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只想下山》 第1章 下山 月朗星稀的夜色下,清冷的山风掠过越南星耳畔,树影绰绰往她身后快速退去。 她身形敏捷避开半山腰上不时闪出的机关术法。 在看到山脚亮着火光的茅草屋时她掏出白玉令牌一把扔出,手上掐诀,口中念咒:“乾坤天地,五行之力,为我所驱。” 令牌飞至越南星和茅草屋之间的光壁上,灵气顺着令牌游走于光壁上撕开一道口子,越南星趁机侧身滑入从口子中钻出光壁。 茅草屋内一阵骚动,跑出四五名男子,他们见是山上女子下来,无不兴奋地奔出茅屋冲着越南星而去。 闻声而来者竟有二十多人,从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到五六十岁的半老男子皆有。 他们撕开衣衫**上身,嘴中大喊:“仙子,我们诚心来拜师;仙子,你看看我,我这肌肉,加入了合欢宗修行能保护你的;仙子,我身强力壮和我双修不亏……” 越南星左躲右闪避开他们的围堵,将其向山下引去,奔驰两里后她立即催动隐身符消失在众人眼前。 两年前,越南星在一床榻之上醒来,见三名漂亮女子或坐或站或踱步的围在一旁。 越南星望向她们,踱步的绿衣女子一回头发现她醒了愉悦的喊道:“醒了醒了。” 坐着的蓝衣女子从桌上倒了一杯水起身,腰间佩戴的银铃随着她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呤声。 越南星的目光像是被她擒住了一般移不开,眼眶逐渐湿润。 蓝衣女子伸向越南星的手一顿,转而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道:“醒了就好,怎么还哭了。” 站在一旁的艳丽女子眉头微蹙,不发一言的打量着她们。 回过神来的越南星也一脸茫然,咦?为什么要哭? 越南星的记忆还停留在穿着红嫁衣逃婚,为避开追拿之人往山中跑去,却被追至悬崖末路。 与其回去嫁恶霸困于四方之地,不如赌一把,万一悬崖之下有河或湖泊能活呢,于是越南星跳了下去,然后醒来便在这。 是被她们救了吗? 蓝衣女子为越南星把脉,绿衣女子疑惑道:“天雷渡不过去会劈坏脑子吗?怎么师妹呆呆的?” 越南星听出了不对劲,将要说出口的感激之语瞬间吞下。 她偷偷观察剩下两人,目光却在看到艳丽女子时一顿,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想打她。 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越南星低垂着头不敢再四处乱看,脑中一片乱麻。 蓝衣女子伸回把脉的手:“身体无虞,只怕是刺激太大一时还没缓过来。” 绿衣女子将食盒打开递上,安慰道:“师妹别伤心了,当个普通人也很好的。” 啊? 艳丽女子也提起桌上的瓜果递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是啊,当个普通人挺好的。” 啊?? 蓝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师妹,不必太介怀,若不然……来和我养生吧。修行为长生,养生为长寿,道理差不多。” 啊??? 越南星面上不显,局促的盯着被褥一角,她们在说什么啊? 她依旧低着头,摆出一副愁闷之色:“让我静静吧。” 在她们一步三回头的关切目光下,越南星默默地躺回床上。 她闭目回想,脑中闪过自己从小学武,于街上修理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被恶霸看上偷袭抓住强迫自己嫁给他;自己红衣逃婚跳下悬崖尸体砸在石头上血液迸溅…… 砸到石头上的痛感借着记忆浮现,一下一下敲击着越南星。 越南星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死了。 那现在还活着是怎么回事? 不确定的将手咬进嘴中,痛得立马甩开。 越南星一个翻滚从床上下来,几步跨至梳妆台看向镜中。 是自己的脸,也能想起之前的往事,可关于那三人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越南星突然想到之前游历时听到的修仙者传闻。 修仙世界有邪修杀人炼丹,仙门世家人人得而诛之,邪修为避开追杀,他们便会夺舍他人,成为那个人,而被夺舍之人就此消散。 一旦发现夺舍者,无论是谁皆可将其诛杀。 现在这情况,怎么这么像夺舍。 越南星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夺舍,那被发现岂不是…… 可自己完全不会术法啊,怎么夺的舍呢? 越南星谨小慎微的苟了**天,旁敲侧击才勉强摸清情况。 此地是合欢宗,掌门仙逝,其他师妹有被道侣带走的,有下山历练没回来的,前前后后的走了大批人,最后只剩她们四人。 合欢宗的功法有道侣双修能事半功倍,没有道侣亦能靠刻苦修炼有所大成。 因而,她们每次下山历练不是在游山玩水,就是在享受凡间美食,完全不找道侣。 为越南星把脉的蓝衣女子是大师姐冯芷,筑基一阶,略懂医道,喜好养生;绿衣女子是二师姐阮芸,筑基四阶,热衷做菜;艳丽女子是三师姐柳兰璎,金丹三阶,但喜种地。 原身也叫越南星,自小进入合欢宗,六岁开始锻体,两个月后练气三阶大圆满步入筑基期,十二岁步入金丹,十六岁便金丹八阶冲击九阶,却被天雷劈没了修为,一气之下吐血昏迷数月。 与三位师姐不同的是,原身只是年岁太小还不能找道侣,不代表她没有。 她可是有一堆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送的定情信物,只待她十八岁满去迎娶他们。 越南星震惊。 上辈子她也想要修仙,还去测过灵脉,可是并没有能修行的灵脉天赋,于是转而学武,十六岁时体验了把侠女救美就惹来祸事导致英年早逝。 现在这个身体也才十六岁,嘶……人生差距真是判若云泥。 越南星胆战心惊的和三位师姐相处了十多天,丝毫没有引起师姐们对她的怀疑。 本该开心安全隐藏住了自己,可她却感到不安,她和原身性格、行为这么相像吗? 失忆不过是借口,而自小一些行为习惯更是难以短息之间改变,可是没人怀疑,没人觉得不对。 平静的过于诡异。 越想越不安的越南星趁着夜色溜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十二层,六层之下每层分门别类的存放着经史典籍、诗词歌赋、地方县志拓本、话本册集等诸多书册。 顺梯而上,六层之上不再分层,藏书架贴壁而建一眼望去看不到头,中间建了一个半圆台其上放置一张书桌,催动灵力就可从存储着符箓阵法、医道炼器、修仙志文等的诸多书简中找到所需。 越南星来到六层之上,喘着气撑在半圆书桌前,书桌内传出哒哒的声音,她警惕的往后退去。 桌面正中下陷,露出长宽一尺的方形,从中徐徐升上一个罗盘。 越南星好奇的拿过书桌上的毛笔戳过去,没有任何声响,无事发生。 虚惊一场,她拍拍胸脯凑到藏书架前一个书简一个书简的查看。 低层全是修炼入门的,渡劫、记忆相关的书简怕是在上面。越南星望着高处的书简眉头紧蹙。 轻叹一声,她拿起入门的书简看了起来。 天色渐明,越南星将书简放回原位,检查有没有留下痕迹,将其消除,悄声离开。 白日,一如往常与师姐们相处,只是会下意识的观察她们;夜晚,提灯夜行于藏书阁苦学,只是毫无进展。 越南星惆怅的在厨房帮阮芸打下手和面。 她百思不得其解,按书中所说引气入体开启锻体最慢也只要两天便能做到。 原身好歹也是一个天才,哪怕被雷劈没了修为也不至于半个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师妹你看起来很忧愁啊,怎么了?”