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问你,为什么要靠近我的向导》 第1章 第 1 章 长官办公室。 山昊的手搭在桌子上,坐姿端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眼角有一颗泪痣,看起来古板斯文。 “徐珊珊向导。” 视线专注于对方洁白纤长的手指,很漂亮,她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看向对方,“在!” “不用这么紧张,”山昊看她眼神坚定地像要宣誓一样,眼睛眯了起来,她的态度和塔里的其他向导很不一样,非常平和,甚至是过度谦逊了,让他禁不住思考她到底来自哪儿,让她形成了这样的性格。 长官站起身,她的目光像向日葵环绕着太阳一样旋转,第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散发出香味,杯子被递到面前。男人忍不住安抚道:“我不会吃了你。” 什么叫不会吃了她?她紧张地搓了搓手指,当然这里不是食人部落,食堂里的食物看起来十分正常。长官看起来也很正常,从气质上来看更像大学教授,而不是一名军官。 徐珊珊将手掌贴近杯壁,有些烫,反射性地缩回手,男人刚泡好第二杯茶,转头看见她收回的手,“慢些喝,它现在还有些烫。” “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听了他的话徐珊珊就忍不住摊开右手,不知怎的她非常信任他,也许是这位长官看起来非常的正直、沉稳和可靠。 对方从柜子里掏出一张药贴敷上手指,红肿的手指被棕色布料包裹,力道很轻,冰凉的触感传来,他说话语速不快,字句清晰,“事实上,我还有义务关心和保护你。” 徐珊珊支支吾吾地应下,心跳逐渐增快,她来到白塔后,白吃白喝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想是时候该干点活了。初见怪物的阴影逐渐散去,对新环境的好奇逐渐占据上风。 “你适应的怎么样,生活上都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 徐珊珊比较警惕地回答长官提出的各种问题,根据她的经验,一般领导问候你的生活,并不是真心在乎你的生活,而是打探**,再打量你是否是一名合格的牛马。 她用自己的言语表达,自己能够顺利融入环境,成为一名合格的向导。毕竟,在荒无一人的野外,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很低。 “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工作对象。” “好,好的。” 山昊看见一直垂眼看向桌面的向导突然抬起头,直视过来,了解她应该是准备好了。塔里的大多数向导都随队外出,而那群小子关太久会疯掉,可以适当接触。 他站起身,徐珊珊也跟着站起来,男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他身材挺拔高大,肩膀宽阔,两人走进电梯,她的头顶刚好抵在他胸口附近。 地下三层的按钮光圈亮起,屏幕上的楼层信息不断闪现,“咔哒——”电梯突然停下来,门缓缓打开,三个穿着各异的男人走了进来,而其中领头的那位是她的老熟人,救了她的人,穿着无袖背心,手臂上绑着绷带。 他们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很快发现躲在男人身后的她,右眉轻轻挑起,走了进来。 香甜的气息,原来是一位向导,看她有些害怕,两人很有眼力见地往侧后方站,腰部贴着栏杆,和她尽量保持距离,只是余光总不经意间看过来,但被一个背影挡住了视线。 “珊珊,是你啊。”夏广礼打了个招呼,他笑着靠到她身边,手掌握在栏杆上,低头注视着她。 站在后方的两人听见副队说的话,看来这就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向导了,两人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而她身前的长官将头侧过来,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阻止。 “嗯,你的伤好一点了吗?那天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已经死了。” “真的很感谢你。” 他们只有被救后的两天内有接触,在进入白塔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她还以为不会见到对方了,没来得及道谢。 “感谢我的话,加个联系方式吧。”男人掏出光脑。 “……”徐珊珊沉默了,她现在还没有光脑,她还没正式上班呢,窘迫地说:“我还没有……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发工资了,就加你。” “好啊。”男人流畅而缓慢地将他的通讯号报了出来,看见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迷你小本子,靠在墙壁上认真记录,样子很乖巧,忍不住伸手想摸她的头。 下落的速度减慢,向上的加速度让人一滞,门开了,一楼到了。 “队长。” 身后传来两名队员的声音,夏广礼放弃了自己的动作,转而笑了笑说:“记得联系我哦,另外我住在第二七层,有空可以来找我玩,我……” “这位哨兵,你的楼层到了。”长官出人意料地开口打断,“还有三分钟,你就要迟到了。” 夏广礼的笑容收敛了,上下扫视她身前的男人,挥手走出去,“感谢你的好意,山昊长官。” “愿每位哨兵都能记住自己的职责。”他的话淡漠,但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责备。 她站在男人身后挥了挥手,直到大门缓缓闭紧,又是匀速下降,长官猝不及防开口,“看来你和他们相处得很好。” 听起来像是夸奖,又好像哪儿不太对,她试探地回应:“嗯,其实也没有很熟?”