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第1章 大院旧事 许魏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女孩，不仅是因为她的名字和某歌星重音，还因为她凭借着一己之力，打遍院子无敌手，成为他们菜市场小分队的大姐头，还给自己封了个魏姐的雅号，除了芋头，谁不叫就揍谁。 2000年，又被称为千禧年，那个年头，是一个快速发展的年代，有人吃着时代的红利鱼跃龙门，有人北上寻找发财机会，还有的人，抱团在一起，在时代的浪潮中起起伏伏.....不过这都和许魏无关，那个时候的她，还不过是个六岁的县城小孩，每天的烦恼，就是忧愁和小伙伴们去哪儿玩，晚上吃什么而已，不过这天下午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中午吃饭不愿意吃肉，被老妈拧着耳朵教育了半个小时，无非是有条件不珍惜，吃肉都哭，脾气怪，一言不合就噘嘴下脸等，导致出门的时候脸还鼓的和个包子一样。 许魏住的院子是警校的大院，除了教职员工家属，还有在警校开店的人家，整个家属院和前面的学校是一道大门分割开的，家属院也很大，房子都有规律的分布着，住着几十户人家，再往后走，则是一大片荒草地，中间有两个不用的仓库，那里就是她们菜篮子小分队的秘密基地。 每个周末下午的两点，是他们菜篮子小分队的活动时间，这个时候大人们要么不在家，要么在午睡，给了小朋友们充分活动的时间，许魏气呼呼的到达仓库的时候，只有一个看起来身形格外瘦小的孩子蹲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块黑乎乎的巧克力啃着 许魏见状皱眉问到：“菜头，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呢？” 那小孩抬起一张吃的花里胡哨的脸含糊不清的说：“魏姐....你来啦..芋头他妈...叫他守下午门，水果王...和他爸...去批发市场拉水果了，馒头...我也不知道。” “一个个的。”许魏嘟囔了一句，没再说什么，招呼菜头一句：“今儿个听说有户人家要搬进来，走，姐带你去看热闹。”菜头点点头，把仓库里面胡乱收拾一下，跟着许魏出了门。 许魏的爸爸承包了警校的二食堂，因此也获得了居住家属大院的权利，因为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消息也比别人灵通些，听说这个新搬进来的人家，是承包了警校西区的小商铺，签了10年的合同，许魏还打听到，她们家有个小孩儿，和她差不多大，因为在饭桌上叮嘱了要和新朋友搞好关系，许魏才和伙伴们说好了一起去看热闹，没想到一个个都失约了，只能拎着一个瘦不拉几的菜头去了目的地。 新搬来的人家居住在西院，距离许魏家并不算远，不过是后面搬进来的，分配的房子条件也就差了很多，地处的位置略微偏僻，只有一个一进的水泥平房，搭配了一个十平左右的院子，不过胜在安静，往后穿过角门就能看到警校的大湖，别的不说，风景倒是首屈一指的。 许魏拉着菜头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在帮忙了，许魏一边打着招呼：“刘婶~周阿姨~陈奶奶~....”一边拉着菜头拼命的往前挤，终于凭借着自身条件到了最前排，小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了，门口停着一辆边三轮，上面放满了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有个烫着羊毛卷，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正往里面卸东西，口中还不住的道谢，门里面有个穿汗衫的男人，一手拿着开水瓶，一手端着瓷杯，正冲泡着茶叶招呼帮忙的大家喝茶 许魏巡视一圈，没看到这家小孩，眼珠子转了一圈，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扬起一张笑脸甜甜的说：“叔叔，我们也来帮忙”。许魏这张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圆圆的苹果脸，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小脸，算是结合了她父母的优点，不了解她性格的人还真容易被欺骗到 那男人也是看她可爱，童言无忌，把瓷杯放桌子上蹲在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小孩子就别来帮忙了，去玩吧。”说着往屋里面叫了一声：“鹿鹿，有小朋友来了，要不要出来看看？”话音落下不久，伴随着轻微的咳嗽，一个穿着长袖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许魏在心里偷偷哇了一声，她第一次见眼睛比她还大的女孩子，圆溜溜的眼睛就占了大半张脸，关键是眼底清澈的如水洗过一般，人如其名，如同林间迷路的小鹿。 听见身边的菜头也哇了一声，小声：“魏姐，她长得比你还可爱哎”许魏闻言，回头横了他一眼 走过去握住小鹿的手，笑眯眯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许魏，是这里的大姐头，你第一天来这儿还不熟悉，要不要我带你到处转转去？” 那小女孩似乎没见过这样自来熟的女孩子，一时之间懵在那里，眨巴了两下眼睛，无助的回头寻找自己父母的帮助，羊毛卷的妇人见状走了过来，微微用力，把小女孩从许魏手里解救了出来，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两个孩子一人塞了一点笑道：“过几天再说吧，谢谢小朋友你的好意，不过我家鹿鹿这两天正感冒呢，不方便出门吹风”。 小女孩点点头，又咳嗽了两声，小声冲许魏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进屋去了。 女人打发了许魏她们，没再寒暄几句，又扭头忙着去收拾东西了，许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半路还没到家，就见前面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低着头坐在路牙子上，手里还拽着一根狗尾巴草，顿时扬起笑脸，叫了一句：“馒头！！”那双马尾女孩闻言抬起头，欢喜的叫着：“魏姐”一路小跑着过来，把许魏抱了个满怀 来的人叫李蔓，别名馒头，是许魏最好的朋友，两人从幼儿园就在一起玩了，感情是谁也比不了的 “不是叫你来看搬家嘛，怎么没来啊”许魏嘟嘴抱怨道 “哎呀，本来我吃了饭是要出来的，我妈要睡觉，叫我带我弟弟，没办法，只有等我妈睡醒了把我弟接手了我才出来。”李蔓小声解释道，轻轻的来回摇着许魏的胳膊撒娇：“魏姐你不会因此怪我吧。” 李蔓家是那个年代少有的二胎家庭，她妈妈为了要个弟弟把工作都丢了，一家人就靠她爸爸教书生活，日子过的不坏，但也有几分拮据，还老因为她弟弟耽误各种事，这些许魏都习惯了，思绪不过两秒就原谅了李蔓这次的失约，眼看着天色还早，她带着两个小伙伴往大门口走：“走，我们找芋头玩去。” 整个警校家属院有一个大门，四个角门，一道大门把整个警校分成了两半，前面是学校，后面是家属院，平时从家属院大门走的车辆，都是需要登记的，这个职务就是芋头他爸在管，除了日常的人员出入，每天早晚还得负责四道角门的开关，下午2点还要去锅炉房烧水，这样学生们下课了才有热水用，可以说全年无休，又累又枯燥，去锅炉房烧水的时候，看大门的工作就给了芋头他妈，不过如果要偷懒的话，芋头就会顶一会班，让他妈妈睡个午觉。 芋头原名叶于，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跟着他爸在锅炉房里面捡煤炭浸染的，整个人比其他小孩黑了三个度，芋头的别名也就逐渐传开了，连他爸妈都经常叫这个外号，不过芋头脾气好，也没为此生过气，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又被封为院子里的好好先生，再坏的脾气，对着他也发不出来了。 距离家属院大门都还有一段距离，得穿过一个操场，许魏和两个小伙伴一边聊着天一边赶路，路途倒也不觉得漫长：“馒头我和你说，那家的女儿，眼睛那么大”说着，用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 “真的啊？”李蔓捧场的惊呼 “她妈妈也好看，还给我好吃的奶糖”许魏说到这儿，把兜里的奶糖拿出来，一共五颗，分了馒头三颗 菜头见了，立马把自己兜里的也分了一半给许魏：“魏姐，我也给你”如此上道的小弟让许魏很是欣慰，摸了摸菜头的小脑瓜，顺手剥了一颗放在自己嘴里，甜的眯了眼 家属院大门旁边有个保安室，许魏他们到的时候，芋头正趴在床边写作业，保安室不大，就放了一根凳子，两块石头上面放了个门板，就是一张简单的床了，守夜的时候，这就是芋头爸爸睡觉的地方，芋头正坐在小板凳上，床上放着练习册，一笔一划做着作业，芋头比他们大两岁，已经上小学了，以前都是在农村，没读过书，到县城里读小学老跟不上，因此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学习，用他妈妈的话来说就是笨鸟总要先飞。 三个小孩一窝蜂的拥进不大的保安室，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事，一时之间，声音几乎闹腾的掀翻了房顶，芋头好不容易把几个人安抚住，人小鬼大的揉揉眉心，从床下的塑料袋里面掏出一包只剩一半的辣条，一人分了一根，那样子熟练的让人心疼，安抚好了几个好朋友，芋头揉揉发疼的手腕，正准备继续写作业。 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芋头！！”门也被当的一声推开，在墙壁上反弹了几下，几个小孩都被吓了一大跳。 许魏先发制人：“水果王，我说了好几次了，推门轻一点！轻一点！你再这样我要告给王叔叔听，让他赔叶叔叔的门！！” 来人嗤笑一声：“魏八婆，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叭，有本事你去告啊。” “水果王你找死！”许魏尖叫一声就往前扑 李蔓眼疾手快，抱住她的腰同时尖叫：“魏姐冷静啊，魏阿姨说你再打架就送你回老家了！！” 菜头也立马去拦住挽袖子的水果王结结巴巴的劝：“王成....王叔...王叔说你再欺负魏姐...就家法伺候。” 芋头在后面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劝道：“你们两都消停一会吧。。。。 第2章 日常小事 眼看事态无法收拾，一句呼喊打破了现在的鸡飞狗跳：“许魏！许大女儿！你在哪儿？快回来了~” 芋头探出半个头去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魏魏，好像是你妈的声音”芋头总觉得这群弟弟妹妹还小，要爱护一番，叫他们的名字都是叠词，有种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许魏闻言，暂停冲过去撕扯水果王脸的手，侧耳听了一会儿，魏妈妈是出了名的嗓门大，据说和人在食堂吵架的时候，声音大的站学校外面都听见了：“好像是我妈....应该是叫我吃饭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乱喊我撕烂你的嘴” 水果王冷笑了一下，到底没再刺激她，毕竟这丫头疯起来确实有把子牛劲，已经在她手下吃了好几次亏了，不过输人不输阵，嘴上还是反驳道：“有本事你就来，我可不怕你” 许魏推开站门口的王成，大叫：“好狗不挡道！”风一般的离开了。 大姐头一走，菜头和李蔓也就没久留，跟着离开了，王成嘀咕着说了几句：“什么狗脾气，也就你们惯着她”然后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为什么，扭扭捏捏的凑过来：“芋头，这些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呗” 王成也是今年也是刚从农村回来上一年级，本来基础就差，性子又坐不住，于是成绩一塌糊涂，考0分都是家常便饭了，每天从门口路过，都能听到王叔打孩子的声音，后来听说两个孩子玩的好，王叔两口子厚着脸皮拎了一大袋水果来叶家，恳求芋头多教教自家孩子，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在王叔水果的份上，芋头也对王成多了几分耐心 “哪道题不会？给我看看。”芋头拿出草稿纸，把手伸向王成 王成从自己怀里扒拉了几下，掏出一本练习册，外表像是被揉了好几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垃圾场捡来的，王成看芋头脸色不对，连忙用手使劲抻了抻试图恢复平整，翻开练习册指着说：“诺，这些不会。” 芋头看着王成指向的地方，全是空白，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的表情，心情一时复杂，不知道现在叫爸妈把那些水果退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这边叶于还在为教学王成一个脑袋两个大，另一边许魏已经风火轮一般到家了，自从许爸爸承包了食堂，他们家就在食堂解决一天三顿，学生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有时候许爸爸还会单独为她开小灶，基本上顿顿有肉，把许魏的身子骨养的特壮实，一天到晚撒欢都不见疲惫，精力旺盛，就是脾气也不知道像了谁，一言不合就要伸拳头，还没上学，许爸爸就感觉自己以后会被频繁请家长了。。。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是酸豇豆炒肉末，酸辣可口的豇豆，配合上新鲜的猪肉，酸辣的口感里面融合了猪肉的鲜，再配上一碗白米饭，真是神仙过的日子，素菜是一碟醋溜白菜，酸味十足的白菜，用来送饭入口刚刚好，还可以解酸豇豆的咸腻，饭后再来一碗滚烫的蛋花汤，整个人的胃一下子就被塞的圆滚滚的，许魏吃饱了饭，满足的扶着肚子摊倒在椅子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还没享受几秒，就被魏妈妈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呵斥：“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女孩子家这样像什么样子？” 许魏连滚带爬的坐起身来，幽怨的看了魏妈妈一眼，噘嘴，小声哼哼：“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嘀嘀咕咕什么呢，去把自己的碗洗了”魏妈妈一声令下，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魏姐，也只有乖乖听从的下场。 第二天是周一，不过许魏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早上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的爬起来以后，自己洗漱好，把头发随便梳理了几下就出门了，因为魏妈妈偷懒，直接就给自家女儿剪了个蘑菇头，避免了扎头发的麻烦，从小到大，许魏还没见过自己长头发的样子呢。 