柳兰璎一反常态不守灵植田来到了厨房。 越南星避免与柳兰璎对视,随口答道:“没事,不过三师姐怎么来厨房了?” 柳兰璎戴起围裙切着姜片:“因为二师姐的老鼠干晒好了,怕午饭吃到老鼠肉来当个监工。” 越南星一愣,二师姐有用老鼠做饭的癖好? 柳兰璎转头看着呆滞的越南星补刀:“你该不会试吃过她的新菜吧?师~妹~” 脑中闪过二师姐端着新菜可怜兮兮求自己试吃时大快朵颐的自己。 越南星反胃般逃离厨房。 不是嫌弃二师姐的厨艺,只是这食材过于小众了些。 柳兰璎伸手一弹,一道灵光随着越南星而去,注入她体内。 在三人的监工之下,阮芸的老鼠干被锁进了冰室,没有端上餐桌。 晚宴后,冯芷叫住了越南星。 两人顺着九曲回廊向湖中亭而去,莲花荷叶迎风舒展,锦鲤嬉戏其间。 越南星低垂着头,冯芷一如既往的温和:“南星,你在修炼吗?” 越南星几乎下意识般将准备好的回答说出:“是啊,无聊嘛,而且我们好歹是修仙宗门,不修炼说不过去,怎么了吗?师姐。” 她偷偷望向冯芷。 眼泪再次不受控地流下。 冯芷一愣,递出丝帕,依然温和只是带了些许严肃,道:“我不希望你修炼,只想你好好的在宗门里活着。” 冯芷轻叹一声,继续说:“找到你的时候我以为后山又要多一座坟了,南星,我希望你平安。” 越南星愣住,一股异样感袭上心头。 自这日后,师姐们轮番来找越南星,将她每天安排的明明白白。 越南星曾有几次拒绝师姐们的陪伴,却引来了师姐们听从她安排的纠缠。 再迟钝的神经也品出了不对劲。 这陪伴怎么那么不对味? 就像是……监视? 这段时日的相处,越南星确定她们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可监视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是为什么? 越南星仔细检查原身所住庭院是否藏了什么值得他人图谋的宝物,可一无所获。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只是这种平静的窒息感让她越来越惶恐不安。 先不说自己是否夺舍了原身,哪怕不是自己所为,被发现也不见能解释清楚,与其等到摊牌那日生死未知,不如准备离开。 越南星白天陪师姐们,暗中准备下山所需,每夜悄声修行。 修行一道不求问鼎成仙,但求自保不被他人所伤。 半年后,越南星才成功引灵气入体达成锻体。 锻体之后开启练气修行。 修仙世界,锻体感受灵气,练气使用、吸纳灵气,两者不过是基础,真正的修炼从筑基开始。 拥有灵脉天赋的修行者,最迟不过半年便能练气三阶大圆满,拉开差距的则是筑基之后。 越南星猜测原身或因雷劫损伤了灵脉,修行一途怕是要比他人艰难。 没关系,等下山后换个师门,或许能找到补救之法继续修行。越南星感受着灵气顺着经脉流动的充盈感,自我安慰着。 两年后,越南星成功达到练气三阶。 她下山了。 修仙等级采用了广为人知的等级,但其中有些许不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下山 第2章 出师不利 夜晚的密林阴冷似寒日,山间薄雾笼罩,树叶层叠挡住了月光。 黑暗中站着一人影,手拿罗盘辨认着方位。 找准方位后,越南星贴上速行符向着西北方疾行而去。 哒的一声传来,越南星警惕的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锻体之后的目力比以往能看的更远更清晰,练气二阶之后更是夜间视物如白昼,可她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咔哒咔哒的齿轮声越来越响,越南星更感不妙,拔腿狂奔。 一支冷箭猝然射出,越南星身体猛然止住,头往左侧微歪看去,箭矢从她的眼前擦过,再往前一点,这箭矢就射穿她的头了。 数枝箭矢紧接而来。 越南星撇断一根树枝边躲边打开箭矢。 箭矢之上附着灵力,又借助地形优势,一时之间竟让她疲于应对。 一根硕大木桩猝不及防与箭矢相向砸来,两面夹攻之下她躺地一滚避开,身形才立稳。 “小心。”清脆的女声骤然提醒道。 谁? 不待她反应,脚踝上一紧,灵气炼绳缠上了她的脚,猛然发力,直接将其拖走。 越南星摸向储物袋试图找出符箓,树枝抽在脸上、手臂上阻碍着她的动作。 待绳子停下,越南星已倒吊在树上,一包白色粉末立时撒了过来。 越南星不防吸入粉末,陷入了昏迷。 意识再次回笼,睁开昏沉的眼皮,眼前闪过几个人影。 身体沉重不听使唤,想动一动手指都感觉无力。 “姑娘,你醒醒。”有谁在越南星耳边不断摇晃着她,“醒醒,姑娘。” 越南星双眼渐渐聚焦,木钗盘发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映入眼帘。 “总算醒了。”女人端起装着水的破碗递到越南星嘴边。 越南星喝了一口水,拖着无力的身体靠墙而坐,环视周围,竟在牢房之内。 两座牢房相对而建,中间仅隔着供一个人通过的小道,走过小道便是稍微宽敞的空间,放着一张方桌,散乱的放着酒瓶和缺口碗,墙上的火把晃荡着照亮此间。 和越南星共处一室的是四位女子。 粗布麻衣的女人看着二十八,皮肤黝黑,叫阿莹;一旁缩着哭得泪眼婆娑的三位女子,最小的才十二岁,叫金月,稍大一点的叫吴春梅,更大一点的也不过十八岁,叫柳贤。 见越南星望来也不过互看一眼便又低垂着头去抹泪。 旁边的牢笼里关着七个男人,亦是一脸愁容。 越南星小声问:“这是哪?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怎么又遇到这似曾相识的情况。越南星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是妖怪的山寨。”女人解释道,“我们快死了。” “……” 女人叹息道:“诶,早知道我就不去河边洗衣服了,都怪我,怎么偏偏那天去河边呢。”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越南星偷偷调动灵气流转全身,待恢复了些力气后才再次环视众人。 对面牢房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地上叹气,两个穿着深蓝麻衣的青年浑身发抖,三个皮肤黝黑的壮汉也一脸惊恐,一个带着纶巾的布衣男子跪在地上握着脖间的佛像坠念念有词。 三个壮汉露出的胳膊上肌肉隆起,樵夫?猎户?越南星猜测着。 都是普通人啊。 她叹气,回想林间遇到的机关,灵力催动,自动锁定,有点东西。 这寨子里的妖怪怕是不好对付。 在人妖混战时代,练气阶的修士在战场上的职责是救人,主打一个跑。 因而练气阶段对灵气的运用仅是隔空取物:把人捞过来,和催动符咒逃跑、躲避、防御:尽量带着人安全的逃掉。 而攻击类的符咒都是迎来和平后才改造推行让练气修士能使用的。 越南星的储物袋里是装了不少符咒,可现下不知敌人实力如何,贸然行动恐怕只会激怒对方折在这里。 越南星在腰间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自己的储物袋,她急促的环顾四周都不见。 修士的储物袋样式和普通人用的荷包外形一致,只是其间分内外,外部一般存放铜板、银钱之类的作掩护,内部稍微调动灵气便可随心取物,是练气阶修士出行的必备之物。 铁门咣啷一声响,四只人身鼠头的妖怪走了进来。 越南星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妖怪。 书简《妖怪志》记载,牲畜灵智开则妖丹出,可作人形,修行数载,灵气化妖力,不知实力几何,唯有灵泉水涂于眼方可知。 为首的肥壮鼠一手拿着绳子,一手提着大刀,腰间挂着黑底金线绣兰的荷包,扫视众人,小手一挥,绳子穿过围栏将众人的手捆住、牵出。 “小灰拿着,把他们牵院子里去。”肥壮鼠将绳子递给一只瘦弱鼠,自己和另外三只鼠手拿大刀守在一侧,凶狠的目光扫过每个哭哭啼啼的人。 越南星乖巧的跟着众人离开,眼神时不时瞟向这只鼠妖腰间。 可恶的老鼠。 他们从寨子大门一侧的小屋出来,硕大的庭院站了不下二十只妖怪——皆是人身兽头,身穿铠甲,手握兵器,强壮有力。 越南星眉头紧锁,手心湿濡,脚步有些轻浮。 众人见此哭声更大,四只鼠妖将他们推到众妖面前。 为首的猪妖坐在高台上,獠牙横生,疤痕纵布,耷拉着眼皮瞥向站在下方的人,挥挥手,一旁的黄鼠狼提着锣鼓走了出来。 铛铛铛,它猛力敲了三声锣鼓,众妖安静。 黄鼠狼妖站在前面,大声说道:“按照惯例,我等捉来美食,然人受命于天,恩人为不让我们伤及无辜引来天谴,于是我们遵从天意,让食材自己定生死。” 越南星才从妖怪模样的冲击中缓过来,听到这话更觉稀奇。 随着黄鼠狼的话,几只狗妖推出巨大的转盘,盘上均等划分成四份,被涂上红蓝两色,交错分布,一根枯木做指针。 “带食材,转转盘,生死自有天定。”黄鼠狼敲响锣鼓高呼,众妖应和着它,高声呼喊,“转转盘,生死天定;转转盘,生死天定;转转盘,生死天定。” 看管众人的鼠妖给众人分别挂上红蓝两色布条。 越南星看着脖子上蓝色的布条,再看看转盘,这么个自定生死吗? 肥壮鼠随机揪出套上红布条的金月往前推,另一只健壮鼠揪住套上蓝布条的头发花白老人往前推。 两人站在众妖前,止不住地颤抖。 瘦弱鼠麻溜的钻到转盘旁,在众妖“红”“蓝”的对峙呼喊下用力一拨。 指针飞速转动,所有妖紧紧盯住转盘。 指针停摆于红色之上,欢呼四起,抽噎之声小不可闻。 老人被鼠妖推着离开,扔出山寨,金月被提到一旁。 指针停在哪个区域,对应布条颜色的人就会被留下,没被指针选择的人就可以离开? 既然都要食人,搞这一出不多余吗?还是体现它们……善良吗?越南星更加不解。 挂着红布的布衣男子被推上前,越南星也被一把推上去。 转盘再次转动,布衣男子抖如筛糠。 起哄声又起,在哄闹中,指针缓缓停在红色区域。 布衣男子猛然冲至转盘前将指针拨至蓝色区域。 周围骤然安静,越南星也震惊的看向他。 黄鼠狼妖看向高台之上的首领,众妖窃窃私语:“这怎么算啊?”“这算红还是蓝啊?”“怎么搞怎么搞,想不清楚啊。” “人,人定胜天。”布衣男子猛然出声喊道,“乃,乃是天意。” 这明明就是出老千! 全场再次寂静。 “呵呵哼,呵呵哼。”高台上传来笑声,猪妖脸上的肉随着它的笑而颤动,“有道理。” 布衣男子被老鼠领着离开时看向越南星,口型无声的道歉。 越南星一瞥而过,走向哭泣的金月。 剩下的人接连走到转盘前,只是这次没有人乖乖等待,在指针停止前都在奋力……殴打对方,奔向转盘。 妖怪们也从开始高兴将有肉吃,到兴奋的围观斗殴。 瘦弱青年中一个被壮汉一拳打伤在地,一个放走了柳贤自愿留在这。 壮汉互殴,两败俱伤,重新开局,阿莹和吴春梅想要拨弄转盘却跨不出那一步,回过神时局面已定。 最后留下拖着一身伤的壮汉,两个瘦弱的青年,阿莹和金月以及越南星。 他们六人又被扔回牢房内,越南星一路上看到狗妖拿着斧子、刀具在磨石上卖力的磨刀霍霍,牛妖翻出铁锅清洗。 他们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越南星趁肥壮鼠在锁门时小心问道:“大哥你们寨子抓到人都转转盘吗?” 鼠妖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锁好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诶,大哥,再聊几句嘛,人之将死陪聊也善啊。”越南星伸手出围栏一把扯住鼠妖的腰带一拉。 鼠妖裤子一下滑落,越南星“啊呀”一声尖利惊叫。 在门边等待的几只鼠妖警醒的看过来,意欲走近。 “转过去。”肥硕鼠大喊,弯腰提裤。 越南星趁机取回储物袋塞进怀中,捂着眼睛止不住的抱歉,鼠妖冷哼一声怒而离去,不一会儿,庭院传来了敲锣打鼓之声。 金月怯怯的缩在角落里哭:“爹,娘,我想回家。” 阿莹也缩在墙角,埋首于两膝之间,肩膀抽动的。 越南星拉过金月,轻拍阿莹,三人围拢。 “我有一个计划。”越南星压着声音,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黑底金线兰荷包,道,“不逃,必死,逃,或能活,你们意下如何?” 两人皆是一惊,阿莹一咬牙:“反正都是死,逃还能有条活路。” 金月也点点头。 越南星掏出两张符分别给二人,轻声交代,随即走到围栏处对着对面三人轻声道:“我有一计或能逃离此处,你们走还是不走?” 两个青年愣怔片刻起身,隔着牢门惊喜的看向越南星:“姑娘有法子能离开?” 越南星点点头:“有的,不过得要你们配合。” 躺在地上的壮汉费力睁开被打肿的眼,沙哑着打断他们:“带上我,不然都别走。” 众人皆是一愣,越南星沉默一瞬,道:“可以,不过我修为不高,只有隐身符,你最好别掉队。” 壮汉费力的爬起靠在墙边点点头,越南星操纵灵气将三张隐身符送至对面。 随后,她操纵着灵气撕扯牢门上的锁链。 猛然飞来一物砸中她的头。 越南星被迫中断,捂着额头看向砸到她后掉落地上的手镯:“这哪来的镯子?” 镯子通体漆黑,呈龙形,龙目红似血,口中携珠,首尾相连。 不知是不是越南星错觉,这镯子上的龙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正看着她一般。 第3章 嘿嘿,我跑啦 黑色龙形镯浮起,变大,向她飞来。 越南星避开,阿莹抱着金月缩到一旁:“我们要怎么帮你?” “躲好。” 越南星脑中闪过三师姐柳兰璎带她去宗门宝库找乐子时说的话。 上品的法器会认主,也只有认主才能使用,而法器认主有两种方法。 一、你受天眷顾,天资聪慧,得法器认可,不过此类人万中无一,世间罕有;第二种便是向法器展示你的强大,调动灵力征服它,或是滴血炼化。 可是越南星确定自己除了拿回储物袋和扯开锁链外没有使用过灵气,这怎么可能引来法器? 若说自己天资聪颖,那更是扯淡,哪个天才引气入体引了半年啊。 龙形镯见无法戴在越南星手上,一阵旋转骤然消失。 越南星茫然的眨眨眼,对面牢房内的三人也惊奇的看着,还是壮汉出声提醒:“既已不见,就赶快吧。” 她回过神继续去开牢门,镯子却猛然出现,套上越南星左手腕缩小,得意地转了两圈便偃旗息鼓安静的躺下,仿若一个普通的镯子。 这镯子真的是上品法器吗?还是上品法器都这样? 越南星调动灵气流转,不受影响。 可它有什么用?为什么选择自己? “姐姐。”金月怯怯出声。 越南星拍拍脸将注意力拉回开门之上,这镯子的出现耗费了太多时间。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两个人接连撞进我们寨子。哈哈哈。”门外传来鼠妖们的声音。 众人大惊,越南星挥手示意他们散开坐好,该哭的哭,该躺的躺。 她站在牢门边揪住被扯断的锁链。 牢房铁门打开的刹那,越南星大喊:“大哥,看在我们聊过几句的份上,下手轻点啊。” 鼠妖一听到越南星的话就瞪她,跟在鼠妖身后的少年一露面目光便定在了越南星身上,满眼的不可置信。 越南星看到他,有些惊艳。 被捉的少年剑眉星目端庄周正,墨发如瀑白绸束起,一身素白,乍一看恍惚如仙人,细看……一身孝果然悄,只是身后白布包着的棍有点碍眼。 鼠妖牵着绳子将人领进对面牢笼,少年的目光却盯着越南星不曾移开分毫。 目光中有惊喜,有……愤怒。 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越南星被盯得汗毛倒竖。 看他虽穿着朴素但周身气质却与旁人截然不同,想必家中资产不差,家人察觉他不见了会不会找强大的修士来寻他,不如问问看吧,要真有那还省事。 