男人的目光看过来,仍然淡漠平静。 电梯到了,长官抬脚走出门,灯光才缓缓亮起,照亮一片漆黑的室内。他穿过走廊,中央有一个独立的房间,上部墙壁都是由高强度的透明玻璃构成,留有数个呼吸孔,底下有一米高的不透明部分。 两人来到桌子前,对面摆着数个监控,画面包含这一层的所有房间,只是里面光线昏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山昊四处环视,早在他们进来之前,哨兵们已在里面等候良久,此刻安静如鸡地站在房间里,他清楚地看见那些藏在窗户后的脸 。一群幸运儿,他感慨道。 “在这里待够三个小时就出来。” 说完话山昊就准备离开,徐珊珊想开口问他,慌忙地抓住衣角,“长官,我需要做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白光打在她脸上,有些惊慌失措,他沉吟片刻,“什么也不用做,就待在这里就好。” “好。”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珊珊摇摇头,山昊抬头看向那些沉默注视着的哨兵们,开口说:“你不用担心,白塔不会允许哨兵伤害向导,如果有任何意外情况,我会及时赶到。” “好的,长官。” 离开了领导庇护的她有些兴奋和紧张,她打了个哈欠,但这紧张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无聊。 她坐着看了一会儿监控,里面都是昏暗的隔离室,周围的环境不在屏幕内,几乎要鼻尖贴上去,才能辨别里面住着的人到底是谁。 也许这些受污染的哨兵需要一个比较幽暗的环境,减少外界刺激。 在她看不清的地方,半封闭的房间内,哨兵们被分开关押,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足够幸运,被选中可以接触向导。他们隐匿在黑暗里,尽量安静下来,不让其他声响或光线影响自己的神智。 哨兵五感敏锐,领地意识强烈,不喜欢同类靠近。 但被包围在中间的人不一样,她是一名向导,氤氲香气从躯体散发,溢出呼吸孔,再传进房间内,他们都沉浸其中,迷恋地吸气。 她是视线的中心,明亮的房间内她的身影是绝对的焦点。 因为缺少活动内容和对象,她四处逛了两圈后,就无聊得回到椅子上坐下,看向时钟,才刚刚过去半个小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双手叠在一起,困意涌上来,侧脸贴在手臂上,趴在桌子上眯上了眼睛。 长官说什么都不用做,那她睡个觉应该没问题吧。 她睡着之后,房间里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些人开始交谈,声音很轻。白塔内向导短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被关隔离室了。 每一位向导,通常都会选中一支或几支队伍,作为随队向导,因为长期任务,如果不携带向导会大大降低存活率,现在外面的污染情况越发严重了。 为了保护居民的安全,扩大活动范围,高频次的外出执行任务是必须的,但这也导致了留守在塔内的向导较少,预约的队伍都排到一年后了,还是针对这些高级哨兵。 当然他们也期望自己的队伍能够绑定上向导,但这只是个美好的奢望。 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徐珊珊,无疑是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令人垂涎欲滴。众人保持着相同的默契,没有出声影响她,因为他们需要时间观察,从行为中推测她的态度,从而选择合适的方案。 可惜她看不见他们,不然洛朗觉得在场的人会使出一些下流手段引诱对方。 但一股酸涩、微苦的味道传了进来,他嗅了嗅,是从中间的环形房间里传出来的,这是一种不开心的味道。 当她匍下去的时候,脸被墙壁遮挡着,他这个位子看不清楚,于是发出信息素询问隔壁的兄弟发生什么了。 “她哭了。” 他的弟弟是这样告诉他的。 他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一只蜜蜂,它从窗口穿出去,但身旁随即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洛朗,你违反了协议,你再靠近她,我会举报你。” “你会面临一周至一个月的禁闭期。” 洛朗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他知道这只傻鸟就是嫉妒他,他敢肯定。因为他的精神体动静太大,容易引起观察员的注意,所以就不准别人靠近。 两只小蜜蜂穿过呼吸孔,它们在相遇的时候,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互不干涉。来到女人身边,翅膀飞快地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落在监视器的框上,画面传入脑海中。 她确实哭了。 女人不知道是多久醒的,仍旧趴在桌上,脸颊和鼻梁都红通通的,泪水像流动的河水,从清秀的脸上淌到桌面,看起来很脆弱,让人产生保护欲。 洛朗并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她的哨兵战死了? 第2章 第 2 章 向导被塔里保护得很好,工资待遇、生活水平,连带着规章、法律也无限地偏向她们,向导是白塔的珍宝,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原以为她们是不会因为谁而流泪的,因为只要招招手,一百个高级哨兵会像狗一样舔过去,倾全队之力为她提供最好的东西,为什么而哭泣呢? 悲痛的心情不可抑制地从向导身上单方面传播到在场的众位哨兵,他们的心情情不自禁地被感染,悲怆涌上心头。 徐珊珊梦到了前男友,两人还没分手时,相处的甜蜜时光,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她想不通对方为何会抛弃自己,她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知道附近是否有人,但总感觉被注视着,因此偷偷地哭,不希望别人看见。