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走过冬》 第1章 第 1 章 顾正巩发现萢灰出轨了。 在自己开的酒吧。 合作伙伴将监控发给自己的时候，顾正巩正在定和萢灰四周年纪念日约会的地点。 顾正巩很难受，他想立刻冲进萢灰做.爱的房间，问萢灰为什么。 顾正巩自问精神□□上忠于萢灰，物质上满足炮灰，事事把萢灰摆在第一位，他不明白萢灰为什么还会出轨。 但最后，顾正巩都没有去问，他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谁都会犯错，萢灰只是一时没有抵住诱惑而已。 顾正巩喜欢萢灰，所以在这件事上，甘愿自卑。 朋友骂顾正巩，让顾正巩分手，顾正巩红着眼睛不说话，最后嘟囔一句，“舍不得。” 顾正巩虽然当做不知道，却做不到真的不在意，于是他不再费心定纪念日地点，准备看萢灰什么时候自己主动询问。 萢灰还是和以前一样，晚上下班参加各种朋友聚会。 萢灰喜欢拉上顾正巩，让别人看顾正巩有多在乎自己，多喜欢自己。 可最近，顾正巩总是以忙为借口，推脱着不陪自己去。 偶尔萢灰转身，会发现顾正巩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含着期待与悲伤。 萢灰最讨厌顾正巩这副样子。 会让他感觉自己和顾正巩有很大的差距，感觉自己是个俗人，而顾正巩不屑俗尘。 有个酒局，萢灰想带顾正巩去。 准确来说，是自己的床上对象让自己带顾正巩去。 他想让自己拜托顾正巩介绍合作。 萢灰喜欢这个出轨对象，做.爱的时候很舒服，不像顾正巩，什么都不说，只知道埋头苦干。 “后天晚上有个酒局，我想你陪我去。”萢灰坐在餐边，吃着晚餐。 顾正巩顿了顿，后天是四周年纪念日。 自己这几天都在期待萢灰张嘴问，结果等到的是这个。 “我……”顾正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工作吗？” “……不是。”顾正巩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后天是我们四周年纪念日，我想和你两个人过。” 终究还是自己说出来，顾正巩心里涩的要命。 萢灰有一瞬间的沉默，他忘记了。 心虚让他有一瞬间的愧疚，转眼出轨对象的邀约覆盖了一切。 今年自己因为太多事才没想起来，明年，明年自己一定会记得。 再和出轨对象玩一次，毕竟已经接受邀请了，最后一次，然后就不做了。 毕竟，顾正巩才是自己男朋友。 “……我知道。可是我想参加那个酒局。我们可以白天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晚上去参加，回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萢灰软着声音撒娇，说到最后，还配合的红了脸。 顾正巩想问萢灰，他在外面和别人上.床，是不是也这副神情。 终究还是同意了。 两个人共同的四周年。 满足萢灰的想法已经成为顾正巩的惯性。 第2章 第 2 章 纪念日的白天，萢灰因为前一天聚会，睡到中午才醒，吃了午饭，就躺在了沙发上，窝在顾正巩怀里打盹。 顾正巩一开始准备的礼物是戒指，最后换了钱包，放在萢灰枕边，一起床就能看到。 萢灰吃饭的时候说了谢谢，暗示晚上回来送礼物。 酒会晚上七点到，下午四点的时候，顾正巩问萢灰：“你能不能给我煮个雪梨汤。” “现在吗？”萢灰正在挑晚上出门的衣服。 不说别的，萢灰被顾正巩这几年养的很好。 皮肤白皙细腻，气色健康红润。 初见的瘦弱和拘谨自卑早已消失不见。 “嗯。”顾正巩在门边看着萢灰说。 萢灰觉得衣服不太好看，他想打电话让人送来新的再挑一挑。 “叫阿姨煮不就好了。”萢灰转身看着顾正巩，“这些衣服不太好看，我打个电话，让人送些新的来看看。” “……嗯。” 顾正巩没想到萢灰会把出轨对.象带到自己面前，还让自己考虑考虑合作。 一瞬间愤怒冲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 他维持着礼义说会考虑，撑到结束，一声不吭和萢灰回家。 萢灰感觉到顾正巩的情绪不高，其实他也不开心。 今天在酒局上，顾正巩的再考虑，完全是不给他面子，他已经给人说了肯定可以。 而且酒局上，常常发呆出神，好多次都随着别人闹，也不出来护着自己。 回到家，萢灰想今天是纪念日，顾正巩应该是怪自己冷落了他，所以洗了澡，穿着浴袍就去找顾正巩。 