芋头和王成要去附近上学，早上7点就出门了，院子里的小朋友本来就少，玩的来的就更不多了，思前想后，许魏先去食堂吃了早饭，一碗许爸爸亲手做的清汤鸡蛋面，特意把面条做的软软糯糯的，还卧的是她最爱的溏心蛋，汤底是昨晚熬的鸡汤，香气扑鼻，满满一大碗都被她吃了个精光 饭后，许爸爸还把她抱起来颠了颠，竖起大拇指笑着说：“我女儿真能吃” 吃完早饭，许魏拎着自家老爸买的一盒五子棋，打了招呼出门找菜头和李蔓玩了，菜头爸爸是兼职教官和在职警察，平时很少在家，妈妈是家庭妇女，因为身形有点胖，大家都亲切的叫胖婶，胖婶主打一个居委会的作用，家长里短的都找她帮忙评理，为人也特别亲和，见谁都笑眯眯的，许魏最喜欢胖婶做的包子了，皮薄肉厚，里面还放了一点点过年时候的腊肉，吃起来满嘴流油，咸香扑鼻，能把人香迷糊，所以她一直不理解，胖婶做菜那么好吃，菜头为什么能瘦成那样？ 菜头家就在许魏家后面，隔着两条小道，出门大声吼一声都能够听得到的程度，不过要经过一个拱花门，白天还好，晚上就特别阴森，所以许魏从来不在菜头家玩太晚，她总是怕一个人路过那个门 到菜头家的时候，菜头才刚起床，正坐在饭桌上迷迷糊糊的进食，胖婶正在厨房忙活，听到许魏的声音一掀帘子出了来，手里还端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笑着招呼：“魏丫头来了，快来尝尝婶儿做的包子。” “不了胖婶，我吃过了”许魏摆摆手客气道 胖婶也就没再多劝，她知道小丫头主意正，把包子放在桌子上，正想说什么，门口就有人高声喊着：“胖婶，拉煤炭的来了” “来罗！”胖婶应和了一声，把围裙取下来放好，脚步匆匆的往外走，还不忘叮嘱：“丫头，你看着菜头把早饭吃了再出去玩啊” “嗯嗯”许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头就盯着菜头，今天的早饭很丰盛，胖婶的手艺很好，五个白白胖胖的包子，里面的馅拥挤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来了，一碗熬的浓稠合适的小米粥，放了一点点玉米渣，清香的米氤氲出烟雾，闻起来就很可口，右手边还放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外加一个在水里冰过的水煮蛋，光是看着就觉得食欲大开，然而食物的享用人却宛若在服毒，一脸痛苦的摸样 “很难吃吗？”许魏发出灵魂拷问 菜头摇摇头，英勇就义一般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身子抽搐了一下往后一坐，小声：“我饱了” 许魏“......”你这和没吃有什么区别，哪有人就喝了一口稀饭，两口牛奶，半个鸡蛋就饱了的啊？ 许魏捏捏菜头的胳膊，再捏捏自己的胳膊，语重心长：“菜头啊，我妈说不吃饭会长不高啊....." 菜头羞愧的低下头颅，再抬起头，英勇就义一般：“我再吃一个包子？” 许魏盯着菜头痛苦的再咽下一个包子半个鸡蛋，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一般，终于明白为什么胖婶每次看自己吃饭都会感叹良久真好养活了，能乖乖吃完饭不哭不闹的孩子就是天使啊，还能吃的干干净净夸你做的好吃的更是天使中的天使。 刚吃完饭，许魏就指示着菜头去吧碗筷洗了，菜头本想说平时都是自己妈妈收拾，但是想了想没敢反抗，乖乖的去找小板凳，垫着脚把吃过的杯子和碗筷收拾干净了。 刚收拾完，李蔓就进来了，咋咋呼呼的：“魏姐，你猜我看到谁了？”还没等许魏回复，她就自问自答：“就是那个新来的，眼睛特别大那女孩”她还记得许魏给她形容的，眼睛占了半张脸，大的特别离谱。 李蔓家也偏僻，主要是她妈性格不好，老和人扯皮，再加上她奶奶也一起住，更是每天家长里短的闹个不停，李蔓除了秘密基地，就喜欢往警校的湖边跑，今天也是，她妈一早上给弟弟喂奶呛着了，奶奶就说她妈不会带孩子，带不好自家孙子，两人又吵起来了，未免殃及池鱼，李蔓饭都没怎么吃好，直接就跑出来了 先去的湖边散心，刚走到湖边，就看到柳树下面坐了一个女孩子，蓝色的长袖裙摆铺满了整个草地，头上还用同色的缎带扎了个小辫子，缎带随着风的吹拂微微摆动，李蔓说不出来，就觉得特别漂亮，是她没见过的感觉，女孩也听到了她走路的声音，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睛，带着一点点迷茫，恍若清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看清楚来人，她浅浅笑了一下，李蔓形容，就像是她曾经在自己大姨婆家看到的那朵开在顶头的玫瑰，一句话形容，是那种得不到的美。 第3章 林间小鹿 这新邻居真是神神秘秘的啊，许魏被彻底勾起了好奇心，此时正是春末，天气稳定在二十多度，温度正好，特别适合出游，也特别适合小孩子们集体捣乱，许魏将菜头和李蔓拉在一起，小声商量：“我很好奇，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不好吧”李蔓犹豫“她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什么话”许魏反驳“她还冲你笑了呢，哪里不好相处了？难道你不好奇吗，那么漂亮的小孩，你不想和她做朋友吗？” 李蔓闻言瞪大了双眼，思索了两秒，重重的点头：“好奇，想。” 菜头....菜头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统一了意见，许魏问菜头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礼物，去交新朋友，总不能空手吧，菜头摇摇头，表示家里都是胖婶一手打理，他平时连米放哪里都不知道。 许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指望不上这家伙，她寻思了一圈，礼物，突然看到桌子上还有四个温热的包子..... 三个小孩子拉拉扯扯的往角门走，穿过角门，就是警校的大湖了，这个湖不算很大，比起说湖，更像是一个池塘，中间还架了一座木桥连通两岸，湖两边种了柳树，湖里面栽了荷花，湖边的道路两岸，一边种了桂花，一边种了梅花，可以说一年四季都有风景可以欣赏，大人平时三令五申，不准他们靠近这个湖，一但发现了甚至要动用家法的程度，不过这些都抵不住小孩子们冒险的心理，总是避开大人，结伴三五成群的来到这边玩耍。 许魏她们到的时候，那个小女孩果然还在柳树下发呆，穿着蓝色长裙，绑着蓝色发带，白色的袜子配着小皮鞋，静静地看着湖面，似乎在发呆，一幅岁月静好，不便打扰的模样。 然而我们魏姐主打一个热情大方，紧了紧手上的塑料袋，大步走上前去开口：“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面，没有什么反应，直到许魏重复第二遍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她回应：“你好。” “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家小孩吧，你叫什么啊？从哪里来的？湖边很危险的，大人们都不准我们来，你别在这里玩了，和我们出去玩吧，对了，新朋友见面要送礼物，诺，这是我们给你的礼物。”说完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将装着四个包子的塑料袋往人怀里塞。 小女孩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个，还在犹豫，手里就被塞了沉甸甸的一包东西，还带着一点点温热，隔着黑色的塑料袋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许是手里东西的温度让她回了神，她慢吞吞的回答：“我叫林陆，我从永中村来的，路过看这边好看，我过来坐坐，这里不能来吗？谢谢...."最后那句谢谢，也不知道是谢谢提醒还是谢谢礼物。 这不是挺好相处的嘛，许魏冲李蔓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换得对方的撇嘴，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林陆说道：“走，我们带你玩去”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四个人，重新回到菜头家，两两成队的下起了五子棋，许魏还搞了个积分模式，到收局的时候，那边分少，就欠分多的那个人一个愿望，并且主动和林陆一组，表示不占李蔓他们便宜，一开始林陆还不明白规则，多玩两把就无师自通一般大杀四方，菜头和李蔓的联盟被打的溃不成军，最后以30比12的大比分获胜，四个人一直玩到下午五点，魏妈妈的大嗓门又在满大院的叫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场，并且约定明天继续，李蔓还信誓旦旦的必定要把场子找回来，且试图交换队友，当然，这等小伎俩被魏姐严词拒绝了。 月色西沉，忙碌了一天的陆青娟和丈夫回到家，一眼就看到房间女儿乖乖的坐在凳子上，望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发呆，顿时心里温软一片，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道：“鹿鹿，妈妈回来了” 林陆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自家妈妈的掌心，反应慢了半拍，轻声：“妈妈” “这是什么？”陆青娟指着小桌子上的黑色塑料袋小声问 “朋友送的礼物”林陆回答 “鹿鹿交朋友啦？”陆青娟顿时眉开眼笑“我能拆开看看吗” 林陆点头，于是陆青娟轻手轻脚的拆开塑料袋，只见四个包子紧紧的相拥在一块，汁水黏腻，主打一个难舍难分 陆青娟“.......你这朋友，挺有意思”不过一转眼她又高兴起来，连浑身的疲惫都散去了几分“鹿鹿交朋友了这是好事，她爸!她爸!你快过来看啊....” 此时另外一边，胖婶听说儿子把早餐吃完了简直要喜极而泣，觉得自己叫魏家丫头监督自家小子吃饭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抹抹眼泪，对菜头说：“妈明天再给你多蒸几个包子” 菜头：“......” 此时深藏功与名的魏姐已经抱着自己心爱的小熊呼呼大睡。 第4章 过家家 自从那天下午以后，林陆就加入了三人小分队，现在是四人小分队了，因为芋头和王成他们还要上学，所以一直没有机会介绍给他们认识，四个人在一起日子过的也挺快的，那天过后第二天，林陆再来菜头家的时候，就带了一包零食，据说是她妈妈为了感谢许魏送自家女儿礼物准备的回礼，引得李蔓惊呼魏姐有远见，这个朋友交的值，之后林陆总会带小吃来玩，有时候是一包辣条，有时候是一把奶糖.....没过几天，就已经把三人的心彻底收服了，魏姐还大手一挥，封了林陆一个后勤组长。 时间总是转瞬即逝，一眨眼，又到了周末菜篮子小分队的组织活动时间，这次许魏准备正式把林陆介绍给芋头他们，林陆闻言微微紧张,捏着裙角小声：“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许魏捏捏林陆的小脸，感叹手感真好，难怪大人喜欢捏自己的脸蛋，霸气宣言：“他们不接受，就打到他们接受” “对！”李蔓捧场：“别小看我们魏姐小小年纪，打架可是很强的” 菜头也结结巴巴的跟了一句：“没...没错”。 闻言林陆才算放下了心，不过回家的时候还是和陆青娟提了自己的担忧，陆青娟表面没说什么，第二天早上就从商店里挑了一包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叫林陆带去和朋友们分享。 这个周末的天气很好，难得出了个大太阳，后面荒草地到处都是晒太阳的人们，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跑过去也只引来大人们的会心一笑，废弃的仓库里面，是几个小伙伴们捐赠出来的秘密基地，缺了一个腿的桌子是菜头家的，绑了无数根铁丝的板凳是许魏家食堂淘汰下来的，铺在地上的缝补起来的床单，是每个人凑的布，然后王成妈妈缝补起来的，还有一个生锈的手电筒，用来补充光源，是芋头老爸退休的老员工，小伙伴们拼拼凑凑，创造出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都到齐了吧，点名！”许魏站起身来，咳嗽两声：“芋头” “到”芋头坐在最外围，闻言小声应和并举了举手 许魏闻言点头，对于配合自己的小伙伴露出了赞许的笑容：“第二个，馒头” “到！！”李蔓最积极也最大声，恨不得全大院都听见她对小伙伴的支持 王成闻言撇撇嘴，小声：“装腔作势”却还是在许魏点名的时候，给了面子应和了声到 最后一个菜头点完，许魏把坐在地上的林陆拉到身边，大声宣布：“今天，我们菜篮子小分队加入了新伙伴，林陆，别名小鹿，来自永中村，现在居住在西区一进院，从今以后，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大家鼓掌！！” 掌声热烈的响起，林陆红了脸，拿出陆青娟叫带的零食分给诸位小伙伴，小声：“谢谢大家” “好，介绍完新伙伴，我们开始抽取我们今天的活动，老规矩，石头剪刀布！”许魏说着，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筷子木桶，边上还缺了一角，那是她爸摔坏的证据，里面放了很多小纸条，是他们每周的活动选取。 “石头剪刀布”异口同声，结果以芋头压倒式出剪刀获胜，被派做代表抽取活动 芋头一脸无奈的上前，从筷子木桶里面倒出一个小纸条，借着阳光看清楚上面三个字说道：“过家家。” “好耶”许魏第一个跳起来赞成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王成打断：“魏八婆，这次我不准你分配角色，我说什么都不要当儿子！！” “那我也不要当女儿”许魏气呼呼的反对“说的我好像喜欢当你妈呢”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菜头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芋头，于是分配角色的任务，又光荣的落在了芋头的头上，最后以许魏当妈，王成当爸，芋头当爷爷，李蔓当奶奶，林陆和菜头当女儿和儿子分配角色结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许魏和王成都拉长了脸，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老婆，今天吃什么？”王成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问话，看着许魏的样子就像看仇人 “吃屎你吃不吃啊？老公”许魏可不吃这种暗亏，立马就讽刺回去了 “魏八婆你不要太过分，你到底玩不玩？”王成当场就炸毛了，拍的桌子当当响，本来就三条腿的桌子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撑不住就要就地战损。 “我就过分了怎么了，我才不要和你演夫妻”许魏比他更大声，拍桌子更用力..... “停一停，停一停，别吵了”芋头连忙拉开斗鸡似的两人，宣布重新分配角色，于是以李蔓演妻子，许魏演李蔓的姐姐结束这场闹剧。 另外一边，林陆小声问从一开始吵架就蜷缩在一旁的菜头：“他们，没事吧” 菜头摇摇头：“没事，他们一见面就吵架，次数多了你就习惯了”说完又补充一句：“打起来都是很正常的”。 林陆：“......"有时候不是很理解友情的表达方式。 换了角色以后就正常了许多，两个人虽然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但是有李蔓这个中间人在，总算是能够正常的交流了，他们捡来瓦片作为碗，又折了小树枝作为筷子，石头就是菜板，菜则是随处可见的小花小草和各种小果子，李蔓对于过家家总是有种异于常人的天份，明明是普通的花草在她手里，都会变成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样子，就像是真的在吃饭菜一样。 