鼠妖离开后,越南星立马套近乎:“兄台怎么称呼?” 谢泽站在围栏后打量着越南星,她的五官样貌和自己认识的“越南星”一模一样,不,比两年前长开了些。 一身红衣,革带束腰,护腕束袖,长发束起……她若还活着也会这样来昆仑吗? 眸光一转,见心魂镯在她手腕上。 心魂镯只认魂魄,那就说明“越南星”的魂魄一定在她身上,可为什么外貌也一模一样? 人的相貌由魂魄所定,魂魄所相,外现为貌,即相由心生。 金丹五阶以上的修士才可改变外形,而有些筑基修士作恶多端,修行之路无望,便摸索了歪门邪道,抽取普通人的魂魄将其吸纳便可化作那魂魄之形。 而这样的修士身上会带着被他吸纳了的魂魄之力。 可心魂镯为什么会戴在她手上? “越南星”逝世后他发现她魂魄丢失,重启心魂镯找寻魂魄所在,一直未果,直到今夜心魂镯疯狂朝此而来,证明她身上有“越南星”的魂魄,可是被吸纳而残余的魂魄之力不足以让心魂镯认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兄台,别这么冷漠嘛,大家都一根绳上的蚂蚱,互帮互助才能逃出去啊。”越南星继续游说,“我看你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想必家中……” “谢泽。”少年打断越南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家中父母远在雍州虹越镇。不知姑娘叫何名?” 越南星一顿,又打量了他几眼,道:“萍水相逢能活着逃离再相交吧,不知谢公子可有逃离之法?” “没有。”谢泽盘腿坐下,闭目不再言语。 那你这么淡定? 越南星松手、悄声取下锁链,又用同样之法扯断对面牢门锁链,将三人放出。 谢泽依旧坐于地上不为所动。 犹豫了会,她还是递出一张隐身符:“那和我们一起走吧。” 谢泽睁开眼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隐身符,迟疑着接过。 一丝微弱的灵力自指尖流出在符箓上流转。 她修为不高,甚至……未筑基。谢泽眉头微蹙。 他脑子不太好吧?反应这么慢。 越南星同情的又看了他两眼。 谢泽起身,跟在身后。 众人贴上符咒,越南星掐诀念咒:“视之不见,听之不闻,隐。” 众人消失在越南星眼前,她再次交代:“我去引开妖怪,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不被看见,若不知从何走能离开山林,就在寨子之外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等天明了再走。” 隐身了的众人左看看右看看,见只能看见同伴皆惊奇,听越南星如此说莫不赞同。 越南星拉开铁门向外走去,六人紧随其后。 谢泽单手掐诀,灵光瞬息而出,贴着越南星后背。 越南星领着众人出了牢房,随手递过路上顺的两根木棍给阿莹和金月,指向山寨门轻声道:“我去放火,你们用棍子敲晕守门的妖怪去开门,受伤的在门边等着。” 贴上隐身符,越南星直奔妖怪们的庭院,小心避开喝得醉醺醺的妖怪。 还吃烤肉,你们很惬意嘛。越南星拿起油罐小心的洒在地上,趁其不备从火堆中抽出燃烧着的柴扔在油上。 不一会儿,妖怪寨子的院中响起了救火的呼喊。越南星又摸至仓库,准备再燃起一把火。 * 阿莹看了看众人,将金月手上的棍子递给谢泽,道:“不如我俩去开门。” 谢泽不发一言,向着寨门的守卫楼一弹指,可见的守卫皆倒地。 众人大惊,阿莹不可思议道:“你,你这么厉害干嘛不早说,还让那女娃去冒险。” 谢泽无甚表情道:“我会去救她,只是要先将诸位送走,你们比较拖后腿。” 众人一愣,谢泽率先走出山寨,在外面画起了传送阵。 虽有不悦但不得承认这个少年说的是事实,众人低垂着头不再言语,依次站进他画的阵法中。 谢泽送完众人,纵身一跃飞至寨门墙上的守卫楼,看着越南星如同小蜜蜂一般,这边窜一下那边跳一脚。 她的性格和“越南星”真是像,可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吗? 谢泽垂眸看向被众妖发现追杀四处逃窜的越南星。 越南星放火本来很顺利,可谁能料到仓库有妖呢。 如人一般大的公鸡端坐于仓库中,越南星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如此硕大的公鸡。 不知对方实力如何,越南星决意速战速决,油罐火把一起扔。 鸡妖猛然睁眼,翅膀一扇,狂风骤起,火把熄灭,油罐砰的一声碎裂于地,越南星被风吹出,砸开仓库门,身上隐身符掉落显出身形。 众妖已然从醉酒的茫然中醒过来,纷纷抄起武器,听到声响,冲向了过来。 越南星悄然擦掉嘴角的血,麻溜的贴上速行符,掐诀念咒催动,避开妖怪们砸下来的刀棍。 快速逃窜中,甩出数张定身符:“定。” 又趁机配合着扔出火诀符:“乾坤借法,遥请炎官赐火。” 大火燃起,**只妖哀嚎倒地翻滚,剩下的妖拿着刀剑不断逼围着越南星。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食材都跑了。” 围攻越南星的妖怪更加卖力了。 领头的猪妖手持双斧如一座小山一般拦住越南星前路,后方站着一米八左右的公鸡,左右两侧小妖挡道。 越南星默默捏着雷诀符环顾四周找寻突破口,却被寨门墙上白色的身影所吸引——谢泽。 她躲避妖怪攻击时余光找寻着其他人,却谁也望不见,只有他一个人?他不走在哪干什么? 不对,谁生死攸关之际还有闲心看热闹啊?而且他从一开始出现时就……冷静过头,除非他也是修士且修为不低能轻松逃离此。 啧,混账。 猪妖持板斧冲向越南星,斧子劈下,她侧身闪开,鸡妖却从后方袭来,羽翅如刀,越南星旋身一转避开,袍服下摆被切断,她贴出雷诀符,单手掐诀:“乾坤借法,赐我神威,引召天雷。” 一道紫色雷电自符箓中而出,鸡妖被正面贴上,伴随着破锣般的尖叫被雷电直击昏厥在地。 越南星又甩出一张雷诀符,猪妖猛然后撤避开,她操控灵气让符箓直追猪妖而去,小妖们见她还要扔符箓惊恐的避开。 越南星趁机奔向寨门,众妖一见被耍,又在猪妖号召下追击而来。 她竟不是伪装修为。 谢泽看她向寨门跑来,单手翻出守卫楼,身后所负之物白绸带散开,一柄赤剑凌空飞出。 赤红色的剑带着不可撼动的威压之势自空中降临,落于妖怪之中,一阵惨叫响起。 越南星既震惊又好奇的回头,却只见躺成一片哀嚎不断的妖怪们,以及地面上插着的那把赤红的剑。 靠,他果然很强,还在这看戏一般看自己挣扎逃命。 谢泽捡回赤剑,白绸带浮起裹上剑身,他将剑又负于身后,才望向越南星。 越南星咬牙切齿般:“没想到谢公子真人不露相啊。” 谢泽似没听出她话外的愤懑之意,毫不谦虚道:“过奖,不知现在可否问姑娘芳名?” 越南星睁大了双眼,上下打量他:“公子,真是,妙人也。”她越过他捡起自己被切下的大片衣袍又问,“其他人在哪?” 谢泽:“我送他们回去了。” 越南星一愣,不确定道:“送他们回哪?” “他们家在哪就回哪。”谢泽想了想又补充道,“在密林里的那六人也是。” 传送阵分两种,一种定向传送,即先在某地设好传送阵,远在千里之外也只需催动传送符便可回来;第二种便是只需知道地名和大致方位便可开启的传送阵。 不过第二种传送阵只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开启。 这人不是一般的强。 越南星回想到他刚来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来者不善啊。 第4章 去向 越南星曾好奇的问柳兰璎:修士修炼拥有上天遁地之奇术,岂不是可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肆意妄为? 柳兰璎却告诉她无论是妖还是人修炼都会被同族限制,即不能伤害和自己同族之人。 