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大帅,这天下你谋不得》 第1章 闭关出山,三百年内力 不良人,岐国。 “呼,这天气可真热啊。”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岐国那依山而建、雄浑古朴的城墙轮廓,闯入了李秘的视野 李秘擦了擦不存在的汗,防止脸上人皮面具被破坏。 这可是他行走江湖的第一道屏障,也是他“已死之人”身份的最后遮掩,万不能有失。 城门守卫例行公事的盘查并未在他身上多停留。 此刻的李秘,收敛了那份源自三百年精纯功力的绝世锋芒,只像一个风尘仆仆、面容略显沧桑的普通旅人,混在入城的人流中,毫不起眼。 他随意挑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走了进去,寻了个靠窗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目光扫过略显嘈杂的环境,最终落在柜台后一个忙碌的小矮个身影上。 “小二,上壶好酒。” 那矮个子闻声转过头,露出一张颇具喜感的脸,光亮的脑门在油灯下泛着光,一双小眼睛努力瞪出几分威严。 “本人来了,好酒马上就来。” 他挺着胸脯,用与其身材极不相符的粗犷嗓门回应道 “倒是有趣,还真的好矮。”李秘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笑出了声。 这标志性的自称和夸张做派,不是那位“本人”还能是谁? 这熟悉的动漫角色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竟让他这个穿越者心中生出一丝荒诞又亲切的奇异感。 仿佛两个次元在这一刻产生了微妙的交集。 他本是一名蓝星的在校大学生,在看完第七季动漫最后一集时被喂了一坨大的,被那堪称“喂屎”的剧情转折气得七窍生烟。 正准备猛敲键盘,一吐心中不快。 谁知道手机爆炸,把他炸到这个世界,穿越成唐昭宗第六子李秘。 刚来之时,他心中可吓的不轻。 他熟知这段历史的残酷。 毕竟在这个世界,唐昭宗所有儿子除了真假二李,昭宗血脉几乎被斩尽杀绝。 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人命如草芥,人心似鬼蜮。 朝堂之上,朱温、李茂贞乃至远在太原的李克用,哪个不是心机深沉、翻云覆雨的老怪物。 自己一个无权无势、无兵无卒的稚嫩皇子,身处旋涡中心,别说拯救倾颓的李唐,连自保都成奢望。 稍有出格表现,引来太子或其他兄弟的忌惮,恐怕第二天就会“意外”夭折。 他也不是没想过求助那位活了三百年的“活历史”袁天罡。 可那老怪物固执得像块千年玄冰,一心只认他那套霸道天命的逻辑,对他这个皇子的恳求置若罔闻,甚至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漠然。 李秘看得透彻。 王朝气数已尽,朱温势大已成定局,滚滚历史洪流,绝非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所能阻挡。 强行出头,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一具枯骨罢了。 活下去,变强!这是他当时唯一的念头。 万幸,穿越并非毫无馈赠。 一个名为【闭关系统】的存在,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系统没有花哨的界面,只有冰冷的提示音和发布的任务目标 隐姓埋名,潜心修炼,达成目标即可获得丰厚奖励。 并且有着系统存在,可以遮掩他的痕迹,不被袁天罡算到。 他当机立断,利用有限的宫廷知识和早慧的头脑,精心策划了一扬天衣无缝的“假死”,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终于,在不知多少个寒暑交替之后,系统冰冷而悦耳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最终任务:融会贯通,达成。奖励:三百年精纯功力灌注,《先天功》圆满,《九阴真经》融会贯通。】 三百年的功力沉淀,加上《先天功》的至阳至纯、《九阴真经》的包罗万象。 李秘清晰地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武道巅峰。 即便是那位执掌不良人三百载、威压天下的不良帅袁天罡,他也自信有一战之力! “客官酒来了,”本人的声音打断了李秘的思绪。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壶酒,放在桌上,脸上带着夸张的自得。 “本人不骗人,这酒可是天下一绝,窖藏十年,香飘十里。也就见你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本人才舍得把这压箱底的宝贝给你上。一般人,哼,想都别想!” 李秘收回飘远的思绪,看着眼前唾沫横飞的本人,笑了笑:“哦?既然你这样说,那如果不好喝,我可不付钱了。” “那不行!”本人一听,立刻跳脚,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挥舞着短小的手臂。 “喝了就要付钱!天经地义!告诉你,本人武功惊天动地,拳打玄冥教教主冥帝,脚踢通文馆圣主李嗣源!你要敢赖账,休怪本人不客气!” 他努力瞪大眼睛,试图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惜配上那五短身材和锃亮脑门,只显得滑稽无比。 李秘失笑摇头,这吹牛的调调,和动漫里简直一模一样。 他也不愿多费口舌,随手从怀中摸出几两碎银子,指尖微弹,扔了几两银子过去,银子打在本人光亮的额头上,叮咚作响,随即落入本人下意识张开的手中。 “哎呦!”本人捂着额头,刚想发作,低头看清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脸上的怒容瞬间化为谄媚的笑容。 “嘿嘿,客官爽快!您慢慢喝,慢慢喝!有事随时叫本人!” 说完,捧着银子,乐颠颠地跑开了。 李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一边品着酒,一边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实则耳中已捕捉到整个大堂里所有细微的声音。 “听说了吗?龙泉剑!龙泉宝剑真的出世了!”邻桌两个行商打扮的汉子压低声音交谈。 “怎么没听说?都传得满天飞了!朱温那老贼篡位称帝才多久?这龙泉剑一出来,怕是要变天啊!” “唉,这世道刚消停没几天,又要乱了。龙泉剑一出,江湖、朝堂,谁还能坐得住?不知道又有多少血要流。”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剑在一个叫李星云的年轻人手里?那可是昭宗皇帝的血脉啊!” “嘘!慎言!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龙泉剑出世,李星云下山了。 李秘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果然,剧情的大幕已经拉开。 袁天罡那盘横跨三百年的棋局,正式落子了。 李秘从未想过跟着李星云去走原剧情。 在他看来,充满了被操控的悲哀和巨大的牺牲,效率低下且结果难料。 那太压抑,他可不喜欢。 既然入了此世,那怎么玩可就得他说了算。 纵有多少意难平。 只要他李秘还在,这李唐就亡不了。 他放下酒杯,目光投向窗外。 “先去会一会幻音坊姑娘们的高招。” 第2章 入幻音坊,初见圣姬 这名字在夜色里也带着一种靡靡的甜香,丝丝缕缕,勾人心魄。 李秘站在门口,清新的听见门内丝竹管弦之声混杂着女子娇媚的轻笑。 “倒是挺香。” 李秘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那喧哗的入口。 门旁侍立着两位身着薄纱、体态婀娜的妙龄女子,眼波流转,巧笑嫣然,显然深谙迎来送往之道。 其中一位红衫女子见他走近,脸上绽开职业的甜笑,莲步轻移迎上前来:“这位公子瞧着是个生面孔,可要小女子介绍几个姐妹陪着?” “好呀,第一次来这岐国,听闻幻音坊乃岐国不可错过之处,特来见见世面。” 李秘随着这红衫女子朝里走去。 大堂内恍如另一个世界。 温软馥郁的熏香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环肥燕瘦的妙龄女子穿梭其间。 或怀抱琵琶,或手执玉笛,或轻歌曼舞。 薄如蝉翼的纱衣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媚眼如丝,笑语盈盈。 其中读书人、富商、官员与身边都坐着一位各式各样的貌美女子,推杯交盏,欣赏着最中央舞女的舞蹈。 李秘的出现,像一颗小石子水中,并未激起多大的浪花。 “公子,瞧着哪有那些姑娘看顺了眼?” 随着红衣女子话音落下,好几位俏丽的女生扭动着腰肢,主动用手缠上李秘的胸口,像是在为他争风吃醋,讨要欢心。 “嗯,姑娘们实在可人,我这一时半会都挑不出哪位是好。”李秘拇指轻扣着其中一位的下巴。 “既然公子如此纠结,要不咱姐妹一起服侍公子可好?” 闻言李秘摇了摇头,竖起食指,压在说话的那位女子嘴唇之上。 “女人就如同一壶好酒,细水长流,饮一杯便是佳酿,可不能贪杯。” 他突然指了指最上方的一人。 那女子双峰并立,凹凸有致。身着清凉的红色长裙,小腿刻有红色纹花,光着玉脚。 她右脚脚腕上系着一串做工精细的铃铛,带着一双妖媚的桃花眼 正是幻音坊梵音圣姬。 “要不就她吧,模样可让公子这心痒痒的厉害。” “啊,那位……”女子似乎极为惊讶,话还没说完。 闻言,李秘笑了笑。 “不行吗,或许她就喜欢我这一款呢,” 他突然闪现在梵音天身后,右手拿着酒杯。 “姑娘,月色浓浓,能否与在下彻夜长谈?” 梵音天正在思索女帝的命令,李秘的突然出现,使得她浑身充满戒备,连退数步,死死盯着李秘。 看那架势,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别紧张,我没恶意。” 李秘悠然自得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将酒倒入杯中,对着梵音天举杯示意。 “幻音坊这酒还算凑合,不如坐下共饮一杯。” “你是谁?玄冥教还是通文馆,你主子没教过你,来幻音坊是找死吗?” 见梵音天没有反应,反而举起琵琶准备动手。 李秘摇了摇头,将手中佳酿一饮而尽。 “梵音天,幻音坊女帝座下九天圣姬之一,大星位功力。看你这样子,女帝应该是准备让你抓捕李星云了。” “嗯,三十好几的老女人。” “你到底是谁,竟敢偷听我幻音坊机密。” 听到此言,梵音天心中产生出一种不可描述的震惊。 她的信息不算隐秘,各大势力都有耳闻。 但女帝才刚刚给她的任务,这人是如何知晓的,莫不是幻音坊有暗探。 可她领受任务之时,女帝是在扬的。 能逃过女帝的感知不被发现,这世间又有几人? 梵音天运气内力,装作受了李秘话的刺激,正欲动手试探。 却被再次闪现在身后的李秘硬生生压制住。 动手不成,反而被李秘揽入怀中。 “好好一个姑娘家家,脾气怎么这么火爆,该想办法排排水,降降火气。” “你!”梵音天羞恼,在李秘怀中不断挣扎。 但凭借她那点功力,如何能逃过李秘的压制。 “好了,对你没恶意。”李秘顺势放开梵音天,“带我去见女帝,我有事找她。” “你是何身份,有什么资格觐见女帝?” 见识过李秘强大的身手,梵音天虽没再动手,可警惕的姿态依然没变。 她那桃花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青衫男子,媚态尽敛,只剩下审视和忌惮。 “这人能无声无息突破她大星位高手的警觉,近身如鬼魅,压制她如同摆弄孩童,这份功力,绝非寻常。” “必须联系其他圣姬,一起联手或许还有机会。” 梵音天将手藏在身后,准备暗中传信。 “别白费功夫了,我来这幻音坊一不闹事,二不伤人,难道善意释放的还不够吗?” 李秘说话轻淡,却藏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 无形的压力压在梵音天的身体上,让她动弹不得。 “梵音天,带他进来。”女帝的传音打破了梵音天剑拔弩张的姿态。 见到梵音天神色有异,李秘也明白应该是女帝下了令,便收起力量。 “是。”梵音天恭敬地对虚空拱手,随后便朝着李秘说道。 “走,随我去见女帝大人。” “早这样不好吗,女孩子打打杀杀多不好看。”李秘轻挑眉头,跟在梵音天的身后。 “对了,忘了和你说,你心里想的事成不了,李星云你也带不走。” 看着李秘揶揄的眼神,梵音天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他又是如何知晓我心中所想。 不对,他一定是在诈我。 可接下来李秘的话,让梵音天如坠深渊。 “龙种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梵音天愣在原地,那双桃花眼瞪得老大,闪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别愣着了,赶紧走。” 李秘的话让梵音天如梦初醒,回过神才发现他的身影早已远去。 看那样子,虽然没有梵音天的带路,李秘走得路线却十分精准。 让梵音天一时间差点认为这李秘也是幻音坊的人。 使劲摇了摇脑袋,将杂念甩出,梵音天连忙跟上。 来到厢房门口,李秘伸手打开门。 女帝的样貌瞬间浮现。 身材高挑,鹅蛋型脸庞,红绳抹额,高盘发。 缀满长直金凤冠对钗,后垂一缕发束,赤着脚,一双玉足纤细白皙, 李秘微微躬身,对着女帝拱手。 “敝人米力,见过女帝。” 第3章 女帝的动容 女帝端坐于软榻之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锐利,审视着眼前这个自称米力的男子。 “米力?”女帝红唇轻启,语气冷冽,“梵音天不是你的对手,想必不凡。可本座为何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李秘微微一笑,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女帝的视线:“江湖无名小卒,女帝,不,应该说岐王大人自然不识。” 女帝敲击扶手的手指骤然停住。 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梵音天站在一旁,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放肆,竟敢挑拨岐王与女帝的关系。” “梵音天,退下。”女帝看见李秘意有所指的眼神,突然出声。 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梵音天犹豫片刻,低声道:"可是女帝..." "本座说,退下。" 梵音天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出厢房,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李秘一眼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做做样子就行,本来俸禄就没几个钱,不用白费力气。” 李秘笑着对梵音天摆了摆手。 房门关闭的瞬间,女帝的气势骤然一变。她周身散发出凌厉的威压,说话的声音冷若冰霜。 “你究竟是谁?” “一个刚好有点情报能力的普通人。”李秘不慌不忙地走到茶案前坐下,自顾自斟了杯茶,目光在厢房内的陈设上流连:"这房间布置得倒是雅致,比起凤翔府衙那冷冰冰的议事厅,确实更适合你。" 女帝眸光微微凝住。 凤翔府衙是岐王处理政务的地方,而眼前这人竟能如此随意地评价两处扬所,仿佛对二者都极为熟悉。 随后李秘看似若不经心道:“宋文通这个名字,女帝大人应该不陌生吧,去了饶疆那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你,真的没心没肺。” 宋文通三字扣在女帝的心中。 这是极为隐秘之事,天底下知晓他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不能让他把这个消息传开,岐国会出大祸。 女帝心中升起杀意。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女帝缓缓起身,赤足踏在地毯上,脚踝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你可知道,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久?” 话音未落,女帝袖中突然飞出一道红绫,袭向李秘面门! 这一击快若闪电,蕴含着大天位高手的浑厚内力,红绫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爆鸣。 然而。 李秘只是轻轻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在空中一划。 “嗤。” 那道灌注了大天位内力的红绫竟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利刃,从中间整齐地断为两截! “怎么可能。”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天底下能与她打成平手之人也不过一手之数,能轻描淡写化解她的攻击。 在她的脑海里有且只有一人。 不良帅,袁天罡! 她收回断裂的红绫,声音依然清冷:“好身手。难怪敢独闯幻音坊。” 李秘笑了笑:"女帝大人过奖了。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谈一桩合作。" “合作?”女帝冷笑,"你有如此身手,还需要与人合作。莫不是在羞辱我。又或是还有什么阴谋?不良帅!” 李秘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轻叹一声:“好久远的名字。不过女帝多想了,我不是不良帅,如非必要,我甚至讨厌与不良帅见面。” “不是?”女帝眉头微蹙,似有疑惑。 这天底下存在着与不良帅同等功力的人? 不可能。 李秘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话锋一转:“女帝大人派姬如雪去接近李星云,是想借龙泉剑之机壮大岐国吧。” 女帝顿感不妙:"你连这都知道?" “我还知道更多。”李秘向前走了两步,在女帝警惕的目光中,停在了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比如,你既是幻音坊的女帝,也是岐王李茂贞的妹妹,代替兄长执掌岐国已有十余年。" 女帝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死死盯着李秘:“这些事,你从何处得知?” “这不重要。”李秘摇摇头,“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 “帮我?”女帝冷笑,"本座坐拥岐国,麾下高手如云,需要你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相助?" 李秘不慌不忙地说道:"岐国看似强盛,实则危机四伏。朱温称帝后野心勃勃,李克用虎视眈眈,而你兄长李茂贞远在苗疆,岐国全靠你一人支撑。更不用说..."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龙泉剑现世,天下即将大乱。女帝大人真以为仅凭姬如雪一人在明,尔等在暗,就能在各方势力中为岐国谋得最大利益?” 女帝沉默了。 眼前这人不仅知道她的秘密,更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更可怕的是,他展现出的实力深不可测。 “说出你的来意。”女帝最终开口道,语气中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谨慎。 李秘微微一笑:"很简单。我想借岐王的身份一用。" “荒谬!”女帝忍不住喝道,“岐王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想借就能借的?” “女帝大人别拒绝得这么快。”李秘耸了耸肩。 “您想做什么我都不干预,这岐国也依然在您的治理之下,我就借个身份,您想收回就收回,再说,这幻音坊和岐国可只认您不认我。这对您来说百利无一害。” “本座凭什么相信你?”女帝冷冷道。 “就凭我的情报遍布整个天下,就连不良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我所掌控。” “哦?”女帝这下来了兴致。 对于其他势力,李秘藏着暗探,她或许相信。 但听李秘这话,不良人中也有他的人,女帝感到一丝意外。 那可是不良人。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不良人。 不良帅牢牢把持的势力,是现天下所有人心头上的一块刺。 “那你如何证明。”女帝眯着眼,有些意动。 “证明?”李秘伸展双臂,放在椅子上。“那我就给你透露点消息。” “这次梵音天带不走李星云,还会被打晕。打晕她的那人,正是不良人天巧星,上官云阙。” 女帝听了李秘这话,笑出了声,神色鄙夷的看着他。 “笑话,你若是说出不良人的下一步行动我或许还能信,但如此预知未来的话,你不觉得招笑吗?” “啧啧啧。”李秘也不在意,浑身放松,拿起茶杯悠然自得喝了起来。 “女帝大人,别人或许不能,但我说过,我掌握天下人的情报,也意味着我了解天下人的性格。” “将所有情报汇聚在一起,分析交集在一起之人的各种性格,就算做出如此预支又有何难?” 不等女帝答话,李秘突然闪现在她的身前,面庞贴得极近。 “就比如女帝大人您,本是天纵奇才,胸怀天下。可兄长远去,被迫接手岐国的烂摊子。 于外你要行事霸气果决,梳理威信。于内要从容不迫,严明张弛。 这才养成一副表面高冷,外冷内热的样子。将心中的柔弱藏在深处,不敢示人,害怕被敌人发现弱点,导致岐国遭受横祸。” “我说的可对?” 话已到此,女帝那强撑着宠辱不惊的面色终于变了。 她震惊地望着李秘的眼睛,那似乎有些深邃,充满无比的吸引力。 一时间竟忘记李秘这无礼的行为。 她心中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多少年了,她为了岐国的子民强撑了多少年。 旁人只当她是心有伟业,野心勃勃的岐王。 可这李秘如同与她朝夕相处般懂她。 同时,她也感觉到李秘的神秘与难以捉摸。 自己心中所想,根本就只有自己清楚,旁人根本不会得知。就连自己的哥哥宋文通知晓的不过零星半点。 这李秘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知晓天下万事。 不知道为何,或许还有逻辑上的问题没问清楚,但女帝突然没去管这些。 “好,那米公子我就信你一回,待梵音天回来禀报,若是事情真如同你所说那般。岐王这身份便借你一用。” …… 接下来几日,李秘在幻音坊中赏遍了李唐的各种舞姿。 坊内所有人都知道,幻音坊从不留男人的规矩破了。 这日,一道娇柔的声音在幻音坊内响起。 “女帝大人,梵音天复命。” 第4章 莫不是在世仙人 虽表面上恭敬,可她那颗躁动的心脏和颤抖的身体却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她的眼神时不时略过李秘的身影,某些时候看得出神,就连上方的女帝都被忽略。 一切真的被这人说中了。 窃取龙种不成,被人打晕。 那旁若未卜先知的话,一一灵验。 “梵音天,你既已归来,那李星云为何不一并带来?” 女帝看着孤身一人回来的梵音天,心中有股不妙的感觉。 “回女帝大人,原本我已将那李星云抓住,姬如雪这三心二意之人也束手就擒,可……” “可是什么,继续说。” “就在我想带他二人回来时,突然冒出一个胡腮大汉,长得瘦弱,还是个娘娘腔。梵音天不敌,被其打晕。” 梵音天说到此处话音顿了顿,蓦地朝李秘再次看去。那眼神中满是复杂。 “梵音天,你话未说完,朝别人看。是当我不存在吗。”女帝见梵音天因李秘竟忽视了自己,心中涌上一股怒气。“嗯?” 梵音天这才醒悟,连忙赔罪。“属下知罪,只是,这一切都如米先生所说,梵音天到现在都觉不可思议,还望女帝大人恕罪。” “哦?”女帝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会李秘。 李星云不好抓,这是肯定的。 现在不仅她幻音坊盯着李星云,玄冥教与通文馆也盯着这块肥肉。 虽然这中大趋势被李秘说中,女帝心中还残留着侥幸。 “打晕你那人是何人?若是通文馆或者玄冥教之人,本帝定会帮你去讨个公道。” “属下不知那人属于何种势力,不过经属下调查,那人名为。”梵音天抬头,那恭敬的话却让女帝心神不宁。“上官云阙。” “上官云阙。” 女帝朱唇轻启,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扶手。 檀木制成的扶手在她指下发出细微的"咔咔"声,竟被硬生生捏出了几道裂痕。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梵音天低着头,不敢直视女帝此刻的表情。 她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整个大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李秘却依旧悠闲地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瓷茶杯,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梵音天。”女帝终于开口,仿佛对梵音天的话充满疑问与不信,“你确定那人自称上官云阙?” “属下不敢欺瞒。”梵音天额头抵地,“那人确实自称上官云阙。” 扶手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在女帝手中彻底碎裂。 “退下吧。”女帝挥了挥手,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去药房领些伤药,好好休养。” 梵音天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女帝恩典。” 临走时,她又忍不住偷瞄了李秘一眼,眼中满是敬畏与困惑。 待梵音天的脚步声远去,女帝才缓缓起身。 赤足踏在大殿光滑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向李秘。 “米公子。”女帝停在李秘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本座现在相信,你确实有能力掌握天下情报。” 李秘放下茶杯,抬头迎上女帝的目光:"女帝大人过奖了。" “不,这不是夸奖。”女帝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能精准预测到不良人的行动,甚至连具体执行者都能提前知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情报能力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米公子当真不是不良帅?” 李秘闻言失笑:“不良帅?女帝说笑了。不良帅可没我这么年轻。我就是一个知道的比别人多一点的普通人。” “普通人可做不到这些。"女帝轻叹一声,转身走向窗边,望着远处的岐国都城,“本帝现在很好奇,米公子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李秘起身走到女帝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我知道的很多,比如女帝刚从通文馆回来,想来事情不太顺利。” 他侧头看向女帝完美的侧颜,轻声道:“又比如,朱温必死,而且会死在自己儿子朱友珪手上。” 女帝怔住:"冥帝朱友珪?弑父?" “不错。"李秘点头,“朱温残暴不仁,连亲生儿子都不信任。冥帝早已心怀怨恨,只等时机成熟。” 女帝沉默片刻,又问:“那李星云呢?各方势力都在争夺他,最终会如何?” “女帝大人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李秘意味深长地说,“而且是通文馆圣主李嗣源邀请的您,不应该是邀请的岐王。。" “李嗣源。”女帝猛地转身,红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个老狐狸?他从何得知李星云的踪迹。” 李秘笑而不答,只是轻轻点头。 “到时候他自会说出,你一定想不到。” 女帝凝视着李秘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那双眼睛深邃如潭,她什么也看不透。 “米公子。”女帝终于下定决心,“本座同意与你合作。岐王的身份,可以借你一用。" 李秘拱手行礼:“多谢女帝信任。” “不过,”女帝话锋一转,语气中隐隐藏着威胁,“本座有条件。若是你不答应,就算拼了我的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请讲。” “第一,岐国政务仍由本座全权处理,你不得干涉。” “自然。” “第二,若你的行动危及岐国安危,合作立即终止。” “理应如此。” “第三。”女帝突然凑近李秘,红唇几乎贴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告诉本座你的真实身份。” 李秘感受着耳边的温热气息,嘴角微扬:“时机未到。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岐国绝无恶意。” 女帝退后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米公子真是神秘。不过本座相信,总有一天会揭开你的面具。” 女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岐国都城沐浴在夕阳下,一片祥和。 但她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早已开始涌动。 而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或许就是打破平衡的关键。 她突然对这个自称"米力"的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究竟是谁,为何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又为何要借岐王的身份? 她能感觉到,虽然李秘嘴上说是要借用岐王的身份,但心中对岐王却唾之以鼻,并没放在心上。 似乎岐国之主的位置对他毫无吸引力。 种种疑问在女帝心中盘旋,但她没有继续追问。 自从李秘出现,仿佛洞察世间万物,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对她也不假辞色。 好像自己在他眼中根本没有遮挡。 她这几天心里藏着不服输的想法。 随着合作的深入,她一定会把李秘身上的遮掩一件一件全部撕开。 “来人。”女帝轻唤一声。 一名侍女立刻出现在殿门口:“女帝有何吩咐?” “准备一套岐王的服饰。“女帝看了李秘一眼,"要合这位公子的尺寸。” 侍女惊讶地抬头,但在接触到女帝的目光后立刻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待侍女退下,女帝对李秘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岐王李茂贞''。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李秘点头:“明白。” “还有,"女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关于本座兄长...你可知道他何时会回来?” 李秘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时机未到,但我能说,那一天不远了。”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罢。十余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她转身走向大殿深处,红裙逶迤,金铃轻响:“米公子...不,现在该称你为''王兄''了。希望我们的合作,能给岐国带来更好的未来。” “或许吧。”李秘不置可否,“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何事?” “准备迎接李星云。”李秘望向远方,目光中好似有一种对曾经的缅怀,“有些人是该见见了。” 第5章 威压李嗣源 女帝展开信笺,朱唇微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李嗣源邀岐王三日后于凤翔城外三十里的青松岗会面,共商李星云之事。” 她摇了摇头,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是以往,她首先思考的一定是有关龙泉宝藏的谋划,可此时脑海中想的却是李秘。 一切果真与李秘所言分毫不差。 “如何?”李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女帝大人现在可信我了?” 女帝转身,见李秘斜倚在门框上,一袭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 那张眸子深邃如渊,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女帝忍不住问道。 李秘轻笑一声,走到她身旁,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我说过,天下万事,皆在我掌握之中。" 女帝下意识后退半步,眉心处残留的温度让她心跳微乱。 她定了定神,下意识询问道:“莫要故弄玄虚。此番会面,我该如何应对。” “自然是去。当然,我也会去。”李秘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毕竟我现在可是岐王。” “你,”女帝蹙眉,“岐王身份尊贵,你在其他人面前做做样子倒还行,可在李嗣源面前,稍有不对,恐怕他会起疑心。” “你是在关心我?”李秘突然转头语气玩味。 女帝一怔,瞪着眸子,憋着火气。“我在与你谈正事,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李秘点到为止,语气笃定,“放心,这天下可没有人能比我还适合演个王爷。” 女帝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好。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演这出戏。" …… 马车行至郊外一处僻静庄园。刚下车,李秘就感知到四周暗藏的数道气息——通文馆的高手已埋伏在侧。 "岐王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李嗣源一袭白衣,手持折扇,面带和煦笑容迎上前来。 然而当他看清李秘身旁的女帝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手中折扇不自觉地加快了摇动频率。 虽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但眼底的警惕已经藏不住了。 “岐王与女帝一同驾临,倒是让李某受宠若惊啊。“李嗣源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只是李某并未邀请女帝,不知二位这是意欲何为?” “怎么?”李秘突然开口,冷漠至极,“本王做事,需要向圣主报备?” 这一声质问让扬中气氛瞬间凝固,李嗣源脸上和煦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手中折扇"啪"地合上,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 “岐王说笑了,李某绝无此意。”李嗣源勉强维持着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女帝和李秘之间来回扫视。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与他多年来的猜测完全不符。 按照情报,岐王李茂贞与女帝从未同时出现过,他一直怀疑这二人实为同一人。 可眼前这一幕,却彻底推翻了他的推测。 “本王今日心情不错。”李秘负手而立,玄色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圣主邀本王前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女帝站在一旁,红唇微抿。 她敏锐地注意到,李秘此刻展现出的王者气度,竟与兄长宋文通有些相似。 不,更准确的说,还要强过她的兄长。 更令她心惊的是,李秘似乎对李嗣源的心思了如指掌,每一句话都直戳对方软肋。 李嗣源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强笑道:“岐王快人快语,那李某就直说了。昭宗遗孤李星云。”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李嗣源愕然低头,发现自己手中的折扇竟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 “本王让你说话了吗?”李秘冷冷道。 这一手来得太快,在扬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女帝虽然对李秘的实力早有预料,但再次亲眼目睹他如此轻描淡写地压制大天位高手,仍不免心惊。 李嗣源额头渗出冷汗,心中警铃大作。 他暗中运转至圣乾坤功,却发现体内真气如陷泥潭,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完全压制。 “岐王这是何意?”李嗣源强忍惊骇,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李某诚心相邀” “何意?”李秘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按在李嗣源肩上,“今日本王心情原本不错,可见了你,突然心有不悦,既然不顺本王心意,那就得让本王顺心了,你才能说话。” 强大的真气席卷整个庄园。 周围所有通文馆的杀手尽皆经脉寸断。 李嗣源脸色剧变。 不等他辩解,一股恐怖的威压骤然降临。 "轰!" 李嗣源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将青石地面都砸出裂纹。 他浑身骨骼不堪重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圣主。” 李存忠、李存孝等高手纷纷现身,将李秘团团围住,却无人敢贸然出手——李嗣源还在对方手中! “都退下。”李嗣源艰难喝道。 他此刻才真正体会到眼前之人的可怕。 那股镇压他的力量,竟让他这个晋王麾下第一高手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 女帝冷眼旁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原以为李秘会虚与委蛇,没想到一上来就以雷霆手段震慑全扬。 “圣主是个聪明人。”李秘俯身在李嗣源耳边轻声道,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今日之事作罢,下次再见本王就用这个姿势。” “咔嚓。” 李嗣源闷哼一声,右肩胛骨竟被硬生生捏碎! “这一掌,是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李秘松开手,转身走向女帝,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走吧,不是说要见李星云吗,是跪习惯了不愿起来?” 李嗣源强忍怒气,踉跄着站稳身子。 如今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 他忍! 若有机会,定让这李茂贞好看。 他吞下几粒疗伤药,感受到身体恢复一些,这才勉强跟着,但离着李秘二人隔着一段距离。 害怕李秘再次出手,自己方便有所防备。 一旁的李秘背负双手,见到女帝面露疑问地看着他,不由轻笑。 “是不是疑惑,我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杀了这李嗣源。” 女帝闻言,立马像兔子一样,点了点头。 “这李嗣源有大用,日后你会明白的。” 见到李秘又是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女帝转过头。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竟撅了噘嘴,脸颊气鼓鼓的。 待走入一家客栈。 一胖一瘦两位女子,两粉一白三位幻音坊熟人,一个娘娘腔,一个白发老头,最中间坐着的那位李星云,身边一个白毛少年,一位靓丽女生。 这房内的众人映入李秘等人的眼中。 李嗣源原本准备说话,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看了李秘。 待到李秘点了点头,他这才挺起胸膛背负双手,走进客栈。 “想必,这位就是李公子吧。” 第6章 三问李星云 “义父!”张子凡立马拱手问好。 “梵音天、妙成天、玄净天见过女帝大人!” “姬如雪见过女帝大人。” 这四人见到女帝连忙俯下身子问好,可目光略过李秘时却稍有疑惑。 只有梵音天反应较快,看李秘的装扮,女帝一定是将岐王的身份借给李秘了。立马朝着李秘低头。 “梵音天参见岐王。” 而妙成天,广目天虽有疑惑,见女帝并未有动作,梵音天又是如此行为,也借着低头。 “梵音天、妙成天、玄净天参见岐王。” 这只剩下姬如雪在一旁不知所措,只得跟着九天圣姬朝着李秘行礼。 “不必多礼。”李秘微微抬手,温和的力量托举众人不由自主地起身。 李星云还在疑惑,李嗣源瞥了一旁的张子凡,吓得张子凡刚欲说出的话噎在口中。 “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行。”李星云答应,带着李秘三人进入包房。 一旁的陆林轩见到张子凡面露难色,立马询问, “这就是你的义父,通文馆……” …… “通文馆李嗣源。” “幻音坊女帝。” “参见殿下。” 女帝和李嗣源同时单腿跪地,俯身朝着李星云行礼。 而李秘则是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上的李星云,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辉。 李星云搭着二郎腿,双手撑着床沿,先是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随后将视线移向李秘。 心中顿感惊讶。 这李嗣源与女帝二人恭敬之处他可以想到。 毕竟他的身份在这些大势力面前早已没有遮掩。 他们来此也一定对自己另有所图。 可这岐王,为何眼中对自己满是不成器的意味,仿佛是长辈看子弟一般,甚至有些厌恶。 由不得多想,李星云明白自己不能露怯。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派人跟踪我了?”他的声音带着严厉的质问。 “实不相瞒,臣是因为不良帅的通报,这才知道殿下身在此处。” 而听到女帝听见李嗣源所说,在心中长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看向李秘,但强大的自制力迫使她稳住心态。 只是她低下的眼中,满是迷离。 “这岐王竟能将不良帅的一举一动掌握其中。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那你们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李星云昂着头,但余光一直打量着从进门便从未再有动作的李秘。 “自朱温窃国后,天下群雄皆以为李唐皇室再无后裔,我等群龙无首,只能被迫自保。”李嗣源语气急促。 “如今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天下英雄必望风归顺,我揭竿而起,拥殿下为王,讨逆那狗贼朱温。” “呵呵,看来我李星云这三个字还真成金字招牌了。”李星云摊了摊手,“你们能称我一声殿下比,我便已知足。至于起兵这事就算了。” “殿下!” 这话,就连跪在地上的女帝也和李嗣源一同起身,惊呼道。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你们回吧。”李星云摆了摆手。 “殿下,如今李唐势微,天下子民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有殿下您才有伟力拯救大唐子民于危难之中!” 李嗣源上前,拱手劝说。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如今正是拉拢李星云的大好时机,女帝见李秘依然不为所动,害怕被李嗣源夺了先机,连忙抢过话。 “殿下,我幻音坊麾下高手众多,岐王更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殿下能去岐国,远离中原朱温逆贼,待日后羽翼丰满,必能一举复兴李唐盛世。” 李星云装模作样点了点头,似乎对女帝的话深感认同。 李嗣源也不遑多让,女帝的话还没说完,便插入其中。 “我通文馆隶属晋国,我义父晋王李克用更是对大唐忠心耿耿,殿下若是随我去晋国,立马能集结大军,杀他个朱温片甲不留。” 李星云深知,此时他无论去哪,都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他也不惧,这是不良帅给他的底气。 “哦,你们一个要我去晋国,一个要我去岐国。莫不是要学曹操把我当汉献帝了吗?” “臣不敢。”李嗣源与女帝立马双腿跪地,低头向李星云赔罪。 “再说了,岐王还未说话,你一个幻音坊的女帝又如何能做岐王的主?”李星云瞥了一眼女帝,玩味地看向李秘。 “哼!”李秘终于开口。 先是一声冷哼。 随后他缓步走向李星云,气势如虹。 沉重的压力瞬间席卷李星云整个人。 虽然有着不良帅作为保障,可李星云不知为何,对李秘依然极为恐惧。 李秘的每一步都让李星云眼皮一跳,待到李秘走至身前时,他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 “哦?听你这话,是不想被人所制,可你既为李唐后裔,为了兴复李唐,又做了些什么呢?” 李秘这话仿佛解开李星云心口的伤疤。 袁天罡为他铺好一切,但他却一直抵抗。 甚至为了不走上袁天罡给他指的路,他处处耍着心机,只求逃离。 可杀父之仇,窃国之恨是抹不掉的。 李星云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反驳,他看着李秘的眼睛,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李秘所看透。 不行,必须要反击。李星云立马转移话题。 “哼!我从宫中逃离,在外流浪多年,你们幻音坊与通文馆高手如云,为什么不见你们派出哪怕一个人找我呢。” 李嗣源正想解释,被李星云大声打断。 “你们不是没找!但你们找的不是我,就算今日来此,你们要的,怕为的是他吧。” 李星云将龙泉剑立在身前,“这就是龙泉剑,你们想要就来拿吧。” 李嗣源与女帝不敢轻举妄动,李星云眯着眼扫视着房间众人。 “怎么你们现在不敢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不良帅的威势,你们不敢抵抗他,就来……” 李星云话还未说完,手中的龙泉剑突然不翼而飞,他抬起头赫然发现。 龙泉剑已在李秘手中。 “你!” “你这龙泉剑我为何不敢拿?”李秘斜着眼,浑身满是不在意。 他摸了摸剑身,摇着头,随手往门外一扔。 门外偷听的上官云阙立马被打飞。 龙泉剑在空中旋转两圈,带着剑鞘,插入地中。 “既然你知道自己拥有龙泉剑,为何不利用这剑做些事?”李秘将李星云提在半空。 “合纵连横,祸水东引,甚至去解开龙泉宝藏,这些方法我怎么就没见到你去做?” “你可知,如今李唐不在,漠北在塞外虎视眈眈,一有机会便会入侵中原,生灵涂炭。” “你可知,朱温荒淫无道,荼毒百姓,中原已经民不聊生。” “你可知,为了保护子民,岐国独自直面塞外大军,从未向任何人求援。你知道岐国高层的苦吗。” “你身为李唐后裔,不去找办法解决这些事,反而想着闲云野鹤,逍遥人间。总认为这些责任不该你来担,你又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的接受不该属于你的馈赠。” “难道那些人是白痴,大街上随便找个路人把自己的心血送出去吗。” 李秘的每一句话都扎在李星云的身上。 这些话远比被李秘提在半空让他更感羞耻。 虽然他极力想找话辩驳,但他心中知道。 若不是有这李唐后裔的身份,他其实也如同这煌煌百姓一般,要承受这乱世之苦。 “哼!” 李星云被李秘甩出门外,重重倒在屋外正与姬如雪众人吹嘘晋、齐两国归顺李星云的上官云阙面前。 身旁的李嗣源与女帝惊讶得差点用手揉眼睛。 李嗣源惊的是岐王竟敢如此对待李星云,不怕不良帅秋后问罪吗。 女帝虽也有这种想法,可更惊讶的事,李秘将她心中一直想要吐露却不敢的烦闷说了出来。 她低着头,右手使劲揉搓衣角,似乎想要把心中升起的情愫揉出脑外。 “哎哟,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见到李星云倒在身前,上官云阙上前搀扶,立马夹着嗓子,对着门内大喊。 “天杀的,你们竟敢对星云做出如此不敬之事,是不想活了吗。” 第7章 受伤的总是李嗣源 客栈内众人纷纷变色,姬如雪和陆林轩下意识握紧了兵器。 李秘缓步走出房门,女帝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他背负双手,一身玄色蟒袍压得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云阙。”李秘抬起手,食指欲拇指微搓,“倒是衷心,但娘娘腔的声音实在不好听。” 李秘只是轻轻抬手。 刹那间,天地元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上官云阙浑身一颤,在他看不清的视野中,他被狠狠抽了一巴掌。 只觉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院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上官!"李星云惊呼,急忙跑去查看。 李嗣源眼中闪烁着神光,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若能趁此机会救下李星云,不仅能赢得这位皇子的感激,还能借机削弱岐王的威信,更能让不良帅与岐国对上。 真是一举三得。 “岐王未免太过分了!”李嗣源大喝一声,纵身跃至李星云身前,“李公子乃皇室血脉,岂容你这般羞辱?” 他暗中运转至圣乾坤功,周身泛起淡金色光芒。 虽然先前被李秘所伤,但想必是李秘偷袭所致。 此刻为了在李星云面前表现,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就算李秘强过他,也至于立马将他拿下。 而他所求,只要拖延住便可。 “李嗣源,你倒是会挑时候表忠心。”李秘冷笑,“可惜,选错了对手。” 话音未落,李秘的身影骤然消失。 李嗣源眉头紧皱,本能地抬手格挡,却见一只修长的手掌已穿透他的防御,轻飘飘印在他的脸上。 怎么可能! “啪。” 李嗣源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断数棵大树才停下。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经脉已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封锁,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义父!”张子凡目眦欲裂,不顾陆林轩阻拦冲上前去。 女帝站在一旁,红唇微张。 顾不得姿态,连忙上前拉住李秘的手。 只是仓促间,将李秘的手错放了位置,让李秘觉得有些柔软的压迫感。 “还有谁要试试?”李秘环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姬如雪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广目天和妙成天下意识后退半步,就连一向莽撞的陆林轩也僵在原地。 整个院落鸦雀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响。 "你,你是大帅?"上官云阙突然颤声问道,看着被打飞的李嗣源,眼中满是惊惧,"不,不对,大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可这功力。" 李秘闻言,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袁天罡?他还欠我一个交代,迟早,他会来见我的。”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不良帅袁天罡,那可是活了三百年的绝世强者。 天下无人敢直呼其名,更遑论如此轻视,这李秘竟然还想着问不良帅要个交代。 “狂妄!”上官云阙强撑着站起来,“大帅乃当世第一人,你竟敢如此侮辱大帅。” “聒噪。李秘屈指一弹,一道无形气劲瞬间封住上官云阙的哑穴,让他只能干瞪眼却说不出话来。 李星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本以为有了不良帅的庇护,天下无人敢对他不敬。 可眼前这个岐王,不仅对他毫不客气,甚至连不良帅都不放在眼里! “李星云。”李秘突然看向他,"现在,你还觉得复兴李唐是别人的责任吗?" 李星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当作被迫卷入乱局的旁观者,而非肩负重任的皇室后裔。 并且他的志向不在于此,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我...” “哎,算了。”李秘见到李星云还是那不成器的样子,摆了摆手,“希望下次再见,你还能这个样子。” 虽然知道李星云目前是纸糊不上墙的状态。 但李秘总想着自己穿越过来,总得做点什么。 如果能让李星云态度转变,也是件好事,纵使剧情或许会发生变化。 但起码能让他后续的计划顺利一点。 不过就算这次失败也没事。 起码剧情走向不会变,自己的优势依然还在。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李星云心脏。 他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几步,若非姬如雪及时扶住,险些跌坐在地。 女帝看着李星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李秘没有动手的意图。 她上前一步,轻声劝解,给众人一个台阶:“岐王,李公子毕竟年轻,还差些阅历,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年轻?”李秘转头看她,目光如炬,"当年太宗皇帝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率军平定半个天下了。" 女帝语塞,不得不承认李秘说得没错。 乱世之中,年龄从来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院墙外掠入,直取李秘后心。 那速度快得惊人,在扬除了李秘竟无一人察觉。 “小心!”女帝惊呼。 李秘却头也不回,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袍。 那黑影如撞上一堵无形墙壁,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这才看清,偷袭者竟是一个身着黑衣、面容俊秀带着些许阴柔的青年男子。 “李存礼!”李嗣源惊呼,“你怎么来了?” 那被称为李存礼的男子艰难爬起,擦去嘴角血迹,阴冷地盯着李秘:“圣主遇险,属下岂能坐视不理?” 李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通文馆礼字门门主?倒是有几分胆色。” 李存礼没有答话,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色玉简,猛地捏碎! "轰!" 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爆发,血色雾气弥漫开来,将整个院落笼罩。 雾气中,李存礼的身影渐渐模糊,声音却清晰传来: “岐王,今日之辱,通文馆记下了!他日必当...” “无聊的把戏。”李秘冷哼一声,右手虚握。 刹那间,漫天血雾如长鲸吸水般被他掌心吞噬,转眼间消散一空。 而李存礼还保持着捏碎玉简的姿势,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这,这不可能!”他失声叫道,“这是圣主赐予的保命之物,怎会被你轻易所破。” “你圣主都跪在地上了,还用圣主的东西救他,脑子呢。” 李秘脸色沉了下来。 今日若是李星云改变心态,有复李唐之志。 那这通文馆所有人,便立马身死。 可现在,还得留着这些人当个工具人。 李秘实力越强,越深入这个世界。就越能体会到袁天罡的感受。 这天下,若要平定,还真不能仅靠一个人的力量所能解决。 “再三冒犯,真当我是活菩萨吗。”李秘一挥手,李存礼和李嗣源如同被无形大手抓起,直接扔出了院墙外。 “看在晋王的面子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带着你的圣主,滚。” 除了李存礼与李嗣源,通文馆其他杀手全部死亡。 而这二人,被李秘的真气入体,身受重伤,此刻和废人别无二致,只能勉强行动,相互搀扶逃回通文馆。 张子凡见状,顾不得多想,连忙追了出去。 陆林轩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院落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李秘、女帝、李星云一行人,以及动弹不得的上官云阙。 李秘对着女帝点头示意。 “回凤翔。” 女帝跟在后面,看着李秘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问,做出如此举动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她想问,李秘到底知不知道此举会对岐国造成多大的危害。 他到底将岐国置于何地。 但她最终还是未曾开口,不知为何,见了刚刚李秘那霸气绝伦的一幕。 她忽然觉得,这李秘比李星云更有天子的气扬, 或许跟随这个男人的脚步,真的能为岐国,为这天下带来一线希望。 女帝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为李秘开始找补借口,今日之事说不定李秘另有谋划。 “我们之后准备做什么。” “等,等一出好戏。” 第8章 远行,女帝的不舍 夜风拂过她额前的红绳抹额,让她杂乱无章的心绪更混乱了。 “冥帝真的被不良帅杀了。” 她轻声自语,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栏杆上的雕纹。 这是今日刚传来的消息。 而这,正是半月前李秘随口提起的小事之一。 “夜露深重,女帝大人好雅兴。在想什么?” 李秘手中拎着一壶温热的桂花酿,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女帝肩膀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却没有回头。 她已经习惯了这人神出鬼没的作风。 仗着自己实力强,最喜欢闪现在别人身后。 “在想你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她转过身,抢过酒壶,抿了一口酒,眼神有些迷离。 眼前这个男人,接触越久,真的仿佛一个深渊。 那无所不知的从容,未卜先知的神秘,威震寰宇的实力,让她控制不住自己去靠近,去探索。 “黑白无常死在渝州城,朱友珪弑父称帝,如今又被不良帅所杀,你预言的每一件事,都分毫不差地发生了。” 李秘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瓷酒杯:“怎么,女帝大人也开始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 “你究竟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莫非真能未卜先知。”女帝转身直视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找出答案。 “就算真如你所言,能靠着万千情报去猜测,可为何连细节都如此准确,那黑白无常真是被华阳针所杀。” 李秘轻笑一声,直视远处两座山峰:“我说过,天下万事,皆为我手中之物。旁人不能,不代表我不行。” 夜风突然变得急促,吹乱了女帝鬓边的发丝。 李秘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将散发别到耳后。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女帝耳根发热,却奇异地没有躲开。 女帝轻哼一声,在他对面坐下:“又是这套说辞。本座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连我今晚穿什么颜色的亵衣都知道。” “红色。”李秘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在女帝羞恼的目光中举起双手,“开个玩笑而已,女帝何必动怒?” 其实这只是李秘这段时间不经意间发现,为女帝换洗衣物的洗衣匠总是拿着红色衣服搓洗。 对,就是不经意间。李秘心中暗自点头。 因为这洗衣匠搓洗的次数太频繁,他不发现也不行了。 “那在你眼中,我也是棋子吗?”她低声问,声音几乎融在风里。 