几个人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倒真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一直玩到下午，仓库里的光线彻底暗下去，几个人才手拉着手从仓库里面走出来，并且约好下个周的活动时间，原地解散了，许魏寻思着还有一会儿吃饭，准备去菜头家玩一会儿，刚到菜头家门口，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堵在门口，吓了她一大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男人几步走过来，一把将许魏抱起来往上抛了几下，爽朗的笑声划破天际：“哈哈哈哈，小魏丫头，好久不见你可实沉了许多啊！！！” 许魏听到熟悉的声音，惊魂未定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大声叫道：“蔡叔叔，蔡叔叔，行了行了，快放我下来。” 男人把许魏慢慢的放下来，许魏摸摸自己还在扑腾乱跳的心脏，看向男人问好：“蔡叔叔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回，接了个任务，回来收拾点东西，马上又要走”蔡刚回答道，皱眉看向一开始就躲在许魏身后的儿子，高声：“蔡冷，看到爸爸不问好？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菜头蹑手蹑脚的靠近，蚊子一般发出一句：“爸爸好” 蔡刚还想再说什么，背后就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胖婶的声音响起来：“行了吧你，一回来就吓我儿子，吓坏了怎么办，东西给你收拾好了，快走吧” 蔡刚闻言，声音都委屈了几分：“媳妇我刚回来，家门口都没进呢你就赶我走....." “那不然咋的”胖婶推开五大三粗的男人，抱起已经开始蓄泪水的菜头哄了两句，声音温柔了几分：“你有事就赶紧去吧，家里有我照顾出不了乱子” 蔡刚闻言，眼神都软出了水，这个时候许魏才发现，菜头的眼睛其实和蔡叔叔很像，别看蔡叔叔壮的跟头熊一样，其实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镶嵌在他的脸上再配合上这个身材，居然一点也不违和，菜头也是很会长，专挑父母的优点继承，虽然瘦的跟根豆芽菜一样，仔细看五官是很精致的，像窗口摆放的洋娃娃一样，也就是他平时嘴里总叼着零食吃的邋邋遢遢的，把自己的颜值糟蹋的只剩一分了，不过男生女相还是很难得的，对于蔡刚这个职业来说儿子像小姑娘多少有些难以接受，平时在家对菜头也颇为严厉，导致菜头见到自己的父亲就怕的跟小鸡仔一样。 蔡叔叔离开后，菜头明显松了口气，胆子也肥了几分，嚷嚷着要吃巧克力，胖婶对于这个儿子一贯是溺爱为主，闻言起身进屋去拿，还分了一块儿给许魏，又往她兜里塞了几块儿糖和饼干，于是许魏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第5章 零花钱风波 许爸爸当初背着一个补丁背包，只身一人离开老家到县城打拼，从一个食堂帮工做起，一步步升级成大厨，又靠着许爷爷的战友帮扶，借钱承包了食堂，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了，那个时候许爸爸已经二十八岁了，在老家算得上是大龄剩男，许奶奶见状很是着急，花了两块钱到处去找媒人说了个媳妇，借着公鸡拜了天地，后来魏妈妈提着行李，跟着许奶奶来到许爸爸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懵了，人在外打拼，凭空多出来一个媳妇，一开始是许爸爸是拒绝的，但是许奶奶丢下人就自己回老家了，心软的魏爸爸只好留人在食堂帮工，结果魏妈妈为人爽快，手脚利落，人长得也精神，一来二去，倒真心喜欢上了，两人一年后去当地派出所补办了结婚证，一年后许魏呱呱坠地，作为一个老来女，许爸爸那叫一个有求必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不过魏妈妈可不惯着孩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把许魏教育的格外正直善良。 那个时候，正是奥特曼电视剧在孩子中间流行，众多小伙伴中，只有菜头他们家里有影碟机，租影碟需要押金10块钱，一角钱一天，1块钱可以租10天，许魏和小伙伴们就凑钱去租奥特曼碟来看，不过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完整的一部奥特曼，不是缺这集，就是缺那集，看的断断续续的，有时候一集甚至重复看了好几次，不过30年后的今天，叫她说出10个奥特曼的名字，她都还可以如数家珍一般。 争议最大的大概就是喜欢哪个奥特曼了，王成为此老和许魏吵架，有次甚至因为到底是艾斯厉害还是赛罗厉害两个人在房子里打了一架，你抓我头发，我扯你领口，你掐我耳朵，我拧你脸蛋的，最后还是大人来了才收场，不过那天两家都传来了打孩子的声音，哭声响彻天地.... “许魏，你在想什么？”李蔓今天一早吃完饭就来许魏家门口，看她在发呆，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很难的见到的丧气，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把她叫醒 “馒头”许魏的嗓子弱弱的，带着一点委屈：“你说，为啥我没有零花钱？” “什么钱？”李蔓惊呼，表示她也没听过这个说法 “零花钱啊”许魏解释道：“林陆就有，每天五块呢，可以自由花费，可是我就没有，我为什么没有啊，老许那么疼我，为什么不给我钱呢？” “五块啊”李蔓也被这个金额震惊到了，她过年钱加起来都没有五块呢，同龄的小伙伴就可以每天花五块了，于是她摇摇头，安慰自己小伙伴：“你别伤心，我也没有，说不定他们都没有。” 也是，许魏立马就被安慰到了，她们还是小孩呢，没有零花钱是很正常的，反正要什么老许都会给她买，也没必要纠结这个不是，心情立马就阴雨转晴，一把拉住李蔓的手：“走，我们去菜头家看奥特曼去。” “你说什么？”许魏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你说你也有零花钱？” 芋头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许魏一幅背叛了革命的表情，伸出一个手指头解释：“每天一块”然后表示，这一块钱是用来租影碟服务大家和买辣条给大家吃的，并没有自行花费。 而王成表示自己每天放学后都会帮爸爸卖水果，提成制，每卖出10块就可以获得一角，生意好的时候，零花钱他也有3块呢，最深藏不露的大概就是菜头了，他从床下掏出一个小布袋，寻摸半天，掏出来一张老人头，小伙伴们眼睛顿时都大了一圈，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那么大面额的钞票，整整100块，菜头被大家看的脸都红了，小声：“这是妈妈给我的，说我用完了再找她要”。 “胖婶真是太惯着孩子了”众人异口同声的感叹了一句，只有许魏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看完新的一集奥特曼，几个人意犹未尽的散场，许魏拉住李蔓的手信誓旦旦，她也要找许爸爸要零花钱，早日实现辣条自由。 说干就干，许魏直接冲向食堂后厨，许爸爸正在核对第二天的采购清单，就见自家女儿如同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自己，黏黏糊糊的叫了一声：“爸爸” 顿时心都被萌化了，放下手中的活抱起自家心爱的女儿，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我家小祖宗回来了？” “爸爸，你可不可以给我钱？”许魏问 “你要钱干什么，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许爸爸闻言没有生气，好奇的反问 许魏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当只知道吃的小猪仔，并且表示了小伙伴们都有零花钱自己没有，所以自己也申请每日零花钱的事情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许爸爸哈哈大笑了几声，表示这是小问题：“那你想要每天多少钱啊？” 许魏脑瓜子转了两圈，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 “1块钱啊？我还以为要多少呢，没问题，以后爸爸每天给你一块钱啊”许爸爸笑着握住女儿伸出来的手指承诺 许魏顿时急了：“爸爸，不是1块，是100块” 许爸爸：“......”笑容一时凝固，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是不行，但是爸爸也没有100，要不这件事你去问问妈妈？” 想到魏妈妈，许魏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恐惧，毕竟许爸爸是有求必应，那魏妈妈就奉行棍棒下出孝子，任何合理不合理的要求都会被判做不合理，纠结了一番，许魏妥协，反手握住许爸爸的手：“每天一块就每天一块吧” 李蔓到家，还没推开门，就听见自家弟弟高亢的哭声，几乎刺破耳膜，她蹑手蹑脚的进门，还没说什么，李妈妈的骂声就先到了“一天到晚的不着家，去哪儿疯玩了，还不赶紧洗手吃饭去？” 李蔓深呼吸一口气，乖乖的去洗手，今天的饭菜是两个素菜和一碗稀饭，分量很少，应该是只给她一个人留的，有点咸，是奶奶做的，老人家重盐，总是因为这个和妈妈吵架，吃完饭，李蔓垫着脚把碗筷和厨房收拾干净，她们家分配的房子也不好，有点偏僻背光，总共只有五十来平加个20平的小院子，却住了一家五口人，一点摩擦就容易发生争吵，房子被木板隔成了上下，一共三间房间，父母和弟弟睡一间，奶奶睡一间，李蔓的房间在楼上阁楼，要爬上高高的楼梯，一张小小的钢丝床和一个木头柜子，就是她房间的全部了。 李蔓走出饭厅，妈妈正在喂弟弟，她开口小声叫了一句：“妈妈” “什么事？”李妈妈头也不抬的回应道，嘴里还哦哦的哄着怀里的儿子 “没什么”话到嘴边，李蔓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本来想说，妈妈，我可不可以要零花钱，哪怕一角钱，就像我的小伙伴那样，可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哪怕年纪还小，她也明白，这句话说出口也不会换来什么，只会换来李妈妈无休止的谩骂，抱怨老公，抱怨婆婆，抱怨生活的苦，抱怨她为什么不是儿子，这样她就不会丢掉工作......那些耳熟能详的话，在李蔓幼小的心灵上划下了一道道伤口，直到成年都尚未愈合 “没什么就去外面院子，把脚盆里你弟弟的尿片洗了，洗完把奶奶屋子收拾一下去烧水，晚上等你爸回来好泡脚......"李妈妈也没有再追问，听见自己女儿回答没什么，直接就下发了一系列任务，这些都是李蔓的日常，李妈妈总是说女孩儿总是要从小学着做家务才行，这样长大了才好嫁人。 李蔓听着这些话，没再开口，低垂着头走向院子，诺大的脚盆里泡着弟弟一天的尿片，混合的黄色液体漂浮在水面上，传来一股股难闻的味道，李蔓忍不住干呕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用手沾上肥皂搓洗，洗着洗着，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她不由自主的在想，小伙伴们在做些什么，许魏一定要到零花钱了吧，许爸爸那么宠她，王成估计在帮自己爸爸卖水果，他总是能说会道，芋头在认真做作业，他总是认真好学，菜头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林陆一定被塞了很多零食，只有自己.....那个时候李蔓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呢...... 第6章 过生日 要问许魏最喜欢哪天，那一定是过生日那天，每年的农历3月9号，老家的人都不过公历，都是过的农历，每年许爸爸都会为许魏筹办生日会，今年也不列外，甚至要更隆重一些，因为过了这个生日，许魏就满七岁，要准备去上学了，许魏提前两个周就在菜篮子小分队的秘密基地聚会上宣布了这个重大的事件，并且对小伙伴们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菜头你一定要来啊，你可是我最忠实的小弟” “芋头哥你记得来，我妈也和于阿姨说了，到时候你们一家都来” “鹿鹿你可千万要来，我给你说，我爸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馒头，我生日那天你可不能再失约了啊，不然我会生气的” “水果王，你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凭借我两的交情，你可是必须到场的”..... 确认小伙伴们都邀请到位了，许魏心满意足的开始给许爸爸开愿望清单，许爸爸看着如同账单一般长的，歪歪扭扭的字，勉勉强强认出几个：“洋娃娃，肯德基，赛罗奥特曼全集....."平时芋头写作业，几个小孩也会在旁边闹腾，芋头得空也指导他们认字，许爸爸为此一直感叹自己女儿天资聪慧，还没上学，就已经会写很多字了，不过这个愿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揉揉眉心，试图对自己女儿讲道理：“宝贝，生日愿望只可以许一个。” “那我许要很多的愿望”许魏认真说道 许爸爸一时觉得自己头疼，有点搞不定这个小祖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魏妈妈，魏妈妈：“还要很多的愿望，你咋不上天呢你，只准要一个。” “那我要带小伙伴们一起去吃肯德基”许魏说道，她老早就听菜头说了，那个叫肯德基的东西特别好吃，能把人香的口水直流，秉着菜篮子小分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她决定带小伙伴们都去吃这个叫做肯德基的东西。 魏妈妈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从兜里摸了一叠钞票，抽了几张塞给许爸爸，颔首吩咐：“到时候你带他们去。”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生日这天，许魏老早就起床，换上了魏妈妈给自己买的新裙子，还难得的穿上了小白鞋，头上还别了个新款的蝴蝶夹子，是立体的蝴蝶设计，人一走动，蝴蝶的翅膀就会微微煽动，仿佛在头顶展翅欲飞，许魏臭美的不行，一大早就去菜头家显摆，还转着圈问菜头好不好看，菜头竖起大拇指夸：“魏姐今天真好看” 胖婶也在，手里还拿着一条紫色的蓬蓬裙，纺纱的，里面带着一点珠沙，在早晨的光线照射下微微闪着光，特别梦幻，胖婶招呼许魏近前来，在她身前比划一番，笑着开口：“老早就听菜头说今天是你生日，用他的零花钱托我给你买的裙子，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许魏瞪大了双眼，看看胖婶，又看看菜头，菜头被看的不好意思，摸着脑袋憨笑：“魏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胖婶的眼光总是毒辣，这条裙子穿着特别合身，许魏本来就白，紫色的蓬蓬裙一衬托，更像个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胖婶看的满意极了，把许魏搂在怀里，笑的合不拢嘴“我一直就想生个女儿，今天愿望可算是得到满足了” 换下裙子，许魏爱惜的折叠好，顺便夸了夸自家小弟的忠心耿耿，正在这时，李蔓也过来了，她总和许魏焦不离孟的，前后脚来，胖婶也见怪不怪，干脆把大门打开，方便孩子们进出，自个儿收拾一番，出门遛弯去了。 