忽然细微的触感从胳膊上传来,她抬头看去,两只小蜜蜂一前一后咬着两张纸巾靠过来,放在她的手边后,非常安分地站远了,也许是担心她会害怕,没再有动作。 她接受了这好意,捏起来擦了擦鼻子,又捡起另一张擦拭泪水,好奇地四处观望,搜寻了一圈可疑人员,最终不得不承认给她递纸巾的也许就是面前的两只蜜蜂。 这是之前房间里没出现的东西,虽然它们像手办一样待在那一动不动,但她有种预感,它们是活的。 当她坐起来,周围的所有哨兵都能看清她的面部表情了。 女人面带微笑地注视着他的精神体,洛朗清晰地接收到温柔的视线,耳朵泛红,话都不会说了。 她会讨厌他的靠近吗? 显然这位激动的男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了,没注意身旁的弟弟已经率先行动。 她没有呈现排斥情绪,身上的苦涩味道淡了些,笑着发问:“是你吗,小家伙?” 徐珊珊了解到哨兵有精神体,她猜想到有猫科、犬科甚至是大型猛禽之类的,一时还有些恐惧,但没想到第一次遇见的是两只小蜜蜂。 它们表现得友善、老实,徐珊珊也颇感兴趣,也许是因为小体型或是宣传里蜜蜂的正面形象,她并不害怕它们。 她伸出胳膊,手腕翻转,掌心朝上,将食指伸出,逐渐靠近它们。动作很小心,希望不要吓到对方。 距离不到十公分的时候,呆若木鸡的小蜜蜂终于有了动静,没有疑虑地往她手上飞,而另一只等了半天没有反应。徐珊珊收回了手,抬到眼前,手臂竖起来,那蜜蜂便挪动着三对足在指尖转移位置。 “你好,谢谢你。” 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轻声软语像一阵惊雷在负三层轰击,有些哨兵因为表现不好、状态不稳定,亦或者不够幸运,没能被选中,只能蹲守在隔离室内,听着传来的声音,想象那画面。 而在场的人情绪就激动许多,因为她十分友善,与多数向导的态度截然相反。 特别是那精神体看起来那么弱小,虽然这兄弟两并不是什么好处理的货色,但它们至少形象上非常“可亲”。她都没有厌恶或排斥的想法。 洛朗终于反应过来,看见自己的弟弟已经捷足先登了,它扇动翅膀,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但始终不敢靠近,他在等她的同意。 徐珊珊看见了它,心想也不好厚此薄彼,她将四指放平,蜜蜂顺着指尖爬到指背,“来吧,”另一只也飞到手背上,她拉近了距离观察身上的环形花纹和绒毛。 眼见着两人越靠越近,其余人自然是不甘心,并不是没考虑过举报他俩,但不是现在。如果警卫来的话,他们自然会被惩罚,但她也会离开,恐怕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于是众人憋着一股气看三人互动。 憨厚肥美的身体,又黑又大的复眼,看起来非常可爱,就是有点痒痒的。 宋晓宇出声打断他们的互动,徐珊珊才对屋子里有人产生了实感,之前一直安静得恍若无物。 “向导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哭?” 他问出了在场的人关心的问题,他们当然期待她的哨兵出了事,一个或几个,谁在意呢,他们就像消耗品一样,在战场上燃尽所有,直到最后的终途。 徐珊珊还以为说话者就是蜜蜂的主人,听到这话,又回想起之前的梦,想必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沮丧地将胳膊放下,落在桌子上,“走吧,”她将两只蜜蜂赶走。 它们虽然舍不得,但也很快离开了。 情绪逐渐涌上来,室内沉默着,漫长的时间流逝得很慢,直到她作出回答,女声带着哭腔,透露出一点委屈,“我男朋友把我甩了。” 整个负三层的哨兵脑子里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在说什么,她是认真的吗? 宋晓宇本有些怀疑,但随即听到对方的哭声,她捂住脸,但泛光的泪水仍然从指缝间溢出,肩膀颤抖,她已经是情难自已。悲伤的气味做不得假。 他试图开口安慰:“那有什么好伤心的,不就是一个‘男朋友’?” 不过,什么是男朋友?绑定对象吗? 众人的好奇心被完全挑起了,徐珊珊还不知道她正在做什么事,她还以为周围的人不多,但不久以后,她就会为自己当众坦白这件事,感到后悔莫及。 旁听的人当中,除了这一层的所有哨兵外,还包括几位领导,其中一位就是她的长官。他全程注视着监控,以确保她的安全,毕竟是第一次工作。 当他听到外来的向导这样说的时候,短暂地感觉到大脑僵住了,这就是她离开原基地,流落在危险区的原因吗? 一股震撼涌上心头,虽不清楚她经受过怎样的教育,但现在既然来了白塔,他又是她的长官,山昊认为自己有义务好好教导她,哨兵和向导之间的正确关系,应该是怎样的。 这个计划被确定下来,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显示屏上。 “可是我们谈了三年,他突然就要和我分手,还说什么家里给他相亲,找了个对象,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她张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脖颈两侧肌肉绷紧。姐妹告诉她,第一次谈恋爱分手难过是正常的,没必要为渣男伤心。 因为听起来太像恋爱脑了,她不由得为自己辩解,“他是我初恋。” 她还是没办法,短时间内走不出来,靠着酒精和娱乐麻痹自己,但只要一想起来还是难过。 地下三层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徐珊珊打了个寒颤,后背升起一丝凉意,怎么还有别人? 洛朗:“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呵——”在场的其他哨兵发出一丝冷笑,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打得什么主意他们还不知道吗?而被关在后台的哨兵们因为没有发声渠道,只能愤愤地听。 