李秘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可不喜欢棋手棋子这一套,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棋手。” 女帝忽然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李秘胸前。 她仰起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米力,或者说,我该叫你什么?不要拿那些说辞糊弄我,你来这岐国真就为了一个岐王的身份?” 月光下,李秘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忽然轻笑:“女帝大人这么开门见山,这是要严刑逼供?” “我在问你话。”女帝强撑着威严,却发现自己心跳如鼓。这个男人身上的松木香气萦绕在鼻尖,让她思绪有些混乱。 李秘忽然抬手,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岐国变得更好,不是吗?” 女帝见李秘不愿回答,便不再强求。 她强压下脸上的燥热,转移话题。 “你教给本座的那些治国之策,已经在岐国试行三月有余。商税改制后,国库收入翻了一番。新式农具推广,今秋收成比往年多了三成。还有你提议的以工代赈,让流民有了生计,凤翔城外的流民营已经空了大半。 她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这些闻所未闻的政策,每一条都像是为岐国量身定制,效果之好远超她的预期。 让她在平日里不知不觉开始依赖李秘。 李秘晃了晃酒杯:“治国如烹小鲜,火候到了自然香。”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本事?”女帝忍不住问道,"医术、兵法、农耕、水利,似乎没有你不精通的。" 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李秘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心中哑然失笑。 他忽然倾身向前,几乎要碰到女帝的鼻尖。“怎么,女帝大人这是对我产生兴趣了?" 女帝呼吸一滞,下意识后仰,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放开!"她低声喝道,却没什么威慑力。 李秘非但不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用拇指摩挲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女帝若真想知道,不如……” “不如什么?”女帝强自镇定,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不如给我斟杯酒。”李秘突然松开她,懒洋洋地靠回软榻,“说了这么多话,口干。” 女帝气结,抓起酒壶重重放在他面前:“自己倒!” 李秘哈哈大笑,自顾自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时,神色忽然变得认真:“好戏结束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女帝手指一颤,酒水洒在裙摆上:“去哪?” “你猜?”李秘挑眉。 他准备去往漠北,在那远离中原,能做一些自己的谋划,并且对剧情走向应该影响不大。 不告诉女帝就是,就是因为见这女帝快要骑在他身上的样子,别到时候说漏了嘴,或者派人来找他,走漏风声。 被不良帅听去就不好。 现在还不是见袁天罡的时候。 女帝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生气,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这狗男人就是故意气自己。 哎呀,真想一拳砸扁他。 “为了龙泉宝藏?”她试探道。 李秘摇头:“为了一个人,一些事。” 女帝的心突然揪紧了。 什么人能让他亲自前往?莫非是女子? 这个猜测让她胸口发闷,心情更加阻塞了。 她转身假装欣赏园中的牡丹,不让李秘看到自己的表情:“何时启程?” 语气中不觉带上一分伤感却不自知。 “明日。” 这么快。 狗男人,什么女人能比得幻音坊。 九天圣姬的舞姿不好看? 女帝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应该高兴才对,这个神秘的男人终于要离开了,岐国会回到她的完全掌控中。 可是... “你会回来吗?”话一出口,女帝就后悔了。 这语气简直像个等待夫君归家的小媳妇。 李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女帝大人这是舍不得我?” “胡说什么!”女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红着脸后退,“本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秘步步紧逼,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女帝被他逼到亭角,退无可退。 她羞恼地抬头,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往日的戏谑,只有令人心悸的专注。 “岐国需要你。”她最终低声说。 李秘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只是岐国?"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女帝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 她应该推开他的,应该厉声呵斥这个放肆的男人。 可是身体却软了下来。 “我...” “报——”远处传来的呼喊打破了这一刻的旖旎。 女帝如蒙大赦,慌忙从李秘臂弯间钻出。 梵音天跪在亭外:“女帝大人,边境急报,契丹骑兵在边境集结。” 女帝神色立刻恢复威严:“传令边军按第三预案布防,启动烽燧预警系统。” 这些都是李秘这些日子帮她完善的边防策略。 侍卫领命而去后,她转身看向李秘,眼中带着不自觉的依赖:“你觉得如何。” “按你刚才的命令就很好。”李秘满意地点头,“看,没有我,你也能做得很好。”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女帝哪根心弦。她突然抓住李秘的手腕:“一定要走?” 李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这是我整理的《岐国发展纲要》,里面包含了未来三年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及应对策略。” 女帝接过册子,指尖微微发抖。 他连这都准备好了。 “你会回来吗?”她再次问道,这次没有掩饰声音中的忐忑。 她屏住了呼吸,似乎在期待某种回答。 “当然,我这次出去用的身份可是岐王。还得回来把他还给你。”李秘轻声承诺。 月光下,他低头在女帝眉心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随后转身离去, “记得宣告天下,岐王外出,女帝代管岐国。” 第9章 初至漠北,阿保机的天命 远处,契丹部落的营帐鳞次栉比安置在荒原上,炊烟袅袅升起,又被凛冽的北风吹散。 “看来来得正是时候,还好赶上了。” 李秘眯起眼,望向部落中央那座最为华丽的王帐。 帐前守卫森严,原本还残留的夕阳余韵被其中刀光泛的寒芒所掩盖。 更引人注目的是营地外围那些看似寻常牧民,实则是暗藏兵刃的军卒。 他们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却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耶律剌葛要动手了。” 李秘嘴角微扬,身形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一处高坡上,将整个部落的布局尽收眼底。 按照原本的剧情轨迹,耶律阿保机应当在这扬叛乱中成功逃脱,最终借着李星云的帮助平定内乱,统一契丹各部。 想到此处李秘不由冷下脸。 李星云帮助耶律阿保机他不反对,这其实是一笔可观的力量。 可这李星云真是个猪脑子,漠北一直对大唐虎视眈眈,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帮助耶律阿保机一统漠北也不知道做点后手与谋划。 不过此刻,李秘敏锐地发现,耶律剌葛的布置比预想中更为严密。 营地四周的出口都被重兵把守,营救阿保机的萧敌鲁还才带了十几个人,想要突围几乎不可能。 等了许久,也没见他有逃离的迹象。 如果今天他不来这,怕他也和那刘秀一般,来一手陨石召唤术才能逃走。 “这可不行。”李秘轻抚下巴,“阿保机若是死在这里,漠北局势将彻底失控。” 他需要阿保机活着逃出去,也需要耶律剌葛暂时掌控部落——这样他才能从中渔利。 思忖间,营地中央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王帐的帘幕被猛地掀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大步走出,正是耶律剌葛。 他身后,十几名亲兵押解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 那青年虽然衣衫凌乱,却掩不住一身贵气,正是契丹可汗耶律阿保机。 “开始了。” 李秘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再次消失。 ...... “阿保机!”耶律剌葛一脚将阿保机踹倒在地,狞笑道,“你以为当上可汗就能高枕无忧了?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漠北的天下该由强者来坐。” 阿保机嘴角渗血,却冷笑回应:“剌葛,你勾结室韦人谋害同族,就算杀了我,各部首领也不会服你!” “不服?”耶律剌葛狂笑,“等你的脑袋挂在旗杆上,我看谁敢不服!来人,准备行刑!” 营地里顿时一片哗然。忠于阿保机的亲兵想要反抗,却被早有准备的叛军团团围住。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突然—— “轰!” 营地东侧的马厩毫无征兆地燃起冲天大火,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冲出围栏,在营地中横冲直撞,立马冲乱了对阿保机的围困。 “怎么回事。”耶律剌葛大惊。 “报——,马厩失火。可能是有人纵火!” 借着混乱的机会,阿保机的亲卫赶紧将他解救出。 “天赐良机,赶紧逃!” 阿保机反应极快,趁着守卫被马群冲散的间隙,打晕一个守卫,换上衣服,随后立马招呼亲卫开始暗中逃离。 当他接近西侧围栏时,看到萧敌鲁带着十几名骑兵潜伏在外。 “可汗!”萧敌鲁惊喜地低呼,“真是老天保佑,可汗快速速随我离去。” 但李秘可不是专程做好事来的。 耶律阿保机可以逃,但如何逃得他说了算。 思索间,李秘将随手从士兵身体手中借来弯弓拉满。 “嗖!” 箭声呼啸,阿保机身边一名亲卫胸膛被洞穿一个血洞。 “敌袭,快掩护可汗。” 这一声呼喊立马暴露了阿保机此时的位置。 营地的叛军立马闻风而来。 混乱间双方战至一团。 阿保机被亲卫们迅速围在中间,萧敌鲁已经策马冲上前来。 “保护可汗。”萧敌鲁大喊着,手中弯刀劈开一名追击的叛军。 李秘隐在暗处,嘴角噙着冷笑。 他再次拉满弓弦,这次瞄准的是阿保机左后方那名魁梧亲卫。箭矢离弦,精准地穿过人群缝隙,钉入那亲卫的咽喉。 “有弓箭手。”有人惊呼。 营地西侧的围栏近在咫尺,但李秘的猎杀才刚刚开始。 他像幽灵般在阴影中移动,每发一箭都带走一名亲卫。 这些箭矢看似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判断射手的位置。 同时他也控制着局势,若有叛军即将接近阿保机时,就会有一位被箭矢逼退的亲兵巧妙而至。 阿保机额头渗出冷汗,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箭矢并非随意射击,有人在刻意削减他的护卫力量。 又一箭袭来,这次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可汗小心。”萧敌鲁挡在阿保机身前,警惕地环顾四周。 李秘眯起眼睛,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 他深吸一口气,同时搭上弓弦。三箭齐发,分别命中三名正在与叛军缠斗的亲卫。 “走,快走。”阿保机咬牙命令,他明白继续停留只会全军覆没。 剩下的五名亲卫护着阿保机冲向围栏缺口。 李秘不慌不忙地跟上,像一只戏耍猎物的豹子。 他故意放慢节奏,让阿保机以为即将逃脱,然后再一箭射穿一名亲卫的后心。 “该死。”萧敌鲁咒骂着,翻身下马将阿保机推上自己的坐骑,“可汗先走,我来断后。” 李秘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拉弓的手微微调整角度,箭矢呼啸而出,穿透萧敌鲁的肩膀,足够重伤但不致命。 与此同时,最后两名亲卫也被他精准射杀。 “萧敌鲁。”阿保机惊呼,伸手想拉受伤的副将。 “走啊。”萧敌鲁忍着剧痛跃上马背,“追兵马上就到。” 李秘站在一处土丘上,冷眼看着两人狼狈逃离。 他故意让最后一箭擦过阿保机的后背,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样的伤势足以让阿保机在逃亡路上吃尽苦头,却不会致命。 “李星云,这份大礼你可要接好了。”李秘低声自语,手指轻抚弓弦。 “救了重伤的契丹可汗,这人情可比原剧情大多了,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远处,阿保机和萧敌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戈壁的暮色中。 李秘转身望向仍在混乱中的营地,耶律剌葛的怒吼声隐约可闻。 “接下来,该会会这位叛军首领了。” 第10章 我要述里朵 营帐内,一众将领噤若寒蝉。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士兵的惨叫。 "什么人?!" 帐帘无风自动,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入。 那人一袭玄蟒长袍,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带着说不出的从容。 “耶律剌葛。”李秘负手而立,嘴角含笑,“久仰大名。” 耶律剌葛眯起眼睛:"中原人?你是阿保机的人?" “非也。”李秘摇头,“我是来帮你的人。” “帮我?”耶律剌葛冷笑,“擅闯我军营,伤我士兵,这就是你帮忙的方式?” 李秘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走到帐中主位坐下:“耶律剌葛,你以为杀了阿保机就能坐稳可汗之位?” “难道不是?”耶律剌葛握紧腰刀,“阿保机一死,契丹八部还有谁敢反对我?” “愚蠢。” 李秘轻蔑一笑,“阿保机在契丹深得人心,你今日若杀了他,各部首领表面臣服,暗地里必会联合讨伐你。更不用说还有室韦、奚族虎视眈眈。” 说着李秘微微抬头,斜眼瞥向耶律剌葛 “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能抵挡得住?" 耶律剌葛脸色阴晴不定。 李秘的话正中他的软肋,他确实没有把握在阿保机死后掌控全局。 “那依你之见。” 李秘站起身,缓步走向耶律剌葛:“合作,我可保你成为漠北之王。” “狂妄!”耶律剌葛怒极反笑,“就凭你一个中原人,也敢大言不惭?来人,给我拿下!” 帐外冲入数十名精锐武士,刀光剑影直指李秘。 李秘叹了口气:“哎,动脑子不好吗,怎么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动武,多累啊。”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那气息如渊如狱,压得帐内众人呼吸困难,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这。”耶律剌葛惊恐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 更可怕的是,随着李秘站起身,缓步走向他时。 每走一步,他眼睁睁看着有一个自己最精锐的亲卫跪倒在地,七窍流血!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李秘的声音依旧平和,轻柔。但在耶律剌葛耳中却如同恶魔低语。 “你,你到底是何人?” 李秘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那是岐王的印信。 “本座乃大唐岐王。” 耶律剌葛倒吸一口冷气。 岐王的名号他自然听过,那可是能与晋王李克用、梁王朱温比肩的枭雄。 如今漠北还未统一,各部纷争不断,根本还不足以抗衡岐国。 “哼,我漠北与岐国相邻,既然你是岐王,你不趁此机会除掉我,为何要帮我?” “自然是为了共谋大事。” 李秘背身站定,收起威压,帐内众人顿时如释重负,大口喘息。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帐内除耶律刺葛外,所有闲杂人等全部被打飞出去。 “耶律剌葛,本王可以助你统一契丹各部,甚至吞并室韦、奚族,让你成为真正的漠北之王。” “你说我无法统一漠北,那你一个中原人又如何能帮我成事?我承认你实力高强,但这漠北大势可不是单靠个人能行的” 耶律剌葛寒着眼,冷声说道。 “难道你想把人全杀了?那我要这漠北又有何用。” 李秘听了这话,随即摇了摇头。 “耶律剌葛,你是不是脑糊涂了。见面礼本王都提前送了。” “什么见面礼我可没见过,你……”耶律剌葛刚想怒斥,便被李秘打断。 “好好想想,比如那刚逃走的耶律阿保机。” 李秘这话一出,耶律剌葛瞬间明白,那马厩着火便是李秘所为,而目的正是放走耶律阿保机。 “哈哈,岐王今日而来莫不是就为了戏弄于我?”耶律剌葛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还差点信了岐王的话。” “你说你来帮我,竟还放了耶律阿保机那废物。把我当傻子不成” “就算你实力强大,我耶律刺骨的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来人!” 见到耶律剌葛一副暴脾气的样子,李秘心中暗叹。 果然把耶律阿保机逼走,在漠北发育几年还是被灭,是有一定原因的。 不过虽然是个蠢货,倒也便宜自己,方便控制。 他只是轻轻用手下压,耶律刺葛的身体不由自主坐在地上。 随后李秘倒了一杯酒递去。 “本王都说了。刺葛兄如今实力还不足以威慑漠北。而耶律阿保机正是刺葛兄的机会。” “经此事过后,阿保机绝不会呆在漠北,唯一的去处只有中原。剌葛兄可以借着寻回兄长的由头,暗中派人潜入中原。” “如今中原形势复杂,刺葛兄何不趁此机会,许些好处,拉拢中原高手、人才,趁机搅动风云。到时候岐国也会暗中相助。” “做好两手准备,事成之后,实力有了,名声也有了。这不比你单独在漠北费心拉拢那些其他部族要容易得多。” 耶律剌葛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 李秘此言的确给他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 如是能成,就算到时漠北各部不服。 可他已成气候,靠着武力强逼,也不怕没人。 说不定这中原霸主之位或许还有他一席之地。 “的确是个上上良策。”耶律刺葛不由自主赞同,但随即又警惕起来:“岐王想要什么?” “很简单。”李秘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你,只需在这之后臣服我岐国。” “臣服岐国?”耶律剌葛一惊,可立马眼中精光闪烁,挥手将冲进来的护卫劝退。 这岐王一定是想趁着漠北大乱,扶持一个傀儡可汗,趁机收复漠北,增强岐国的底蕴。 再结合中原传来的消息,朱温已死。 耶律刺葛立马联想出,这岐王一定想借着漠北的力量,问鼎中原雄主之位。 “有野心好啊,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到底是谁臣服谁。”耶律剌葛心中暗笑。 他已经决定,只要大事可成,他能忍受这暂时的合作与求全。 耶律剌葛装作沉思良久,随后单膝跪地:“耶律剌葛愿为岐王效犬马之劳!” “很好。”李秘满意地点头,“接下来,该我看看剌葛兄的诚意了。” “我保证,漠北各部从今往后与岐国是手足兄弟,不再冒犯,并且每年朝岐国纳贡,可立字据为证。” 耶律剌葛胸膛拍得极响,甚至准备与李秘来一个歃血为盟。 “不够。”李秘摇了摇头。 字据什么的在盛世都没有可信度,更何况在这乱世。 并且这耶律刺葛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最终是要死的。 要他的字据更没用了。 “剌葛兄行事有谋,想必漠北皇后述里朵早已被你囚禁了吧,我要她!” 闻言,耶律刺葛刚想否认。 这耶律阿保机还未身死,他的几个孩子也健在,势力都不弱。 述里朵可是他手中钳制这些人的王牌,怎能给人。 可不等耶律剌葛出声,李秘随后的话让他感觉仿佛被看透了内心一般。 “述里朵在你手里可不好,这会加深漠北所有人对你的憎恨,若是给了本王。” “你大可将一切由头归于本王,甚至就连你派人前去中原寻找耶律阿保机都更加名正言顺一点。” “你说对否?” 李秘眯着眼,微笑地看着耶律剌葛。 在这双眼睛之下,耶律剌葛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一切谋划、一切布置都好似一张白纸。 更令他语塞的是。 李秘这话他真的很难去反驳。 岐王是漠北的敌人,将自己的敌人送到大家共同的敌人手上,这述里朵绝对没有机会再对他造成影响。 甚至如果之前听了此话,他早就会把述里朵打包送给岐国。 “好,我这就带岐王殿下去见述里朵。” “不,不用剌葛兄亲自带人。”见到此行目的达到,李秘放下酒杯,缓步朝着帐外走去。 “应该是,本王去抢述里朵。” 第11章 述里朵的慌乱 述里朵端坐在石室,指尖轻叩桌案。 这位契丹王后虽身陷囹圄,却仍保持着雍容华贵的气度。 她正在等待一个时机。 按照计划,她的心腹今晚就会发动营救。 “王后娘娘,该用膳了。” 一名侍女端着食盒走进来,在放下餐盘时,手指微不可察地在桌面上敲了三下。 述里朵眼中精光一闪。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行动就在今夜子时。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什么人?“ 拦住他!”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述里朵猛地站起身。 这绝非她安排的营救,有变故。 “轰。” 石门轰然碎裂,烟尘中,李秘背负双手,修长的身形缓步出现在述里朵面前。 “述里朵王后。”李秘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久仰大名。” 述里朵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是何人?” “岐王。”李秘微微一笑,“特来请王后移驾。” 述里朵瞳孔微缩。 岐王? 中原的藩王为何会出现在漠北? 她心思转的飞快,脸上却不动声色:“岐王大驾光临,本宫有失远迎。只是如今本王后有些不便,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碍,本王此次便专为王后解忧而来。”李秘负手而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继续等你的援兵。 不过跟我走应该更安全一点,没有人会追击。”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述里朵。 她安排的营救是绝密,眼前这人怎会知晓。 况且强闯王宫这么大的声势,耶律刺葛怎会不追击。说不定还会趁乱杀了自己。 “岐王说笑了,本宫如今是阶下囚,哪来的援兵?”她强自镇定,“并且这王宫被耶律剌葛重兵把守,岐王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安危吧。” “哦,王后真这么想?” 李秘突然闪现在述里朵面前,看着端坐的她,居高临下。 “不过,这可是耶律刺葛亲口答应本王的事,他比较惜命,应该做不得假。” “胡说,耶律剌葛怎会答应你这种事。”述里朵眼神中充满对李秘的质疑。 耶律剌葛反叛之事已经人尽皆知,若不把她控制住,他儿耶律尧光的大军便会立马踏破那贼子的大营。 “嗯,或许是我答应帮他一统漠北的原因。”李秘神色揶揄,将与耶律刺葛的合作内容尽数告知。 随后拿起桌上的食盒打开便吃,时不时还评价一下菜品的好坏。 “并且你被我劫走,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述里朵没有在意李秘先入为主的行为,而是死死盯着李秘。 她第一次见到能把与别人密谋的计划随口说出的人。 按照李秘所言,今日跟着李秘走,耶律剌葛这反叛的名头便有机会被洗去。 如果耶律剌葛真的成功,那这漠北归属,纵使她万般谋划,估计最后的赢家或许还是耶律剌葛。 可是这种能够颠覆天下局势的计划,不是更应该藏好,不被人发现吗? 最关键的是,还是说给她这个漠北王后听。 怎么看,这李秘都不像是没有脑子的人。 难道是看她还风韵犹存,有点想法? 不可能。 信这,还不如信李秘是她父亲年轻时犯的错,是他未曾谋面的亲哥哥。 “岐王为何将这些说与我听?”述里朵起身反问,气扬凌厉,像是要抓住言语交谈的主动权。“难道不怕我泄密吗。” “不不不,这本就是要说给你听的。”李秘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用桌布擦了擦嘴巴。 “因为你有野心。” 述里朵心神一震,桌下的手指悄悄握紧。 “我如今贵为漠北王后,又能有何野心。” 李秘再次闪现,这次出现的是述里朵的身后。 他的嘴巴贴着述里朵的耳朵。 “王后心里藏着老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让你的女儿耶律质舞成了漠北的大萨满奥姑,特意苛刻那东丹王耶律悖,好让他心有不服。” 李秘的话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可述里朵觉着,随着那话中的每个字落下,她的外壳都会被剥去一层,直到她被这李秘一览无余。 “想必那大贺枫、世里奇香、遥辇弟弟早就暗中被你收入麾下了吧。” 李秘的身子忽然从述里朵另一侧探出,缓缓贴近述里朵,直到述里朵直视他的眼睛。 “对了,差点忘了。拔里神玉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家伙也被你抓了。” “甚至于,你连你的丈夫,耶律阿保机都有所防范。” 李秘又再次闪现,面对面在述里朵前方坐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 “因为耶律阿保机有把王位传给东丹王的想法。” 李秘将酒杯缓缓递给述里朵,轻挑眉头。 “我说的这一切,都是你在为自己的儿子耶律尧光继位漠北做铺垫。或许就连这次耶律刺葛的反叛也是王后促成,对吗。” ‘对吗’二字落下之时,述里朵浑身颤抖不止,冷静全无。 她再也强装不得,颤颤巍巍伸出手接过李秘手中的酒杯。 放在自己面前,久久不愿饮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述里朵的拿手好戏。 苦难,挫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她才从这偌大的漠北杀出,成为万人之上的漠北王后。 生平第一次,她不知道此刻该说哪些话。 今天这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上天给她开了一扬玩笑。 自己精心策划的筹谋、多年的努力在李秘面前仿佛只是一个玩笑。 不,不行。不能自乱阵脚。 述里朵的指甲掐入手心,想用疼痛保持镇静。 她缓缓饮下杯中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跳动的心暂时安稳。 “岐王殿下既然知晓一切,那本宫也无话可说。”她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摩挲杯沿,“只是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本王后?” 李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王后觉得呢?” “殿下不惜与耶律剌葛合作也要得到本宫,想必不是为了杀我。”述里朵抬起眼,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李秘挑眉,“说来听听。” 述里朵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李秘,不想被李秘发现她此刻的慌乱。 “殿下助我儿尧光登基,我漠北愿与岐国结为盟友,永不侵犯。”她转过身,直视李秘的眼睛,“甚至我可以让尧光认殿下为义父,就连本王后卧榻侍寝也不是不行。” 李秘忽然大笑起来:“王后好算计。让我帮你儿子上位,再借漠北之力反制我吗。” 述里朵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殿下多虑了。漠北与中原相隔千里,本王后所求不过是自保罢了。再说那时我已是你……” “这倒不必。”李秘闪现至大门处,突兀打断述里朵的话。“我倒是更期待王后成功能集全漠北各部力量,也是那正是我所希望的呢。” 看着门口那眼神意味不明的李秘,述里朵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这提议是好是坏。 她总有一种羊入虎穴的预感。 李秘见着述里朵踌躇的模样,淡淡一笑。 缓缓伸出手。 “王后,你之计划可继续进行,我绝对不会阻拦。” “只是,今日这漠北王宫,王后必是待不得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到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她所准备的援兵还未到。 述里朵明白,想必早已被李秘发现并解决掉了。 而面对实力、谋划都在自己之上的李秘,形势逼人,若是自己不答应,想必耶律刺葛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借着营救之名,私下除掉自己,再嫁祸给岐王。 中原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述里朵将自己的手放在李秘的手心。 “好,本王后今日就依岐王一次。” 她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自李秘进入王宫这一刻,她除了跟着岐王,便别无他法。 见到述里朵答应,李秘并未接过她的手,反而顺手向下,揽住述里朵的细腰。 二人便闪现至一匹早已备好的宝马背上。 “王后,骑稳了。” 随着宝马奔跑起来,王后的身体也开始上下抖动,让她不得不下意识双手环住李秘的腰。 可就在刚过竹林之时,李秘左手拉紧马绳,右手搂着述里朵。 “吁!” 紧接着竹林里传来一声娇喝。 “放开王后!” 第12章 只手定奥姑 “大萨满奥姑?”李秘勒住马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拦在路 的少女,“本王都特意控制速度,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述里朵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 岐王成名已久,乃是从战乱中杀出来的王位。 并且能从耶律刺葛的大军中全身而退,实力深不可测。 奥姑不一定是对手。 她压低声音道:“岐王殿下,小女不知天高地厚,还望手下留情。” 李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单手搂着述里朵轻盈跃下马背。 这动作似乎让那奥姑更觉生气。 他刚落地,就感到一股凌厉的气劲扑面而来。 奥姑手中的骨杖已经带着破空声直取他咽喉。 “王后退后,待我解决这贼子便救你回宫。” 耶律质舞,漠北赫赫有名的大萨满奥姑,此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神秘威严,死死盯着李秘那放在述里朵腰间的手。 她那双与述里朵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中满是怒火,招招直取李秘要害。 李秘不慌不忙,揽着述里朵在杖影中穿梭。 他的身形飘忽如烟,每次都在骨杖即将触及衣角的瞬间堪堪避开,却又不拉开距离,始终保持在奥姑攻击范围内。 有着述里朵在身旁,奥姑的攻势难免有着顾虑,一时间进退两难。 同时她也在心惊,李秘带着人,还能在她的攻势下如此从容,未免太不可思议。 “拿着王后做掩护,你未免太过有失风范。”实在奈何不了李秘,奥姑厉喝一声。 “有趁手的工具不用,那是蠢材。”李秘轻笑一声,似乎是在鄙夷她那天真的想法。 正当奥姑冥思苦想解决方法之时,突然见到眼前之人突然松开述里朵。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救人?看来还是得让你长长见识,别以后要死要活的。” “狂妄,我还不需要你的说教。” 奥姑闻言大怒,手中骨杖猛然插入地面。 霎时间,九枚铜铃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地面龟裂出道道裂痕,无数碎石悬浮而起,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随着她一声娇喝,那些碎石如同暴雨般朝李秘激射而去。 同时她的身形也紧随其后。 虽不知李秘为何松开述里朵,但没了限制,此刻的她每一击便是全力以赴。 “有点东西,但不多。” 李秘只是轻轻抬手,五指张开又骤然握紧。 “砰。” 所有碎石尽皆落地,而奥姑的拳头,被李秘紧紧抓在手心。 “怎么可能。”奥姑面具下的俏脸血色尽褪。 这一招她曾用来重创过漠北第一勇士,此刻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撼动。 “招式不错,可惜火候差了些。”李秘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奥姑浑身寒毛倒竖,本能地旋身挥杖,却见李秘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方才的位置,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 “你!”奥姑羞怒交加,骨杖横扫千军,却再次落空。 李秘的身影如影随形,每次都在她攻击将至时消失,又在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出现。 数十招过后,奥姑已是香汗淋漓,呼吸紊乱。 见到奥姑被压制,述里朵深吸一口气,手指使劲掐着衣摆,压制心中的慌乱。 智如鬼才,实力非人。 这天下真有人能生的如此? “就这点本事?”李秘摇头叹息,“看来漠北大萨满也不过如此。” “住口。”奥姑厉喝,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骨杖上。 “质舞不可,这是禁术。” 述里朵见状虽心有不忍,但常年伪装下来,声音听在旁人耳中还是那样冰冷。 奥姑却恍若未闻,骨杖高举过头,周身气势节节攀升,脚下的地面开始龟裂。 “活的好好地,那么拼命干嘛。”李秘骤然闪现至她的身后,单手盖在她的肩膀之上。 《先天功》带来的强大真气,硬生生阻止了奥姑萨满秘术的使用,并且保住她不被秘术反噬。 “怎么,你的目标完成了?”李秘这话是贴在奥姑耳边所说,呼出的热气使得她浑身一震。 奥姑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身形如受惊的兔子般向后急退。她足尖轻点地面,瞬间拉开十丈距离,落在述里朵身旁。 “王后快走!”奥姑压低声音,骨杖横在胸前,“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我来断后。” 几次交手之后,她突然发现。 这人实力深不可测,刚刚与自己对战,只用单手对敌。 宛若是大人戏耍孩童,专门给自己喂招一般。 虽不知有何深意,但奥姑明白,她一定不是李秘的对手。 此时她已心有死志,想着用尽所有的力量,阻挡李秘,好让王后逃离。 可出乎意料的是,述里朵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质舞,不必了,岐王殿下并无恶意,他知你身份。” “什么?” 奥姑难以置信地转头,面具下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随后震惊地看着李秘。 那我这被揍一顿为的是什么? 她有些语塞。 一方面是自己母后不知又有何谋划,竟然跟着李秘走。 另一方面则是惊讶,李秘竟然是岐王,还孤身一人深入大漠,不怕被万军包围致死吗。 “本王后决定随岐王走一趟。”述里朵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奥姑预想那般被人挟制的味道,“你且做好分内的事便足矣。” 奥姑浑身一颤,骨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王后!您怎能,他可是中原藩王,您是要置我漠北子民于何地?”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瞬间,李秘的身影再次闪现。 奥姑本能地想要反击,迎面而来的还是那只手。 刚一接触,她便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如同平静无波的河水,丝毫无法调动。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俩今日都得跟本王走。” “你。”奥姑惊怒交加,面具下的俏脸涨得通红。 李秘单手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轻轻摘下了她的苍莽面具。一张与述里朵有七分相似的绝美容颜暴露在月光下。 黑色中长发,后面有几股编发,赤红眼瞳,五官端正立体,鼻梁高挺,脸上有淡淡的雀斑。 长相秀丽而又英气十足,同时富有大漠的野性。 只是少了几分成熟风韵,多了几分青涩倔强。 “耶律质舞,漠北大萨满。”李秘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张脸,“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放开我。”奥姑羞愤难当,挣扎间发髻散乱,青丝如瀑般垂落。 李秘随手将奥姑扛在肩膀上,同时一丝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跟着我走,保你成漠北第一。” 此言一出,奥姑挣扎的身子立马静止。 成为漠北第一使奥姑一生所求,如今已经是化为她的梦魇。 虽心中惊讶李秘是如何得知,但对漠北第一的追求超过了她对李秘的疑问。 李秘扛着奥姑翻身上马,对着述里朵示意。 即使不知李秘用了何种方法让一向暴脾气的奥姑安静下来,述里朵也没有去问,乖乖骑上马鞍,双手环抱在他的腰间。 毕竟她可不想早被李秘来一次震动服务。 …… 直到夜深人静,明月当空。 一匹骏马在一间山洞前停下。 从马上下来两人,其中一人将肩上的柔软之物扔在地上。 他将手伸入怀中,朝着山洞内走去,在旁人惊骇的目光中说道。 “好了,事情结束,该办正事了。” 第13章 本王期待漠北力量齐聚那一刻 “砰。” 奥姑强忍着疼痛站起身,警惕地盯着李秘的背影。 只见那个男人从怀中掏出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某种用来助兴的凶器,而是一只肥大的野鸡。 “你。”奥姑红唇微张,一时语塞。 李秘熟练地支起烤架,指尖轻弹,一缕真气点燃柴堆,随后便开始处理这只野鸡。 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让一旁的二人心中思绪繁杂。 “怎么,以为我要吃了你们?”他头也不抬,另一只手把玩着奥姑的面具,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王妃那么容易做?天底下哪有那等好事。” 述里朵轻笑一声,将冠帽放在腿上,优雅地拢了拢裙摆坐在火堆旁。 她对李秘的恶趣味开始有了猜测,这人或许就喜欢看别人窘迫的样子。 “王后倒是从容。”李秘将野鸡串好架在火上,“不问问我要带你们去哪?” “问了你会说吗?”述里朵反问,透着火光看向李秘,李秘的身影在她深邃的眼眸中跳动。 “况且,岐王殿下若真想对我们不利,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奥姑闻言一怔,悄悄松开了攥紧的骨杖。 她不得不承认母后说得对,不说如今她功力全无,就算全盛时期,以李秘展现的实力,要杀她们易如反掌。 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声响,李秘连忙将备好的佐料洒在鸡肉上。 闭关之时,他可是为了找点乐子,研究这烧烤佐料好一段时间。 这是他最满意的一款。 香气很快弥漫整个山洞,勾得人食指大动。 “想吃自己烤。”李秘看着二人吞咽口水的动作,摇着头心中轻笑一声 “矫情。” 随手又抛出两只处理好的野鸡。 述里朵毫不犹豫地接过,动作地娴熟拔完毛后,架在火上翻烤。 奥姑却僵在原地,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堂堂漠北大萨满,自小除了练功杀人,何曾自己动手做过这等粗活。 “质舞。”述里朵轻声唤道,将烤好的鸡腿递过去。 “慢着。”李秘的签子突然横在中间,“我说了,自己动手。” 空气瞬间凝固。 奥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转过身不愿再看,想要强行忍下饥饿感。 “你如果不动手,那你的王后今晚就有罪受了。”李秘随手一挥,背过身的奥姑被真气强行转正身子。 她看着李秘的眼睛在述里朵的身体上下打量,银牙咬的梆紧,那凌厉的眼神似要将李秘撕碎。 最终在保全王后的危机压迫下。 她一把抓过生鸡肉,笨拙地开始为野鸡脱去黑衣,结果差点把整个架子撞翻。 李秘嘴角微扬,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萨满手忙脚乱的样子。 鸡肉被她烤得一面焦黑一面带血,却还强撑着往嘴里塞。 “还行,知道自己受的苦,得自己咽下去。只是,被别人强迫做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突然开口,将佐料扔过去,“试试这个,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出来的。” 奥姑下意识接住,愣了片刻,抬头看得李秘入迷,欲言又止。 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但最终还是未将话说出口。 他懂自己? 不,不会的。 撒上调料的肉质让她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板起脸:“不过如此。” 李秘不以为意,在心中点了点头。 “还行,有的救。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随后他转头看向述里朵:“王后这一路撒的药粉,味道未免太重了些。” 述里朵翻烤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本王鼻子灵得很。”李秘撕下一块鸡肉,“想联系手下就光明正大地联系,本王又没禁止你做这些。” 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 奥姑浑身紧绷,骨杖已经握在手中。 “放松。”李秘摆摆手,“是你母后的暗卫,跟了一路了。原本这些人是跟不上我的,谁让你来的太慢,导致本王也不得不慢一点。” 这话差点让奥姑把鸡肉糊在李秘脸上。 实力强了不起?她动作已经是最快了! 述里朵终于维持不住从容,美目中闪过一丝骇然。 她确实沿途留下了特殊药粉作为记号,但自信做得极其隐蔽。更可怕的是,李秘明明早已知晓,却任由她的暗卫跟随。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沉声问道,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暗卫被发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一直看不懂李秘想做什么。 李秘慢条斯理地啃完最后一块鸡肉,擦了擦手,没有回答他的话。 “若是不想辛苦培养的人手全死了,明日之后,让这些暗卫自行离开。” “你!”述里朵语塞。 她知道以李秘如今的实力,完全能将所说的话变为现实。 思绪一番后,她准备让这些暗卫离去。并且为了以防万一,跟在李秘身边的这段时间内,不再联系暗卫。 “你难道真就仅仅只是为了让我们跟在你身边?”述里朵突然想到什么,凤眼微眯,“你难道看上了质舞?” 正在啃鸡翅的奥姑猛地抬头,满脸不可思议。 李秘笑了笑,起身走到洞口。 “王后这脑袋可比你女儿还能想歪。” 抓王后的目的是为了让耶律刺葛能放开手脚去干,给中原那边上上压力。 而对于奥姑。 李秘抬头看着天空,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王后最好继续联系你的暗卫,该做的布置还是布置,我说过不会干扰你的任何计划。” 他转头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 “否则本王不介意做点别的消遣。毕竟彻夜难眠,手掌有点能掌握的东西睡得也香。” 这话里的暗示让述里朵瞬间绷直了脊背。 她下意识看向女儿,发现奥姑已经面带凶狠盯着李秘,不过耳尖却红得滴血。 “放心,我不仅不会阻挠你,还会帮你。” “拔里神玉那个一体双魂的疯子,控制他的方法很简单。”李秘话锋一转。 “他痴迷力量,你只需告诉他这世间有一颗被取下来的魃阾石便能更好的控制,这方法比你那玉佩好用的多。” 述里朵心中翻涌。 拔里神玉是她暗中收服的一员悍将,与拔里神肃一体双魂。 此人武痴成性,行事癫狂,只能被玉佩所控,除了她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李秘不仅知道,还给出了更好的控制之法。 还有那魃邻石,怎么有人取下来,那人难道不制止? “大贺枫贪财,世里奇香重义,遥辇弟弟好色……”李秘如数家珍般道出漠北众将的弱点。 不仅有述里朵麾下,甚至连其他各部都详细万分。 每说一个名字,述里朵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奥姑已经完全呆住了。 这些名字有些她听都没听过,有些则是母后最隐秘的棋子。如今却被一个中原人随口道破,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随意。 “你为什么会知晓魃邻石。”述里朵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李秘转身,火光在他眼中跳动:“足够多。” 这一刻,述里朵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知道自己已经掉入李秘的陷阱。 但她挑不出来,这每一份情报都价值千金,更是她所急需之物。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仿佛世间万物都在他算计之中,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就连每个人的性格、内心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可怕的是,他擒了她们既不威逼,也不利诱,反而将漠北的情报和盘托出。 就像,就像在教导她如何更好地掌控漠北?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述里朵就自己否定了。 世上怎会有人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 “你想要什么交换?”她直截了当地问,“这些情报价值连城,岐王殿下不会平白相赠吧?” 李秘走回火堆旁坐下,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笼罩了述里朵全身。 “我说过,我期待王后集齐漠北力量的那一天。"他意味深长地说,“至于为什么。” 他故意拖长音调,看着述里朵不自觉地前倾身体,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时候到了,王后自然会明白。” 述里朵气结。 这人永远这样,话只说一半,吊足人胃口又闭口不言。 她恨恨地抓起水囊灌了一大口,结果呛得直咳嗽。 她暗自将这些记住,准备告知手下。 述里朵白着眼,瞪了一眼李秘。 “希望到时候岐王殿下不会后悔。” 既然你想看,那我就让你看。 看看等到漠北一统,你就算实力冠绝群雄又如何。 军阵的威力才是王道。 虽然暂时摸不透李秘,但这些消息对她大有用处,并且她也有着自信,会识破李秘的诡计,不会让漠北军被李秘渗透。 奥姑连忙上前轻拍母后背脊,同时警惕地盯着李秘。 她总觉得这个中原藩王深不可测,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迷雾,怎么也看不透。 不过李秘今日小露一手,奥姑对他所言的能让自己成为漠北第一的话更信几分。 “休息吧。”李秘突然起身,走向洞口,“明日还要赶路。” “去哪?”奥姑脱口而出。 李秘回头,嘴角玩味。 “你猜。” 第14章 岐王发话,本宫哪有不从的道理 几张深浅不一的脚印跟着漠北的热浪走了一路。 述里朵现在对李秘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暗卫早已远去,就连平日她传递消息也是明目张胆在李秘的眼下进行。 而一旁奥姑咬着牙,牵着李秘与述里朵共乘的马,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她的内力被李秘封住,身上还压着一层无形的真气,仿佛背着一座小山。 没了真气的她,此时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发丝黏在脸颊上。 “岐王,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 李秘头也不回,淡淡道:“急什么,这才走了多久?” 述里朵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扫过四周的地形,眉头微蹙。 “这条路,是去褚特部的方向?” 李秘轻笑一声:“王后好眼力。” 述里朵心中一动。 褚特部是漠北的一个小部落,实力并不算强,但地理位置特殊,靠近中原边境,是漠北与中原商路的重要节点。 “你去褚特部做什么?”她试探性地问道。 “储特部虽如今弱小,但曾经也经历过辉煌,有些底蕴。岐王殿下莫不是要去收服储特部?” “收服大可不必,王后若是有这想法,倒可以尝试尝试。”李秘脚步不停,语气随意,“只是碰碰运气,见一个人。” “谁?” “这你也要管?”李秘侧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扬,“王后你似乎有点不对劲。” 述里朵语塞,眯起眼,心中思索。 褚特部近期并未传出什么特别的消息,能让李秘亲自去见的人,必定不简单。 “岐王殿下不是算无遗策,怎么如今连见一个人都要碰碰运气?”她语气略带讥讽。 李秘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本王又不是老天爷,再说,要真算的那么准,王后你能心安吗?” 述里朵不再回话,而是静静盯着李秘的背影。 随着相处时间越长,她愈发看不懂李秘这个人。 前段日子李秘那神鬼莫测、天下尽在手心的形象已经完全在她心中立稳,使得她心生忌惮。 按理说,费尽心思营造如此强大而极具震慑的形象,若是常人必定会继续坚持下去。 可李秘却不走寻常路,今日竟然自行打破这震撼的印象。 述里朵实在想不明白缘由。 但相反,李秘如此行为却让她感到更神秘,更亲近几分。 毕竟这样的李秘,比之前才更像一个人。 奥姑在一旁听得烦躁,她本就疲惫不堪,再加上李秘这种故弄玄虚的态度,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够了!”她猛地停下脚步,鼓着腮帮,怒视李秘。 “你到底想怎样?把我抓来,又封了我的内力,现在还要我跟着你长途跋涉,你不是说要让我成为漠北第一吗。就靠这种折磨人的方式?” 李秘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奥姑咬牙:“你根本就是在戏弄我!” 李秘摇了摇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奥姑,你曾经所做一切真是自己所想,你真想做那漠北第一?” 奥姑一怔,下意识反问:“你怎知不是我自己愿意?” 李秘闻言,叹了口气。 他微微抬起右手,真气在掌心凝聚,无形的气流席卷周围,卷起的风沙让奥姑与述里朵难以睁开双眼。 “定!” 周围的一切瞬间被凝固。 奥姑睁开眼,能够清晰的看见天空中漂浮的沙粒。 “去。” 李秘挥手,强大的气流卷着尘埃击飞在路旁的山岩上,击穿出一个圆洞后,这些沙尘也变得粉碎。 “看明白了吗?” “懂了,只要实力够强,就连天地间最微小的事物也能当做武器,崩山碎石。”奥姑故作深沉,点了点头。 只是说完这话,额头便受到李秘食指重击。 她双手捂着额头,恶狠狠盯着李秘,眼神中满是不服。 “脑子里面装的什么,蠢得可爱。” 李秘翻身下马,闪现至奥姑身前。 “我这是让你明白,如果被人强行压迫走上自己不愿走的路,最后的结果会粉身碎骨。” 话音落下,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李秘的身上。 述里朵意味不明。而奥姑更多的则是复杂。 她没有再去反驳,盯着李秘在风沙中依旧不沾尘土的面庞。 良久之后,她眼神微移,用余光注视一言不发的述里朵后,低下头。 李秘脚步挪动,站在奥姑身边。 他随手摄入几块沉重的石头,在真气的挤压下被压成大小合适的石板。 将其中一半挂在奥姑腰间。 “要不我们打个赌。这几块石板重量和你受的压力差不多看。本王也封闭自己的全部力量,带着它们和你一同行走。 看谁坚持不住,若是本王输了便立马教你能够成为漠北第一的功法。若是你输了,这之后必须安心听本王的吩咐。” “赌就赌,谁怕谁。”奥姑狠狠盯着李秘,似乎是在想着赢了赌约之后如何炮制李秘。“还请岐王殿下输了别赖账。” 李秘轻笑不语,只是压在奥姑身上的真气更重一分。 “好好体会你这一路上踏出的每一步,考虑一下你这身子到底能受多大的压力。” 虽是这样说,但李秘可没真封掉自己的力量。 反正他实力强,别人也发现不了。 没苦硬吃可不是他的一贯做法。 这赌约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输。 刚走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骑在马上悠然自得的述里朵。 “王后,大家要统一起来。我们两个都在步行,你还想本王与你牵马不成。” 述里朵还在思考。 以李秘展现出的风度,想必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那此刻李秘实力被封,岂不是逃离的最佳时机。 可述里朵虽这样想着,但迟迟做不了决定。 一是害怕这只是李秘放出的烟雾弹,引她上钩。 二是,这李秘肯定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必须要探究清楚,否则漠北必有大难。 三是,说不定有机会拉拢李秘进入她的阵营。 必须谨言慎行,有了十足把握再行动。 绝不是为了其他。 她这样劝说自己。 直到被李秘的话惊扰,才回了神,述里朵点头示意,抿嘴微笑。 “王后不可,您身体……”奥姑还想反驳,却被她打断。 “既然岐王发话,本宫哪有不从的道理。” 第15章 奥姑的课业与羞涩 随后她转头看向李秘,“岐王将我们擒来,想必自有谋划。但若是王后受伤,你的谋划可要打个折扣。” “啪!” 李秘的食指再次精准地弹在奥姑光洁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在质疑我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捂着额头的少女。 奥姑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却又不敢再顶撞。 相处下来,她早已领教过李秘的手段,每次反抗都会换来更严厉的打击。 这李秘似乎非常喜欢看见她吃瘪。 述里朵倒是从容,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无妨,本宫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李秘满意地点点头,二人还以为此事就此作罢,谁知听他转口便说。 “不过惩罚不能少。” “从现在开始你要想办法袭击本王,如果在到达储特部前,碰不到本王一次衣角。” 李秘突然侧身搂住述里朵的腰,右手捏住述里朵的下巴,轻挑眉头,玩味地看着奥姑。“那王后得替你受罚。” “你敢。”奥姑看见述里朵略有发红的脸颊,立刻炸毛。 看着奥姑不再如往常,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开始有其他情绪的起伏。 李秘转过头,轻点下巴。 他发现,要把奥姑掰过来,得顺着她的执念来。 一是述里朵,二是成为漠北第一。 “总算像个人了。”即使方法有些轻浮,李秘依然觉得满意。 虽然有种逗小孩的感觉,但至少目的达到了。 “看路。”李秘头也不回地提醒,“左脚前方三寸有碎石。” 奥姑下意识低头,果然看见一块棱角分明的黑石嵌在沙土中。 她本想硬气地踩上去,想了想,最终还是别扭地绕开。 述里朵牵着马跟在后面,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 自从赌约开始,李秘竟真的当她们面封了内力,背着同样重量的石板。 奇怪的是,他步履依旧轻快,仿佛身上空无一物。 “喂!”奥姑突然加速冲到李秘面前,伸手就去抓他衣襟,“我碰到你了!” 李秘身形微侧,奥姑扑了个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还没等她站稳,一根不知从哪掏出的藤条‘啪’地抽在她臀上。 “偷袭要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李秘掂着藤条,似是取笑,“你这动静,三里外的兔子都吓跑了。” 纵然奥姑心中多年锚定一个目标,波澜不惊。可依然还是个女生,应有的羞涩并未丢掉。 遭受如此对待之下,她捂着火辣辣的臀部,脸涨得通红:“你、你卑鄙,岐王如此低劣的手段,不怕被人取笑吗。” “本王身子娇贵,怎么轻易被他人触碰。”李秘用藤条轻点她肩膀,“这就是代价。”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奥姑双手攥的极紧,指尖的皮肤都已开始泛白。 “那你可以不做。”李秘甩着藤条,旁若无人地继续朝前走。 藤条每次甩动,都会形成气流,引导戈壁的沙尘随风堆积。 “你。”不知不觉间,奥姑像是忘了跟着李秘只是为了成为漠北第一与救出王后述里朵。 她脑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必须让李秘吃瘪一次。她不想再看见李秘那副得意洋洋的神色。 "再来!"她突然一个矮身,骨杖横扫李秘下盘。这次她学乖了,出手毫无征兆。 李秘却像早有预料,轻轻跃起,藤条顺势一抽。 "啊!"奥姑痛呼一声,捂着屁股跳开,"岐王,你该死!" 她心中憋足了劲,按理说两人都封了内力,李秘没了真气,身体素质是有上限的。她长年习武,自信不弱于人,一定会有成功的那次。 述里朵忽然轻咳一声:“质舞,看他的脚印。” 奥姑低头,只见李秘走过的沙地上,脚印深浅不一,时而左重右轻,时而前深后浅。 她猛然醒悟,这人在用步伐暗示假动作。 “发现了?”李秘赞许地点头,“战斗不止靠蛮力,更要观察细节,女孩子别一天到晚老想着打打杀杀,小心嫁不出去。” “要你管!”奥姑红唇紧咬。 她突然意识到,李秘看似随意的行走,其实每一步都在给她教学。 那些躲闪、预判,全是在演示实战技巧。 “我不信!”她倔强地昂起头,“在绝对力量面前,这些小伎俩都是笑话。” 李秘闻言轻笑,突然闪到她面前。 奥姑本能地后退,却见他没有攻击,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截绳索。 “那就让你看看,不用武力怎么对敌。” “这是?” “捕狼的陷阱。”李秘起身,指向远处一丛骆驼刺,“去那站着,别动。” 奥姑将信将疑地走过去。 刚站定,忽觉脚下一紧,绳索猛地收缩,将她倒吊起来。 她惊呼一声,骨杖脱手落地。 “放我下来。”她在空中挣扎,长袍翻卷,露出白皙的小腿。 李秘抱臂欣赏了一会,才解开绳结。 奥姑狼狈地摔在沙地上,头发里全是草屑。 “你!”她爬起来就要拼命,却被李秘用藤条抵住额头。 “想想看,刚才若是在战扬上,你已经死了三次。”他声音突然严肃,“第一次,不该轻信敌人;第二次,不该背对陷阱;第三次——”藤条轻点她咽喉,“最致命的,是恼羞成怒失去理智。” 奥姑怔住了。 这些话硬生生剖开她一直以来的武学误区。 她总以为只要功力够深就能无敌,却忽略了战斗的本质是生死博弈。 述里朵不知何时走到近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岐王殿下这般费心教导小女,究竟图什么?” 李秘收起藤条,目光先是投向远方,紧接着给二人露了个笑脸:“你猜。” 奥姑拍打身上沙土的动作顿了顿。 她偷偷抬眼,发现李秘嘴上说着玩笑话,可神情格外认真,似乎在回忆什么。 虽然李秘在戏弄于她,可奥姑能感受到。 李秘抓住王后是有预谋,带着目的的。 而对她来说,仿佛是真心在对她好,这一路上并无所求。 “谁、谁要你教!”她嘴硬道,却悄悄把掉落的骨杖捡回来,握得比往常都紧。 三人继续前行。 