再下一个到的是芋头，今天刚好是周六，他们两个没有上学，和王成一前一后的进门，芋头手里拿的是一部赛罗奥特曼的影碟，据说是找于阿姨以及凑的零花钱买的，可谓是送到心坎上了，许魏欢呼一声接过来，恨不得抱着芋头狠狠亲两口表达自己的喜悦，王成的礼物是一篮子红艳艳的草莓，那个年代，草莓还是稀罕物，据说这还是王叔叔特意去进购的，买来给孩子们尝尝鲜。 林陆是最后一个到的，被陆妈妈送过来的，据说是又感冒了，明明已经开始入夏了，还包裹的严严实实，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大包零食，以及一个小小的红包，里面放了两块钱，林陆苍白着一张脸，偶尔低声咳嗽两声，又吓得赶忙捂住嘴，生怕传染了在场的小伙伴：“我本来不来的，我感冒了，怕传染你们，但是我妈妈说就算不来也要过来和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咳咳...."说着又咳嗽起来。 王成去厨房水壶里倒了杯水递过去，“我妈说感冒多喝热水，嗓子会好一点” “谢谢”林陆接过来浅浅抿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热水的缘故，小脸多了几分血色，陆妈妈还在门口等着，不时回头往里面张望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许魏摆摆手，还是小伙伴的健康要紧，又补充说道：“一会儿我给你送蛋糕来” 林陆点点头，轻轻凑过来抱了一下许魏，捂着嘴说了一句：“魏姐生日快乐!"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等林陆离开了，李蔓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相机：“当当当，我爸的相机，我特意拿过来的，今天定要为我们的女主角多拍一些照片，不过我没钱给你买生日礼物，今天就做你的专属摄像师吧” 几个小孩说说笑笑，眼看要到中午了，结伴往食堂走去，今天食堂的角落几张大桌子被留了起来，没让学生们落座，许魏到的时候，亲戚朋友们都到了，没有大办，就几个实在亲戚到了场，许魏一眼就看站中间的人，尖叫一声冲过去抱住：“奶奶!!” 来人正是许奶奶，穿着一身黑色的印花旗袍，用一根细簪子盘着头，雍容华贵的样子，虽然魏妈妈老说奶奶坏话，但是许魏蛮喜欢自己奶奶的，因为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魏妈妈说是资本主义大小姐的味道，许魏不明白什么叫做资本主义大小姐，可是她觉得自己奶奶和别人家奶奶是不一样的。 许奶奶姓龚，名字很好听，叫龚映荷，取自诗词中一句，映日荷花别样红，据说以前是地主家的女儿，某活动以后被下放，被当时当兵的爷爷一眼看中，为了和奶奶结婚，爷爷放弃了继续进军队晋升，留在村里当了村长，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许爸爸排行老三，并且下一辈都生的是儿子，许魏有四个堂哥，两个表弟，显得她这个夹杂在中间的孙女弥足珍贵，尤其是许奶奶，特别喜欢许魏，小时候还带过她一段时间，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哄着给她讲故事，讲大闹天宫的猴子，讲牛郎和织女的相遇，讲哪里有个傻媳妇回娘家在滚烫的石头上打鸡蛋..... 除了许奶奶，爷爷也到了，些许是以前当过兵的缘故，许爷爷总是特别严肃，坐在椅子上也特别板正，这也导致许魏特别怕他，每次见到就躲的老远，还有几个伯伯和伯娘，姑姑和堂哥表弟们，一大家人难得汇聚在一起，整个食堂吵吵闹闹的，许魏把自己的小伙伴介绍给亲戚朋友们认识，五姑看她这样大大方方的夸赞道：“三嫂把许魏教的真好，大大方方的，不像我家那个...哎....”于是魏妈妈劝起姑姑，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家就家长里短的聊了开来。 许魏乘机溜到小伙伴那桌，今天的饭菜特别丰收，都是许爸爸的拿手好菜，有炖鸡汤，炒肉丝，一大盆白肉.....最吸引人的，还是台子上放的那个大大的奶油蛋糕，上面被许爸爸点缀了红艳艳的草莓，隔着老远仿佛都闻到了蛋糕的香气。 他们这桌都是坐的街坊邻居，除了芋头他们家以外，其他几个家长都没来，不过小孩子们在一起总是闹腾的厉害，大家吃完了饭，许爸爸把蛋糕点上蜡烛，端到他们桌上，大家都自发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歌声环绕在四周，许爸爸笑着说：“小公主，快许愿吧” 许魏听话的闭上眼睛，在家人和朋友的簇拥下，认认真真的许下愿望：“我希望今后的每个生日，都有家人和朋友陪我度过”然后睁眼吹熄了蜡烛，大家都问她许了什么愿望，许魏瞪大了双眼，义正言辞：“妈妈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第7章 开学了 “许魏，起床了”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许魏就被妈妈叫起来了，迷迷糊糊的洗漱好，背上新买的书包，走出门被早上微凉的风一吹，整个人才算是清醒过来，今天是自己上学的第一天，小伙伴李蔓也在门口等着了，运气比较好，她们分在了同一个班，菜头和林陆分在了隔壁班，不过几个班级都在同一层楼上课，这样他们每天就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我好困啊”许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泪眼迷蒙的说道 此话引的小伙伴们争先应和“我也是” 李蔓更是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在回应 他们就读的小学，属于警校的附属小学，按理说不在本地的户口是不能就读的，因为有这层关系才破例收了他们，小学在警校的后面一条街，得穿过一条大马路，再走10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了，不算远，但也不是特别近，大马路上车川流不息，四个人两两组队，手拉着手，左右看着慢慢的过马路，走到马路交叉口的时候，芋头和王成已经在等他们了，一行六人等候在斑马线旁试图等到车少的时候再经过，林陆的感冒还没有好全，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李蔓把她牵的紧紧的，生怕清晨的风把瘦小的她直接吹跑了。 许魏捏了捏手里的两块钱，这是魏妈妈给的早饭钱，可以在校门口吃碗面，他们到达校门口的时候还比较早，门口有值日生在检查红领巾佩戴情况的，旁边还有个专职的拿着小本本记录扣分，几个小孩一窝蜂的涌入旁边的面馆，吃起了早饭，除了林陆身体原因没有吃辣，其他人都点了一碗辣辣的牛肉面，细细的面条被油辣的汤汁浸透，上面放上几块香喷喷的牛肉，再点缀上一小把香菜，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了，许魏用筷子挑了一搓放进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老板的手艺丝毫不比许爸爸差呢，吃完后许魏收集大家的钱交给老板，还礼貌的说了句：“面条很好吃，谢谢老板” 因为是一年级，所以没有检查他们的红领巾，几个人蹦蹦跳跳的去找自己的教室，许魏和李蔓在一班，菜头和林陆在二班，芋头他们上三年级，在四楼，把他们送到教室门口就上楼去了，一班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姓孙，开学报名的时候魏妈妈牵着许魏见过一次，是个性格很干脆的女人，剪着一头齐耳短发，说话简单利落，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老鹰一般犀利，不过让许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写字的时候，喜欢在名字收尾的地方微微往上勾一下，那个字就会带一点点小尾巴，那个时候许魏还不知道什么叫花体字，就觉得这个老师写的字很有意思。 孙老师负责她们班的语文，整个一年级一共有12个班，她负责3个班，其中也包括菜头他们班，不过她是一班的班主任，管理的也就比较严一些，第一天就来了个下马威，挑爱说小话的同学罚站，许魏不过是和李蔓相视一笑，就被挑成刺头站了一节课，还说事不过三，不然就得请家长了，让本来对孙老师挺有好感的她，一节课下来，直接把人列入最讨厌的人名单。 课间十五分钟，几个小伙伴们碰头交流情报，二班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陶老师，温温柔柔的，一句话带三分笑，许魏哀嚎：“好想和你们换啊”菜头和林陆表示同情但无能为力。 家住的并不算远，所以都没人来接，芋头就是孩子头，负责带这群弟弟妹妹们回家去，许魏上了一天的课下来，课程倒是不难，很多的课程，之前芋头都教过他们，主要是不能和李蔓说小话，要在座位上端端正正的坐一天，这可比杀了她还难受，等到下午五点放学钟声响起的时候，带着李蔓那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走到警校大门口，第一个分别的是王成，王叔夫妻两个是在警校大门口摆摊卖水果的，也是唯一一户不住大院的人家，他们家在对面马路门市后面的小楼，临街，狭窄，只有40平不到的房子还没有小院，下面堆货，上面睡人，连厕所都是公用的，许魏去过一次就再也不肯去了，她那么小的孩子转身都困难，他挥手和小伙伴们告别，径直回了家 第二个离开的是林陆，陆妈妈等在了大门口，接过她的书包，轻声询问累不累，林陆摇着头小声回应，同时挥手和小伙伴们告别 第三个离开的是芋头，叶爸爸守着大门，芋头这个点回来刚好接替他看一会，好让自己爸爸回家吃饭 李蔓是第四个离开的，没人来接她，也不和他们同路，岔路口就分别了，最后只剩下菜头和许魏手拉着手在家门口才分开。 一年级的小朋友没有作业，许魏拒绝了菜头看奥特曼的盛情邀约，去食堂找了许爸爸，此时正是用餐高峰期，许爸爸正在后厨忙着备菜，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宝贝女儿情绪不高，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自己爸爸，许魏从仓库里面翻出自己珍藏的漫画看了起来，那个时候流行的乌龙院漫画，许魏觉得特别好看，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了好几本，她最喜欢里面的胖师傅了，又厉害又聪明，她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也可以变成这样的高手。 芋头接替了叶爸爸看守大门，掏出书包开始做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在登记了不知道几波开车进入大门的人以后，于妈妈提着饭盒进来了，芋头起身接过自家妈妈的饭盒，三层的小饭盒里面，上层是一份青椒炒肉丝，青椒多肉少，肉丝稀稀落落的点缀在青椒里面，分量也不多，应该是提前匀出来的，中间那层是一半土豆丝和一半白米饭，土豆丝做的麻辣的，上面的辣椒沾染了一点米饭，看起来就很有食欲，最底层是一碗白菜汤，洒了一层翠绿的葱花在上面，芋头熟练的把被套掀开，笼上一层薄膜，露出下面的门板，再垫上一个大大的塑料口袋，睡觉的地方就变成了一个小餐桌，把饭菜摆好后，拿出米饭开始吃起来。 “怎么样，今天的饭菜合胃口吗？”于妈妈看着儿子吃着自己做的菜，心情好像也变得好起来：“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芋头点点头，抽空竖了个大拇指，得到了儿子的肯定，于妈妈也笑起来，不过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表情，让占据半张脸的黑色胎记显得越发恐怖明显起来 三份菜吃的干干净净，芋头熟练的收拾好饭盒给妈妈带回去，又重新将床铺好，这样爸爸好晚上在这里休息，自己则继续趴在小板凳上做作业，于妈妈看着如此乖巧的儿子，微微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三块钱放在床边，叮嘱：“每天的早饭要吃知道吗，别饿肚子”然后就提着饭盒，推门离开了。 芋头收好那三块钱，注视着自己妈妈离开的方向，微微开口：“你也是”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啊，妈妈。 第8章 钓龙虾 小学的课程对于许魏来说好像并不算难，魏姐对此表示可能本人就是天赋异禀，第一次测试就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奖状一张，乐的许爸爸裱起来挂在墙上，每天欣赏，李蔓的成绩一直徘徊在中游，好在她妈妈一直在照顾弟弟，对此倒也没有说什么，日子就在这么平淡的过去，一转眼，就到了暑假，许魏迎来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长假，王成因为奶奶生病回了老家，喜欢和自己斗嘴的家伙不在，心情也好了很多，几个人每天在菜头家里厮混，看奥特曼影碟，下五子棋，看漫画....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悠闲。 不过许魏是个闲不住的人，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就有点腻味了，一直试图寻找新的乐子，这天秘密基地聚会的时候，在菜头抽出过家家的时候，几人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了，都表示玩腻了，这时，李蔓神神秘秘的说，她前几天看到隔壁吴婶在湖里钓龙虾，几个人闻言眼睛一亮，示意她仔细讲讲，李蔓说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所以昨天还去巡逻了一番，发现池塘里确实有小龙虾的存在 几个人仔细商量了一番，准备找工具去钓龙虾，菜头弱弱的说：“可是大人们不准我们靠近池塘” 被许魏无情驳回：“笨啊你，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以前不也没被抓过啊” 说干就干，几人分头去寻找工具，李蔓去树下找树枝，芋头回去拿毛线，许魏去自家冰箱里面拿点肝脏，菜头负责带几块垫着坐的布，林陆则回去拿点小零食，免得时间久了肚子饿，几人分工明确，原地做鸟兽散，相约在湖边集合。 钓龙虾的工具简单，许魏看过许爸爸怎么做的，一根树枝，一根毛线，一块散发着腥味的内脏，放进水里，等龙虾开始夹内脏的时候，会拖着毛线往前走，这个时候就考验人的手速了，立马看准机会，猛的往岸上一拉，龙虾脱水而出，就成功了。 