天知道他们做出数不清的努力,只为了让向导多看他一眼,更别提偏爱了,那是不能奢求的东西。这怎么有蠢货不知道珍惜呢? 黑暗里,红发男人的墙壁被敲响,他睁开眼睛,听到旁人说,“这就是你说的‘纯爱’吗?” 他没有回应,于是隔壁的人接着说:“真是落后的感情观。” “你遗不遗憾,如果前天别闹事,今天出去的人可能就包括你。” 红发男人这才抬起眼睛,皱着眉骂了一句,“滚。” 这表白来得猝不及防,一个陌生男人,洛朗还不知道她把自己误会成了宋晓宇,他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优点。 包括级别、长相、身材、财产,还说什么,“只忠于你一人。” 多么令人惊讶的一件事,下唇被咬紧,润上晶莹的亮色,她尴尬地有点想逃跑,她都做了些什么?都说来到新环境的第一件事就是立人设,她到底干了些什么,这下可好,在大家眼里她都会变成一个无能的恋爱脑了。 “我……”徐珊珊纠结着,她想请求他们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突然又蹦出了第三个声音,和第二个男人很像,但要活跃很多,他说:“哦,天呐,他睡觉打呼噜还磨牙,向导小姐,选我吧。” “洛伦斯——”他收到了来自哥哥的警告,但谁在乎? “男朋友”听起来是比哨兵更亲密的词,比起做她的哨兵,他当然更想做她的男朋友,哪怕面对哥哥,他也不会退缩。 他不觉得自己会比别人差,而且这可能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机会,她暴露在这么多哨兵面前,等出去后,身边的追求者只会更多而不会少,一旦有了哨兵,按照她的性格,想再靠近也远不如现在容易。 抓不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才会后悔一辈子。 而在徐珊珊的眼里,完蛋啦,彻底完蛋啦。她甚至没有心思回应他们,以及逐渐吵闹起来的房间,众多哨兵你一句我一句,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诋毁别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她看了看时钟,还有最后半小时,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她可不可以找个地洞钻进去? “安静一点,”宋晓宇的声音大了些,开口制止别人的吵闹,其他人并不服他,但他的下句话让众人停了下来,“你们吵到她了。”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但随即男人的声音又引发了众怒,“向导小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徐珊珊以为他是那两只小蜜蜂的主人,很感谢他的善意,没想太多答应了,“我现在还没有光脑,我先记一下你的通讯号好吗?” “没关系。”男人报出了自己的号码,徐珊珊拿笔记了下来。 洛朗不甘心地问:“那我呢?” 她愣了愣,勉强答应下来,于是她的最后半小时是在抄写通讯号中度过的,包括抄录和确认。直到时间截止,房门打开,她即将离开。 宋晓宇:“向导小姐,等我出去后可以去找你玩吗?” 告诉别人自己的住处不太好吧,徐珊珊这样想着,她没有应下来,长官的军靴踩踏地面放出响声,他来接她了,表情不明,徐珊珊低着头向长官走去,直到电梯门收紧,隔绝了光线,两人往上穿梭。 山昊看了看她手中捏紧的本子,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撒谎,“他们的通讯号。” 男人伸出手,徐珊珊愣了一下,她看向自己的笔记本,最终将它递了过去,粉色外壳被夹在黑色手套中,收进衣服外套内。 “长官……”她弱弱地发出抗议,这可是自己记了好久的。 男人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出的话听起来也很有道理,“你现在对自己的定位还不太清楚,不适合和那群哨兵打交道。” “对他们太善良,对你没有好处。” 他掏出一个礼盒交给她,徐珊珊拆开包装盒,封面刻着个大图案,这是一个最新款式的光脑。 “这个东西,现在用来联系我就好了。至于其他人的邀约,等你培训结束后,我再把它还给你。” 打一棒子给一枣,长官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而她也是初来乍到,塔里的向导很少,她还没建立社交关系,因此多少也有点依赖对方,没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于是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她送回了向导的专属楼层,徐珊珊走出电梯,长官仍然站在里面,“今天的任务结束了,你好好休息,明早八点,来办公室找我。” “是,长官!” 男人满意地看了看她,“再见。”他按下楼层键,电梯逐渐下行。 经过人脸认证识别,她进入了宿舍,想起白天做过的事,在床上翻来滚去,无声尖叫。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天。 办公室门虚掩着,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拥有浓密的金色卷发,穿着紧身连衣裙,白皙的小腿从裙底漏出来。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时间到了,抬手叩门。 室内的两人抬头,“进来。” 她走进去,头偏向坐着的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长官的桌子面前,安静地站着。山昊的目光移动到她身上。 头发毛躁,额角碎发散乱,眼底发青,看起来没睡好,穿着塔里发放的基础制服,朴素至极,像个没出社会的愣头青。不过她本人好像不在意。 