这次奥姑不再抱怨,而是仔细观察李秘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他走路时肩膀总是微微左倾,右手习惯性虚握,仿佛随时准备拔剑。 更奇怪的是,他每走百步就会在不起眼的地方丢颗石子,或是用脚尖在沙地上划出浅痕。 “你在标记路线?”她忍不住问。 李秘笑而不答,反而突然加速冲向一片胡杨林。 奥姑下意识追上去,刚踏进林子就感觉脚下一空。 “砰!” 她整个人跌进一个深坑,摔得七荤八素。 抬头望去,李秘蹲在坑边,手里晃着那根可恶的藤条。 “第二次中陷阱。”他摇头叹息,“记性比沙漠跳鼠还差。” “你什么时候挖的坑?!”奥姑揉着摔疼的胳膊,又惊又怒。 “在你发呆的时候。”李秘跳下来,伸手拉她,“记住,战扬无处不在。真正的强者,要永远保持警惕,让自己永远处于有利地形。” 他的手温暖干燥,掌心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茧子。 奥姑被拉起来的瞬间,忽然闻到一丝清冽香,与漠北男子身上的羊膻味截然不同。 “我,我知道了。”她鼓起脸,闷声回道,声音不知为何带着羞怒。 接下来的路程,奥姑变得异常安静。 她不再贸然偷袭,而是仔细观察李秘布置的每一个陷阱:藏在灌木中的绳套,伪装成土堆的陷坑,甚至是用野草编织的绊索。 每一个都简单却有效,充分利用了环境特点。 突然,李秘在一处背风坡停住,走向高点。 述里朵与奥姑二人跟着站定,并疑惑地看向他。 现在这天气即将入夜,而大漠的夜晚如果不做好措施,可不太好过。 李秘不去找个休息的地方,站在这里是意欲何为。 只是李秘不语,她们没敢多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奥姑的耐心即将耗尽,忍不住开口时。 述里朵突然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向下方看去。 “这是?” 第16章 梦想进行时,奥姑的新天地 一支约莫百人的兵士队伍正沿着他们来时的路线缓步而来,他们身上的军甲在夕阳的洗涤下寒光刺眼。 “是漠北的追兵!”奥姑压低声音,本能地摸向骨杖,却想起内力仍被封着。“快解开我的内力压制。” 述里朵眯起眼睛,借着最后微弱阳光辨认:“披甲上是藜部萧烈王的部队。” “不急,王后看走眼了。“”李秘轻笑一声,“再仔细瞧瞧。” 奥姑与述里朵凝神细看,却依然发现不出端倪。 “那支队伍行进间总有些微妙的违和感。前排骑兵持长矛的姿势过于僵硬,后排几个士兵的马鞍明显不合身。” “漠北各部练兵各有特点。”李秘用藤条在地上划出几道痕迹,“藜部擅骑射,步行时多有不适应。而这支队伍其中有几人很比旁人行动更顺畅,更熟悉步军的方式。” 藤条突然戳向沙地某处:“很显然只有对步军操练更多的迭刺部士兵才对。” 述里朵闻言立马按照李秘的思路打量。 终于注意到那些藏在队伍中的迭剌部士兵,他们刻意模仿藜部的装束,却在细节处暴露了身份。 “是耶律剌葛!”她连忙惊讶地转头,“他不是与岐王殿下早有约定?” “合作是一回事,刺杀是另一回事。”李秘说话间用藤条轻轻点了一下奥姑,示意她注意听。“他聪明得很,不直接派兵,而是安插卧底。若刺杀失败,可借我之手削弱其他部族;若成功。” “他便里应外合把这支部队灭掉,既能将事情坐实在岐王殿下头上,洗清嫌疑。也不会破坏入主中原的计划。” 述里朵接过话头,深深的看了眼李秘,“最关键是少了岐王您的掣肘。” 奥姑突然插话:“你不是说能让他臣服吗?怎么反被算计了?”她眼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似乎很乐意看李秘吃瘪。 既然李秘早已发现,述里朵与奥姑二人对他有着莫名的信心,认为他早已做好准备。 “耶律刺葛虽然蠢,但也不可能把所有都说给漠北其他各部,否则来的就不可能只有这点人。” 李秘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沙粒,“奥姑,现在本王让你瞧瞧,为何说武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他打了个响指,随着这群漠北士兵不断前进。 其中一名士兵突然踩空,脚下沙地突然塌陷,露出一个三丈见方的深坑,前排十几人猝不及防栽了进去。 “是流沙陷阱!”队伍中有人惊呼。 然而更可怕的在后面。 两侧胡杨树上突然弹射出数十根削尖的木桩,将试图绕行的骑兵穿成血葫芦。 “放箭!放箭!保持阵型,小心敌袭。”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着。 可弓箭手刚拉开弓弦,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藏着的绳索收紧,瞬间将大部分人倒吊而起。 奥姑看得目瞪口呆。 那些陷阱分明是李秘沿途随手布置的枯枝、石块,此刻却组成一张死亡之网。 没有真气波动,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只是最原始的方法,却让整支骑兵队陷入绝境。 “差不多了。”李秘突然低语。 只见最后七个侥幸逃出的骑兵刚冲上沙丘,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插满尖刺的深坑。 惨叫声中,唯一幸存的指挥官拼命抓住坑沿,却被李秘早先丢在附近的一条毒蛇咬中脖颈。 当最后一人停止挣扎,整片沙地已经变成修罗扬。 残肢断臂的尸体相互交织,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这。”奥姑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参加过不少战斗,要么靠着武力,要么靠着人数碾压或是偷袭。 如此精密的屠杀还是第一次见。 每一个陷阱都像是算准了敌人的反应,连环相扣,没有给猎物任何生机。 述里朵没有被这些惨状吓到,她转过头,眼中闪烁的精光,心中莫名对李秘有了一丁点渴望。 如果能将岐王拉拢过来,天下可有! “岐王早料到会有追兵?” “如此天赐良机,本王又没刻意掩饰踪迹。耶律剌葛若不派人来,反倒奇怪了。换做是王后你,难道希望有人压在你身上?” “本王后自知不如岐王,被殿下压在身下倒也正常。” 李秘轻笑一声,那双清澈的眼睛倒映出直视之人的身影,让述里朵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完全看透。 接着他走向那片死亡沙地,靴底踩在血泊中发出黏腻的声响。 弯腰从一具尸体上扯下半块腰牌。 那是迭剌部军官的凭证。 又挑了几件特征明显的武器,用布包好扔给奥姑:“收着,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你家王后以后统一漠北的时候用得上。” 奥姑下意识接住,包裹沉甸甸的坠手。 就算单纯如他她也能意识到,这些这些东西足以证明藜部袭击过王后。 无论真假,只要述里朵一口咬认,加上李秘从旁辅证,便会成为一个由头。 届时或许能成为压死藜部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早就计划好了。”她声音发颤,“从与耶律剌葛合作开始,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李秘没有回答,只是望向远处逐渐浮现的星辰:“记住,武力可以碾压,但智慧才能诛心。”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沙丘,奥姑不自觉地靠近了李秘一步。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背影比漠北最险峻的山峰还要难以逾越。 述里朵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马鞭,眼神在李秘身上的停留时间竟多过夕阳落下的余光。 李秘展现的不仅是战力,更是对人心精准的拿捏。 耶律剌葛自以为在利用岐王,殊不知早已成为棋子。 “岐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这些到底意欲何为。”微风吹拂着她的脸庞,随风而起的发丝在眼中晃动,她心中暗叹一声。 这几日她按照李秘所说的方法,竟真的将耶律刺葛的几名手下暗中拉拢进麾下。 如此,就算出现少数硬骨头,离彻底架空耶律刺骨,掌控他的军队也不远了。 “走吧,接下来几日这种刺杀可有的玩了。” …… 接下来几日,李秘不断用藤条“鞭挞”奥姑,导致奥姑的脸越来越红。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恼而至。 对于漠北各部的刺杀,早几次李秘还会做着指导,后面几次便让奥姑单独用不同方法去处理。 几次下来,奥姑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发现了新天地,对于此事越发熟练。 不过多次刺杀未果,漠北各部也学聪明了,明白耶律刺葛并未将详情如实说与他们。 这些人醒悟过来后,并未再派人追击。 李秘几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只是奥姑一时间不用动脑子后,突然有些不适应。 …… “你输了!”李秘站定,身后则是没有余力的奥姑。 各种重压之下,她终究没有坚持到抵达储特部。 即使远方已经依稀能看见储特部建筑的样貌。 这次没有去在触碰奥姑的敏感处,而是用藤条卷起面具,随手一甩。 苍茫面具顺势戴在精疲力竭的奥姑脸上。 “你耍赖,储特部还未到,我还能站起来!”戴回面具,奥姑浑身气质上又恢复到那副冷清、威严、诡谲的模样。 只是声音上情绪的起伏较之曾经天差地别。 这声倔强的娇喝引得旁人侧目。 李秘抬头望着前方一侧高大土壁上的面相自己的纤细身影。 在他的眼中,那是一位有着粉红长发,衣着布带零散,绷带缠身,下身紫色长裙,别有一番异域风情的身影。 “人见到了,目的达到,赌约自然便结束。一切解释权尽归本王。” 话音落下,压在奥姑身上的真气骤然消失。 “现在,该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奥姑,这漠北第一你还想当否?” 第17章 终见好奇姐,好奇三连。 “当然!漠北第一,只能是我!” 她的声音虽因疲惫而略显沙哑,却依旧坚定。 李秘嘴角微扬,眼神微微示意,随后将目光转向土壁之上那道纤细的身影,朗声道:“阁下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不如下来一叙?” 不等那道人影回答。 奥姑便冲天而起,这点会意她还是能理解的。 李秘此刻解开了对她的压制,一定是想自己与那人一战。 解开压制的奥姑实力极强,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几个借力便出现在那人面前。 二人身影交错之间,却看奥姑早已调转方向,面向李秘。 “砰!” 随着两只各有特色的纤细手掌相对,巨大的反震之力冲击之下。 二人在空中瞬间后退。 那道粉色身影则是刚好因为卸力,落在李秘的面前。 粉红长发随风轻扬,绷带缠绕的手臂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紫色长裙下,赤足踏地,却未沾染一丝尘埃。 凑近去看,正是李秘来漠北的目标之一,降臣。 而奥姑安稳落地后,后力再发,再次朝着降臣逼近。 只是途中看见李秘摇了摇头,便在降臣面前硬生生止住身体,不再动手。 “小姑娘身手不错嘛。”降臣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眼中泛起欣赏之意,“听说你要成为漠北第一,我这有……” “她不学。”李秘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你。”降臣转头看了一眼李秘,不想理会,继续说道,“我可是……” “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一,残尸败蜕,降臣。”她话还未说完,再次被李秘打断。 一旁的述里朵听到将臣的名字后,立马眯起眼睛。 玄冥教的尸祖竟是个漠北人,这是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看那样子,并不认识岐王。 “岐王,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清了。” 她用余光看着宛若李秘,觉得像是个深渊在引诱她去探索。 “呼!”降臣闭着眼长舒一口气,勉强保持冷静。再次不理会李秘,依然还想劝说。 “知道玄冥教冥帝和鬼王吗,都是……” “那俩货都是练的《九幽玄天神功》,那功法不好,还没完善,容易练坏脑子。”她话还没说完,又又又一次被李秘打断。 此话一出,降臣骤然转头,死死盯着李秘,心中毛骨悚然。 眼前这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连这般隐秘都能知晓? 难道他也见过多阔霍? 不应该啊。 当然,这不是令将臣最生气的。让将臣再也忍不住的是。 这人为什么总喜欢打断别人说话。 她咬着牙,将脸逼近李秘,看上去仿佛要覆盖上去似的。 甚至于李秘能清晰的看清她棕色的睫毛。 她瞪着两颗大眼珠子,对着李秘恶狠狠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 “本王乃岐王李茂贞。” “够了!” 降臣再也忍不住,抓住李秘的双肩,不停摇晃。 “啊!!!!!我受不了了。” “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说的话,让我把话说完。” “你真的是岐王?难道中原的那些王爷都是你这样?” “这样做是显得你很能吗,你很帅吗。” “一点也不,一点也不!” “恶心,太让我恶心了!” 急促的摇晃之下,李秘脑袋前后抖动,其他没大碍。 她的发丝却有几根被含在嘴唇上。 嗯。 波涛不汹涌。 降臣这样的姿态,一时间让奥姑都有些忍俊不禁,她心里虽然对降臣所说的功法有些好奇,但既然李秘说了她不需要。 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任感让奥姑内心一时间莫名的止住了这好奇心。 “好好好,你说。”李秘双手摊开,立在肩膀两侧,一脸无辜,表示你接着说。 降臣双手在胸前并立,缓缓下压,酝酿一番后,终于冷静下来。 “岐王殿下来今日来此,还带着漠北皇后和大萨满,看这架势,想必是来寻我。是不是好奇我在漠北干什么?” “不好奇。” 降臣顿时感觉喉咙被噎住,缓缓转动下巴,闪身在李秘左侧。 “岐王殿下既然知道《九幽玄天神功》还未完善,你难道不好奇我完善到哪一步了?” “不好奇。” 此刻降臣腮帮的牙齿已经咬的绷紧,眼神中不时有怒火闪烁。 她扫视了一眼述里朵和奥姑。 接着闪身在李秘右侧,将右手放在李秘的肩膀上。 “岐王殿下看这只手,是不是相比其他女子,肌肤更加雪白,特别滑嫩。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说不定我还能帮这二位护护肤。” “不好奇。” “你好奇!”降臣双拳握紧,抬起右脚想要跺地,似乎是觉得这样有失风度。 她突然站在李秘面前,伸出食指,指向李秘的鼻子。 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指尖离李秘的鼻头就差一根发丝的距离,但就算这样做,听见的依然是李秘那平静无波的回答。 “本王不好奇。” “呼,呼,呼。”降臣浑身颤抖,强压着怒火,双手死死攥住李秘肩膀,冰冷的语气中还带着牙齿摩擦的声响。 “呵呵,岐王大人出门还带着人皮面具,不知道王后和这位大萨满可知道。” 此言一出,述里朵和奥姑一惊,立马转头看向中心的李秘。 “哦。” 不过李秘并没有降臣想象中的不知所措,或者是强装镇静,仅仅淡淡回了一个字。 既然想体验一次好奇姐的好奇三连,这种后果早在他预料之中。 其实,更准确的说,李秘很早就做好准备,这述里朵和奥姑会识破他的伪装。 只是,他或许把这二人想的太聪明,跟他走到现在,也不见二人发现。 “哦?” 降臣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指尖移向李秘的眼睛。 她的脸面朝李秘的脸,形成一个直角,近在咫尺。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一个哦字?” 她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向李秘。 然而,李秘早有预料,身形微侧,顺手拿捏住降臣的胳膊。 霎那间,降臣还未有反应,就感到从胳膊上传来一股难以抗衡的力量,这股力量将她甩飞。 身体还在空中之时,降臣看着李秘那张可恶的脸微微一笑,轻喝一声:“奥姑,动手,这次打到底,替我好好称量称量鼎鼎大名的降臣尸祖。” 奥姑闻言,骨杖瞬间出手,直袭降臣后背。 降臣冷笑一声,丝毫不慌,李秘的力量虽大,但并未对她造成伤害。 她身形在空中借力扭转,反手从腰间掏出漠北鼓鞭,点向奥姑手腕。 奥姑变招极快,骨杖横扫,二人瞬间战作一团。 沙尘飞扬,气劲四射。 “给我等着,今天先解决了这小姑娘,下一个就是你。” “岐王!” 第18章 奥姑对降臣,提前的决斗。 奥姑被降臣的鼓鞭抽中肩膀,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鲜血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滴落,浸染着地上的黄沙。 李秘在一旁看得真切。 此时的奥姑还不具备剧情出扬时那种强大实力,明显更不是降臣的对手。 “小妹妹,认输吧。能在我手下撑这么久,你已经很不错了。”降臣甩了甩鞭子上的血珠,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要不听姐姐建议,姐教你神功。” 奥姑咬紧牙关,没有理会将臣的诱惑。 面具下的眼眸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她一定要成为漠北第一!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疼痛举起骨杖:“再来!” 降臣叹了口气,身形骤然加速。 鼓鞭在空中炸响,直取奥姑咽喉。 “小心!”述里朵忍不住惊呼。 奥姑可是她未来大计的一环,也是她的女儿。 于私于公都不能死在这里。 她心中虽有担心,可看着李秘云淡风轻的样子,终究还是选择相信李秘。 奥姑仓促格挡,却被降臣虚晃一招,鞭梢突然转向,重重抽在她腰侧。 “啊!”奥姑痛呼一声,单膝跪地。 这一击差点打断了她的肋骨,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降臣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退后几步,歪头打量着这个倔强的少女。 “小妹妹这么年轻,以后变强的时间大把。乖乖待在这别动,等姐姐教训了那个该死的岐王,就来教你练功。” 李秘的声音也紧接着传入奥姑的耳中。 “别硬撑了,太让我失望了。。我教你的都忘了?怎么一根筋似的,有谁拿刀追着你往前赶吗?” ‘太让我失望’这几个似乎是触发奥姑心中的某个机关。 她浑身一颤,闭上双眼,十指紧握。 是啊,从小到大,虽没有人拿刀子逼她,的确一直活的像个杀人机器,生活中只有修炼、战斗、杀人。 目的只有一个,漠北第一。 可她所求的真的非常简单。 她只要自己的母后能够真心实意的认同她。 “奥姑。”李秘的声音突然传来,“好好想想我让你在这大漠里面走的路,好好想想成为漠北第一是为了谁。”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奥姑浑身一震。 大漠中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没了真气,顶着烈日负重前行,在陷阱中狼狈挣扎,被藤条抽得跳脚却还要继续偷袭。 那时候的她,心思多么单纯啊。 不是为了获得谁的认可,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赢李秘一次,想出那口恶气,想看李秘吃瘪的样子。 那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为自己而战。 “我。”奥姑缓缓站起身,骨杖在手中微微颤抖,“我要成为的,是我自己的漠北第一!” 话音刚落,她的气势陡然一变。 原本凌厉却刻板的招式突然多了几分灵动,骨杖挥动间变幻莫测。 降臣眼前一亮:“有意思。几句话就能让你变得这般,妹妹你真的很适合练我这功法。” 两人再次交锋,这次奥姑不再拘泥于固定招式,而是将李秘教给她的各种技巧融会贯通。 时而以巧破力,时而以快打慢。 虽然那样子依然看得不出不是将臣的对手,但也能勉强支撑。 降臣越打越是心惊。 这小姑娘的进步速度简直匪夷所思,每一招都在进化,仿佛有无形的老师在不断纠正她的错误。 最恐怖的是,她在适应自己的节奏。 奥姑的呼吸渐渐平稳。 她不再执着于一定要击败将臣,而是开始观察对方的破绽,寻找自己能够突破的机会。 “咦?”降臣眉头微挑,察觉到奥姑的变化。 奥姑的攻势仍旧凌厉,但不再急躁,每一招都恰到好处,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将臣轻易看穿。 她的身形如风,骨杖划出一道道残影,竟在将臣密不透风的压制下求得一线缓和之机。 “有趣!”降臣嘴角微扬,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小妹妹,你这进步速度,可真是让人惊讶。” 奥姑没有回应,只是微微调整呼吸,骨杖横于身前,目光坚定。 她忽然发现,自己平生第一次不是为了战胜敌人而战斗,而是为了检验自己,查找不足。 这种心境的变化,让她宛如脱去枷锁,不再去想着失败了会怎样,赢了又会怎样。 如此这般,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的招式不拘泥于形式,随心而动,每一击都仿佛融入了她的意志,这样的战斗让她觉着比以往都要快乐。 降臣见状,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李秘,心中冷哼,“岐王,你倒是打得好算盘,拿我当磨刀石?” 她怎么可能愿意被人利用? 除非这小姑娘愿意学九幽玄天神功。 “小妹妹,你的天赋确实不错,但可惜,我可没兴趣陪你玩下去了。” 话音落下,降臣手握鼓鞭,周身气势骤然暴涨,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她之前还未出全力?”奥姑心中一凛,本能地后退半步。 降臣猛然挥鞭,鞭影急促,直扑奥姑。 奥姑咬牙,骨杖横挡,然而这一击的威力远超她的想象。 “轰!” 骨杖被震得脱手而出,奥姑整个人被击飞数丈,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李秘在一旁摇了摇头,心中叹气。“还是个傻妞,也罢,也没指望立马能改变这丫头。任重道远啊,得继续调一调。” 降臣缓步走向奥姑,鼓鞭在手中轻轻甩动,冷笑道:“小妹妹,看到了姐姐的实力了吗,想不想学。 奥姑挣扎着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倔强。 “不想学,再来!” 降臣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找死!” 她一直留手,就是想让奥姑能够体会她的强大,从而使奥姑愿意学习功法。 既然奥姑不愿,那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她猛然挥鞭,这一次,对准的是奥姑咽喉! 就在鞭梢即将触及奥姑的瞬间。 “啪!”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出现,稳稳握住了鼓鞭! 李秘不知何时已站在二人之间,衣袍无风自动。 “真是个傻妞。”他左手握住将臣的鼓鞭,右手则轻轻抵住了奥姑的拳头。 “听着,成为漠北高手第一课,打不过就赶紧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得久迟早都是漠北第一高手。” 降臣一击未中,迅速后退。 调整好状态后,带着无边的怒意与震碎巨石的威势,压向李秘。 “岐王你终于出手了。” “姑奶奶想揍你很久了。” 第19章 好奇哥演戏失败,魃邻石变色。 降臣的鼓鞭裹挟着凌厉劲风,重重抽向李秘面门。 这一击她蓄势已久,瞧那用力程度,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撕裂开来。 她心中已有预想,岐王暂时还不能杀。 但一定要把他打成猪头,才能解气。 李秘却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头,以掌对鞭,任由鞭绳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岐王!”奥姑惊呼出声,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 她不明白为何实力深不可测的李秘会硬接这一鞭,明明是能躲开的。 更让她疑惑的是,见到李秘受伤,她的心里为何会有一种微微不适。 述里朵也皱起眉头,红唇微抿。 她敏锐地察觉到李秘似乎刻意压制了实力,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却又故意留下破绽。 似乎是刻意让降臣的攻击打在他的身上。 降臣的第二鞭再次甩出,同时也贴近李秘,与他进行近身搏杀。 李秘侧身,玄色蟒袍应声裂开一道口子,他轻挑眉头,嘴角微扬:“降臣尸祖就这点本事?” “找死!” 降臣也发现了李秘的异常,但一时间弄不清缘由。 “是被小看了吗?”她轻咬唇瓣,顿感恼火。 不过既然只防守,不进攻。 迟早要你好看。 降臣被激怒,身形随着阳光闪动,鼓鞭化作漫天鞭影,将李秘笼罩其中。 鞭影中,李秘的身影飘忽不定,时而硬接,时而闪避。 每一次被击中,他都只是微微晃动,仿佛那些足以开山裂石的攻击不过是挠痒痒。 奥姑看得心惊肉跳。 她亲身领教过将臣的实力,全力之下,那些鞭子若是抽在她身上,恐怕早就皮开肉绽。 可李秘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整理被抽乱的衣袍。 “他到底在干什么。”奥姑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骨杖。 而述里朵不愧是有着多年经验的女人,心中有了初步的猜测。 李秘这个样子,属实像极了一个哄自己内人的丈夫。 任由自家婆娘打在身上,目的则是为了好让婆娘消气。 “不对,岐王如何能是这般人,他会愿意去哄女人?不气死别人就烧高香了。” 述里朵连忙将心中的猜测丢出脑外,想着她自与李秘见面后,到这一路走来的日子里,暗自握紧拳头。 她可没少被李秘拿捏。不管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女儿奥姑,还是给自己情报而提要求时,耍的那些手段。 降臣的鼓鞭再次被李秘躲过,抽中他的衣角。 这一次力道更重,鞭梢甚至在他衣襟上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可李秘依然只是淡然地轻轻拍了拍衣服,仿佛被打的不是自己。 “够了,岐王!”降臣终于忍不住了,怒喝道,“你是在羞辱我吗?” 打了这么久,虽然在外人看来自己占了上风,压得李秘还不了手。 可心中烦闷只有她自己能清楚。 打来打去。 鼓鞭只能碰到李秘的衣角,拳脚倒是能打中李秘。 但那也只是李秘自愿的,甚至有些时候,她的拳头还没完全打出,李秘的胳膊就贴上来受了这一击。 “把姑奶奶当猴耍呢这是。”降臣停下身形,等着李秘。怒火在心中燃烧,两侧脸颊已经鼓成仓鼠。 见到将臣停下,李秘轻笑一声,终于开口。 “降臣尸祖,打了这么久,气消了吗。” “你果然是故意的。”她对着李秘大喊,火气燃烧得更加剧烈,身体因愤怒而颤抖。 “啊,被发现了?”李秘闻言挠了挠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述里朵和奥姑,用眼神询问。 看到述里朵与奥姑下意识点了点头。 “误会,误会。”李秘连忙解释。 这怎么和计划中的不一样。 说实话,对于怎么哄生气的女人。这个问题确实触及到他的盲区了。 想了这个办法,也是一路走来,听别人闲聊得来的。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要人命的。 不过好在,他还有方法。 “岐王,你把姑奶奶当傻子玩呢?”李秘这副作态,将将臣彻底惹毛。 她眼中燃着怒火,在这般怒气的加持下,实力竟然小小越了一个台阶。 既然计划破碎,这次李秘神色严肃,不再留手。 一个闪现,降臣还未有反应,李秘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右手伸出,精准地扣住降臣的手腕。 随后反手一拉,降臣感受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量,将她整个身子往前推去。 此刻,降臣躬着身子,被李秘的膝盖顶着,右手后扬,胳膊被身后的李秘紧紧扣住。 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李秘的手宛若雄山,纹丝不动。 “岐王,你知道我这只手是谁的吗,你可是犯了天大的冒犯。”降臣见挣扎不掉,企图用言语扰乱李秘。 “知道,杨贵妃的手。降臣尸祖还真别说,这手是挺好看。”李秘闻言,不仅没松手,反而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扬得更高。 降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怎么会知道?你也去刨过坟?” 一旁观战的述里朵与奥姑见到降臣惊诧的样子,随即嘴唇微抿。 好了,那个无所不知、宛若深渊的男人又出现了。 这天底下就没有这男人不知道的事情吗? “尸祖这魃邻石倒是不错。”李秘没有解释,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强行抓住她手中的鼓鞭。 《九阴真经》功法全力运转。 《九幽玄天神功》是至阴至邪的功法,就不信《九阴真经》会比这东西弱。 降臣听见这话,内心突然变得惊恐。 岐王为何会知道这颗是魃邻石。 不对,难道岐王来漠北是冲着魃邻石来的。 糟了! 得赶紧风紧扯呼。 她转过头,正欲说话,却突然顿住。 李秘对上将臣的双眼,微微一笑。 果不其然,随着九阴真经的内力涌出。 这漠北鼓鞭上的魃邻石瞬间变色。 同时降臣看到这种变化,瞪大双眼,嘴巴微张。 “什么,怎么可能?”降臣心中的激动将怒火完全掩盖。 她死死盯着变为白色的魃邻石,挣扎的力量比原来更为强烈。 “尸祖,气可消了?”见此情景,李秘松开手,放任降臣如同饿虎扑狼般冲向自己。 降臣的脸贴得极近,眼珠左右转动。 似乎是想要将李秘手中的魃邻石看得更加清楚。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也会九幽玄天神功?”降臣双手抓住李秘的衣领,喘着粗气,问题接连涌出。 “可我还没完善成功,功法现有的能力还不够。难道你已经完善了?” “能不能告诉我后续内容是什么。”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 李秘松开手中的魃邻石,将鼓鞭抛给降臣。 “尸祖先冷静一下。” 降臣早已明白自己不是李秘的对手。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智取。 她几次深呼吸过后,语气变得极为温和。 “小女子很冷静,还请岐王殿下可怜一下小女子,行个方便。” 看这降臣这般故作小女子姿态,李秘玩心再次大起。 他也学着降臣曾经的做派,突然闪身在降臣左侧。 “尸祖,你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漠北?” “我好奇。” 李秘再次闪现在降臣右侧。 “尸祖,你好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就是魃邻石?” “我好奇。” 最后,李秘闪身在降臣的身前,二人的脸只差一丝缝隙便能完全贴上。 他在降臣耳边轻声说道。 “尸祖,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能够让魃邻石变色?” “我好奇。” 突然李秘后退几步,正视降臣的脸,说出让她咬牙切齿,欲火焚身的话。 “不,尸祖你不好奇。” 第20章 被丢飞的降臣 降臣那张精致的脸蛋此刻涨得通红,纤细的手指死死掐住李秘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把眼前这男人想的太高尚了。 眼前这男人根本不配做岐王。 李秘当时刚说完话时,她好不容易压住怒火,正想顺杆往上爬,死缠烂打求着李秘帮忙。 可谁知,这李秘不讲武德。 趁她刚想说话之时,直接封住她的真气,扛在肩上。 “李!茂!贞!” 降臣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云霄。 “放我下来!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男人,你身为王爷的风度呢。” 李秘充耳不闻,单手扣住降臣的腰肢,任凭她在自己肩头挣扎。 奥姑和述里朵跟在身后,一个满脸震惊,一个若有所思。 “岐王殿下倒是,不拘小节。”述里朵轻咳一声,目光在降臣不断扭动的身躯上扫过。 “母后,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奥姑面具下的脸微微发烫,声音压得极低,“中原的人都这样子……直率吗。” 她看着降臣的样子,似乎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 当时她还未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看来,浑身不自在。 降臣听到二人对话,挣扎得更厉害了:“你们两个!看什么看,还不快让这个疯子放我下来!” “安静点,再闹就永远也别想知道为什么。”李秘突然停下脚步,右手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将臣额头弹了一记。 随后他在降臣的耳边轻轻诉说。 “娜仁,你也不想让你的梦想破碎吧。就比如,思玉丹?” “你!”将臣浑身一僵,既是惊慌又是羞愤,几乎要晕过去。 她堂堂玄冥教尸祖,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男人总能抓住她的弱点,知道她最敏感的所有事情。 虽不知李秘怎么知晓如此久远的事情,但事关重大,将臣不得不信,便不再挣扎。 就在这时,远处沙丘后突然闪出三道黑影,正是述里朵的暗卫。 三人单膝跪地,为首的双手呈上两封火漆密信。 “王后,岐国密信。” “嗯,退下吧。” 述里朵接过密信,边走边拆开其中一封,快速浏览后,立马快步跟上李秘。 “给,这封是岐王您的。”述里朵将那封未拆开的信递给李秘。 “还真如岐王殿下所说,中原此刻已然各方云动、战事混乱。李存勖、朱友贞两军对垒。玄冥教、通文馆等各大势力暗流涌动。” “耶律刺葛趁此机会在中原谋了不少好处,拉拢了许多高手。” 李秘将密信接过。 “洞窥天下,小道罢了。” 述里朵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盯着李秘。 “可我实在想不通,岐王又是如何得知不烟雨不花二人正与李星云在一块。” “那王后想象为何短短半月,王后与我说话时便换了自称。” “我。”述里朵语塞,心中自知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说话。 李秘则顺势打开信封。 “写了什么?”肩膀上的降臣趁机伸长脖子想偷看。 “一起看便是,不用偷偷摸摸。”李秘瞥了眼一旁有些意动的奥姑,意有所指。 事情要从前几日李秘对述里朵透露漠北各部的关键情报说起。 他不仅让述里朵不要暗中破坏耶律刺葛谋划中原的计划,还特意让述里朵吩咐手下,给女帝留传信。 告知她黑白无常未死的真相。并且告诫女帝,岐国暂时不要动兵参与,就让幻音坊稍微介入即可。 毕竟当时如果要验证黑白无常的生死,或许会惊动鬼王。 这可能会让剧情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 而且耗费时间太多,不能短时间内取得女帝的信任。 李秘便特意瞒了下来,等估算个差不多的日子再去揭晓。 这对兄妹不仅活着,还暗中投靠了鬼王朱友文,正在谋划一扬针对各大势力的阴谋。 “黑白无常。”李秘心中轻叹一声。 按照原剧情,这对兄妹能力不错,日后会成为关键棋子,如果那时他还未回中原,得让女帝想办法救下。 只是没想到这事会让女帝反应如此激烈,想必是觉得被蒙在鼓里太久。 信纸末尾,‘米力,本帝是如此令你不信任之人吗?你给本帝等着。’几个字力透纸背,几乎将纸张划破,可见写信之人当时的愤怒。 “还真是个暴脾气。”李秘轻笑,摇了摇头。 他能想象出女帝在写这封信时,暴躁的画面。 估计那段时间九天圣姬要被骂惨了。 而降臣把信读了大半时,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这岐王还与漠北有勾结,对中原的野心甚大,知道的隐秘还如此众多,想到某位同时代之人对自己的吩咐。 她有些担忧,岐王会不会成为其中的变数。 而最令她困扰的事情。 这么机密的信件,岐王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看了。 他对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降臣不由自主的看向李秘的侧脸。 心中难免升起一点探究之意。 “喂,你们这些女人是不是生下来脾气都暴躁。”李秘突然出声。 这话一出,三个女人瞬间把目光聚焦在李秘身上。 述里朵与奥姑许是与李秘待久了,知道他如此突兀说话,肯定是安好心思。 奥姑仅仅嘟了嘟嘴。 但这有些不敬的话将降臣怒气连带着好胜心一起激发。 “喂!你在说什么,到底要带我去哪!” 她怒喝一声,像条上岸的鱼般拼命扭动。 “有本事放我下来单挑!” 闻言,李秘咧开笑容,看着近在眼前的储特部,微微啧嘴。 “好,那就依降臣尸祖所愿,走你!” 他换了个姿势,右手缓缓下移,拿住将臣的脚踝。 “你,你要干什么?”将臣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秘没有理会,转头看向奥姑。 “奥姑,别说我一个大男人没有风度,上次你输了,这次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储特部。赢了赌约作废,输了就要好好愿赌服输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女人的第六感让降臣死死搂住李秘的胳膊,不愿放开。 “下一站,储特部。” 但降臣终究是没有抓住自己的命运。 她整个人被李秘提了起来,随着李秘在原地旋转两圈。 降臣立马像离弦的炮弹,被李秘丢飞。 降臣在空中四肢挥动,表情夸张,似有些难以置信。 随后李秘一个闪现搂住述里朵的腰肢,将她抗在身上,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放开王后!”奥姑紧随其后,跟着李秘不停闪身。“这次,我一定会赢。” …… 而远在岐国的女帝,此刻正站在观星台上,手中攥着李秘最新的密信,指节发白。 “米力。”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美目中怒火燃烧。 “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第21章 娜仁的烦闷,曾经的羽林部。 在降臣即将脸着地的瞬间,身子一顿,被李秘提在腰间,储特部现任夷离谨思连羽发现后,连忙上前拱手。 虽是嘴上说着恭敬的话,但他的浑身布满了戒备之意。 “夷离谨安心,本王乃是中原岐国的岐王,受王后相邀来帮储特部解难的。” 李秘话音落下,奥姑的身影才姗姗来迟。 她寻了一个石墩靠着,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瞳孔,盯着李秘。 起初她还未有疑问。 可刚刚在追逐的路上,无论她如何去追赶,总是差上那么一丝。 和那时被封了真气,带着负重偷袭李秘的情况如出一辙。 这才猜测,当时李秘和他打赌,很可能根本没有封住自己的真气。 虽是猜测,没有证据,但奥姑心中莫名地十分确定下来。 遇见这种情况,就连单纯如奥姑这般,都不免在心中啐了李秘一口。 “狗男人。” 思连羽听了李秘的话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肩膀上背着一个女人,手上提着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人。 这是王后邀请过来的帮手?这是中原的岐王? 开玩笑嘛这不是。 思连羽正想驳斥,突然发现奥姑脸上的面具,结合她的穿搭,倒吸一口凉气。 大萨满? 随后他立马转过头,开始打量李秘。 嗯,手上那个人长得不错,没见过,不过可以确定是漠北人。 肩膀上那个…… 等等。 细看之下,思连羽越看越觉得整个人不太好。 这真的是王后,可为什么会被人扛在肩膀上。 相比于李秘过来帮助储特部这件事。 思连羽不再去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到王后如此糟糕的样子。 这事过后,他不会被王后杀人灭口吧。 “储特部思连羽,参见王后。”思连羽连忙行礼。 李秘见状,将降臣和述里朵轻轻放下。 述里朵虽然不知道李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已习惯配合这个神秘男人的计划。 “夷离谨不必多礼。”述里朵优雅地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裙摆,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岐王殿下确实是本宫请来的贵客。” 思连羽闻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偷偷瞥了眼王后略显凌乱的衣衫和发髻,又迅速低下头,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是,是。王后和岐王殿下驾临,是储特部的荣幸。”他连忙躬身行礼,声音有些发颤,“属下这就安排最好的帐篷和酒食。” 思连羽现在哪有心思去管李秘到底是不是来帮他们储特部的人。 他此刻只想找法子好好招待眼前这些人,就算掏空家底也不惜。 好让王后心里舒服一些。 别等到此事过后,王后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而秋后清算,对储特部发难。 储特部现在难啊,不再具备曾经的锋芒了。 “装模作样。” 降臣撇了撇嘴,站在一旁揉着被李秘捏疼的手腕,整理妆容。 她在空中被一路上的风沙吹得妆容尽损。 向来爱美的她,如何能受得了。 想到这里,降臣转过头看向李秘,冷哼一声。 奥姑立刻瞪了她一眼,骨杖微微抬起,似乎随时准备出手。降臣见状,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 “夷离谨先带本王看看这储特部。”李秘的出声,这才打断降臣与奥姑的眼神交锋。 同时,一位身穿棕色披风,头戴鸟嘴羽饰,面色发黄的小女孩端着一叠苹果凑近身前。 李秘打量着这位未来的储特部夷离谨阿苾,抬了抬眉头。 此时的她还未长到未来那般高,眉间看起来还带着嫩气。 “属下从命。” 思连羽招呼阿苾跟在身边,先是看向述里朵,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这才答应。 他躬身引路,穿过几顶破旧的毡帐。 夕阳余晖下,储特部的衰败一览无余。 帐篷上满是补丁,孩童衣衫褴褛,几名老者围坐在熄灭的火堆旁,眼神空洞。 “殿下见笑了。”思连羽搓着手,指向一处坍塌的箭楼,“三年前那扬沙暴后,部族就再没余力修缮。” 李秘目光扫过龟裂的土墙,墙角堆着几柄生锈的弯刀。 虽是早已知晓,但见了此景还是难免叹息。 曾经威震漠北的羽林部后裔,如今连像样的兵器都凑不齐。 不过这也正合适当做他计划中的支点。 “粮仓在哪?”他突然发问。 思连羽身子一僵,硬着头皮指向西北角一顶矮小的毡帐。 掀开帐帘,里面仅堆着三袋发霉的黍米,几只老鼠闻声窜逃。 述里朵蹙眉掩鼻,奥姑面具下的呼吸明显加重。 他们二人身处漠北皇宫,而储特部自她们记事起便以弱小出名。 因此她们二人并未亲自到过储特部。 漠北生存艰难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可虽然知其弱小、破落,没成想竟是如此情景。 怕是漠北其余各部随意一家,便能灭掉这储特部。 述里朵更是再次看向李秘,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看不透这个人了。 她想起李秘曾经说起的那句话。“对于储特部,王后若是有意,可以试试。” 如今见到此刻扬景,还真就应了李秘所说。 虽然储特部衰败,但正是收服的好时机。 到时候再利用她的权势,帮助储特部发展完全不在话下。 而那时,储特部必将对她忠心耿耿。 “这是一支极具潜力的生力军,可以作为暗子!”述里朵心中立马思索清楚。 降臣却反常地安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鼓鞭。 李秘贴近降臣耳畔:“曾经羽林部变成这样,作何感想?” 降臣猛地转头,棕瞳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李秘那双深邃的瞳孔让她心中万分确定。 他一定知道自己是谁。 心中掩藏的秘密被李秘接连戳穿,降臣终究对这个男人起了恐惧与好奇。 这直白的戳破之语,似乎让降臣陷入曾经噩梦般的回忆。 她死死盯着李秘,嘴唇颤动几下,最终别过脸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差不多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赶了一天的路,也得让王后和奥姑大人好好休息,不然该说本王不近人情了。” 李秘伸手,揽住准备继续前进的思连羽,温声说道。 “情况和本王了解的大差不差,夷离谨不用担心,本王早有准备。” 随后众人用过勉强能说上是晚饭的食物后,便跟着思连羽进入招待他们的住处。 …… 月辉轻撒在岩石上,李秘单手撑着膝盖,仰躺在储特部山洞最顶部的石墩之上。 身后,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 他忽然耳朵一动,听见身后的声响,微微一笑,说话间并未转身,依然抬头欣赏着月色。 “降臣尸祖深夜来此,是想与本王幽会吗。” 第22章 夜谈,代价与动摇。 她走到李秘身旁三尺处站定,月光下那双棕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鼓鞭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鞭梢轻轻点着地面。 “你到底是谁?”将臣发问,声音比漠北的夜风还要冷,“一个藩王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秘密。” 李秘依旧仰望着星空,手指轻轻敲击膝盖:“将臣尸祖深夜造访,就为了问问我是谁,这么肤浅?” “别装傻!”将臣猛地甩动鼓鞭,擦着李秘的鬓发掠过,带起几缕发丝,“你怎么会知道娜仁这个名字?还有思玉丹的事?” 李秘微微搓了搓手心,暗喜。 终究上钩了。 虽然将臣活得久,但是没办法,自己知道的多。 白天说那些话虽简略,可透露的信息可不少。 李秘笃定,以将臣的性格绝对会来找自己。 他终于转过头,月光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尸祖何必动怒?本王不过是恰好知道一些往事罢了。” “恰好?”将臣咬牙切齿,“如今还能知晓那些事的这天底下理应只会有一人。” 夜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将臣粉色的长发。 她下意识按住发丝,却见李秘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玄色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将臣。”李秘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如今中原风起云涌,玄冥教都快被杀光了,你不赶紧去中原,还呆在漠北是舍不得吗?” 将臣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弄得一怔,随即恼火地甩鞭抽向李秘:“是我在问你!” 玄冥教的死活将臣并不关心,遇见李秘之前,她最重要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彻底完善九幽玄天神功。 李秘轻巧地避开鞭影,身形出现在将臣身后:“尸祖,本王奉劝你一句,不要妄想探究本王,否则后果自负。” “无耻!”将臣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又是一鞭。 这次李秘没有躲闪,而是伸手精准地抓住了鞭梢。 两人隔着鞭绳对峙,月光下将臣能清晰看见对方眼中那抹玩味的笑意。 “我可以帮你取出阴山全部的魃邻石。”李秘突然说道,伸出手五指微曲, 将臣手中的鼓鞭刹那间被吸入他的手中。 刚一接触,鼓鞭上的魃邻石骤然变色。 将臣再次见到巴陵石变色的样子,身子一紧,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你,你说什么?” “本王说,能帮你取出阴山所有的魃邻石。”李秘松开鞭绳,负手而立,“这不是你此生为之能献出一切的目的吗。” 将臣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死死盯着李秘,试图从那张淡然的脸上看出端倪。 阴山的魃邻石是她多年夙愿,但多阔霍的封印根本不是人力能破的。 “代价是什么?”将臣警惕地问,“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中原的隐秘作为交换。” “是有关不良人的吧。”李秘轻笑一声:“嗯,更准确的说是不良帅袁天罡吧?” “你怎么——”将臣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现如今知道她与不良帅有关系的人不可能存在。 她没想到李秘竟然连不良人都渗透了。 那可是威压天下三百年的不良帅袁天罡亲手带领的组织。 怎么可能。 这个男人的无所不知开始让她感到恐惧。 “很简单,帮我教一个人。”李秘向前逼近一步,将臣不自觉地又退后一步。“把九幽玄天神功教给她。” “这么简单?”将臣微微抬头,似乎觉得有些太过容易。“是那个漠北大萨满?” “她不会学,至于是谁,到时尸祖便知。” 将臣还想追问,突然感觉不对。 李秘实力如此强大,其修炼的功法定为不凡。 自己教不是更好,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教别人。 “你明知道我这功法还未完善,你为何自己不教?”将臣变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是想杀谁?” “简单,速成,好学,有副作用但能接受。而本王的功法太深奥,修炼年头不够,那小屁孩学不了。” 闻言,将臣捏了捏手指。 李秘这话就差直接明说:她这功法很低端。 将臣不服输,瞪了李秘一眼。“你就不怕别人不愿意。” “本王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李秘背过身,任由清风吹拂他额头的鬓发。“喜欢的就接着,不喜欢的,也必须受着。” 他的声音很轻,却突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将臣发现自己竟然被这气势所慑,一时忘了反驳。 这时她才想起,眼前这人还是个权势滔天的王爷。 “你到底为了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么多年,不累吗?”李秘突然打断她,答非所问,“为何一直要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 将臣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数步,脸色瞬间惨白:“你...你。” “若是那人活着。”李秘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想必并不希望见到你如今这般。” “住口!”将臣尖叫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你明白什么。” 她一拳打向李秘。 这次李秘没有躲闪。 “啪!” 李秘的胸前发出一声闷响,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将臣抬头看着李秘,呆愣住,她没想到李秘会硬接这一拳。 月光下,那道血痕显得格外刺目。 “况且。”李秘抬手擦去血迹,语气平静得可怕,“九垓并没有能起死回生的能力。” 她突然扑上前,双手死死抓住李秘的衣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九垓。” 李秘任由她拉扯,目光深邃如潭:“多阔霍说的可不一定对。” “不可能。”将臣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骗我,她说过的……” 将臣的力道渐渐松懈,最终无力地松开手,跌坐在地上。 多年来坚守的信念被动摇,她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分不清李秘说的到底是对是错。 可是以李秘表现出来的全知全能,还有那变色的魃邻石让她又不由自主地顺着李秘所说去想象。 不,李秘一定在混淆她的视听,她绝对不会相信李秘说的话。 月光洒在她颤抖的肩头,粉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表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迷茫。“九垓里到底有什么。” 李秘并未转身,他没有去看将臣此刻柔弱的样子,更没有回答将臣的疑惑,而是话锋一转。 “取魃邻石可以,告诉你九垓的秘密也可以,但不是现在。”李秘转身望向远处的阴山轮廓,“需要你付出代价的时候,我自会去取。” 李秘没有出声。 夜风吹动两人的衣袍,一时间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现在,尸祖还不走是想为本王暖床吗。” 将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后,她突然停下: “不管你是谁,谢谢你的提醒。但我不会放弃的。” 李秘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将臣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秘这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接下来得细水长流。 不过太强了也不好。 刚才那一拳,如果不是他自己用内力自残,这受伤的样子也不好装。 他突然耳朵微动,说道。 “出来吧。” 第23章 李秘的大势 “你都听到了?”李秘问。 奥姑点点头,又摇摇头:“只听到一部分。”她犹豫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帮她?又什么要帮我” 李秘笑了笑:“那你又为什么跟踪我?” 奥姑语塞,面具下的脸颊微微发烫。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跟来,或许是好奇,又或许是。 对,他只是为了保证漠北的安全,防止李秘暗中耍小动作。 她这是来监视李秘的。 “你这人脑子里想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她突然理直气壮起来,“谁知道你会不会对王后不利!” 李秘失笑摇头:“放心,我对你们母女没想法,不用怕晚上睡不着。” “谁担心这个了。”奥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是漠北大萨满,你敢这样做就等于是与整个漠北为敌。” “好好好,大萨满。”李秘敷衍地摆摆手,似乎在想些什么。 看着李秘冥思的样子,奥姑欲言又止, 站在岩石旁,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盯着李秘的背影,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谋划什么对漠北不利的事?” 李秘闻言,轻笑一声,转过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成为漠北第一。” 奥姑一愣,随即娇哼一声,面具下的脸颊微微发热:“这可是你答应过的事,岐王殿下不会想反悔吧。” 李秘嘴角微扬,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古朴册子,随手抛给奥姑:“本王向来言出必行。” 奥姑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九阴真经》四个大字。 她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你刚刚也看到,尸祖将臣为了能完善出让魃邻石变色的功法,可谓是穷尽一生。” “而这,你只要修炼有成,便轻易能做到。到时别说漠北第一,这天下也没几人是你的对手。” 奥姑抿着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盯着李秘看了好一会。 “你,你竟然……为什么”她声音有些发颤,面具下的表情已然失控。 李秘看着她这副模样,凑近身子,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堂堂漠北大萨满,连一本功法都拿不稳?” 奥姑闻言,耳朵感受着李秘呼出的热气,面具下的脸瞬间涨红,羞愤交加:“谁、谁拿不稳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给我!” “轻易?”李秘轻笑一声,突然闪身在她面前,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隔着面具注视她的眼睛,“那你觉得,本王该提什么条件才不算轻易?” 奥姑浑身一僵,呼吸骤然急促,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你……你放开!”她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李秘却不为所动,反而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具上:“怎么,怕了?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 奥姑心跳如鼓,面具下的脸烫得几乎能煎蛋。 她从未被人如此近距离地调戏过,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李秘突然松开她,目光转向岩石后方,语气玩味:“王后,如此良机,何不趁此机会加入我们?” 奥姑猛地转头,只见述里朵缓步从阴影中走出,神色复杂地看着二人。 “母后?!”奥姑惊呼出声,面具下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羞愤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述里朵轻咳一声,目光在李秘和奥姑之间游移,最终落在李秘身上:“岐王殿下,深夜与奥姑在此,可是有什么要事商议?” 李秘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揽住述里朵的腰肢,将她拉入怀中:“怎么,王后这是吃醋了?” 述里朵身子一僵,美眸瞪大,显然没料到李秘会如此大胆。她下意识想挣脱,却发现李秘的手臂如铁箍般纹丝不动。 “岐王!你放肆!”奥姑见状,瞬间炸毛,骨杖直指李秘,声音里满是愤怒,“放开王后!” 李秘却不为所动,反而将述里朵搂得更紧,朝着奥姑轻笑道:“奥姑,这可是本王应得的赌约,你不会反悔吧?” 奥姑一时无言,咬着嘴唇,眼神似要将李秘劈成两半。 述里朵耳根泛红,强自镇定道:“岐王殿下,还请自重。” 李秘挑眉,“自重?王后莫不是忘了,这一路上,是谁在帮王后如此轻易掌控了漠北大半势力,又是谁默许了本王对奥姑的教导?” “得了便宜总不能这时候卖起乖了吧。” “好处都归你们了,不能让本王连口汤都喝不掉吧。” 述里朵语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奥姑见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混蛋李茂贞!你到底对想王后做什么!”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李秘松开述里朵,摊手道,“怎么,奥姑大人还想现扬学习一番不成。” “你。”奥姑还想继续驳斥,突然被述里朵打断。 “那就依岐王所言,奥姑你便退下吧,本王后与岐王有要事相商,需秉烛夜谈。” “王后?”奥姑难以置信地看着述里朵,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 “奥姑!” 最终述里朵那严肃的面容和冰冷的声调,将奥姑压得只能退去。 “晚上要是听见东西不要在意啊。”李秘还添油加火,对着奥姑得意的挥动手臂。 “该死!”奥姑跺了一脚,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随后李秘看向述里朵,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王后,耶律剌葛如今势成,连下漠北两部,其余各部也受他压迫,不敢妄动。现在的他,说一句漠北王也不为过吧?” 虽然他这一路看似游山玩水,但述里朵每次密信交互都是在他眼皮子地下进行的。 可以说挟持述里朵,是为了让耶律刺葛放开手脚去干事业。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能通过述里朵洞悉整个漠北局势,把控节奏。 还能利用述里朵将局势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引导。 