以隐瞒一辈子,不用因此对我觉得愧疚。” 傅峥霆也到床边坐下,四下打量一圈,这次很清楚的看到些不属于七十年代的东西。 怕是当下最先进的美丽国也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爹娘都不搭理,俩崽崽哼哼唧唧的在原地蹬了两下莲藕节肉腿,很快就睡着了。 阮青穗拉过傅峥霆,带他从二楼窗口往对面的五进四合院看。 “这里是我自己住的,对面是祖传的,就是我哥给我留下的那个金丝楠木哨子,那天你送我回招待所,我收拾东西不小心划破手指,血被金丝楠木吸收,人就突然进空间了。” 五进四合院虽少见,但京市也有几座,不能说多稀奇。 而自建房的一切,都是未来高科技下的产物。 所以傅峥霆看了眼四合院后,视线又回到自建房的院子里。 院子里还停着一辆薄荷绿的电动车。 “那是改装过的边三轮摩托车?” “那叫电动车,不是侉子车。”阮青穗说完,看到傅峥霆眼底难得露出好奇的神色。 “等把崽崽送回去,我带你逛逛我这自建房,我还有一个仓库的好东西呢!那边四合院更多,不过那边比较大,还是得等你恢复差不多后再去看。” 她回到床边,动作很轻的亲了俩小崽崽,随后送他们回去。 哪怕傅峥霆自己就是这么进来的,但看到俩崽崽突然消失,还是有些心惊。 他的妻子,有着神话故事里的通天手段? 今天这一幕,打破傅峥霆这么多年来的无神论。 “这是我的书房,里面有很多算是禁书吧?”阮青穗刚领着傅峥霆看完二层,空间里就传来一阵闷闷的敲门声。 “叩叩叩——” 第107章 看看大宝贝们 “应该是护士来查房了。”阮青穗心念一动,闪身带着傅峥霆出了空间。 敲门声再次传来。 阮青穗打开门。 “阮同志,明天早上要做检查,记得一定要空腹。”护士往病房里扫了眼,确定病人没问题后便离开了。 房间里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都笑了。 “早点睡吧,明早还要检查。”阮青穗关上门重新躺下,“等你恢复差不多,我们再一起进空间,到时候把我的大宝贝们带给你好好看看。” “好。”傅峥霆自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握着她的手重新入睡。 次日。 阮青穗刚洗漱好,准备陪傅峥霆去做检查,就在病房门口看到莫大叔。 “小阮同志,你还没吃早饭吧?”莫大叔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雪菜包,还有几个肉包,都热乎着,你尝尝。” 阮青穗看了眼手里的包子,尤其是肉包,那个头都不是一般的大,且都还热气腾腾的,面皮也很软乎,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而现在才六点多。 “叔你自己是不是还没吃?”阮青穗把袋子打开,示意莫大叔自己也吃。 “莫同志的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又要照顾他又要上班,还这么早起来蒸包子,别熬坏自己身子。” 莫大叔露出一个和平时不太相符的憨笑,摇摇头。 “哎,我确实高兴的一夜没睡,我家婆娘听说这事,打算下午请假过来看看。阮同志你别介意,她就在旁边看看,要是不能看我们就在外面等,绝对不妨碍你。” “行啊,没啥不能看的。”阮青穗咬了口大包子,烫的往外直吐气,但味道是真的香。 微辣的雪菜混合着软和的二合面香气,比她以前吃的预制包子不知道香多少。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赞,“叔,怪不得你能当大厨,说实在的,你这手艺比我吃的那些国营饭店都好吃。” 莫大叔笑呵呵开口,“你喜欢吃就成,我还要去趟菜站,就先走了。” 看着莫大叔离开时都带着喜意的背影,也不禁笑了。 等她陪着傅峥霆做过检查回病房后,就见俩小孩已经坐在桌子旁边看书。 正抱着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的傅光,瞧见两人回来,立马把小人书丢到桌子上,“小婶婶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和大哥买了香河肉饼,这个好好吃的!” 阮青穗捏捏他圆滚滚的脸颊,“有那么好吃?那我得尝尝看。” 虽然早上已经吃了几个大包子,现在饱的很,但阮青穗还是很给傅光面子吃了半个,“确实好吃,小光喜欢吃我们明天早上也可以吃。” 傅光一听立马摇头,“勤卫兵叔叔说三河豆腐丝也好香,大哥答应我明天吃这个啦!” 阮青穗好笑,“今天小婶婶要去给人治病,你和阳阳在病房里陪小叔叔好不好?” “我不能一起去吗?”