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务十年后我被黑化男主强制了》 第1章 第二次攻略? 盛夏正午,蝉鸣如沸。安国公府水榭内垂着湘妃竹帘,青铜冰鉴中白雾袅袅升腾,将周遭暑气都压下三分。段珠弦斜倚着嵌螺钿的檀木榻,月白锦袍松松系着,腕间双环银镯随着象牙骨扇轻摇,发出清泠声响。 “系统!狗系统!” 少年眉心微蹙,眼尾丹红痣随着动作轻颤,十六岁的少年眉目昳丽,颊边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 【系统:宿主请文明用语,遵循《大千世界宿主运行规范守则》,否则按违规处理!】 段珠弦差点被气笑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看自己说的这些话能听吗?!当初来工作的时候跟我说五险一金,完成世界任务以后就有千万大奖,怎么着?哪家员工离职了,也没有周扒皮让回来修bug的!” 他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正美美的度假,纸醉金迷,美女环绕的生活正美滋滋享受着呢,就这么被拉了回来,谁家宿主做成他这样!谁家老板做成系统那样! 【系统: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以后主要人物黑化值爆表,小世界崩塌,宿主任务进度归零,请尽快完成任务,否则按违规处理。】 “死人机!给老子转人工!人工!” 【系统:检测到之前服务宿主的系统250已前往中心城度假,请宿主等待召回。】 “凭什么!凭什么250度假的时间都比我长!硬件没配齐就让老子上班!我要投诉!投诉!” 【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是否需要电击治疗?】 段珠弦沉默了,他尬笑了两声,“我发现您这人特教真。” 【系统:考虑到宿主是老玩家回归,系统在专人系统回来之前不会时时上线,请宿主自行探索,感谢您的再次光临,再见。】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知道这个死AI系统没用,只能等250那个懒货回来,不过他就纳了闷了,他在这本书中。不说主角连反派都不是,就是一个小炮灰,怎么还能让主角黑化呢?! 要说他和主角唯一明面上的关系,还是当初主角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服从任务去落井下石骂了两句… 当初是怎么死的来着?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这个死男主,十几年以后才黑化关他什么事!!! 段珠弦指尖漫不经心地捏起颗紫葡萄,随意抛入口中,喉结微动咽下,骨节分明的手又慢悠悠去够果盘,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晃。 好在原身出身富贵…他感受着冰鉴漂出来的丝丝凉气,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门扉轻响,翠色襦裙的侍女垂首而入,裙裾扫过门槛时未带半分声响。她屈身行了个福礼,声音清婉却透着几分拘谨,“世子爷,国公让您去大厅,说是有事商议。” 少年瘫在榻上的脊背动了动,手里的葡萄转了两圈,含含糊糊“嗯”了声,用袖口蹭蹭汁水,抬腿踹开碍事的脚踏,趿拉着木屐起身:“又是什么麻烦事儿......”边嘟囔边晃出门,银铃铛晃得廊下麻雀扑棱棱乱飞。 他回忆着时间线,想着此时也没什么大事啊,难道是蝴蝶效应?再来一遍以后次要事件会有所改变? 转过最后一道月洞门,厅内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混着陌生的年轻男声。少年脚步微顿,隔着雕花槅扇,能听见杯盏相碰的脆响。父亲难得畅快的笑声里,还夹杂着“后生可畏”的赞叹,那陌生声音谦逊回应,尾音像浸了蜜般温润。他挑了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珠弦,过来。”父亲抬手招呼的声音未落,段珠弦已跨过门槛。鎏金烛台映得厅中那人玄色锦袍暗纹流转,眉眼如画的皇次子宴昭祯正握着茶盏轻笑,腕间一串沉香木珠随着动作轻晃。他喉头微动,强压下心头惊悸,撩袍跪下行礼时,脊背却绷得发僵,连带着指尖都沁出薄汗。 段父拍着他肩头朗声道“这是幼子段珠弦,是个不争气的,还望殿下海涵啊,加上去”,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后颈发烫,余光瞥见宴昭祯弯腰虚扶时噙着笑意的眉眼,无端生出种被猎物盯上的错觉。 乱了,乱了,全乱套了,这时候宴昭祯不是该在寒州吗?! 来不及思考,少年脚步一滞,下意识跪地行礼,垂眸盯着衣角褶皱,喉间轻哽着未说出口的问候。 他垂首盯着自己晃动的影子,喉间的话转了几个圈都没说出口。直到父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如梦初醒,声音带着几分青涩:"珠弦拜见殿下。" 宴昭祯唇角轻扬,指尖微抬虚虚一引:“起来吧。”他如蒙大赦,脊背绷直着慢慢起身,仍垂眸盯着鞋面,余光瞥见那双玄色皂靴纹丝未动,心脏又不受控地漏跳半拍。 怎么回事?他记得这时候原身和五皇子宴璞玉二人狐朋狗友,编造了些莫须有的事情,本想小小惩戒一下他,谁知道被大皇子宴怀枕暗箱操作闹大了,把他罚到寒州去了… 苍天啊!男主怎么会出现在这?! 见他久久不语,气氛也冷凝下来,宴昭祯眉梢微挑,眸光沉沉落在少年身上,眼神似有若无地流转。那目光裹挟着几分威压与疑惑,让他指尖不自觉蜷缩,喉咙发紧。 父亲眉眼含笑,掌心轻轻按在段珠弦肩头,语气温和又带着难掩的欣喜:“殿下特意登门,是看重你。往后去宫中当伴读,可要好好听殿下的话。”段珠弦耳中“嗡”地一声,下意识抬眼望向宴昭祯,正对上那双意味深长的凤眸,慌忙又低下头,喉结动了动,声音发颤:“谢……谢殿下赏识。” 忽而想到了什么,段珠弦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我已与璞玉说好了!”话音刚落便惊觉失言,脸色瞬间煞白,颤抖着偷瞄宴昭祯阴沉下来的神色,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父亲骤然收紧的掌心更是让他后背渗出冷汗,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吞回肚子里。 第一次攻略时也有挑选伴读的场景,但是那是一年以后啊!而且为了不劳心费神,他都和宴璞玉说好了去当他的伴读,二人一起玩乐岂不方便?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宴昭祯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柔和,眼底却淬着冰碴,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看来段小世子是不愿意..."尾音拖得极长,似笑非笑的语气裹着刺骨寒意,殿内空气瞬间凝固,连烛火都似颤了颤。 父亲脸色微沉,指尖在他肩臂上不轻不重按了下。段珠弦吃痛缩了缩,便听父亲已拱手赔笑:“岂敢岂敢,小儿随口胡诌罢了。殿下肯抬举他当伴读,是老臣家的福气,哪有不应的道理。”说着轻轻推了推他的脊背,示意他快些应承。 段珠弦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推搡的力道落在背上,他却像没知觉般僵着身子,喉间涌上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殿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宴昭祯似笑非笑的眼,他垂着头盯着青砖裂缝,半晌才从齿间挤出声几不可闻的气音,终究没再辩驳。 宴昭祯压根没把他那点不情愿放在心上,听着他从齿缝里挤出个含糊的“嗯”,反倒低笑出声,指尖随意挥了挥:“如此便好。”那笑意浮在眼角,却没达眼底,他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件趣事:“既然如此,三日后本殿亲自来接段小世子。” 父亲慌忙不迭躬身应下,堆着满脸笑意:“殿下放心,臣定教他准时候着!”说罢亲自抢步上前引路,一路赔着小心将宴昭祯送到府门口,直到玄色身影消失在巷口,才长舒口气转身,回头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成寒霜,死死盯着垂头立在廊下的段珠弦。 父亲猛地拽住他后领,扬手扯下自己的布鞋,劈头盖脸朝他身上抽去:“我打你个不争气的!天潢贵胄也是你能推脱的?!二皇子亲自登门点你当伴读,是多大的造化!”鞋底带着风声落在他背上,段珠弦闷哼一声蜷起身子,额发被冷汗粘在脸颊,却不敢躲闪,只听父亲越骂越怒:“还敢跟五皇子应承?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上下!” 段珠弦被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廊柱上时终于忍不住嚎起来:“爹啊!亲爹!别打了——!”他抱着头蜷在地上,故意把声音拖得又尖又惨,“您还记得我是您唯一的亲儿子吗?!娘啊——!”一边偷瞄父亲停手的动作,一边扯着嗓子卖惨,“您走得早啊——我爹要打死我好续弦讨新欢啊——” 段父气得浑身发颤,手里的布鞋抡得更狠,鞋底狠狠砸在他后背上:“你还有脸提你娘?!”他一脚踹在段珠弦膝弯,逼得他跪趴在地上,“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日为父就好好教你规矩——省得你日后惹祸,连累咱们爷俩早下去见你娘!” 