而且修为越高限制越强,轻则修行之路就此止步,重则天雷直接超度。 越南星余光瞥向一旁的谢泽,他修为如此之高,就算来者不善也不能无缘无故伤我,那就找个机会开溜吧。 想通了的越南星一回身就见谢泽在给妖怪们敷药,“惊叹”道:“哇,谢公子真~善~良~,打了还带救的。” 谢泽一顿,随即又继续上药。 越南星还是没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你实力这么强,干嘛一开始不救人?” 知不知道我浪费了多少符咒,我偷鸡摸狗般攒了多久才攒到的啊。 谢泽一顿,想了会儿才轻声道:“我在观察你。” 什么?越南星不可置信,观察我做什么?你难道是什么世外高人……考察修士来收徒吗? 她不自觉的想入这种可能,脸色一变,再次打量起他。 一身白衣,虽近看很像孝服,却长相俊美,举止端雅,隐有仙人之姿。 可是……仙人就可无视他人生命危急之际的挣扎,事后再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予“补偿”来抹消那时的恐惧吗? 谢泽突然抬眼望向她道:“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越南星:! 愣怔片刻,一记警钟猛然敲响,脑中瞬间闪过师姐所说的那一群只待她年满十八去迎娶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 不会有他一个席位吧?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巧能轻松遇仙人,遇孽缘的机率都比遇仙人大啊。 越南星缓慢的、心虚的转过身避开谢泽的灼灼目光。 她目光移向一旁的四只鼠妖,正是之前领他们一行人来这院子的四小只,它们化回原形抱成一团缩在一只狗妖身边 。 她环视整个院子,只见躺满了……鸡鸭鹅狗猫鼠蛇。 而化回原形被烧秃了的妖怪蜷缩在谢泽身边等待他涂药。 现在回想她才发觉,这个寨子里有妖力的好像也就为首的猪妖和仓库里的鸡妖,其他的最多就只会化形而已。 谢泽又突然问道:“你刚刚在生气?” “……哪有,谢公子想多了。”越南星头也不回,抱起一只狗妖,转移话题道,“捉住我的机关是谁设的?” 谢泽:“……” 狗妖瞟了一眼躺在地上未醒的鸡妖,口吐人言道:“鸡大哥负责设计制作,我们负责安装。” 狗妖补刀般道:“不过是用来防御的,你是第一个踩中的。” “……” 很好,没消的气更不容易消了。 越南星紧皱眉头,作怒状问道:“你们吃了多少人?知不知道作孽深重啊。” 不等狗妖回答,躺在地上的猪妖便扯着嗓子叫道:“咋了,你们人没吃过我们啊?” 越南星一愣,立马反驳:“谁吃过你们妖啊,你们妖能吃吗?” 猪妖冷哼一声,控诉道:“是吗?那你们人怎么知道吃了九尾狐的肉可以不受幻术迷惑?怎么知道文鳐鱼肉质酸甜?吃了哪个妖可以防什么术法?你们没吃你们怎么知道的?我们当妖的都不知道,你们却清楚的印制成书册到处发。” 越南星气笑,反驳道:“那你们妖不吃妖?” 猪妖捂着包扎好的手臂站起,瞪着越南星:“龙神在时,立下妖不得伤妖的律令,我们从来没伤过任何妖。” “我们还是被你们人追杀的无容身之所才聚在一起开了个寨子呢。”“妖族凋零四处躲藏,我们干嘛还要彼此伤害啊。”“我们又不修炼就好这一口肉而已。”“听说修炼限制还贼多。”…… 随之而起的附和议论声让越南星沉默,书中记载的妖族和实际的妖族好像不太一样。 猪妖又高声道:“而且,我们捉人可是问过老天的。捉到的时候扔了铜板,老天同意了我们才带回寨子,在寨子里又让你们自己定过,怎么不是天意。” 鸭子妖扯着尖利的嗓子:“就是,你们人吃我们的时候都没问过老天,我们可比你们规矩多了。” 在一众附和声中越南星沉默了下来,倒吸一口气。 谢泽沉默的听着他们争论,轻咳一声止住哄闹,道:“大多数妖族没有这种说法,你们哪来的这规矩?” 众妖一阵安静,猪妖挠挠脸,开口:“我们曾被修士追杀,后来遇到了个大姐,带着一只狐狸和一个臭道士救了我们,大姐头领着我们组建了一座山寨,我们就跟着大姐头做了强盗,可是跟着大姐的道士说‘无论人还是妖,伤害有灵智的生灵对修行都无益。’于是我们就专抢劫财物,大姐也不允许我们吃人。” “后来,大姐走了,我们想了想,我们又不修炼,人肉还那么美味就不要限制自己了,于是我们劫了县衙死牢,可是后来县令找来了仙门世家,我们劫不了了,但又不能辜负大姐的交代,于是我们用了这两种方法来选择人。” “我们吃的人真不多,按这两种方法筛选出来的人,每年最多也就才七八个,而且我们只在年后清明前去抓人,又不破坏你们人团圆,还方便你们祭祀。” “……” 越南星一阵沉默,一时之间不知该说它们是有原则的妖怪,还是该默哀被他们吃掉的人。 “有点意思。”谢泽也愣在原地好一会,才轻笑出声,后又严肃道,“不过你们这样行事在凡间被修士盯上杀死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凭什么人吃我们无事啊?”一只瘦弱的鼠妖小声嘀咕。 谢泽望向越南星,说给小妖怪们听:“冥府裁罚有听过吗?平白无故伤害了有灵智的人或妖,无论哪个种族都逃不过惩罚,早晚的事罢了。” 越南星听到他的话好奇看去,回头恰好对上他若有所指的目光。 越南星清了清嗓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有灵,同生共存,便应遵善恶之理。它们要吃我,我反抗,造成伤害很正常,又不是故意的。” 而且,你也伤害了它们,又不单是我一人。 谢泽望着越南星,耳边似乎回响着“越南星”也曾说的“万物有灵同生共存,遵善恶之理乃是常事。” 两张相似的脸在谢泽眼中重叠成了眼前的越南星。 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硕大的庭院安静的只余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越南星环顾四周,见所有小妖怪都仰着头望向自己,她平静的仰起头。 感受到谢泽灼热的目光,她更不敢低头了。 谢泽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他双手掐诀,灵光渐起,法阵自他手中浮现,瞬间扩大覆盖庭院内的众妖。 大家又惊奇的看着阵法。 越南星:“这是什么阵法?” “传送阵。”谢泽加快速度完成阵法,对着小妖怪们说,“你们可以选择带着你们自己想要的、不是抢来的东西离开。” 越南星小声问:“你要和它们去缉妖司?” 三师姐柳兰璎曾说,捉到逃窜的妖族可送至每州的缉妖司,缉妖司对捉妖之人会给予灵石的报酬。 那要不蹭一蹭阵法再分道扬镳? 谢泽似乎看出了越南星眼中隐秘的小心思,解释道:“不,送他们去三步亭。” 那是哪?轮到越南星呆住。 小妖怪们受伤的忍着痛爬起,无伤的麻溜跑走,或去仓房,或去主楼。 越南星灵机一动转身便跟去了库房,看到很多堆放的酒坛、腌制的菜坛子、挂着的腊肉以及架高包好存放的厚薄皆有的布匹。 小妖怪们有条不紊的搬运着。 这群妖怪挺会生活的嘛。 越南星手脚麻溜的爬上仓库通风的小窗,小妖怪们瞪大了眼看向她。 她做了噤声的手势,还顺势无声威胁一波,才翻窗而走。 不想出去面对“未来道侣”之一,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总不能替原身娶了人家吧。 方位一定,疾行符一贴,越南星就是跑。 天色将明,林中渐渐明亮,根据她记下的地图,再往前三里应该就能见到官道了。 顺着官道去南衡城,南衡城是一州大城,来往商贾繁多,消息灵通,打听修仙宗门的消息也会更便于。 