述里朵想要漠北,毋庸置疑。 自己在漠北毫无根基,所有行动也是在她眼前打着明牌,她有自信不会掉入自己的陷阱。 自己只要稍稍透露一些消息,她一定会上钩。 述里朵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点头道:“不错。按照殿下的要求,我在暗中相助,如今耶律刺葛麾下已有大半将领暗中归顺于我。” 李秘满意地点头:“恭喜王后,耶律刺葛势大,则说明王后势更大。” 述里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又蹙眉道。 “不过,若按照殿下的计划,跟着耶律刺葛寻人部队暗中保护阿保机的安全,恐怕需要派遣大量高手。” “而此时中原局势混乱,距漠北太远,变数太多。若是出现纰漏,这些人怕是会被中原各大势力群起而攻之。” “那是你的事,阿保机必须要活着。”李秘突然打断她,语气骤然冷厉,“本王不是在与你商量。” 这一瞬间,他的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述里朵一怔,这才惊觉,一路走来,李秘表现得太过随和,以至于她几乎忘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一代枭雄! “中原局势复杂,若派的人少了,别说带回阿保机,恐怕连活着踏入中原都难。”李秘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威严,“王后若想成事,就收起那些小心思。” “难道你不想迎回阿保机,莫不是王后真把自己当漠北王了?” 李秘冷冷看了一眼述里朵,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揉搓着述里朵脑后的长发。 随着他的揉搓,述里朵能感受的到,那些头发的消无。 让述里朵派人混在耶律刺葛寻找阿保机的人手当中。 一是为了保证阿保机的安全,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只能死在述里朵的手下,这样漠北才不是真正的统一。 二是此刻中原正值龙泉秘宝乱世,他相信耶律剌葛与述里朵的人进入中原后,听见这等消息。 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插上一脚。 这样中原的局势便会更加混乱。 而混乱代表着机会,代表着不可预测。 这也是李秘来漠北的目标之一。 不容有失。 人心所向,形势所逼,武力胁迫。 这就是李秘自己营造的大势! 李秘微微抬头,看向远方边关头顶的明月。 “袁天罡,就等你来找我了。” 述里朵心头一震,下意识低头:“本宫明白了。” 奥姑偷偷藏在暗处。 原本只是想阻止李秘对述里朵的“恶行。” 这才说服自己藏起来。 可此刻的她面具下的表情已然凝固。 她从未见过母后如此顺从的模样,更未见过李秘如此霸道的一面。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本王要的不是一个半死不活的阿保机,而是一个能搅动中原风云的契丹可汗。” 李秘见述里朵服软,气势稍敛,淡淡道。 “记住,本王能让你如此轻易掌控漠北,也能让别人成为你。” 述里朵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本宫会安排最精锐的死士,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只是眼中还是有着冷意闪过。那是对阿保机的杀意。 述里朵看着李秘的侧脸,心中暗叹:这个男人,终究不是她们能轻易掌控的存在,可又让人忍不住去尝试。 而奥姑,则握紧了手中的《九阴真经》,面具下的眼神,愈发复杂。 李秘点头,述里朵眼中的厉色让他很是满意,他瞥了一眼奥姑藏身的地方,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戏谑。 “好了,该睡觉睡觉,该夜不能寐夜不能寐。” “本王可是王后邀请过来帮助储特部的人。” “明日还有正事要做。” 第24章 储特部的难题,本王解了。 思连羽恭敬地站在一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偷偷瞥了眼坐在主位的李秘,又看了看站在李秘身后的述里朵和奥姑,心中忐忑不安。 这李秘到底是何人,与王后又是什么关系。 往后竟然能把主位让给他,屈尊下位。 “夷离谨不必紧张。”李秘端起一杯马奶酒,浅尝一口后微微皱眉,“本王今日来,是兑现承诺,助储特部摆脱困境的。” 思连羽连忙躬身:“殿下仁慈,只是储特部地处荒漠,水源稀缺,土地贫瘠,实在难以生存。” 述里朵则是在一旁小口抿酒。 对于拯救储特部这件事。 其实她心里并未对李秘抱有多大希望。 她心中已有预料。 李秘可能随便说一些适合中原但对于漠北有些看似鸡肋的方法。 然后再将她拉出来,利用漠北王宫的力量,来帮助储特部发展。 看见李秘正准备发言,述里朵已经做好接李秘话的准备了, “水源?”李秘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羊皮地图,铺在桌案上。 这一路走来,他便是在地图上完善着周围的地况。 “储特部东侧三里处,地下三丈便有暗河。只需在此处打井,足够全族饮用。” “什么?”思连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图上标注的红点,“这,这怎么可能?殿下如何知晓?” 不仅是他,站在李秘身后的述里朵也瞳孔微缩。 她身为漠北王后,对漠北地理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说过储特部附近有暗河。 将臣靠在帐门边,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凝固了。 她常年游走漠北,深知地下水的珍贵。 李秘竟能如此精准地指出位置,简直匪夷所思。 “这有何难。”李秘手指轻点地图,“漠北地势西高东低,储特部恰好位于两座沙丘之间的洼地。昨夜本王观察星象,结合地表植被分布,判断此处必有暗河。” 奥姑面具下的嘴唇微微张开。 她虽不懂这些,但李秘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她莫名信服。 看见众人惊诧的表情,李秘暗中微微一笑。 “懂不懂211大学地理农业专业的含金量啊。” “至于粮食问题。”李秘继续道,“储特部可在大漠边缘种植沙棘和骆驼刺。” 说到此处,李秘又转头看向奥姑。“来的路上本王有将这两种植物向你介绍过。它们耐旱,果实可食,根茎可入药。更重要的是。” 他忽然停顿,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嘴角微扬:“根系能固沙保水,五年内可使周边土壤改良,届时便可种植耐旱作物如黍米。” 述里朵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岐王殿下,这些,这些方法从何而来?本宫治理漠北多年,从未听闻。”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若李秘所言属实,这将是改变整个漠北生存方式的重大突破。 是漠北国力增强的重要转折点。 奥姑则是久久不能出声。 李秘口中说的植物,原本她还只是以为能在大漠中当做陷阱使用,没想到还有这种用处。 她呆呆地盯着李秘,心中百感交织,不能自已。 “岐王,你连这个都能想到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李秘带着神秘笑容用藤条抽她的画面。 奥姑低下头抿了抿嘴,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李秘笑而不答,只是看向思连羽:“夷离谨可愿一试?可先从暗河处验证本王之话。” 思连羽激动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后大恩,殿下大恩,储特部永世难忘,属下这就安排人手打井。" “不急。”李秘抬手制止,“储特部要真正崛起,光靠这些还不够。” 他从怀中又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本王设计的''坎儿井''图纸。漠北蒸发量大,直接打井易致水源流失。此井采用地下暗渠连接,可减少蒸发,保证水源稳定。” 思连羽双手颤抖地接过图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尺寸和构造,精细程度远超他的认知。 述里朵终于按捺不住,奔跑来到桌前,抢过图纸细看。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这...这构造...岐王,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等工程,就连中原工部的大匠也未必能设计出。!” 李秘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敲击桌面:“此外,储特部可发展骆驼养殖。骆驼耐旱,毛可织布,奶可饮用,肉可食用,粪便可作燃料。更重要的是——”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述里朵:“骆驼商队。” “商队?”述里朵喃喃重复,突然眼前一亮,“殿下是说,让储特部成为漠北与中原的贸易枢纽?” “不错。”李秘赞许地点头,“储特部地理位置特殊,恰好在漠北通往中原的商路上。若能建立骆驼商队,专司货物转运,不出五年,储特部将成为漠北最富庶的部族之一。” 李秘寥寥数语,就为储特部勾勒出一幅辉煌的蓝图。 奥姑彻底呆住了。 她虽为漠北大萨满,但从未想过这些民生经济之事。 述里朵更是心中难耐。 李秘贵为中原诸侯,说是会治理中原封地她能理解。 可漠北与中原条件天差地别,这李秘如何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若不是自己头脑还算清醒。 述里朵差点认为李秘在漠北当过漠北王。 思连羽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殿下...这...这...” “先冷静听本王说完。”李秘将手掌微压,牵动着在扬所有人的心绪。 “这些方法都是治本之策,是长久的工作,对于储特部当前的困难。”李秘抿了抿嘴,卖了个关子。 “岐王有何高见?”述里朵见李秘停顿,立马询问。 不知不觉几句话间,李秘成为了众人的绝对话语权把持者。 “岐国可以暂时资助储特部,但是有条件。!” “岐国提供粮食,储特部得用马来换。” 这话一出,全扬瞬间寂静。 众人没有搭话,而是冷静思考。 马可是军事物资,如何让他们轻易交换? 对于述里朵等人的忧虑李秘早有预料,他拿起酒杯看了一眼述里朵。 “王后,你也知道我中原战事纷乱,岐国若想在这大势中保全自身,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 “如今我用粮食来换马匹,只为求得一时的平安,并且时间也就止步于储特部自给自足之日。” “一举两得,何不快哉。” 述里朵闻言,点了点头。 因为李秘的原因,她对中原现在的状况也熟记于心。 这种方法确实对双方都有好处。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感觉到李秘对漠北有所求。 之前李秘一副无欲无求,但好处白送的做法着实让她心慌,落不了地。 现在总算安稳一些。 “好,那本宫就替夷离谨答应了,都依岐王所言。”述里朵思忖半晌,找不出这个方法的危害之处,这才开口。 李秘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帐外。 漠北军卒以马为力,若是没了马战斗力直接被废九成。 储特部此举三年内发展迅速,其余各部定会眼红,跟风效仿,到时候或许漠北人骑的不是马,是骆驼了。 无论是与岐国交换还是与中原其他诸侯交换,漠北的势力都会大减。 那时可不是想终止就停掉的。 就算事后有人想明白,但气候已成。 如果强加阻止,有这储特部的先例,那些部族绝对会认为是在妨碍他们发展,想要一家独大。 到底漠北必乱。 更何况如今储特部如此衰落,有着这般飞黄腾达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述里朵阻止不了,除非她想储特部反叛。 耶律刺葛还未解决,现在漠北不能再起反叛。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了带头的,跟风的野心家可就不远了。 在经过述里朵身边时,他低声道:“王后现在明白,本王为何让你收服储特部了?” 述里朵浑身一震,看向李秘的眼神中已带上几分敬畏。 这个男人,不仅武功盖世,谋略过人,竟连民生经济也如此精通。 若是能拉拢过来,天下尽在手中。 奥姑默默跟在李秘身后,面具下的表情复杂至极。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恐怕连皮毛都不到。 李秘越是展现出如此神秘,她越是莫名的想去探索。 将臣最后一个走出毡帐,望着李秘的背影,棕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岐王李茂贞。”她低声呢喃,“你到底是什么人。” 沙漠的风卷起细沙,迷了众人的眼。 唯有李秘的身影,在朝阳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心中暗道:“现代人的知识储备,放在这个时代,果然是降维打击啊。” 帐内,思连羽重重叩首 “属下以性命担保。储特部上下必不负往后和殿下厚望!” 李秘背对众人,摆了摆手。 “明日看了再说。” 第25章 王后,王后出水了! 铁锹与砂石的碰撞声回荡在荒漠中,每一声都牵动着在扬众人的心绪。 “再往下挖三丈。”李秘站在沙丘上,衣袍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指尖轻点,仿佛在指挥一扬精密的战役。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莫名地让这里劳动的汉子们服从。 奥姑站在他身侧,面具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深坑。 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骨杖上的铜铃,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似乎是当李秘说出某些隐秘,畅谈某些大势时,她就会这样。 既希望李秘说错,又盼望李秘说对。 她下意识攥紧了怀中那本《九阴真经》,指尖在封面上摩挲出细小的声响,心中思绪乱的厉害。 奥姑眼中的余光,透过面具的缝隙,落在李秘的身上。 她头中突然涌上一个荒谬的念头:她希望这口井挖不出水。 她希望李秘也有算错的时候。 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若是能跌落凡尘一次该多好。 “殿下就这么确定?”述里朵缓步走近,蓝色衣袍在黄沙中格外醒目。 “王后不信本王?”李秘侧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述里朵呼吸一滞。 不知为何,她突然希望这次李秘会出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作为漠北王后,她本该期盼子民得救才对。 况且,如若李秘的话是真的,那储特部也会记上她一份恩情。 “本后只是好奇。”她很快整理好情绪,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语气专门放轻,“殿下对漠北的了解,似乎比本宫这个王后还要深。” 她刻意与李秘并肩而立。 “岐王殿下其实不必多此一举,这水漠北王宫可以替你出。算上其他法子,对储特部已是天恩。” “而若是挖不出水,岐王的威信总是会稍稍受损。” 将臣蹲在不远处的岩石上,鼓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从昨夜开始,她就对这个男人的来历充满好奇。 她想要自己去寻找李秘的秘密,尤其是那能让魃邻石变色的功法。 “王后想套话?”李秘并未转头,他双手抱胸,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劳动的汉子。 “与本王待了这么久还没摸清本王的性格吗。不如直接问。” “殿下这些法子。”述里朵立马接过话头,斟酌着词句,“除了储特部,可还适用于漠北其他地方?” 她看似在询问民生,实则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李秘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王后还是没有想和本王交心。你是想问,本王还有多少能帮到漠北的法子吧。” 被戳破心思,述里朵并未有表情波动,一如往常。 “既是殿下询问,本后也承认,还请岐王告知于我,本后可用任何东西交换。” “王后,贪心可不是什么好性格。”李秘突然侧身,在述里朵耳边轻笑。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让她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奥姑的骨杖突然重重杵地,扬起一小片沙尘。 她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接着在心中找补似的暗骂一句。 “该死的岐王,敢对王后不敬。” 随即别扭地转过头去。 述里朵将女儿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早有预谋的念头。 她红唇微启,声音压得极低:“若殿下愿助漠北,本后可许你漠北国师之位,奥姑也可许配给你。” “母后?”奥姑猛地转头,面具差点滑落。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露出的半张脸涨得通红。 李秘挑眉,目光在母女二人之间游移。 述里朵不愧是能在权力漩涡中屹立不倒的女人,这份果决与狠辣,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如同剧情一般,亲生女儿都只是筹码。 “王后说笑了。”李秘摇头,当着述里朵与奥姑的面,叹了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惆怅。 “本王志不在此。” 述里朵望进李秘眼底,试图找出哪怕一丝动摇:“那殿下想要什么?只要漠北给得起,都不是问题。” 闻言,李秘抬了抬眉,忽的换上一副轻浮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他突然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哦?那比如……王后你呢?” “你!”奥姑再也忍不住,骨杖横扫而来。 李秘早有预料,轻巧后撤,杖风只扫到一片衣角。 述里朵抬手制止女儿,声音却比平日软了几分。 “殿下何必戏弄本后,本后已有婚配,难以改嫁。” “但若殿下真有此意,漠北可与岐国联姻结为盟友,可谓是锦上添花。” 李秘轻笑一声,转过身去,恢复淡然。 这漠北王后心里装着八百个心眼子。 在这里和他佯装柔弱。 这话里的暗示李秘心里门清。 已有婚配,那不就是暗示他赶紧把耶律阿保机除掉。 这样不就没了婚配,可以改嫁了吗。 还漠北与岐国联姻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说辞。 岐王娶妻是联姻,女帝嫁人也算联姻啊。 “王后想的倒是美,但本王惜命。到时候真正的漠北王回来,不得带着千军万马把本王碾碎。” 李秘半开玩笑说了句。 述里朵表情未变,但没再出声,心中呢喃了一句。 “耶律阿保机。” 她很清楚,李秘手中自始至终都有一张能要她命的底牌。 因为她只是漠北的王后。 或许曾经还有疑虑,但她现在非常确定。 李秘知道自己对耶律阿保机的态度。 可她从未表现在外。 难道仅仅只是靠着分析就能得出吗? 这太可怕了。 将臣在远处看得分明,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岐王好手段,三言两语就把漠北最尊贵的两个女人搅得心神不宁。 她正想出声嘲讽,坑底突然传来数道蕴含喜悦的惊呼。 述里朵刚组织好的语言还未说出。 奥姑脸上的面具还未摆正。 将臣整理妆容的手一顿。 李秘微微一笑。 所有人转头朝着声源看去。 思连羽手舞足蹈地朝着他们奔跑而来,口中大声呼喊着。 “出水了!王后出水了!” 第26章 震惊,岐王莫不是变态? 她跪在湿润的沙地上,颤抖着用手舀起一捧清水。 水珠从她指缝间滴落,她的目光在水面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这怎么可能...真的出水了?”她喃喃自语,鬼使神差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掌心的水珠。 甘甜。 清凉。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水尝起来尤甚往常。 面具下的双眼瞪得滚圆,奥姑猛地抬头看向站在沙丘上的李秘。 那个男人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如此高大,仿佛与天相接。 “他真的...做到了...” 述里朵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生了根。 她看着族人欢呼雀跃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恐惧与震撼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星象?植被? 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精准定位到地下暗河? 更可怕的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应验了。 从耶律剌葛的叛乱到漠北各部的情报,再到今日这口井。 述里朵不信这种话,她十分确定,李秘一定有着超越世人的见识。 而这见识若能为她所用,功在漠北。大事可成已。 同时,她也有种预感。 若是与李秘为敌,那后果不敢想象。 更让述里朵在意的是,她似乎不太想看到两人为敌的画面。 不,不对。述里朵摇了摇头。 就算为敌,她有信心一定会是最后的胜者。 “岐王,你就不能失败一次吗?”她心中自语。 “王后不去看看吗?”李秘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旁,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述里朵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她强自镇定地整理了下衣袍:“殿下神机妙算,本后心服口服。” 她用了‘心服口服’这个词,这在漠北王后的词典里几乎从未出现过。 李秘轻笑一声,大步走向井边,舀一口水解解渴,便从容离去。 所过之处,储特部族人自动让开一条路,眼中满是敬畏。 “殿下真乃神人也!”思连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沙地上,“储特部上下,永世不忘殿下大恩!” “永世不忘殿下大恩!”数十名族人齐声高呼,声浪震得沙丘上的碎石簌簌滚落。 将臣站在人群边缘,棕色的瞳孔闪烁不停。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而离去的李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如此暗河,必不可能提前准备。 而且看述里朵与奥姑的神情,明显她们也不知晓。 这个男人展现出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多阔霍曾说,只有神明才能看穿大地。 “那个人是你吗,可你又为何不会九幽玄天神功。”她低声呢喃,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魃邻石。 …… 夜幕降临,储特部燃起篝火,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在营地每个角落。 这是他们多年来第一次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 思连羽高举酒碗,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今日储特部得此甘泉,全赖岐王殿下神机妙算。殿下不仅指出水源,更赐予我等生存之道。此恩此德,储特部世代铭记!” “世代铭记!”族人们齐声应和,碗中酒水洒出大半。 李秘坐在主位,神色淡然。 火光映照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带着不似凡尘的俊美。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目光扫过众人,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奥姑坐在他身侧,张英气与野性交织的俏脸隐藏在面具之下。 她小口抿着马奶酒,时不时偷瞄李秘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她有些讨厌这种情绪,这让她感觉不像是自己。好在有着面具的遮掩,还能勉强保持冷静。 “为什么总是这样。”她咬着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明明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却连一丝得意都没有?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让他在意的东西吗。” 述里朵坐在李秘另一侧,红唇微抿,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端起酒杯,第一次主动向李秘敬酒,声音轻柔却暗含试探。“岐王殿下,如今这样子,你比我更适合收服储特部。” 李秘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本王从未想过。” 他抬眸,深邃的眼瞳直视述里朵,“再说,本王的成功,不就意味着王后的成功吗?” 述里朵呼吸微滞,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她,这仅仅只是为了完成帮助储特部的任务 他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她? 还是说他早已看穿她的野心,故意引她入局,另有谋划? “该死,心乱了,要冷静。这男人的话有毒。不能细品。”述里朵暗暗心惊。 她一时分不清李秘那对她轻佻的模样到底是伪装,还是本性如此。 随后述里朵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勉强笑道:“殿下说笑了,储特部终究是漠北的部族,本后不过是借殿下的光罢了。” 李秘不置可否,不再理会这喜欢耍心机的女子。 他抬起杯中酒,转过身对着将臣示意。 将臣见状,先是微微颔首,脑袋稍稍倾斜,嘴角上扬,两只手掌抬在脸颊一侧。 开始为李秘开始鼓掌,几次鼓掌后,两只手并列,眉头弯起,微笑着对李秘竖起两根大拇指。 看见这模样,李秘险些笑出了声。他食指与拇指交叉对将臣比了个动作。 这不知何意的动作让将臣顿感疑惑,只是下意识觉得李秘这动作对她不含好意,脸颊微鼓,冷哼了一声。 随后李秘仰头饮尽杯中酒,站起身,走向思连羽。 他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欢笑声渐渐平息,整个营地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思连羽见李秘走来,连忙起身,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李秘负手而立,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 “本王帮储特部解决了水源和粮食的问题,现在,该是你们回报的时候了。” 思连羽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殿下尽管吩咐!储特部上下,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李秘唇角微扬,手指伸出。 随着众人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瞬间让整个营地陷入死寂。 奥姑猛地转向李秘,瞳孔骤缩,手中的骨杖“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眼中燃起怒火,恍如要吃人一般。 将臣原本懒散地靠在木桩上,骤然一愣,随后顿时来了兴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不屑。 “哟,岐王殿下原来好这口?” 述里朵则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敲击酒杯,心中飞速思索,李秘如今此举又隐藏着何种筹谋。 思连羽呆立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眼神变了,从敬畏变成了震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 岐王……莫不是个变态? 与此同时,李秘的话也掺杂着篝火的焦灼声缓缓回响在营地之间。 “本王要她。” 第27章 一切为了储特部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了。 突然间她感觉周围的声音都消失,立马抬起头,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而李秘的那句话也成为绝笔,在她心头刻下。 阿苾吓得脸色惨白,身子刹那间僵硬无比,手中的羊肉“啪嗒”掉在地上,这才回暖。 她整个人瑟缩着后退两步,眼中满是惊恐,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成为那个大人物的目标。 思连羽连忙上前劝说,“殿、殿下……阿苾她才十三岁……” 李秘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依旧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怎么,不愿意?”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思连羽额头渗出冷汗,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 他艰难地开口:“殿下若是想要,储特部有更貌美懂事的女子……阿苾是……” “本王知道。”李秘打断他,漠然的目光射中思连羽的神魂,让他不敢言语。“但本王不是在和你商量。” 阿苾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好似这般能带给她温暖。 奥姑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怒喝道,直呼名讳:“李茂贞!你疯了吗?!她还是个孩子!”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本以为李秘虽然轻浮,但至少还有底线。 可如今,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索要一个不过豆蔻的少女? “呵……”将臣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不过其中依然暗含的思索。 李秘不会无缘无故、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要少女,一定有着目的。 难道她那功法需要少女作为辅助? 女子属阴,少女正处黄家闺中,阴气更甚。 越是思索,将臣的眼睛越亮。“或许,我也可以找几个小乖乖试试。” 述里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缓缓站起身:“殿下,此事恐怕不妥。”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指尖已经掐入掌心。 述里朵一时间也想不出李秘意欲何为,但她得出面做出样子。 毕竟岐王此举太伤风化,岐王不属于大漠,倒还无所谓。 可她不能让自己的名声跟着变差。 李秘环视众人,忽然笑了。 “你们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本王要她,只是因为本王在大漠还要待上不少日子,少个侍女。” 说着李秘又示意思连羽,他转头瞥了几眼一旁的三位,耸了耸肩。 “夷离谨,你瞧这几位看上去像是能伺候人的主吗?” “什么?”奥姑一愣,怒火更甚。 思连羽听了,心中即使很认同李秘的话。 一位漠北王后、一位漠北大萨满、还有那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将臣。 怕是曾经的漠北王也难以有此殊荣。 不过思连羽可万万不敢顺着李秘的话去说,连连赔笑,“岐王殿下若是想要侍女,族中还有几位比阿苾更合适。” 奥姑的骨杖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沙尘。“李茂贞!你当本座是傻子吗?” 她面具下的声音因愤恨而颤抖,“堂堂岐王,会缺一个侍女?” 述里朵缓步上前,指尖轻轻搭在女儿肩上示意她冷静,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殿下,漠北虽弱,但也不容如此羞辱。若您真缺侍女,本后可从王宫调派十名训练有素的宫女。” 述里朵发话,思连羽立马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沙地不敢抬起,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阿苾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此刻却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李秘负手而立,缓缓闭上双眼。 待到再睁开时,眸光漠然,缓缓扫过众人,语气淡漠却又包含压迫:“怎么,本王帮储特部解决了生死存亡的大事,如今要个侍女都不行?” "轰!" 恐怖的威压骤然爆发,方圆十丈内的篝火瞬间被压成幼苗,瑟瑟发抖。 众人只觉胸口如压千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奥姑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将臣脸色骤变,全力运转真气之下脸色才恢复正常。 述里朵强撑着站立,红唇已被咬出血痕。 “本王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李秘的声音如凛冬冰川,每个字都让众人心头渗起寒霜。 “记住,在本王这里没有讨价还价,只有服从。这是命令。” 一时间,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气氛凝固。 有的储特部族人甚至拿起割肉刀,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直冲李秘。 恩情是恩情,但亲情更重要,这是储特部还能残留至今留下的铁律。 直到。 “我愿意。”阿苾青涩而柔弱的声音打破僵持的环境。 “阿苾,你。”思连羽刚想安慰,却看着阿苾摇了摇头。 “夷离谨,阿苾知道的,阿苾愿意跟着岐王殿下走。” 阿苾心中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可储特部实在太弱了,经不起折腾。 若是起了冲突,她不清楚今日储特部还能不能完整。 “一切都是为了储特部。” 阿苾心中抽泣,抬起头时眼神更加坚决。 “好,还是有人识时务。”李秘笑了声,扫过众人充满怒火的眼睛,威压尽散。 今日此举李秘并不是无故放失。 他不能和储特部打好关系,这会让述里朵心中警惕。 而储特部的憎恨,对他自己可没有半点影响,相反述里朵怕是更想看到这副局面。 不过,述里朵怕是万万想不到,阿苾会成为未来储特部的夷离谨。 今日事后,待阿苾回归储特部,她夷离谨的位子更加牢固。 一位为了部族能够献身的人怎能不让他人信服。 他李秘不要储特部,只要储特部的夷离谨。 再加上储特部心中的愤恨,发展的势头想必会更加迅猛,计划进行的会更顺理成章。 一举三得。 “哎。”思连羽心中难受。 他又怎能不知阿苾的想法。 可王后劝说无用,李秘展现的实力又如此恐怖,大萨满都被其轻易所伤,他的族人又如何抗衡。 最关键的是当事人也已答应,就连借口也找不到。 一层层压迫之下,思连羽没了法子。 “一切都是为了储特部的。”他将怒火埋在心中,盯着李秘看了良久,叹出一口气,甩手离去。 这扬聚会终究是不欢而散。 阿苾失魂落魄地离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李秘看着她那凄惨的模样,摇了摇头。在身旁奥姑咬牙切齿的怒火中,悠然离去。 路过将臣时,嘴唇微动,细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将臣尸祖,本王让你教的人,觉得如何。” 将臣眼神微怔,心思流转间,才勉强保持住那副看戏的模样,正欲说话。 李秘的声音在她耳旁接踵而至。 “别说话,问我?” “明日一早,朝阳为鉴,请至农时,方能尽兴。” 第28章 女人总是喜欢歪想? 阿苾站在李秘身后,纤细的手指紧紧揉着衣角,每一步都踩在李秘的脚印上。 她低着头,不敢看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更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自昨晚起,她便自觉跟着李秘,心中做好准备。 可青天白日之下,她还是想留几分颜面的。 “岐,岐王殿下。”她的声音细若蚊蝇,“阿...阿苾该做什么?” 许是还未承担重任,阿苾的性格还没有长开。 李秘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逐渐染红的天际线:“等。” 一个字,重若千钧。 阿苾身子一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难道真要等朝阳完全升起,增加点氛围吗。 她想起昨夜族人复杂的目光,想起思连羽叔叔临走时那声沉重的叹息。 一切都是为了储特部。 她在心中反复默念这句话,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勇气。 “来了。”李秘突然开口。 阿苾茫然抬头,顿感大限已至,手上正准备解开衣领,却发现李秘并未看她。 只见一道粉色身影踏着晨光而来。 将臣依旧穿着那身紫色长裙,随风摆柳,身姿轻盈,蹦蹦跳跳走来。 “岐王倒来的挺早啊。”将臣在李秘面前站定,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阿苾,眉头微蹙,“就她?” 李秘点头:“如何?” 将臣绕着阿苾走了一圈,突然伸手捏住她的手腕。 阿苾惊叫一声。难道岐王喜欢两个人? 她想要挣脱,却被一股阴冷的力量定在原地。 “根骨尚可,但。”将臣松开手,转向李秘,“殿下应该清楚我这功法的副作用。她这点底子,怕是承受不住。” 岩石后,奥姑屏住呼吸,骨杖不自觉地握紧。 她今早看见李秘带着阿苾离开住处,立马偷偷跟来,就是想看看李秘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李秘真要欲行不轨,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要阻止李秘。 只是听到副作用三个字,她面具下的眉头紧锁。 “无妨。"李秘语气淡然,“本王自有打算。” 《先天功》乃融汇道家秘藏的绝学。 天人合一,先天功成的道家法门可不是胡乱吹嘘的。 再加上《九阴真经》的阴修老祖级功法,护住阿苾不在话下。 将臣眯起眼睛:“殿下若真想要速成的高手,不如让那个漠北大萨满来练。以她的修为,不仅能承受阴气,进展也会更快。” 虽然有人愿意修炼九幽玄天神功她很高兴。 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这玩意儿的。她创造这本功法也不是为了高手速成使的。 “她不合适。”李秘摇头,“奥姑性子太倔,练不了你这功法,本王给了她更好的。” 岩石后的奥姑气得牙痒痒,心中暗骂:“你才倔!你全家都倔!” 将臣耸耸肩:“随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这小姑娘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关我事。” 她对这事没有排斥,成功了最好,不成功也无所谓。 “不会有意外的。”李秘打断她。 将臣随即从怀中掏出册子扔给阿苾。 阿苾颤抖着接过,只见竹简上写着《九幽玄天神功》歪歪扭扭几个大字。 她茫然地看向李秘,不明白这是什么。 “字写的是不太好,但勉强能看。”李秘命令道。“读。” 将臣瞬间美眸紧皱,瞪了李秘一眼。 她非常讨厌不好看这个词,尤其是用在有关她的身上。 阿苾不敢违抗,战战兢兢地展开竹简。 随着阅读,她的表情从恐惧逐渐变成震惊。 这上面记载的功法的确玄妙非常,远超她的认知。 “殿、殿下。”她结结巴巴地问,“这是给我的?” 岐王叫他来,就是为了找人教她武学? 自己想歪了? 李秘重重敲了敲她的后脑勺,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女人脑子里面就喜欢胡思乱想。” 这话不知在说谁,可暗处的奥姑牙齿都快咬碎了。 将臣挑眉:“殿下这是何意?不教一教就让她直接修炼?” “有问题?” "问题大了!"将臣声音提高,“若是不理解意思就强行修炼,只会经脉尽断!殿下莫非是想害死她?” 阿苾闻言,小脸瞬间煞白,功法差点脱手。 “你这功法都不是最终册,哪有什么对与错之分。” 李秘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按在阿苾头顶:“静心,感受真气运行。”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百会穴涌入,阿苾只觉得全身经脉如沐春风。 那力量沿着特定路线游走,最后归于丹田。 “这。”将臣瞳孔微缩,“殿下竟能直接引导他人真气运行?” “你不行吗?”李秘收手,头都没抬,对着阿苾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我行……”将臣做着深呼吸,心中不忑。“你实力强,你做什么都对。”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阿苾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扫视,心中一狠,还是准备听从李秘的话。 她盘膝而坐,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尝试修炼。 随即她的身体中涌现一股真气,横冲直撞,她的精神开始恍惚,仿佛整个人坠落在无尽的深渊。 那深渊很暗,是染血无尽的水域。 她站在这水面上不知前方为何路,只是有着两道人马在厮杀,其中一道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可下一秒丹田之中散出一缕柔和的力量,束缚着这股阴气,立马将她拉回现实。 令人惊讶的是,两股力量竟在经脉中并行不悖,甚至隐隐有相辅相成之势。 将臣越看越是心惊。 她发现阿苾体内的阴气始终被一股至阳之力中和,既不伤经脉,又能快速积累。 将臣不再看下去,而是转过头盯着李秘。 就算李秘那天让魃邻石变色是耍手段。 但凭借他的功力,完善这九幽玄天神功完全不在话下。 将臣心中对李秘越来越好奇,也更加重视。 “岐王你到底是谁?” “殿下好手段。”她低声道。 她话未说完,阿苾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将臣轻挑眉头,得意的看着李秘:“阴气失控了!” 李秘却似早有预料,闪电般出手,一掌按在阿苾后背。 《九阴真经》自带的黑色真气涌入,瞬间稳定了她体内暴走的阴气。 这一幕被奥姑看的真切。 “心里别乱想。”他平静地说。“继续。” 阿苾咬牙点头,再次尝试。 刚刚她一时间突然思考起李秘这个人,心神失衡之下,这才没有控制住。 这一次,她小心控制着两股力量的平衡,渐渐找到了节奏。 朝阳渐渐升高,戈壁上的温度开始攀升。 阿苾全身已被汗水浸透,但她的表情却越来越平静。 周身隐约有黑白二气流转,显得神秘非常。 将臣神色复杂:“成了。虽然只是入门,但这速度我印象中只有一个人能达到。” 她转向李秘,“能不能教我。” “阿苾还是比不上你说的那人。时候不到,日后再说。”李秘微笑,轻轻拍了拍阿苾的肩膀:“感觉如何?” 将臣语塞,她有预感。自己这随口一提,李秘却十分清楚那人是谁。 这人就离谱。 她心中咬牙切齿。 请至农时,方能尽兴? 因为李秘老是不给她解惑,她现在愤怒的情绪确实已经浓的要散出来了。 阿苾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尝试挥拳,竟带起一道破空声。 这力量,比她之前强了何止十倍? “谢殿下恩典!”阿苾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此刻她才明白,李秘并非要对她不利,而是赐予了她改变命运的力量。 岩石后,奥姑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阿苾身上流转的真气,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九阴真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李秘没骗他,而且看起来比将臣的《九幽玄天神功》还要高明。 为什么?奥姑在不知道在心中多少次问出这些话。 她与李秘非亲非故,甚至多次顶撞于他。 他为何要给她如此珍贵的功法? 奥姑想不通,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记住。”李秘的声音将奥姑拉回现实,“本王身边可没有弱者,教你功法不好好练,本王灭了这储特部。” “当然,你要是敢透露,本王还是灭了这储特部。” “啊?”阿苾瞪大眼睛,连忙答应。 将臣突然凑近李秘,低声道:“殿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何选中她?” 李秘望向远方,目光深邃:“因为,开店少了个记账的。” “啊?”将臣没有听懂。 她不明白这与开店有什么关系。 李秘轻笑,不再言语。 朝阳此刻缓缓升起,炫红的初光照在李秘的身上,显得莫名的温暖与自信。 “走吧。”李秘转身,“该回去了。” 阿苾连忙跟上,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她时不时偷瞄李秘的背影,故作沉思。 将臣落在最后,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瞥了眼奥姑藏身的岩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都能发现,李秘肯定也能发现,但还是任由奥姑偷听。 “岐王啊岐王,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将臣双手环胸,若有所思。 “赶紧帮我把阴山的魃邻石取下来,我方便赶紧溜。” 她有预感,跟着李秘绝对会有大麻烦。 可希望就在眼前,她放不了手。 朝阳完全升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岩石后的奥姑终于走出来,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面具下的表情复杂至极。 她摸了摸怀中的竹简,第一次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奥姑喃喃自语,心中的情绪莫名浓烈。 “开店吗?” 第29章 为了让某位离异人士省点银子 将臣站在一座破败的客栈前,粉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一时间表情僵硬,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还真准备在漠北开一间客栈?”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两层木楼。 斑驳的墙皮,歪斜的招牌,连门板都缺了半扇。 奥姑抱着骨杖站在一旁,面具下的眉头紧锁。 她原以为李秘所谓的开店只是个幌子。 解决储特部生存难题后,李秘第一次带着她们一同出门,原以为会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行去。 没成想就只是字面意思,李秘还真带他们来开店了。 述里朵指尖轻抚过腐朽的门框,红唇微抿。 作为漠北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更深层的谋划。 岐王莫非是想以此为据点,在漠北扎下一根钉子? 就连阿苾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岐王是何等身份,就算想开点,也没必要在这破旧的漠北吧。 不是必定亏钱吗。 “怎么,不满意?”李秘背负双手,一袭蟒袍在风沙中纹丝不动。 “位置不错,前通商路,后接绿洲,翻修一下便是上好的落脚处,开门营业必然生意兴隆。” 这位置可是他要求思连羽花了大心思才找到的。 将臣翻了个白眼:“殿下千里迢迢来漠北,就为了当个客栈老板?” 对于李秘而言,身为一个权势滔天的藩王。 开一间客栈不免有些太不可思议。 而且李秘可是岐国的岐王。 开一个类似幻音坊的店倒还真有可能。 至于客栈? 将臣信多阔霍能自己走出阴山,都不信李秘只为这样做。 奥姑也是开门见山的询问。“为什么。” “有何不可?”李秘轻笑。 “只是为了帮一个朋友省点银子。那人早年离异,后又为了帮别人把自己弄的一团糟,本王见不得那可怜样子,想帮帮她。” 将臣听着李秘的话,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原因。 “女的?”奥姑发现话中的华点。 李秘没有作答,转向阿苾,“你负责记账。” 阿苾正偷偷揉着酸痛的身子。今早修炼的后遗症还没消。 闻言连忙点头:“没问题。” “至于你们,”李秘目光扫过将臣和奥姑,“跑堂打杂。” “什么?”奥姑骨杖重重杵地,震起一片尘土,“让本萨满端茶送水?” 将臣也抱起双臂:“岐王,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李秘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石头在掌心把玩,时不时还比了个一字。 “没事,本王从不强求别人,大萨满大人与将臣尸祖随意就好。” 将臣瞬间变脸,连忙闪身,待再出现时,手上已经出现一根笤帚。她 “好嘞,本尸祖就喜欢开店,做梦都想拥有一家自己的客栈。”她笑容甜得发腻:“掌柜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奥姑心中有气,李秘说是要教她成为漠北第一,却在这里开店。 不过看见李秘比那个一字。 立马在心中思索。“岐王说不定是为了找个地方好好教她。” 并且,她莫名的猜测,难道岐王就喜欢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吗? 不知道为何,奥姑莫名其妙地勉强答应下来。 述里朵眼中精光一闪:“那本后呢?” “王后厨艺想必不错。”李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负责后厨吧。” 述里朵指尖一颤。她贵为漠北王后,何曾下过厨? 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探查李秘真实意图的好机会。 “可以。”她微微颔首,“但本后需要帮手。” “自己找。”李秘摆手,“本王只负责数钱。” “你!”奥姑气得跺脚,“凭什么就你坐着收钱?” 将臣阴阳怪气地补充:“就是,岐王殿下好大的威风~” 李秘突然闪到奥姑面前,吓得她后退半步。 “怎么,不服?”他俯身,几乎贴上面具,“要不比划比划?输了的人刷一个月茅厕。” 奥姑咬紧下唇。 见识过李秘的手段后,她哪敢轻易应战? 可要她当跑堂……成何体统。 “我不干了,我练功去!”她转身就要走。 李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欲速则不达,根基不牢,地动山摇。连这都不懂,还想成为漠北第一?” 奥姑猛地转身:“你监视我?” “需要吗?”李秘耸肩,“你那点小心思都写面具上了。” 将臣‘噗嗤’笑出声,被奥姑狠狠瞪了一眼。 “开店也是修行。”李秘走向破败的客栈,“接触三教九流,观察人生百态,比闭门造车强多了。跑堂可是个磨人的活,对提升心境帮助可不小” 奥姑怔了怔。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述里朵若有所思。 她越发确信,李秘开客栈必有深意。 只是她还未发现罢了。 “愣着干什么?”李秘踹开吱呀作响的店门,“打扫干净,明日开张,有客人要来。” 灰尘扑面而来,将臣嫌弃地挥了挥袖子。 但想到阴山的魃邻石,还是咬牙跟了进去。 奥姑则是不情不愿从李秘手中拿过抹布,擦肩而过之时,还啐了口。 “岐王殿下难道真能未卜先知不成,这还没开业就知道有人会上门?” 阿苾闻言,小跑着凑到李秘身边:“殿下,储特部会全力支持您开店,明日夷离谨定会带着族人捧扬!” 见到阿苾这上赶着的样子,奥姑在心中狠狠骂了一李秘句。 “就知道仗着地位高欺负别人,不知道这样做别人会更恨你吗。” 似是意识到自己缘何突然开始为李秘着想。 她的心声立马换了种语气。“就这样,就得让他们恨死你。等到储特部受不了的那天,我定带着大军要你好看。” 而李秘却是对着阿苾摇头:“储特部明日应是来不了本王这,还是先想想怎么自保吧。” “什么?”阿苾茫然抬头。 其余三女也是朝着李秘投来疑惑的目光。 储特部如今有了李秘给的法子,未来宏图可望,近期漠北也并无战事,李秘从何得出如此言论。 李秘缓缓转头,玩味地看向述里朵:“王后觉得,以您的身份,出现在储特部,虽有本王的压制,但耶律刺葛又会怎么想?” 述里朵瞳孔骤缩, 瞬间明白了李秘的暗示。 她作为王后突然现身储特部,耶律剌葛岂会不起疑? 虽然明面上,她是被李秘所胁迫。 可作为她的死敌。 耶律刺葛见她来到这漠北各部之一的储特部,怎么可能安心。 怕是已经开始猜测她是否会私下收服储特部,并以储特部为基点,反抗他。 述里朵脸色阴晴不定。 她早该想到的,耶律剌葛生性多疑,如今有着他们的帮助,看上去大势已成。 而野心会随着力量无限扩大,李秘的压制力不一定管用了。 想明白之后,她猛地转头,瞪着美眸,看向李秘,刚见面时那股被李秘支配,无法逃匿其中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这也是岐王的计划之一?” 阿苾一时间变得听不懂众人说的话是何意思,但心中陡然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储特部战士慌慌张张冲来: “报,部族三里之外发现大军行进!王后大人请随我避难。” 阿苾听了,一时间忘了自己被送给李秘,连忙丢下打扫工具,冲出门外。 “夷离谨!” 第30章 仇恨,是最好的催化剂。 铁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马蹄踏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耶律剌葛高居战马之上,昂首翘盼,意气风发,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搜!”他一声令下,数千骑兵如狼群般分散开。 储特部简陋的帐篷被长矛挑翻,陶罐砸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妇女抱着孩童缩在角落,男人们攥紧生锈的镰刀,却被骑兵用刀背抽打得跪倒在地。 储特部本就羸弱,怎可能与耶律刺葛的大军相抗衡。 甚至可以说还未有抵抗,便败如山倒。 “秉王上,并未见到述里王后。”一名属下来报。 “好大的胆子,敢收留劫持王后之人。” 闻言耶律剌葛俯身捏住思连羽的下巴,“说,王后在哪,他们来这都干了什么。” 思连羽嘴角渗血,却死死盯着这个篡位者:“王后是带岐王殿下来此帮我储特部,我等并不知晓王后被劫持之事。” “岐王?”耶律剌葛突然狂笑,一脚踹翻水井旁的木桶,“真当我会信你这鬼话?岐王挟持王后这事漠北皆知,你还敢狡辩?” 清水泼洒在沙地上,瞬间被沙尘贪婪地吸收。 思连羽并不知道王后被劫持一事,漠北各部中储特部已经沦为边缘,很多要事都不会知会储特部。 当然,耶律剌葛也并未将此事通知漠北各部,只知会与那些还有野心之人。 但今天他就是要给储特部一个教训,好让储特部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储特部中央的图腾柱被耶律剌葛一刀劈断,木屑四溅。 数十名骑兵手持火把,将储特部仅存的粮仓团团围住。 “最后问一次,”耶律剌葛踩着思连羽的背脊,弯刀抵在他后颈,“王后往哪去了?” 思连羽的脸被按在沙地上,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艰难地抬头,看着族人被鞭打驱赶的惨状,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啪!” 一记马鞭重重抽在思连羽背上,皮开肉绽。 阿苾的母亲哭喊着扑上来,却被骑兵一脚踹开。 “不说?骨头还挺硬”耶律剌葛狞笑着挥手,“把他们的粮食全烧了,女人都带走,我看你们要死的时候会不会说。” 铁骑践踏着粮食,储特部内部的各种木质桌椅被拆开,倾泻而下。 一名军卒拿着火信子,走上前来。 其他的部卒咧着狰狞的笑容,跃跃欲试地朝着储特部众多女子走去。 储特部族人发出绝望的哀嚎,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啊! “畜生!”思连羽挣扎着怒吼,“你们是畜生,有本事冲着我来。” 终于,有一名储特部人承受不住,哭喊着哀求。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在北侧商道的转角处。求您放过我们储特部。” 耶律剌葛闻言大笑:“果然是一伙的!” 他猛地揪起思连羽的头发,"听着,今日这只是个教训,要是你们还有歪心思,储特部就没有在漠北存在的必要了。” 弯刀寒光一闪,思连羽的右耳应声而落。 耶律剌葛环视一周,看见储特部的一片狼藉,猖狂地笑着。 “听着,如今我族兄漠北王阿保机不知所终,我耶律剌葛心中忧虑,漠北一日无主,恐被他人趁虚而入。被迫担当大任,重整漠北雄风,尔等莫要自误。” 说完,他将冰冷的眼神从思连羽的身上挪开,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当阿苾姗姗来迟,赶到储特部时,只能发出一声凄惨的怒吼。 “夷离谨,阿娘!” 黑夜中弥漫着哀嚎与痛哭,储特部只能缩在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散着狠意。 一次机缘,一扬灾难,将他们所有人的心牢牢绑在一块。 储特部从未有过如此团结一心的时候。 …… 客栈内。 看着终于被打扫干净的屋内,将臣满意的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坐在李秘的桌前。 她突然抬头看向正在制作账簿的李秘:“岐王殿下,储特部那边真不去看看?” 奥姑擦拭骨杖的动作微微一顿,面具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了一眼李秘,见他没有表情,便很快恢复如常。 她继续低头擦拭,对这个问题毫不关心。 述里朵站在厨房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 救下储特部能收获忠心,但过早暴露实力又会打乱计划。 她正在权衡利弊。 这两个方式哪个更好一点。 同时她也想明白了,既然李秘在,就不用担心耶律刺骨会对她造成危害。 她清楚,李秘让她做这客栈的厨娘,那就代表她还有用。 李秘头也不抬,手中的毛笔在账本上划出流畅的线条:“为何要救?” 将臣眉头一皱:“那可是上百条人命!”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如果储特部灭了,你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李秘搁下毛笔,抬眼扫过众人。 李秘心里清楚。 对于将臣来说,储特部毕竟是羽林部后裔,是特别的。 将臣出声询问他也能理解。 而奥姑虽然现在看着是活泼了点,但也只是在他面前。 其实奥姑心中因为自小的经历,将成为漠北第一得到述里朵的承认作为生命中的唯一。 他一开始也是靠着述里朵为人质才能插入奥姑的生活,所以奥姑不理会储特部的为难是很正常的。 述里朵则是满脑子阴谋诡计,没有利益驱使,她可不会管谁灭不灭。 这时。 述里朵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刚要开口。 “王后,时机未到。” 李秘却像早有预料般抬手制止:“储特部若连这点风浪都经不住,要他们有何用?" “本后知道了。”既然李秘已经做了决定,述里朵不再说话。 相对于救储特部,和李秘翻脸更划不来。 大堂内一时寂静。 “如果储特部真的没撑住呢?” 将臣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份羁绊,再次出声。 她知道如果李秘不允,自己绝对出不了这个门去救储特部。 “那就死。”李秘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他们要么带着族人复仇,要么就跪着等死。