山昊站了起来,朝向另一个人,摊开手介绍,“这是薛柔向导,是一名富有经验的向导,是你的前辈。” “这是徐珊珊,她刚从危险区回来,受到冲击,对治疗相关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还拜托你多关照她。” 很像爸妈去开家长会的时候,让老师多关注自己的小孩。优雅从容的中年女性笑着应下,自然地伸手搂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前,上下打量。 “好孩子。”薛姗姗感觉自己的脸完全变红了,她身上好香。 “薛柔姐好。”她弱弱地打了个招呼。 “那你跟我来吧,正好我今天也有预约,你就在旁边看看,怎么样?” 她快速答应,顺着对方的力道往门外走去,忽然身后传来长官的声音,“好好看,好好学。”他更像一个老父亲了。 “好的好的。” 两人揽着胳膊走了出去,薛柔领她走进向导专属的电梯,“以后你要是不想跟他们接触,就坐这个电梯。” “只有向导可以坐,平时人很少。” 她真的很亲切,说话的语调、动作、眼神,像邻居家的大姐姐,防备心逐渐放下,鼻子四处嗅闻,这座电梯里没有汗臭味。 “叮——” 到了,薛柔跨步走在前面,她小心地跟在身后,大厅坐着几位等候的哨兵,她们不用登记,径直走进静音治疗室。 一个男人已经等在里面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要去接一个小家伙,她是刚来的向导。” “没关系。” 看见来人,他的脸上露出微笑,神情疲惫,欲言又止,想要站起身,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坐了回去,接下来的目光就始终黏在薛柔姐身上。 他好像很想说点、做点什么,但碍于她在场,还是忍住了,两人看起来很熟。 “不介意的话,她会在一旁观看,了解治疗的流程。” “嗯。” 男人闷闷地答应,于是薛柔站起身,将她领到了隔间,墙上刻有一扇单向窗,她可以看见外面的动静,“就坐在这里吧,能看清吗?” 薛姗姗点头,治疗很快开始了。 看起来像是一场普通的聊天,问候最近任务和生活是否顺利,状态怎样等等。 一开始还往外蹦出几句话,到最后越发沉默,情况比想象得更糟一些,在她的轻呼下,男人闭上了眼睛,两人释放出精神体,分别是一只穿山甲和水母。 它紧张地缩成一团,棕色尾巴卷到头的后方,粗壮的四肢把水母裹在怀里,细长的吻部贴在水母的伞盖,黑白两色对比鲜明,像蜗牛壳一样挤在一起。 一旁的女人也合上眼,虽然两人什么动作都没有,但她知道现在一定发生了什么,男人的意识涣散,眉头逐渐舒展,穿山甲缠紧的尾巴慢慢地放松,垂落地上。 有什么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 不到半小时,治疗结束了,水母从蜷成一团的穿山甲身上扒拉,但还是被四肢紧紧搂在怀里,甚至还伸出了薄而长的红舌头。男人很快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立刻收回精神体。 “谢谢您,薛柔向导。” “这是应该的。”薛柔姐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位穿山甲哨兵的嘴欲张又止,将视线往这边瞧,薛姗姗只能遗憾地继续充当电灯泡,抱歉,她不是故意的。 “那我先离开了。” 他嘴上说着要走,脚却黏在地上,幽怨的目光没能让女人的回心转意。 直到薛柔下了逐客令,“今天的治疗结束了,欢迎下次再来。” “好。”这个男人显然是一位忍者,脸上稍显失落,他再次道别后离开了。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女人走进来,脱下外套,放进收缩袋中,袋口锁紧,凹凸有致的身材透过连衣裙展现出来,从衣柜里取出另一件外套穿上。 将头发拨至脑后,甩了甩头,香味便扩散开来,薛柔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啊?”上课没听懂,下课被老师提问。 她纠结着该怎么回答,从她一片迷茫的表情,薛柔看出来,她可能不是不太熟练那么简单,更像是从未接触过这件事。 她换了一个话题,“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露出了很尴尬的微笑,该怎么表达才能解释自己一窍不通。 薛柔的动作顿了一下,想到她是从外面“捡来”的,也许过程中受到影响,导致记忆和精神海都出了问题,不能“看见”,也许过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 “你能释放出精神力吗?” 她的目光注视着她,眼神怔怔的,进入冥想状态,丝丝缕缕的白线从身体释放出来,逐渐包裹住她。 徐珊珊觉得自己被软绵、温暖的网笼住了,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眼睛缓缓闭上,她舒服地发出喟叹。 这孩子完全没反应,薛柔能够看见她的精神海,很充沛的能量,饱满、充盈,但是她却不会将它引导出来,就像一个开了盖的水缸。 精神力像水自然蒸发,但却无法被主动抽取,因此她潜力很大,却发挥不了。 但这并不急于一时。 “听说你昨天在地下加了好几个哨兵的通讯?” “啊……对。” 她的脸上露出笑容,徐珊珊有些紧张,她的事迹已经传到了这里吗?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不对吗?” “不,”薛柔简单回答,“这样很对。”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来没做错,但随即是一个转折,“但是,那件事不对,你的‘前男友’。” “……”羞赧的情绪迅速涌上来,她怎么知道? 薛柔看了过来,大致猜出她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你是很有潜力的向导,塔里很关注你,所以昨天我也在观察你。” “没关系,珊珊,你还年轻。” 她的手被握住,一枚亮晶晶的胸针被放进手中,“这是我的见面礼,”手顺着发丝梳理,温暖柔软的手贴在脸颊,“犯点错也没什么。” “但不要被哪个混小子骗走了,明白么?” 