段珠弦被打得满地打滚,终于扯着嗓子哭喊:“错了!爹我真知道错了!”他抱着段父的腿不住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再也不敢跟五皇子应承了,二皇子让我当伴读我就去——求您别打了,再打真要见我娘了呀!” 段父又狠狠朝他屁股踹了两脚,才喘着粗气扔了鞋子:“滚起来!”段珠弦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后背衣衫裂了道口子,露出红肿的印子。他垂着脑袋揉膝盖,偷偷抬眼瞄父亲铁青的脸色,鼻头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珠,活像只被雨浇透的小兽。 段父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布鞋拍了拍灰:“二皇子亲自登门,那是多大的脸面?咱们这种臣子家,哪有拒绝的道理?”他指节敲了敲廊柱,语气放沉,“何况他是皇后唯一的嫡子,发妻嫡子,皇上心里最偏疼的是谁难道你看不出?”见段珠弦低头不吭声,他又重重哼了声:“还敢跟五皇子私下应承?你刚才直呼五皇子名讳,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段父忽然伸手拽住他肩膀,将人按在身边石阶上坐下。两人肩挨着肩,他望着廊外暮色沉沉,声音忽然哑了:“你还提你娘……”粗糙的手掌在他发顶摩挲两下,又重重落下,“我和你娘就你一个孩子,我……”话没说完便哽在喉间,末了只从鼻腔里泄出声长叹,“诶……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段珠弦脑袋垂得更低,指尖抠着石阶缝隙的青苔:“我……我知道错了。刚才是真没反应过来……”他声音发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五皇子从小玩到大,可二皇子……”喉结滚动两下,“我们素来没什么交情,他突然上门说要我当伴读,我一时慌了神,才……” 段父盯着儿子发颤的睫毛,喉头涌上的火气到底化成了声长叹。他抬手揉了揉段珠弦后颈,指腹蹭过那片被打红的皮肤时放轻了力道:“跟五皇子亲厚是一回事,可皇家的事哪由得你分亲疏?”他扯过儿子抠青苔的手,塞进自己掌心攥着,“二皇子既然点了你,必有他的道理。你且安心在宫中待着,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再由着性子胡来。” 段珠弦闷闷“嗯”了声,指尖还蜷缩在父亲掌心里。父子俩对着廊外渐沉的暮色又说了几句,无非是叮嘱他进宫后谨言慎行。直到段父催他去换件干净衣衫,他低着头应了,拖着步子往自己院子走,背后的衣衫还带着鞋印,晚风一吹,红肿的伤口泛起细密的疼。 段珠弦刚关上房门,后背伤处的刺痛还没缓过神,脑海里突然炸开个电子音:“我@#¥%主系统!”吓得他一个激灵撞在门板上。那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正是他十年前绑定的的系统250,“主系统玩我呢?!”那声音嚎得他耳膜生疼,“十年前刚做完任务卸磨杀驴,现在说主角黑化要重启?!”金属质感的咒骂声此起彼伏,“老子就是个炮灰系统走个过场,他黑化关我屁事!再说脱离剧情十年才黑,这锅甩得也太离谱了吧?!” 段珠弦瘫在榻上连眼都懒得睁,后背的伤处还火烧火燎地疼。他扯过被子蒙住头,闷闷对着空气哼唧:“省点力气骂吧……反正骂了主系统也不会给你加能量条。”窗外蝉鸣聒噪,他却盯着帐顶绣的缠枝莲发愣——十年了,怎么突然就……黑化了? 第2章 皇帝你儿子是gay! 段珠弦扯着被子角坐起来,蹙眉听系统250在脑子里绕圈子:“当年剧情线明明白白——你为救五皇子宴璞玉死遁,按炮灰剧本早该滚出世界线了!”系统电流声滋滋作响,“男主宴昭祯跟你互动不超过三次,怎么就突然黑化了?还是脱离剧情十年后?主系统怕不是把数据库搞混了吧!” “死遁前我连宴昭祯正脸都没看清几次。”少年揉着发疼的额角,想起十年前火场里替宴璞玉挡下的那一剑,“剧情里他不是该按部就班上位当新帝吗?怎么突然跟我这炮灰扯上关系了?”系统250突然卡了下,机械音带了点颤:“等等……你说你死遁是为了宴璞玉……可主系统日志里写的是‘因男主情感线偏差导致主角黑化’……” 蝉鸣声突然尖锐起来,段珠弦盯着自己手背上未消的红痕,后颈一阵发麻:“情感线?偏差?我跟他哪来的情感线?!” 段珠弦突然掀了被子坐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是gay也不能十年后才觉醒吧?!我坟头草都该开花了他才爱上我这炮灰?”系统250在脑海里疯狂刷屏感叹号:“重点不是这个!你记不记得十年前那支箭?当时你替宴璞玉挡箭,可剧情设定里那箭该射偏的!” 少年懵怔地眨眨眼:“箭怎么了?不是刺客射的吗?”系统电流声猛地拔高:“主系统日志显示‘关键道具箭矢归属异常’!按原剧情,那箭该是宴昭祯手下射出的‘误伤’,结果被你硬生生截胡了!”机械音带着惊悚的颤音,“你想想——宴璞玉是唯一不参与夺嫡的皇子,宴昭祯犯不着杀他,但你替他挡箭死了……在宴昭祯视角里,会不会觉得你是为了保护宴璞玉才死?” 蝉鸣突然停了,段珠弦盯着帐顶的缠枝莲纹,后颈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系统250的声音像冰锥子往他脑子里钻:“你和宴璞玉走得最近,在他眼里,你挡箭的行为……会不会被曲解成‘为了挚爱之人牺牲’?” 段珠弦一把抓乱头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情迟钝得跟块木头似的!当年我在他面前跟宴璞玉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他眼皮都没抬过一下,怎么可能十年后突然开窍?”系统250在脑海里疯狂检索数据,机械音卡得直冒火星:“主系统日志里‘黑化触发点’标注的是‘目标人物长期情感压抑导致认知偏差’——你死遁后这十年,他是不是从没跟人走这么近过?” 少年猛地想起刚才宴昭祯眼底没达笑意的眼神,后颈莫名发紧:“他当太子这几年确实独来独往,连太傅都念叨他性子冷……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系统突然发出“叮”的一声警报:“检测到关键变量!十年前你死遁时,宴昭祯是不是恰好在火场外围?主系统补录的片段显示,他看见你把宴璞玉推出火海,自己被箭穿心……” 窗外的暮色突然沉了下来,段珠弦盯着自己掌心的旧茧,十年前火场的烟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系统250的机械音带着刺啦刺啦的电流杂音:“他怕是十年间都在反复琢磨——为什么你会拼了命保护宴璞玉?这种无解的执念越积越深,可不就成了黑化催化剂?!主系统这破设定,分明是想坑死咱们!” 段珠弦瞳孔骤缩,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那女主呢?!按照原剧情,她不是该出现救赎宴昭祯,成为他的白月光吗?!还有救赎线,不是说好有天降女主拯救黑化男主的桥段?”系统250疯狂加载数据,机械音带着刺耳的卡顿:“完了完了!主系统更新日志里根本没女主的信息!十年前你强行改变剧情走向后,整条感情线早就崩得稀碎,现在宴昭祯黑化,哪还有什么救赎线!咱们就是纯纯的背锅侠!” 段珠弦蹭地从榻上弹起来,额角青筋直跳:“我不信!你少拿主系统那套鬼话唬人!”他揪着自己头发在房里打转,后背的伤处扯得生疼也顾不上,“当初签的协议里明明白白写着‘炮灰任务已完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系统250的机械音结结巴巴卡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开口:“那个……宿主你先冷静下……主系统真的发新任务了,说要‘攻略黑化二皇子宴昭祯修正世界线’……倒计时都开始了,要不咱们先看看任务说明?”电流声怯生生地响着,“其实仔细想想,宴昭祯黑化确实跟咱们之前的剧情偏差有点关系……” “滚!!!” 系统250突然噤声,机械音抖得像漏了电,别别别滚啊宿主!我、我这就给您调任务面板!”电流声噼里啪啦响成一团,“您看这黑化值进度条……已经80%了!再不动手咱们真要被数据风暴卷成碎片啦!”段珠弦抓起枕头狠狠砸向空气,系统250大叫一声躲进意识深海。 段珠弦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既然是重来,宴昭祯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按理说他根本不该知道我的存在!”系统250在脑海里小心翼翼地弹出数据流:“宿主,根据主系统残留的日志推测……可能是因为您第一次任务中改变的关键剧情节点,在时间线重置时产生了蝴蝶效应。宴昭祯的记忆或许被保留了一部分,所以才会……”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才会提前注意到您。” 段珠弦瘫在床上,四肢大张得像具脱力的提线木偶。窗外的日头斜斜切进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连睫毛都懒得颤动一下。系统250小心翼翼发出来的弹窗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却只是把脸埋进枕头,闷声挤出一句:“让我死在这张床上算了……” 系统250的机械音突然拖长了调子,带着股贱兮兮的欠揍味儿:“宿主~是不是浑身不得劲呀?”段珠弦埋在枕头里的手指狠狠蜷了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要不是这破系统没实体,他能当场把它拆成零件撒满地。 “……嗯。”他从牙缝里挤出个气音,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欠奉。 下一秒,系统250的声音立刻欢脱起来,像只踩了尾巴又蹦跶起来的电子雀:“难受就对了!”电流声在脑海里噼啪乱窜,“舒服可是留给死人的——您现在可是要去攻略黑化男主的大活人,得支棱起来不是?” 段珠弦沉默了。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蝉鸣和系统250小心翼翼的电流声。他维持着瘫在床上的姿势,指腹无意识蹭着被面的纹路,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阴影,像凝固的墨痕。系统250试探着在空中弹出半行字幕:“宿主?” 没人理它。 机械音讪讪地缩回去,良久,段珠弦才从喉咙里溢出声极轻的气音,尾音散在空气里,像一声没叹完的息。 段珠弦突然翻了个身,面朝床板的声音闷得像泡了水的纸:“……所以现在,我是要顶替那个本该出现的女主,去做他的救赎?” 系统250的机械音瞬间没了刚才的贱兮兮,卡壳似的顿了顿:“从任务逻辑来看……确实是这样。”电流声低得像蚊子哼,“主系统判定原女主线因剧情偏差失效,您作为引发偏差的关键变量,被强制纳入新的救赎机制……” 他没再说话,只把脸更深地埋进被褥里。 “钱。” “我要钱” “一个亿,不是,一万亿,一万兆…” 他神经兮兮的念叨着,250差点以为他是疯了。 “宿主,你也别太悲观啊,顶替女主的救赎剧情也不一定要您献身啊。” “钱。” “这个…这个不还得找主系统商量嘛,当初拉我回来的时候也没说追偿啊。”250讪笑,“不过,总不至于这么抠,一点也不给吧。” 段珠弦慢悠悠从被子里伸出只手,对着空气比了个中指。系统250的声音立刻萎下去半截:“……当我没说。” 统250突然灵光一闪,机械音都雀跃起来:“宿主!其实任务核心是‘阻止黑化’吧?过程根本不重要啊!”数据流在意识海乱窜,“您可是他的伴读,天天待在他身边——要不试试拍马屁?” 它越说越激动:“比如他批奏折时您夸‘殿下智谋超群’,他练剑时您喊‘身姿如蛟龙出海’,就算他板着脸您也能说‘面冷心热真君子’!”电流声恨不得震碎耳膜,“攻略嘛,不就是嘴甜就行?要什么女主!” 段珠弦沉默了半晌,指尖无意识抠着被角的流苏。系统250的电流声在耳边嗡嗡打转,像只不停扑棱翅膀的苍蝇。他盯着床顶的木纹,喉咙里终于溢出几个含糊的字:“……好像、也许、大概……也行?” 系统250瞬间炸成烟花:“宿主您想开了?!” “闭嘴。”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先说好,干砸了算你的。” 系统250突然压低声音,机械音透着一股“我发现了大秘密”的八卦劲儿:“宿主你想啊,上次剧情里男主是不是总盯着你和五皇子宴璞玉称兄道弟?”数据流哗啦哗啦闪成瓜田信号灯,“说不定他就是太缺爱了!看你们勾肩搭背喝花酒,自己没朋友就偷偷嫉妒——” 它越说越笃定:“这次咱就专攻‘友爱’牌!每天给他带份点心,天冷了塞个暖手炉,他批奏折时您往旁边一坐陪唠嗑——慢慢焐热他那颗黑化的心,不比谈恋爱省事?还能保住宿主的屁股。”电流声带着邀功的雀跃,“友爱嘛,多纯粹!” 段珠弦刚要点头,听见“保住宿主的屁股”时,眼皮狠狠跳了下。他从牙缝里挤出字:“你重点放哪呢?”系统250的机械音瞬间理直气壮:“保命要紧啊宿主!您忘了隔壁886带的清冷男二,好心助攻男女主,结果被男主堵在暗巷强制……”“闭嘴!”他猛地坐起,抓起枕边的书就想砸,“再提屁股我拆了你!”系统250“嗷”一声躲进数据夹层,屏幕上却偷偷飘出句:“屁股真的很重要呢~” 三日后 卯时三刻,宴昭祯的鎏金马车已经早早的停在安国公府门前。段珠弦攥着汗湿的袖口穿过长廊,远远就听见父亲的笑声从大厅传来。 绕过紫檀屏风,只见段父正将一方砚台递给坐在太师椅上的宴昭祯:“殿下请看,这可是歙州老坑的金星砚。”宴昭祯随意翻看砚台,忽然抬眼看向门口,唇角勾起:“段小世子总爱卡着时辰来。” 宴昭祯漫不经心的调侃如同一记重锤,段珠弦瞬间僵在原地,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余光瞥见父亲投来的锐利目光,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缓缓屈膝跪地,袍角在青砖上铺开,声音紧绷:"臣见过二皇子殿下。"指节捏得发白,行礼的动作比平日僵硬三分。 宴昭祯指尖叩着扶手,见段珠弦脊背绷得笔直,忽然轻笑出声:"起来吧,又不是审犯人。"玄色衣袖轻挥,眼尾笑意未达眼底。 他又转头与段父寒暄几句,谈及朝堂局势时,语气从容而恳切,似乎并不急着带他离开。 不过盏茶功夫,宴昭祯起身告辞,目光落在段珠弦身上:"时候也不早了,安国公,本殿就带着令郎回宫了。"说罢,那双时常含笑的眸子目光转向了他。 “段小郎,请走吧?” 段珠弦偷瞄了眼父亲,见他微微颔首示意,这才疾步跟上宴昭祯的步伐。 段父在门口搓着手,眼角笑出细纹,望着段珠弦时语气是惯常的严厉:“入了宫便要守规矩,莫要惹宴昭祯殿下烦心。”转头又对着宴昭祯拱手,笑得满脸褶子都堆起来:“小儿性子惫懒,若有不妥帖处,还望殿下多担待。” 宴昭祯自然无有不应,指尖随意拨着腰间玉佩:“知道了,段大人大可放心,本殿一定会好好关照段小郎的。”他最后几个字咬音重,让段珠弦不由打了个寒颤。 段父又絮絮叨叨嘱咐段珠弦“莫要贪凉”“课业上多用些心。”段珠弦耷拉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直到宴昭祯咳嗽了一声段父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话了。 “爹,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段珠弦冲他摆了摆手,“你赶紧回去吧。”段父看着他,长叹一声,被他半推着回府了。 仆人们将桐木箱子搬上后车时,段珠弦正要抬脚跟上。突然手腕一紧,宴昭祯不知何时到了身后,玄色衣袖扫过他手背:"你要坐哪?" "臣这就随从车出发。"他下意识往旁边躲,却被宴昭祯拽着袖口往前带。宴昭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鎏金纹饰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后面不挤的慌?我还有事和你商议,你和我共乘一辆。" 段珠弦的后背抵着冰凉的车辕,喉结艰难地动了动:“尊卑有别,殿下......” “嗤——”宴昭祯突然凑近,温热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安国公府的小公子,什么时候学会拿规矩堵人了?”话音未落,宴昭祯已经反手掀开主驾朱红帷幔,将人推进弥漫着龙涎香的车厢。 第3章 殿下您一直这么说话吗? 段珠弦硬着头皮挪进车厢,刚坐下就把背挺得笔直,像根绷紧的弦。他膝盖并得死紧,手指攥着衣摆,目光直勾勾戳向窗外——树梢的叶子、路边的石子、甚至远处晃过的杂役衣角都能瞧出花来,唯独眼角余光死死避开身旁的人。 龙涎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气萦绕在鼻尖,段珠弦却恨不得把鼻子也堵上。 宴昭祯盯着他紧绷的侧脸,指尖在车壁上敲出轻响,忽然低笑一声。那笑意里裹着点无奈,又带着点被逗弄的促狭,眼尾绯色跟着眉梢扬起来:“段小郎。” 他突然伸手按住对方僵硬的肩,逼得人转头撞进自己眼底,“你是把这车厢当成刀山火海了?”见人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他索性屈指弹了弹对方额头,语气又气又笑:“再把背挺成竹竿,当心颠散了架——难不成要我抱你下去?” 段珠弦被他按住肩头,整个人僵得像尊石像,耳尖烧得通红。被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二殿下......说笑了。”话音未落,他慌忙偏过头去,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摆,把锦缎绞出深深褶皱,“臣......头晕,头晕而已。”可发颤的尾音彻底泄了底气,连带着脖颈处泛起的薄红都顺着衣领往下蔓延,在龙涎香萦绕的车厢里,显得愈发狼狈又无措。 宴昭祯凝视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蓦的笑了,“段小郎避我如洪水猛兽,对璞玉,倒还热络的如同亲兄弟一般。” 段珠弦听了他这话,膝盖不由一软,差点跪下去,“殿下真是折煞臣了,五殿下是天潢贵胄,殿下和他才是天家兄弟,臣算什么东西,岂敢与皇子称兄道弟。”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他的手突然到了段珠弦后背,亲厚的拍了拍他,段珠弦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却只听见他说,“段小郎对我好一点,我和你,也能亲如骨肉啊。” 明明是一句宽慰的话,段珠弦却硬生生听出来了“威胁”二字,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殿下!殿下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宴昭祯指尖还悬在他耳垂旁,似有若无地擦过发烫的肌肤,闻言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绯色氤氲得更浓:“原来在段公子你眼里,我连给你撑腰的体面都没有?” 他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语气却像浸了蜜:“五弟见了你都要唤一声段兄,怎么到我这儿,反倒成了僭越?” 