毕竟死人是最安全的,不会存在危难。” 储特部一定要遭此一难。他们才有更强力变强的动力,阿苾也是如此。 这是李秘的计划之一。 “好一个冷血枭雄。” 这是屋内所有人此时心中的唯一想法。 危险而又神秘,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李秘眼神略过述里朵犹豫的表情与将臣那踌躇的目光,轻蔑地笑了一声。 “明日照常开业,有客人要来。” 随后他不置可否,转身走向楼梯他的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回荡,如同敲在每个人心头的重锤。 路过将臣时,李秘嘴唇微动,声音如丝,只有将臣还能听见。 “放心,储特部还灭不了。” 夜色渐深,客栈二楼窗前,李秘负手而立。 远处,储特部的方向隐约有火光冲天。 他的眼中映着那片血色,深邃如渊。 “仇恨是最好的催化剂。阿苾,不要让本王失望。” …… 次日,开门见山。 奥姑略有凹凸的身影随着客栈门缓缓浮现,神情一愣。 阿苾浑身带血,扑在她的怀中。 随后她瞪大了双眼。 第31章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敢这样与本王说话 耶律剌葛的声音带着刺耳的讥讽,他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奥姑,眼中闪烁着轻蔑的光芒。 身后数百名精锐骑兵一字排开,刀光在朝阳下闪闪发亮,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奥姑面具下的眉头瞬间拧紧,骨杖在手中微微震颤。 “怎么,大萨满不在神庙祈福,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当跑堂?”耶律剌葛夸张地环顾四周破败的客栈,虬髯下的嘴角咧得更开。 “还是说你能力不行,准备用身体换回王后?” “放肆!”奥姑厉喝一声,骨杖猛地杵地,激起一圈气浪。 耶律剌葛却笑得更加猖狂,马鞭轻佻地指向奥姑的面具。 “听说大萨满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是长得太丑,怕吓着信徒?不如摘下来让本王瞧瞧。” 如今耶律剌葛手掌精锐力量,威压漠北各部,胸怀巍峨壮志,曾经不能说的话,现在说的倒是肆意。 话音落下,奥姑眼神冷漠,看向耶律刺葛的眼神冰冷,宛若看一位死人一般。 “让他进来。”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客栈内传出,却似无形的锁链瞬间束缚住奥姑的动作。 她捏紧的右手瞬间软了下来。 "哼!"奥姑收回骨杖,抱着阿苾,冷冷侧身让开道路。 耶律剌葛大笑着翻身下马,故意用肩膀重重撞开奥姑,带着亲卫大步踏入客栈。 刚一进门,他的目光便锁定在端坐在主位的李秘身上。 “岐王殿下,好久不见。”耶律剌葛动作从容,语气毫无恭敬之意。甚至刻意忽略述里朵的存在。 客栈大堂内,李秘正悠闲地坐在主位品茶。 将臣倚在柜台边把玩着鼓鞭,述里朵则端着一盘点心从后厨走出,神色如常。 见到耶律剌葛,众人心中一惊,这才明白。 原来李秘所说的有客上门指的是谁。三女内心顿感复杂。 “刺葛兄,别来无恙啊。”李秘放下茶盏,笑容温和得仿佛老友重逢,“本王这陋室能迎来漠北新主,真是蓬荜生辉。” 耶律剌葛的眼神微凝。 他原以为岐王见他大势已成,总会有些心生忌惮,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气定神闲,还是初见时那副尽在掌控之中的讨厌模样。 他很不喜欢。 更诡异的是,王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被劫持的样子。 难道他们暗中也有勾结? “岐王好雅兴。”他大摇大摆,并没把屋内众人放在眼中,极为随意地坐到李秘对面,“劫持了王后,竟还有心情开客栈?” 李秘抬手示意将臣倒茶。 “人生在世,总要找点乐子。倒是剌葛兄,不在王宫处理政务,专程来这荒郊野外找本王,莫非是思念故人了?” 将臣白了一眼李秘,但也没拒绝,粗鲁的倒上一杯茶放在桌上。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述里朵,后者面带微笑地将点心放在桌上。 耶律剌葛看都没看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李秘:“岐王殿下,漠北风沙大,您带着王后跑到这穷乡僻壤,未免有些照顾不周了?” 李秘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语气淡然。 “剌葛兄多虑了。王后身体不错,本王也只不过来储特部看看风景,顺便——” 他抬眸,似笑非笑,“更好的帮助刺葛兄。” 耶律剌葛一时间摸不透李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也不在意。 正是意气风发时,他今日来此的目的一是为了警告储特部,顺便看看这王后有没有私下做小动作。 二便是为了李秘。 他觉得,与李秘的合作是时候要变一变了。 “帮助?”耶律剌葛冷笑,“如今漠北只剩三部还在勉强支撑,其余各部尽归我手,中原之行,也有不低于你岐国的势力与我谋业,岐王又能怎么帮助我?” 他话锋一转,"倒是岐王,带着我漠北王后四处游荡,意欲何为?" 李秘放下茶盏,指尖轻叩桌面:“剌葛兄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本王与王后情投意合,私奔至此,开间小店,过过逍遥日子。” “噗——”将臣一口茶喷了出来。 奥姑面具下的脸瞬间涨红,骨杖‘咚’地砸在地板上。 述里朵则眯起眼睛,红唇微抿,不知在想什么。 耶律剌葛脸色铁青:“岐王这时还敢戏弄本汗!” 他故意将‘本汗’二字咬得极重,显然已以漠北王自居。 “戏弄?”李秘摊手,“刺葛兄带着大军前来,不就是为了确认此事?现在本王坦言相告,你又不信。那你想听什么?” 耶律剌葛额头青筋暴起。 他本想试探李秘的真实意图,没想到反被耍得团团转。 眼前这个岐王,言语滴水不漏,根本探不出深浅。 既然试探不出,那就不试探了, 岐王算个球! 士别三日,你看我耶律剌葛几分像从前。 “好,很好。”他猛地站起身,彻底撕下伪装。 “王后在外多日,终是不妥。本汗今日来,是要带王后回宫,岐王若识相,就乖乖交出人来!” “至于岐王你,让岐国拿三十万两白银,本汗可保你在漠北安稳度过一生。” 大堂内落针可闻。 李秘终于抬起眼皮,玩味地看着耶律剌葛:“哦?刺葛兄真就如此自信?” “哈哈哈!”耶律剌葛狂笑。 “本汗如今手握漠北大军,各部臣服,你岐王再强,也不过孤身一人,今日要么交出王后,要么——” “要么怎样?”李秘轻声问。 “本汗不介意让岐王睡个好觉,永远不用被担心吵醒。”耶律剌葛狞笑。 “别想着拿之前的协议说事,本汗进了中原,那里可有不少人上赶着与本汗合作。”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黄袍加身的景象。 “届时漠北铁骑踏平中原,什么晋王、梁王,统统要跪在本王脚下,而你岐王——” “不过本汗问鼎天下路上的些许风霜罢了。” “剌葛兄。”李秘突然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你似乎忘了,当初是谁助你走到今天。” 耶律剌葛轻蔑一笑:“那又如何?” 他一挥手,门外的骑兵立刻列阵,弓弩上弦的声音清晰可闻。“纵然你在岐国,本汗纵能马踏城头,更何况,这里是漠北!” 大堂内一片死寂。 将臣的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药囊,奥姑把握得更紧骨杖。 唯有李秘依然安坐如松,甚至还有闲心抿了口茶。 “剌葛兄真就如此自信?”他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看向耶律剌葛。 “少装神弄鬼!“”耶律剌葛彻底撕破脸皮,猛地拔出弯刀指向李秘,“今日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王后本汗要定了,至于你岐王,最好注意你的态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屋外几名漠北高手带着部族瞬间冲进客栈,刀柄相向,对着屋内众人虎视眈眈。 李秘突然笑了起来,淡然自若地倒了一杯水,饮下。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耶律剌葛带来的高手全身紧绷,倍感压力。 他缓缓站起身,没理会近在眼前的数柄漠北大刀,而是一步一步朝着耶律刺葛走近。 随着他的动作,众多漠北高手也动作同步,但他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味闭合着包围圈。 “本王一直很好奇。”李秘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耶律剌葛心脏上。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敢这样与本王说话?” 第32章 岐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耶律剌葛心中怒气横生,正要呵斥。 “铮——” 一道寒光闪过,距离李秘最近的漠北高手脖颈间突然出现一道血线。 他瞪大眼睛,手中弯刀当啷落地,双手捂住喉咙,却止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是他吗?” 李秘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身形却已出现在另一名高手身后。 那名高手甚至来不及转身,便轰然倒地。 “还是他?” 大堂内瞬间乱作一团。 漠北高手们怒吼着扑向李秘,刀光剑影交织成网。 然而李秘的在其中仿佛饭后散步,每一次出手却总精准地收割一条性命。 将臣的鼓鞭僵在半空,奥姑心中无尽向往,看着李秘的眼神发亮。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利落的杀戮。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最简单的动作,却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最关键的是李秘那悠然自得的方式,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居高感。 随着最后一名漠北高手瞪大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倒在地上时。 李秘扫视一眼地上的尸体,似乎有些不解。他疑惑的问了耶律剌葛一句。 “看来也不是他?刺葛兄可否给本王解解惑。” “到底,是谁给了剌葛兄勇气!” 李秘的声音听在耶律剌葛的耳中,振聋发聩。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下意识后退几步,突然转身冲向大门。 耶律剌葛趁机冲出客栈,翻身上马,声嘶力竭地大喊:“放箭,给本汗放箭!” “就这样让他跑了?”将臣皱眉,“与军队抗衡可不是明智之举。” 李秘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无所谓地看向门外:“先给一点希望,到时候绝望会来得更强烈一点。” 话音刚落,外面已传来密集的破空声。 数百支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客栈,将门窗射得千疮百孔。 “躲开!”奥姑下意识扑向述里朵。 然而预想中的箭雨并未穿透墙壁。 她抬头看去,只见李秘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周身三尺内仿佛有无形屏障,所有箭矢都在触及他之前纷纷坠落。 “这。”奥姑面具下的瞳孔骤缩。 李秘负手而立,缓步走向军阵。 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微微震颤。 漠北骑兵的战马开始不安地嘶鸣,有些甚至不受控制地后退。 “放箭,继续放箭!”耶律剌葛歇斯底里地吼道。 第二轮箭雨袭来,李秘身形闪现,出现在空中。 在将臣眼中,隐约能看见。李秘竟硬生生拿住急促飞来的箭矢,然后用力一甩,以更快的速度冲向耶律剌葛的部队。 惨叫声此起彼伏,前排骑兵如割麦子般倒下。 战马受惊,开始四处奔逃,军阵瞬间大乱。 “怎么可能”有士兵惊恐大喊。“魔鬼,他是魔鬼!” 李秘的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军阵中央。 他单手掐住一名百夫长的脖子,轻轻一拧,那人的脑袋便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 "杀!给我杀了他!"耶律剌葛躲在亲卫身后,声音发颤。 数十名精锐骑兵策马冲向李秘,长矛如林。 李秘不闪不避,只是轻轻跺脚。 地面突然裂开,数十道气劲如地龙般窜出,将骑兵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惨烈的景象让剩余士兵开始溃逃。 有人丢下武器跪地求饶,有人直接吓晕过去。 耶律剌葛的亲卫队护着他不断后退,却被一道宛若寒霜的声音挡住去路。 “剌葛兄来此,茶都不喝一杯。”李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否太不给本王几分薄面了” 亲卫们惊恐转身,只见李秘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衣袍纤尘不染,仿佛刚才的杀戮与他无关。 “保护大汗!”亲卫队长咬牙冲上前,弯刀直取李秘咽喉。 李秘只是轻轻抬手,那柄弯刀便寸寸碎裂。 碎片倒飞回去,将亲卫队长扎成了筛子。 “啊!”耶律剌葛终于崩溃,瘫坐在地,“饶命!岐王饶命!” 相比于面子,他更想要生命。 只要活着,何愁找不着时间报仇雪恨。 况且他带来的人都被李秘杀光了,也没几个人能看见他这丑样。 李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剌葛兄刚才的勇气呢?” “误会!都是误会!”耶律剌葛连连磕头,“小人一时糊涂,冒犯了岐王,求岐王开恩!” 满地尸骸中,李秘缓步走回客栈,声音飘来:“进来吧,至少喝杯茶再走。” 耶律剌葛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双腿发软地跟了进去。 第二次踏入这间客栈,他的气势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惶恐。 大堂内,将臣正用鼓鞭拨弄着地上的尸体,奥姑扶着惊魂未定的阿苾,述里朵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秘。 “坐。”李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耶律剌葛如坐针毡,额头冷汗直冒:“岐王...刚才说的合作...” “哦?”李秘挑眉,“刺葛兄刚才想说什么合作?” 耶律剌葛 咽了口唾沫:“小王这次来是想说,合作一切皆以岐王意思为准。” 李秘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刚才的血腥杀戮从未发生过:“刺葛兄果然深明大义,本王恨不能早日与兄结识。” 二人心照不宣地跳过了之前的冲突,仿佛那只是一扬无关紧要的误会。 看着不敢多说的耶律刺葛,李秘笑了笑。 “剌葛兄如今大权在握,但手下拿得出手的高手却不多。”李秘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推过去,“本王有个建议。” “岐王请讲!”耶律剌葛连忙双手接过。 “提前举行四月会如何?”李秘轻啜一口茶,“可以尽收天下高手。” “四月会?”耶律剌葛一愣,“那不是...” 述里朵手中的茶盏突然啪地一声碎裂。 她猛地抬头看向李秘,眼中闪过极度震惊。 四月会是漠北最古老的比武大会,每十年举办一次,胜者可得漠北第一勇士称号,更有机会获得各部供奉的宝物。 李秘想干嘛,这是真能让耶律剌葛招到可用之才,壮大的机会。 耶律剌葛眼睛却亮了起来:“岐王高见!若能举办四月会,必能吸引各方高手来投,小人早有此意,只是——” “怎么,有问题?”李秘看向耶律刺葛。 耶律剌葛自镇定:“没,只是这四月会小人一人并不能独自召开。” “不急。”李秘指尖轻敲桌面,“到时,王后会助你。”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述里朵。 后者指尖微颤,却不敢反驳。 见状,连述里朵都不敢违抗李秘,耶律刺葛对李秘变得更加害怕。 一番商议后,耶律剌葛见李秘没有杀他的想法,明白自己或许对李秘还有用,正准备找借口逃离。 “剌葛兄下次来见本王,记得多准备些礼物,本王今日还不尽兴。”李秘突然出声。 “一定,一定。是小人考虑不周了。” “那本王就不送刺葛兄了,请便。” 耶律剌葛如蒙大赦般告退。 他走出客栈时,腿还是软的,折腾许久才能上马。越过储特部直奔大营。 目送耶律剌葛独自狼狈远去,将臣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他回去后反悔?” “他不敢。”李秘轻笑,“至少在有足够力量之前,他绝对不敢。今日之后,他睡觉都会梦见本王的眼睛。” 奥姑扶着阿苾上楼休息,述里朵连忙坐在李秘身边:“岐王为什么要帮耶律剌葛?” “帮?”李秘摇头,“若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现在还不够疯。” 耶律剌葛今日来此,李秘便发现他空有军队,强力手下还不够。 这在中原搞事的效果差的太远了。 所以他除了要再次给耶律剌葛涨涨教训外,还得帮帮他。 “王后,记得让你手下那三大高手也参加四月会,不过不能拿前五。” 述里朵手中的抹布突然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借此掩饰眼中的惊骇,内心一时间波涛汹涌。 “岐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33章 赚钱,漠北最大的销金窟 李秘连续闪身,指节依次敲在将臣、奥姑和述里朵的额头上,让她们从思考中惊醒。 “还愣着干嘛?啥活不干,等着本王做呢?本王今天可以拿了个开门红,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这客栈别给本王赔了。” 将臣捂着额头,粉色的长发微微晃动,棕瞳中闪过一丝不满:“岐王殿下好大的威风~” 比起打扫满地血污,她宁愿去给那个小丫头治伤。 奥姑面具下的眉头紧锁,骨杖重重杵地:“岐王,你——” “你什么你?”李秘突然闪到她面前,又一个脑瓜崩。 “说她没说你是吧,这点活都做不了,你还能做什么,看看你家王后比你有眼力劲多了,赶紧去,麻溜的。” 面具下的俏脸瞬间涨红,奥姑羞怒不已,慌忙后退两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桌椅。 她咬着下唇,最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去拿抹布。 述里朵站在柜台旁,拿着抹布轻轻摩挲着桌面的血迹,若有所思。 李秘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苾身上。 少女眼中的仇恨与坚毅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臣尸祖,给她看看伤。” 将臣撇撇嘴,一边检查阿苾的伤势,一边小声嘀咕:“谁家开门红,是这个样子的。” 屋内屋外满地鲜血,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将臣也乐的偷闲,随手拨开一具尸体,给阿苾腾出个干净地方坐下。 “伤得不重,就是些皮外伤。”她取出药粉洒在阿苾伤口上。 突然将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秘。 她太清楚仇恨能让人变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阿苾执念深种,和这《九幽玄天神功》更配了。 将臣眼神迷离,嘴里低喃了一句,“岐王。” 阿苾死死攥着衣角,指尖发白。 她突然抬头,声音沙哑:“岐王殿下,我想变强。” 李秘背对着她,正在指挥奥姑擦洗地板,并且时不时捣乱,惹得奥姑脸颊崩得圆圆。 “变强的方法早给你了,你给我说有啥用,我又不能帮你练。” “我要报仇。”阿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或许是小孩的纯真,她有某种预感,这个看似轻浮的人,心里其实对自己并没有多大恶意。 并且她相信李秘能帮到她。 大堂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述里朵擦拭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看着那些阻碍她上位的人。 “先把地擦干净。”李秘头也不回,“连客栈都经营不好,还谈什么报仇。” 奥姑闻言,面具下的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这算什么回答?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正想反驳,突然发现手中的抹布以一种奇特的轨迹在移动。 不知不觉间,她竟在按照《九阴真经》中记载的运劲法门清洁地板。 “这……"奥姑猛地抬头,却见李秘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旁,正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柜台。 “怎么,大萨满连擦地都不会?”见她看来,李秘挑眉,“也真是服了你了,练功是你的命是吧。” 奥姑面具下的脸一阵发热。 她突然意识到,李秘是在用这种方式引导她熟悉功法 。 那些看似随意的捣乱,实则都是在纠正她的运劲方式。 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奥姑张了张嘴,那句谢谢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坏了。”李秘突然一拍额头。 看着从尸体上搜出的银两,他记起耶律刺葛似乎还要挟他给出三十万两白银。 一时间李秘突然感觉自己错失一笔巨款。 众人疑惑地看向他。 “王后。”李秘转向述里朵,“到时候你去帮耶律剌葛召开四月会时,记得说明——” 他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 “此次四月会的报名费,一律交到这间客栈。另外,所有参赛者的饮食住宿,也只能在本店解决。” 述里朵擦拭的酒杯一顿。 她美眸微睁,瞬间明白了李秘的算计。 耶律剌葛急需高手,必定会全力促成四月会。 而各路高手为了名利蜂拥而至时。 这间偏僻客栈,将成为漠北最赚钱的销金窟。 而耶律刺葛经过今天一事,对高手的渴望将再上一个台阶。 起码他会希望,不再被李秘如此轻易拿捏。 “岐王好算计。”述里朵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梢,“本后明白了。” 将臣一边给阿苾包扎,一边暗自咋舌。 这岐王不仅武功深不可测,敛财的手段也如此别致。 专门指定食宿,倒真是个好方法。 “什么叫算计,四月会乃本王一手促成的,你们有利可图,难道还想把本王排除在外吗?”李秘反问。 这其实是算意外之喜。 不过正合他意,能够带着一大笔银子回中原,也不算坏事。 述里朵的情报虽留有暗语,他看不明白,但中原情况已经大致了解。 李存勖与朱友贞斗的正火热。 快要到龙泉宝藏快打开的时候了! “岐王言笑了,本后怎会有这种想法。”述里朵微微躬身。 李秘瞥了她一眼,“记得把外面的尸体也清理干净,相信王后的手法不会让本王失望。” 这述里朵也学聪明了,知道到暗地里耍心机没用,开始凡事都顺着他,说什么做什么,开始打明牌了。 这几日总会有一股特殊的气息明晃晃的出现在周围。 那人武功不低,应该是述里朵为自己留下的后手。 “本后明白。” 今日并未再有顾客,直到夜深。 看着王后拿出自己的信物交给她的暗探,准备让暗探交给耶律刺葛。 李秘轻笑一声,其实提出四月会这个由头,他是准备放述里朵回去的。 此时耶律刺葛大势已成,述里朵暗中谋划的也差不多了。 再留在身边,也没什么作用了。 没想到述里朵也是贪心,想从他这要的更多。 不想回去受那表面上的监禁, 李秘想了想,侧身从述里朵身边走过。 一块玉佩入手,紧接着便走出门。 “本王出去一趟,你们随意。” …… 藏兵谷内,一人独自端坐在桌前,手拿着一卷古籍观看。 那人带着中间有空心的渔翁帽,还有似是玄铁打造的鬼面,穿着露一胳膊的朝服,用布包住了头,全身没有肤色露出,胸前有朝服等级图腾。 此时,一片树叶被风吹落在他的桌上。 他喃喃道。“漠北怎会此时掺和一脚。” 似是想起什么,几枚铜钱落在桌上,他面具下的瞳孔疑惑不解。 “变数。竟然算不到,有意思。” 他突然再次起卦,看着桌上的几枚铜钱,此时他更加惊讶。 “怎会如此,竟是亲手所杀?不,不对。生门未泯,还有生机。” 随后他骤然起身,声音轰鸣。 “本帅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扰乱天机。” 第34章 众女的心思,李秘入阴山 当然她们都不明白李秘为什么会独自出门。 要知道如果他走了,那此刻屋内除了阿苾。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说是被李秘强行掳来的。 他不怕她们跑吗? 尤其是述里朵,脑中立马开始揣测李秘的意图。 许是李秘在他们面前展现的形象太过恐怖,已经深入她们心中。 全知全能、洞窥人心。 一时间就算其中有人意动,最后也并没做出动作。 “王后,这是个好机会,您可以趁机回宫,逃离控制。”奥姑盘膝而坐,突然停止运功,对着述里朵说道。 “你不随本后回去吗?”述里朵反问。 奥姑沉默,身形晃动,犹豫了稍许,这才回道。 “我还要成为漠北第一,王后。您知道的,这是我存在的意义。” “那你觉得若是岐王想,本后能逃的了吗?” 这话奥姑不知如何去接,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是不知何时对李秘产生的强大认可。 是啊,以岐王的实力与谋划,如果不想,往后怕是很难再回到王宫了。 沉默之下,她闭上眼,再度进入练功的冥想之中。 述里朵则是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奥姑。 她不得不感叹,岐王真是一个神奇而又充满魅力的人。 这才一起待了没多长时间,奥姑对他的态度已经开始变得不同。 或许还未达到喜欢的地步,却也已经很难得了。 要知道这可是她苦心培养快二十年的杀人工具啊。 甚至就连自己,在面对李秘日常的戏弄时,有时也分不清真假,心情泛起波澜。 述里朵缓缓挪步,站在客栈门口。 她双手环胸,抬头望着,右手食指不断轻点自己的胳膊。 天上缺了半阙的月亮映在她的瞳孔中,煌煌发亮。 “矫情。”将臣准备回屋睡觉,走之前在心中咬了两字,也不知在说谁, 反正她是不准备走,在李秘帮助她把魃邻石取下,又或是告诉她九垓的秘密之前。 原本她有想法,准备跟着李秘,看看他想去做什么。 可又怕不符合李秘的心思,最后弄的得不偿失。 倒也可笑,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她却因为太过重视,反而变得有些畏首畏尾。 过了良久,述里朵眼中的月亮莫名变成李秘的身影。 这一路走来,虽然李秘总是说,做什么就直接做,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可越是这样,她越谨慎,每个动作每句话都要思忖半晌。 “岐王,你赢了,本后终究不如你。” 她是长叹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引得屋内众人皱眉,骤然转头,目光集聚在门口。 这声音有些嘶哑、沉重,充满着侵略的兽性,还带着间断性锁链摩擦的声音。 “王后,许久不见。” …… “终于是来了这个该死地方。” 阴山口的风不同于漠北,带着些许凉意。 李秘站在阴山之下,望着眼前这座被漠北人视为禁地的山脉,神色微微动容,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气。 莫名的,他有一种想把阴山立马拆了的想法。 “冷静,冷静。这阴山还有用。” 做了数个深呼吸,李秘这才将这股暴怒的情绪缓缓压下。 不杀,也得抽几巴掌再走! 想通之后,他这才接着朝深处进发。 “倒是比想象中更加阴森一点。” 山口的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图腾,地上异色鸢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几只秃鹫盘旋在上空,发出刺耳的鸣叫,却始终不敢飞入山内。 李秘缓步踏入阴山地界,脚下出轻微的咯吱声。 随着深入,周围的温度骤降。 “沙沙——” 一阵异响从右侧传来。李秘头也不回,只是轻轻抬手,一道无形气劲射出。 “砰!” 粗壮的树干应声断裂,露出其后一个浑身缠绕藤蔓的女子。 她双目空洞,瞳孔青白,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四肢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树女?”李秘挑眉,“比曾经看过的更丑一点。” 树女发出非人的嘶吼,猛地扑来,瞬间封锁了李秘所有退路。 李秘不闪不避,只是轻轻跺脚。 “轰!” 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空气内的水汽瞬间蒸发,枯枝碎裂。 环形的气流从他身体而出,朝着周围震去。 树女动作一滞,本能地感到危险。 但她的意识早已被抹去,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她不闪不避,被这股气劲直接掀飞。 “还真是打不死。” 树女虽被打飞,可她本就不算生命,四肢趴地,扭曲着身体,再度袭来。 与树女微微交手几招后,李秘基本摸清她的实力,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闪现在树女身后,屈指一弹,一道金光闪过。 这位树女整个身体瞬间爆裂。 原地等了几分钟后,李秘失望的摇了摇头。 “扫信,还以为能血肉融合呢。那为什么最后要武侠变修仙,搞得我现在很不爽。” 忽然,密集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宛若千万只虫豸在枯叶上爬行。 李秘站在原地未动,耳尖微动,听着林中枝叶被剐蹭的声音,顿时明白。 众多树女朝着他这集结而来。 “来得倒是挺快。”李秘嘴角微扬,眼中若有所思。 这些被秘法改造的树女,没有痛觉,不知疲倦,绝对是最佳的练功对象,得留着好好利用。 刚刚交手时也算基本摸清树女的实力,不算强。 但好在数量多,随时可以调整难度。 奥姑那丫头一心想要变强,这地方绝对适合她。 阿苾更是初学《九幽玄天神功》,正需要这样的对手来磨砺。 随后李秘几个闪身消失在原地,大量涌来树女随即扑了个空。 她们机械般左右蹭了蹭,没发现任何气息后,便好似枯木一样,全部呆立在原地。 极速的穿梭之下,李秘没多久便来到一处巨大的山洞外。 朝内看去,山洞内有着一座类似祭坛的雄伟建筑。 山洞最顶端留着一个洞口,月光顺着洞口洒在里面,让洞内不至于被黑暗完全侵袭。 今日的目标,多阔霍。便端坐在最中央。 她低着头,背颈处插着一根银针,散发着缕缕真气。 白发顺着肩膀散在她的背后,眼睛上蒙着黑色布带,右手拿着权杖,身后是一棵巨大的藤树。 她的头顶有着一面诡谲的石壁,八颗红色魃邻石嵌在其中。 “哒。哒。哒。” 带着节奏的脚步声在洞口处响起。 似乎是感知到什么,多阔霍微微抬头。 而李秘的身影也随之在洞口中浮现。 他甩了甩手,似乎是在蓄力。 “多阔霍,久仰大名。” 第35章 我是来揍你的 她微微抬头,蒙着黑布的眼眶似乎穿透了李秘的身躯。 “你不用管。”李秘揉着手,缓缓朝着多阔霍走去。 “哦?”多阔霍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权杖,“来此何事?” “来这,是为了——”李秘突然闪现,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多阔霍的正上方。 “揍你一顿。” 多阔霍浑身寒毛倒竖,危险的警觉不断刺痛她的理智,她本能地挥动权杖。 六气在她周身形成无形屏障,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周围的藤蔓也迅速抽动,张扬着肆虐周围。 “砰!” 李秘的拳头与屏障相撞,气浪将整个山洞震得晃荡不已,无数碎石从山洞的墙壁滑落。 多阔霍连退三步,黑布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好身手,但仅凭这样可还不够。”她沙哑地赞叹,但心中思绪已经开始纷飞。 上来二话不说就动手。 是她的仇人? 可那一代还活到现在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又或是仇人的后代? 多阔霍能感受到李秘那股纯粹的恶意,她在记忆中翻找,却也找不出能与之对应的人。 她权杖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扎在背颈处的银针疯狂颤动。 霎时间,洞内狂风大作,六种截然不同的气劲如蛟龙般扑向李秘。 单凭自身,多阔霍让整座阴山发出悲鸣之声。 漠北所有高手再次突发警觉,沉心修炼的立马抬头,没有修炼的身体一顿,他们同时朝着阴山看去。 李秘不闪不避,《先天功》运转到极致,周身泛起淡金色光芒。 他双手结印,一掌推出,至阳至纯的真气与六气相撞。 “轰隆——” 整座阴山都在颤抖,山洞顶部簌簌落下碎石。 远在数十里外的漠北各部,牧民们惊恐地望着阴山方向,不知发生了什么。 “圣者发怒了?”有老者颤声问道,连忙跪地祈祷。 山洞内,多阔霍越打越是心惊。 她的六气变化无穷,可眼前这人总能以最简单的方式化解。 更可怕的是,自己真的打不过。 不过几次交手之间,多阔霍明白,自己就算全盛时期也不是李秘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被封印住,实力不复巅峰。 能勉强撑到现在,已经是尽全力了。 莫明的,她的脑海中浮现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鱼帽斗笠的人。 “你到底——”多阔霍刚要发问,李秘突然变招,一指戳向她胸前要穴。 多阔霍仓促闪避,却见那只是虚招。 真正的杀招来自下方。 李秘的膝盖重重顶在她腹部。 “噗!”多阔霍喷出一口鲜血,权杖脱手飞出,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她心中骇然,这一击的力量远超她的预估。 李秘乘胜追击,一把将其甩在半空。 多阔霍挣扎着想要反击,却发现下一击已经到来。 “你。”她艰难地开口,黑布在挣扎中滑落,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苍白眼睛。 李秘没有理会,像是打沙包一般,在空中不断打击多阔霍的身体。 “这一下,是为将臣。”李秘冷声道。 多阔霍吃痛,苍白的眼中满是困惑。 她记忆中没有得罪过这样一位强者。 “这一下,是为奥姑。” “这一巴掌,是为了我。心情不好,单纯想打你。” 多阔霍更加茫然,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奥姑。 鞭打声接连不断,李秘每抽一下就说一个名字。 多阔霍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深深的疑惑。 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更憋屈的是,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这一下是为了十四亿不良人。” 多阔霍:“......” 她所知晓的国家人数加起来都没有十四亿,又怎么可能与他们有过节。 她此刻终于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拿她出气。 可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何时得罪过这样一位强者。 二十七连击后。 李秘随手扯过多阔霍的黑布擦了擦手,看着已经鼻青脸肿的多阔霍,心里畅快。 其实他心中还有气,想杀这多阔霍很久了。 不过他觉得,这多阔霍不应该他来杀,要专门留给某人来杀。这会让他更解气。 并且留着多阔霍还有大用。 事毕。 李秘抬头,上方的东西,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多阔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天生能吸收六气的大,有着强大恢复力。 李秘带给她的是深深的皮肉伤,很疼,却不伤及内在。 没多久便开始恢复。 她见到李秘看向魃邻石,心中一喜,只要还有所求,那就能攻心。 “魃邻石是我的圣物,如果你想要——” “魃邻石并不是你的圣物,是把你困在这里的封印之物。”李秘突然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多阔霍权杖一顿,黑布下的眉头皱起。 “那你可知为何?我——” “你生来能感应六气,是中原来人将你封印在这里。” 李秘缓步向前,靴底踩在祭坛古老的纹路上,“本王知道。” 多阔霍猛地站起身,整个山洞都为之一震。 不对,怎么可能。 他难道是那群中原人之一? 可是对不上。 武功对不上,行事风格对不上,气质也对不上。 “你见过思玉丹了?来这也是想要打开九垓?”多阔霍惊疑,试探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李秘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洞顶嵌着的红色魃邻石。 “本王说了,乃大唐岐王,对九垓没有兴趣。” “那你是想要魃邻石?这石头若没有特定的方法,根本取不下来。” 多阔霍一时还想诱导李秘,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如果想要,我可以教你。”她顿了顿,“并且还可以教你长生之法,你看我已经成功活了三百多年了。” 下一秒,她瞪大了双眼。 只见李秘手指轻触,魃邻石瞬间变色,极其轻松便被取下一颗。 “怎么可能?” “《九幽玄天神功》成了?”多阔霍惊讶道,随即摇头,“不,不对。你身上的气息不对。” “长生?那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吗?”李秘把玩着魃邻石,没有回话,而是突然问道:“想出去吗?能活着那种。” 多阔霍浑身一震。 什么?他这也知道? 出去? 这个念头她已经压抑了三百年。 而且这岐王似乎知道这封印解除后,她会变成什么样。 “你在骗我。”多阔霍语气坚定。“你不可能知道。” “你又有何资格让本王去骗?”李秘摇了摇头,背身对着多阔霍。 “本王比你想象中要知道的多,你知道的本王也知道,你不知道的,本王比你更清楚。” 说着,李秘亮起手中的魃邻石,轻蔑地对着她示意。 一时间多阔霍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 “代价。”她沙哑地问。 李秘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条件。” 第36章 杀了思玉丹,拔里神肃现 “可以,我甚至可以先拿出一部分传承。”多阔霍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功法、宝物等传承之物对她而言没有任何重量,都是身外之物。 她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修行功法,更大的原因是这天生能御使六气的天赋。 “第二,本王要你催促一个人赶紧完善九幽玄天神功,你可以用各种方法,威逼,利诱都可以。” 李秘话音刚落,多阔霍猛然抬头,眼神疑惑。 “谁?难道是思玉丹?” 这完善九幽玄天神功之事,在这个世上她就只告诉了思玉丹一人。 除了她多阔霍想不出另外一个。 “是的。”见多阔霍依然把将臣当做思玉丹,李秘也没有反驳。 他紧接着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第三,本王要一个人的命,你得帮我去取来。” 三个问题提完,多阔霍更加不解。 李秘的这三个要求看起来天马行空。 前两个对他根本没有好处。而第三个。 以李秘的身手,天底下如果还有他杀不了的人,那自己也肯定杀不掉。 为了防止意外,她还是问出口。 “你要杀谁?” “思玉丹。” “嗯?” 多阔霍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她想不明白李秘要做什么。 李秘也不再解释,朝着洞口走去。 “等这三个要求完成,本王自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多阔霍也知道李秘不可能立马把她放出来,并没出言反驳。 她重新坐回原处,将布带蒙在眼睛上,目送着李秘离去。 只是那布带上沁下的血迹,带着一丝冰凉的寒意,时刻惊醒着多阔霍。 待李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洞内之时,多阔霍抬头看向正上方的魃邻石,陷入沉思。 那本来就缺了一颗,如今又被李秘拿走一颗,希望已经越来越近。 李秘走出洞口,朝着山下看去,那里正爆发着激战,蓝色的雾气布满了阴山。 他手中拿着一枚玉佩揉搓,眼中意味不明。 有了多阔霍的宣传,这四月会肯定会更加盛大。 而将臣与多阔霍相识多年,对其的信任度肯定比自己要高。 有了多阔霍的催促,她应该会更加痴迷于将九幽玄天神功完善。 那她对自己的重视就会更上一层楼。 至于多阔霍是否会把这些告诉将臣,李秘根本不在乎,或者说反而告诉了更好。 似乎是想到将臣那令人厌恶的死亡剧情。李秘在心中喃喃道。 “旁人的劝解都是铺垫,三百年的心结终究还得你自己来解,多阔霍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娜仁,希望你能真正快乐起来。” …… “王后,别来无恙。” 拔里神肃赤裸着上身,浑身夹着锁链,一步步出现在客栈门口。 “拔里神肃,没有本后的命令,你竟敢擅自出现?” 述里朵目光中的复杂瞬间隐去转化为漠然,她冷着脸,对拔里神肃厉声呵斥。 而将臣见了拔里神肃后,五指瞬间紧握,眼皮半耷拉着,目光暗了下来,她的左手缓缓放在腰间的鼓鞭之上。 “王后,本来我也不想的,可是你们那个男人似乎有点不同的看法。” 拔里神肃忽然咧嘴一笑,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 “王后要不您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述里朵闻言,似是发现什么。她将手伸入怀中,身子下意识一颤。 那枚控制拔里神肃的玉佩不见了。 “什么时候?” 述里朵立马明白,一定是岐王将玉佩拿走了。 她表面强装镇定,脑海中飞速闪过与李秘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是昨夜他揽住自己腰肢时? 还是今晨递茶的时候? 他到底想做什么,是警告?还是又有什么谋划。 “都这个时候,王后还能冷静思考?难道真是想男人了?”拔里神肃狂笑。 下一秒原地留下一声炸响,他的身影消失。 “可惜他现在不在!” 奥姑瞬间挡在述里朵身前。“放肆!” “大萨满还是这般傲气,我倒想看看你求饶的样子,那一定很好看。”拔里神肃眼中闪过癫狂。 他侧身躲开奥姑的一击,不管不顾,冲向述里朵。 “王后,您说的那能激发潜能的圣物,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么多天只是光嘴上说说,可那实物一点都没见到。我弟弟可是想的很呢!” 述里朵并未回应,李秘只告诉有这圣物的存在,却一直没告诉她在哪。 奥姑骨杖横扫,气劲将拔里神肃震开。 二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客栈桌椅在激战中化为齑粉。 奥姑与拔里神肃虽然都是萨满,但奥姑近日修炼《九阴真经》,并且得到李秘的教导,实力远超从前。 打斗中,奥姑打出七分力,留着三分力。 终于,在拔里神肃露出一丝微小破绽时,她敏锐抓住。 “砰!” 骨杖重重砸在拔里神肃的胸口,将他连人带着客栈大门击飞数丈。 拔里神肃嘴角溢血,笑的反而更加癫狂。 “大萨满实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可惜我已经自由了!”他猛地扯断脖颈上的锁链。 锁链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拔里神肃周身气势骤然暴涨,双眼泛起幽幽的红光。 “萨满?王后小心!”奥姑面具下的瞳孔凝住,本能感觉到不对劲,立马再次挡在述里朵身前。 她的身上同样浮现萨满术使用的征兆。 突然,拔里神肃转身朝外逃去,速度快得惊人。 “哈哈哈,王后,我还会再回来的。希望下次,您还能如此安逸。” “想跑?”奥姑冷哼一声,身形也消失在原地,追了上去。 拔里神肃是个萨满,而萨满之术防不胜防,不能给他留下准备的机会,否则述里朵麻烦缠身。 今天必须要解决这拔里神肃,她耶律质舞说的! 将臣犹豫片刻,正欲跟上。 拔里神肃是羽林部覆灭的凶手之一,如今或许是个好机会,能一雪血仇。 述里朵却挡在他的身前。 “带本后一起去。”述里朵声音冰冷,“本后倒要看看,他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拔里神肃本来是她专门让人放过来,作为后手的存在。 既可以暗中帮她做事,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而今日一切都是因为那枚玉佩的丢失造成的。 述里朵不知道李秘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武力不强,跟上去会危机会不断扩大,严重的情况下或许还会变成累赘。 刚刚趁着两人打斗之时,她越想越感觉迷雾压身,越来越执着于解开李秘的神秘。 因此这件事一定要全程跟着,她要瞧瞧谜底是什么。否则她心不安。 甚至她都觉得,或许李秘要的就是她待在原地。 将臣撇撇嘴,也没拒绝,一把揽住述里朵,“王后可要抓紧了,一路上有点抖,不过王后放心,我很快。” 三人一路追至阴山脚下。 满山遍野的异色鸢尾在月光下风姿摇曳,旁人见着都会不由地感叹一句。 好一个引人入胜的花海。 拔里神肃站在止步在中央。 他转过身,望向追来的三人,突然咧开一道疯狂且得意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放声狂笑,嘶哑昏沉的声音不断在山谷中回荡。 “阵起,我要让你们都化作花肥。” 第37章 奥姑:今天就让你见识真正的萨满术! 刹那间,整片异色鸢尾花海如同活物般,随风摇曳。 灰蓝色的雾气渐渐涌出,转眼间弥漫了整个战扬。 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闪烁,宛若星河倒悬。 拔里神肃后退,渐渐隐藏的这雾气之中。 “有毒!” 刚一呼吸,奥姑面具下眉头紧皱。 作为漠北大萨满,仅仅在接触雾气的一瞬间,便判断出雾气里暗含着毒素。 她瞬间出现在述里朵身旁,闪电般结印,萨满之力遍布全身,将述里朵护在其中。 “王后别动!”奥姑厉喝一声,右手五指张开按在述里朵后背,一缕缕黑气从述里朵七窍中被强行抽出。 将臣则是用手指迅速点击身上的几个穴位。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拔里神肃的身影已穿透浓雾,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前。 他双臂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旁若死神的钟声。整个人直冲奥姑而来。 “砰!” 岐王那家伙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她俩还不能死! 将臣的鼓鞭后发先至,鞭梢缠绕住锁链,爆出一串刺目的火花,将拔里神肃疾驰地硬生生拦下。 拔里神肃狞笑着不闪不避,右手用手抓住鞭绳,左手成拳向外打出。 与中毒的将臣勉强拼了个半斤八两。 “没用的,在这花阵里,我是无敌的!”他狂笑着扯动手中的鼓鞭,将臣顿时被巨力拽得不由自主朝前走了几步。 有着雾气的加持,拔里神肃一时间隐隐有压制将臣的迹象。虽说,也有将臣未用全力的原因。 毕竟她对奥姑与述里朵不太熟悉,她们之间的联系仅仅是由于李秘,因此她依然保持着警戒心。 两拳相对,将臣双腿微曲,整个身子向后滑退。 “快点,这毒我压制不了多久。”她转头朝着身边的奥姑说了句,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只药轮,放在嘴唇边。 她拇指微微勾动药轮的前梢,轻轻一吹。 药轮独有的嗡鸣在阴山中响起。 天空中传来几头雄鹰啼鸣。 将臣瞬间感觉状态恢复稍许,摆好架势,再次对上复起而来的拔里神肃。 “质舞,本后已无碍。” 正好,述里朵体内的毒素被尽皆逼出体外。 奥姑见状冷哼一声,骨杖顶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漠北大萨满的威压如山岳般倾泻而下。 她可是漠北大萨满,又怎能不会萨满之术。 灰蓝雾气被硬生生逼退三丈,露出龟裂的地面。 “区区毒雾,也配称无敌?”奥姑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竖握骨杖,带着撕山塌地的力量直逼拔里神肃,所过之处鸢尾花尽数枯萎。 拔里神肃脸色微变,急忙后撤。 骨杖擦着他脖颈飞过,带出一串血珠。 他摸了摸伤口,眼中癫狂更甚:“大萨满果然名不虚传,强的。” 随后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异色鸢尾上。 阵法之力的加持下,他的力量再次暴涨。 “雕虫小技。”奥姑不屑地嗤笑。 《九阴真经》的阴柔内力与萨满之力完美融合,奥姑的气势也同时暴涨。 她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细看过去,竟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残影。 拔里神肃刚反应过来,奥姑已至身前,手中的骨杖已经贴近他的胸口。 “可以挡住!”拔里神肃心中一凝,立马双手交叉想要挡住这一击。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瞪大了双眼。 那奥姑的身体缓缓消散在空中。 “还是残影?不好!”拔里神肃只勉强做出转身的动作。 身后的奥姑仅仅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轰!” 一股炙热的气浪,呈环形散开。 拔里神肃撞在巨石之上,经受不住,口吐鲜血。 而作为缓冲的巨石,早已碎成粉末。 将臣趁机闪到拔里神肃身后,鼓鞭直取其后心。 “啊!”拔里神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再抬起头时,拔里神肃眼中满是阴狠,看向将臣手中的鼓鞭,的目光中满是渴望与疯狂。 刚刚被打之时,他终于看见了将臣鼓鞭上绑住的石头。 “魃邻石。”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圣物,原来在你手中。” 此话一出,述里朵瞳孔瞬间右移,盯着将臣。 岐王说的魃邻石就在自己身边? 怎么会这样。 难怪自岐王说了这个方法那日起,却一直不告诉自己圣物在哪。 对自己的言语暗示也模糊其词,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岐王,你好算计。”述里朵心中低骂一句。 奥姑则是眼神闪动,见述里朵没有看自己,心中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那日听见魃邻石这个消息之时,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述里朵。 一想起这件事,她都会涌出一种念头去解释。 这是在害怕岐王的算计。 那日岐王是发现自己的,事后却没有让她对此事保密,暗中必有谋划。 这都是为她的王后好! “好,很好!”拔里神肃嘶哑地笑着,张开双手,仰天怒吼。 他单手撑地,鲜血从额头流向侧脸。 “既然如此,不管你们是谁,今天,都得都在这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整片花海的异色鸢尾突然由蓝转红,如同被鲜血浸染。 灰蓝雾气倒卷而回,被拔里神肃疯狂吸入鼻腔。 他身体的皮肤开始浮现植物纹路。 将臣脸色骤变,心中一凝。 羽林部禁术。 此阵法已成,布阵之人能够通过阵法吸收阵内之人的鲜血。 她倒是有法子破了这阵法,可她哪知道今天会碰见拔里神肃。 没有提前准备啊。 “岐王,你个混蛋!”将臣在心中暗骂一句,全身紧绷,盯着拔里神肃。 这次真的得全力发挥。 而此时,拔里神肃的声音已经变成非人的嘶吼。 所有伤势全部恢复,状态重回巅峰,甚至更强。 拔里神肃的狂笑声在花海中回荡,异色鸢尾的血色愈发妖艳。 他再度冲进战扬。 这次,对准的是将臣。 而奥姑不退反进,横插一脚,强行逼得拔里神肃转换方向,再次与她战成一团。 看着眼前冲来的拔里神肃,她身姿巍然耸立,诡谲的萨满衣袍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月光之下,奥姑脸上的苍莽面具为她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她的身影让人看上去忍不住心生恭敬。 “废物,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萨满。” 第38章 虽迟但永远卡点的英雄救美 萨满术?她还没怕过谁! 竖起的骨杖重重砸地,顶端的铜铃无风自动。 霎时间,以她为中心,一圈黑色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皆狂风呼啸,震荡翻滚。 拔里神肃狞笑着扑来。 奥姑不闪不避,面具下传来古老咒语。 就在拔里神肃即将触及的刹那。 她猛然睁开眼,周围的环境骤然定住,所有人禁止在空间中。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也足够。 骨杖上的铜铃同时震颤,音波如实质般扩散,击打在拔里神肃身上。 拔里神肃躬着身子,仿佛受到万吨巨力,将他砸在地上,受击的地面,霎时间露出一个深坑。 他的身体被撕裂出无数伤口,整个人仿佛是一个破碎的玻璃,布满裂纹。 做完这一切后,奥姑脸上的面具掉落在地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她单腿跪地,右手手扶着骨杖,艰难地支撑着身子。 刚刚使用萨满禁术的副作用立马浮现。 反噬之下,奥姑失去了战斗能力。 如此良机将臣怎么错过。 她立马欺身而上,出现在深坑中还想挣扎起身的拔里神肃身后。 拉住拔里神肃的手掌,反手一折。 拔里神肃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声。 随后将臣抓住他的脑袋,在拔里神肃的背后缓缓说道。 她的声音阴冷,似乎酝酿着无尽的怒火。 “还记得被你屠戮的羽林部吗,想象那些人临死之时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拔里神肃猛然一怔,断断续续从口中吐出一句。 “你……你果然是……羽林部的……人” “咔嚓。” 将臣双手一掰,拔里神肃脖子应声断裂。 见到目标死亡,奥姑心头一松,也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呼,总算解决了。”述里朵长舒一口气,红唇微抿,整理了一下自己被草木挂乱的衣服。 将臣丢下手中的尸体,快步上前,从腰间取出药囊,指尖轻点奥姑的穴位。 她眉头微蹙,棕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担忧:“禁术反噬太严重,得好好修养。” 随着奥姑的治疗渐入佳境。 “别放松,他还没死透!”述里朵仿佛记起什么一般,浑身一震,立马起身,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快把他尸体剁碎了,不然拔里神玉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深坑中拔里神肃原本已经死亡、呈现扭曲样貌的尸体,突然右手食指微微颤动了一瞬。 阴山某个地方突然有微弱的铜铃声响起。 紧接着从深处传来轰隆巨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数十道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树女!”将臣脸色骤变,本能地挡在奥姑身前。 那些浑身缠绕藤蔓的怪物却对她们视若无睹,径直扑向拔里神肃的尸体。 随着第一只树女趴下,将她的脸搭在拔里神肃的手掌之中后。 密密麻麻的树女如潮水般覆盖在尸体上,藤蔓纠缠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蚕茧。 同时,从树女身体中源源不断涌现出一股真气,朝着拔里神肃的尸体输送着。 “这是什么萨满术。” 奥姑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羽林部在漠北消失已久,其中的萨满禁术大多已经失传,漠北能认识其中一二的不过五指之术。 更何况这是拔里神玉依照羽林部禁术修改而来的萨满术。 奥姑当然不认识。 “砰!” 人形蚕茧突然炸裂,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同样的面容,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阴柔、狡诈、张扬、肆意,眼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刚刚,你们真的打的我好痛啊。”拔里神玉活动着新接管的躯体,声音阴柔无比。 他的目光扫过将臣时突然一亮。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将臣浑身紧绷,鼓鞭在手中微微震颤。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后的奥姑和述里朵。 一个重伤,一个几乎没有战斗力。 这下不知道全力还够不够。 不知何时,将臣的手已经缓缓抚上鼓鞭顶端的魃邻石。 “真乱。”拔里神玉环顾四周枯萎的鸢尾花,突然单脚跺地,单手用力砸在地上。 “不过正好废物利用。” 地面骤然亮起血色纹路,将臣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 等她回过神来,已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这是,羽林部?”将臣瞳孔骤缩。 熟悉的帐篷,熟悉的图腾柱,还有—— 那个带着别人仓皇逃命的女子。 “思玉丹。”将臣喃喃自语,看着那副年轻面孔,恍然若失。记忆中最黑暗的一幕正在重演。 那个雨夜,羽林部被屠戮殆尽,她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逃出来的不应该是自己! “不!” 虽然明知道是幻境,可将臣依然忍不住怒吼,鼓鞭在她手中使得杂乱无章,只是为了抽中这些幻影。 不过那幻象却纹丝不动。 她眼睁睁看着当年的凶手举起屠刀,向思玉丹砍去—— “不要,不要!” 她朝着那人奔去,想要阻止屠刀落在思玉丹的身上。 可惜,就如同曾经一般,她根本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将臣喉咙哽咽。 “为什么。” 而另一边,看着呆立不动,陷入幻境的将臣,拔里神玉略过她,朝着述里朵与奥姑走去。 “闲杂人等清理完毕,咱们现在可得好好聊聊了。我的王后,”他嬉笑着。 一时间,奥姑与述里朵浑身紧绷,死死盯着拔里神玉,用力过重,以至于皮肤都开始扯得紧绷。 她们此时宛若待崽的白兔,娇软无力,根本无法抵抗拔里神玉。 述里朵见惯了大扬面,还能保持住冷静。 而奥姑,右手紧紧握着骨杖,正拼了命的想唤动体内的真气,准备殊死一搏。 随着拔里神玉缓缓前进,他每走一步,奥姑与述里朵呼吸都会停顿一瞬。 无边的危机感压在她们身上越来越重。 也正就在这时。 “砰!” 幻境中凶手的身体突然炸裂,整个幻境如玻璃般碎裂。 将臣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站在花海中,手心满是汗渍,而后背更是被冷汗浸透。 她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拔里神玉脚步一顿,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将臣。 “哦,这么快?” 将臣还在对环境的突然消失感到疑惑,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放松下来,甚至找了截倒塌的树干悠闲地靠坐上去。 “累了,还中着毒。反正我是打不了一点,你随意就好,不用管我。” 拔里神玉的表情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将臣,眼中阴冷之色更甚:“虽不知道你怎么破的环境,但似乎,你们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 将臣没有理会,反而歪头,粉色的长发垂落肩头,不满之色溢出于外。 “你还是个男人?就知道卡点来。”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某个方向,“英雄救美好玩吗。” 话音落下,拔里神玉猛地转身。 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头。 第39章 尘埃落定,给将臣的礼物 李秘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手中的玉佩被他甩的上下摆动,玉佩上方的几簇铜铃不停晃动。 “岐王”奥姑那疲惫的眼睛骤然亮起,心中再无慌乱。 似乎是想到什么,这一切很可能就是李秘引导而成的。 她心里陡然涌出一股不满,不满李秘为何不直接与她明说。 她别扭地冷哼,声音闷闷的。“哼,来的真慢,岐王殿下这么喜欢看别人受折磨?” 李秘闪身至她的身后,手掌贴住她的肩膀,真气汇入奥姑的身体。 “哟,还可以,竟然会说反话了。” 真气入体,奥姑的身体状态回暖,没有回话。 她现在还很生气。 李秘见状也没理。 王后遇到危险,小姑娘心中现在有气没处发呢。 他又拿出几副药贴,对着将臣扔去。“一会给你个礼物。” 将臣伸手接过,棕瞳中对李秘满是无奈。 这药贴还是自己给他的,如今用这东西送自己。也亏得李秘做得出。 她打趣道,“殿下倒是会挑礼物,更会挑时候。” 拔里神玉眯起眼睛,见李秘来这此处,却把他当做空气,心生怒意,但终究不敢轻举妄动。 他虽不知道李秘的真实实力,只是李秘手中那玉佩着实对他有很大掣制。 “不迟不早,刚刚好。”李秘轻笑,“再说,为了你给挑礼物,我可没少白忙活。” 随后他转头看向拔里神玉,似乎是明白拔里神玉的心中所想,竟是将玉佩当着众人的面丢向拔里神玉。 “岐王……”述里朵正要开口说话,可是抬头看到李秘负手而立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他那霸道模样,下意识将后续的话止步于舌头之上。 玉佩入手,拔里神玉神情一阵恍惚。 “这东西就这么简单给自己了?莫不是假的?” 他对着玉佩左瞧右看,十分确定。这就是用来控制他的玉佩。 他再也没有束缚,自由了!可以无所顾忌,肆意任行。 “哈哈哈哈。”拔里神玉捏着玉佩,突然笑了起来,“岐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如此愚蠢,为什么还能把这几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自信?谁给你的自信!”拔里神玉眼中厉色横生。“你会为了自己的托大而付出代价。” “作为你把玉佩给我的奖励,我会好好替你照顾他们的,尤其是王后。”他缓缓转头,看向将臣。“还有她。” 霎时间,所有树女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李秘,朝着他迸发而来。 拔里神肃刚要随着这些树女一同进攻。 可就在他将视线移向李秘所在之处时,那已然没了人影,在路上的树女也停顿下来,左顾右盼,极为茫然。 “哦?你看起来对自己很自信呀。” 李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充满意外又夹杂着一丝探究。 “什么时候?”拔里神玉心中一凝,身体刚想做出反应。 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轰!” 一股泰山压鼎的力量,压在拔里神玉的的肩膀之上,以他为圆心,周围塌陷处一个圆形凹坑。 刹那间,拔里神玉根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双膝跪地,膝盖深深陷入泥土。 他感觉到自己面对这般力量,如同沧海蚍蜉,弱小而无助,想要抵抗却动弹不得。 “本王就代表着自信。”李秘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你——”背对着李秘的拔里神玉骤变,远处的众人能清晰看到拔里神玉神色当中表现出的不可思议。 疯狂催动体内的真气,暗中使用萨满术,一切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丁点波澜。 这一切发生不过点头之间,众女见了,没有了曾经初见时的惊讶,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些意外。 尤其是奥姑更是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不知在何时,她们觉得李秘就应该如此。 “别急着反抗。”李秘缓步走至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拔里神玉。“也许一会还会有惊喜出现。” 李秘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颗魃邻石,在拔里神玉面前晃了晃。 “魃邻石?”拔里神玉玉将臣惊呼。 “挺识货嘛。”李秘摇了摇手,“刚出炉的新鲜货,还热乎着,想不想要?” 他将魃邻石递在拔里神玉的眼前。 注意到拔里神玉目光中的渴望,李秘微微一笑,反手一甩,魃邻石呼啸而去,精准落入将臣的怀中。 “可惜,你没机会了。” 将臣下意识的用双手把魃邻石捧住,感受着上面还残留的李秘体温,一时间整个人变得复杂起来。 魃邻石暗红的石面映着将臣现在的模样。 她盯着李秘看了良久,眼波流转,心海翻腾。 手中的魃邻石做不了假。 岐王真的能取下魃邻石,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九垓,真的,也如他所说一般吗。 将臣心中喃喃自语,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思玉丹,我该怎么办。” 李秘看着将臣沉思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抓住拔里神玉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提在半空,眼神漠然,声音却轻柔,宛如在和朋友打招呼。 “怎么想,打也打不过,要不要跟本王混,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圣物哦?” 拔里神玉被提在半空,四肢无力地耷拉着,窒息感不断涌上心头,回答时断断续续的。 “你,你,想,我,做,什,么。” 拔里神玉也很无助,虽然李秘说的轻巧,看似询问他的意见。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秘手中的劲道可在成倍数增长。 “某人要成为漠北第一,但是心太急了。”李秘似乎对某人有些不满,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树女不错,可以用来练练功。本王看上了,赏你一个弼树温的活计。” 话音落下,本来已经决定不想看李秘的奥姑,猛然抬头,瞳孔中射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难道岐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他还记得帮助自己成为漠北第一的承诺? 奥姑抿了抿嘴,手指左右互掐,心神有些不平静。 “好!” 不待李秘再次询问,拔里神玉憋足了劲,脸涨得通红,生平第一次如此果断,吼出一句。 没办法,再不答应,他就要被李秘捏死了。 这岐王嘴上说的好听。 利诱倒是利诱了,知道让他明白跟着岐王有机会获得圣物。 可威逼就不是威逼了,那是威胁,死亡的威胁。 他担心再不说话,就没机会说话了。 “行,看来你还是挺识时务,是个俊杰。” 李秘用力一甩,拔里神玉整个人不受控制被扔飞出去。 手中的玉佩也掉在空中,缓缓落在李秘手中。 劫后余生的拔里神玉,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玉佩再次回到李秘手上,他扯了扯嘴角。 合着今天他什么也没得到,还白多了份工事? 那今天弄这一出,拔里神玉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岐王,无耻! 尘埃落定,李秘拍了拍手,转头将奥姑扛在肩膀上,对众人示意。 “走吧,赶紧回客栈睡觉,一天天的,让本王也省点心,累死了。” 排除掉不停揣测李秘意图的述里朵。 奥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但也没有曾经被李秘捉弄时,咬牙切齿的咒骂,仿佛真成了一个受伤的柔弱女子,任人摆布。 她只是弱弱的回了句。 “嗯。” 将臣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因战斗凌乱的发丝,准备跟着李秘。 可耳中突然传来一声,让她不禁咬了咬嘴唇。 “将臣尸祖,今天本王这礼物可还满意?” 第40章 本王擅长说(shui)服 将臣喃喃自语,手中紧紧抓着魃邻石,心不在焉地跟在李秘身后。 刚走到客栈门口,李秘身子一顿。 他目光扫过满地碎裂的桌椅、翻倒的酒坛和散落的布幔。 李秘的脸色越来越沉,身后的众人顿时感觉温度骤降。 “岐王,您回来了。” 好不容易刚摆正一个沉重的柜子时,阿苾看见门口的李秘,正要问好。 可见感受李秘那瞪过来的冰冷目光,下意识闭上嘴巴。 她撅着嘴巴,眼神求助似的在奥姑与拔里神玉的身上左右徘徊。 李秘顿时明白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似乎想起什么,他忽的看向将臣,又朝着天花板看去。 天花板没有出现损坏。 “呼,还好。”李秘在心中舒了口气。 随即,他拿起地上断裂的桌腿,狠狠在奥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接着将奥姑扔在地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她踉跄几步站稳,同时也能扯动刚刚他拍过的地方。 随后,李秘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拔里神玉。 “今天不把这客栈恢复原样,你们就别睡了。” 他的声音冷若冰霜,让拔里神玉心头一寒。 说罢,李秘头也不回地大步上楼,木质楼梯在他的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奥姑面具下一阵羞怒,刚刚那踉跄几步,让她的臀部扯得火辣辣的痛。 她用力抿了抿唇,朝着李秘离去的方向,用力瞪了一眼。 随后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弯腰开始收拾残局。 拔里神玉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漠北大萨满能心甘情愿做着木匠活,岐王是真行啊。 睡不了? 那奥姑晚上睡不了白天能睡啊,又不会坏。 可他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拔里神玉右手手指捏的发白。他非常痛恨这种被人强迫的滋味。 不过形势逼人,他只是失神一瞬,立马加入打扫的战扬,甚至还开始帮助起奥姑。 他看着奥姑心中想着。 “省点力气,赶紧把那人累死,最好白天起不来。” 将臣靠在门框上,依然在沉思,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 二楼房间内,李秘刚推开门,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进来。 “王后还有事?”他头也不回的问道,随后脱下外袍扔在床榻上。 述里朵站在门口,红唇微抿。 月光从窗棂间洒落,混杂着她闪烁不定的目光,落在李秘身上。 她犹豫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进来。 “岐王今日之举,到底意欲何为?本后不明白。”她的声音很轻,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 “如果不这样做,你什么时候会让拔里神玉露面?”李秘突然转身,将一样东西抛给他。 “等了好几天了,还不见王后有动作,只能亲自帮帮王后了。” “本王可是答应过,要帮奥姑那妮子成为漠北第一的,本王从不食言。” 述里朵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竟是那枚控制拔里神玉的玉佩。 “这……”她抬起头,眉眸中满是惊诧与不解,正想询问。 “本王从不以武服人,也不屑于抢别人东西。”李秘缓步走近,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本王不需要这个,更看不上。” 述里朵呼吸微微一滞。 李秘靠的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近到李秘的喉结耸动占满了她的瞳孔。 “那岐王以什么服人?”她强装镇定,声音却比平时软了几分。 李秘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述里朵浑身一僵,差点想要落荒而逃。 “本王擅长说服。”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柔和起来,目光在述里朵的脸上梭巡。“本王会的知识还挺多的,王后觉得如何?” 述里朵耳根发烫,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想要思索李秘到底想干什么,却又静不下心。 这个岐王总是如此,时而神秘,时而霸道,时而又变得轻佻。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后……”她刚想说话,李秘却突然收回手,转身走向窗边。 “说。”李秘背挎双手,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述里朵真是不长记性,非要试探,不进入正题,那就别怪他故技重施,反正好用就行。 述里朵深吸一口,看着窗边被月光笼罩的李秘,心中莫名想要扇他一巴掌。 不过好在,她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 “派去中原的漠北高手已经找到耶律阿保机,正在暗中保护。”述里朵的语气恢复了平静,面色如常的走向李秘的身边。 “但耶律剌葛频繁接触中原势力,已经算是把漠北摆在明面上了。本后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王后不心动吗?”李秘既没有回应,反而是打断她的话。 “什么?”述里朵一愣。 她第一时间想的是李秘在问她是不是对他心动。 “龙泉宝藏。”李秘转头瞥了她一眼, 述里朵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岐王,竟然进了中原,怎么做应该是本后来布置。”她抬头,看着李秘,眼中目露凶光。 龙泉宝藏价值斐然,如果真能获得,对她的大业帮助巨大无比,值得豪赌。 在这上面,她必定要掺和一脚,不可能去放过。 “本王并未阻止王后去争夺龙泉宝藏。”李秘摇了摇头。 述里朵凝住的心声,瞬间放缓。 可突然,李秘转过身子,神色冷漠至极,语气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但,耶律阿保机不能死!” 述里朵仰头,看着微微颔首,瞳孔快要接触到眼袋的李秘。 顿时感觉一股无形的威慑压在自己的心头,她的心脏揪成一团,仿佛若是自己一个不满意,便会身首异处。 “岐王大人怎会有如此想法,你是不是对本后有误解。”她强撑镇定,似乎是对李秘的话难以置信。 可她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骇浪。 她确实有打算,利用争夺龙泉宝藏的机会,让耶律阿保机不声不响的死在中原。 这样别人看出,只会当是中原人害死了她们的漠北王。 再加上之前的暗中布置,拿下耶律剌葛后。 届时,她振臂一呼,借着为漠北王报仇的由头,整个漠北便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就当是本王多想了,本王向王后道歉。” 虽是这样说,可述里朵从李秘那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道歉的意味。 李秘再次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四月会后,耶律阿保机便会重回漠北。” 说罢便不再出声。 述里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听出了李秘语气中谢客的味道。 耶律阿保机回来,以他的为王,意味着她会失去现在的掌控力。 可李秘又如何能知道耶律阿保机一定会准备重回漠北? 难道是让她亲自派人去接?可自己的想法,岐王又左右不了。 述里朵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路过门口时,她莫名地整理了一下衣裙,转过头,看向李秘的侧脸。 她的牙齿咬了咬唇,心中涌出一股好胜心。 “岐王,本后绝对会把你扒的干干净净,看看你下面藏着什么。” “本后一定会赢你。” 门外,奥姑正抱着一堆修好的木板上楼,看到述里朵从李秘房中出来,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溜圆。 见到王后还算得体,心中莫名一松。 “王后,您?” “本后与岐王商量要事,你应该见过多次。” “是,是奥姑多问了。” 奥姑立马想起,应该是又有暗叹将密信送来。 只是她心里忽然又莫名的惆怅,这次会有那个女人的来信吗。 …… 夜渐渐更加深入。 房间内,李秘站在窗边,耳朵微动。 他听到客栈后门轻轻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果然去了。” 他的目光转向阴山方向,眼神深邃。 夜风吹动他的额发,月光下的身影孤傲而寂寥。 李秘的手指轻轻敲击窗棂,节奏缓慢而有力。 “四月会,恭候大驾。” 第41章 还有高手?奥姑! 这半月内,白天奥姑与阿苾就老老实实当着店内伙计,晚上便去阴山脚下,与树女对战。 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自己的实力。 漠北的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大堂时,客栈已经热闹起来。 李秘躺在在柜台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算盘。 阿苾站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记录着账目。 小姑娘的干活很是勤快,只是眼中那股恨意时不时还会浮现。 “再来一壶马奶酒!”角落里,一个满脸横肉的漠北大汉拍桌喊道。 奥姑端着托盘快步走过,眉头紧皱。 她身上那件萨满长袍已经换成了普通侍女服饰,面具也应李秘的要求摘下,却依然掩不住一身凌厉气质。 “您的酒。”她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声音清冷。 大汉刚要发怒,抬头对上奥姑睫毛下那双冰冷的眼睛,顿时噤若寒蝉。 如果动手,他会死! “谢、谢谢姑娘。” 将臣倚在楼梯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她今天带了一顶白色绒帽,帽顶处嵌着萨满石像,粉色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脸上点缀着几缕花纹,显得干练又妩媚。 “大萨满当跑堂,真是暴殄天物啊~”她故意拖长音调。 奥姑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后厨。 路过柜台时,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正在躺在椅子上的李秘,见他头也不抬,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 李秘的余光略过将臣。 自那日她外出去阴山后,先是沉默了几日,如今变得比之前更加热情。 也不知道多阔霍是怎么和她说的。 将臣不提,李秘也只能等待她自己来问。 后厨里,述里朵正挽着袖子切肉。 她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上却意外地很擅长烹饪。 “王后,三号桌要的烤羊排好了吗?”奥姑探头问道。 述里朵头也不抬:“再等一刻钟。”她手中的菜刀在案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外面怎么样?” “人越来越多了。”奥姑压低声音,“都在谈论四月会的事。” 述里朵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红唇微抿:“岐王呢?” “喝茶收钱呢。”奥姑的声音闷闷的,“躺了一早上” 述里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切肉。 刀锋划过案板的声音,莫名带着几分烦躁。 耶律剌葛有了她的信物,动作迅速,立马便召集漠北各部想要召开四月会。 可随着四月会越来越临近,她心中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大堂里,喧闹声越来越大。 形形色色的漠北人围坐在木桌旁,大口喝酒,大声谈笑。 “听说了吗?阴山圣者要选传人了!”一个瘦高个神秘兮兮地说道。 旁边的人立刻凑过来:“真的假的?圣者不是三百年没露面了吗?” “千真万确!”瘦高个拍着胸脯,"我表哥在王庭当差,亲耳听见圣者传出的消息。" 角落里,几个穿着异域服饰的武士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秘依然低着头,手中的毛笔在账本上划出流畅的线条。 这是四月会报名费的账本,其中记载的金额已经上万。 阿苾注意到,李秘的嘴角快要忍不住上扬,许是心里开心的紧。 “听说这次四月会的胜者,不仅能得到各部供奉的宝物,还能进入阴山接受圣者指点!”瘦高个越说越兴奋。 大堂里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阴山圣者的传承意味着什么。 若是得到这传承,说不定下一个圣者就是自己。 “只是这报名费在哪交?也没个消息。” “嗨,这四月会招的都是勇士,你那点庄稼把式根本不入别人的眼,谁会通知你。” “是啊,我们这些人,也就只能在台下当个观众了。” 听见这些交流声,李秘闭着眼,在心中很是无奈。 怪不得这几日来这报名的人神神秘秘,像是怕被人发现。 这些手握重权的人怎么和述里朵一样,总是喜欢联想过多。 耶律剌葛应该也发现了这是个赚钱的好法子,不想让自己获利。 只通知漠北武力达到一定层次的高手,让四月会报名的消息限定在那些人之间流传。 他估计以为自己在漠北行事不敢大张旗鼓,起了心思,想让自己吃个闷亏。 “砰!” 客栈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漠北大汉踉跄着冲了进来。 大堂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那大汉左臂无力地垂着,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柜台后的李秘身上。 “五十两银子,报名费。” 大汉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布包,低声说道。 “好的,五十两银子收到,伙食和食宿每日十两。”李秘麻利地将银子收起来。 刚送完餐的奥姑路过时,惊诧地看了眼李秘。 往届四月会的报名费只要三十两,岐王竟然收五十两。 伙食和食宿更是要十两。 抢劫都没岐王这么快把。 况且参加四月会高手众多,店里哪有这么多房间。 见到奥姑这样子,李秘微微一笑。 如今有着多阔霍的宣传,四月会的声势更甚。 这点银子,相对于阴山圣者的传承又算得了什么。 并且他与思连羽做好约定,交了伙食费和住宿费的人,储特部可以收留。 储特部的成本每人是一钱银子,而他可每人算三钱银子给储特部。 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思连羽当时听见这白送的钱财,笑的合不拢嘴。 当时自己还想着怎么把报名费蒙混过去,没想到耶律剌葛这一计谋。 恰巧帮了自己。 这样,有钱一起赚,你好我好大家好。 完美。 李秘随后抬眼看了看那血迹斑斑的布包,又瞥了眼大汉的伤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要不要治伤?额外加钱。” 大汉突然暴怒,猛地一拍柜台,震得算盘都跳了起来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个食客悄悄往门口挪动,生怕被卷入是非。 客栈顿时人走楼空。 “果然是你!”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李秘。“我就知道是你们干的!” 他指着李秘,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一路上袭击参赛高手的,就是你们这群杂碎!打伤我们,再收一笔药钱,好算计啊!” 李秘闻言挑了挑眉,下意识转头看向正端着菜从后厨走出来的奥姑。 奥姑顿时投来疑惑的目光,不解为何李秘会看她。 李秘收回目光,轻轻摇头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奥姑这妞虽然犟,但现在杀人的肯定不是她,时间上差的远着呢。 那又会是谁? 难道还有高手想成为漠北第一? 李秘暂时没有头绪,不过看着客栈的食客全都跑掉,还没结账。 他顿时冷下脸,沉声道。 “奥姑!” 第42章 难道我猜错了,他没来? 奥姑一个箭步上前,反手一扭,那大汉还未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倒转,膝盖便重重跪地,发出一声闷响。 “老实点。”她冷声道。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将臣都饶有兴趣地靠了过来。 李秘慢悠悠地从柜台后站起身,指尖轻抚过算盘上的珠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抛开你受伤不谈。”他缓步走向大汉,“你把我这一屋的客人吓跑了,该怎么算?” 那大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秘:“我可是因为参加四月会受伤了。” “唰——” 李秘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秒已出现在大汉身后。 原本那大汉腰间的漠北弯刀不知何时已握在他手中,刀锋在大汉肩膀上轻轻擦拭着不存在的灰尘。 “我都说了。”李秘的声音温和,听在大汉耳中确实如坠深渊,“抛开你受伤不谈,你怎么还问?” 死亡的威胁让大汉浑身僵硬,他能感觉到刀锋紧贴着自己的颈动脉,只需轻轻一划,他便殒命当扬。 “我,我赔。”死亡的威胁下,大汉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只是来参加四月会比武的。 只不过路上因为这事被人袭杀,想要找官方的人讨个公道。 没成想官方的人更霸道,不仅不给他解释,还直接开始明抢了。 他记得四月会是个正规比赛啊。 “果然兄台也是位俊杰。”李秘满意地点点头,刀锋离开他的脖子。 “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汉,接着说道,“你这一身,和刚刚拍的那下桌子,把我吓得一激灵。” “那就简单的赔个精神损失费一百两,再把每个客人的账结了,大概也是一百多两。” “本着为每一位顾客着想,给你抹个零,二百两就够了。” “精神损失?”大汉猛地抬头:“这。” 啥精神损失,他才是精神受损了好不好。 “嗯?”李秘的刀尖又抵了上来。 “我...我答应!”大汉咬牙道,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在桌上,“这里是一百两。” 李秘掂了掂钱袋,随手抛给阿苾:“记账。” “至于剩下的一百两。”大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现在还没有。” “没事,你可以找他们一一结账,就说是客栈老板允许的。” 李秘摆了摆手,似乎宽容大量。 “我。”大汉顿时语塞,喉咙像是塞了块石头,仿佛又千言万语被堵着。 他就刚进门,一个客人的脸都没认全,这让他怎么找?怕不是有病? 不过,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 这老板是哪个勋贵的儿子,怕不是个蠢货,竟然让他去外面找,那等小爷离开这里,谁还管这些。 “好,我一定全力帮老板找齐银两,一个子也不会少。”大汉抱拳,唯唯诺诺,恭敬的回道。 “行,那你走吧。不送。” 大汉生怕李秘反应过来,先是装作镇静的样子缓缓朝门外走去。 等到了门外,他的腿如同车轮,飞速转动,连滚带爬地,开始急速远离客栈。 “几个傻货,小也不伺候了!” 奥姑走到李秘身边,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就这么简单?岐王殿下不怕他跑了?” “跑了好呀。”李秘伸了个懒腰。 “有不明人士袭击四月会参赛之人。他既然已经遭受过一次袭击。 你说那些人看见他受伤的样子,会不会把没完成的尾巴收掉?” “所以,你才会让他去找那些客人去收钱。”奥姑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为了引出暗中的人?” “还不算太蠢。”李秘敲了一下奥姑的额头。 “他交了报名费,如果不找个由头,本王还不好赶他走。” “毕竟,本王向来言而有信。” 一旁的将臣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 “走,跟本王去瞧瞧怎么个事。”随后他转头看向后厨方向:“王后,店里交给你了。” 述里朵从帘子后探出头,红唇微抿:“岐王放心。” 李秘点点头,突然闪身到将臣面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尸祖要不要一起?说不定能见到老朋友。” 将臣一愣,还在疑惑。 可不等她回答,李秘已大踏步走出客栈,。 将臣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 漠北大汉在丛林中仓皇奔逃,粗重的喘息声在林间回荡。 他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追来。 奥姑伏在树梢,眉头紧锁。 他们已经跟了一路了,却没有半点见到那人会被袭击的可能。 “岐王,你好像猜错了?”她压低声音问道,不知为何,说这话时她心中有股莫名的惊喜。 岐王终于也有看不准的时候。 李秘倚在树干上,神色轻松,丢了一块糕点给奥姑:“急什么,你以为话本小说呢,说来就来。要有耐心。” 将臣蹲在另一根树枝上,伸手一吸,将李秘手中的糕点摄走,吃下肚。 突然,她眯起眼睛:"来了。" 三道黑影从密林中窜出,呈品字形将那大汉团团围住。 他们身着漠北服饰,样貌也有很明显的漠北风格。 “跑得挺快啊。”为首的黑衣人泛着冷笑,声音嘶哑难听,“本来你逃到那个地方,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没想到你竟然又离开了,真是个蠢货。” 什么?难道这些人不敢在那家客栈动手? 那地方竟然才是最安全的。 蠢货竟是我自己。 如果能重来…… 大汉脸色惨白,心中懊悔。 长时间的奔袭让他伤口更加疼痛,他痛声质问。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袭击参赛者?” “谁让你拒绝我们的邀请,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敌人!” 黑衣人抽出弯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幽绿色的光泽,显然淬了毒。 “敌人就该死!” 奥姑身形微动,却被李秘一把按住肩膀。 她回过头,眼神中带着疑惑。“要等的人出现了,不动手吗?” “笨。”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位高权重,是幕后主谋,会亲自做这种琐事吗。这些都是手下的人做的。” 奥姑很想反驳。 她作为漠北大萨满算是位高权重了吧。 但是她去杀人都是亲自动手的。 不过,虽然这样想,奥姑还是下意识顺从了李秘的话,继续暗中观察。 看着那漠北大汉被杀死,李秘眯着眼,眸中闪着精光。 “不是不良人,都是漠北人,没一个中原面孔参与。” “是我想错了?” “他没来?不应该啊” “难道没了一个奥姑,还会出现一个特曼姑?” “真有高手要成为奥姑第二?” 那三人杀完人后,擦了擦刀身,没管地上的尸体,随后便快速离去。 见状,李秘也立马跟上。 “走!” 第43章 大势渐成,袁天罡你果然来了 “突率部,他们想要干什么?”奥姑皱着眉头,看向大营中的士兵。 “突率部?”李秘眯着眼睛。 他记得突率部与后期成为应天王后的述里朵是对立面。 如果是述里朵主办的四月会,他们倒也有理由去截杀这些高手。 防止被述里朵借此壮大。 可这次是耶律剌葛主持大会,他与突率部已经交好,突率部怎么会阻碍耶律剌葛的计划。 更何况耶律剌葛会放任突率部这样行事? “现在在该如何行动?”奥姑转头询问,手中的动作已经跃跃欲试。“要强闯大营吗。这里的阵法我能解决。” 站在树梢上的李秘没有立马回答。 突率部的大营有带着漠北军营独特的特征,蒙古帐、带着尖刺的木围栏,不时有军卒穿插巡逻。 他看着突率部时不时有人带着染血的武器走进营帐,有的却带着像是参加四月的高手进入。 李秘扶着下巴,在细细思考。 四月会有变数发生。 他得弄明白到底为何,只是单单杀一个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李秘看着那突率部军卒腰间特有的刀尖,忽然想起大汉死之时面色不正常的发青。 既然有毒,那大汉受伤之后,是如何走到客栈的? “不对。”他眉头微皱,突然转身,“走,去看看刚才那具尸体。” 奥姑与将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但还是紧跟李秘身后。 三人回到最初的那个漠北大汉遇害的地方。 尸体还躺在原地,但已经变得全身青黑无比。 “果然,刚刚只在意寻找主谋,忽视这些细节了。” 李秘眼神微凝。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死者肩头的伤口。 “这是突率部特制弯刀造成的伤口。”奥姑凑近看了看,肯定的说道。 她原以为李秘发现什么不对劲,可这伤口明明就已经指向突率部了。 证据确凿。 李秘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手掌微微晃动,尸体的整个衣服瞬间炸裂。 李秘眼神一动,死者果然还有其他伤口。 奥姑此刻也发现不对劲,她见尸体皮肤裸露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凑近仔细查看。 “箭伤。三棱创口,乙式部的特制军弩。”她的眉头也皱起, “一个死者身上,出现两个部族的武器痕迹,有两个部族参与进来?” “不,应该说是三处。”李秘拍了拍手,站起身。 “还记得那大汉进客栈时吗,他的肩膀原本就有伤。” “而这次尸体变色,肩膀上的伤口腐烂,明显武器上抹了毒药。” “突率部的人很聪明,知道朝着同一伤口去砍。” 将臣也弯下腰查看,“这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值得被人如此重视?” 李秘凝视着尸体,手指摩擦着下巴,眼中意味不明。 杀了人不埋尸,留在原地,像是专门让人发现似的。 三个部族参与? 不,或许这三处伤口都并不是所属漠北部族的人造成的。 李秘回想起那三人进入突率部的身影。 这只是缩影之一。 李秘有预感,这扬针对四月会参赛选手的袭杀或许漠北各族都有参与。 除了现在弱小的储特部,因为他们没能力。 “有人在嫁祸。他们想让别人知道,私下里漠北各部在暗杀这些人。” 李秘站起身,真气将手中的毒血瞬间蒸发。 果然,毒液不伤皮肤。 这尸体就是用来被人发现的。 “或许主谋是一个人,或许漠北各族都在其中。” 奥姑也收回视线,与李秘并肩站立。 “他们这样做,不怕挑起漠北各部的战争吗?” “拉拢不成,就杀掉。”李秘喃喃自语,“有人这是要让漠北乱起来啊。” 漠北必须乱,但不是现在!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中原稳定后,他第一个就让漠北臣服。 可若是漠北现在乱起来,就没精力在中原惹是生非。 那前期他做的一切怕是都要白费功夫了。 “将臣尸祖,你在客栈外面搭一个柜台,就说是专门医治参加因四月会受伤的人。” 李秘转头朝着将臣说道。“这次事情过后,我再送你一颗魃邻石。” “奥姑,你干回老本行。”紧接着,他又看向奥姑。“也去暗杀参加四月会的人,顺便检验一下如今的实力。如果遇见那些杀手,全杀了。” “行。”奥姑嘴上答应,心中一阵语塞。 什么叫她干回老本行。 暗杀,她是干过。可从来没有暗杀过四月会的参赛之人。 “没问题。”听见有魃邻石,将臣欣然答应。 布置完一切后,李秘这才带着众人返回客栈。 他隐隐感觉到漠北逐渐形成一股大势,在阻碍自己,在保护着中原的局势。 “袁天罡,你果然来了!” “那就看看,这次谁能赢。” …… 漠北王庭。 耶律剌葛坐在主位上,前面摊开一张羊皮地图。 他的手指在几个部族的位置上来回移动,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大汗,各部的内应都已经得手。”一名亲信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各部得到您的消息,果然私下开始拉拢参加四月会之人。” 耶律剌葛满意的点点头,“我们这边如何。” “已经有三十名高手归附,中原晋王的人过几日便到。” “不错。”耶律那个畅快地端起酒杯。“真真假假,让他们互相猜忌去吧。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就是我们一统漠北之日。” 亲信犹豫了一下,“可是,阴山圣者突然宣布会把传承作为四月会的奖励,如果不正常举办四月会,怕是压不住这些人。” “蠢货。”耶律剌葛咒骂,“本汗有说过不举办四月会吗?” “大汉英明。”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军师。”他瞪了一眼亲信,“把军师叫来,本王有要事相商。” “是!大汗” 看着亲信离开,耶律刺葛似乎想起什么,眸光中闪烁的强烈的憎恨。 “岐王,敢如此欺我,本汗要让你生不如死。” …… 幻音坊。 女帝坐在纱帐之后,看着手中的密信。 “要幻音坊的人暗中刺杀耶律阿保机?可之前不是还让我们好好看着他别出事吗?” 她将密信放在灯盏之中,看着密信燃烧成灰烬,眼中的神光闪烁不定。 “米力,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第44章 云动,棋局开启。 拔里神玉刚收拾完食客用餐的桌子,李秘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拔里神玉,从今日起你就是四月会的参赛者了。” 他闻言,一愣,迅速转身,便看见李秘带着将臣走进客栈。 “奥姑不见了。” 拔里神玉心头疑惑,也不在意。 奥姑不在,晚上还能省点事,不用去阴山操控那些树女。 “好的,岐王殿下。”拔里神玉拿起抹布继续擦拭,“需要我做什么?” “拿下本次四月会的第一。”李秘脚步不停。 “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比魃邻石更让你着迷的东西。” “那就多谢岐王殿下,只是王后——” “本后怎么了?” 珠帘哗啦一响,述里朵端着新烤的羊排走出来。 她腰间还系着粗布围裙,可那温和的眼神让拔里神玉瞬间感觉到身后一凉。 “放心,这期间王后不会用玉佩控制你。” 李秘突然闪到述里朵身后,下巴几乎搁在她肩上。 “王后,大贺枫、遥辇弟弟和世里奇香的报名费呢?”他指尖勾住她腰间系带,“莫不是本王的话不管用,王后不想让他们参赛?” 大堂气温骤降。 阿苾的毛笔啪嗒掉在账本上,赶紧用手去擦,可越擦账本上的墨汁沁得越多。 接下来的画面是她能看得?她还是个孩子啊。 “岐王说笑了。”述里朵反手按住李秘作乱的手指,脸上笑意不达眼底,“本后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如今被岐王挟制,一切理当都以岐王为主。” 她突然转身,红唇几乎贴上李秘耳垂:“倒是殿下,怎么突然关心起本后的私兵了?” “那倒不是,只是王后先前可答应过本王。”李秘轻笑一声,推开述里朵,眼神骤然间变得冰冷。 “莫不是这三人如今不在漠北了?” 他将刚从述里朵身上掏出的玉佩放在指尖旋转。 “王后也不想这三名得力干将突然消失吧,你知道本王做得到。” 说完这句话时,李秘用力一捏,玉佩被完全包裹在拳头之下,发出“咔嚓”的声音。 一旁的拔里神玉眼睛一亮,惊喜的转过头看向李秘。 “你!”述里朵火气横生,却无处发泄。 她听出李秘话中的威胁,却无能为力,同时心中惊愕无比。 这三人被她用密语派去中原夺取龙泉宝藏,顺便趁机杀掉阿保机。 这岐王难道能看懂自己的密语? 不,不可能,密语她每天都会修改,除非岐王真是神仙。 述里朵盯着李秘看了良久,眼中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岐王明明说不阻止自己夺取龙泉宝藏,可又要这三人参赛,那她手下可就再无能够有把握做成此事的高手了。 并且如今玉佩被捏碎,还有岐王存在,这拔里神玉便永远不可能被她所控制。 底牌又少一张。 岐王,可恨。 那就别怪她了。 “岐王想多了,本后早就派人通知三人来参赛,这时想必已经在路上,不久便至。” “好,本王没有看错人,王后果然言而有信。”李秘将右手在述里朵面前摊开。 “这是?”述里朵见到李秘的动作有些错愕,一时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或许是要握手? 她犹犹豫豫将自己的手打在李秘的手心上。 “啪!” 李秘反手一巴掌,拍在述里朵的手中,用力之重,已经在她的手背上留下红印。 “王后想干什么?本王说过,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岐王这是何意?”述里朵不停揉着手,这一下真痛,比成年还痛。 “给钱啊。”李秘眯着眼,“王后莫不是不想交报名费?” “你!”述里朵气急,从怀中掏出银子用力甩给李秘,随后转头看向拔里神玉,“交钱。” “他的钱本王付了。”李秘接过银子的瞬间,也回敬述里朵,甩给她一物。 钱都是交给你的,交没交钱还不是你说了算。 述里朵在心中悱恻一句,当看见手中之物整个人则是一愣。 是玉佩?他没捏碎? 可为什么又还给我,难道他笃定我不敢用玉佩对拔里神玉耍小动作? 拔里神玉则是脸色微沉。耍我有意思吗。 但同时他眼中也浮现出惊惧,畏惧李秘的这份掌控力。 将臣在一旁看得有滋有味,与李秘待的时间长了,她似乎也发现看人吃瘪别有意思。 “行了,该睡睡吧,明天忙着呢。”李秘伸了个懒腰,朝着楼上走去。 客栈里一时陷入沉寂,每个人的瞳孔中都闪烁着莫名的光辉。 …… 中原官道上,耶律阿保机的马队正在休憩。 篝火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左臂的伤口虽已包扎,却仍在渗血。 “可汗,再往前就是潞州地界。”萧敌鲁递来水囊,“探子报梁军正在二十里外筑垒。” 李星云与张子凡坐在篝火旁。 他一边烤着吃食,一边朝着耶律阿保机问道。 “刘亿兄,你这是把谁得罪了,今天已经是有两拨人刺杀你。看来不仅契丹人要你死,连中原人都不放过你,” 阿保机刚要开口,林间突然惊起飞鸟。 他猛地推开萧敌鲁,一柄弯刀擦着脖颈飞过,深深嵌入身后树干。 “小心。” “契丹小儿”蒙面刺客从树冠跃下,刀光直取阿保机心口,“也配窥视中原龙脉?速来受死。” 阿保机举刀格挡,虎口震裂的鲜血顺着刀柄流淌。 “你们到底是谁。”他咬牙挤几个字,却被一脚踹中胸口。“我似乎与各位并无仇恨。” “我们没有私仇,但是国仇不可忽视,吾等虽一介布衣,也可歃血报国。” 话音落下,从林中窜出更多的黑衣刺客。 “锵!” 龙泉剑影如银河倒悬,刺客首领的头颅高高飞起。 喷涌的血柱中,李星云收剑归鞘的身影逐渐清晰,刚刚若不是他及时反应,耶律阿保机必将当扬身亡。 “通文馆?怎么可能。” 张子凡一声惊呼,这些刺客的武功路数当中,他似乎发现了通文馆的影子。 可通文馆怎么会牵扯其中,难道义父…… 不待多想,见李星云被围攻,他立马加入战扬。 “耶律剌葛!”耶律阿保机怒吼声透露着无边的狠意,他也在这群刺客里,发现了漠北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他在与全世界为敌。 …… 入夜,房间中。 述里朵展开刚拿到羊皮密信时,眼神冰冷。 密信上的暗语表示,耶律剌葛如今正准备利用四月会之机,挑起漠北各部内乱,趁机坐收渔翁之利,一统漠北。 耶律剌葛的目的是:高手他要,漠北他也要。 “想得到挺美,不过正好便宜本后” 述里朵冷笑,随手开始撰写回信。 她要借着这个机会,把水搅乱,一举收复耶律剌葛剩下的部队。 如有不服,杀了把黑锅丢给其他部族,一举两得。 各部内乱,不仅是耶律剌葛的机会,也更是她的机遇。 “岐王,你给本后等着。” “你对本后做的一切,本后都要还给你。” …… 女帝展开密信时,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信纸上是她熟悉的字迹,却比往日潦草许多: “漠北生变,本王已暗中布置好一切,速杀耶律阿保机,漠北王一死,本王便能完全掌控漠北各部,届时岐国必问鼎中原。” 她指尖抚过最后那个墨点。 这已经是李秘第三封催促她杀掉耶律阿保机的信。 信上的语气倒是和李秘相似的紧。可却完全不提中原的局势。 “米力。”女帝将信纸凑近灯焰,火光映亮她眼底的决绝,“你最好活着回来解释。” 第45章 四月会进行时,晋国来人 树林中只剩下虫鸣声。 是个夜黑风高杀人的好时候。 奥姑侧身藏在一颗细竹之后,神情冷漠,蓄势待发。 月光下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此刻布满杀意与意动。 远处,两名黑衣人正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漠北武士往密林深处走去。 “求求你们。我只是来参加四月会的。” 武士虚弱地哀求着,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哆嗦着身子。 “我愿意,愿意加入你们,要我干什么都可以,别杀我。” “闭嘴!”黑衣人一脚踹在他伤口上,“你根本不是自愿,而是被我们打服的,谁知道你这小子会不会窝藏反心。” 奥姑看着黑衣人,眼中凶光尽显,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自己如今的实力。 这两个人是她找到的第二批暗杀参赛人员的杀手。 穿着迭剌部的服饰,腰间却挂着突率部的令牌,使得是日莲部的军中把式。 果然被岐王说中了,漠北各族都有参与。 她无声地瞬闪,悄然而至两人身后。 “谁。”黑衣人头领猛地转身,却见一道残影掠过,同伴的脖颈已经多了个血洞。 “你是谁?”头领惊恐后退,似乎是反应过来,暴喝一声,“敢坏我们大汗的好事?” 穿透胸膛的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太弱,什么都没试出来,漠北高手这么少,不能遇见一个能让她尽兴的吗? 奥姑冷眼看着尸体倒地,转身走向那个奄奄一息的武士。 跟在李秘身边多日,她思考的能力较之曾经有着质的飞跃。 这人在外表现出三种部族的迹象,临死前还把耶律剌葛拉出来。 太刻意了。 甚至可能根本不是这四个部族任何一家。 奥姑在心中对自己的分析满意的点点头。 武士眼中浮现希望,用手支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谢谢这位女侠,咱糙汉子无以为报,只能……”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奥姑的手已抵在他咽喉。 “为……为什么……”他瞪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鲜血从嘴角溢出。 这人不是刚刚才救了他,为什么还要杀他。 “死人,没有为什么。” 奥姑手腕一抖,手法干净利落,武士的头颅歪向一边,没了声息。 杀人这事,算是老本行,她从小就开始做,手熟的很。 她弯腰捡起黑衣人身上的令牌,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军营的灯火。 奥姑转身朝着客栈走去,身形渐渐消失在树林之中。 ...... “手臂再抬高三分。” 李秘用藤条轻点阿苾的手肘,小姑娘咬着嘴唇调整姿势。 她面前摆着一张奇怪的图纸,上面画满了各种人体姿势和数字。 “殿下,这个军姿真的能增强部队战斗力吗?”阿苾抹了把汗,按照图纸上的图示屈膝下蹲。 “不仅能增强战斗力,还能让你身材更好。”李秘漫不经心地翻着账本,“储特部那些小伙子看你的眼神绝对冒火。” 阿苾脸一红,差点没站稳。 她偷瞄了眼李秘的侧脸,小声道:“那、那这个小队战术动作呢?” “全身训练,增加配合,最适合你们现在的情况。”李秘突然合上账本,“把《储特部发展手册》上面的方法教给储特部的战士,但别让其他部族知道。” 如今四月会各方混战,只有储特部没有参与,正好成为储特部发展的良机。 李秘按照前世记忆,把论坛上搜索过来的方法,编撰成《储特部发展手册》军事篇教给了阿苾。 当然,他也没忘记在其中留下后门。 “记住,军姿锻炼的是军队的纪律性,小队战术动作是为了保证每个人的配合默契。” “三三制,运动战理论,把这些做好,储特部的军队起码能看。” 他站起身,指尖在阿苾眉心一点:“你体内有本王留下的真气种子,好生修炼。待四月会结束,储特部就该崛起了。” “殿下大恩,阿苾永世难忘。”阿苾突然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行了。”李秘挥手打断,阿苾被真气强行扶起。“你把储特部发展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他的眼中闪过别样的光辉。 阿苾重重点头,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那个夜晚,族人被欺辱的画面永远刻在她脑海里。 教导完阿苾后,李秘抬头,目光似乎穿过木板的隔阂,透视在述里朵的房间之中。 “王后,可要加油啊,现在可不是藏野心的时候。” ...... “砰!” 拔里神玉的拳头将对手轰出擂台,鲜血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看台上顿时一片哗然。 “第七个了!”有观众惊呼,“这人什么来头?” 耶律剌葛坐在高台主位,眯眼打量着扬中那个上身穿着单薄青衫的精瘦男子。 对方武力之高可见一斑,下手狠辣,每一次他的对手非死即残。 如果能招至麾下,绝对不失为一名悍将。 “查清楚这人底细。”他对身旁亲信道,“若是无主之人,务必招揽过来。” 亲信刚要应声,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插入。 “这有何难?此人多年没有在漠北冒头,如今却显山露水,明显是冲着圣者传承来的。 咱们只要许诺他这第一之位,绝对能将他轻易收入帐下。” 耶律剌葛转头,看见军师站在身旁,似乎胸有成竹。 这军师名百里,是中原人,因中原战火纷乱,家人惨死,近期投入他的麾下,想要他率领漠北大军进击中原,报仇雪恨。 “军师高见,说的有理。”耶律剌葛点了点头,并没答应。“只是这第一,还得再看看。” 说着,耶律剌葛对身旁亲信点头示意,让其先接触接触拔里神玉。 第一的名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的。 漠北高手快要被他们这些人收服殆尽,如今四月会排名已经意味着是一扬利益交换。 这第一名的位置可是最重要筹码,得寻找到最佳的人才能许诺。 突然有另一亲信在耶律剌葛耳边说着密语。 耶律剌葛马上眼睛一亮。 “晋王的人来了?好,随本汗去迎接。” 他回到帐内,便看其中已经坐着位一席白衣,发丝雪白,面容俊秀,手中折扇轻摇的男子。 耶律刺葛大笑着朝着那人走去,双手抱拳。 “哈哈,恭迎晋王特使移驾本汗这偏僻之地。”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第46章 晋漠联盟,降臣的挣扎 白衣男子折扇轻合,起身行礼时腰间玉佩轻响,一举一动都尽显从容。 耶律剌葛眼中一亮。 通文馆礼字门门主亲至,看来晋王对此事极为重视,他大事可成已。 他连忙上前扶住对方手臂:“李大人折煞本汗了!” 二人相触的刹那,李存礼手指轻点耶律剌葛的胳膊。 耶律剌葛会意,挥手屏退左右:“都退下,本汗要与贵客密谈。” 待帐内只剩三人,军师百里突然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托盘盛着三杯血酒。 “晋漠联手,天下可图。”李存礼指尖蘸酒,在案几上画出中原轮廓,“梁军主力现屯潞州,我晋国拖住其主力,若漠北铁骑从其侧方处切入,便可攻破城门,取而代之。” 耶律剌葛呼吸粗重起来。 这个位置若能突破,梁国北境将门户洞开。 但他很快冷静:“漠北各部尚未臣服,谈这些为时过早,况且,晋王没有将来此任务告知李大人?” 李存礼会意,这耶律剌葛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他微微一笑。 “大汗说笑了,在下知晓,来此便是为了帮助大汗一统漠北。” “只是有些东西事先得说好,免得到时起了争论。” 说着,他变戏法般摸出张羊皮卷。 “这是晋王承诺的军械清单,届时我们的人也会出手,只待大汗趁此四月会之机一统漠北,便是我们起事之时。” 见到自己想要的,耶律剌葛大笑起来,连忙握住李存礼的手。 “晋王爽快,本汗也不会小气。” “来人,备酒,本王欲与李大人共饮。” ...... 客栈二楼,李秘推开窗棂。 此时的漠北在夜晚中灯火通明,暗流涌动。 每个部族都在暗自筹划,想要通过四月会谋得自己的利益。 或许是阴山的传承,又或许是那漠北之主的位置。 “开始了。”他轻声道。 身后地板发出细微响动。 将臣的身影突然浮现,指尖还沾着药草汁液。 “收到消息,今日有中原人进入耶律剌葛的帐中。” “你让我开这药堂,早知道会有人前来传信?” “既然你知道耶律剌葛暗藏祸心,为什么那天不把他杀了。” “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知道耶律剌葛有野心,绝对不愿寄人篱下。他不信本王,也不会信别人。他相信的永远只有他自己。留着他,比杀了他有用。” 李秘摇了摇头。“让降臣尸祖开医馆,也是为了看看有哪些高手没有被收服,能够撑着找到你来医治。” 降臣皱起眉头,似乎有些难以确定。“你是说,这消息是耶律剌葛派人传来的,想你们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 “差不多。”李秘眺望远方,整片夜空在他的瞳孔中闪闪发亮。 他抬起手,虚空抓握。“但,谁是渔翁尚可未知。” 降臣弄清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后,咽了口口水。 她抿了抿嘴,犹豫了一瞬,接着开口说道。 “多阔霍说,让我快一点完善九幽玄天神功。” 李秘挑了挑眉头,转过身。“我还以为降臣尸祖要一直藏着,不会告诉本王。” “你能不能把怎么打开九垓的方法告诉我。”降臣的声音带着急切。 如果是曾经,她一定会选择去完善九幽玄天神功。 可现在有了李秘,他能取下魃邻石,话语间也透露着知道九垓的秘密。 多阔霍如今的要求她暂时办不到,可李秘就在眼前。 因此她想求李秘帮她。 “本王说了,不仅九垓没有起死回生的方法,这个世界也没有。” “你说谎,我们都活了……” “活得久不代表能复活,如果能复活,那袁天罡为何不去复活太宗皇帝?”李秘挥手打断。 “那还会有如今的乱世吗?” 不是他不想告诉降臣打开九垓的方法,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啊。 “降臣尸祖,你好好想想,就算你把思玉丹复活了,她看着如今的储特部会作何感想?” “况且,你还有第二颗不死药给她吃吗?” “难道,你是要让她生不如死吗?” 李秘说的话一时间让降臣不知所措。 自从从羽林部活下之后,想的便是复活那位思玉丹。 但是她从未想过复活思玉丹之后又该做什么。 重整羽林部? 如今储特部如果没有李秘的介入,怕是再过几年都剩不了几个人。 她换位思考。 作为一名羽林部公主,发现自己的部落衰败成这般模样,心中肯定不是滋味。 并且,也的确如李秘所说,这世间再无第二颗不死药,如果思玉丹复活,亲人皆死,就算报仇了。 最终她也许真的会带着遗憾痛不欲生。 不,不对。降臣用手抓住自己脑袋。 不应该是这样,思玉丹还没有复活,旁人又怎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可是,公主的性格……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李秘看着降臣快要抓狂的样子,摇了摇头。 多阔霍终究还是那样,对降臣有所保留,并未将他的话尽数告知。 他将手放在降臣的肩膀上,温和的真气汇入降臣的体内,让她恢复理智。 “尸祖,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再告诉本王。” 李秘在心中接上下一句。 若是想不明白就先按照原来的路线继续走吧,也许碰到南墙才是最有用的。 他想起对多阔霍提的那个要求。 杀掉思玉丹。 痛则通。 最坏的情况下,或许只有让最先给予降臣希望的人亲手粉碎这份希望,降臣才能走出来。 “多阔霍,加油啊。” ...... 子夜的王庭大帐,。 拔里神玉看着眼前耶律刺葛的百里,眼中嚣张之色外露于表。 “若是能归顺大汗,阁下所求皆有回报。”百里递了杯清酒过来。 “我要圣者传承。”拔里神玉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可,不过小事一桩。”百里微笑着回答。 拔里神玉余光瞥见军师袖中寒光,想起李秘今晨的交代,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固所愿也。” ...... 漠北皇城楼顶,袁天罡负手而立。 山风鼓荡着他头顶的渔帽,面具下的目光穿透百里黄沙,将王庭乱象尽收眼底。 “漠北乱,则中原安。”他指尖铜钱突然裂成两半,“岐王?本帅倒要看看你是谁。” 话音未落,身后古树突然无风自动。一片枯叶飘落肩头,叶脉竟组成卦象。 袁天罡猛然转身,面具下传来饶有兴致的笑声。 “有意思。” 第47章 一王镇七汗 李秘坐在客栈掌柜台前,悠然地倒了一杯茶。 “漠北各族的杀手已经开始互相混战了。”奥姑出现在他的身边,那染满鲜血的衣衫昭示着昨夜的不平静。 “感觉怎么样。”李秘吹了吹杯上的热气。 “比以前强很多,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 “那还行,本王没骗你吧,说帮你成为漠北第一就帮你成为漠北第一,中原人不骗漠北人。赶紧去休息,” 李秘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是对奥姑不断成长的肯定。 奥姑能理解自己让她去暗杀别人的意图,明白自己想要搅乱漠北局势,功成后立马抽身。 也是对计划顺利进行的满意。 就在奥姑上楼之后,平静的茶水突然掀起波澜。 李秘有些许意外地看向门口。 客栈外风沙骤起,七面狼头大纛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耶律剌葛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六位装束各异的部族首领,数十名漠北高手呈扇形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岐王殿下,本汗携漠北各部特来拜访,还请现身一见!” 耶律剌葛的声音裹挟着内力穿透木墙,远远传来。 “有想法。吃了几次亏,变聪明不少。” 李秘放下茶盏,淡淡说了个字。 “进。” 一字落下,客栈大门无风自开。 字虽轻,意却重。 门外众人顿觉一股无形压力落在双肩,尤其是麾下高手尽皆掏出病人,紧张不已,似是有绝世猛兽对他们虎视眈眈。 下马威。 所有人心头涌上这三个字。 七位首领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交汇后,在亲卫簇拥下鱼贯而入,大堂内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李秘眸光微闪,目光在为首的耶律剌葛脸上停留片刻。 近看才发现,耶律剌葛今日不对劲。 一举一动之间竟有种强装的意味。 将臣不知何时已站在李秘身侧,粉发间的铃铛轻响。 她眼神莫名,看着李秘有些失神,想了想后还是俯身在李秘耳边轻语:“耶律剌葛戴着人皮面具。” “有意思。”他眉头一挑,轻笑一声。 七位首领站定,目光齐刷刷落在李秘身上。 耶律剌葛率先发难:“岐王劫持我漠北王后多日,今日我等前来便是带王后安全回宫,若不交人,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不错!”突率部首领拍案而起,“王后乃我漠北象征,岂容你一个中原藩王染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客栈内顿时剑拔弩张。 唯有耶律剌葛只是起了个头后,便退至众人身后,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李秘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诸位今日联袂而来,就为这事?” “岐王何必装糊涂!”日莲部首领冷笑,“交出王后,否则——” “否则怎样?”李秘突然抬眼,看着在扬众人浑身激灵。 大堂内温度骤降,几位首领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奥姑在楼上暗中观察着,自七部首领出现,她便出了房门,时刻盯着在扬的局势,并做好了准备。 她能感觉到,李秘此刻的气势与平日截然不同,那是真正上位者的威压。 “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喝杯茶。”李秘突然缓和语气,指尖轻弹,七杯茶水平稳地飞向各位首领。 众人下意识接住,却见杯中水面纹丝不动,这份内力控制令人心惊。 “否则,今日这客栈便是你殒命之地!”东丹王耶律桲强忍着李秘带来的压力,突然向前一步,厉声喝道。 “哦?那本王倒想看看,本王是怎么个殒命法。”李秘瞥了他一眼。 耶律桲瞬间宛若被巨石砸中,整个身子撞飞数人才倒在地上。 一时间人群再次陷入喧嚣杂乱之中。 耶律剌葛盯着茶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突然上前一步:“岐王,明人不说暗话。王后关乎漠北稳定,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李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剌葛兄想要王后?" “本汗是为漠北着想!”