傅光有些纠结的看了眼傅峥霆。 傅阳用书背轻敲了下他的脑袋,“治病你跟着去做什么?捣乱?” “哼,大哥真坏!”傅光气呼呼的鼓着嘴,但又没法反驳,只能握住阮青穗的手,“那小婶婶你早点回来哦。” “好,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阮青穗揉了把他的圆脑袋,随后拿上挎包离开病房。 下了楼。 还没走到莫建业的病房,就在门口看到位不认识,但莫名有点熟悉的婶子。 那婶子看到阮青穗倒是一下站起身,笑着迎过来,“是小阮同志吧?” “对,我是阮青穗。” “小阮,真谢谢你。”婶子握住阮青穗的手,眼眶有些红,“你这不光是救了建业的腿,也是救了他的命。他知道自己能治好后,今天特别精神,我都好多年没见他这样了。” 此刻阮青穗也反应过来,眼前人正是莫建业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母提前来了,不过她反应还算迅速,立马安抚起来。 许是听到两人的动静,屋内很快传来莫大叔的声音,“是不是小阮来了?” “对对,是小阮来了。”莫母擦擦眼泪,再次笑过来,“小阮,我们进去吧。” “好。”阮青穗点头。 病房里莫建业正坐着,看到阮青穗眼睛亮了一瞬,“阮同志。” 阮青穗将挎包放到桌子上,从里面取出等会儿要用的银针包、医治器具和两包药材,“叔,婶子,这药等会儿就要喝,你们谁先去熬一下。” “我回家熬,让他娘在这儿陪着。小阮,我们家就住家属院1楼,要是有事你找个人跑腿吱会一声就行,我肯定马上赶回来。” 说完莫大叔拿起药材包大步离开。 阮青穗给器具和银针消毒,“莫同志,初步治疗会比昨天检查更疼。因为你不愿意用麻药,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咬毛巾。” “我今天准备了。”莫建业拿了块蓝色毛巾叠好咬进嘴里。 阮青穗点头,开始施针。 相较于上次只是从小腿到大腿,这次直接从小腿扎到腰部。 莫建业更是疼得整个人都在冒汗,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阮青穗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一块黑色的燃香出来点上,同时给自己戴上一块特制的手帕。 她看了眼在门口处坐着的莫母,确定她闻不到后便没多管。 没一会儿功夫,房间里就飘出淡淡的香味。 在这股香气中,莫建业渐渐停止发抖,身体愈发放松,人也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意思。 …… “阮同志,你们咋都在外面?”莫大叔拎着三份饭盒和铁罐子回来,看到自己媳妇儿和阮青穗都坐在外面有些疑惑。 都不用阮青穗解释,莫母就一溜烟把话给说完了。 “真的?建业现在能安安稳稳的睡觉了?”莫大叔透过病房门的缝隙,悄悄往里面看了眼。 莫建业在里面睡得正香,表情也很平静,不似以往那样常常皱着眉还多梦。 “叔,我是点了燃香,不过治疗后莫同志的情况就会越来越好。”阮青穗看了眼他手里的铁罐子,“你先进去把人喊起来喝药吧,这药要是凉了那不是一般的苦。” 她起身,从包里取出两张纸。 第108章 第二个姓阮的 “叔,婶子。这份药方里的药材贵重些,可能不是很好买,所以我又另外写了份。这一份药材常见一些,效果也稍微差一点。但关键是一定要喝,中晚绝对不能断。” 阮青穗将两份药方都递过去。 “哎,好。”莫大叔接过,看到两份药方右上角分别写了主、次两个字做区分,“那不是今晚就要开始喝了?” 阮青穗点头。 旁边的莫婶子立马把药方接过去,“我去抓,要是军医院没有,我就去市里找别的医院和收购站。” 说完她就急匆匆离开。 莫大叔推门进去,把睡着的莫建业叫醒,让他喝了那罐汤药。 “小阮我给你泡杯麦乳精?”莫大叔伸手去拿杯子。 “不用了叔,麦乳精你留着给莫同志补补身子,我等会儿就回三楼了。” 阮青穗也怕他还要客气,紧接着就转移话题,“正好我再给你写几份适合莫同志吃的药膳,就凭叔你这手艺,肯定能比我做的好吃。” 一听和小儿子有关,莫大叔瞬间被转移注意力。 他连忙在桌子旁坐下。 等阮青穗把五份药膳写完,他也差不多都记下了,“小阮这药膳方子你处理吧,我都记下了,也绝对不会往外传。” 药膳和药方相似,那都是讲究一个对症下药,不是随便吃随便补的。所以阮青穗也不介意把药膳方子给出去。 “叔,这就和药一样,除了些常见病之外,但凡生病吃药那都是要遵医嘱的,这是专门给莫同志吃的,别人要是不怕吃出问题来,那也算他厉害。” “那成,真是谢谢你了小阮。”