说话间又凑近半分,温热呼吸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还是说......”尾音故意拖得绵长,带着钩子似的勾人,“段公子宁可被人轻慢,也不愿承我的情?” 段珠弦咽了咽口水,“殿下,人…人贵自重,”他看了看宴昭祯的神色,话又拐了个弯,“当然,话又说回来,臣说的自然不是二殿下。” 宴昭祯闻言轻轻笑出声,伸手将段珠弦耳畔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发烫的耳垂。“人贵自重?” 他歪着头,绯色的眼眸里映着段珠弦局促的模样,嘴角噙着温柔又危险的笑意,“段公子说的不是我,难不成…” 他故作惊讶的开口道,“难不成是五弟!” 段珠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他打断,“诶,我也知道五弟这人向来是个浪荡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也许就是五弟吧。” “殿下!二殿下折煞臣了,”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段珠弦立刻回道,“臣,说的是臣自己!” 听了他这话,宴昭祯唇角的弧度依旧柔和,绯色眼尾弯成勾人的月牙,可那笑意却像浮在冰面的薄霜,眼底深不见底的暗流让段珠弦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宴昭祯指尖还搭在他耳后,温热的触感却比腊月寒风更刺骨,每根汗毛都在叫嚣着危险。他喉结剧烈滚动,听见对方轻笑如丝:“段公子这么着急为五弟澄清啊。”尾音落下时,车厢外的蝉鸣突然都哑了声,鎏金雕花的车壁仿佛成了牢笼,将那抹寒意锁在咫尺之间。 段珠弦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看见他越凑越近,呼吸的热气都洒在他耳尖上,“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哪能当真呢?五弟什么人品,旁人不知道,我这个做兄长的,难道还不知道么?”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系统的话,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嘴巴已经跑出八里地了,“殿下智谋超群,身姿如蛟龙出海,面冷心热真君子!” 宴昭祯一愣,眉心微蹙,一副很是疑惑的样子,似乎不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尬笑两声,“是的,在臣心中殿下就是这么英武不凡的样子,臣下对您是爱莲,只可远观而不可渎玩焉。” “哦?是吗,段公子喜爱莲出淤泥而不染,对我也是移莲心而爱之”,宴昭祯的手搭在他的脖颈上,“我这朵清莲,却不知道何时才能等待采莲人来摘取。” “殿下若真是莲花,还要开的长久才是,若有人折枝,岂不败了意境。”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宴昭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等花为别人败了才折,太晚了。” 段珠弦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也不欲与他纠缠,只应承了一句,“殿下说的是。” 他本来等着宴昭祯继续说话,却见他已阖眸倚靠着,不再出声了。 见对方忽然阖目不语,他眨了眨眼,喉间欲言又止地动了动,最后只轻轻吐出憋住的气,悬着的心落回原处,悄悄往后挪了半寸,才敢放松紧绷的脊背。 “宿主,”250打了个哈切,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我能说话了吗?” 段珠弦垂眸稍作凝神,转瞬意识便进入识海。 他皮笑肉不笑的揪起250新换的实体——一只小型钢铁侠。 “你再不说话,我还以为我是古代人呢。” “宿主饶命!”它怂的倒是快,小小的一只作揖赔罪,“我这不是怕您出戏吗,怎么样,我这套装备不错吧?”它还故意咳嗽了几声,“听听,是不是没有电流杂音了。”确实是没有杂乱的电流音了,但是怎么有股死豆包味。 段珠弦把它从手中扔了出去,一脸嫌弃的看着它,“死人机,别和人类说话。” “宿主,给点鼓励行不行,”250拖着它的八米一五(百分之一)的“大长腿”爬了过来,“你就说我教你有没有用。” “你教我什么了?” 250站起身,两只手攥起来,绘声绘色“殿下真是智谋超群,身姿如蛟龙出海,面冷心热真君子,小男子佩服佩服啊!” 段珠弦挂脸了,想一巴掌扇过去,又怕给它扇爽了,“你怎么还给自己加词。” 250挠了挠脑袋,顶着它那个死声音嘿嘿笑了两声,“情节需要吗,好演员都是要靠临场发挥的。” “下线了,有事别联系,”段珠弦临走了又回来,对着250一脸期待的表情一脚踹了过去然后光速下线,心里松快极了。 这主要是不能扇,要不然他也不能踹人家不是,钢铁侠还是挺疼人的。 “我*@你*的*@宿主!!!” 诶诶诶,你骂主系统就算了,骂小世界也算了,你再骂努力的打工人这真的不能算了!(主系统,我举报它骂你,申请屏蔽语言功能。) 安静的世界终于来了,段珠弦含笑睁开眼,就看见宴昭祯正看着他。 他唇角笑意未收,刚睁开眼就撞进对方专注的目光。动作微顿,眼睫轻轻一颤,笑意下意识绷住,喉咙下意识滚动,偏开视线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边,哈哈笑了两声,“殿下你也醒了,真巧…”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唇角已先一步勾起,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我一直没睡,倒是段小郎你睡得倒香。”尾音轻扬,眼底流转的笑意像是裹着蜜,直把人瞧得耳尖发烫。 “臣昨天晚上一想到今天要见到殿下,仰慕之情就滔滔不绝,睡意全无,”段珠弦睁着眼睛说瞎话,“今日见了殿下,反而失态了。” 他话音刚落,宴昭祯低笑着颔首,“那倒是我的过错了,搅了小郎的清梦。”声线似浸了酒,带着几分沙哑的蛊惑,明明是致歉的话,偏生说得缱绻又勾人。 “殿下,您一直这么说话吗?”段珠弦强撑着笑容把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默默放到一边,“昨天您和臣父亲说话,臣记得不是这样的。” 宴昭祯闻言微微一怔,眸光暗了暗,随即又挂上散漫笑意:"往日只当这般讨喜,没想到竟成了冒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没有!没有冒犯!”段珠弦赶紧找补,“殿下的声音也是难得一见啊,不说人是一表人才,其他个个各个部位都是登峰造极!” 宴昭祯没说话,段珠弦又僵住了,“殿下,您当臣没说。” 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宴昭祯开口,“下车吧。” 段珠弦心里*@,他还是讪笑着说,“殿下,不至于吧。”不至于就因为几句话就把他赶下去吧! 他眉心微蹙,眼底满是无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到宫门口了,”说着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我想把你赶下车?算了吧,小伴读,我还没你想的那么无耻。” “殿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和臣计较,”他尴尬的站起身,抢在宴昭祯之前跳下了马车,站在旁边等着宴昭祯下来。 皇宫有规矩,除了皇帝,其他人都不能用车马,只能走过去。 宴昭祯指尖勾开车帘,足尖轻点而下。落地时衣袂微扬,他随意抚平襟前褶皱,周身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 “…” 他陪着笑脸走过去,“殿下,走吧。” 宴昭祯自然的牵起他的手,“走吧,我带路。” 段珠弦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跟着一起走,“殿下真是折煞臣了。” 好朋友…就是这样的吧?250虽然平时不靠谱,但是在任务上总该专业点,分析的应该没错。他心里自顾自想着,也没在意宴昭祯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自己。 他跟着他踏入宫门,朱墙金瓦绵延无尽。九转十八弯的宫道似没有尽头,廊下铜铃叮咚作响,不知绕过多少重殿宇,才终于望见眼前恢弘的殿阙。 “宣明宫是我住的地方,明日带你去学宫,”那人终于松开紧扣的手掌,微凉的触感消失瞬间,指尖残留的温度却似还在发烫。 他垂眸收回手,宴昭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勾,嗓音低沉带笑:"跟上。"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青砖,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不容抗拒的笃定。 段珠弦快步跟上,穿过雕花回廊,目光随着对方的背影游移。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青砖上投下细碎斑驳。 直到宴昭祯驻足回首,他才顿住脚步,默默等着对方开口吩咐。 “我原想着段公子你也是不愿意与我同住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试探,"所以吩咐了宫人把你的东西放到偏殿了。"说完静静望着他,似在等一个回应。 “多谢殿下抬爱,别说是在殿下的偏殿,但凡是一个屋檐下,也是我们整个老段家的福气啊哈哈,”段珠弦奉承了几句, “既然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他说着就要告退,却被宴昭祯喊住了。 “段公子等等,”他走几步上前,手搭在他的肩上,“段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既然与五弟熟识,何不去寻他叙旧,再来我这休憩啊。” 宴昭祯漫不经心抬眸时,眼角挑起的弧度却带着刺人的锋利,似笑非笑的模样倒像是在说——你敢应,我便敢成全。 “殿下,您一直这么说话吗?”段珠弦强撑着笑容把他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默默放到一边,“昨天您和臣父亲说话,臣记得不是这样的。” 宴昭祯闻言微微一怔,眸光暗了暗,随即又挂上散漫笑意:"往日只当这般讨喜,没想到竟成了冒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疑惑——难不成昨夜他失眠半宿琢磨出来的方法,他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殿下您一直这么说话吗? 第4章 夫妻一体? 看他那神色,段珠弦此刻哪里还敢应,拒绝的干脆,“臣累了,殿下就容臣先回去休憩吧。” 他弯起唇角,“偏殿已经收拾好了,你想去,随时可以”他掀起眼皮,含着笑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很体贴的说,“如果饿了,随时传唤宫人即可。” 在从容狗腿的表情崩塌之前,段珠弦移开了视线:“……臣知道了,多谢殿下关心。” 宴昭祯心情好,也没再难为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段珠弦被宫人引着去了偏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走下去,路边的景象好像早已刻在了脑海里,似乎不需要有人引路就可以走过去。 他向来神经大条,以为自己宫斗剧看多了,也就跟着继续走了下去。 “世子,”那宫人引他到了殿内,殿门口早早有宫人等着,她含笑行礼道“奴婢春桃,见过世子,殿下吩咐让奴婢照顾世子起居。” 春桃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鬓边别了一根银簪子,两边还有桃花装饰,粉面桃腮,很是好看。 段珠弦心里又美了,亲自把她扶起来,“春桃姐姐客气了,快起来吧。” 春桃似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敢当,世子还是称呼奴婢名字吧。” 段珠弦听她这么说,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惶恐从何而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纹,唇边笑意不减,化作一抹柔和的弧度:“是我疏忽了。” 他不守规矩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告了春桃一状,反而是他的过错,入乡随俗嘛。 春桃这才放下心来,“奴婢承蒙殿下恩情,才有缘分侍奉世子,世子请进,”她含笑,露出两颗虎牙,“马上要到正午了,世子要吃什么,尽管吩咐奴婢。” “我还不饿,等会再说吧,春桃啊,你不用时时在我身边,”段珠弦摆摆手示意她下去,“我想自己待会。” “是,”春桃乖顺的退下了,“世子若有事喊奴婢即可。” 段珠弦嗯了一声,等春桃走了以后,他也不客气,趴在榻上,衣摆垂落,小腿轻轻晃动,腰间的玉坠随着节奏轻撞,眉眼漫不经心地望着帐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诶,真是怀念没花完的钱啊,他长叹了一声,还疑惑250为什么这么安静。 突然想起来了,他给250举报禁言了… 等到他申请解禁后250也秉持有骨气的小学生反抗父母原则——坚决一句话也不说。 “250。”“250?”“250~” 怎么叫250它也不吭气,段珠弦知道它在闹脾气,闭上眼睛神识钻进识海里。 只见250瘫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中式教育你赢了,”250状若疯癫,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要的永远不是我250,而是一个满分的孩子,我早就知道了。” “…”段珠弦怀疑自己被资本做局了,还没死呢怎么看见阴间低脂小视频了。 他承认周**不搞笑,因为他家有一个真正的喜剧之王。 他上去拍了250两下,“吃饭了。” 250哀怨的坐起来又瘫了下去,“孩子大了娘来奶了,老牛炖了你买田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俺老猪累死累活陪你去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重来一回不说,你还天天念紧箍咒来折磨俺老猪。” 他翻了个白眼,“老子累死累活过剧情,你还给我喊苦喊累,你给我起来,”他拍了拍250,“我总觉着宴昭祯这人不对劲,妖里妖气的,他刚来我家的时候还不这样,今天就跟中了邪似的,还有你教我的什么啊,拍马屁跟溜马似的,马没训好我快死了。” 250有气无力的回道,“能有什么事啊,你今儿夸他不是挺顶用吗?” “…你自己摸着良心看看那叫顶用吗,我看他那神色不像是被夸了高兴,是真没招了。” “宿主你知道三十六计哪一计最管用吗?” “哪一计?” “你管他哪一计呢,就算是第三十七计,能把男主黑化值降下去不就完事了吗?” 250小手一划拉把任务面板划出来,“男主真是神经病,这一天天情绪起起伏伏的,-2, 20,-7,-1, 10,-5。” 段珠弦面色阴沉下来,“你别告诉我这是他的黑化值…” “Bingo!恭喜宿主猜对了!” “什么意思啊!从哪来的撒旦,谁家好人一加加十几二十,减就减个一二三的!老子是给他好脸给多了吧!”段珠弦气的不行,“谁给我馒头谁给我拳头我记得清清楚楚!别让他哪天落在我手里,要不他可遭老罪了!” “不要激动,宿主其实还是有好消息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男主初始黑化值为75,现在已经达到90的好成绩了!” 段珠弦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要不然我还以为是我数学成绩终于及格了呢。” “没事的宿主,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招回到解放前,恭喜宿主达成“八零农村俏少夫”成就。” 段珠弦没好气的给它脑子一个大耳瓜,“这个sb怎么这么难伺候,我还不够卑微吗?我就差给他洗内裤了!天天搁这发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狐狸精转世。” “宿主你懂不懂魅力啊,兴许他在勾引你呢。” “勾引个屁啊勾引,我在他旁边待着最怕的还不是这个狗屁黑化值,我怕他一个不高兴给我脑袋咔嚓了,我任务还没完成人先去西天极乐世界了。” 这回轮到段珠弦瘫在地上了,“我不管,我活不成了,他这样搞我怎么完成任务啊!” 250也瘫在地上,“其实总部还是给了好消息的。” “你再拿坏消息当好消息折磨我我一枪打死你。” “这票干完给宿主十亿,”250顿了顿补充道,“美金。” 段珠弦一下子弹坐起来,眼睛瞪大,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球瞬间光芒四射,“你说多少?!十个亿!美金!” 他平时在炮灰组混业绩顶多百万,这一下子给他干懵了。 我c了,老铁们,这你扯不扯,村里孩子吃上城里货了,这汉堡到嘴香味飘,馋的孩子直蹦高啊!大口大口使劲造,嘴歪眼斜使劲嚼 “别说降低男主的黑化值了,就算让男主当我祖宗也成啊!” “宿主还干吗?” “干,干的就是拯救世界挽回黑化男主黑化值的工作,这艰难的任务不交给我交给谁?耶稣来了业绩也得排我后面!” 他光速下线,几天下去做任务进度不减反增又怎样?美金印钞的时候还有几沓钱是废钞呢。 段珠弦带着愉悦的心情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纱帐,他侧头看了看一边,床头坐着一个人,等他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时,他已经转过身面对着他了。 纱帐被勾开,宴昭祯语调很悠闲,“你睡得好香,怎么叫也叫不醒,怕你着凉,只好把你抱到床上了。” “麻烦殿下了,”段珠弦看着自己身上换好的寝衣,欲言又止。 宴昭祯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轻笑了一声,又摸了摸他的头,“我怕你睡得不安稳,私下给你换了,珠弦你不会生气吧。” 段珠弦听他这么喊自己不免有一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关心臣,臣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只是臣睡眠一向很好,下次就不必劳烦殿下了。” “原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反而惹得珠弦你不高兴了。” 听他又这么说,段珠弦有些心虚,宴昭祯于是不紧不慢的抱怨着,“确实,我又不像五弟与珠弦你的交情深厚,此番确实是逾矩了。” 