而师姐们,若大家真的坦诚那便自此山水有相逢吧,若她们真有什么秘密瞒着那肯定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也可以借此证明自己的猜测。 在外面总比被困在一山之间容易跑嘛。 远方的空中露出鱼肚白,越南星扶着树干喘着气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的官道,放缓了步伐向下走去。 脚踏上平坦大道时,一种轻松自在之感才涌现,就像关在牢笼里的小鸟被扔进了山林。 越南星前后看看,不知道在官道哪段路,也不知道前面会不会有驿站,至少得在进城前换下这一身。 她边走边看穿的这一身,衣摆破损、沾泥还被削了一大半,确实不雅。 “姑娘,真是好巧。”身旁突然想起熟悉的声音,越南星一侧头就看到—— 谢泽。 他依旧穿着一身素白衣衫,背着用白绸布包裹好的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越南星默默转回头看着空无他人的官道,吞咽一声,脑中闪过多种方法。 “不知可否……”谢泽伸出手将要拉住越南星,越南星猛然一个转圈跌坐在地。 “啊,公子,以前我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许下如此厚诺,是我的不对,但我们自幼分离,已然过了……这么久的年岁,再深厚的感情也该淡了,不值得你如此zhi……”越南星一顿哭诉,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可一抬头还没说完的话就噎住了。 谢泽眼中杀意横生,冷漠的俯视着她。 日光渐出拂照大地,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越南星身上,她低垂下头。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良久,谢泽伸手扶起越南星:“姑娘这是做什么?能共患难,分别之后又能再相遇,何尝不是一种缘分,所以想结识姑娘而已。” 越南星微抬起头,余光打量着他,他嘴角轻扬眼中一片柔和,好像刚刚那个要杀人的眼神不来自他一般。 “是,是吗?”越南星默默抽出手,“不知谢公子这是要去哪?” 谢泽笑而不语,柔和的目光却看得越南星背后又一凉。 她后退一步作揖主动道:“在下越南星,我要寻驿站净身换衣。” 话尽却等不到对方的回应,越南星疑惑地望去,谢泽扶住她的肩膀让她正对自己,一字一顿地问:“你,当,真,不,认,得,我?” 越南星看着谢泽眼中的认真,意识到他和原身的关系恐怕非同寻常。 以他修为之高,要是知道她夺舍了原身,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越南星心下一横,一把推开谢泽,拉开两人差距怒喝:“谢公子,你我初识我,别动手动脚的。” 越南星趁他未反应过来,继续道:“谢公子,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你或许认错人了。” 第5章 分歧和顺路 阮芸自发现用师妹柳兰璎养的灵植仙露做菜会让味道非常美味后,常寻她要些,可柳兰璎的露是为修行而备。 于是阮芸也弄了个小瓶子,毕竟灵植由师妹照看,多少不好意思麻烦师妹收集给自己,便每天趁天亮她收拿之前来取。 这次也毫无意外的来收取灵植露,却收到了麦麦的消息。 麦麦和她通过一块圆形令牌传讯,阮芸将这块令牌每日挂于腰间,讯闻传来时,令牌发出一闪一闪的光亮。 阮芸右手一抹,灵力注入,令牌上浮现身影——一只猪妖,獠牙横生,疤痕遍布的脸上又多了几道烧伤。 阮芸皱眉审视着它:“麦麦,你怎么受伤了?你们又出寨子了?” 猪妖挠挠头,心虚的说:“姐姐,山寨来了个道长,他说要送我们去三步亭,那里收容妖怪。” 阮芸一愣,警醒的问:“什么道长?” 麦麦将令牌一转,一抹素白身影出现在阮芸面前:“姑娘,在下昆仑剑阁谢泽。” 嘶,它们被修士一锅端了。 阮芸听说过昆仑剑阁,此宗门是世间为数不多会收纳妖族做弟子的门派,亦是世间为数不多提倡人妖共处不互伤的异类。 她也听说过三步亭,据说那里是神兽白泽所建,庇护妖怪不受伤害,也阻止妖怪出来伤害人。 只是她不知在哪,不然早就将它们全送过去了。 阮芸打断对方道:“道友,请稍后片刻,我有东西交给它们。” 谢泽颔首:“在下会留下两位小友等候姑娘。” 灵光一熄,阮芸急忙起身便见柳兰璎站在灵植田边。 她什么时候来的?刚刚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这个师妹修为高她是知道的,但一直和颜悦色的,还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阮芸也没多防备她。 此一朝,她怕是知晓自己在外养着妖怪的事了。 阮芸露出讨巧的笑,悄悄打量着她的脸色,问:“师妹什么时候来的?我只是……” “师姐,我想用用你的厨房,可以吗?”柳兰璎截下她的话。 阮芸一愣,接道:“当然可以,都是自家人何必说的这么见外。” 三师妹向来醉心修炼,不喜花费时间于做饭这般俗事,今日倒是稀奇了。 顿了一会儿,阮芸又道:“我有事要下山一会儿,师姐说今日想带小师妹去砍竹,也约我去挖笋,若她们来寻我,麻烦师妹转告她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柳兰璎沉默的点点头。 阮芸飞速奔回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包袱,就往山下飞去。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房中,冯芷穿上一身轻便的绿衫,她悠悠的想今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她今年想带越南星去砍竹,扎纸鸢,待到清明时去后山放,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 冯芷轻敲越南星庭院的房门,不见回应,她又敲了敲门:“南星,还没醒吗?都快巳时了。” 无人应答。 冯芷眉头微蹙,又敲了几声,依然不见回应,开始急促了起来:“南星,越南星,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冯芷用力一推,跨步进屋,屋内空无一人,桌上茶杯下压着一张信纸: 师姐们亲启,承蒙多年照顾,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九州辽阔,爱人等待,师妹心向往之,恐相见涕泪难舍难分故自行离去,愿师姐们安康,勿念。 冯芷眼前一黑,跌坐在凳子上又读了一遍越南星留下的字条。 不对,护山大阵无令牌出不去,她并没有给过越南星宗门令牌。 她起身去寻阮芸。 柳兰璎坐在阮芸热爱的小厨房餐桌前吃着小笼包。 冯芷来时不见阮芸,平日里她无事都会待在厨房。 她尽量平静地问:“阮芸呢?” 柳兰璎漫不经心的答:“二师姐下山了。” 冯芷一愣,随即将信纸拍在她面前:“你放越南星下山的?” 柳兰璎拿起扫过,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我看师妹在山上待得不开心,便送她下山玩几天,不可以吗?” 冯芷怒不可遏的提高了音量:“下山玩几天?柳兰璎,你明知道她……” “明知她不能下山?”柳兰璎打断她未尽的话,仰头逼视她,“可真有意思,那人巴之不得她下山,你却想将她囚在山上一辈子,你不应该先问问小师妹的想法吗?” 柳兰璎的话好似一把锤子砸向冯芷,砸向她一直回避的问题。 