几个人也是第一次钓龙虾，唯一一个有经验的，还是纸上谈兵，不过在许魏的教学下，几个人迅速组装好了自己的钓竿，偷偷摸摸的往湖边走去，此时已入盛夏，太阳猛烈的挂在头顶，晒的人脑瓜子发疼，没走几步就已经感觉汗流浃背了，不过这个时候湖边的人也少，几个小孩子猫在木桥后面，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湖里面种了一池荷塘，碧绿的荷叶摇曳着，装点着水面，中间串出两朵粉色的荷花，在夏日的阳光下热烈的绽放着，偶尔会随着风送来一缕花香，解除一点夏日的焦躁 “就是这儿了”许魏指着一个低洼处，根据许爸爸的经验，这种水稍微浑浊的岸边，最容易有龙虾在里面趴窝，这个时候用钓竿去勾引，一钓一个准 几个小孩蹲成一排，把饵料扔下去，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湖面，突然，许魏的线被猛烈的拉了一下，林陆见状低呼：“魏姐，你的好像上钩了” “我看到了”许魏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别吵，手里紧握着钓杆，猛的往上一提，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水中一跃而出，落在岸边的草地上 “是龙虾！是龙虾啊！”菜头大声惊呼 被许魏一个爆栗敲头：“小点声，你想把大人们引过来吗？” 于是菜头不敢再大小声，然而龙虾钓上来了，怎么放进桶里却是个问题，一靠近就挥舞着两个大夹子，摆出一幅进攻的样子，几个小孩愁眉苦脸，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你来？”许魏指指龙虾，示意菜头，得到了对面的疯狂摇头，表示自己也很怕 许魏又看向李蔓，李蔓往后退了两步，坚决不去抓，最后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落到了芋头身上，只见他眼疾手快，越过两个夹子，一把掐住龙虾的腰背，往桶里飞速一扔完成捕捉，此等技术，顿时引来小伙伴们崇拜的眼光。 有了这个好开头，接下来小伙伴们都略有收获，不多久就收获了小半桶，几个人商量着是不是准备回去了，正准备起身，就听见一声大吼：“你们几个在那里干什么？” 遭了，几个人对视一眼，被发现了，立马准备开溜，没想到在地上坐太久了，起身一个头晕踉跄，许魏只听到一声尖叫，下一秒，整个人扑通一声，滚入了湖水里 “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许魏听到李蔓的尖叫声，湖里的水并不是很深，但是淹没一个小孩子是足够了，她并不会游泳，在水里手脚并用的扑腾，衣服吸饱了水，身体也越来越沉，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沉入水底的时候，又听到了扑通一声，有人跳下来了，手被死死的拉住，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魏妈妈正在床边削苹果，看到她醒来激动的凑过来大喊：“怎么样，丫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脑袋疼不疼？....." 许魏何尝感受过魏妈妈如此关心，一时之间楞在原地，半晌开口：“妈妈，我怎么在这里？” 魏妈妈顿时上演了一番川剧变脸，不复慈母面容张口开骂：“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说过几次了，不准靠近池塘！不准靠近池塘！你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这次算你命大，被人救了起来.....” “谁救了我啊？”许魏打断魏妈妈的持续输出问道，后面的事她完全没有什么印象 “还有谁，你蔡叔叔呗，所以说你运气好啊，不然啊，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呢？”魏妈妈继续絮絮叨叨，许魏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嘴里不住的道歉并且发誓自己再也不敢了才消停了会儿。 亲戚朋友们轮番来医院看了自己一遍，许魏再三表示自己没什么大问题才放心离开，芋头也来到医院看望，言谈中还原了一下当日的场景，原来许魏不小心失足滚落湖里面的时候，李蔓在岸上大声呼救，可惜发现他们跑过来的保安也不会游泳，又跑回去找人帮忙去了，林陆被一吓一激动，当场就晕了过去，叶于正在试图叫许魏抓住自己手里的钓杆爬上来的时候，菜头已经直接跳进去了，一时之间，场面可谓是兵荒马乱，这个时候，路过的蔡叔叔听到呼救声跑过来，二话不说跳进去把两个小孩捞了起来，这才结束这一场闹剧。 于是五个人去钓龙虾，住院的就有三个，许魏听的一愣一楞的，立马表示自己要去探望小伙伴们，菜头就住隔壁病房，此时胖婶就在床边照顾，看许魏进来了，把空间让给两人，出去打热水去了 “你还比我矮半个头，怎么敢跳进来救我啊？”许魏看着病床上输着液的菜头小声问，自己折腾了一番还好好的，菜头落了个重感冒需要住院观察 “这不是着急了吗，我想着魏姐你是我们老大，可不能出事啊”菜头傻笑着回复，说自己当时没想那么多，刚好自己爸爸教过自己游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伙伴出事吧 “真是个傻瓜”许魏骂了一句：“不过谢谢你啊，蔡冷”这是许魏第一次郑重的叫菜头大名，要不是他，这次自己就真出事了，心里的感激简直溢于言表。 “对了，林陆住哪间病房啊？”许魏话题一转，关心一下另外一个小伙伴 “我问了我妈了，林陆没什么事，就是被吓到了，已经被陆妈妈接回家了”菜头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许魏拍拍自己的小心脏，一个出事已经很愧疚了，再来一个，怕真的良心不安了，于是许魏表示，在菜头病好出院这几天，都要来照顾他，让他感受一下当老大的感觉，把菜头吓得连连摆手说不用。 林陆被自己妈妈接回了家，桌子上放了一碗黑漆漆的药，陆妈妈叮嘱：“鹿鹿，饭在锅里，你吃完饭记得把药吃了，爸爸一个人在店里忙不过来，妈妈去一会儿就回来，有什么事直接去店里找我，好吗？” 林陆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在陆妈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妈妈，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妈妈诧异回头疑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今天许魏出事的时候，我都没帮上忙，还晕过去添乱了”她捏住自己的袖口，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妈妈轻轻抱住自己的女儿，开口：“不是，你只是身体不好，鹿鹿，不要自责，相信他们会理解你的” “真的？”林陆抬头：“我不会失去这些朋友？” “不会的”陆妈妈心疼的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要相信你的朋友们”...... 第9章 说梦想 许魏说到做到，从那天起，每天放学铃声一响，她就第一个冲出教室，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的，马尾辫也跟着跳跃，像只欢快的小鹿，奔波在学校和医院之间，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答应魏妈妈照顾菜头直到出院的承诺。 "魏姐，等等我们！"李蔓在后面喊，但许魏只是霸气的挥挥手："你们慢慢走，我得先去菜头那儿！" 医院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许魏已经能熟练地找到蔡冷的病房，推开门时，蔡冷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缝。 "今天感觉怎么样？"许魏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从里面掏出一个作业本，"数学作业我帮你抄了一份。" 蔡冷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妈说我要是不把作业补上，出院后老师会把我骂死。"他接过作业本，突然打了个喷嚏。 许魏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感冒还没好？"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极了魏妈妈，"医生怎么说？" "说再观察两天。"蔡冷擤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其实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许魏不信，伸手摸了摸蔡冷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作比较。"还是有点烫。"她严肃地说，然后从书包侧袋拿出一个保温杯，"喝点姜糖水，我妈特意煮的。" 蔡冷的脸皱成一团："我最讨厌姜的味道了..." "少废话！"许魏瞪着眼睛，"喝！" 在许魏的"威逼"下，蔡冷捏着鼻子灌下了那杯辛辣的姜糖水，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许魏这才满意地笑了，从书包里又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纸包。 "猜猜这是什么？" 蔡冷好奇地凑近，许魏猛地打开纸包——是两个软糯白胖的肉包子，还冒着热气。 "哇！"蔡冷眼睛都直了，"医院食堂的饭难吃死了，妈妈又不让我吃油腻的..." "嘘——"许魏紧张地看了看门口，"小声点！这是我偷偷从家里食堂带进来的，别让护士姐姐发现了。" 两人像做贼一样分食着肉包子，还带有热度的包子混合着肉香，吃一口就满嘴流油，两个人吃的直眯眼，许魏还从书包各个角落掏出各种小零食：几颗水果糖、半包薯片、甚至还有一小块巧克力。 "魏姐，"蔡冷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你书包是百宝袋吗？" 许魏得意地晃晃脑袋："为了报答救命恩人，我可是把零花钱都花光了。" 接下来的日子，许魏变着花样给蔡冷带东西，有时是几本漫画书，有时是魏妈妈烤焦的饼干，甚至有一次还带来一只装在纸盒里的蝈蝈，把查房的护士吓得尖叫。 最让胖婶惊讶的是，一向挑食的儿子居然开始吃胡萝卜了，"这孩子以前见到胡萝卜就跟见鬼似的，"胖婶对来探病的魏妈妈说，"现在许魏喂他什么他都吃。" 魏妈妈看着女儿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把胡萝卜泥和米饭拌在一起，然后像哄小孩似的对蔡冷说"啊——"，忍不住摇头笑了："从没见我们家丫头这么耐心过，真是长大懂事了。" 两周后，蔡冷终于可以出院了，称体重时，护士惊讶地发现他比住院前还重了三斤，胖婶乐得合不拢嘴，摸着许魏的头说："好孩子，多亏了你照顾。" 出院那天，许魏特意起了个大早，她跪在地上，把小猪存钱罐倒过来使劲摇晃，硬币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数了又数，终于凑够钱去花店买了一支向日葵，金灿灿的花朵像个小太阳。 虽然接花的时候，蔡冷红透了脸庞，但两个孩子的感情，无意中也被一朵花拉近了距离。 出院的第一次聚会，秘密基地里，小伙伴们已经到齐了，这个乐园里面装满了他们的回忆，墙上贴满了奥特曼海报，角落里堆着各种"宝物"：玻璃弹珠、画片、断了腿的玩偶。 "恭喜菜头出院！"大家齐声喊道，王成带来了家里水果店处理剩下的苹果，虽然有些磕碰，但洗得干干净净；林陆带了一包彩色水果糖，每一颗都用漂亮的糖纸包着；李蔓神秘兮兮地掏出几个冷馒头，得意地说："这可是我奶奶蒸的，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叶于最后一个到，气喘吁吁地抱着几包零食："我妈给的零花钱全花在这上面了！" 许魏隆重地端出一个盖着盖子的盆："当当当当！看这是什么！"掀开盖子，红彤彤的小龙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哇！"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我爸特意去买的，"许魏骄傲地说，"算是给咱们钓龙虾事件画个句号。" 大家席地而坐，开始分享美食，许魏特意把最大的那只虾夹给蔡冷："给我们的英雄。" 蔡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少来！"王成嘴里塞满馒头，含糊地说，"要不是你，魏八婆现在可能已经变成水鬼了。" "呸呸呸！"许魏抓起一个苹果核砸向王成，大声呵斥："你才变水鬼呢！" 两人又开始日常斗嘴，蔡冷却突然说："魏姐，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警察。" 所有人都愣住了，许魏眨眨眼："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当警察了？" "你上次不是说..." "我说的是你！"许魏戳戳蔡冷的肩膀，"你爸是警察，你又这么勇敢，以后肯定也是个好警察。" 出乎意料的是，蔡冷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当警察。" "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蔡冷低头剥着虾壳，声音轻了下来："我爸太忙了...我住院这些天，他就来看过我一次。"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每次我生日，他几乎都在加班，我想做个能多陪家人的工作。" 一阵沉默笼罩了秘密基地，许魏突然站起来，用力拍了拍蔡冷的肩膀："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会是最棒的！"她环视小伙伴们，突然发问："对了，你们长大都想做什么？" 叶于第一个回应："我想当医生！最好是美容医生。"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样说不定能治好我妈脸上的胎记。" 林陆小声附和："我也想当医生...我觉得电视上医生们救死扶伤很酷。" "我想当有钱人！"李蔓大声宣布，"买好多漂亮衣服和零食！" 王成耸耸肩："我没想过...太遥远了吧。魏姐你呢？" 许魏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当作家！写一本特别厉害的书，让所有人都夸我厉害！" "哇！"小伙伴们发出惊叹。 许魏突然灵光一闪："我有个主意！我在电视上看过的，把梦想写在纸上，装进瓶子里埋起来，等长大了再挖出来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大家匆匆吃完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各自跑回家找玻璃瓶，一小时后，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梦想瓶"回到了秘密基地。 许魏找来一块布，让大家把瓶子包在一起，"就埋在警院后墙那棵大树下吧，"她提议，"那里很少有人去。" 夕阳西下，六个孩子围在大树下，看着许魏小心翼翼地把包裹好的玻璃瓶放进挖好的土坑里。 "我们约定，"许魏郑重地说，"等长大了，一定要一起回来挖出它。" "拉钩！"蔡冷伸出小拇指。 六只小手勾在一起，在夕阳下拉出一个奇特的形状，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见证这个纯真的约定。 许魏看着朋友们被夕阳染红的脸庞，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这一刻的友谊和梦想，都将像埋在土里的玻璃瓶一样，永远珍藏在他们心中最纯净的角落。 