女人的眼睛像深邃的蓝色海洋,波光熠熠,她几乎都要沉醉于那片海中。她为她佩戴上了胸针,可爱的白色水母。 “忘了他吧,塔里还有许多更好的小伙子。” 她点头应下,对方包容的态度让她逐渐平复下来,失恋这件事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也许是时候该往前走了。 看见小辈的满面愁容被积极的笑容取代,薛柔的心情好了很多,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要留下继续旁观,还是先去休息一下?” 因为无法看见精神力,她觉得再看下去也无济于事,更想亲自去试一试,于是和薛柔姐告辞离开了。 站在电梯里,滑门合拢,楼层显示器上许多按钮,她犹豫着,最终按下了二十七楼。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她的救命恩人说他在那儿,请他帮个忙,应该没问题吧。 电梯缓缓降下,按钮的灯光熄灭,滑门开启,扑面而来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抬眼可见一个训练区,隔着玻璃,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器械,很多人在挥洒汗水,个个身形高大挺拔。幸好他们神情专注,没有发现她,徐珊珊抿嘴,紧张地走出了电梯。 她边走边看,想找一找夏广礼的身影,但人不在这儿。 她的行踪早已引起了周围哨兵们的注意,事实上,从她踏出电梯的那一瞬间,身上的香气就扑进众人鼻腔,只有她还不知道,以为自己轻手轻脚隐藏得很好。 黑发男人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的掌心擦粉,他的目光随着她流转,徐珊珊试图忽略他,继续往前走,在门口处,看到了指示牌。 这层楼住着空战组的两支小队,目光在平面图上搜寻,试图找到他的办公室。 他身上热气腾腾地冒着汗,用毛巾擦了擦脸,遵循着众人的视线,看见门外的人,走到水池处,泼水洗干净脸,转过头说:“你们继续。” 众人听从他的指令继续埋头训练,但当他的背影走出去后,又不自觉地抬起头悄悄看。 “向导小姐,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悦耳的男声从身旁响起,徐珊珊转过头,她还没看清这里的构造,看见来人,她轻声问:“请问夏广礼在吗?” 可惜这压在喉咙处的声音,在哨兵灵敏的五感下,完全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去执行任务了,还要几天才能回来。”男人解释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效劳。” 身后的黑发男人突然发声,他站起身,靠到她身旁,两人一前一后地将她包围,丰满的胸膛上下起伏,汗水沾湿了灰色背心,渗出汗渍。 眉毛皱起来,她感到有些压迫感,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看向对方健硕的肌肉,这不太礼貌。她侧过身,低头看手,只留下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 “没,没事。” 她转身准备离开,被人从后面挡住了路,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疑惑地抬眼望去。 “大卫,让开。” 身后的男人出声阻止了他,声音严厉,包含着不可违逆的意思,黑发男人看过去,最终往旁边退了一步。而和她说话时,声音明显放轻了许多。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等他回来后,我可以代你传达。” “我是空战组二队的队长,解逸飞。” 男人伸出手,“很高兴为你服务,”面对一只宽厚粗大的手,徐珊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握了上去,手掌被包裹其中,还有些湿润。 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没什么事,谢谢你,队长。” 她往回收手,稍微用了些力,他才松开手,但面对着彬彬有礼的队长,她也说不出什么话,又瞥见房间里很多人盯着他们,只感到很紧张。 她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还有别的事,就先离开了,不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什么时候都不打扰。” “我送你吧。” “不不不,不用。”徐珊珊忍着狂奔的冲动,步履平缓,却跨着很大的步伐走到电梯口,按下箭头,紧张地盯着滑门打开。她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还在盯着她? 好古怪…… 门终于开了,这短暂的几秒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快步走了进去,躲在面板后面,等到电梯门关紧,才松了一口气。她的救命恩人不在,那该找谁帮忙呢? 这座电梯长久是空转的,因为塔里的常驻向导不多,就算有一般也不会随意走动,多是待在治疗室内,等待预约的哨兵来访。 总之,她暂时拥有这座专属电梯的使用权。由于她一直纠结着,就没按下楼层,于是门外的哨兵可以看到,它一直停在二十七楼。 黑发男人喊了一声队长,“你确定不再努努力?” 解逸飞摇了摇头,“我们应该尊重向导的选择。” 男人嗤笑一声,往里走去,那声音却传得很远,队员都听到了,“看来一队马上就要有专属向导了,那我们呢?” “也许她会记住我们队有有一位绅士。” 面对队里硬茬的挑衅,解逸飞的脾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够了,大卫。今天你多加五十公里负重跑。” 解逸飞看见队员们期待的眼神,没有说什么,转身往里走去了。 