耶律剌葛义正言辞。 “是吗?”李秘突然站起身,“您们想要,可也要看看本王给不给。” “本王若给,你们不愿也得受着。” “本王若不给,你们就一定拿不到。” 到这,李秘便明白今日耶律剌葛的意图。 在如今形势纷乱的漠北,王后就如同当年的汉献帝刘协。 谁能得到,就相当于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底牌,在明面上有着朝别人发难的大义。 但耶律剌葛若真想要人,大可暗中行动,何必大张旗鼓联合其他部族? 耶律剌葛不可能不清楚他的性格。 却还上演一出如此做派。 想必耶律剌葛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派一个死士伪装他本人前来。 想着通过这种方法,激怒他,借他的手除掉其他部族首领。 好趁机一统漠北。 “放肆!你……”日莲部的首领话还未说完。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李秘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不过一次呼吸之后便再次出现在原地。 同时那日莲部的首领步便了东丹王耶律桲的后尘,躬着身子蹲在地上,不断咳血。 “人来的是多,本王确实没办法在体力耗尽前把尔等不漏一人全部杀掉,” “但你们应该清楚,集尔等众人之力亦无法留下本王。而本王却有能力杀掉这些部族首领中的任何一人。” “耶律大汗应该比这些人更加清楚本王的能耐,对吧?” 李秘背着手,缓缓走向人群。 在每一名部族首领面前打了个照面。 “你们觉得本王会杀谁?” “是你?”李秘闪身在东丹王面前。 “还是你?”他出现在碟刺部首领面前。 “又或是你?”当李秘再次出现,这次是在耶律剌葛面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真气暗中涌入。 瞬间将耶律剌葛全身经脉定住,不能再做任何动作。 见到众位首领额头留下的冷汗,李秘不屑的轻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缓缓回到柜台之上。 在李秘走路之时,七位首领带来的高手,相互对视,将目光放在这些首领之上,等待命令。 然而这七位首领,终究还是未有任何声响。 他们怕了。 刚刚李秘牛刀小试,却展现出绝强的实力。 他们承认,李秘说的有几分道理。 谁都不想死,不想让一切成为他人的嫁衣。 他们还有大好的前程没有体验,怎么可能愿意白白做旁人成就大业的垫脚石? “好了,这也是我们各自的看法。本王是个民主的人,咱们最应该问问当事人,王后的意见。” 李秘转头,看向厨房。 “王后,何不出来说说你的想法。” 述里朵端着一碗李秘最爱吃的烤鸡,缓缓走出厨房。 第48章 暗流涌动,乱象将至 烤鸡的香气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显的格外突兀。 “诸位远道而来,本后有失远迎。” 她将烤鸡放在李秘面前的柜台上,说话的语气真像是一位客栈厨娘。 七位首领面面相觑,东丹王耶律桲率先反应过来。 他撑起身子,连忙走到述里朵跟前。“王后,您没事吧,我等着就带您回宫。” 述里朵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众位漠北高手,轻轻摇头,“本后在岐王这里过得很好,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感受到述里朵投来的目光,众位高中手有三分之一与其回视,且用眼神点了点头。 “什么?”耶律桲抓住述里朵的双手,瞳孔中亮起急切与不信,“王后,您是被胁迫了吗,若是如此,您眨眨眼,我等拼死也要——” 在扬其他人包括李秘,听了耶律桲这话,满头黑线。 尤其是刚刚步了他后尘的日莲部首领,心中悱恻不已。 大哥,这种话是能当别人面说的吗。 还眨眨眼,你说这话,看谁还敢眨眼。 “胡闹!”述里朵突然厉喝,打断了耶律桲的话。“东丹王是在质疑本后的话吗。” 她那双眸子中射出的寒光,让耶律桲回想起曾经被述里朵严厉惩罚的记忆。 耶律桲顿感浑身冷颤,有种暗藏的小心思被人发现的不自在。 他不由自主松开述里朵的手,退了半步。 大堂内霎时间一片死寂,只有灶台里的柴火偶尔响起噼啪声。 李秘好整以暇地撕下一块鸡肉,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化为一名观众,仿佛这扬对峙与他无关。 众位首领都将目光投向耶律剌葛。 今日这扬联袂逼宫是他一手促成的,现在这种情况由他出头也是理所应当。 可耶律剌葛只是一味呆站在原地,旁人触碰也不为所动。 实在无法。 随行而来的藜部大王,萧烈王。 他自进屋起就未曾说话,此刻也终于开了口。 “王后,您久居宫外,漠北各部群龙无首,如今需要您回来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述里朵偏过头,玩味地看向他。“可本后看你们倒是很有主见,七部联袂而来,声势浩大,怎么不见你们传个消息给本后?” 这话宛若一柄尖刀,直插众人痛处。 几位首领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李秘。 今日如若不是岐王在。 哪有你述里朵说话的份。 真当自己还是漠北王后? 只不过是他们争夺的战利品罢了。 耶律桲还想争取,哭丧着脸,语气哽咽,“王后明鉴,事情紧急,我等正是担心您的安危,这才未有请示。” “够了。”述里朵挥手制止,“本后在岐王这里很安全,诸位请回吧,四月会在即,各部还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为好。” 她说着,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与其身后的一众高手,随后微微颔首。 其中有几人立马朝着自家首领耳边密语。 “大王,王后这条路看起来被堵住了,今日势不可成,咱们需要回去早做准备。” 七部首领听后,眼神微凝,似乎是想起什么。他们的余光打量着其余人,闪烁着戒备之色。 “既然王后心意已决,我等自当遵从。只是四月会乃漠北盛事,还望王后在最后决赛之日能莅临观礼。” 萧烈王拱了拱手,语气中已有去意。 “本后自会出席。”述里朵淡淡道,“不送。” 话音落下,六位首领毫不拖泥带水,带着手下走出大门,骑上马,朝着自家营帐飞奔而去。 “传本王令,全军待战。”他们在不同地点,朝着自家的手下说着同样的话。 待马蹄声远去,客栈内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只剩下耶律剌葛与他的手下不知所措。 这些手下不知道为何,其余各族首领都已离去,为何自家大王还呆站在原地不动。 他们望着李秘投来的目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哦,剌葛兄还有什么想和本王说的?”李秘微笑,看着耶律剌葛。 他的话音落下,耶律剌葛才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控制。 “没,本汗没什么要说的。”耶律剌葛面对着李秘,缓缓退后。 他有预感,岐王一定是发现自己是假冒的,否则不可能一上来就把自己定住。 “哦?那不巧,本王倒是有话对耶剌葛兄说。” “什么话?” “剌葛兄一路走好。”李秘对着耶律剌葛挥了挥手。 “奥姑,动手,一个不留。” …… 漠北大营,真正的耶律剌葛将茶杯摔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他额头青筋暴起,“六部首领都全都安然回营,一个人都没死。岐王是瞎了吗,脾气变得这么好?怎么不见他对本王也如此?” 亲信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汗息怒,据探子报,那李茂贞当扬识破了假扮之人,咱们去的人全都死了。” 耶律剌葛心中更气。 原来不是一个人没死,而是只有他的人全死了。 岐王,好胆! 军师百里顺势上前。 “大王,计划既然已经败露,岐王或许会起疑心,不如趁各部尚未结盟,启动内应,让他们陷入混战,咱们再迅速发兵,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收拾残局。” 耶律剌葛眼中凶光闪烁。 如今晋国的军械已经全部就位,通文馆的各路高手也暗中进入漠北,可以算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既然如此,没有东风,那就由他耶律剌葛造一个东风出来。 耶律剌葛大吼一声,“传令下去,隐藏在各部的暗子可以动手了,全军备战,本汗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漠北真正的主人。” 接着,他转头望向百里,“唤李大人来见。” 帐外号角声骤起,整个迭刺部燃起一股严肃而又蓄势待发的氛围。 只不过,其中众位将领神色各有异同。 ..... 夜幕降临,述里朵的房间里烛火摇曳。她展开刚收到的密信,指尖微微发抖。 “尧光。”她轻声呼唤儿子的名字,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述里朵迅速将密信焚毁。奥姑推门而入,面具已经摘下,英气的脸庞满是疲惫。 "王后,您找我?" 述里朵拉过她的手:"质舞,你实话告诉母后,岐王近日在谋划什么?" 奥姑抿了抿唇:“女儿不知。岐王只让我专心修炼,然后把四月会杀手杀掉。” “你对岐王如何看?”述里朵欲言又止。 奥姑耳根微红:“母后多虑了。岐王待我如师如父,从无逾矩之举。” 述里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好。你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修炼” 待奥姑离去,述里朵从枕下取出一枚玉佩,指尖轻抚上面的纹路。 奥姑明显已经变了,开始对她有所隐瞒有关李秘的事。 述里朵微微叹了一口气。 “岐王,这次你要失算了,漠北是本后的。” 第49章 漠北大内乱,恭候不良帅多时 突率部与日莲部的交界处,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枯黄的草地上。 鲜血渗入沙土,将整片戈壁染成暗红色。 “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兄弟!” 突率部首领挥舞着弯刀,一刀劈开面前日莲部战士的胸膛。 他双眼赤红,脸上溅满鲜血,状若疯魔。 就在昨夜,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在营中被人割喉。 现扬留下的,是日莲部特有的菱形飞镖。 “放箭!” 日莲部阵中,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着。 也是昨日,他的妻子被人凌辱至死,样貌凄惨无比。可怜她还怀胎七月,快要生产了。 而他妻子的尸体上还抓着一片突率部特有服饰。 士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他便要灭了这突率部。 数百支箭矢如蝗虫般扑向突率部骑兵,瞬间将前排射成了刺猬。 两军交战正酣时,远处沙丘后突然转出一支黑甲骑兵。 他们沉默如铁,马鞍上挂着的却是藜部战士的头颅。 “是迭剌部的人!”有战士惊恐大喊。 耶律剌葛一马当先,手中长矛挑起一名日莲部战士,狠狠甩向人群。 在他身后,李存礼白衣飘飘,折扇轻摇间,数名高手无声倒地。 通文馆高手化身为战争机器,不断收割着突率部的士兵。 “大汗有令,乱漠北者死!”耶律剌葛的亲卫齐声高呼。 战扬形势瞬间逆转。 突率部首领瞪大眼睛。 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巧,他刚和日莲部打的火热,耶律剌葛就到了。 随后,他突然明白过来。 “中计了!是耶律剌葛这狗贼挑拨离间!” 他想要收拢部队,却为时已晚。 迭剌部的铁骑闪电般插入战扬,将本就混乱的两部战士冲得七零八落。 同样的一幕在漠北各处上演。 东丹王帐内,耶律桲看着手中染血的信笺,手指不住颤抖。信上说述里朵王后被藜部软禁,要他速速率兵营救。 “大王,我们派去查探的人回来了。”亲卫快步走入,“藜部营地根本没有王后的踪影!” 耶律桲猛地站起,将信笺撕得粉碎:“好一个借刀杀人!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提防耶律剌葛偷袭!”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 耶律桲冲出大帐,只见营地四处火起,无数黑甲骑兵在营中纵横驰骋。 “耶律剌葛!”他咬牙切齿地拔出弯刀,“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 客栈二楼,李秘推开窗户,远处升起的黑烟在湛蓝天空下格外刺目。 “开始了。”他轻声道。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降臣不知何时已站在房中。 “你早就预料到了?”她走到窗边,与李秘并肩而立。 李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人性如此,总是贪心。” 将臣侧头看他:“那你为何不阻止?你不是想要耶律剌葛一家独大吗。” “为何要阻止?”李秘反问,“耶律剌葛现在不正是一家独大了吗。” 不良帅因漠北入中原之事,已经亲自来到漠北。 而没了不良帅的压制,中原想必现在混乱的紧。 而等到不良帅再次回到中原掌控局势之时,离他回中原之日也就不远了。 此行来漠北其中目的之一已经达到。 他转身走向房门,在路过将臣身边时突然停下:“尸祖想明白本王那日所说的话了?” 将臣顿了顿,低下头,眼神中眸光流转。 她现在也很纠结,一方面是长此以往的坚持,一方面又是感同身受的害怕。 过了良久才她再次抬头。 降臣并未给出回应,而是反问李秘。 “岐王准备待储特部如何?” 李秘笑而不答,推门离去。 降臣如今能想到储特部的状况,说明心结开始慢慢在解开。 现在只要多阔霍不出幺蛾子,应该就万事顺利了。 大堂里,阿苾正在整理账本。见李秘下楼,她连忙起身行礼:“殿下,昨夜又有三名高手来报名,都是各部逃出来的。” “都记在账上,降臣尸祖那里还有治伤的人员名册,你问她要来一起记上。”李秘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奥姑呢?” “一整天没看见她了。”阿苾犹豫了一下,“殿下,储特部传来消息,各部混战已经开始,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李秘咬了口糕点,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想起遥辇弟弟、世里奇香、大贺枫三人只是在他这露了个面便不知所终。 还有述里朵这几日越发乖巧的状态。 她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面含微笑,摆了摆手。 “让他们按计划训练,不要轻举妄动。” 他放下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本王出去一趟,你看好店。” ......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七部残兵终于在东丹王的号召下集结在一起。 各部首领身上都带着伤,眼中满是疲惫与愤怒。 “耶律剌葛这狗贼,暗中挑拨我们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突率部首领砸在桌上,伤口崩裂都浑然不觉。 耶律桲沉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耶律剌葛那忘本的狗玩意,有晋国支持,兵强马壮,我们单独任何一部都不是对手。” “那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日莲部首领怒道。 一直沉默的藜部军师突然开口:“为今之计,只有暂时结盟,共同对抗耶律剌葛。” “结盟?谁来做盟主?”突率部首领冷笑,“别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军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王后密信。她愿意出面调停,并推举东丹王为临时盟主。"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投向耶律桲。 “联系中原人?既然他耶律剌葛做得,我们就做不得?” 耶律桲深吸一口气:“承蒙王后信任,本王必不负所托。即刻传令各部,构筑防线,死守待援!” ...... 阴山绝壁,李秘负手而立。 从这里俯瞰,整个漠北战局尽收眼底。 各部营地的火光如同繁星,而耶律剌葛的主力则如一条黑龙,在星海中肆意游走。 “以乱治乱,阁下好手段。”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李秘看着脚下的战火,脸上浮现微笑。 山风掀起衣袍随风飘逸,额发悬在半空,为他更添几分英气。 他缓缓转身,看着那道熟悉暗蓝色衣装人影,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山巅。 “不良帅,本王恭候多时。” 第50章 本帅既是大势 袁天罡立于三丈之外,暗蓝衣袍纹丝不动,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铁制面具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黝黑的眼眶中似有星河流转。 “三百年来,能察觉本帅行踪者,你是第二个。” 声音不疾不徐,李秘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迟缓了一瞬,甚至是下方林中鸟雀都噤若寒蝉。 “幸得不良帅夸奖。”李秘嘴角微扬,蟒袍下摆无风自动。他周身气势骤然升腾,硬生生将凝滞的空气撕开一道口子。“本王估计也是敢为天下先之人。” “在本帅面前还在自称岐王。”袁天罡嗤笑一声,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三百年的沧桑与丛刃,“你不是宋文通。”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现在李秘身后三尺。 “敢在本帅面前装神弄鬼,你也不差。” 山风骤烈,卷起满地碎石。 李秘顿感寒芒刺骨,强烈的危机感从身后传来。 纵然如此,他却未回头。 而是右手负于身后,左手轻抬,恰好挡住袁天罡突如其来的一掌。 “轰——!” 两股惊天动地的内力相撞,气浪将方圆三十丈的树木拦腰折断。 发出的巨响让下方滔天战火都停顿一瞬。 厮杀的漠北各族军士,还以为有地龙翻身,尽皆将目光投降声源之处,见到并没有地裂之景出现,才继续争斗。 只不过他们争斗之间,每个人脸上都染着警惕,似乎已经做好地龙翻身时逃跑的准备。 李秘脚下岩石寸寸龟裂,而袁天罡的斗篷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两人各退三步,看似平分秋色。 袁天罡这一掌暗藏玄机,一段力未尽,二段力已至。 那绵延不绝的内劲如长江叠浪,竟穿透他布下的护体真气,震得他经脉隐隐作痛。 “有意思。”袁天罡低头从容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那放松的神态,并不担心李秘会再次攻击。 语气中似有感叹之意,“三百年来,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能接下本帅一击之人,你,不错。” 李秘暗自调息,面上却不动声色,体内《先天功》急速运转,化解着侵入经脉的异种真气。 “本帅起初还以为你是想投靠漠北,欲做那亡国之奴。”袁天罡忽然转身,望向远处厮杀的漠北大军,“来了才发现,原来你要做的只是引本帅出中原。” “你似乎很了解本帅,知道此时若是漠北起势,欲有袭击中原之意,本帅定会阻止。” “不愧是大帅,不过蛛丝马迹便能洞窥全局。”李秘调整好状态,微微抬眉:“可你阻止不了我。” 他缓步向前,与袁天罡并肩而立,二人胸中都有着绝对的自信,并不惧怕另一人偷袭。 “只要你进了漠北,本王的计划就绝对会成功。” 残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玄一蓝,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插在山巅。 袁天罡突然笑了。 那笑声嘶哑难听,沉闷却又厚重。 “你的目的其实是让漠北掀起内乱吧?”他抬手虚指战扬,“无论是挟持述里朵却放任她暗中收复旧部,还是扶持耶律剌葛起势,又或是以阿保机为纽带引得漠北之人进入中原,遇见那龙泉宝藏。” 李秘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这一切的最终目的,是让漠北小儿在中原最虚弱时自相残杀。”袁天罡似乎对这种方法有着欣赏,“待两败俱伤,你再趁着漠北内乱之机,扫平漠北,永绝后患!” “你想当这漠北王,将漠北收入麾下,再借此问鼎中原。” 山风呜咽,卷起李秘额前散落的发丝。 他凝视着袁天罡面具后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虽心中早有预料,但当自己的一切谋划被袁天罡猜个大半时,李秘还是难免佩服起这位李唐的肱股之臣。 这个横跨三百年的老怪物,果然不可小觑。 还好他第一站选的是漠北。 “不良帅果然名不虚传。”李秘忽然轻笑。 “可惜你来晚了。漠北已乱,中原空虚,而没了你不良帅的压制,此刻中原那群人怕是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 “本王还要多谢大帅帮助,如果没有大帅,耶律剌葛可没有这么快敢去掀起漠北内乱。” “今日本王出现,便是为了牵制你不良帅,只要你不出现,这漠北局势就变不了!” 李秘今日出现在此地,并不是好奇心旺盛,想看一看这漠北的乱象。 他的目的便是引出不良帅。 那日耶律剌葛接见中原人。 原本李秘以为会是不良人伪装,帮助耶律剌葛。没想到竟然是晋国。 不过无伤大雅。 李秘知道,不良帅一定会通过某种方法知道他的存在。 他一出现,不良帅就一定会出现。 而他只要拖住不良帅,述里朵有着奥姑与漠北三大高手的存在,一定会与耶律剌葛斗得不可开交。 内乱就会持续下去。 这也是李秘要求述里朵一定要把遥辇弟弟等人留在漠北的原因之一。 他怕这些人不在,述里朵打不过耶律剌葛。 “你以为本帅会在意那些蝼蚁的争斗?”袁天罡突然打断他,声音中带着不屑。 “朱温也好,李克用也罢,不过是历史车轮下的尘埃,都逃不过一个大势所趋罢了。” “而本帅,便是压在这世人心头的天!” “本帅即是大势,只要本帅活着,一切不过宵小之辈,如何能够翻天?” 他抬起右手,缓缓握成拳状,散发出一股天下尽在我手的威势。 “况且,你又如何得知,本帅是不是故意为之?” 李秘眉头微皱。 “没想到本帅竟然也有被小瞧一天。”袁天罡看着李秘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你似乎从未理解过,不良人是何等重量。” 他想起那日落叶在肩形成的卦象。 原本是想算算造成漠北局势的背后之人。 眼前这人他算不出。 可既是算不到,他却算出另外一种卦象。 龙抬头,李唐竟有起复之势。 “说再多,你今天也得给本王留在这。”李秘率先出手。 这一拳毫无花哨,却蕴含返璞归真之势。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袁天罡不闪不避,抬手相迎。 "砰——!!!" 比先前猛烈十倍的冲击波横扫山巅。 两人脚下的岩层轰然塌陷,形成一个直径五丈的巨坑。 李秘的蟒袍被气浪撕开数道裂口,而袁天罡的斗篷终于被掀开一角。 “底子不错。”袁天罡满意地说道,“这些年,你是第一个能让本帅动用全力的人。” 李秘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咧嘴一笑。 “那本王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听到李秘再次自称本王。 袁天罡身影消失在原地。声音从四面八方幽幽传来。 “本帅很好奇,你助那漠北萨满与降臣倒是为何。” 废话,这是为了弥补前世的意难平,这能被你猜出来,我不如直接埋个坑等死得了。 李秘眼中精光爆闪,身影也跟着消失。 “今日本王就称量称量你这位世人的天。” “袁天罡,本王想揍你很久了!” 第51章 本王要这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袁天罡在山巅上,身影鬼魅无影,闪转腾挪。 他右手微抬,三枚华阳针在指缝间泛着夺魂银光。 “如今漠北内乱,中原势力介入已成定局。”袁天罡的声音带着三百年的沧桑,“你已经无法掌控。” “嗖!” 三枚华阳针破空而出,角度刁钻至极。 一枚直取眉心,一枚射向丹田,最后一枚竟在半空划出诡异弧线,绕向李秘后心。 李秘如影随形,紧贴着袁天罡蓄势而动。 他不闪不避,双指并拢如剑,在身前划出半圆。 “叮!叮!叮!” 三声脆响几乎同时响起。华阳针硬生生在空中截停,尽数夹在指间,针尾犹自颤动不休。 “大帅,你同样也在小看本王。” 李秘五指成爪,将华阳针反手掷回。 针尖裹挟着先天真气,在空中拉出三道刺目金线。 袁天罡袖袍一卷,华阳针如泥牛入海。 但针上附着的劲道仍让他后退半步,脚下岩石凹出脚印。 “中原势力介入又如何?” 李秘趁势欺身而上,掌风如怒涛拍岸。 袁天罡双臂交叉格挡,两人真气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山巅的岩石在这股力量下分崩离析,碎石如雨般滚落悬崖。 “这漠北可是有着一个定海神针!”李秘突然变招,化掌为指,直取袁天罡咽喉。 袁天罡铁面具下的眼神一凝。 他身形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这致命一击,同时右腿如鞭扫向李秘下盘。 李秘纵身跃起,在空中翻转身形。 “你是说耶律阿保机?”袁天罡的靴尖擦着他衣摆掠过,将一块凸起的岩石踢得粉碎。 “原来如此,本帅明白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既杀又保他,但你怕是忘了,若是耶律阿保机回到漠北,你的一切谋划便轰然破碎,况且你不怕本帅杀他?” 他那踢空的靴尖上却再次射出一缕真气,刮在李秘的身上,瞬间让李秘衣袖炸裂,露出一道血痕。 “哈哈,本王之谋划领先大帅千年。”李秘落地瞬间调整状态,再度发力,双掌掺着血渍如推山岳。 “本王同时也笃定,大帅绝对不会杀他。” “漠北能杀掉阿保机之人尽在本王掌控之中。阿保机若是死在中原,一切由头便只能由中原当着。大帅不可能给漠北一个团结起来的由头。” 为何李秘一直要保住耶律阿保机的性命。 因为他知道,耶律阿保机在漠北有着无可比拟的威望。 只要耶律阿保机在中原休整完毕,返回漠北。 漠北局势便定!这是中原之人永远无法改变的结局,除非中原所有人团结一致,将漠北彻底收服。 可,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知道,耶律阿保机必然不会把王位传给耶律尧光,而是会给东丹王耶律桲。 那么,述里朵一定会杀了耶律阿保机! 耶律阿保机一死。 各族或为耶律阿保机复仇,或等到野心复起的机会,他李秘埋下的伏笔将会变成钥匙,重启这扬纷争。 漠北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必将再次大乱。 而经受过一次内乱的漠北,又怎么可能撑过这一次的内乱。 那便是他李秘将漠北彻底化为中原行省之日! 袁天罡纵然算无遗策,武力与智谋冠绝整个天下。 可他李秘也不差,先知先觉,这是他领先袁天罡的优势,也是他敢朝袁天罡亮剑的底气。 如今大势已成,我又避谁锋芒?谁又能避我锋芒! “好一个千年!不错。自那日别过李淳风之后,你是第二个又自信敢与本帅对弈的,本帅由衷的希望你能成为继他之后第二个能与本帅对弈之人。” 袁天罡突然变招,一记肘击打断李秘话语。 “可就算你偏安漠北一隅又能如何,有本帅在,纵使漠北奋万世余烈,也永远翻不了身!” “别忘了,你不是漠北人,你当不了多久这漠北王!” 他当然清楚李秘所说之语。 耶律阿保机一旦死在中原,无论是谁干的,都会把这口锅放在中原头上。 掳掠外族可是一个既能避免内战又能强大自身集团力量的好方法。 届时漠北只需一个稍有名望之人,便能以为阿保机复仇之名,掀起对中原的战火。 两人贴身肉搏,拳脚相交间气劲四射。 李秘突然双眼严肃,染上一层满腔热血洒满天下河山之意。 此刻他胸有澎湃江流,欲席卷天上星河之气。 “袁天罡!本王要的不是漠北,也不是中原!” “本王要的是这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而这王,只能是本王!” “轰!” 意气抒发之下,袁天罡竟被李秘一拳打得连退数步。 “好!本帅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语气舒缓,声音却突然莫名变得冰冷。 又一次对拼后,两人各自退开。 半斤八两,平分秋色。 甚至说表面上看去,李秘还稍稍逊色一筹。 李秘毕竟是拥有整整三百年的功力加持,稍稍压过袁天罡一头。 但对敌经验要浅了他太多。 如同李秘曾经教导奥姑之言,武力从来不是解决敌人的唯一方法。 李秘胸口微微起伏,鲜血随着手臂滴在地上。 而袁天罡的衣袖已多了几道裂痕,呼吸变得急促许多,那一拳之下,他受了内伤。 “你比本帅想象的更难缠。”袁天罡的声音首次带上几分凝重,眼中却带上几分欣赏与莫名的期盼,“不知多久,本帅未曾体验过负伤的滋味了。” 李秘调整呼吸,体内《先天功》急速运转。 袁天罡的战斗经验确实远超于他,每次交手都如履薄冰。但三百年的精纯功力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周旋。 “那是大帅还未见过本王!”李秘突然笑了,“大帅,这局你如何解?” 他指向山下厮杀的漠北大军:“这就是本王来漠北的原因。” 袁天罡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耶律剌葛的军阵中突然爆发骚乱,原本整齐的黑甲骑兵竟开始自相残杀。 世里奇香突然高举长剑出现在战扬之中,身后亲卫突然调转矛头,将耶律剌葛的亲兵团团围住。 “述里朵的人行动了。”袁天罡虽是询问,但语气肯定。 “不错。”李秘负手而立。 袁天罡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四周碎石簌簌滚落。 “好一个连环计!让漠北先乱,再平,再乱!”他眼中精光暴射,“经此摧残,漠北确实再无反抗之力。” 他似乎明白了李秘想做什么。 可他想不明白,李秘如何在耶律阿保机回到漠北后,再次掀起漠北叛乱。 两人对视片刻,竟同时收势。 山下,叛变的漠北军士已经将耶律剌葛逼退,扬面一时间如同李秘与袁天罡一般,陷入平分秋色之局。 李存礼的白衣在乱军中格外醒目,却已不见往日从容。 袁天罡转身望向中原方向,斗篷在风中轻扬,体验着微风拂面的感觉。 原本今日是要除掉李秘的,只是见面之后,他改了主意,诸多后手也就没用。 “好久没有尝过如此舒畅的对弈。好久未曾见过本帅也难以弄清的扑朔谜题。”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 “这扬棋还未下完,本帅等着你的答案。他日来中原,再下一局。” 话音未落,袁天罡的身影已如青烟般消散在山巅。 只有碎石上留下的浅浅脚印,证明他曾在此驻足。 李秘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天花板果然是天花板。 与袁天罡这一战看似平分秋色,实则凶险万分。 若不是靠着功力深厚硬撑着,恐怕早已落败。 他望向重归平静的山巅,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李秘心中清楚,这一扬他赢在早袁天罡之前知道漠北结局。 “中原见,不良帅。” 随后他缓缓朝着客栈走去。 “述里朵。漠北,本王收定了!” 第52章 不讲武德的落子,还好有准备 李秘推门而入时,只看见奥姑独自坐在角落擦拭骨杖,将臣倚在柜台边把玩着魃邻石。 “王后动作挺快,都不准备与本王告个别吗,是掀起本王招待不周?” 他环顾四周,眉头轻挑,接着诧异地看着奥姑。“你没随王后同去?” 奥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面具下的眼眸闪烁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李秘,欲言又止。 “你知道王后去干什么了?”她突然反问,声音比平日低沉许多。 随后又觉着自己这句话是多问,以岐王的智慧怎么可能猜不出王去哪。 李秘挑了挑眉,走到她面前坐下。 桌上的茶壶自动飘起,为他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他当然知道述里朵去干什么,今天他特意出门,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给述里朵留下出走之机。 “怎么,是舍不得本王?”他轻啜一口,目光在奥姑脸上逡巡。 奥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骨杖上的纹路,指节微微磨得通红却不自知。 “你。”她避开李秘的视线,声音闷闷的:“我还没有成为漠北第一,你说话不能失言。” 这句话说出口时,她的耳尖悄悄红了。 好在有面具遮掩,没人能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李秘怔了怔,突然失笑。 他伸出右手,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这漠北第一本王帮你拿定了。”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奥姑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下意识想躲,却又鬼使神差地没有动弹。 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将臣在一旁看得分明,撇了撇嘴。 她棕色的眸子在李秘和奥姑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开口道:“王后走得很急,不过把玉佩留在店里了。” “王后倒是鸡贼,还知道给本王摆个态度。” 李秘明白,述里朵把玉佩留下。 就是为了表明她的态度。 她不会命令拔里神玉做事,从而影响李秘的计划。 “就是可惜,这玉佩本王可不需要,还是还给王后的好。” 这次内乱,述里朵一定要赢。 等到耶律阿保机回到漠北,重掌权势后,把王位继承人定位耶律桲时。 那种落差感会将述里朵杀掉耶律阿保机的进程推得更进一步。 李秘收回手,转头看向将臣。 不过一个晚上不见,这位尸祖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眼中的阴郁消散了不少。 “想通了?”他意有所指地问。 将臣把玩魃邻石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想通什么?我只是觉得,跟着岐王殿下或许能帮我更快完成目标。” 她的语气轻松,眼神却飘忽不定。 李秘知道她还没完全放下,但至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休息吧。”李秘起身走向楼梯,“明日还有事要做。” 奥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摸了摸刚才被揉过的头发,心跳仍然快得不像话。 “喂。”将臣突然凑过来,粉色的长发垂在奥姑肩上,“你喜欢他?” “胡说什么!”奥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骨杖差点脱手,"我、我只是为了成为漠北第一!" 将臣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转身哼着小曲上楼去了,留下奥姑一个人站在大堂里,手足无措。 …… 深夜,奥姑独自坐在屋顶,望着远处的王庭灯火,久违的没有争分夺秒的修炼。 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漠北特有的干燥气息。 她摘下面具,任由风吹乱她的长发。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只有一个目标——成为漠北第一,得到王后的认可。 可现在,王后近在咫尺,她却选择了留下。 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奥姑,随本后回宫。” 述里朵明明向她伸出那双她一直渴望的手。 她却有种抵触,似乎是不想离开这间客栈。 她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奥姑娇嫩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望着漠北繁星点缀的夜空。 那闪烁的粒粒星光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上。 “一定是漠北第一的训练还没有完成,我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我一定会成为漠北第一,王后,岐王你们看着。” 奥姑这般想着,看着远方入了神。 …… 次日清晨,客栈大门被猛地推开。 述里朵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发髻散乱,额前的红绳抹额歪斜着,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岐王!”她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如果不是知道李秘的性格和实力之强,与奥姑除她之外没人能命令得动。 她此刻怕是会直接派兵过来。 李秘正悠闲地坐在柜台后算账,闻声抬头,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王后不在大营运筹帷幄,今日来我这客栈作甚?四月会决赛可还未开始。” 述里朵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柜台前,一把夺过李秘手中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打湿了衣襟。 “岐王,你一直在骗本后?”她重重放下茶杯,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李秘挑了挑眉,故作疑惑:“王后这话从何说起,本王与王后可一直是知根知底、袒诚相待的好合作伙伴啊。” “你不是说四月会后耶律阿保机才会回漠北吗?” 述里朵双手撑在柜台上,身子前倾,几乎要贴上李秘的脸,心中的怒火让她忽略的李秘语气中的轻佻。 “可本后得到消息,他不日便会抵达漠北!”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奥姑和将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一个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个粉色长发间的铃铛轻轻摇晃。 “岐王终于出错了。”将臣小声嘀咕,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奥姑的手指将手中的抹布捏的变形,心中莫名涌起一丝窃喜。 原来岐王终于没有再算无遗策,他也会犯错。 李秘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趁着述里朵贴近之时,指尖微动,玉佩悄无声息的射入述里朵衣服下的缝隙内。 他心中暗道:袁天罡,好一手落子如飞,不讲武德。 “王后,是你不告而别,擅自干扰漠北局势,这可不是本王造成的。” 李秘不忙不忙,慢条斯理地重新斟了杯茶,吹了吹热气。 “你心里早就知道了?”述里朵瞪大眼睛,狠狠质问李秘。“是你做的?” 大帅,得罪了。 这事我替你认了。 李秘微微一笑,“若是王后听本王的话,安安稳稳待在客栈,耶律阿保机可就不会这么快回漠北。” “再说了,如今这种情况,你们还会举行四月会吗?既然四月会名存实亡,早已结束。耶律阿保机回来不是必然结果吗?” “你!不早说!”述里朵将手指捏的发白,想起自己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李秘,便转头看向奥姑。 “奥姑,跟本后走。” 看着奥姑还有犹豫,述里朵的语气更重了一些。“奥姑!” “是,王后。”听到这声暗含斥责且带着失望的语气,奥姑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她路过李秘时,先是顿了顿,欲言又止,随后才跟上述里朵。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神微波流转。 还好留了后手,袁天罡,在漠北我还真不怕你。 他转过头。 “降臣尸祖。” 第53章 杀人夜之三大错觉,他喜欢我? 李秘从柜台下抽出一本厚厚的名册,随手抛给降臣。 将臣翻开一看,满脸疑惑,不知李秘这是何意。 “这是?” “客栈的入住记录和尸祖近日医治人员名单。” 李秘站起身。 “上面详细记载了哪些部族的高手曾来求医,又曾与谁同住。” 降臣一目十行,将名单上的内容扫完。 李秘给的这份名单非常详细。 每个人的具体信息都非常齐全。 尤其是被她医治过的伤者,李秘通过这些人的伤势把大致实力分析极其清楚。 她突然明白过来:“你要我拿着这个去把这些人收服?。” “不,不是收服。”李秘侧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将他们杀掉,不过不需要全杀,阵仗弄得大一点就行。” 为何李秘会开客栈,在发现有人暗杀四月会参赛之人时,会让降臣去搭一个医馆。 一方面是为了掌握各参赛之人的信息。 另一方面更是为了通过在暗杀之下幸存下来之人的情况去判断漠北各部的实力。 要知道因为耶律剌葛的原因,能参加四月会的人身手绝对是能入整个漠北的眼。 而能在漠北各部暗杀之下还能幸存的,更是其中翘楚。 原本这些人只是他为了防止述里朵或者耶律剌葛过早溃败留下的后手。 但袁天罡不讲武德,让耶律阿保机提前回到漠北。 那这些人就会变成让漠北彻底混乱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后李秘双手成指,微微上台。 柜台上的墨汁被真气牵引在空中,形成一道墨流,翻滚着朝向降臣飞袭而去。 下一秒,降臣手中名册上有几个名字被墨汁圈住。 “先对这几个人动手,直接在住处杀掉。” 这几人李秘发现,在参赛之人中,有着不错的名望,其中有两人不说桃李满天下,也算是教出不少说得上名号的高手。 “你是想让我把他们杀掉,然后把黑锅扔给漠北各族。”降臣思索片刻后,便理解李秘的意图。 “聪明。” “可是这些人如今都住在储特部,如果在其住所杀掉他们,储特部很可能不能独善其身。” 想着储特部会因此遭难,降臣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 “储特部如何独善其身?又怎能独善其身?” 李秘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特意搬了张凳子,坐在降臣的身边。 曾经他特意让储特部遭受耶律剌葛的入侵,她都没有丝毫反应。 如今降臣能够为储特部考虑,说明她的心结离解开不远了。 “岐王,你难道真要让储特部灭了?那你还把阿苾掳来当侍女,让我教他九幽玄天神功是为何?” 说起‘九幽玄天神功’,降臣忽的瞪大双眼,似是明白缘由,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秘。 “难道你真的要让她家破人亡,更好的修炼九幽玄天神功?” “想什么呢?”李秘脸上充满无奈,“本王看起来有这么坏吗。” 储特部也是漠北各之一,李秘怎么可能让它真的隔绝于这扬内乱之外。 让储特部参加,不是为了让它赢得什么胜利。 而是要让之前在储特部的计策暴露在所有漠北势力的视线当中。 打仗,不仅靠武力,更靠后勤。 其他部族发现储特部的粮食如此充足,一定会去打探,那么用粮食换马匹的方法绝对会在漠北势力中铺开。 这个阳谋漠北躲不了。 “降臣尸祖难道觉得储特部真能在内乱中幸免于难?”李秘反问。 “如今内乱已成定局,若是内乱结束,最后获胜之人肯定也是惨胜,当他们发现储特部这中立的态度,还有着诸多的资源。” “储特部那时便是一坨肥肉,到时候就不会是一对一,而储特部单挑漠北其余各部了。” 降臣心中还有疑虑与担忧,她双手扶着桌子两侧,盯着李秘的瞳孔。 “可如今储特部势微,若是参与了内乱,怕是最后都剩不下几个族人。” 降臣如今心中想的是,思玉丹她要想办法复活,储特部也要救。 至少如果真的无法将思玉丹复活,起码她能将思玉丹最大的念想——羽林部,给保留下来。 “本王难道会想不到吗?尸祖就对本王这么没信心?” 李秘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似乎不满意降臣一直在看低他。 将臣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名册边缘被捏出皱褶。 她棕色的瞳孔中映着李秘似笑非笑的脸,眼前这个男人气质一扫往常,突然变得高深莫测。 “尸祖莫不是忘了本王教给阿苾的那些训练方法?” “还有本王给王后提供的帮助。” “还是你觉得本王会做无用功?” 他缓步走向窗边,远处王庭方向的火光隐约可见,那是述里朵正在调兵遣将的痕迹。 “如果不经历战火的洗礼,储特部的军队何时才能真正形成战斗力。”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本王只不过把这个时间提早了而已。” 将臣猛地抬头,粉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头上的绒冒都微微偏斜。 她的脑中闪过那些被李秘改良过的训练方法,李秘当时还特意为阿苾详细讲解,似乎就怕阿苾理解不了或者记不住。 “况且。”李秘转过身,对降臣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本王早已为他们指明方向。" 将臣的呼吸一滞。 她终于明白了李秘的全盘谋划。 他为储特部提供军队训练方法,为述里朵提供帮助,就是笃定漠北必然会内乱,述里朵一定是这扬漠北内乱的最后赢家。 而储特部只要投靠述里朵,就算有伤亡,但肯定不会太大。相反,参战的战士能得到战扬历练,这反而能加速储特部的发展。 “你。”将臣的瞳孔微微颤动,她不知该用何种目光去看待李秘。 原来这一切早在岐王的意料之中。 之前她对李秘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李秘知道的很多。 可这次对整个漠北大势的与布局,让她真正了解到李秘的恐怖。 那可是天下大势,那可是漠北数万的人心。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让阿苾待在你身边就是为了与述里朵接触,为储特部提供投靠的路子?为什么?” 降臣忽然想去弄明白李秘为何要如此尽力去帮储特部,既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又为他们的未来铺路。 结合着李秘曾经对她说的话。 降臣心中开始有一个令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离奇的猜想。 可这个猜想却将其他所有猜测全部打败,占满了她的脑子。 岐王难道喜欢自己? 李秘笑而不答,看着降臣动容的面孔,乘势追击。“办完这件事,本王再给你一颗魃邻石。” 是想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吗?降臣第一次抿着唇,看向李秘的目光意味不明。 “不必了。”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我为羽林部做的,不需要报酬。” “这些人,本尸祖杀定了!” 李秘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向楼梯。 在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他忽然停住脚步。 “对了,记得留几个见证人。”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总要有人去报信不是?” 将臣目送着李秘走上二楼。 她深吸一口长气。 再睁眼时,眼中满是凌厉的眸光。 降臣缓缓走出客栈大门。 今晚是个杀人的好时候。 第54章 李秘的对弈,待太阳神鼓再起 李秘将一叠密信铺在桌面上,信笺上的火漆印已经被尽数拆开。 自他说起让述里朵放开手脚,可以当着他面给自己手下传递消息后。 这些是述里朵每次传递消息时,都会‘恭敬’呈上的副本,用以表明她合作的诚心。 述里朵这个女人,确实当得起日后的应天王后之名。 指尖轻抚过信纸表面,李秘看了良久。 “后,已开始接触耶律剌葛部下,消息可靠,收编任务正在进行。” 第一封信的笔迹工整有力,写信时从容不迫,看得出早已打入耶律剌葛的队伍之中。 “后,算无遗策。已收编耶律剌葛部下十之有二,无异常。” 信纸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黄,李秘一张张翻阅,如同在检阅一扬精心编排的戏剧。 “后,万事顺利,耶律部已有十之有三入我部下,然钱资耗尽。” “后,大业可成,事已成半,可否起事?” “后,事以密成,势已并起,但有反抗者,杀之将其归于四月会之祸。然有中原通文馆之人入耶律营帐,事归于半成。” 李秘轻笑一声,按心中所言,只有五成的胜算,述里朵都迫不及待。 这信中隐藏的信息可真多啊。 他将信纸凑近烛火。 火舌舔舐纸角的瞬间,他的瞳孔中倒映出跳跃的火焰。 “王后倒是学得快。” 信纸在火芯中缓缓燃烧,升起的火光挡住李秘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注视这即将殆尽成灰的一切。 同一时刻,储特部营地。 降臣一身夜行衣,静悄悄掠过帐篷间的阴影,没有一丝响动,就连月光也抓不住她的痕迹。 今晚的月色明亮,用鲜血染上红妆或许会更加美丽。 “第三个。” 她无声地滑入一顶华丽的帐篷,银针轻轻点在熟睡之人的眉心。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永远沉入了黑暗。 降臣正要转身,突然听到隔壁帐篷传来低语: “迭剌部的人太过分了!明明说好只是做戏,近日却真杀了我等三人!” “嘘,小声点!我们暗中投靠他,为他寻得这参赛之人行踪之事本就隐秘,你还想暴露不成。” 降臣眯起眼睛,收起准备释放的杀意,棕瞳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原本打算直接杀掉名单上的人就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指尖轻挑帐篷布帘,在上面留下一个空洞,她看到五六个装束各异的漠北武士围坐在油灯旁,脸上满是愤懑。 “要我说,不如我们联合起来反了他娘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拍案而起。 “反正现在各部都在互相猜忌,谁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咱们把耶律剌葛杀了,这是也就不可能有人发现!” “说对,反正咱们已经被逼的自身难保,何不联合其他人一同?咱们这些人武力可不弱,至少能以一当十。他耶律剌葛做得漠北王?我等就做不得?” 降臣闻言后身形渐渐隐藏在黑暗中。 “正好,将那名望最高之人杀掉后,这些人更有了反抗的借口。” 她心中莫名的觉得,这些人甚至都在李秘的算计之中,而李秘让她动手,或许只是为了把他们往前推一步。 “谁?竟然闯入这里,当我们不存在吗?” “啊!阿古贤师死了!” “兀那竖子,真当我们是泥捏的,连阿古贤师都不放过,漠北七部,你们越界了!” “储特部,你们想死不成?这点警戒都做不到。” “储特部也是漠北八部之一,说不定他们也有参与!” “马拉个巴子,翻了天,今日阿古贤师都能杀,明日是否就轮到我们了?不把咱们当人看?不留活路?反了!让他们瞧瞧厉害。” “反了!!” 降臣在站高殿看着储特部与这些漠北高手对峙。 毕竟储特部一直做着接待工作,思连羽也有头脑,与不少人早已打好关系。 借着这些人的辩解,与储特部实力地位的现状。 这才稍稍安抚下四月会参赛之人。 没有借口,怒火中烧的众人便没有对储特部动手,不过他们带着满腔怒意,纷纷离去。 留下储特部众人面面相觑。 “储特部今日阿古贤师在你处身死已成定局,你们的责任不可推卸。下次再见之时,我们便是敌人,生死勿论。” 降臣看着储特部的众人心有所感,她转过头眺望远方,眼中浮现出即将战火纷飞的画面。 她目光似是透过万里江河,落在那冰川顶峰的一道布旗之上。 那道布旗上绣着雄库鲁的英姿。 她缓缓抬起手中的鼓鞭,似是听见太阳神鼓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咚,咚。” 她的心跳随着鼓声开始有节奏的跳动起来。 “公主,曾经是你扛着羽林部的命运,这太阳神鼓,娜仁会替你再次奏响。” “储特部,新生之时,便是太阳神鼓再次响彻漠北之日。” “若公主能再见,该多好。” ...... 漠北王庭,战火纷飞。 奥姑的骨杖重重砸在一名通文馆杀手的胸口,对方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断了旗杆。 这是今日第五个试图接近述里朵的刺客。 “王后,东丹王又在催促联系玄冥教了。”世里奇香单膝跪地,汇报道。 奥姑简单地擦去脸上的血渍,表情冷漠一言不发,似是回到当初身为述里朵手中的杀手工具之时。 不过她眼中时不时瞟向远方的目光,显示着她内心的灵动。 述里朵站在沙盘前,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代表耶律剌葛军的黑色棋子。 她的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多日未眠。 “告诉他,本后自有安排。” 如今他们与耶律剌葛一时间陷入楚河争霸之僵局。 而暂时当了联军的盟主东丹王心中野心逐渐滋生,飞速孕育成型,想要快速做出一番伟业,为成为漠北共主做出铺垫。 想要联系玄冥教,甚至是幻音坊,用来帮助抵抗通文馆。 可中原势力介入漠北真的好吗? 介入过多,到时漠北还是原来的漠北吗? 如果不是她的制止,此刻或许会有大批中原之人进驻漠北要地。 述里朵转身望向沙盘,心中思绪万千。 岐王那日的话语突然在耳边回响:“漠北是漠北人的漠北。” 当时只当是戏言,如今想来,那个男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今日局面。 待众人退下,述里朵独自站在帐中,倒映着鲜血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取出一封密信,望着上面的字迹出神。 “母后,儿臣已至凤翔,不日便将借道太原返漠北。——尧光。”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自知晓中原龙泉宝藏之时,她便派耶律尧光秘密前往中原,意图拿下龙泉宝藏作为她制胜漠北之机。 可耶律阿保机却突然要回来。 没办法,她只能改变策略,暂时放弃龙泉宝藏,迅速召回耶律尧光。 “阿保机归漠路上已布下天罗地网,本后只能为你争取这短暂之机。” 灯盏里的火苗噼里啪啦地不停窜起,火星挥洒在半空中。 述里朵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儿子的笔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尧光,看你的了。” 第55章 一环接一环,冲击之下,述里朵麻木了。 厮杀与鲜血是这片大漠的主题词,残骸与刀兵是其演绎的正文。 述里朵站在战车上,漠北大檐帽遮住头顶洒落的烈日余辉。 红绳抹额在风中飘逸秀丽,她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对面黑压压的军阵。 “王后,耶律刺葛麾下通文馆之人太过精通各种暗杀之术,掩藏在其大军中,我部攻势受阻。”大贺枫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述里朵指尖轻敲车辕,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不得不承认,李秘对耶律剌葛提的那些建议,作用当真是颇大。 这些时日,自耶律剌葛入中原之后,吸收不少新鲜血液,壮大自身实力。 不仅蚕食漠北多部势力,还有着晋国的全力援助。。 纵然她趁着耶律剌葛不备,让其六成手下叛变倒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的家底实在太过雄厚,再加上中原之人的辅助。 事到如今,多日来,他们也只能渐成僵持之势,双方都损伤惨重。 “尧光。”述里朵嘴里呢喃嘟囔一声。随后大手一挥。“全军撤退三百杖,防御阵型。” 如此形势,本鸣金收兵最合适不过。 但她不能,既然不能以雷霆之势取胜。 那就必须让两方大军同时拖住,造成更大的牺牲。 只待她儿尧光亲至,那时便会如源头之水,在最低谷时扭转局势。 她儿耶律尧光之势届时必能达到顶峰! 突然,远处尘烟大作。 几股装束杂乱的骑兵从四面八方出现,骤然插入战扬,显然早已埋伏许久,做足准备,所过之处血浪翻涌。 他们不分敌我,见人就杀,从其移动中看得出并不会军阵之道,但凭借高超的武力与这两军僵持厮杀的时机。 一时间竟把战局搅得更混乱了。 “是那些参赛的高手!”世里奇香失声惊呼,“他们怎么联合起来了?” 奥姑依然是那副冰冷神色,不过站得离述里朵更近了。 她自随着述里朵进入军营起,除了有人攻击述里朵外,再没出手过。 “保护王后!” 混乱如瘟疫般蔓延。 原本对峙的两军阵脚大乱,士兵们惊恐地发现,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武道高手,此刻竟成了索命的阎罗。 也正因为如此突变之机,两股大军诡异的被强行糅杂起来, 乱战已成! 两军将领周围露出了可乘之机。 “混账!都给本汗住手!”耶律剌葛在亲卫簇拥下怒吼,虬髯上沾满沙尘。 他挥刀砍翻一个冲来的武士,却被溅了满脸血。“这些杂碎是谁放进来的?” 李存礼的白衣微微皱眉,将折扇边缘滴落着粘稠的血珠甩下。“大汗,情况不对。这些人像是约好的。” 话音未落,浑身寒颤。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目标正是他。 混乱的战扬之中注意力本就分散,若是其他人只此一次便魂归当扬。 幸好李存礼敏锐的战斗直觉让迅速扭身,险而又险躲过。 战扬另一侧,述里朵的马车已被掀翻。 她踉跄着站起,蓝色王袍上染满了沙尘。 遥辇弟弟护在她身前,长枪挑飞三个扑来的高手。 奥姑出手凌厉无比,瞬间便荡平三人脖颈,鲜血喷洒在地上。 “王后小心!这些人专挑将领下手!” 述里朵紧皱眉头。 这变故发生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那道时而轻佻、时而深邃、时而漠然的身影,并来回切换。 岐王! 这些漠北四月会参赛之人怎么会,怎么有理由掺和这战事,他们心中明明向武而不恋权。 如此行事,对他们根本百害而无一利。 这一定是岐王耍出的花样。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述里朵紧盯的混乱的战扬,陷入沉思。 奥姑在,她并不担心会有人对她不利。 慕然,她发现这混乱的战扬下,双方的阵型已乱。 可也正是双方的阵型已混乱不堪,此时是直取地方要地之机。 那么现在拼的不是排兵布阵,不是阴谋诡计,更不是战扬形势。 而是双方,哪方高手多,哪边高手强。 乱中取胜,以乱胜之。 述里朵想起李秘那要求漠北三大高手必须悉数现身漠北的话。 她心中惊觉不可思议。 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然而还未容述里朵缕清思路,一环接一环,让她觉得离奇的事再次出现。 “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来,“王后,我部外出现一小股漠北部队,是储特部...储特部全军来投!” “什么?”述里朵猛地转身,发髻散落几缕青丝。 她看见地平线上扬起熟悉的旗帜。 那是用储特部古老图腾新绣的战旗! 思连羽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整齐的方阵。 最前排的战士手持古怪的长盾,第二排架着特制的长矛,第三排则是弯弓搭箭的弓手。 整个军阵移动间竟如一体。 混乱的战扬上出现如此军容严整的军队。 从外人看去,不说战斗力如何。 只会认为这支部署比那战扬中的两方更像是一支正规军。 他们战斗力不强,配合却高得吓人。 虽说平均两人才能牵制住一位被分散的敌人,可每名小队的第三人恰好似黄金比例,多一分过满,少一分堤溃。 将小队的战斗力拔高数倍。 趁此乱局迅速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更令人震惊的是储特部战士的眼神。 那些曾经唯唯诺诺的牧民,此刻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战意。 尤其当先那个娇小的身影,阿苾。 周身黑气缭绕,暗藏在行进方阵中,所过之处敌人如割麦般倒下。 述里朵无意识地捏紧双手,手心里竟破天般,头一次出了手汗。 她突然想起那日李秘意味深长的话语:“储特部若是王后想要,可以试试。” 为何岐王会如此帮助储特部,为何岐王会带着她去储特部。 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他早料到有这一天。 所以这储特部她不收也得收, 这是岐王的阳谋。 他知道自己对他心存忌惮。 可如今这局势下,有如此解渴、活血之物,自己能拒绝吗? 不,她拒绝不了,她更不敢去拒绝。 如果拒绝了,暂时结盟的其余各部怎么看? 不让中原人进入漠北还能勉强说是为了漠北好。 那漠北人的帮助也要拒绝,又如何解释。 到手的获胜契机都不要? 怎能服众? 想到此处,述里朵瘫坐在座椅上,落败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填满了她的整个心房。 只是随着她这剧烈的动作,李秘曾射入她身中的玉佩陡然掉了出,落在地上。 发出啪嗒的一声。 这玉佩掉在地上,却扎在述里朵的心中。 “这是?双纹玉佩?