莫大叔小心翼翼地把药膳方子收起来,随后又把三个铁饭盒推过去。 “小阮,这是我的拿手好菜,味道绝对好,你带回去和你爱人、侄子们一起吃,今天食堂中午不是我掌勺,味道多少差点。” 倒不是莫大叔自负,而是医院食堂里确实属他做的菜最受欢迎。 当年他所在的国营饭店,那可不是一般的受欢迎,要不是为了方便照顾小儿子,他现在保不齐都考上7级厨师了。 不过现在小儿子能治好,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就谢谢莫叔了。”阮青穗只拿了一盒,“叔这两盒你留着和莫同志自己吃,也省得还要跑食堂。” “哎——”莫大叔连忙把那两盒给装一起,“你一起拿走,我和建业有的吃,你别和我们客气。” “是啊,阮同志。我爹的手艺我们随时都能吃上,你就别推辞了。”莫建业道。 见他们俩都这么说,阮青穗也没再推拒,“等晚点我再过来一趟看看情况。” 等到太阳开始西下,天边染上晚霞时,阮青穗才再次下楼。 “莫同志就你一个人?” 莫建业笑道:“平时也是一个人,我爸妈都要上班。” 阮青穗点头,又给他检查了一番。 再次抬头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看,“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抱歉。”莫建业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我是看你侧脸有点像我认识的人,所以一时间……对不起,冒犯了。” “和我长得像的人?”阮青穗倒是没太放心上。对于恶意还是纯欣赏的眼神,她还是能分辨的清楚的。 她倒不认为莫建业是在找借口。 莫建业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连忙道:“对,是我以前的一个战友。之前都是和阮同志你面对面说话,或者躺着治疗,加上你们正脸不是很像,所以我没注意到。现在看你们侧脸确实很像。” “那想必你这位战友应该很俊。”阮青穗带着点调侃意思。 不想莫建业倒是点头认可了,“确实,当时文工团还有几个姑娘追求他的,不过他都没同意。说来也巧,我这位战友也姓阮。” “姓阮?”阮青穗笑容微顿。 “对,这个姓氏不常见,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姓阮的。” 莫建业又问:“说不定你们还是同一个地方的,所以才会有几分相似,又同姓。阮同志,不知道你老家是哪儿的?” “我老家是江市惠县。” “那是真巧了,我这战友也是惠县的,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他是哪个公社大队的。我出事后,听说没多久他也……” 莫建业每说一句话,阮青穗心口处就咚咚直跳。 同一个县,相似的脸,差不多的出事时间。 “他也是六年前出事的?” “对,是出任务人没了。”莫建业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他身世也挺不好,父母双亡,家里就剩他和一个小娃娃,这人一直想升职让家里的小孩儿来随军,结果就没了。现在算算,那小孩应该也有十八九岁了。” 阮青穗心口发酸,眼眶一热,眼泪直直往下坠,“他……他是不是叫阮江海?” 听到这许久没听到过的战友名字,莫建业愣住。 等他再看到阮青穗那不断往下坠的眼泪时,也隐隐有了猜测。 “阮同志,你是……江海的妹妹?” “嗯……”阮青穗哽咽的回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流。 “阮同志,你……”莫建业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应对,最后只能抽出条毛巾,“这是我娘新买的毛巾,还没人用过,阮同志你擦擦。” “谢谢。”阮青穗并没有接,她扭过头去,捂着脸。 良久后。 阮青穗才重新整理好心情。 她顶着双红彤彤的眼睛,露出个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笑容。既像是勉强又像是放下。 “我没想到能见到哥哥的战友。”阮青穗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有些好奇地问:“莫大哥,我记得我哥是在南军区当兵,但你不是坊市人吗?怎么也去南军区了?” “我祖籍是西省的,所以当初报名参军是从那走的,我哥当初也是,他也就我出事那年才调来的坊市。” 