冯芷脸色一白,捏紧手指,沉默良久,咬牙坚定道:“我没错,比起让她去送死,我宁愿她在山上安稳的活着。” 柳兰璎轻声嗤笑:“呵,安稳的活着?师姐觉得那人会放过她?躲,能躲得什么安稳。师姐不是最知那人的手段吗?就算没有我,她也会用别的法子将师妹逼下山。” 冯芷身子歪了歪,撑在桌子上脸色一白。 柳兰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模样,吐出口的话也一点不留情:“不顾小师妹意愿的为她好,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遭师妹记恨。” “柳兰璎。”回来行至屋外便听得三师妹这般说的阮芸呵斥道。 阮芸瞪向柳兰璎,走到冯芷身侧半扶住她。 啪,柳兰璎手上所带两只金镯断开落下碎裂,她转动着手腕活动筋骨:“消息已传至中州,那人已然知晓越南星下山,你们现在追去或还能在她出手前将人寻回。” “你给我的白玉令牌无用,我留给了越南星,那上面放了追踪咒和一个防御阵法,你们只要在那人之前找到她带回来即可。”柳兰璎脚下蔓延出云雾渐渐凝成实体,“承蒙两年照顾,此一别,后会无期。” 转瞬之间,她已然腾云驾雾远去。 冯芷回过神后踉跄着往藏书阁赶,阮芸茫然的紧随其后,两人凌空飞至六层,咔哒咔哒的齿轮转动声响起。 罗盘升起,冯芷扯下腰上的白玉令牌放入罗盘内,令牌悬浮于半空中。 她手一挥,罗盘左侧立时浮现宗门所在浮云山全貌,右侧呈现九州地图,地图上一小红点向着荆州南衡城的方向移动。 灵力注入,放大,定格,左侧出现昨夜离开的越南星。 遍布浮云山的留影石完美呈现了昨夜发生的师妹下山起始。 两人看着越南星灵活的避开半山腰机关,迅捷的将护山阵法撕开一道缝逃出,引着山下欲拜师的那群男人跑离。 她走的是这么的决绝。 这一切发生时,柳兰璎都跟在她身后,在越南星跨出护山大阵那一刻,她丢了一道法术于越南星身上。 阵法之外没有布置留影石,越南星跑出留影石的记录范围后便不知所踪。 真的做错了吗?我应该告诉她一切吗?告诉她,她便不会下山了吗? 冯芷跌坐在地,阮芸担忧的半蹲在侧:“师姐,你还好吗?” 冯芷脸色惨白的害怕:“阮芸,我真的做错了吗?” 阮芸观察着冯芷的脸色,斟酌着提议:“师姐,我们下山去找小师妹吧,在师妹被发现之前带回来就好了。” 冯芷抬眼望着阮芸。 “消息今早才传出去,那人要知道师妹具体在哪也要花些时间。”阮芸伸手指向右侧的九州图,上面的红点缓慢的移动着,“我们能最先找到师妹在哪。” 阮芸的话拉回了冯芷混乱的思绪,说:“是啊,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她带回来。” “嗯,那我们准备准备去找她。”阮芸反握住冯芷的手坚定的回应,似乎要将自己的温度传到她冰凉的手上。 冯芷振奋道:“对,我们去找她,把她带回来。” 阮芸跟在冯芷身后离开,回到房中想了想,拿出圆形的令牌,用灵力在上面划下特定的咒法却被一道强劲的力量反弹了回来。 张玉君和白姐姐将她丢在这都四年了,四年啊,一开始还能联系上他们,现在完全无法联系。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是遇到麻烦了吗?阿绥有没有从锁妖塔里出来? 四年间,阮芸从一开始坚定他们一定会回来接自己,到现在也不确定了。 既然如此,那便顺道去找他们。 揉了揉太阳穴,阮芸还是拿出纸笔留下一封书信,并在上面布下一道保护阵法才离开。 * 越南星拖着如灌了铅一般的双腿走在官道上,才体会到书简上为何要记载:速行符不可长时间接连使用。 真的很废腿,尤其是放松下来之后。 两条腿现在全靠着她要摆脱姓谢的坚强意志才坚持住的。 谢泽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副轻松的模样。 在半个时辰之前,越南星好说歹说都没有说服谢泽接受她和他要找的人不是同一个,无奈之下,越南星只能撒了个谎:我有未婚夫,此行就是要去寻他完成婚约,你跟着我会让我很困扰。 谢泽沉默一瞬,突然表示他要去南衡城,官道只此一条顺道同路而已。 越南星无法了,人家也要走官道,自己总不能不让他走吧。 就这样,越南星又熬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分岔口。 她靠在路标旁笑嘻嘻的看着磨蹭起来了的谢泽,手掌微侧一指:“谢公子,南衡城欢迎你,你还磨蹭什么呢?” 谢泽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眼角抽抽,却平静的问道:“那不知越姑娘要去哪寻夫?” 越南星随手一指:“开阳村,我未婚夫所在,要来喝杯喜酒吗。” “那恭敬不如从命。”谢泽瞬间接话,抬脚向着开阳村而去。 越南星目瞪口呆的看着谢泽突然的无耻,愣在原地。 “越姑娘不来吗?”谢泽还回过身友好的提醒。 第6章 未婚夫 烈日高照,越南星喊脚痛一定要坐下歇会儿,坐在路边锤着腿,谢泽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她只能装作不知道,忽视他看犯人一般的目光,毕竟问了又得不到什么回应,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好气,有气无处撒的憋屈很难受。 宗门里被瞒着,不知道瞒什么;下山了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很正常,但眼前这人老是一副“你应该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知道就有问题”的样子并以此来缠着你,也让人烦躁。 谢泽看着越南星,她圆领袍前襟被小妖怪的刀切了一半,堪到膝盖,后摆沾泥带灰,上身衣袍亦是裹泥沾灰,整个人看着颇为狼狈。 他看得出她想甩开自己,可他找了两年只出现她这一个和“越南星”相关的人。 据谢泽所知的邪修做派,他们杀人抽魂用来修炼,身上会沾染被他们所害之人的残魂气息,无法消除,可她不是,她身上“越南星”的魂魄应是完整的,不然不能被心魂镯认主。 可若说她是用抽取的魂魄炼作的傀儡,可傀儡不能离开制作者一里之外,跟了她这么久也不见有其他人。 两年前“越南星”死去,若魂魄步入冥府转生,她的心魂镯会随之碎裂,可是没有,而是消失了。 谢泽顺着感应寻到时,心魂镯掉落在虹越镇东南方五十里外的草丛中。 他知道她的魂魄还在世间。 他顺着这个方向追寻,心魂镯却一直再无动静。 两年,从雍州寻至荆州,跨过扬州,进入青州,北上兖州、冀州,直到昨夜心魂镯才再次有了动静。 “越南星”的魂魄一定在她身上,只是不知道她什么路数,万一强行抽出让“越南星”的魂魄散掉怎么办? 再等等吧,等摸清这人的来历,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动手。 谢泽阴恻恻的望向越南星。 越南星随意的回头便对上谢泽那不善的眼神,又僵硬着转过头。 我没做什么吧,他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是发现了什么吗? 那也不对啊,师姐们两年都没察觉我和原身不同的地方,他和原身有这么熟吗? 想不通,想不通,那就先不想了,先想个办法甩开他再说。 只是他修为比我高太多了,该怎么办呢。 谢泽面无表情地问:“休息够了吗?” “够了够了。”越南星习惯性的拍了拍衣袍,露出颇有些狗腿的笑容。 她憋着坏?一瞬间的熟悉感闪进谢泽脑中,望着她的背影又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 开阳村靠近南衡城,官道通达,村民以木雕和织布为生,越靠近村子越能听到刨木声、捶打声以及织布机的哒哒声。 