第4章 第 4 章 而电梯里,徐珊珊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给长官发条消息,毕竟她现在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如果找领导做练习的话,他好像很忙,可能不太好…… 手指在屏幕上编辑又删除,她还是发了出去。 【长官,我还可以去负三楼看看吗?】 男人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在开会】 【去那做什么?】 【我刚刚和薛柔姐看了治疗的情况,我想找个人试试。】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不一会儿又停下了,然后又是正在输入中,她还以为对方要憋出很大一堆,但结果只发来了一个字。 【谁?】 脑子开始回想,要不就找昨天的那两只小蜜蜂吧,感觉它们很友好,精神体很可爱。他的名字应该叫——宋晓宇。 【宋晓宇】 【你需要预约多久?】 【一个小时?我想多试试】 【好。半小时后,你可以去负三楼,记得和门口的警卫说清楚情况。】 这句话很久才回复,她总觉得从他的话中看出了一丝无语。 【好的,长官,谢谢!】 她按下电梯的按钮,还有半小时,那她先去食堂填填肚子,还可以买点小礼物带过去。 在电梯运行的时刻,一个人从训练区的门口奔出来,手中捧着什么东西,解逸飞看见了他,转过身装作没看见,任由他跑出去了。 但看着显示屏上电梯已经逐层下降,他的步伐停下了,沮丧地回到了训练室内,一行人看了过来,“没送出去?” “嗯。” 看室内低沉的氛围,副队不由得开口鼓励:“她既然要找一队的人,总要常来的,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沮丧个什么劲?” “只要她愿意来,我们难道还找不到机会,比不过那群鸟人吗?” “训练训练!” 徐珊珊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在食堂随意填了填肚子,最重要的是买了点零食,不知道蜜蜂喜欢吃什么,她买了非常贵的几颗糖,几乎花了小半预先给她打的款。 偷偷拆开一颗,放进嘴里,味道不错。将剩余的几颗放进口袋,她又钻进电梯,往负三层走去。 她一直在各个楼层窜来窜去,也不免碰见几个熟人,很像白塔街溜子,面对此种情景,她只能装作没看见对方,快速溜走。 到了负三楼,和警卫报备后,她也分了糖给对方,对方很开心但并没有收,说自己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告诉她那人已经在里面了。 又走进那间中心的圆形亮房间,皮鞋踩踏在地面发出声响,“噔——”,房间突然亮起,她吓了一跳,原来是警卫帮她开了所有灯,这样她就可以看清对面的人了。 “你好。” 她颤颤巍巍地打了个招呼,他的长相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怎么说呢,看着比想象中的凌厉。她还以为会是很可亲的大圆脸,结果是一张瘦削的长脸。 “你好。”男人露出了一张笑脸,笑得很甜,但其实两个人都有点拘束。 “我叫徐珊珊,”她隔着窗户看向男人的脸,他的体格很高,双臂较长,手腕超过档线,灰黑色头发,一双亮金色的眼睛,向上斜着,看起来有些狡诈。 “宋晓宇。” “我……” “你……” 两人的声音同时出现,又同时消失,男人笑了笑,他摊开手,“你先说。” 她的右手握紧兜里的糖果,这是由无污染的原材料制作,所以价格昂贵,但她也担心是不是太轻率了,让别人帮忙,到头来就送两颗糖? 可是她账户的余额也没有很多了。 想到这里,言语中不禁带上一丝心虚,“我想请你帮个忙。” “没关系,你说。”男人的身体靠近了牢房的门,紧贴在墙壁,但他不能贴着门,会被惩罚。 他斜站着,超绝不经意地露出半边腹肌,头向上扬起,露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双手收在胸前,肱二头肌拱起。 宋晓宇听到她指名要见自己的时候,正躺在床上,一时非常惊讶,免不得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周围人的嫉妒臭骂声让他反应过来,从床上蹦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毛发。 虽然隔离室里没有更好的条件,他还是希望能让对方见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么多哨兵中一眼挑中了自己,宋晓宇觉得这可能是命中注定吧,他自信地对着镜子,刮掉自己的胡须。只可惜时间不够了,他没来得及再好好弄一下。 消息来得突然,只有半小时准备。 但徐珊珊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他,白费了他的好心思。 这两天在白塔里见过的帅哥比她上辈子二十多年见到的还要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个个都打扮得非常帅气,用一句话说,就是非常卷。 “我是一名向导,但是精神海出了一点问题,不太会治疗。” 他的目光随着她说的话变得凝重,精神海受伤可不是小问题,徐珊珊抬起头看见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没有很大的问题,就是没办法凝结出精神体,召唤不了精神力。” “嗯,”男人应下来,等着她继续说。 “我今天在老师那里看了治疗的流程,好像除了直接用精神力进入精神海,用精神体交流也是可以的,对吗?” “对,”他话题一转,“你的意思是,想给我治疗?” 被对方点出来了,她的喉咙吞咽口水,顿了顿,点头问,“可以吗?” “如果不想的话也没关系。”她立马补上这一句。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心提了起来,但他很快答应了。 徐珊珊笑了起来,她想起那两只可爱的小蜜蜂,忍不住念叨:“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体是什么。” “不过我希望是一只鸟。” 