阮青穗正还想问点有关于哥哥的事,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敲门声。 以及一个有点耳熟的男人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 “老莫,我过来看你了。” 第109章 曾经留下过一封信 “我去开门。”阮青穗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莫大哥,等会儿我就上楼了,明天再来给你治疗。” “行。”莫建业看她还通红的眼眶,本想再安慰两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人死不能复生。 多余的安慰都是无用功。 阮青穗没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走到门口拉开门。 “阮同志?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青穗看到眼前人也有几分意外,“孙排长,没想到会这么巧。我是来……看莫大哥的,正准回去。” 出于她和孙军没那么熟的考量,她并没有说自己给莫建军治疗的事。 毕竟她还是实习生,私底下给人治疗也不符合规矩。 孙军听她准备回去,便侧开身子,同时把手里拎着的一袋水果递过去。 “阮同志,上次的事谢谢你,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正式登门道谢,等过两天休假,我再给你和你两个小侄子道谢。” 阮青穗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手上的水果本来是打算给莫建业的? 她摇摇头,“既然是给莫大哥的,我就不拿了。而且上次夏天天的事,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不用特意道谢。” 说完她便对孙军轻点头示意,转身往楼上走。 孙军则是拎着水果进了病房,“老莫,你和阮同志是亲戚?” 莫建业摇头,“不是亲戚。” “我听她叫你莫大哥,还以为你们有关系。”孙军把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拿出个苹果开始削皮。 “最近训练忙得很,也没空去你家看你,你最近腿怎么样?我听说医院过段时间会有交流会,说不定有能治你腿的医生。你可不能和之前……” 孙军本想说不能和之前一样消极,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他的话,在看到莫建业明显有光的眼神后骤然顿住。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莫建业也能猜出他为什么只说了一半的话。 “你说得对,之前确实是我钻牛角尖了,而且我觉得我这腿应该能治好。” “那就行,你小子犟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孙军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莫建业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老孙,我记得当初江海是不是有留东西给你?” 突然听到这个许久没听过的名字,孙军还恍惚了下。 “是留了封信,他当初说是八年后寄给他妹妹,现在还没到时间,我一直好好保存着。不过怎么突然提起江海了?” “我看你刚刚和阮同志也认识,你就没觉得她像谁吗?”莫建业问。 经他这么一提,孙军自然发现阮青穗和谁像,“她是江海妹妹?不对啊,他不是说他妹妹叫小溪?打电话也是一口一个阮小溪的?” 莫建业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谁家孩子小时候还没个小名?我也就算了,你好歹还帮他保管着信,就没看过信上写的收件人姓名?” 孙军颇为无语的抽抽嘴角,“他那一手狗爬字,也就邮局的人能认出来,还一直没寄错过。”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嫌弃。 “你小子还嫌弃上我了?”孙军假模假样的勒住他脖子。 两人来了场“兄弟博弈”后,又突然安静下来。 孙军有些纠结犹豫,“江海当初说是八年,这还有两年。可现在人就在眼前,这是给还是不给?” “阮同志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你就是按照江海写的地址寄回去,那也没人能拿。”