浴袍里真空，只有小弟弟系了粉色的丝带蝴蝶结，后雪里塞了个兔子尾巴的刚赛。 双臂软绵绵的搂着顾正巩的脖子，红着脸把嘴往上凑。 顾正巩双手护着萢灰，最终还是偏过了头。 萢灰的主动落了空，有些羞愤。 顾正巩看着萢灰，把萢灰放到床上，坐在一旁说：“我们谈谈。” “有什么非要现在谈，明天不行吗？”萢灰红着眼尾，坐在床上，委屈的说。 “萢灰……我是你的男朋友。”从顾正巩发现萢灰出轨后，亲昵的称呼就再也出不来了。 萢灰定定的看着顾正巩。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和别人保持距离，相处之间有个界限。今天你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勾肩搭背，我会不舒服。” 顾正巩的占有欲一直很强，萢灰知道。 但顾正巩总会克制自己。 这是第一次，顾正巩明明白白提出来，让自己注意。 一晚上先是疏忽自己，然后自己忍着委屈害羞，主动又被拒绝，现在还说教自己，萢灰生气了。 “和朋友相处怎么了？我难道要和除你以外的所有同性都不接触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 “我知道你占有欲强，可是这是你的问题，你要控制，而不是我为了你去缩小我的朋友圈。” “萢灰，我只是让你注意一下。” “注意什么？ “以前我也是这样，怎么就不见你说我，现在你来说我？！ “对，我是没有按照你的希望陪你过四周年纪念日，可是你也不用这么说我吧？！” “萢灰，我没有因为你不按照我想的过而生气。” 顾正巩看到萢灰的反应，心里的期望落了空，眼神都透着绝望。 他的萢灰，什么时候变了？ “那你告诉我你今晚怎么了？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最讨厌了！ “每次都这样，你总是不说，总是忍耐，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 “不行我们就分手！” 顾正巩感觉心脏被攥住了，抽疼抽疼的。 ——三年前—— “宝宝，答应我，以后生气不要提分手好不好？” “我只是气急了，又不会真的那么做。”萢灰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解释。 “我知道，可是每次听到你说分手，我会难过。” “好、好，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萢灰急忙钻进顾正巩的怀里，安慰着道歉。 ——————— 从什么时候开始，萢灰又开始提分手了？ 半年前？ 还是一年前？ 顾正巩不敢想。 他下定决心，颤着声说：“好。” “什么？” 萢灰停下话语，不敢相信顾正巩说了什么。 “你说分手，我同意了。” 顾正巩说。 有些话再艰难，一旦开了口子，就变得流畅起来。 第3章 第 3 章 顾正巩连外套都没拿，直接出了门。 不想让父母担心，他没回家，去了之前的顶楼公寓。 之前，为了让萢灰住的离公司近，也更加舒服，顾正巩才购置了独栋别墅，搬离了自己的公寓。 任铮刚刚洗澡解决了自身问题，在餐桌旁喝水，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然后看到顾正巩穿着半湿的衬衣，开门进来。 男人因为一路情绪低落，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处在爆发的边缘。 笔直的双腿隐藏在西装裤下。 握着门把手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 鼻梁高翘，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帅。 想被睡。 “先生，您要干什么？” 想被睡是一方面，大晚上被人顺利的开门还是更让任铮警惕。 他攥紧刚喝完水的玻璃杯。 只要男人有动作，他就砸上去。 顾正巩看到屋子里的人愣了一瞬。 他忘了自从搬离之后，自己就叫助理把房子租出去了。 这位穿着浴袍的男人正是租客。 定了一下神，顾正巩解释道歉，“抱歉，我忘记助理把房子租出去了。” 原来是房主。 原来之前自己是和助理交接的。 任铮上下扫了顾正巩一眼，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想睡。 “没事，那先生你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看来今晚只能回家了。 出来的急，除了手机，自己什么都没带。 “不，我……”顾正巩掐了掐眉心，试图把自己混乱的大脑理顺，“没事，抱歉吓到你。我会让助理免你一个季度的租金。” 看着顾正巩准备离开，任铮急了。 他空窗期一年半，左右兄弟再厉害也厌烦了。 怎么着也要知道性取向可不可以。 很久没碰到这么合心意的人了。 “先生，如果需要，您可以睡在客房，我没有用过。” 顾正巩躺在客房里，怎么想都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会留下来。 或许是自己太累了，又或许是说话的人太温柔。 他记得任铮看自己的眼神，疏离又温顺。 许是最近郁结的心事终于迎来了结局，顾正巩一觉醒来已经八点了。 开门发现任铮在做早餐。 任铮转身看到顾正巩，头点了一下，算打招呼：“去洗漱，然后吃早餐。” 看着任铮从昨天到现在都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顾正巩没想到睡醒早餐还有自己的一份。 早餐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和任铮冷清的样子一点也不搭。 “谢谢。我姓顾，顾正巩。怎么称呼？” “任铮。” 早餐结束，任铮就看到顾正巩端坐在沙发上，给人打电话。 挂了电话，顾正巩对任铮说：“谢谢你昨天的帮忙。作为感谢，之后助理会跟你来签新的合同。” 任铮坐到顾正巩对面，懒散的靠着：“换种方式感谢吧。” “顾先生单身吗？” “……嗯” 刚分手。 顾正巩回答的有些艰难。 “介意我好奇性取向吗？” “……男。” 这种问题对于顾正巩来说过于轻浮，让他感觉不适，出于对任铮帮助的感谢，顾正巩还是回答了问题。 “做吗？” 顾正巩皱起了眉。 “抱歉。我不约。” “做吗？” 任铮还是同样的问题，眼神不知是勾人还是挑衅。 顾正巩突然想起监控里萢灰和男人搂搂抱抱，最后抱上楼的画面。 “做。” 第4章 第 4 章 和任铮做的感觉很好。 萢灰完全不一样。 萢灰总是哼哼唧唧喊疼，撒娇让顾正巩轻一点，所以顾正巩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任铮会坦荡地命令顾正巩，会告诉顾正巩怎样自己更舒服，会逗，会挑.衅顾正巩，当然也会用实际行动来夸奖顾正巩。 顾正巩第一次体验的这么彻底，连内心的郁结都消散了不少。 结束的时候，顾正巩觉得自己才知道性是什么。 不是一个人的忍耐与照顾，而是两个人的狂欢与坠落。 顾正巩抱着任铮喘粗气，任铮从指.尖到脚.趾都是软的，窝在顾正巩怀里。 “去洗澡。”任铮哑着嗓子对顾正巩说。 顾正巩给任铮洗了澡，收拾了床，又把人抱上去。 “你今晚还住这儿吗？” “……住。” * 顾正巩让助理去独栋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到顶楼公寓。 助理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但能把萢灰踹了，自己可太开心了。 仗着是老板的伴侣，无理取闹让自己跑了多少腿，终于遭报应了。 萢灰相信顾正巩对自己的喜欢。 所以虽然在顾正巩同意并离开的那一刻慌了一下，之后却也冷静下来。 在家等着顾正巩回来后悔道歉。 他甚至想好了要让顾正巩做什么才同意和好。 结果，第二天一早，只等来了顾正巩的助理，准备带走顾正巩所有的物品。 “顾正巩呢？”萢灰急了，拦住助理的路。 “顾总说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就别再见了。这栋房子就留给您，希望您以后幸福。” “你不能带走，这是顾正巩的东西，让他自己来拿！”萢灰有些气愤。 助理放下手中的箱子，空手离开。 顾总的卡在自己包里，至于文件，顾总从来不把工作带到这里。 萢灰慌了。 他不相信顾正巩对自己的感情一夜之间就没有了，一定是顾正巩气急了，还在气头上。 等顾正巩冷静了，就会后悔，来找自己，自己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就好。 * 顾正巩和任铮亲密交流后的第二天就感冒了。 晚上任铮看到回来的顾正巩感冒了，挑了一下眉，去冲了杯感冒冲剂。 任铮没说什么，但顾正巩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嘲笑。 “这两天有点事，昨夜淋了雨，今天早上又激烈运动，透支了。”顾正巩强行镇定的解释。 “理解。”任铮看着眼前人认真解释的样子，忍着不笑。 “给你。”顾正巩把一旁的袋子推给任铮。 任铮打开，是一罐蜂蜜柚子果酱。 “今天刚好顺路去超市。” “你怎么知道要买这个？” “早上我进厨房帮忙的时候，看桌子上的空了。冰箱里有两个空罐子的收纳，猜你应该是很喜欢。” “谢了，刚好省得我跑一趟。” 生活平静下来，分手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现实只过了短短一个月。 顾正巩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萢灰，只是频率在减少，和任铮一起度过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快。 顾正巩第一次放任自己，没有去纠结自己和任铮什么关系，也努力的忘记萢灰。 * 顾正巩再一次感冒了。 因为连续加了三天的班后，和任铮做了爱。 任铮看着躺在客房里的人，有点无奈。 “你会让我觉得我像吸.食.精.气的狐狸精，顾书生。” 忽略任铮的调侃，顾正巩再次解释道：“是加班导致的体力透支。” 任铮递给顾正巩一杯水：“我很好奇，你这么弱的体质，这满身肌肉真的是自己练的吗？” “以前打跆拳道练的。”顾正巩不明白任铮为什么总是抓着自己生病不放，“上学的时候肌肉练出来了，上班后每周我会再去打两三次，保持住就好了。” “哦，有空带我一起啊。”任铮接了一句。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从一开始，两个人的交集就只在这间房子和床上。 为了找补，任铮接着一句：“换个地点有新鲜感，记得提前清……” “好。”顾正巩在任铮还没找补完的时候，就应声了。 任铮忍不住眼里带笑，又特意疏离了语气然后说：“嗯。你要不然早上早起一个小时，和我一块儿跑跑步。” “等病好了吧。” 第5章 第 5 章 萢灰开始推掉很多聚会和酒局。 和自己上床的人早就在合同没希望之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顾正巩还是没来找萢灰。 萢灰彻底慌了。 他意识到顾正巩是玩真的。 周围的人开始旁敲侧击问自己和顾正巩怎么了，最近怎么都不见顾正巩来接自己了。 萢灰谎称顾正巩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每天都在加班。 萢灰试着联系顾正巩。 “老公……” 萢灰很少这么叫顾正巩，因为他觉得这个称呼在显示自己的柔弱，但他知道顾正巩喜欢。 “……有事？” 顾正巩在看到来电的时候，心抽了一下。 距离分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顾正巩想起萢灰的次数少了，但每一次想起，都疼的难以呼吸。 萢灰听着顾正巩冷漠的声音，有些委屈。 就算刚认识的时候，顾正巩对自己也不会这么冷淡。 “我……错了，不该跟你闹，我们和好好不好？”萢灰放软了声音，带着点哭腔。 顾正巩真的离开后，萢灰才发现顾正巩对自己有多么照顾。 家里的牛奶，随时随地的甜点，以及井然有序的衣服，还有工作上的问题。 原来不是阿姨会照顾，而是顾正巩把自己的每一个习惯都记在了心里。 没了顾正巩，萢灰根本不适应。 他被顾正巩照顾的太好了。 顾正巩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萢灰，我们已经结束了。” “不！我……” 萢灰还没有说完，顾正巩就挂了电话。 顾正巩有些累。 他记得刚认识萢灰的时候，那人怯懦却坚韧。 每天亮着眼睛看着自己，声音清脆地叫“学长。” 感冒会熬姜汤，咳嗽煮雪梨。 个人展示作业被偷，会哭过之后骄傲地说自己已经想到加入新的细节来战胜小偷。 那会儿顾正巩真的想摘星星摘月亮的把全世界捧到萢灰面前。 萢灰会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钻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抱住自己。 他真的好爱好爱那个闪亮的男孩。 这通电话没过几天，顾正巩和萢灰分手的消息就传开了。 同公司的人，参加有顾正巩的聚会，大着胆子来了句玩笑，顾正巩说他们已经结束了。 