第10章 为朋友两肋插刀 那年春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紧张感，许魏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魏妈妈突然把她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塞进去一个白色的小布袋。 "这是什么？"许魏好奇地捏了捏，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她嫌弃的拿远了一点，感觉自己靠近一点都快被熏入味了。 "香囊，能防病的。"魏妈妈的表情比平时严肃许多，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好好收好："学校里人多，戴着它安全。" 许魏撇撇嘴，刚想抗议这难闻的味道，就被魏妈妈呵斥住了："不许摘下来！现在外面有传染病，叫**型肺炎，很危险的。" "**？"许魏歪着头，这个词她最近在电视上听过几次，但大人们总是很快换台，不让她多看，她小小的脑袋转的很快，也明白这段时间的严肃氛围估计是和这个叫**的东西有关，不过这和这个味道难闻的香囊有什么关系？ 去学校的路上，许魏发现街道变得不一样了，平时热闹的早点摊少了一大半，剩下的摊主都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但有人靠近，彼此就警惕的拉远，脚步匆匆忙忙。 路过的小商店门口排着长队，人们争抢着什么，许魏踮起脚尖一看，竟然是一袋袋食盐，有那夸张的，甚至抢了一推车，满满当当的推着离开，店主在门口满头大汗的维持秩序，嘴里吆喝着：“不要拥挤！不要拥挤！还有，还有..........” "为什么要抢盐？"许魏不解的问同行的李蔓。 李蔓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奶奶说，**病毒怕盐，多吃盐就不会得病。" “迷信”许魏嗤之以鼻，对此行为作出结论，拉着李蔓的手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学校门口，戴着红袖章的老师们拿着体温计，挨个给进校的学生测体温，许魏看到王成被拦了下来，老师皱着眉头又测了一次。 "37.5度，有点高啊。"老师的声音让周围的学生都退开几步。 王成急得直跳脚："老师，我跑着来的，跑热了！" 最终王成被带到医务室观察，许魏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空了好几个座位，李蔓悄悄告诉她，那些同学都被家长接回家了，说是要"避避风头"。 上午第二节课后，学校广播突然响起："请各班派两名同学到食堂领取预防药汤。" 许魏和蔡冷被选中去抬药，食堂门口支着一口巨大的铁锅，褐色的药汤翻滚着，散发出比香囊更浓烈的苦味，许魏捏着鼻子，看着生活老师用大勺把药汤舀进保温桶里。 "每人一碗，必须喝完！"班主任孙老师站在讲台上监督，眼镜片后的眼睛严厉地扫过每个学生。 许魏盯着面前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做了个鬼脸，李蔓已经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脸皱得像包子褶。 "快喝！"班主任催促道。 许魏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把药汤倒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肠胃也一阵翻腾，恶心的她差点吐出来，硬是憋着气咽了下去，舌头发麻，连喝了好几口水都冲不掉那股味道，简直不想回忆。 放学回家的路上，许魏发现街道更冷清了，许爸爸的食堂门口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桌椅，往日热闹的饭堂，今日也只剩下空气在其中流动。 "爸爸，今天不做生意了？"许魏推开门问道。 许爸爸正在擦桌子，闻言抬起头："现在学生都回家了，哪还有人吃饭。"他叹了口气，"这疫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不过许爸爸是乐天派，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先把其他事放脑后，放下抹桌布，就去拿围裙：“饿了吧？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于是许魏得到了爸爸一碗爱心炒饭，是用食堂剩下的食材做的，有肉有蛋，混合了鲜甜的番茄和绿绿的青菜叶，有软糯的米饭作为中和，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一口吃下去，胃里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苦苦的中药味也被压下去了，嘴里只剩下米饭混合的清香，果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接下来的日子，许魏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学校每天雷打不动地供应难喝的中药，课间操取消了，体育课也停了，电视上的新闻越来越吓人，报道着哪里又新增了多少病例，哪里又被隔离了，魏妈妈不准许魏再去秘密基地和小伙伴们玩，连周末也只能待在家里。 "为什么不能去找菜头他们玩？"许魏不满地抗议。 "现在外面太危险了，"魏妈妈一边熬着中药一边说，"万一传染上怎么办？" 许魏趴在窗台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偶尔有行人经过，也都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行色匆匆，她突然觉得世界变得陌生而遥远，连阳光都似乎没那么温暖了。 一个月后，疫情终于开始好转，学校恢复了正常上课，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那天放学后，许魏迫不及待地冲向秘密基地，她已经太久没见到小伙伴们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许魏看到蔡冷、王成、李蔓和叶于已经围坐在一起。见到她进来，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魏姐！"蔡冷第一个跳起来，"我们以为你也被关禁闭了！" "我妈管得严，今天才放我出来。"许魏一屁股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这段时间都干嘛了？" "别提了，"王成做了个鬼脸，"我爸天天逼我喝大蒜水，说能杀菌，我现在打个嗝都是大蒜味。" "我奶奶更夸张，"李蔓撇撇嘴，"她不知道从哪听说童子尿能防**，差点让我喝弟弟的尿！" 大家哄笑起来，叶于推了推眼镜："我妈给我买了好多维生素，说增强抵抗力。"他压低声音偷偷吐槽"太难吃了。" 许魏突然注意到什么，环顾四周："林陆呢？怎么没来？" 笑声戛然而止，小伙伴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蔡冷开口："魏姐...林陆已经休学了。" "什么？"许魏瞪大眼睛，"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李蔓小声说，"听说是被同学欺负了..." 叶于补充道："好像是有人看到了她身上的...伤疤。" 许魏猛地站起来："什么伤疤？林陆受伤了？" "不是新伤，"蔡冷解释道，"林陆小时候被烫伤过，身上有很多疤痕，前几天上体育课换衣服时被同学看到了，那些人就...就给她起外号，叫她''小怪物''。" 许魏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然后呢？" "然后林陆就不来上学了，"王成说，"她妈妈在考虑给她转学。" 许魏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最好的朋友之一被人欺负，而她竟然现在才知道！"走！"她一把抓起书包，"我们去找林陆！" "现在？"李蔓犹豫道，"天快黑了..." "就是现在！"许魏已经冲出了门，"林陆需要我们！" 小伙伴们互相看了看，赶紧跟上许魏，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五个孩子穿过熟悉的操场，向林陆家跑去。 林陆家住在靠近警校后门，当他们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时，许魏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看到林陆正被三个学生围在墙角。 "小怪物，怎么不穿长袖了？"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推搡着林陆，"让我们看看你的''漂亮''皮肤啊！" 林陆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低着头不说话，她的校服下，透过微薄的衣衫，隐约能看到手臂上蜿蜒的疤痕。 "住手！"许魏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三个学生转过头，看到她们，愣了一下，马尾辫女孩嗤笑一声："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屁孩。" 许魏挡在林陆前面："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关你什么事？"马尾辫女孩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魏，"我们只是在和''小怪物''玩。" "她不是小怪物！"许魏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是我们的朋友！" 马尾辫女孩不屑地哼了一声："朋友？你们不觉得恶心吗？她身上那些疤..." 许魏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扑向马尾辫女孩："不许你这么说她！" 两个女孩扭打在一起，蔡冷见状也冲了上去帮忙，王成则从侧面偷袭另一个男孩，叶于急得直跺脚："别打了！别打了！"李蔓转身就跑："我去叫大人！" 场面一片混乱，许魏的辫子被扯散了，脸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但她死死抓住马尾辫女孩的头发不放，蔡冷被一个男生按在地上，却还努力踢着腿反抗。 "住手！都给我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是警校的保安大叔，李蔓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 打架的孩子们立刻分开，许魏的嘴角破了，蔡冷的鼻子在流血，王成的衣服被扯破了，但三个欺负人的学生也没讨到多少便宜，大家鼻青脸肿的，谁也顾不上谁。 "怎么回事？"保安大叔严厉地问。 马尾辫女孩抢先开口："他们先动手的！" "胡说！"许魏气得浑身发抖，"是你们在欺负我朋友！" 林陆缩在角落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许魏，怯生生的摸样像一只林间受伤的小鹿，保安大叔看了看情况，叹了口气："都跟我去办公室，叫你们家长来。" 在办公室里，事情很快弄清楚了，原来林陆因为身上的烫伤被同学嘲笑，已经休学两周了，今天她鼓起勇气出门买东西，又遇到了这些同学。 "林陆三岁时被开水烫伤，"陆妈妈红着眼睛解释，"全身60%的面积都有疤痕，夏天对她来说特别难熬，因为烫伤的地方没有汗腺，不能排汗..." 许魏这才明白为什么林陆总是穿长袖，为什么她从不和大家一起跑跳，她看着低着头不语的林陆，心里一阵刺痛。 "对不起..."马尾辫女孩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我们知道错了..." 最终，大人们决定口头教育了事，许魏被魏妈妈领回家，本以为会挨一顿狠骂，但魏妈妈只是叹了口气，用热毛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疼吗？"魏妈妈问。 许魏摇摇头："不疼。"她抬头看着妈妈，"我做得对吗？" 魏妈妈沉默了一会儿："保护朋友是对的，但打架不是最好的方式。"她轻轻抱住许魏，"不过妈妈为你骄傲，你是个勇敢的孩子。" 另一边，蔡冷被胖婶带回家，出乎意料的是，胖婶并没有生气："男孩子为朋友出头，有血性！"她只是随意的给儿子擦了药，还奖励了他一块蛋糕。 王成的父母忙于生意，根本没时间管他，而且这个儿子桀骜不驯，打架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叶于因为劝架，反而被表扬了，他一向都是好孩子的代表；李蔓回家后，发现家人都在照顾刚出生的弟弟，没人注意到她晚归，她瘪瘪嘴，自顾自的洗漱上床睡觉了。 夜深了，许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林陆哭泣的样子，想起那些扭曲的疤痕，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她突然有了个主意，一骨碌爬起来，从抽屉里找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第二天放学后，许魏召集小伙伴们开了个紧急会议。 "我们不能让林陆一个人承受这些，"她坚定地说，"我们要帮她！" "怎么帮？"李蔓问，"我们又不能替她上学。" 许魏神秘地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纸："我画了这个。" 纸上画着六个手拉手的小人，每个小人胸口都有一颗红心，下面写着"林陆后援团"。 "我们可以做林陆的''保镖''，"许魏解释道，"每天陪她上下学，如果有人嘲笑她，我们就站出来！" 蔡冷眼睛一亮："好主意！" "还有，"许魏继续说，"我们可以收集关于烫伤的知识，告诉大家林陆的伤疤不是她的错，她和其他人一样值得尊重。" 叶于推了推眼镜："我可以去图书馆找资料。" "我奶奶认识一个老中医，"李蔓说，"也许他知道怎么减轻烫伤的不适。" 王成挠挠头："我...我可以教林陆防身术！万一再有人欺负她..." 许魏笑了："太棒了！我们每个人都能帮上忙。"她拿出几张纸，"来，每个人都画一个''林陆后援团''的标志，我们明天就去找她！" 六个孩子围在一起，认真地画着标志，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这个小小的"作战会议"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许魏看着小伙伴们专注的侧脸，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真正的友谊就是在朋友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就像蔡冷为她跳下池塘，就像她现在为林陆所做的一样。 第11章 离别 许魏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林陆后援团"的标志出现在林陆家门口,林陆看到六个小伙伴齐刷刷站在她面前，每个人胸前都别着那个手拉手的小人标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们..."