段珠弦有时候真想给他一拳头,但他想到那十亿美金还是忍了下来,强撑起笑容解释道,“殿下实在是多虑了,臣只是怕殿下累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吗?” “千真万确,臣如何敢欺瞒殿下呢。” “既然珠弦你不嫌弃,就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殿下邀请,臣哪还有不从的道理,要不,您等我换身衣裳?” “不必了,只在宫里,又不是去别处,换衣裳岂不麻烦,” 他哦了一声,月白色的寝衣还松垮垮挂在身上,双脚刚碰到冰凉的地砖,就晃着身子从床边挪了了下来。 月白色衣摆随着脚步轻晃,他垂眸系着松垮的衣带,正专注着,却听见宴昭祯轻笑了一声,抬眼望去,对方不知何时又坐下了,手肘撑在桌案上,单手支着下颌,目光像淬了蜜的钩子,直直将他勾住:“过来。” 他抿了抿唇,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却被一把拽着腕子跌进温热的怀中还未反应过来,腕间便被人扣住,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腕间玉白肌肤,将歪斜的发簪取下。檀木梳顺着发间滑下,梳齿间缠绕的青丝被人耐心理顺,又被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挽成松松的发髻。 镜中二人身影交叠,宴昭祯的手环着他的腰,他有些惶恐,“殿下。”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紧,他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宴昭祯的手又放了下来,指尖勾弄着他腰间刚系好的衣带。 “殿下!” “怎么,”他垂眸轻笑,喉间溢出的气音裹着蛊惑,微凉的指尖擦过受泛红的耳尖,将人耳后碎发别到耳后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发烫的耳垂,“生气了?”尾音在让人窒息的空气里打着旋儿,像勾人的丝线环在腰间。 段珠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连嘴角抽搐的弧度都显得生硬。喉间发紧却还强撑着平稳语调:“没有生气,殿下给臣整理,是臣的福气,不敢生气。” 宴昭祯欺负了人,心情愉快的弯起唇,一开始闷闷的笑,后面干脆敞亮的笑起来。 段珠弦本来就被他摸得浑身难受,听他笑得开怀心中不免怄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又唤了一声,“殿下。” “怎么了?”他笑够了,又恢复了以往谦谦君子的模样,倒像是段珠弦在无理取闹了。 “…”段珠弦不愿意说话了,宴昭祯也看出人被自己逗闷了,便主动拉起他的手,“走吧,不闹了。” 段珠弦被他牵的难受,本想抽回手却出不来,看了看宴昭祯的神色,又想了想十亿美金,最终还是被他牵着去了正殿。 晚膳早已布置好,段珠弦略扫了一眼,山珍海味,奇珍异兽,无所不有,所做无不精细。 他坐了下去,脸上还是耷拉着,拿着筷子戳了戳身前的鱼肉。 大抵是真的被气的没什么胃口,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耐,但大抵是想起什么,又不情不愿的吃了起来。 宴昭祯见他开始吃东西,自己就不吃了,而是两手交叉抵着下巴,看他吃饭。 段珠弦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无意识撇了撇嘴,又喝了口汤。 刚开始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但是宣明宫纵使千不好万不好,厨艺倒还可以说道。 面前几盘菜每样都吃了不少,段珠弦已经吃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末了,他擦了擦嘴,优雅的把筷子放了下来。 “殿下,臣吃好了,臣回去了。” 宴昭祯微笑着望着他,“吃好了自然可以走,本来也只是邀请吃一顿便饭而已, 就是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邀请你再一同用膳了。” “不敢劳烦殿下。” “也知道你一向喜欢清静,只是宫中规定皇子膳食规定和伴读不同,”他貌似可惜的叹了口气,“看你爱吃,我实在是…” 段珠弦超绝不经意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饭菜的美味,但还是忍痛割爱道“臣不敢逾矩,殿下自己吃就好,殿下吃得好就是臣吃得好,殿下吃的胖就是臣吃的胖,臣吃得多只是臣胃口好,没有爱吃,也没有贪吃。”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支住下颌,身体前倾时带起一阵清冽的雪松香。他弯起的眼角盛满笑意,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这么说,我和你好比那夫妻一体,算是互补余缺了?” 第5章 命中注定,生生世世 段珠弦几乎要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他真想撬开宴昭祯的脑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被魂穿。 蝴蝶效应是强大,但还没有到把一个人大变样的程度。 他是神经大条,又不是傻子,再加上259有意无意的提醒,宴昭祯打的什么算盘他门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今天吃了他一顿饭,明天就得给他吐出来一个厨子,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他心里暗骂了一声死gay,面上却更谄媚了。 “殿下真会开玩笑,您这样龙章凤姿威武霸气的人,将来的皇子妃一定是倾国倾城,貌美如花的神仙眷侣,那才是夫妻一体呢。” 死gay,神仙眷侣个屁,老子迟早给你找十个八个男的,压死你!还敢惦记老子的屁股。 少年面上仍旧笑着,“臣这人惫懒,吃饱了就想睡,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臣告退。” 宴昭祯眉眼温和,唇角笑容斯文,即使看出少年满腹心思也不拆穿,如他愿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段珠弦自然走的痛快,这回不需要宫人引路,他自己就熟门熟路的离开了。 宴昭祯拿过对面的粥碗,修长白皙的手搅动着尚有余温的粥,放进嘴里呷了一口。 他想,不能操之过急,刚成熟的幼鸟总是迫不及待的离开能保护他的羽翼,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加以诱导…就可以让幼鸟自己乖乖的回到安全的巢穴。 他向来善解人意,自然愿意给他适应的时间,即使不容易,也不会耽误太久。 少年的花言巧语最能哄骗人心,即使提前知道也不能免俗,宴昭祯抿着勺子有些苦恼,他该怎么把这只漂亮的珍珠藏起来。 如果泄露在外面,会有人把漂亮的珍珠偷走吗? —— 段珠弦回来后百无聊赖的靠在躺椅上,手中的银簪子晃着,他几乎想立刻脱离这次的任务世界,剧情走向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想。 他是爱财,但是并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宴昭祯疯了,他还没有。 他发出一声叹息,似乎觉得此事极为棘手。 骗人是不难的。 他正发着愁,忽然被窗外窸窣响动惊得抬眼。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富贵的红衣少年正单手勾住窗棂,少年弓着脊背,乌发垂落遮挡眉眼,探入室内的动作轻缓却透着几分鬼祟,衣角还沾着些草屑。 段珠弦一眼就认出了他,见少年还没看见自己,主动勾起了纱帐,站起身喊道,“璞玉。” “珠弦?你果然在!”少年眼睛顿时亮如星火,悬在半空的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栽进来,忙扒住窗沿稳住身形,压低声音嗔道,“叫了好几声都不应,还以为你又躲起来装聋作哑!” “你什么时候喊的,我刚才在想事情,竟然一点声音也没听见。” “这里是二皇兄住的地方,我哪里敢大声喊,”宴璞玉打算翻过来,悬在半空的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倒。他慌忙扑过去想要接住他,两人跌坐在地时撞翻了矮凳。 少年趴在他身上看着两人的狼狈样笑得直不起腰:“救命!你这接人的架势,差点给我撞出个好歹!” 他没好气地推开对方:“能接你就算我讲义气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宴璞玉一骨碌爬起来,拍着身上尘土嘟囔:“人家辛辛苦苦躲着二皇兄来见你,你就这态度?要不是怕你闷出病,谁冒这险翻窗!”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他没好气地瞪过去,顺手把歪倒的矮凳踢回原位,“下次再爬窗,摔断腿我可不管。” 宴璞玉抓起桌案上的果子狠狠咬下一口,汁水顺着嘴角溢出也顾不上擦,他埋怨道,“咱们不是说好你去当我的伴读吗,我二哥真是的,提前一年就跟你爹要了你,平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忒不讲道理!” 段珠弦重新懒散的躺在躺椅上轻踹了他一脚,“那怪谁。” “怪谁?!还不是怪我二皇兄吗?” “都怪你没用,”段珠弦也捞了一个果子咔嚓咔嚓的啃,“你要是有用早把我要回来了。” “那能怪我吗!”宴璞玉拿过来那个矮凳坐在段珠弦旁边,“二哥都到你家提了,我再要回来,不说他不同意,父皇都要打我不尊重兄长。” “为我挨顿鞭子有什么要紧,”段珠弦蹙着眉把啃过的果子塞给他,“这个好酸,”又拿了一个新的,“那你现在还敢过来,不怕你二哥抽你。” 