萢灰没了好脸受。 以前的酒局不邀请自己了。 以为的朋友和自己疏远了。 萢灰被打入普通人的世界，自以为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顾正巩。 自己长得没那么出众，有魅力的是顾正巩。 自己没那么有文化，有文化的是顾正巩。 自己没那么刻薄，刻薄的……就是自己。 自己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丑。 还是一个不自知的小丑。 忘记了自己是谁。 以前的好朋友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联络的？ 自己一直过的不就是普通的生活吗？ 为什么会这么糟糕？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了？ 这般歇斯底里？ 大概是从和顾正巩在一起，受到保护的那一刻起吧。 萢灰没时间考虑这些。 他只觉得陌生的工作内容、通不过的提案、上司的骂声、同事若有若无的眼神、无视自己的朋友、还有寂静冷漠的独栋快把自己逼疯了。 不是没有人说可以帮自己，开的价格却是自己。 萢灰恍然，自己的游刃有余从来都是顾正巩给的。 在那个圈子，从来没有人真正接纳自己。 在那个圈子，自己在别人看来，就是个卖的。 除了顾正巩，因为爱着自己，所以护着自己。 萢灰受不了，他快被逼疯了。 他开始疯狂地给顾正巩发消息。 说自己错了。 说自己要复合。 萢灰认了，他要当那头狐假虎威的狐狸。 顾正巩看着萢灰的消息，一条一条的过来，心疼，手抖，又不知是在心疼什么。 他曾经的宝贝，含着怕化了的宝贝，明亮骄傲的宝贝，变得如此陌生。 任铮接过顾正巩手里的蜂蜜柚子水，看着眼前人一脸不忍的看着手机。 “昨天晚上刚做完，顾书生这么早就开始找新对象了？” 顾正巩回过神，收起手机：“没有。”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刚分手吧？” 顾正巩抬头看任铮，有些惊讶。 任铮从来不问自己的私人话题。 “嗯。” “前任的求复合信息？” 顾正巩有些惊讶任铮能猜到。 “别这么看我。你多照照镜子，就能发现，每次你发呆，或者看到一些消息，表情都不算好看，今天尤为难看。” “你猜的很准。” 顾正巩苦笑。 “所以呢？准备复合？” 任铮执着于想要确定答案。 “你希望我复合吗？” “……对着炮.友问这个，你有点多余了。我顶多会可惜少了一个优质床.伴。” 任铮用炮.友来定义这段关系，多少让顾正巩的失恋痛苦被转移。 这种定义让顾正巩有些不舒服，皱着眉想纠正，却不知该怎么说。 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像是被逼着做出让步。 “不应该是炮.友。”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还有找到合适的关系来形容我们。” “不了解对方的人生，却了解对方的人体，不是炮.友是什么？” 顾正巩沉默了。 他在想可以反驳的地方，却找不到。 “我可以让你来了解我。” “得了吧，顾书生，你不是渣就是傻。” “什么意思？” “不是滥.情，就是无情。” “我没有。”顾正巩否定的很快。 “我还会为我上一段感情伤心，但我从来没想过回头。我怜悯的是上一段感情中的我自己。我也讨厌今天这段谈话，你总在逼着我，引导我说出撇清关系的绝情话。” “……”任铮被顾正巩的直球晃了眼。 看任铮还要说什么，顾正巩开口：“别说了，今天你和我的情绪起伏都有些大。” 虽然被顾正巩强制结束了话题，但任铮的情绪不错。 看着任铮进房间，顾正巩忍不住提醒：“记得定闹钟，早点睡。” 任铮是画家，有自己的画廊。 晚上总是整宿整宿的画画，被顾正巩起夜撞见了几次之后，顾正巩就每天晚上提醒任铮睡觉，有时候还会专门起来确认一下任铮睡了没有。 第6章 第 6 章 早上任铮会和顾正巩一起跑步，两人交替做早餐。有时候任铮会说需要买什么东西，顾正巩下班就记得带着。 萢灰还在联系顾正巩，都被拒绝了。 顾正巩最近一直在忙，项目到了最后阶段，连着加了一周的班。 项目结束的时候，任铮约着打.炮庆祝，顾正巩否决了，决定请吃饭，庆祝一下。 “你不是对鲁菜感兴趣吗？我知道一个地方，听人说味道挺地道的。” “……好。” 吃完饭，顾正巩让司机回去，和任铮散步消消食走回去。 