林陆的声音哽咽了，她没想到朋友们会这样帮她，自从受伤以后，就很少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好意了，他们见到自己的伤疤，目光里面不是带着怜悯，就是带着恶意，久而久之，林陆也越发敏感自卑起来，而许魏做的这件事，真切的让她感受到了朋友的温暖。 许魏上前一步，拉起林陆的手，语气坚定："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你的守护者了！" 就这样，六个孩子组成了林陆的护卫队，他们轮流排班，确保每天至少两个人陪林陆上下学，起初，学校里那些爱说闲话的学生还会远远地指指点点，但很快，在老师们的严厉警告和小伙伴们的坚定守护下，这些声音渐渐消失了。 林妈妈感激得不得了，每次店里进了新零食，都会让林陆带给小伙伴们分享，林陆的书包里总是塞满了各种小零食：五颜六色的水果糖、香脆的虾条、酸甜的果丹皮...她像个小圣诞老人，每天分发礼物给她的守护天使们。 "林陆，这个给你！"许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工编织的彩色手链，"我昨晚做的，我们每人一条，这样就算不在一起，我们也是一伙的！" 林陆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链，阳光下，彩色的珠子闪闪发亮，她突然扑上去抱住许魏，两个女孩在操场上转起了圈，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的阴霾终于散去，街道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但好景不长，一个更大的变化正在酝酿——警校要搬迁了。 因为城市规划的原因，警校也要随着时代的变化，去新的地方，新的警校坐落在城市的郊区，更大，更宽广，但是这些好像和许魏有点无关了。 这天晚上，许魏听到父母在厨房小声讨论。 "警校一搬，食堂肯定开不下去了，"许爸爸的声音透着疲惫，"现在生意本来就不好做..." "那怎么办？"魏妈妈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总不能坐吃山空。" "我表哥在G省，那边机会多，我们可以过去看看。"许爸爸顿了顿，"就是...得把宝贝女儿安排好。" 许魏的心猛地一沉，G省？那得多远啊！她蹑手蹑脚地退回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第一次感受到失眠的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里，坏消息接踵而至，警校搬迁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家属院里面每天都人来人往的，大人们脸上都挂着愁容，为未来的出路发愁，这些年，大家都依附着警校生活，一下子离开，都不太习惯，为未知的明天而奔忙着，找关系的找关系，谋出路的谋出路。 连秘密基地的聚会都变得沉重起来，每个小伙伴都带来了家里的变动。 叶于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无波："我爸妈决定回乡下，我妈已经在纺织厂找好工作了，我爸买了辆二手摩托，他说去拉客来钱快一些。"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会转学去乡下。” "我爸妈说要在医院门口开店，"林陆小声诉说，"他们说那里人流量大，生意会好一些，也在那边租了房子，而且靠医院近，也方便我去看病。" 王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家反正一直都是流动水果摊贩，警校搬不搬对我们影响不大，大不了就换一个地方卖就是了。" 李蔓低着头摆弄衣角："奶奶要带我回乡下，妈妈和弟弟留在城里和爸爸一起，这样弟弟就可以上户口了........" 蔡冷叹了口气："我爸说我们必须跟着警校搬，新校区在城郊，离这儿好远啊。" ................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许魏,她深吸一口气，把父母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到"可能要去G省"时，声音已经哽咽了。 秘密基地里一片死寂,夕阳透过木板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魏突然站起来，声音坚定："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吧！" "约定什么？"蔡冷抬头问。 "我们一起努力学习，考同一所初中！"许魏的眼睛闪闪发亮，"就考第一中学！" 叶于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第一中学录取线很高，我们中只有我和你的成绩比较稳..." "我可以的！"林陆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我会加倍努力！" "我...我可能有点困难，"王成挠挠头，"但我保证会尽力！" 李蔓和蔡冷也纷纷表示要努力,许魏拿出一张纸："那我们写下来，每个人都签名！" 六个孩子围在一起，郑重其事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许魏还加了一条："无论分开多远，我们都要写信联系，不许断了联络！" 说到动情处，许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林陆第一个抱住她，然后是蔡冷、李蔓...很快，六个孩子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不许忘了我..."许魏抽泣着说。 "怎么会！"蔡冷大声反驳，"你可是我们的魏姐！" 最终，许爸爸和魏妈妈决定让许魏先去乡下和奶奶住一段时间，他们自己去G省打拼，转学手续办得很快，快到许魏还没准备好告别。 搬家那天，小伙伴们早早等在警校门口，许魏把珍藏的漫画书分给大家，每个人还得到了一张她亲手画的抽象肖像。 "记得写信！"林陆红着眼睛说。 "每周都要写！"李蔓补充道。 蔡冷突然冲上来，塞给许魏一个铁皮盒子："给你的离别礼物！" 许魏打开一看，里面是蔡冷收集的所有"珍贵"物品：闪亮的玻璃弹珠、印着卡通人物的贴纸、几枚特别的邮票...甚至还有他最喜欢的四驱车模型。 "这...这太贵重了..."许魏惊讶地说。 蔡冷却摆摆手："反正新地方还会有新的！" 大人们催促着上车，许魏挨个拥抱每个小伙伴，最后一个是林陆，两个女孩紧紧相拥，许魏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最勇敢的，别让任何人说你不行！" 坐在搬家的车上，许魏透过车窗望着渐行渐远的警校大门，卡车驶过熟悉的街道，许魏看到林陆家的杂货店、蔡冷家的小院、叶于常去的图书馆...这些地方承载了太多回忆，而现在，它们正在一点点从她的视野中消失，那里有她最快乐的回忆，有她最珍贵的朋友们，车子转过一个弯，警校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许魏握紧手中的铁皮盒子，另一只手摸着腕上的彩色手链，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成长必须经历的一次告别，前方的路还很长，但有了这些朋友，无论多远，她都不会孤单，很庆幸，她的童年，有他们的陪伴，所以回忆里面，都是彩色的痕迹。 第12章 约定 许魏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窗外是乡下特有的静谧，只有偶尔的鸡鸣和远处溪流的潺潺声，她面前摊开的数学课本上画满了红圈，这是今天老师批改的作业——她错了一半以上的题目。 "怎么会这样..."许魏咬着铅笔头，眉头紧锁，在城里时，她可是班级前三名的常客，数学更是她的强项，可现在，这些题目看起来就像天书一样陌生。 "妹妹，来吃西瓜了！"奶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魏叹了口气，合上课本，乡下的教学进度比城里慢了整整一个学期，老师讲课也总是含糊其辞，她甚至怀疑有些题目老师自己都不太明白，而且细节也讲的不清不楚的，想问也没地方问，好在爷爷奶奶对她格外宠爱，从不给她压力。 院子里，爷爷正把刚从井水里冰镇过的西瓜切开，红瓤黑籽，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怎么样，学习还习惯吗？"爷爷递给她最大的一块西瓜，笑眯眯地问。 许魏接过西瓜，咬了一大口，甜蜜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不太习惯...这里的老师讲得不太清楚，好多知识点都没学过。" "慢慢来，不急。"爷爷用粗糙的大手抹去她脸上的西瓜汁，"学习重要，但开心更重要。明天爷爷带你去钓鱼，换换脑子。"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爷爷就轻手轻脚地叫醒了许魏，他们带着简单的渔具，沿着蜿蜒的田埂走向村外的小河，晨雾中，稻田泛着翠绿的光，露珠在草叶上滚动，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远处的河水上蒙着一层白白的纱，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踩着露水前行，就像在仙境里面漫游一样。 "看，这是蚯蚓最好的藏身地。"爷爷翻开一块潮湿的石头，下面蜷缩着几条肥硕的蚯蚓，许魏虽然有些害怕，但在爷爷的鼓励下，还是鼓起勇气捏起一条，穿在鱼钩上。 "钓鱼要有耐心。"爷爷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眯着眼睛望向平静的水面，"就像学习一样，急不得。" 许魏学着爷爷的样子，把鱼线抛入水中。等待的时间里，爷爷给她讲了许多关于鱼类的知识，还有他年轻时在部队里的故事，不知不觉间，许魏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突然，浮标猛地一沉！ "拉！快拉！"爷爷激动地喊道。 许魏手忙脚乱地收线，一条银光闪闪的鲫鱼跃出水面，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一刻，许魏忘记了所有烦恼，欢呼声响彻整个河岸。 回家路上，爷爷背着鱼篓，许魏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奶奶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看到他们满载而归，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们妹妹真厉害，第一次钓鱼就有收获！"奶奶骄傲地说，仿佛许魏钓到的不是一条普通的鲫鱼，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魏跟着爷爷探索了乡下的许多乐趣，雨后，他们去松树林里采蘑菇；晴朗的午后，他们在竹林里寻找竹节虫；傍晚时分，爷爷教她辨认各种鸟类的叫声。而奶奶则教她绣花、画画，用彩线在布上勾勒出美丽的花朵和蝴蝶。枯燥的乡村生活，因为有了爷爷奶奶的陪伴，仿佛也增添了几分颜色，许魏渐渐发现，乡下的生活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城里体验不到的乐趣，她开始用笔记本记录这些新奇的经历，准备在给朋友们的信中分享，甚至取了个有趣的名字，就叫许魏奇妙历险记。 每周最期待的日子就是收信日，邮递员老张会在周三下午经过村子，每当听到他那辆破旧自行车的铃声，许魏就会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家门。 "有我的信吗？张叔叔！"她总是迫不及待地问。 大多数时候，老张会笑着从绿色邮包里掏出几封信递给她，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信件，是许魏与过去生活的唯一联系，也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叶于的信总是最工整的，像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他认可了许魏的乡下生活，也觉得乡下的教育进度有点落后，不过好在城里基础打的比较扎实，又有自己堂哥补课，现在还能跟得上进度，另外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于妈妈怀孕了，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他还蛮期待的，还问许魏需不需要他寄一些学习笔记过来。 许魏读着信，眼前浮现出叶于推眼镜的样子，她立刻拿出信纸回信： "亲爱的芋头： 恭喜你要当哥哥了！希望是个可爱的妹妹，这样你就能体验一下被妹妹崇拜的感觉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暂时不用麻烦你了，爷爷奶奶给我找了个补习老师，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每周来两次，虽然讲得没有城里老师好，但至少能解答我的问题。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昨天钓到了一条大鱼！爷爷说那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鲫鱼，奶奶把它炖了汤，味道鲜美极了，乡下虽然学习条件差，但自然风光真的很美，等你们有机会一定要来玩！——帅气的魏姐” 蔡冷的信总是充满活力，这次还附了一张新警校的照片，照片上的校园确实比老警校大很多，操场上有穿着制服的警校生在训练，整齐划一的动作看起来威风凛凛，他在信里炫耀，新警校特别大，而且环境特别好，而且还有外国交换生呢，为了能和他们聊天，他的英语都有很大的进步了。 许魏笑着摇摇头，蔡冷还是那么精力充沛，她找出自己画的乡下风景素描，准备下次回信时寄给他。 林陆的信总是最厚的，密密麻麻写满了三页纸，这个曾经害羞得不敢大声说话的女孩，在信里变成了话痨，事无巨细地描述着她的新生活，林爸爸妈妈小卖部开在医院门口，生意特别好，因此认识了很多医生和护士姐姐，对于她的病情也很关注，还给她介绍了一个治疗烧伤很厉害的大夫，现在夏天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她新认识了一个朋友，甚至夏天在学校也敢穿短袖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改变，只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特别想念小伙伴们。 读着林陆的信，许魏的眼眶湿润了，她几乎能听到林陆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决定下次回信时要多写些鼓励的话，还要画一幅两人的合影寄给她。 王成的信最短，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就的。 "魏八婆： 我在努力学习。爸爸说如果我期末考试能进前二十名，就给我买新自行车。很难，但我会加油——水果王”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许魏知道对王成来说，能坐下来写信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回信时特意用了最简单的词汇，还画了几个加油的表情。 李蔓的信是来的最迟的，皱巴巴的，一半甚至像是水里浸过的一样，许魏迫不及待的拆开，里面的字甚至比王成还少，只有一句：甚好，勿念。 许魏不可置信的把信纸来回翻看了一遍，确定只有这几个字，内心有点难受，明明说好要彼此通信分享生活的，为何只有这几个字就打发了自己？她噘了下嘴，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她还小，出不了远门，只有在回信里面反复关心叮嘱，希望李蔓能够好好生活，不要忘了她们的约定，她们要在一中见面的。 乡下的日子里，收到伙伴们的信也成了一种期待，这成了连接他们的一根无形的线，让他们还能根据只字片语了解彼此的生活，每个周一次的信件一直持续到许魏毕业，哪怕是李蔓的信，虽然断断续续，但是也一直都有在发送，就像是迷途的候鸟，迷失一段时间，总会到达终点。 小学毕业那天，许魏收到了五封来自不同地方的信，她坐在槐树下逐一拆开： 林陆的信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说她考上了市一中；叶于用工整的字迹报告他当了哥哥；蔡冷寄来警校明信片；王成破天荒地写了满页纸，说父亲终于夸他了。 最后拆开的是李蔓的信，这次的信封很平整，像是特意换过，但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女孩的照片，笑意盈盈的对着镜头比耶，背景是市一中的招牌，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约定完成。" 许魏的眼泪落下来，她明白李蔓的意思：虽然天各一方，但她们之间那个约定，大家都在努力完成。 风吹过槐树，无数白色槐花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迟到的雪，许魏擦干眼泪，把信按在心口，她知道，只要这些信还在来来往往，他们的约定就永远不会消失，而她，也要启程去奔赴新的旅途了。 第13章 庆考中 许魏考上市一中的消息在家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奶奶特意做主，召集几位伯伯姑姑回乡团聚，就连远在外地的魏妈妈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只有许爸爸因要看守店铺未能成行，但他精心准备了一大包G省特产，生怕女儿在乡下受委屈。 自从父母外出务工，许魏和他们的联系日渐稀疏，起初她每天都要跑到村长家打座机电话，后来因为排队的人太多，被不耐烦的村民说了几句，自尊心强的她便改为每月一通电话，这次魏妈妈突然归来，站在大门口唤她名字时，许魏竟一时踌躇不前——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近乡情怯"吧。 "许魏~"魏妈妈从三轮车上卸下行李，付完车钱后朝女儿招手，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温柔。 许魏慢吞吞地走近，悄悄打量着母亲，半年时光在魏妈妈脸上刻下了明显的痕迹，曾经警校里面的飒爽英姿已被岁月磨平，略微丰腴的身材和眼角的细纹无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当母亲的手抚上她蓬乱的头发时，许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刚从河边回来...爷爷带我去采蘑菇了..."她生硬地转移话题，既渴望母亲的亲近，又不知如何表达思念。 魏妈妈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女儿身上沾着草屑的旧衣，又看向这老旧的院落，一丝心疼掠过眼底，却又因她考上重点中学而舒展眉头，她从行李中取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浅蓝色连衣裙，裙摆的花边在风中轻轻摇曳，"试试看合不合身。"不由分说地把裙子塞进女儿怀里，便拖起其他行李，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许家是个枝叶繁茂的大家族，爷爷奶奶那辈没有计划生育得束缚，共育有四子二女，名字连起来正是"保家卫国爱映荷"——这要放在现在，准会被人笑话爷爷是个恋爱脑，许爸爸排行老三，处在最容易被忽视的位置，上有哥哥下有妹妹，因此也导致了许爸爸的性格格外细致温柔。 老远就听见“突突突”的破锣嗓子，是二伯许爱家到了，他那辆二手摩托喘着粗气，车后座捆着半扇猪肉，二伯一身膘悍气，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杀猪匠，嗓门也跟他的刀一样利落：“哎哟！咱们许家的大秀才回来啦！”他扛起猪肉，像扛着座肉山，脚下生风地闯进院子，声若洪钟，“一会儿可得好好教教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回回考试垫底，气死个人！”他风风火火地往里走，魏妈妈赶紧跟进去帮忙，不一会儿，魏妈妈又出来，塞给许魏一把青翠的空心菜和一个竹簸箕，“坐门口择菜，顺便看着点还有谁来了。” 没几分钟，二伯娘就带着大堂哥许峰过来了，二伯娘穿着筒靴，收拾的利索，头发挽的高高的，半抬个下巴，她一眼瞧见坐在门口安静择菜的许魏，扭头就对着儿子拔高了嗓门：“看看！看看你妹妹！书读得好，人还勤快！你再看看你？木头疙瘩一个！”许峰莫名其妙挨了顿数落，也不恼，只憨厚地挠挠头，冲许魏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跟着母亲进了院。 又过了半小时，五姑许爱映和六姑许爱荷还有两位姑爷都到了，因为门口是泥巴路，两个姑爷把摩托车停在大路边，一脚一个泥巴印的走进来的，还好前两天没下雨，路还不算难走，五姑许爱映完美的继承了奶奶的容貌，站一起有八分相像，她又把眉毛剃的细细的，嘴上浅浅抹了一层红，鹅蛋脸，大大的眼，一笑起来右边脸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只那半腿子泥巴破坏了这种精致感，五姑爷跟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张望，五姑爷是隔壁村的，瘦高个，容长脸，白皮肤，俊秀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往五姑旁边一站，倒把娇小的五姑都衬的魁梧了几分，他们的女儿还在读书，今天没来，站五姑旁边板着一张脸的就是六姑了，六姑也好看，不过她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带有几分男相，不笑的时候就像在发脾气，眼皮一扫，锋利如刀，和五姑截然不同的气质，让许魏从小到大一直有点怕她，她身边站着六姑爷，六姑爷是开货车的，高高大大的，浓眉大眼，还留了络腮胡，瞪起眼睛，就像要吃小孩，和六姑有异曲同工之妙，她们家也是一个女儿，不过和五姑家一样，在上学没来，五姑瞧见择菜的许魏，脸上立刻绽开笑容：“魏魏真勤快！听说你妈回来了？”六姑只淡淡瞥了一眼，鼻子里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算打过招呼，脚下不停，径直进了院子，五姑“哎”了一声，忙拉着五姑爷追了进去：“六妹，等等呀！” 日头快爬到头顶，最后一个才姗姗来迟的是四伯许爱国，他骑着摩托，带着一身尘土和烟草味，四伯是泥瓦匠，在那年头是吃香的手艺，活儿多，钱也挣得不少，气性也随之见长，与兄弟姐妹关系疏淡，对父母也多有怨言，只在年节露个面，四伯娘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惯常是掐着饭点来，吃完就走的主儿，因为常年在外奔波，明明是老四，看着却比老大还显老，黝黑干瘦，像被烈日和砖石榨干了水分，粗糙的大手上裂着深深的口子，刚停好车，他就闷声不响地转到屋后，掏出烟卷，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起来，烟雾缭绕中，一张脸更显阴沉，只有他一个人，三堂哥许志刚和四伯母都没来，抽完烟，他抬脚进院，目光掠过门口择菜的许魏，像看一块石头，一声没吭，径直朝里屋走去，许魏早已习惯这种冷漠，摇摇头，继续低头对付手里的空心菜。 人算是齐了，除了远在外地务工的大伯许爱保一家，许魏端着择好的菜进了院子，小院里像炸开了锅：五姑和六姑挤在水井边，一边麻利地洗菜，一边头碰头地低声说笑，时不时爆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五姑爷和六姑爷正对付一只刚放完血的鸡，烧着开水准备褪毛；二伯的砍刀在砧板上“哐哐”作响，那半扇猪肉在他手下迅速分解；爷爷佝偻着腰在灶膛前添柴，火光映着他沉默的脸；主厨魏妈妈围着旧围裙，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挥铲如飞，油烟升腾，菜香四溢。许魏扫了一圈，没见奶奶身影，她放下菜，轻手轻脚地往正屋走去，许家虽不算穷（爷爷当过大队长，奶奶是村小几十年的老教师），但几个儿子成年后便分了家，老两口只守着这两间二进的瓦房和一个小院，院里搭了个简陋的厨房，正屋两间房加一个堂屋（饭厅），另外一间能住人的，自许魏来了便归了她，她刚跨进堂屋门槛，就听见奶奶那间房里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妈！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您孙子，凭什么两样看待？新红（四伯母名）身子骨不争气，您帮我带带志刚怎么了？”是四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恳求。 “许爱国！你少来算计我！”奶奶的声音冰冷坚硬，是许魏从未听过的严厉，“我带魏魏，那是因为她是个姑娘！一个丫头片子，在我这儿住几天，没人嚼大舌头根子！你把志刚一个半大小子塞过来算怎么回事？好让你们两口子心无旁骛出去挣钱？我要是带了志刚，你让你大哥二哥、你两个妹妹怎么想？让他们戳我脊梁骨，说我偏心眼儿，只给你老四家带孩子？你安的什么心！” “妈！您就忍心看着我们难……”四伯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顿住，似乎是被奶奶的眼神逼退了，接着是几声粗重的喘息，然后是门被大力拉开又“砰”地撞上的巨响，四伯铁青着脸，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看也不看院子里惊愕的众人，几步跨上摩托，引擎发出一阵暴躁的轰鸣，卷起一股尘土，绝尘而去。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洗菜的笑声停了，剁肉的砍刀顿了，连灶膛里的火苗似乎都矮了一截，魏妈妈举着锅铲追出来：“四哥？四哥！饭快好了……”回应她的只有远去的尾气和呛人的灰尘。 爷爷坐在堂屋门口的旧藤椅上，一直眯着眼，这时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手里的蒲扇往腿上狠狠一拍：“甭理他！老四这混账东西，又在他妈跟前犯浑了！准是又想占便宜没占着，撒泼打滚！三十好几的人了，当自己还是穿开裆裤呢？由他去！” 午饭最终还是热热闹闹地摆开了，两大张八仙桌拼在一起，凉拌鸡的红油鲜亮诱人，青椒炒肉镬气十足，萝卜炖排骨汤色奶白香气扑鼻，炒空心菜碧绿爽脆……满满当当，是乡村待客的最高礼遇，魏妈妈端起一杯饮料，眼圈微红，声音却洪亮：“今天多谢各位哥哥嫂嫂、姐姐姐夫抽空回来！不为别的，就为咱们许魏争气，考上了市一中！这是咱许家的光彩！许魏，跟伯伯姑姑们说几句？”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许魏身上，带着赞许、羡慕和殷切的期望。 许魏红着脸站起来："谢谢...谢谢各位长辈的关心，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五姑笑着插话："那可说好了，放假回来要给我们家丫头补补课！" "对对对，"六姑也附和，"我家那个数学差得很，就指望你了。" 杯盘交错，笑语喧阗，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也吃出了几分各怀心思的人情冷暖，饭后，女眷们收拾碗筷，厨房里又是一片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魏妈妈趁着混乱，悄悄拉过许魏，闪身进了她那间小屋，反手轻轻掩上门。 狭小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午饭的油烟味，魏妈妈背对着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她解开外衣扣子，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衬衣内袋里，掏出一个用旧手帕层层包裹的小布包，布包带着她的体温，微微有些潮湿，她一层层揭开，露出一叠簇新的、边缘挺括的“老人头”（百元钞），昏黄的光线下，那抹红色格外醒目，她低着头，手指有些颤抖，快速地数出八张，顿了顿，又抽出两张，一共十张，紧紧地卷成一卷，塞进许魏汗湿的手心里。 “拿着，”魏妈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途奔波后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市里开销大，吃饭穿衣、买书买本子，别太省着委屈自己。但是……”她抬起眼，深深看进女儿眼里，那里有疲惫，有担忧，更有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期望，“记住，咱为啥去的，好好学习，拼了命也要学出个样子来。给妈争口气，给咱家争口气！听见没？” 许魏的手心被那卷钱硌得生疼，纸币特有的油墨味混合着母亲身上淡淡的汗味和体温，直冲鼻腔，一千元！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亲手握住如此“巨款”，它沉甸甸的，几乎压弯了她的手腕，她猛地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攥紧了那卷钱，仿佛攥住了通往未来的船票，指节都泛了白，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哽咽的承诺。 “妈，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屋外，院子里收拾碗筷的叮当声、伯娘姑妈们高声的谈笑声隐隐传来，屋内，母女俩在这片喧嚣的缝隙里，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关于未来与出路的郑重交接，阳光透过小小的木格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的微尘，仿佛也染上了沉甸甸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