宴璞玉自然的接过果子啃了一口,酸的直皱眉头,“我听说你爹打你了,”他凑上去掀开他的袖口看见手腕上还有一道还没消下去的红肿,眉头蹙的更紧了。 “下手太狠了,你是不是他亲儿子啊!都多少天了还没下去。” 段珠弦把他的头摁了回去,“别看了,怎么着祖宗,你还能把我亲爹揍一顿?” “真行吗?” 段珠弦给他头一个棒槌,“混小子,你还真敢想啊,那是我亲爹,不是你的沙袋。” 宴璞玉委屈的摸了摸头,“你也不讲理,我好心为你评理嘛。” “要评理?” 二人惊愕回头,只见宴昭祯身着里衣斜倚窗外,单手托腮,眸光慵懒,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落向屋内两人,“何不让我为你二人评理,岂不公正。” “好弟弟,你既然到了我宣明宫,怎么不来通报哥哥一声,也好让我为你接风洗尘啊。” 宴璞玉已经愣在原地,哪里还敢吭声? 宴昭祯玩似的推了推窗户,“侧殿的窗户不好,总是进老鼠,改日是该修理修理了。” 他掀起眼皮看向段珠弦,微微笑,让他原本保持和煦的脸上带着些薄情的狡猾。 段珠弦咽了咽口水,从躺椅上站起来,“殿下。” 他关住窗户,挡住了殿内二人看向窗外的视线,又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来。 视线扫视了二人一圈,最终又定格段珠弦身上,“我进来,你同意吗?” 都到这时候了,段珠弦自然无有不应,“宣明宫上下哪里不是殿下的,殿下进来,自然是理所应当。” “我看未必,”宴昭祯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抱怨着,“你既说宣明宫上下都是我的,那五弟进来,怎么不先来寻我这个主人,偏偏来偏殿寻你这个…旧友?没得让人伤心恼怒。” 段珠弦见宴璞玉还傻愣着,忙上来打圆场,“殿下日理万机,兴许是五殿下怕打扰了殿下才屈尊找臣来叙旧。” 宴璞玉被段珠弦偷摸踹了一脚,忙应和,“是,珠弦说得对,皇兄的差事向来事关重大,弟弟也实在是是不敢打扰,正好与珠弦熟悉,就来找他叙旧。” “叙旧?”宴昭祯语气更加不耐,微微侧眼看他,眼尾勾着漠然,“五弟真是好雅兴啊,深更半夜不去睡觉,来我殿里找我的人叙旧。” 他身材高大,平日里又一向对人和煦,眼下有意发难,气势也极其的骇人。 “璞玉,”他一只手搭在宴璞玉肩上,露出的笑容竟然显得狰狞,“你真是太让哥哥失望了,辜负亲人的期许,真是畜牲不如的人,才会做出的事情啊,你觉得呢?” 宴璞玉被他抓得生疼,没忍住叫了一声,他也不傻,赶紧挣脱开来躲到段珠弦身后,“二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听不懂?”宴昭祯盯着躲在段珠弦身后的宴璞玉,“听不懂的是蠢货,看不懂的是傻子。” 段珠弦推了推身后的宴璞玉,“五殿下,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他又看向宴昭祯,“殿下夜深了还因为臣打搅了休息,臣实在是惭愧,殿下也早些回去睡吧。” 宴昭祯上前拽住宴璞玉的手腕,“好啊,我本来无意打搅,只是听宫人说有贼人翻窗才来,既然如此,五弟,皇兄送你回去吧。” “怎敢劳烦皇兄亲自送我出去,”宴璞玉拽了拽自己的手腕没抽出去,有些不高兴,“我自己出去就是了。” “好,”宴昭祯慢条斯理的说,“你愿意出去,我就不送了,请吧,晚上不早睡,小心长不高。” 宴璞玉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他说这话又愤愤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来憋着一肚子气就生气,他又停下了脚步。 “我说怎么皇兄怎么大晚上还有空来偏殿看看,原来是和我们年轻人不一样,人老了就是觉少。” “…”宴昭祯也只比他大五岁,又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谁见了不夸一句芝兰玉树,少年英才?如今却被他拿年龄说事。 他嘴角不受控地向上扯动,最终化作一声气极反笑的闷哼,段珠弦悄悄抬眼去看他,见他面色不好,忙悄悄摆手示意宴璞玉赶紧走。 宴璞玉嘴上一时占了便宜,自然麻溜的离开。 段珠弦见宴璞玉走了松了口气,转过身却发现宴昭祯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叹了口气,“殿下。” “不喜欢。” “什么?”段珠弦一时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的看向他。 宴昭祯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瞳那样冷,那样让他发寒。 “为什么叫他璞玉,为什么离他这么近,你们好亲密啊。”他语气阴森,似乎要将眼前人扒皮拆骨,好吞入腹中。 段珠弦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二殿下,臣…,”他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眼前人抓住,他很快贴了上来。 他并不听段珠弦的解释,一张脸看起来冷冰冰的,嗓音也沾染着寒意,“我好生气。” 段珠弦无法挣脱,终于察觉他此次是生了大气,不好脱身,“只是相熟,随意叫的。” “是我错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漂亮少年,握住他手腕的手微微卸了力气,段珠弦立刻挣脱开来,却不敢乱动,乖巧的站着,整个人被他的阴影笼罩。 段珠弦本以为宴昭祯还要说什么,却见他久久不语,只是一昧的看着自己。 用那种莫名的眼神打量了自己很久,像在估量一块肥肉。直到他快忍不下去了,宴昭祯才开口。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早点睡吧。” 段珠弦看着宴昭祯微笑着望着他,身上不由发寒。 “是。” 宴昭祯让他早点睡,自然干净利落的走了,段珠弦自己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吱吖一声,门被推开了,段珠弦坐起身向外头看,“是谁。” “世子,是奴婢,”是春桃的声音,“奴婢忘了点安神香。” 段珠弦躺下嗯了一声,透过纱帐看向外头模糊的身影。 “奴婢告退,”春桃点完香退下,段珠弦本来还百无聊赖的看着纱帐上的纹路,过了一会安神香起了功效,眼皮沉重的睁不开,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吱呀—— 迷糊中感觉好像有人进来,但奈何压不住困意,段珠弦陷入了更沉的梦里。 梦里有人在不紧不慢捏了捏他的脸,一寸寸挪向眼睛,鼻子,嘴巴。 随后宽大微冷的手覆在他的身体上,一点点的摩挲。 少年眉心微蹙,翻了个身,那只手好像被吓到收了回去,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但很快又附了过来。 耳垂被细细揉捻,微微发热发红。冷白的皮肤很快泛起了薄红。 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眼瞳此刻却灼亮得惊人,月亮透过一缕,恰好落在他晦涩的眼上。 他俯下身,在少年的鼻梁处落下一吻,少年哼唧了一声,又翻了个身。 他轻轻叹息一声,将少年翻了过来,就着微薄的月光细细打量着少年精致的眉眼。 好喜欢… 他眼尾微微泛红,没忍住又亲了一下他的手心。 为什么要克制? 他想,原本就该是他的,只是提前收一点利息而已,他会好好珍惜他的。 漂亮的宝贝就是有人会觊觎,他理解。 只要保护好就可以了,一点一点的藏起来… 如果小珍珠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他似乎还很委屈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一点点用手推开他蹙起的眉头。 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生生世世。 第6章 穷秀才后院会佳人 段珠弦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无力。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外头已经是是日上三竿了,昨晚春桃点起的安神香已经燃尽了,只剩一下一摊香灰。 里衣大敞着,露出莹润的肌肤,他扯了扯领口,光脚下了床。 顺手从衣架上取下衣裳,他困倦的打了个哈切,正疑惑着怎么没有宫人进来伺候,门外的春桃就敲门了。 “世子,您穿好衣裳了吗?奴婢能进来了吗?” 段珠弦此时正系着衣带,随口叫春桃进来,春桃开门后见他还没穿好衣裳,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迟疑着站在门口。 段珠弦疑惑她为什么迟迟不进来,又喊了一声,“进来吧。” 他在国公府就是被娇生惯养着,莫说一个丫头,周围簇拥着的侍女都是极其妥帖,穿衣什么的,自然不用他上手,一时间不懂为什么春桃迟迟不进来。 春桃关上门进来,“世子。” “这件怎么和我带来的不一样?”段珠弦摆弄着衣裳上的衣带,柔软的丝绸蓝袖,绣着许多金线纹路。 “是殿下准备的,”春桃见他迟迟系不好后面的衣带,上前帮忙,又把托盘上的腰带箍了上去,系上了一枚红穗玉佩,红穗上面还坠着银铃铛。 段珠弦摩挲着玉佩,见成色极好也满意的收下了。 “昨日世子谁的晚,殿下叮嘱了不用早叫您,今儿早上淑妃娘娘传宫人来请您去永恩宫一见,殿下让您不必去了,殿下现在已经上早朝去了。” 段珠弦蹙眉,“淑妃?” “是,只是方才,淑妃宫里的人又来了,一定要您去一趟,你看…” 大皇子生母陆璇辞,是户部侍郎陆隶的庶长女,书中描绘她芙蓉面孔,行事谨慎,一步三算。 