夜风有点凉，两个人没说话，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顾正巩正刷卡准备让任铮先进的时候，旁边窜出个人影。 顾正巩不回消息，那萢灰就来找他。 萢灰今天想进去，保安不认识，他才知道，顾正巩早就把自己的信息删除了。 于是萢灰在小区外等了好久。 “你是谁？”萢灰红着眼睛盯着任铮。 任铮扭头看了眼顾正巩的表情，就知道是前男友。 本来挺好的心情，突然就不顺了。 憋得慌。 “朋友，萢灰你在干什么？”顾正巩问。 听到顾正巩的回答，萢灰扭头，红着眼眶看向顾正巩。 他知道每次只要顾正巩看到自己哭，就会心软。 “啧。”任铮看着这人一脸委屈就起鸡皮疙瘩，“眼睛有病就去看眼科，在这儿瞎放什么水。” 萢灰最近冷言冷语听的多了，脸皮倒是厚了不少，装作没听见，直直看着顾正巩。 “老公，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任铮听了萢灰的话就别扭，转身就进小区了，留下顾正巩和萢灰两个人。 “叫名字就好。”顾正巩看着萢灰落泪的样子，又被拽回刚听到萢灰出轨的那个晚上，想起当时的绝望。 “我真的知道错了！……顾正巩，原谅我吧。 “和你分手我才发现，原来你真的照顾了我很多，对不起，我一直没发现。我最近，没有你，过的很糟糕，工作……” 萢灰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了，毕竟回想起最近的经历，他真的恨。 “原谅？我原谅你什么？” 顾正巩看着萢灰哭的脸都花了，决定给萢灰个机会。 萢灰坦白出轨，虽然不会再在一起，但自己会让他的生活好过一点。 “原谅，原谅我……”萢灰这几天，一直想着求复合，却从来没想过让顾正巩原谅自己什么，他以为自己哭就好了。 毕竟萢灰没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原谅我不该任性，不该冲动的说分手。” “我不该轻视纪念日。” “我不该强迫你去你不想去的酒局。” 萢灰哭的抽抽。 顾正巩看着面前哭到起不来身的萢灰，有些迷惑。 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回去吧，我们结束了。”顾正巩悲伤的看着萢灰。 又是这种可怜人的眼神！ 萢灰看自己已经如此放下自尊，顾正巩还是要离开自己，哭红的脸一瞬间有些狰狞。 “结束？你凭什么结束？！” 萢灰对着顾正巩吼。 “从我大学我们在一起，你就照顾我，宠我，护我。 “毕业，你护着我工作，护着我交友。 “是你，让我毕业三年工作没有长进！ “是你，让我受到周围人的吹捧！ “是你，让我白痴的自卖自夸，还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 “这一切，不过、不过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给我编织的童话。 “既然你没有办法给我编一辈子的童话，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为什么！” 萢灰哭着吼出来。 他知道自己变了，知道自己错了。 但当年果断的勇气早就没有了。 他不敢回头。 那是抽筋剥骨。 太疼了。 顾正巩看着萢灰这样，歇斯底里的叫喊，突然感觉很无力。 或许真的像萢灰说的那样，他真的错了。 顾正巩沉默了半响，空气里只有萢灰发泄完的喘息。 “公司里的工作我会打招呼让人协调，你可以继续去，或者我让人把你调到你父母在的城市。房子留给你，随意处置。” 顾正巩走之前，给萢灰叫了车。 看着萢灰走，顾正巩走在小区里，忍不住的苦涩溢了出来。 分手后，顾正巩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哭泣。 那个狰狞崩溃的人，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了四年的人，以为会白头到老的人啊。 第7章 第 7 章 顾正巩在楼底下哭，任铮就在楼上看着。 他突然有些嫉妒萢灰。 第一次和顾正巩上.床，任铮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拍拍屁股就走，他的教养会让他对自己心怀愧疚，然后弥补。 任铮故意的。 太久没和人真刀实枪的干过了。 太久没遇到符合自己喜好的人了。 …… 太久、太久没人对他好了。 