走进村子,越南星悄悄打量周围,试图找到一个看着机灵能帮自己的适龄人。 村里靠卖木雕和夏布为生,行商往来收购频繁,见他二人也不惊奇陌生人进村。 “你的未婚夫是哪家?”谢泽环顾村子,眉头微蹙。 这村子里的人怎么看着都精气不足的样子。 谢泽随意的看向一户人家,在院中雕刻的男人面颊消瘦,眼圈乌黑,偶尔出来的女主人,面色发黄,眼圈亦是乌黑,干活动作虽不慢却脚步轻虚。 “诶呀,你撞到人了,不知道道歉啊。”越南星愤怒的声音响起拉回他的思绪。 “没事ba……”谢泽话还没说完,越南星又突然喊道:“居然是个小偷,偷我东西。” 不管谢泽什么反应,越南星已如离弦的箭追了出去。 她跟着撞了自己的少年转过几条小道,跑过几个墙院就跑远了。 越南星回头望,不见谢泽跟上来,正准备给自己贴上隐身符,一个少女却又钻了出来:“你要摆脱你身边那个男的吗?我可以帮你。” 越南星打量了她几眼,看着十二三岁的模样,身材干瘦,穿着补丁的粗布灰衣,裤腰嘞得紧紧的,皮肤白皙却像是不常见阳光的阴白,眼窝凹陷,头发随意的用破布条扎起。 越南星:“小姑娘,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少女撇撇嘴,解释道:“你们一进村,你一直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你身边那个人一直盯着你,只是偶尔才看向周围,如果你们是初来乍到的商人,那应该注意的是每家每户放在院子里的木雕或夏布,而且我阿兄没拿你东西,也没撞到你。” “……那你如何能帮我?”越南星惊叹她的观察力,补充道,“他可不是那么好敷衍的。” “我知道,但你若出得起钱,我便能帮得起你。”少女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我便帮你。” 越南星想了想:“我没那么多钱,最多五两。” 少女头歪向一侧停顿了会儿,才回答道:“十两,不然我走了。” 越南星不想开口喊住她但奈何只有她一人看出了自己的困境。 越南星离开自己的视线后,谢泽并不急于追上去。 猎物盯太紧会引起反抗,适当的放出去跑跑才能钓出大鱼。 谢泽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走去,寻来时越南星正坐在一棵柳树下啃青枣,见他来了—— “吃吗?”越南星嘴上叼着半个,从怀里掏出青枣在衣服上蹭了蹭便递过去,“还挺甜的。” 谢泽看向她的手,没接受也没拒绝。 越南星讪讪的收回手,他却伸出手接过,咬了一口问道:“没追到小偷?” 越南星摇摇头,又啃了一口,嘟囔着说:“追上了,这青枣就是他道歉给的。” “对了,我遇到我的未婚夫婿了,他收拾下就过来。”越南星偷偷观察着谢泽的表情,他面无表情的吃着青枣,掏出手绢将枣核吐出握在手中。 “娘子,你来接我了吗?”娇滴滴的声音从柳树后传来。 越南星探出身看过去。 黄色衣衫配上艳红的齐胸襦裙,纯白披帛勾在手臂上,高高梳起的发髻插着两朵艳丽的硕大的牡丹花,不知名的黄的白的粉的红的小花还簪了满头,脸上涂白,脸颊涂红,再配上蝴蝶唇妆。 她觉得眼睛受到了一顿毒打。 女子扭动着腰肢靠近两人,谢泽低下头揉着眼睛,不可思议道:“她是你的,夫婿?” “可不嘛。”女子娇声道,比越南星高出一个头却屈膝缩靠在她的肩头,“我们自相识起,她便说会来嫁我,我这么多年一直等着她。” 越南星僵直着身子看向谢泽,感觉眼睛活过来了一瞬,还是坚定的配合:“我们情比金坚,这么多年她……拈弓搭箭的英姿一直在我心中,触目难忘。” “你该不会歧视女人吧?没有哪条法理律令说不能嫁女人。” 谢泽摇摇头,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人,他感受不到这个女人身上有什么灵力,她的同伙也这么脆? 那她们靠什么害人? 谢泽双手作揖道:“那便恭祝二位了。” 他毫不停留的转身就走,越南星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就成功甩开他了?就这么轻易掐断了原身的孽缘? “娘子,我们回去吧。”女子娇滴滴的出声,手却不动声色的拉紧越南星的手臂。 越南星抽手试图和她保持距离:“你拉着我不好走,我自己走。” 女子却不松手,悄声道:“做戏做全套。” 越南星从袖中掏出十两纹银塞进她手中,拒绝道:“不用,感谢姑娘帮忙,我在这等看不到他了便离开。” 女子却不接,反而劝道:“姑娘还是谨慎些,可以去我家中等他走远再离开也不迟。” “不了,我们交易到此为止就好。”越南星用力却抽不回自己的手。 女子面色一变,惨白的妆容更显恐怖,浑厚的嗓音响起:“阿珠。” 竟是个男子。 “后面,躲开。”熟悉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白顺如丝绸一般的丝线自柳树上降下。 越南星刹那间歪侧身子避开,扔出符箓,掐诀念咒:“乾坤借法,遥请炎官赐火。” 她右手翻转,反擒上男子肩膀。 火焰未曾燃起便被白色的丝线包裹扑灭。 男子弯腰,向下一躲往右侧闪去,头上的花掉落满地,白色的妆容上,流下一滴泪。 “快跑。”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越南星立马撒丫子跑路,拿出速行符贴上,掐诀念咒:“青鸟衔风,欲速er……” 咒术还未念完,丝线缠住她的脚一拖,她摔倒在地,又吐出一口血。 越来越多的丝线缠绕于身,挣脱不得。 柳树之上爬出一只如成年男子般大的黑蜘蛛,它顺着丝线爬下,巨大的两只脚抬起越南星将她一点点的包裹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蛹便成形,蜘蛛将其拖走。 * 谢泽强撑着离远后便全身无力垂靠在一院墙边,调动灵力却更加无力。 看这药效是软灵散,她什么时候下的药? 青枣?不对,我用灵力探查过上面没有用灵气动过手脚的地方,而且她也吃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有必要做吗?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丹药瓶,取一粒服下。 现在只能等药效过去,最快也要半盏茶的功夫。 “道,道长?”女声惊奇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端着一簸箕成团的绩纱——竟是阿莹。 阿莹将簸箕放在院门口便过来将谢泽从地上扶起,止不住道:“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被人下药了。”谢泽有气无力的回应,“我需要安静的地方打坐。” 阿莹不懂仙人们的事,好歹这个仙人救了自己,听他这么说便将他扶至自家房间。 他盘腿而坐,闭目调息。 于空中御物而行的冯芷和阮芸追着越南星的踪迹行至通往南衡城的官道上空,便失了她的踪迹。 两人落地对着路标辨认她最后消失的方向——开阳村。 冯芷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银铃,犹豫了会儿对阮芸说:“师妹,你到南衡城内等我们吧。” 阮芸拒绝:“师姐,我可以帮到你的。” 冯芷有些无奈的苦笑:“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找到越南星,只是我怕那人派来的人伤到你。” 阮芸沉默一瞬,妥协道:“那你一定要来南衡城找我。” 冯芷点点头,两人各走上一条路。 半盏茶=五分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