虽然莫建业这么说,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给。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这边发生的事,阮青穗一概不知。 她踏着夕阳进病房,就被傅光一把抱住,“小婶婶,勤卫兵叔叔给我和哥哥买了……小婶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 傅光皱巴着小脸,双手攥成小拳头,气势汹汹,“是不是又遇到像夏天天那样的坏阿姨了,我去帮你打回去!” 屋里的傅峥霆和傅阳也都看过来。 “穗穗。” “小婶。” 意识到他们误会,阮青穗连忙伸手阻拦要起床的傅峥霆,“没人欺负我,我眼睛是被风吹进了沙子,又哭又揉的所以才红了。” 很显然,这个借口十分拙劣。 就连傅光都有点不相信,“小婶婶,真的不是有人欺负你吗?” “当然不是。”阮青穗捧住他的小圆脸,“要是有人欺负我,我肯定第一个就找小光帮我。” 傅光一下就笑了,伸出右手小拇指,“拉勾,我以后肯定会好好保护小婶婶的!” “好。”阮青穗也伸出小拇指勾上去,“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变小狗。” 两人刚松开手,傅峥霆便出声,“阳阳,带小光回去休息。” 傅阳看了眼阮青穗的红眼眶,点头,“我知道了。” 他走上前,牵着不情不愿的傅光离开病房。 门一关,傅峥霆便问道:“出什么事?” 他将人环住,让阮青穗靠在他的肩膀处。 “你的伤。”阮青穗想起来。 结果被傅峥霆反握住双手,“没严重到连给媳妇儿靠一靠都不行的地步。” 阮青穗没再挣扎,顺势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低声道:“我去给莫建业治病的时候,他觉得我眼熟,一问才知道,他当初和我哥是战友,两人关系好像也不错。” 提及到大舅子,傅峥霆也顿了下。 他轻抚阮青穗的后背,“今年要不要回大队看看大哥,还有爸妈?” 阮青穗考虑良久,点点头,“等过年的时候吧,平时你也没时间。” “随时都行。” “先等你身体养好再说这话吧。”阮青穗轻哼一声,抬起头。 “其实现在已经好了,刚刚在楼下的时候,确实没控制住。当年听到哥哥出事,我一个人在家哭了好久,每年看完家里人的土坟回去也会哭。感觉那几年把眼泪都快哭干了。” 傅峥霆拿过手帕,“冰箱里是不是有冰块?拿点冰块敷眼睛。” 阮青穗眨眨眼,下一秒手帕里就出现几块冰,同时床上突然多了些零食。 牛肉干、烤虾扇贝、巧克力、瓜子…… 第110章 时隔六年 “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吃吃喝喝了。” 阮青穗情绪来的快,恢复的也快。 实在是那六年时间里,她已经将家人全都去世,只留下她这一个孤女的事情给消化的差不多了。 她背负着一家人的未来继续往前,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痛苦。 “等会再吃。”傅峥霆将她放平躺在自己没受伤的腿上,用包裹着冰块的手帕去敷眼睛。 “嘶……”阮青穗被冰的打了个激灵,“怪不得上次小光被冰的直缩脖子,这也太凉了。” “十五分钟。”傅峥霆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把手帕换成了毛巾。 这十五分钟里,俩人的话题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 等敷的差不多了,阮青穗立马睁眼坐起身,拿了条野餐用的桌布铺到床上,抓了把瓜子给傅峥霆。 “牛肉海鲜这些你都不能吃,对伤口恢复不好。你先嗑瓜子,我再看看空间里有什么你能吃的存货。” 阮青穗在空间里扫视一圈,正在挑挑拣拣时,突然手里多了一把剥好的瓜子。 “你也别吃太多,免得积食。”他扫了眼那些包装新奇的零食,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只道:“这些东西吃一点少一点,你留着自己吃就行。” 阮青穗笑,“那等冬冬小十长大了,发现妈妈和他们吃的零食不一样,你说我是和他们分享,还是不给他们吃?” 傅峥霆也浅笑,“你对他们的爱不用怀疑,孩子也总是爱父母的,更何况是你。” “傅团长今天吃蜜了?”阮青穗弯着月牙眼,凑上去主动“吧唧”了下,“奖励你。” …… 次日。 阮青穗拿上挎包,再次下楼去给莫建业治疗。 