顾正巩呆板到教条，慢慢的，任铮觉得这个人呆就呆吧，还挺可爱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是今天顾正巩记得自己想吃鲁菜。 大概是前两天在公司通宵加班，也会在凌晨确定自己有没有熬通宵。 大概是前段时间因为自己赶画，顾正巩让人送饭盯着自己吃。 大概是下雨的时候，下班顾正巩会给在画廊的自己打电话说来接自己。 大概是注意到自己喜欢插花，每周都会去花店帮自己带几束。 …… 大概是第一天同居的时候，顾正巩带回来的蜂蜜柚子果酱。 顾正巩哭完就回来了。 任铮没有动作，仍然站在窗边，对顾正巩说：“给你放了水，去洗个澡吧。” 顾正巩站住，有些犹豫说：“抱歉，我今天不想……” “我知道，只是让你洗个澡，放松一下。”任铮打断顾正巩的话。 “……谢谢。” 顾正巩洗完澡，坐到任铮旁边，话匣子打开，说着刚刚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正巩不再顾忌，不再隐瞒。 任铮听完好久没有说话。 夹了根烟抽，“自恋、自制力低下这毛病又不是你惯的，你错什么？ “你就是犯贱，到现在都在犯贱。 “又不是救世主，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妈累死累活给谁看。” 顾正巩累了，他不再想这些，好好地睡了一觉，然后当作一切都过去了。 他找人把萢灰调回了家人在的城市。 萢灰不愿意。 睡了一觉，也当昨天的事情没发生。 反正他脸皮够厚。 追呗，磨呗，总能重新追回来的。 当然，这一切，要先把顾正巩的那位朋友搞走。 顾正巩拉黑了萢灰的一切联系方式。 萢灰没去新公司报道，顾正巩也没再管，他给过机会就好了。 就像任铮说的，别犯贱。 萢灰在顾正巩小区门口蹲了好几天，发现任铮跟顾正巩总是一起的，大概是同居的。 他跟踪任铮到工作的画廊，看了几天，挑了人最多的时段，走了进去。 “这位先生，我劝您别买这儿的画，这儿的老板是小三儿。” 萢灰虽然分手了，但只要认真收拾，顾正巩养了四年的底子还在。 正着一张脸，认真小心地说话，还是很有信服度的，就像是充满正义感的大学生。 萢灰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 他就是想败坏任铮的名声。 画廊的员工一听，赶快过去调解，然后让人去叫任铮。 “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我说的是真的。 “他不但勾引有夫之夫，他还引的人把房子都拿出来了，还跟人同居。 “使着手段，让人家分手！” 一旁的员工看顾客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急忙阻止萢灰闭嘴。 任铮赶过来，“没事，让他说吧。” 说完就看着萢灰，“我还干什么了？”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离我男朋友远一点！”看着任铮不紧不慢的样子，萢灰就生气。 他最讨厌的就是顾正巩和任铮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前男友。” 任铮说完，示意员工把顾客都请出去，赔不是。 “阿正是爱我的，他只是暂时生气了！” “萢灰，我跟你只说一次，顾正巩和你结束了，别牛皮糖黏着掉价。”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顾正巩的枕边人算不算。” 任铮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没品，这么幼稚的争一口气。 “萢灰，给你自己留点底裤吧。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笑你，还是笑看上你的顾正巩了。 “这么个人，能让你喜欢四年，被出轨分手后还能想着念着，其实也挺了不起的。” 任铮越过萢灰，从外面走进来一道身影，是顾正巩。 他出来前就打电话了。 喜欢归喜欢。 断前任还是得自己来。 萢灰听到话，惊慌地转过头，看着顾正巩。 “什么出轨？”萢灰问，“你听谁说的？” “那间酒吧，是我开的。” 顾正巩本来没打算说。 他想给彼此最后一点体面。 但以任铮的观点，都撕到脸跟前儿了，还给个屁的体面。 人家都没给自己留，你瞎操什么心。 “所以我出刚轨，你就知道了？” 萢灰声音有些颤抖，顾正巩如果一早就知道，却没有戳破，而是装作没有发生。 