她生母李氏位卑,只是主母赵氏的陪嫁丫鬟,因为主母多年未孕,被开了脸做了妾室,却也一直没有怀孕,主母把脉怀孕两月时李氏却被把脉怀孕了三个月。 主母自然容不得庶出占一个长字,在李氏生产时给她下了药还买通了稳婆,李氏血崩而死,她却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主母厌弃,父亲冷落,她自幼谨小慎微,长大后明了事理更是左右周璇讨得父亲两分关心。 但这并改变不了什么,女子的命运,一嫁而已,她占了主母女儿长女的身份,主母怎么可能给她好姻缘? 她虽表面温顺,到底年轻心高气傲,发誓要嫁给天底下最高的男儿,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儿,不就是九五之尊吗? 美好的初遇,如愿入宫侍奉,进宫后讨好皇后周氏,皇后待她如亲妹,吃穿用度,晋封赏赐,哪一样也不缺。 17岁获封嫔位,已经是无上荣宠了,嫡妹眼红,父亲也要她帮扶,她恨啊,她不甘心。 皇后比她早怀孕两月,她服下催产药,生下了长子宴徽宁,如愿获封妃位,威胁母家敢送那个贱人入宫,她就让她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二人疼那嫡妹如同眼珠子,如何舍得?再加上她宫中有子地位稳固,也不敢再赌,若是鱼死网破,实在得不偿失。 皇后生宴昭祯时难产而亡,宫中除了小周氏,也就是周贵妃——男主姨母,位份最高的就是这位淑妃娘娘。 只是她早期一向不问世事,这时候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 朱漆宫门缓缓推开,段珠弦被宫人引着踏入永恩殿。 殿内案前,身着藕荷色宫装的淑妃正低头看书,玉镯轻碰茶盏发出清响。 “臣安国公世子段珠弦拜见淑妃娘娘。” 她抬眼看来,眉梢眼角皆是温柔,唇角噙着抹浅笑,随手将诗笺放在案上,鬓边珍珠步摇微微晃动,“不必多礼,世子请起臣,本宫寻你过来,也只是说说话罢了。” 段珠弦站起身,手中无意识攥着腰间玉佩,忽觉殿内茶香萦绕,教人莫名屏息。 她抬眼时眸光温润,唇角噙着惯常的浅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盏沿,余光似不经意掠过他腰间的玉佩,“请坐吧,不必拘礼。” 段珠弦坐下,淑妃指尖摩挲着鎏金茶盏,垂落的银簪轻轻晃动。她唇角笑意更柔,声线如浸了蜜的春水:"不必拘礼,叫你来原本就是本宫仓促打搅了。" 他客气回话,“淑妃娘娘叫臣来,原本就是看重臣,何来打搅一说。” “本宫在宫里闷得慌,听说安国公家的孩子进宫了,便想瞧瞧,”她笑着开口,“早听说你聪慧,又是昭祯亲自点进宫的,瞧着果真是个机灵孩子。” “淑妃娘娘谬赞了,二殿下愿意让臣入宫,是臣的福气。” “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她说着抬眸,目光再次掠过他腰间的玉佩,又似漫不经心地转回他脸上,玉镯轻碰案几,发出细微声响。 “按说昭祯已经19岁,陛下说要挑选伴读也是一年后为底下那些年幼的皇子皇女挑选个玩伴,”她含笑道,“谁知道他开口要了你,相必是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臣惶恐,”他暗自想,这淑妃不好对付,今日叫他来,明显话里有话,就是不知道今日是何目的了。 “世子谦逊,本宫本来想早点见到你,偏昭祯这孩子心疼你昨日刚来,只好这时候说话了,既然如此,何不留下来在永恩宫用午膳呢?” “臣刚来宣明宫,实在不好到处走动,不敢劳烦淑妃娘娘。” “一句话的事罢了,本宫的大皇子已经开府出宫了,正好今日下了早朝来本宫这里一起用午膳,世子就不必推脱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看来今日淑妃是铁了心让他留下了。 “既然淑妃娘娘不嫌弃,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顺着淑妃闲聊了一会,殿外忽传来细碎脚步声,紧接着是清亮的通传声:“大殿下到——” 淑妃手中茶盏微微一顿,唇角笑意不自觉深了几分。 只见身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已跨过高门槛,玉冠束起的墨发随着动作轻晃,他利落地撩袍跪地,脊背挺直如青竹:“儿臣拜见母妃。” 宴徽宁话音刚落,淑妃已放下茶盏快步上前,素手虚扶他手臂:“快些起来,自家母子,何必拘礼?” 她眼角含笑,余光瞥见少年拘谨立在一旁,指尖轻抬示意,“这是安国公府的小世子。” 宴徽宁眸光微转,瞬间领会母妃深意,利落起身时已换上热络笑容。他大步上前握住段珠弦手腕,“早听说二弟苦苦求来了一个伴读,今日可算见到了,既然来了,自然要一切用膳了。”说话间掌心微用力,似是怕人推辞。 段珠弦怕他把自己掐死,连忙开口,“多谢殿下好意,淑妃娘娘刚才说要留臣一同用午膳了。” “如此自然好,”宴徽宁笑着松开手,“二弟被父皇留下商讨政事,世子正好留在这里。” 段珠弦讪笑着应下,这母子二人都是笑面虎,只是迟迟不入主题,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等宫人摆好了午膳,三人一同坐下,淑妃坐在首位,膳桌上珍馐罗列,段珠弦却全无胃口,心不在焉的吃着。 原著里这对母子可不简单,前期温和形象,后期为了储君之位暗地里下了不少阴森手段陷害男主。 想到这里,段珠弦都觉得嘴里的饭菜有点毒味了。 他这副样子自然躲不过二人法眼,淑妃漫不经心扫了宴徽宁一眼,宴徽宁立刻了然,关切问道,“段世子是吃的不习惯吗,怎么吃的这么少?” “自然没有,”为了证明,段珠弦又夹了一块八宝鸭放入口中。 “第一次来,难免拘束,”淑妃含笑道,“本宫平日里也清闲,你若是有空,常来陪陪本宫也好。” 段珠弦勉强撑起笑容,“娘娘对臣关怀备至,臣有空定然前来拜访。” “还请淑妃见谅,以后恐怕他没有这个空闲来永恩宫闲逛了,”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伴随着宫人惶恐不安的声音。 “二殿下,还没有通传,您不能进去!二殿下!” 淑妃的笑容僵在脸上,又很快恢复过来,“原来是昭祯啊。” 段珠弦愣愣的看着他,宴昭祯直勾勾看向他,“走啊,还不走等着淑妃请你吃晚膳吗?” 段珠弦这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与其和淑妃母子待在一起,他宁愿回宣明宫。 宴徽宁忙笑着站起来打圆场,“二弟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以为父皇留你要吃午膳呢。” “怕有人等不及吃了别人家的饭,这才赶了回来,”段珠弦被拉到他身边站着,玉佩上的系着的银铃铛叮当作响。 宴徽宁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配饰,意味深长的看了段珠弦一眼,“二弟好大方。” “我平日里小气的紧,”宴昭祯皮笑肉不笑,“把我想的太大方,再还东西的时候,可是要连本带利的还的。” “本宫原先也是想着这孩子年龄小,心里难免疼爱几分,又想着你忙于朝政,总是帮着你父皇,怕他寂寞,这才让他来永恩宫玩玩,也不是什么大事,”淑妃轻咳了几声,“你既然来了,就带回去吧。” “母妃也是一片好心,我也是来了才知道,”宴徽宁帮着开口,“段世子性情纯良讨人喜欢,安国公家里世代忠良,段世子想来也是不差的。” “差不差的,都是我的事,既然没事了,我就带着他走了。”也没等二人回话,宴昭祯拉着他就走。 段珠弦被他牵着,踉踉跄跄的走,银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脆响。 他心生不满,又想着还没出永恩宫的地界,还是被他牵着走了。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被人牵制,但是面子有时候也是可以不要的。 出了永恩宫地界好久,宴昭祯才放开他的手腕,面色阴沉,看着就是生气的样子。 段珠弦低着头跟着走,不想问,也不敢问。 似乎是等的急了,宴昭祯更生气了,他眉头紧皱,终于开口道,“我不是让春桃告诉你不用去,你又去瞎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我凑热闹啊!”段珠弦反驳型人格一时间没忍住反驳,但看着他逐渐阴郁的眼神,声音很快弱了下来,“我…臣,殿下走了以后,淑妃娘娘又派人来请了。” 宴昭祯差点被气笑了,看着明显还有些不服气的少年,没好气的道,“她请你就过去?她的话怎么就比圣旨还管用?我平日里说句话你倒是三推四驳的,真叫人不知道你到底是被谁带进宫的。” 宴昭祯的态度转变的让他意外,段珠弦理不直气也壮的回道,“殿下污蔑臣,殿下的吩咐,臣什么时间三推四驳过。” 宴昭祯气的牙痒痒,“我请你一起用膳,你左一句不好右一句不合规矩,深夜还和宴璞玉偏殿幽会,昨日我还以为是看了一出穷秀才后院会佳人的戏呢!” “臣!”他实在是歪理,段珠弦一时想不出辨别的话。 “怎么,说不出来了?” “臣!殿下素来待臣,实在算不上厚道!方才牵着臣走的时候,就像拉着一条狗,臣老段家的面子,里里外外都丢光了。”段珠弦悄悄观察他的神色,继续哭嚎,“臣出去一趟,老段家祖宗十八辈都要被蒙羞了。” “你这么说,我只是拉着你,就让你颜面尽失,愧见祖宗了?!” “自然是!” 二人越走越快,胸口起伏的厉害。 到了宣明宫宫门口,他转过身看着段珠弦,明显还在怄气,“好,回头我就去见安国公,回去问问他,你们段家的棺材板是不是都合不上了!” “好,殿下要是想,谁又敢拦着呢,”段珠弦此刻确实没忘记任务,但他一和人呛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殿下要是去的早还有雅兴,说不定家父还能给你看一出严父怒打不孝子,祖坟集体盖土治祖宗的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