不想才到楼梯口就遇见了孙军。 “孙排长,你今天休息?”阮青穗问。 孙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眼阮青穗,“请假,今天是有事过来。” 阮青穗也没多想,一边往病房走一边和他聊着。 等进了门,就瞧见莫建业正在试图依靠拐杖站起来。 “你这老小子在干什么呢?!”孙军大步跨过去,一把将人推回床上,再将拐杖远远放到一旁,“你就趁着叔叔婶子不在瞎搞吧。” 显然莫建业也没想到两人会来的这么早,而且还一下被抓住。 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小阮同志,你今天来这么早,是要做额外的检查吗?” “不是,我下午可能有事出门。防止耽误你的治疗,就早点来。”阮青穗说完又对孙军道:“孙排长,我给莫大哥治疗的事情,还请你不要传出去。” “放心,我嘴严实的。”孙军知道眼前人是兄弟的亲妹子后,再加上之前夏天天的事,莫名觉得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她。 他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拿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件来。 “小溪妹子,这是你大哥当年出事前给我保管的信,他的意思是让我八年……也就是两年后再寄给你,但你现在也嫁了人,不会再回乡下。” “所以我想着先给你,至于现在就看,还是两年以后再看,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我哥留了信?”阮青穗愣愣的接过信,分辨上面已经六年多没见过的字迹。 孙军看她这表情,有点局促的摸了把脑袋,“那什么,你应该能认得他这一手鬼画……一手字。” “认识。”阮青穗点头,轻轻抚轻信封上轻微的褶皱,随后抬眼看向孙军,“谢谢你,孙排长。” “既然是江海的妹妹,那咱们也别太生疏,你也叫我一声孙大哥吧。以后在家属院有事,你随时来找我。”孙军拍拍胸膛。 阮青穗应下,“等我爱人身体好了,我们再请孙大哥和莫大哥一起吃个饭。” 这顿饭自然是该吃的,莫建业和孙军都答应下来。 不过心里都打着到时候他们请的念头。 阮青穗将挎包拿下来,“莫大哥,我先给你治腿。” 孙军也好奇阮青穗怎么治疗的,索性留下来在一旁观看。 阮青穗点上燃香。“今天会比昨天更疼,所以还是要用燃香。当然,我还是更建议用麻药。” “就燃香吧,昨天我确实没撑住。”莫建业看了眼燃香,“麻药用多了人也会变得麻木昏沉。” 闻言阮青穗没再说话,专心的开始治疗。 屋内燃香的气味逐渐浓郁。 等阮青穗治疗结束,准备说话的时候,这才发现莫建业和孙军都已经睡着了。 她忘记给浸过药的手帕了! 这边莫建业好歹在床上,而孙军许是因为太放松,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掉下来。 “孙大哥。”阮青穗取出个小瓶子,放在孙军鼻子下晃了晃,轻推他肩膀。 孙军慢慢睁开眼,迷茫一瞬,立马清醒,“小溪妹子,你这香真够厉害的。” “我拿块新的给你,不过你们当兵的训练强度那么大,估计都是倒头就睡也不会失眠。”阮青穗从包里又拿了块递过去。 “孙大哥,我先回去了。记得回头一起吃顿饭。” 离开病房。 阮青穗小跑着回了楼上。 “小婶婶,你怎么跑上来的?”傅光探头往门外看看,也没见到有人追阮青穗。 阮青穗此刻心里装的都是大哥留下的信,所以也没回答,而是直接把人抱起来,走到傅峥霆身旁。 信件的事情并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能说完。 傅峥霆看向她手中的信,“这件事只能你自己做抉择,也许是好消息。” “好消息?”阮青穗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人都已经去世六年多,再好的消息还能好到哪去? 难不成她大哥还能原地复活? 复活? 阮青穗突然想起她以前看电视剧时,里面确实会有些死而复生的桥段。 她一下捏紧手里的信封,“可……可我大哥他能预测到自己八年后究竟怎么样吗?” “穗穗。”傅峥霆握住她有些发颤的手,“如果是特殊的秘密任务,隐姓埋名八年也不是不可能。” 阮青穗盯着手里的信,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同样有点泛黄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