他突然就懂了。 纪念日那天，原来从那碗雪梨汤开始，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萢灰最后被任铮报警的警.察带走，理由是造谣诽谤，以及扰乱正常经营秩序。 第8章 第 8 章 顾正巩是在接到任铮电话，去画廊的路上，当头一棒，彻底决定放下的。 接到任铮的电话，他第一反应是怕萢灰被逼急了，伤害任铮。 报警其实是顾正巩的主意。 任铮和萢灰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顾正巩之前在感情里，多是扮演一个长者，一个照顾者，更多的是包容。 而和任铮的相处，更多的是交流。 任铮会毫不留情的揭开自己的伤疤嘲笑，但是又会拐着弯的用骂人的话安慰自己。 有问题，会想办法和顾正巩一起解决，最后如果处理不当，任铮会骂顾正巩，也会骂自己。 他不用顾正巩时刻关注，但是当他需要帮助或者安慰的时候，他会主动地告诉顾正巩。 任铮不会羞于示弱，他总是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自己可以干什么，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顾正巩欣赏任铮的为人处事。 他总能从和任铮的相处中收获惊喜。 当然，关于任铮对性的看法，还是不赞同。 萢灰被带走后，顾正巩急着回公司，没有多待，让助理买的蜂蜜柚子茶放在桌子上，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晚上回来，顾正巩说萢灰被拘留了，之后会让他回老家，不会再回来了。 任铮没说话，等顾正巩洗完澡，想运动一下的时候，任铮推开了顾正巩。 “这么大了，就谈了一场恋爱，还他妈是个烂桃花，欠了一屁股不存在的债，最后顺带还给我惹了一身骚，顾正巩，你可真厉害。” 顾正巩不知道说什么，但他感觉到任铮的情绪不对。 任铮冷着脸，扯了扯嘴角，坐在床边。 想抽烟，有些烦躁的舔了舔牙齿。 “顾正巩，你也别嫌我骂你。 “我他妈自己也犯贱。 “犯贱看着你对着个脑残深情。 “犯贱喜欢上你。” 任铮说着笑了一下，然后走出卧室。 “我觉得你说的对，爱应该放在性前面。 “所以我不做了，我们结束炮友关系。” 顾正巩跟着出来，坐在沙发上，沉默好久，说了一句：“我从来没认同你的炮友定义，但是我现在说喜欢你，你也不会信。” 不用问任铮，他自己都不信。 前几天还为了萢灰在楼底下哭个不停，才隔了几天，四年的深情就变心了？ 顾正巩确实喜欢任铮。 是任铮，一点一点的走进他的心，把萢灰挤了出去，不然他不会就这样告别的前任。 任铮往下撇了一眼顾兄弟，笑了。 “顾正巩，离别炮我还是可以打的，没必要动物上脑。” “是真的。”顾正巩解释，他不想让任铮误会。身体反应，纯粹是因为自己眼前是任铮。 任铮不笑了。 他知道顾正巩不撒谎。 但他也不相信白天还看着前任为他要死要活的人，晚上就忘的一干二净。 任铮从来不谈恋爱。 因为他想要一颗完完整整，满满当当都是自己的心。 默了半天，任铮说：“我要一颗只有我的心。” 顾正巩点了点头，说好，然后就离开了。 顾正巩走了一个月，赶在冬至那天回来了。 任铮进门一开灯，就看见顾正巩坐在餐厅，桌子上放着酸汤饺子。 “回来了？冬至，我给你下的饺子。” “好。” 任铮走过去，像之前的每一次，吃了起来。 任铮吃着，顾正巩从凳子上拿东西摆着。 “这戒指，是我自己设计去做的。 “这是这个房子的房产证，我加了你的名字。我想着家上面总要写着我们俩的名字。 “这是转让书，你签字，我的一半财产就是你的。 “这是我的医疗救治承诺书，有了它，手术的时候，你可以给我签字。” 听到这儿，任铮把头从饺子碗里抬了出来。 “我最近跟过去切割了彻底，却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我放下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所以我决定学习从前的自己。 “我把自己给你，放肆的去爱你。” 义无反顾，轰轰烈烈。 和你谈一场直到生命尽头的爱情。 “以前的你？你不怕我变成萢灰吗？” “不怕，你是我见过最自信，自制力最好的人。” 任铮拿起桌子上的戒指，套在自己手上，看了看，笑了。 “行吧，你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