对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小鸟……感觉很自由。” 男人点点头,看起来很开心,“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看向门口,“你可以让你的精神体出来吗?我已经和警卫打过招呼了,没事的。” “这个窗户太小了,需要开门。” “啊?”徐珊珊呆住了,这个窗户还小吗?不是一只蜜蜂吗? 她愣了一下,还是打开呼叫器,请警卫将门下方的栅栏打开,于是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了,是一只老鹰,浑身被黑色厚羽覆盖,身体呈流线型,拥有尖喙和明亮的眼睛。 她沉默了,那只鹰像走地鸡一样在地上蹦跶,随后飞了起来,扑在玻璃墙上,“咚咚”两声。 “你的精神体是鹰吗?”她不确定地问。 “对,”宋晓宇命令它停下来,发现女人的表情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惊喜,扬起的嘴角落下,“你对它不满意吗,还是说,你原本想找的是别人?” 一个令人焦灼的问题,她看见那只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她,锐利的眼神里又好像透着一丝痴傻,头颈低下,还显得有点委屈。 “当然……不是。”她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找的是别人,来都来了。 她又想起那天的事,“你知道两只蜜蜂吗?我昨天好像看见,它们就在这台子上。” 手指向那个位置,男人一脸惊讶,“有吗?我好像没看见。”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抱歉,我不认识。”男人干脆利落地回道。 “好的,没关系。” 一想到她原本想找的是别人,宋晓宇的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但他很快就顾不上这点小心思了。 圆形房间的大门被打开,那只鹰也顺着走了进去,飞上了服务台。 他感到自己的脚传来痒意,浑身像触电一样,望过去,声音发软,“向导……小姐。” “怎么了?”徐珊珊抬起它的脚,趾爪硕大,钩爪锐利粗长,脚脖子处有一个指环,摸起来很硬,男人扭捏着硬是忍了下来,摇头说:“没什么。” 于是她便继续撸鹰,其实很乖巧,整个场景也非常和谐,如果不去看房间里的男人的话,他的声音藏在喉咙里,很细微。 徐珊珊是听不到的,她是寻常人的听力,但其他被关押哨兵的五感很敏锐,即使他们看不见,也能够清楚的地听到他们的声音。两种相违背的感觉升起。 而这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两蜜蜂兄弟,洛朗和洛伦斯,他们本来还因为向导没选择自己而难过,到后来才发现,明明自己才是被挑中的,而这只傻鸟只是无耻、卑鄙的窃贼,下贱的小三,不由得怒火中烧。 手指挠进脖子的羽毛间,给它顺毛,它歪着头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身体越靠越近,直到最后扑进她怀里,但精神体很轻,抱着并不费劲,她就搂着对方打理羽毛。 突然小鹰脑袋一转,尖喙埋进了脖子边,皮肉绷紧,一根白色羽毛被拔了出来,递到她面前。徐珊珊愣了一下,接了过去,一时有些惊喜,摸了摸它的头。 “谢谢你,小家伙,真乖。” “咳咳——” 男人的咳嗽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徐珊珊已经陷入了撸鹰的快乐,完全忘记了还有别人,她抬头看过去,对方的肤色很好地掩盖了脸上红晕。 她好奇地问:“你觉得这样有效果吗?” 男人断断续续地说:“有,有的。” 她追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预约了一个治疗,向导没办法释放精神力,只能摸摸你的精神体,你会满意吗,你会投诉她吗?” 她将那只鹰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手停了下来,对方有些依依不舍地依偎着她,她将椅子往后推,站了起来。虽然羽毛很蓬松,但她也有些累了。 “不会的,向导小姐,我很满意。” “好的,谢谢。” 时间快到了,她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糖果,“谢谢你陪我练习,我在食堂买了点零食,是甜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老鹰的视野传入宋晓宇的大脑,他连忙推拒,“这太客气了,我很荣幸能够帮上忙。糖的话,你留着自己吃吧,这东西挺贵的。” 她将其中一颗递到老鹰的尖喙,它夹着包装纸,摸了摸它的脖颈,“拿一颗好吗?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去吧。”她将大门打开,拍了拍它的后背,于是那精神体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精神体进入栅栏,回到房间后,宋晓宇就迫不及待地将它收了回去,糖果落进手中。听着倒计时响起,知道她要走了,忙不迭出声,“向导小姐,” 女人回过头,好奇地看过来,“怎么了?” “下次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来找我,不需要报酬。” “好。”她答应了,转身离去,直到门关闭前,她还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记得要加我的通讯——” 想到这个,她无奈扶额,可能要食言了。路过警卫,她点头打了个招呼,走进专属电梯,光脑的提醒适时响起,长官开完会了,让她去办公室报到。 她按下电梯按钮,逐渐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