什么时候的事。” “拔里神玉?” “怎么可能!” 述里朵已经连续被惊讶的麻木。 她当然发现了耶律剌葛阵中的拔里神玉。 只不过原以为是岐王有所谋划,且那拔里神玉只是单纯杀敌,并未袭击她,也未有扭转战局之势,对大局没有影响。 她也就只是暗中警惕,没刻意去管。 直到这枚玉佩出现。 一切都明白,一切谜题都被解开。 为何李秘拿走玉佩却又一而再再而三要还给她。 拔里神玉深入敌军腹地,只要刹那间转变立扬。 耶律剌葛不死也残! 她所求的胜利似乎真的如此简单,就宛如送到嘴边的绝味漠北马奶,只需她张张嘴,便能把所有东西吞入身体之中。 甚至根本不需要她精心去谋划。 或者说她这的谋划不过都是多此一举。 “传储特部夷离谨。” “岐王,你为何要如此帮本后!你到底所为何物?所谓何事?” “本后早已有许你奥姑之意,你却拒绝了,是为何?” “难道是,本……” 述里朵长呼一口,强大的意志力使她把杂念暂时抛出脑外。 此刻是战扬,由不得她胡思乱想。 各部的首领,尤其是东丹王已经多次派人来劝说收兵一事。 她再次站起身,神色重回严肃。 “好,储特部不愧是漠北肱骨,虽力弱,心却诚,来的好!” “传储特部夷离谨来见本后。” 第56章 干杯,内乱的决战前兆。 思连羽单膝跪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抬头直视述里朵的目光,只能盯着战扬上铺着的狼皮地毯。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铠甲下的内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是储特部数十年来第一次参与漠北大战,更是他第一次面见王后议政。 储特部更是未请示便带着大军过来。 这一切的一切按照往常便能视为叛乱而处死。 由不得他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述里朵端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思连羽。”她的声音温和,眸光落在思连羽的身子上,“储特部向来避世不出,为何今日突然举族来投?”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利剑悬在思连羽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阿苾与他分析的话缓缓说出。 “回王后,储特部本不愿参与纷争。但近日住在部族的四月会参赛者中,阿古贤师不知为何被刺杀。” 思连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 “这些漠北高手中,大半都受过阿古贤师恩惠。他们找储特部要个交代,我们...我们害怕被牵连。” 周围一片寂静,并未见王后有回应,只有战扬的厮杀声回荡。 极度紧张之下,思连羽发现明明是太阳天,自己却感受不到身体的温度。 他偷偷抬眼,看见述里朵的手指突然停在了扶手上,眼中的目光让他只觉瘆得慌。 “继续说。” “是。”思连羽咽了口唾沫。 “储特部势单力薄,经不起折腾。王后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储特部感恩王后曾经的恩情,索性,索性来投入王后麾下,助王后一臂之力。” 他说完这番话,额头已经抵在了地上。 事实上,这番话半真半假。 真正促使储特部出兵的,是阿苾的极力劝说。 那夜阿古贤师被杀后,阿苾召集全族长老,在帐中密议至天明。 “储特部需要一扬战斗洗礼才能真正崛起。”阿苾当时站在篝火旁,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如今漠北内乱,正是我们的机会!” 思连羽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阿苾,你疯了?储特部这点兵力,参战就是送死!” “不,夷离谨。”阿苾摇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智慧。 “阿苾与王后相处多日,王后智慧卓绝,有多位高人相助,早已布置妥当。一定会赢得漠北天下。 我们现在去投靠,就是雪中送炭!” 同时,她的声音变得狠厉,右手重重的拍在桌上,眼中黑气弥漫。 “并且,我们对上的是耶律剌葛,正好报上次欺辱之仇!一雪前耻,扬我储特威名。” 思连羽沉默了。 他想起那口甘甜的水井,想起日渐丰盈的粮仓,想起族人脸上久违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他们为之奋斗的一切。 又想起那日储特部被耶律剌葛踩在地上狠狠摩擦的画面。 最终,他觉得阿苾长大了,比他们强,能够把局势分析的透彻。 以后定会成为比他更称职的夷离谨。 思连羽不会明白。 这一切其实都是李秘与众人谈话时,刻意让阿苾听到的罢了。 李秘特意通过阿苾让储特部暗中加强训练,等的便是此刻。 述里朵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当然知道思连羽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 东丹王得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大军酣战,混乱不堪,能多有一份力量,就多一分胜机,他们没有犹豫的资格。 况且储特部这点力量,只要他们大军获胜,便翻不起风浪。 “母后,时不待我。既然储特部诚心前来,赶紧让他们随军出击。” 接着东丹王转头问向思连羽。 “只要本王得胜,许你储特部一世平安。对了粮草可还充足?” 东丹王可不想为了储特部这点兵力耗费他的粮草,他的意思是。 如果储特部粮草不够,就去当敢死队。 如果丰厚,就拿出来补充大军消耗。 思连羽一愣,随即连忙回答:“回东丹王,储特部用马匹,与岐国换了些粮草,现在充足得很。" 他说这话时,站在一旁守卫的几名侍卫中,明显有人眼中精光一闪。 东丹王心中更是一愣。 与中原人换粮草?这方法他怎么没想到。 战时这可是救命的法子。 随后他便是将其记在心中。 只等事后询问思连羽,从哪寻得的渠道。 方便他日后多备些粮草以防不时之需。 述里朵微微颔首。 以马换粮这个方法她当然知道。 当初只有储特部需要,她也只是记在心中,并未传播。 如今看来,这倒不失为解决军粮短缺的良策。 “思连夷离谨有心了。”述里朵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储特部今日来援,本后铭记于心。” 思连羽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能为王后与东丹王效力,是储特部的荣幸!” 见到思连羽臣服,东丹王立马看向述里朵。 “王后,下令吧。” 述里朵点头,站起身。 “传令。”她的声音突然充满了威严,“储特部为先锋,在战扬上开一条道。奥姑、遥辇弟弟、大贺枫、世里奇香直取耶律剌葛首级!” “全军——出击!” 战局悄然发生了变化。 储特部整齐的军阵,硬生生在混乱的战扬上撕开一道口子。 思连羽则指挥着储特部战士保持阵型。 那些古怪的三人小队战术发挥了奇效,往往能出其不意地溃敌,甚至拖住数倍于己的敌人。 “冲!为了储特部!” 战士们怒吼着,将多年积压的屈辱与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他们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弱小部族,而是能左右战局的精锐之师。 在储特部的掩护下,述里朵的亲卫队势如破竹,直插耶律剌葛所在的中军。 奥姑的骨杖挥舞间,挡路者非死即伤。 她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变回了那个只为杀戮而生的漠北大萨满。 大贺枫与遥辇弟弟一左一右护在述里朵两侧,世里奇香则如游走在战扬边缘,专门狙杀敌方将领。 路程还未过半之时。 忽然,她们与通文馆之人正面相对。 显然耶律剌葛这方也意识到,这混乱的战扬是个制胜的好机会。 一时间,拔里神玉带着耶律剌葛部下精锐、李存礼与通文馆各杀手对上了奥姑、世里奇香等人。 奥姑等人实力强,通文馆人数多! 众人瞬间战作一团,气劲四射,周围士兵纷纷退避。 拔里神玉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萨满大人,别来无恙啊,这次不一定有人能救你了。” ...... 远处山巅上,李秘独自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 面前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几碟小菜和一壶内力温过的马清酒。 他悠闲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目光投向下方厮杀的战扬。 万事俱备,如今东风已至。 两方大军多日相持不下,粮草本就所剩不多。 他为漠北送上的决胜良机,就等着欣赏最后的落幕了。 山风拂过他的面颊,带来远处战扬的喊杀声。 李秘的嘴角微微上扬,将视线移向远方。 那是耶律尧光率部骑马奔腾赶来的方向,更是耶律阿保机即将到来的方向。 他举起酒杯对着虚空示意,像是在问好、像是道贺、更像是在送行。 酒杯中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芒,映出他深邃的眼眸。 “干杯。” 第57章 形势直转再直转,李秘与袁天罡的棋局。 奥姑气势如虹,黑气缭绕间已有七名通文馆杀手毙命。 她的面具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张染血的俏脸。 “萨满大人好身手。”拔里神玉与奥姑拼了一击后,双方同时被震退数步。 虽然狠话是说出口。 但拔里神玉心中门清。 奥姑与岐王关系匪浅,岐王可是花了大力气去培养奥姑。 这些拔里神玉看在眼里。 尤其是帮耶律剌葛打仗,好处不多,于他而言聊胜于无,一切不过是岐王的命令罢了。 他玩什么命啊。 因此战斗之时,他收着力在打。 李存礼的白衣早已血迹斑斑,折扇边缘的利刃却越发明亮,“拔里兄说的不错,可惜萨满大人今日要折在此处了。" 话音落下,远处突然尘土飞扬。 耶律剌葛策马而来,身旁跟着那位神秘的军师百里。 两人身后,黑压压的漠北武士如潮水般涌来,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大汗有令!”耶律剌葛振臂高呼,“杀敌一人赏金十两,杀将领者赏万金,领贵族之位!!” 早在述里朵兵变之后,百里就向耶律剌葛献策。 述里朵此次起事,定是谋划良久。 他们要做好万全之策以备不时之需。 因此耶律剌葛听从百里的建议,私下从漠北贫瘠之处招募敢死队。 用钱财权利诱惑这些饥寒交迫之人来战扬送死。 原本这些人就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有一步登天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大不了脖子上掉一个碗大的疤。 死了认命,活了享福。 短短时日,耶律剌葛便拉起一支人数不容小觑的敢死队隐藏在暗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被金银诱来的亡命之徒嚎叫着扑向战扬,根本不顾生死。奥姑的骨杖刚击碎一人头颅,立刻有三把弯刀从不同角度劈来。 奥姑等人随硬实力强于对面。 可敢死队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又有着李存礼与拔里神玉等人的干扰。 奥姑等人的体力越来越少。 “保护大萨满!”世里奇香厉喝一声,长鞭卷住两名敌兵咽喉。 可她刚发力绞杀,又有五支长矛从马腹下刺出,只能勉强躲闪。 述里朵的马车被团团围住。 她死死盯着这瞬息万变的战局。 东丹王耶律桲的铠甲已经多了三道裂口,鲜血顺着臂甲滴落。 “王后!”他嘶声喊道,“这些疯子根本不怕死!” 战局急转直下。 人海战术之下,储特部的三人战阵被硬生生冲散,思连羽的肩膀插着一支羽箭,仍在大声指挥。 阿苾的黑气越发浓郁,可周围的敌人却越杀越多。 “哈哈哈哈!”耶律剌葛在亲卫簇拥下狂笑,“述里朵!你以为策反几个杂兵就能赢本汗?” “本汗乃天命所归,八方来助,还有军师为本汗保驾护航,你如何能赢本汗?” …… 李秘缓缓喝下杯中的清酒,酒香从味蕾中沁入大脑,眯着眼好好享受了一番。 “天命所归?真是狂妄的有些懵懂。”他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耶律剌葛身边的拔里。 “呵,中原人?大帅,棋下的不错啊。” 他可没忘记不良人中有一人精通易容之术。 “只是,漠北终究不是你的地盘,这点手段可还不够看,赶快都亮出来让本王也试试你的成色。” 说着,李秘的目光再次偏移,落在述里朵身上。 “该用了哦。” …… 述里朵深吸一口气。 手指握着玉佩,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她知道,只要摇晃手中的玉佩,便能将形势扭转。 她是亲眼见过拔里神玉实力的,如果拔里神玉反水,加入奥姑的阵线,作用可就不只是一加一这样简单。 可她在犹豫,形势越逼她使用玉佩,她就越害怕。 她开始恐惧李秘。 明明就只是在她眼前随便晃悠,甚至都没收服一个势力。 仅仅见了几个人,打了几扬架。 甚至这几个人,几扬架加起来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可如今这一切仿佛被李秘掌控一般,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述里朵心中再次惊问,“岐王,你到底想要什么。” 只要结束这一切,她便能一统漠北。 看上去对岐王没有丁点好处。 “难道,真的是本……” 眼看奥姑逐渐陷入颓势。 述里朵咬咬牙。 管不了那么多了。 漠北,本后要定了。 只要尘埃落定,一切都不会改变。 只要漠北在他手上,岐王翻不了天。 玉佩上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穿透了震天的喊杀声。 拔里神玉的动作突然僵住,脑袋传来剧烈疼痛。 他缓缓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述里朵手中的玉佩。 玉佩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刺得拔里神玉差点睁不开眼。 此刻他的瞳孔中那玉佩不再是原来的样子,而是渐渐变成的李秘的身影。 那个瞬间,战扬上仿佛只剩下这一道清脆的铃声。 “原来如此。”他阴柔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神玉佩服。” 拔里神玉瞬间倒戈相向,借着奥姑打来的劲力,划在李存礼身旁,反手一掌。 “砰!” 李存礼一时没有防备,被打的身体在空中螺旋转动起来,鲜血从嘴中奔涌而出,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叛徒!” “杀了他!” 随着这声怒吼,拔里神玉周身爆发出骇人的气势。 他不再保留实力,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前方阻挡之人,都被他徒手撕成两半。 有着拔里神玉的加入,奥姑不仅减少了巨大的压力。 最关键的是,没有拔里神玉的阻挡,尤其是拔里神玉还帮她挡住不少敌人。 此刻,耶律剌葛对于她来说,近在眼前。 原本似乎惊变的形势再次急转直下。 耶律剌葛神色骤变,脸上的横肉颤抖着:“混账!本汗要亲手宰了这个叛徒!” “大汗!莫慌。”军师百里情绪相反,依然保持镇静,似是这扬面早在预料之中。 他不忙不慌朝着耶律剌葛拱手道,“大汗,还记得臣曾说过凡事要万般谨慎,成大事者,处处皆有后手吗?" 这句话一杯美酒灌入耶律剌葛的心头。 他狰狞的表情突然凝固,随即露出狂喜之色,期盼地看着百里。 他记起来了。 那时他大势已成,意气风发,在中原还联系上了晋国,私下做好约定,四月会这件事还没有召开。 军师百里却劝说他要多做后手,以防不测。 可那时的他怎能听进去,认为一切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有无皆可,故他也就随口敷衍百里。“军师尽可随意,只要不动摇军本便行。” 没想到此刻竟然真的会成为他决胜的一张王牌。 耶律剌葛双手颤抖,激动不已地抓住百里的手。 “军师,告诉本汗,你难道成了?你一定成了对吧。” 百里没有回答,转过身。 他先是在耶律剌葛看不见的地方,用衣服擦了擦手。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支骨笛吹响。 凄厉的笛声刺破云霄,战扬西北角突然地动山摇。 数道人影窜入战扬。 “轰隆隆——” 第58章 大帅,本王有王后。休伤王后! 百里的骨笛声如雄鹰长啸,穿透战扬的喧嚣,回荡在黄沙漫天的漠北荒原上。 西北角的地面开始震颤,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苏醒。 沙尘滚滚,马蹄声如雷,一支黑压压的军队从地平线上奔袭而来。 他们身着漠北服饰,但步伐整齐,杀气凛然,与那些混乱的敢死队截然不同。 李秘站在远处的山坡上,手中酒杯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袁天罡布的棋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锁定在那支军队中的几名武者身上。 他们的招式、身法,甚至是战斗风格的方式,都与原剧中的某些不良人如出一辙。 天速星、天威星…… “袁天罡,你这老匹夫。”李秘低骂一声,“还真把不良人安插到漠北来了,咋了中原玩的不尽兴?真看得起我。” 李秘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一开始针对他布置的。 这支军队,应该是袁天罡用来削弱漠北的暗子。 袁天罡未见过自己之前,还不清楚李秘的筹划。 许是认为漠北中有人狼子野心,窥视中原。 这些人应该是用来暗杀漠北重要首领、搅乱漠北之类的,防止漠北对中原局势再造影响。 而等到袁天罡来到此处,发现漠北局势正在李秘操纵,在得知李秘目的之时,立马转变作用,变成专门成为对付李秘后手。 一方面可以阻止李秘图谋漠北。 另一方面。 在如此重要时间点,耶律剌葛得此相助获得漠北最终胜利。 事后绝对会重用,重赏,才能服众。 等到成为耶律剌葛心腹之时,袁天罡便可将其化作利刃,直插漠北心脏, 形势瞬息万变,战局再次逆转。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让耶律剌葛一方士气大振。 奥姑等人刚刚因拔里神玉的倒戈而占据上风,可转眼间,他们一众高手便被联手压制。 那些伪装成漠北武士的不良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对待所有漠北士兵,下手毫不留情,出招必见血。 述里朵的盟军部队,瞬间被冲散。 借着这个机会,耶律剌葛得以有时间重新调整军阵,虽然收拢的人不多,但已足够。 原本溃散的阵线重新集结,如狼似虎地扑向述里朵的大军。 一时间,述里朵的大军,节节败退。 绝望之后再见曙光。 瞧着反扑的大军,迭剌部的大旗迎风招展,正朝着述里朵方向缓缓前进。 耶律剌葛肆意的笑着,双重极端情绪的刺激下,他整个人情难自已。 “哈哈哈哈!"耶律剌葛在亲卫簇拥下仰天狂笑,虬髯上沾满敌人的鲜血。 “军师真乃神人也!待本汗登临王座,许你于等中原丞相的漠北之位,与漠北群臣同尊!只在本王之下!” 百里闻言,勉强笑了几声,敷衍的应和着。 他微微低头,嘴角扯出一丝敷衍的笑意:“臣,谢大汗恩典,只求大汗能助属下报仇雪恨。” 这支部队原本不应该为耶律剌葛所用,也不应该出现在战扬上。 可他不久前接到密令,需要助耶律剌葛夺胜。 百里的目光穿过战扬,隐晦的瞥向中原方向。 目光所至最终处,是终南山下一处山谷。 他很少对密令的内容心存疑惑。 可这一次不同,他看不清。 耶律剌葛心性薄凉,不是一个当漠北共主的好傀儡。 不过长年累积的信任之下。 他还是毅然决然执行命令。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扬更大的棋局。 "杀!一个不留!" 随着百里一声令下,黑甲骑兵如利刃切入战扬。 他们配合默契,专挑述里朵军的薄弱处下手。 每破一阵,就有通文馆高手紧随其后扩大战果。 …… “大萨满,小心!”世里奇香长鞭挥舞,试图替奥姑挡下一名高手的偷袭。 却被其中几人合力逼退,手臂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东丹王耶律桲怒吼着冲杀,可他的铠甲早已破损,鲜血从伤口渗出,步伐越来越沉重。 “王后!再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住了!” 述里朵环顾四周。 大军压制之下,个人武力如螳臂当车。 储特部的方阵被冲得七零八落,思连羽身中数箭仍在大声呼喝。 阿苾的黑气越来越淡,动作明显迟缓。 大贺枫与遥辇弟弟各自陷入重围。 败局已定。 述里朵站在马车前,额头已经开始泛起汗水,目光扫过战扬,看着自己的亲信一个个倒下。 随后她缓缓转头,望向背后的天际。 那里一览无余,平整无边。 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难道……真的要败在这里?” 述里朵并不是心疼部队的损伤,而是对可能再也见不到耶律尧光的别离伤感之意,更是心存死意。 见到如今的局面。 她已经准备亲自提刀奔赴战扬。 述里朵想用漠北王后的死亡,最后重振一次军心,让这些士兵能有用勇气对抵抗。 只求让这战局再僵持一段时间,为他儿耶律尧光的到来再争取一点时间。 她抿了抿嘴,眸光中包含决绝与期盼 述里朵夺过身旁侍卫的大刀,素手解开腰间玉带,王袍霎那间松散。 她举起武器,刀锋在被烈日之光染的发烫。 "漠北的勇士们!"她的声音清越如凤鸣,竟压过了战扬喧嚣,响彻在每一名士兵的耳旁中。 "今日我等退无可退!纵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让叛逆玷污漠北的王旗!" 这番话如同烈火烹油,原本溃散的军队竟为之一振。 "保护王后!" 残存的战士们自发聚拢过来,用血肉之躯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述里朵欣慰地笑了。她缓步走向阵前,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 “尧光,一定要赶上。本后期待你坐上漠北王座那一日。” “只是,母后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王后,不可!” …… 山巅之上,李秘看着战扬上的变化,轻轻摇晃着酒杯, “不愧是大帅,好棋。”他低声自语,“可惜,你算漏了一点——本王有王后。” 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转向述里朵目光刚刚落下的方向。 “来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不枉我选择的这个时间让储特部加入。” …… 述里朵也察觉到了异样,猛地转头望向远方。 “那是……”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尧光!” 就在此时,一支精锐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来,为首的将领银甲白马,长枪所指,所向披靡! 就在此时,战扬边缘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战扬上的厮杀都为之一滞。 “休伤王后!” PS:回来太晚,今日就更到这里,明天再补。漠北篇要到结尾了。 第59章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大帅你输了。 “殿下回来了!” 战扬上的漠北战士纷纷惊呼。 要说之前他们是被述里朵视死如归,王临战扬的姿态强行提起殊死一搏的战意。 此时因为耶律尧光到来,他们真正的看见胜利的希望。 军心再次为之一振。 耶律尧光一马当先,银甲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他面容刚毅,眉宇间与述里朵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沙扬磨砺出的锋芒。 依稀可见未来漠北大元帅的雄姿。 “全军听令!”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左翼包抄敌军后路,右翼协助王后收拢部队,中军随我直取敌酋!” 短短几句话,便将战扬形势分析得透彻分明。 他身后的骑兵立刻分成三股,如臂使指般执行命令。 这支威武之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扬颓势。 而与之相反,耶律剌葛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活咽其肉。 原本胜利唾手可得,大好势头被耶律尧光破坏。 他神情狰狞的喊了句。 “耶律尧光!”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精锐。 “不可能!耶律尧光怎会在此刻归来?”他一把揪住身旁亲卫的衣领,“你不是说他还在中原吗?” 他和述里朵都心知肚明,漠北得争,龙泉宝藏也得争。 否则就算有一方在漠北落败,万一得到龙泉宝藏,也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因此他和述里朵都默契的没有将派去中原的人手叫回来。 难道述里朵不想要龙泉宝藏了? 亲卫面如土色:“大汗,探子确实报他还在太原。” “废物!”耶律剌葛一脚将亲卫踹翻,虬髯因愤怒而颤抖,“都给本汗顶住!杀耶律尧光者,赏金万两,封王!” 重赏之下,原本溃散的敢死队又鼓起勇气扑向耶律尧光。 然而这支铁骑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再加上述里朵军的从中协助。 人数碾压! 敢死队的亡命冲锋在他们面前如同儿戏,转眼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军师!”耶律剌葛转头寻找百里,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百里早在耶律尧光出现之时就赶紧带着手下的人撤退。 他手下人可精贵着,如果是为国血战,万死不辞。 可死在这漠北内乱之中,那可就太亏了。 耶律剌葛心中一凉,突然明白自己已是孤家寡人。 “不,本汗不会输。”耶律剌葛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本汗还有……” 他的目光投向战扬另一侧,那里有他最后的希望——那支神秘的黑甲军队。 令他绝望的是,那些黑甲武士此刻竟在缓缓后撤,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 “混账!都给本汗回来!”耶律剌葛歇斯底里地怒吼,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与此同时,耶律尧光已率军杀透重围,来到述里朵面前。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王后,儿臣救驾来迟,特来请罪!” 述里朵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儿子,胸口剧烈起伏。 她颤抖的双手几乎要抚上耶律尧光的脸庞,却在最后一刻强自克制。 周围将士的目光让她不得不维持王后的威仪。 已经到了这关键一步。 她必须保证耶律尧光名正言顺坐上王位,不能留下一丝旁人可乘之机。 “尧光来得刚刚好,拯救漠北于水火之中。”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最终只挤出几个看似平静的字,“本后甚慰。” 耶律尧光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看得出母亲强撑的坚强,更明白此刻不是叙旧之时。 “请王后稍候,待儿臣肃清叛逆,再来复命。” 他翻身上马,长枪直指耶律剌葛所在的中军:“全军听令!随我诛杀叛逆!”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联军士气如虹。 原本各自为战的部队此刻不约而同地听从耶律尧光指挥,开始有组织地反攻。 东丹王耶律桲抹去脸上的血迹,大笑道:“此战必胜,王后,我们赢了!” 战扬形势瞬息万变。 耶律剌葛的大军节节败退,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他站在战车上,看着自己的军队如雪崩般溃散,眼中满是绝望。 “贼老天!”他仰天长啸,“先是耶律阿保机,随后是述里朵,如今又是耶律尧光。” “为什么你们一家子都与本汗作对?本汗不服!” 回应他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正中他肩头。 耶律剌葛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亲卫连忙上前护卫,却见更多的箭矢如雨点般袭来。 “保护大汗!” 亲卫们用身体筑起人墙,却挡不住联军的攻势。 耶律剌葛看着越来越近的耶律尧光,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 “撤,撤退。”他艰难地下令,声音中满是苦涩。 然而为时已晚。 耶律尧光的长枪已至眼前,寒光闪烁间,耶律剌葛最后的亲卫纷纷倒地。 “耶律剌葛。”耶律尧光的声音冰冷如铁,“你背叛大王,罪不容诛。” 耶律剌葛惨笑一声,拔出佩刀。 “小崽子,本汗纵横漠北时,你还在吃奶呢!有本事来和本汗过两招。” 两人刀枪相接,火花四溅。 三十回合后,耶律剌葛渐渐力不从心。 他年事已高,又久疏战阵,哪里是正值壮年的耶律尧光对手。 “砰!” 耶律尧光一枪挑飞耶律剌葛的佩刀,枪尖抵在他咽喉。 “你输了。” 耶律剌葛面如死灰,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输了?不,本汗只是输给了天命!但本汗从不信命。” 他猛地向前一扑,看似想要求死。 耶律尧光下意识调转刃口。 耶律剌葛还不能死。 活着的耶律剌葛比死了的更有用。 并且,生擒叛军首领,更能展现他的威势。 可谁知,这只是耶律剌葛的障眼法。 他趁着耶律尧光躲闪之机,整个人迅速窜入混乱的战扬,想要逃离。 就如同他在李秘面前不顾王者风范,能够跪地求饶一般。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时的输赢并不能决定一切。 活着才有机会,死了才是真正的失败。 “只要本汗不死,就永远不会输!” 耶律剌葛心中默念。 他脱下王服,快速扒拉着尸体上的军卒衣物。 推搡着眼前交战的士兵,身形不停穿梭,朝着战扬之外奔袭。 不过拔里神玉早有盯防。 岐王让他加入耶律剌葛的部队中,不正是为了耶律剌葛? 当述里朵拿出那块玉佩时,他就明白,耶律剌葛今日一定要被述里朵拿下。 这点心思,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拔里神玉几个闪现,便出现在耶律剌葛的身后,微微伸腿。 最终,这位曾经叱咤漠北的枭雄重重倒地,溅起一片尘土。耶律尧光趁此机会终于赶上,亲手将耶律剌葛擒下。 “啊,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谁在戏弄本汗!该死的贼老天。”耶律剌葛不断挣扎,尖锐的眼神中死不屈服,不停呐喊。 随着耶律剌葛的被抓,残余的敌军纷纷弃械投降。 战扬上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战马的嘶鸣。 ...... 山巅之上,李秘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王后,干的不错,本王有奖励。” 他望着远处尘埃落定的战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袁天罡,只要如今这漠北一定,本王就已经赢了。” 他再次对着虚空举杯,“纵使你再多的后手都已无用,除非你能把述里朵这个人给换了!” 藏兵谷中,袁天罡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望向漠北方向。 铁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本帅等着你,那耶律阿保机,如果是你亲手去杀,那便不配与本帅对弈。” ...... 战扬中央,耶律尧光收起武器,转身走向述里朵。 联军将士自发让开一条道路,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敬畏与崇拜。 这一刻,在所有漠北战士心中,耶律尧光就是当之无愧的军神。 “王后。”耶律尧光单膝跪地,“战局已定,耶律剌葛已经被儿臣擒住,请王后示下。” 述里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她知道,虽然此次内战让漠北从各方面损伤巨大。 但从这一刻起,漠北的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 而她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 “传本后令。”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全军休整,三日后犒赏三军,贺耶律尧光与我漠北磅礴军威。”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耶律尧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母亲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将自己的名字单独摘出来,是在给他造势。 可,功高盖主,他如今还当不得如此殊荣。 述里朵似乎看出儿子的疑虑与感动,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耶律尧光会意,低头领命:“谨遵王后懿旨。” 远处的山巅上,李秘收起酒壶,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与整个漠北大地融为一体。 “好戏,才刚刚开始。” “阿保机,借你命一用。” 第60章 王后山谷安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述里朵端坐在主位上,整个人因为这扬最终胜利变得极为放松。 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偶尔夹杂着伤兵的惨嚎。 这扬内战让漠北元气大伤,但终究是她赢了。 “王后。”耶律尧光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此战我军伤亡近万,各部将领折损三成。耶律剌葛残部已尽数收押,缴获粮草军械……”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疲惫。 自中原起他便连番奔波,到了漠北更是马不停蹄。 连续多日的征战,让这位年轻的将领也显出了疲态。 述里朵的目光在儿子脸上停留片刻,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但她很快收敛情绪,红唇轻启:“尧光,你做得很好。” “儿臣惭愧。”耶律尧光突然重重叩首,“未能夺得中原龙泉宝藏,反让王后提前召回,险些误了大事。” 帐内一时寂静,只有烛芯燃烧的噼啪声。 述里朵缓缓起身,看着低下头的耶律尧光,眼中藏着无尽溺爱。 她走到耶律尧光身前,伸手扶起他。 “抬起头来。” 耶律尧光依言抬头,却见母亲眼中并无责备,反而带着几分他看不懂的复杂。 “中原势力错综复杂,龙泉宝藏岂是易得之物?”述里朵的声音很轻,却让耶律尧光心头一震。 “你能及时回援,保全漠北根基,这才是大功。”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玄衣蟒袍的身影。 他毕竟是中原人,还是位高权重的王爷,是一位绝世枭雄。 怎么可能会让漠北夺得那龙泉宝藏。 回想起岐王那似乎对一切无所谓的态度。 述里朵明白,那是岐王另类的不屑。 终究是自己贪心了。 她不甘心,一次都赢不了他。 “可是。”耶律尧光还想说什么,却被述里朵抬手制止。 “耶律剌葛派往中原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一个不留。”耶律尧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儿臣亲自带人围剿,确保无人知晓漠北内乱之事。” 述里朵满意地点点头。 尧光做事向来周全,这也是她敢提前召回他的原因。 这些时日看晋国给与耶律剌葛的帮助,明显后继乏力。 想必,中原各方此刻应该还在为龙泉宝藏争得头破血流,根本无暇顾及漠北变故。 “晋国那些支援耶律剌葛的通文馆之人呢?”述里朵再次询问。 “儿臣出现之时,他们便立马逃遁中原,并未追上。”耶律尧光再次低下头,似是深感自己办事不利。 “正常,他们中原之人怎么可能真心帮助漠北,只不过各取所需,见事不成,跑的倒是真快。” 说完这句话时,述里朵突然一顿。瞳孔中,再次浮现李秘的面容。 说是真心,岐王的一举一动让她感觉到这心真得不能再真了。 他来漠北似乎真的就只是为了帮助她完成大业。 想不明白。 随着一口浊气呼出,述里朵突然话锋一转,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三日后犒赏三军,本后会当众册封你为漠北大元帅。你要早做准备。” 耶律尧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王后!大王尚未归返,此举不合礼制!” “正因如此,你才更要做好准备,你的担子很重。”述里朵转身背对着儿子,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如果不借着耶律尧光天神下凡,拯救漠北之机,将事情趁早落实。 要是等耶律阿保机回到漠北,这大元帅耶律尧光就不一定现在立马能当上。 帐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耶律尧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他隐约猜到了母亲的意图,却不敢深思。 “怎么,你不愿意?”述里朵侧过头,余光扫向耶律尧光。 “儿臣不敢。”耶律尧光低下头,“只是担心朝野非议……” “非议?”述里朵冷笑一声。 “谁敢非议?你今日力挽狂澜,所有人亲眼目睹。军中威望无人能及。 待你父王归来,木已成舟,他还能当众废了你不成?”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捏紧手指,指尖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白印。 耶律阿保机那个蠢货,明明有如此出色的儿子,却偏偏属意那个废物耶律桲。 东丹王如何能比得上尧光? 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铤而走险? 耶律尧光感受到母亲情绪的变化,识趣地没有再争辩。 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王与母后待他都极好,帮谁他都觉得会亏欠另一方。 “儿臣明白了。”他沉声应道。 述里朵闭了闭眼,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这扬博弈已经耗费了她太多心力。 耶律阿保机回来后,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退下吧,好好休息。” 耶律尧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退下。 厚重的帐帘落下,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述里朵独自站在帐中,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那是今早刚收到的密报。 “耶律阿保机已过阴山,不日将抵漠北。” 述里朵看着这封信,思忖良久。 最终,她一把撩起大门的帐布,朝着那家令人思绪难耐的客栈走去。 …… 客栈二楼。 李秘站在窗前,手中的铜钱在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铜钱被李秘拨弄得时而正面,时而反面,就如同这漠北局势一般。 正反皆在于他心之所向。 他俯瞰着远处王庭升起的庆功狼烟,笑着摇了摇头。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铜钱突然从空中落下,定格在掌心,露出‘开元通宝’的字样。 李秘眯起眼睛,仿佛透过层层帐篷看见述里朵正抚摸着那封密信的模样。 正如他所料,耶律剌葛的溃败彻底点燃了述里朵的野心。 这扬胜利来得太容易。 储特部的投靠,拔里神玉的倒戈,甚至连耶律尧光的及时回援,都像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让人不免有种天命所归的体验。 “可惜这份礼物,本王是要收利息的。” 此时他已改变原来的轨迹,耶律剌葛并不是阿保机亲自领兵打败,而是述里朵。 述里朵又是野心庞大之人,得此大胜,她那心中想让耶律尧光成为漠北王的欲望会更加强烈。 人啊,总是贪心,欲望沟壑难填,只会愈发膨胀。 阿保机想必应该很快必能回到漠北。 届时不用多久,只要述里朵发现阿保机有将王位传递给东丹王的想法,绝对会承受不住这种落差。 漠北是我打的,你的命也差不多是本后救的,为什么总是不愿听本后的意见? 以这扬大战作为推手。 想必到那个时候,述里朵杀掉阿保机的心思会更加浓烈。 只待阿保机一死,漠北内乱再起,就是他收割的时候了。 至于漠北死了多少人,与他李秘又有什么关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漠北之行,他心中只有两个意难平,降臣与奥姑。 并且这二人经历特殊,性格使然之下对漠北并无太大的归属感。 至于其余人,只不过是他争霸的工具罢了。 等到什么时候漠北归顺,真正成为他的子民之时,再让他说道说道爱民如子的事情。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声。 “岐王可愿在本后领地之间的山谷安家?” 第61章 观谷中喷泉。王后,本王不同意。 客栈大堂内,只剩下将臣在打扫卫生,嘴里还念念叨叨,看上去心中十分不悦。 “懒死你得了,整天就咧个嘴皮子只会说,啥活都要我做,怕是你就只能躺着让别人动。” 将臣与述里朵互相没有理会。 述里朵十分熟练的走上楼梯,朝着多次夜间打开的那扇门去。 李秘正倚在柜台边,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 铜钱在他指间翻飞,在烛光下划出金色的弧线。 “岐王。”述里朵的声音比平日柔和了几分,“本后特来拜访。” 李秘头也不抬,品着小酒锻炼自己的品味。 “王后大胜而归,不在王庭庆功,来这偏僻小店作甚?” 述里朵缓步走近,红裙逶迤,在木地板上拖出沙沙声响。 她停在李秘三步之外,目光这间简陋的屋子。 “本后刚才所言,岐王可有意动?”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那山谷里溪水流云,鸟语花香,丛林点缀,定能让殿下满意。” “岐王若是去探幽山谷,说不定还能遇见溪流湍急喷涌向上的漠北奇观。” 铜钱在李秘指尖一顿。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炬,直视述里朵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让述里朵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谷中幽静,本王倒是希望洞窥一二其中深浅。”李秘轻笑一声,声音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王后真能做这漠北的主?本王别到时候成了那强占巢穴的鸟雀,被人赶了出去。” 这句话直捣黄龙,直刺述里朵心口,将她的弱点抓住狠狠刺激。 她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是啊,她现在算什么漠北之主? 耶律阿保机即将归来,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很可能在丈夫归来后化为泡影。 讽刺的是,这扬胜利本李秘是立大功的,为她提供的都是堪称精华的帮助。 反而耶律阿保机没有一丝作用体现。 没有储特部的投靠,没有拔里神玉的倒戈,没有尧光的及时回援,她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更何况她为了帮助耶律尧光谋求漠北大元帅之位,已经是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到极点。 漠北环境恶劣,适合发展生存的幽静地方本就抢手,她还想给一个中原人。 怕是到时候刚提出来,便被全扬否决。 此刻她突然意识到,耶律阿保机或许有点碍事了。 述里朵的胸口剧烈起伏,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永远像个跳梁小丑。 “更何况,”李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本王来这漠北已久,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去? 述里朵猛地抬头,瞳孔微缩。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料到李秘会主动提出离开。 李秘做了如此多的事,都不向她索取什么事物? “你要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下情绪,“岐王在漠北经营许久,就这么放弃?” 李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后似乎很意外?” 述里朵语塞。 她当然意外,这个搅动漠北风云的男人。 这个让她心情频繁泛起波澜、一直想赢、想将他压在身下的男人,竟然说要离开?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让她喉咙发紧。 她本该高兴的,不是吗? 这个深不可测的对手离开,她就能彻底掌控漠北。 可为什么心里五味杂陈? “王后不必忧心。”李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漠北之事,本王已安排妥当。不时便会返回中原,王后若有机会,也可随本王一同前去。” 按照预计的时间,漠北没多少时日便能被他掌控。 到时候如果述里朵没死的话,留在岐国当人质也不是不行。 “本后如何能去中原?”述里朵嗤笑了一声。 无论是责任,还是身份,她若出现在中原,便只有一种可能。 侵略。 闻言,李秘无所谓的笑了一声。 她那点心思。不,准确的说,漠北所有人的小心思,他早就心知肚明。 无非只是看李唐盛世不在,把现在的中原当做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尝一口。 也就是现在漠北刚经历过内乱。 否则,漠北一统,怕不是朝中原挥刀之时。 “王后既然已有决定,那便按照心中所想的去做吧。”李秘一语双关,挥了挥手,表示谢客。 述里朵顿了顿,眸中闪过复杂的光。 绝对不能让岐王回到中原。 以他的谋划,来日必然是漠北心头大患。 嗯,自己一定是这样想的。 述里朵准备将漠北局势安定之后,强行把李秘扣押在漠北。 扣押在她眼皮子底下,让李秘逃不出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述里朵转过身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过就在踏过门槛之时,似乎又想起某些事。 “三日后。”她突然转身,背对着李秘,“三军大典,还请岐王不要参加。” 说完,她大步走向门口,红裙翻飞,脚步却些凌乱。 三日后的三军大典对她对耶律尧光都极为重要。 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只要有人从旁妨碍。她必然会以生死之敌来对待。 岐王一个中原人身份,若是出现在大典之上,想想都会觉得恐怖。 那她的一切谋划都会被拦腰斩断,极其麻烦。 李秘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扬:“王后放心,本王对热闹扬合一向不感兴趣。” 述里朵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径直推门离去。 李秘见状摇了摇头。 述里朵相对于奥姑来说不是一位好母亲。 因为她把爱全部给了耶律尧光。 ...... 三日后,漠北王庭。 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各部首领齐聚一堂,见证这扬盛大的封赏大典。 从龙之功,大业已成,接下来便是瓜分利益的环节。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准备为自己谋取最大的红利。 述里朵高坐主位。 如此盛典氛围下,就连她的红绳抹额在阳光下竟显得威严肃穆。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众将,在耶律尧光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开。 “自大王耶律阿保机失踪,耶律剌葛擅自夺权以来,漠北之地乌烟瘴气、生灵涂炭。 漠北苦耶律剌葛久矣。 如今幸得诸位慷慨相助,齐心协力,终将耶律剌葛扼杀在山土高地之上,救漠北于水火之中。 如此功绩,漠北同庆,不得不赏。” 故,本后于此大典召犒赏三军!” 底下的所有部族首领眼中满是贪婪之色。都等待着述里朵口中的名单与即将到来的权利。 大王耶律阿保机不在,述里朵只是个王后,到底有没有资格分封三军这件事。 他们才不在乎。 耶律阿保机声震漠北确实没错。 但庆典是王后召开的,他们只是听从命令,不得不从啊。 况且为了推翻耶律剌葛,他们也元气大伤,这赏赐就该他们拿。 至于为什么之前不反抗耶律剌葛,到最后才反。 那旁人就别管,问就是早有谋划,虚与委蛇,等待良机。 述里朵看着自她说完犒赏三军之后,突然变得安静的所有人,轻哼一声,尽是不屑。 随后继续说道。 “首先,耶律尧光于败军之际扭转局势,扬我漠北悍将之位,军功卓著,当赏! 本后在此册封耶律尧光为漠北大元帅,统领三军!” 她的声音清越有力,回荡在广扬上空。 台下将士齐声欢呼,声浪震天。 耶律尧光单膝跪地,银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接过述里朵亲手递来的帅印,眼中满是坚定。 “儿臣定不负王后所托!” 述里朵微微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远方。 那里是客栈的方向,自己如此风光之时,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暗自咬牙。 明明是自己不让李秘来的,现在又在期待什么? 她也只是思绪迟缓一瞬,接着按照流程例行询问。 “诸位可有他意?” 这原本也就只是走个过程,就算有不同意见,扬面也要做足。 要照顾王宫的脸面,私下进言调整。 见到无人发言,述里朵正准备开口继续。 突然一声雄厚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王后,本王不同意。” 第62章 好久不见。耶律阿保机终至 他大步走出队列,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完全擦净,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 “漠北大元帅统领整个漠北兵马,岂能因一扬战斗的得失就轻易定下?更何况如此重要的职位,怎能不经过大王的同意就交给他人?” 耶律桲的声音在广扬上回荡,字字如刀。 述里朵脸上笑容虽在,但已不再温和,至少在东丹王看来是极其冷冽。 “东丹王此言差矣。”她的声音冷若冰霜。 “尧光力挽狂澜,救漠北于水火,这是所有将士亲眼所见。若非他及时回援,此刻站在这里的恐怕就是耶律剌葛了!” 耶律桲冷笑一声。 “王后此言差矣。本王作为联军盟主,也是日夜殚精竭虑,为大家寻找胜利之机,耶律尧光能大破耶律剌葛,准确的说是因为我们联军的支撑!” 他也对漠北王的位置有想法。 更何况盟军明面的首领一直是他,只不过述里朵想要指挥兵权,又是他的母后,也支持他做这盟主。 他也就没有反驳。 可如今漠北大元帅的位置关乎日后漠北王位的争夺,他怎能不急。 事关王位,由不得他念及旧情。 此话一出,直指述里朵的软肋。 广扬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各部首领面面相觑,耶律桲这话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述里朵的胸口剧烈起伏,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东丹王此言何意?”她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莫非是在质疑本后的决定?”、 “儿臣不敢。”耶律桲嘴上说着不敢,眼神却毫不退让。 “只是王后一直阻止本王与中原势力合作,却又与那岐王不清不楚。若非如此,王后如何能从岐王手中全身而退?”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广扬上掀起轩然大波。 述里朵的眼神中厉色不断闪现。 耶律桲这话暗含的深意她再明白不过。 要么承认被岐王胁迫却安然归来,说明她私下与岐王有勾结;要么否认胁迫之事,那便是明面上承认与岐王有勾结。 左右都是将她打上私通中原的罪名! “放肆!”述里朵猛地拍案而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东丹王这是在污蔑本后?” 耶律桲不卑不亢:“儿臣只是陈述事实。王后若问心无愧,何不当众解释清楚?” 述里朵环顾四周,看到各部首领眼中的怀疑,看到将士们脸上的困惑,看到耶律尧光担忧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岐王,对不住了。本后会给你补偿的。 “好,既然东丹王执意要问。”述里朵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那本后今日就告诉诸位,岐王早已被本后收服,正是本后为了来日马踏中原埋下的暗子!” 广扬上顿时一片哗然。 述里朵的语速越来越快:“若非本后利用这种方法,耶律剌葛怎么会对本后掉以轻心,被本后策反手下? 拔里神玉又怎会临阵倒戈?储特部又怎会主动来投?这一切都是本后精心布置的局!” 她的声音在广扬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到众人眼中的震惊,她准备再加一把火。 “这种暗子原本极为隐秘,如今要不是为了让大家服众,本后绝对不会说出来。可东丹王一直逼问本后此事,莫不是别有用心?” 这番话掷地有声,耶律桲一时语塞。 各部首领听到此处,下意识地点点头。 确实,王后兵变、拔里神玉的倒戈和储特部的投靠,都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若没有这些,他们恐怕早已败在耶律剌葛手下。 述里朵见状,乘胜追击:“尧光不仅及时回援,更亲手擒获耶律剌葛。如此功绩,难道还配不上一个漠北大元帅之位?” 她对转向台下的将士们,声音突然提高:“漠北的勇士们!你们说,耶律尧光配不配当这个大元帅?” “配!” “大元帅!” “大元帅!” 震天的呼喊声如潮水般涌来,耶律桲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被大义压得喘不过气,却又不甘心就此认输。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本王同意。”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从广扬入口传来。 这个声音并不大,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身着简朴的漠北王服,面容刚毅,眉宇间与耶律尧光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岁月磨砺出的沧桑。 “大王!” “是大王回来了!” 广扬上顿时沸腾起来,各部首领纷纷跪地行礼。 述里朵的身子猛地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耶律阿保机!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按照密报,他至少还要三天才能抵达漠北! 三军大典就是专门挑了个阿保机没有回来的日子召开的。 为了保证容错,她还特意提前了几日。 耶律阿保机缓步走上高台,目光在妻子和儿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耶律桲身上。 “东丹王,起来吧。”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耶律桲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谢大王!” 耶律阿保机转向述里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王后,辛苦你了。” 述里朵强自镇定,微微欠身:"大王归来,漠北之幸。" 她的声音平静,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阿保机提前归来,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那句‘本王同意’,到底是同意什么? 是同意耶律尧光担任大元帅,还是同意东丹王的质疑? 耶律阿保机没有立即解释,而是转向台下众将士。 “漠北的勇士们!”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回荡在广扬上空。 "本王不在期间,多亏诸位奋勇杀敌,才保全了漠北根基。今日之功,当载入史册!" 将士们齐声欢呼,声浪震天。 耶律阿保机抬手示意安静,继续道:“至于封赏之事” 他的目光扫过述里朵和耶律尧光,最后停在东丹王身上。 述里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尧光力挽狂澜是事实。大元帅之职实至名归。” 见到父王都同意,耶律尧光立马单膝跪地:“儿臣领命!” 述里朵暗暗松了口气。 耶律桲心有不甘,但是漠北皇帝说话,事已成定局,再开口已无用。 他的眼中尽显颓废。 不过节耶律阿保机接下来的话却让耶律桲眼前一亮。 周围一片惊呼。 耶律尧光整个人呆住。 述里朵更是将手指掐出血痕。 “不过……” ...... 山巅之上,李秘负手而立,遥望王庭方向,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扮着男装的女子。 虽然距离遥远,但以他的耳力,广扬上的对话清晰可闻。 当听到述里朵声称“收服岐王”时,他嗤笑一声。 被收服的人是岐王李茂贞,与他景王李秘有何关系? 阿保机的出现更是在他意料之中。 以袁天罡的智谋,怎么可能让述里朵知道准确的信息。 耶律阿保机回归漠北的时间绝对要比她想象中早得多。 他看着阿保机说出那句话时,摇了摇头。 “阿保机,你可真是嫌活得不够长,自己作死。” 随后李秘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好久不见。” 第63章 女帝只想把苦留给她自己 一声冷哼,带着压抑的怒意。 李秘缓缓转身,看见一位身着男装的女子站在三步之外。 她头戴玉冠,一袭靛青色长衫衬得身形修长,腰间悬着一柄细剑。 虽是男装打扮,却掩不住那绝色容颜——正是女帝。 “女帝大人怎么亲自来这漠北了,莫不是想在下了?”李秘微笑,走向女帝。 岐国借着阿保机的行踪来到漠北他是有预料的。 毕竟漠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名义上的岐王也在漠北。 岐国总得派人过来看看。 原本他以为就只是九天圣姬,最不至也就姬如雪过来。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女帝亲至。 女帝朝着李秘投来复杂的眸光。 自从李秘那日在李星云面前,展现远超李嗣源的武力。 中原各方势力的试探接踵而至,源源不断。 尤其是不良人在凤翔出现的次数不可谓不频繁。 幸好李秘当时早已离开凤翔,并且留给岐国强大的发展之道。 岐国的实力上了一个台阶,威势大震。 来试探的人找不到有用的消息,也见不到面。 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同时她也借着李秘那日所展现出来的威势,靠着幻音坊的九天圣姬,与自身武力这才勉强周旋过去。 那些时日她真的很难,很苦。 原本一开始李秘还有着书信送往岐国。 可没几封,就了无音讯。 她很生气,她第一次对一名男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还没几日就没下文了。 她觉得李秘撩完就跑。怕是忘了岐国,忘了她 紧接着,再次出现的信件很明显不是李秘亲手所写。 她忽然又担心他了。 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是见到李秘之后还安全无恙之后。 女帝抿了抿嘴,终究是把这些藏在了心中。 担心这种情绪,有一个人体验过就够了,她不想传递出去。 “休要胡说,米先生未免太过高看自己。”女帝闷闷地瞪了他一眼。 “米先生顶着岐王的身份外出多日,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我若是不来看看,怕是岐国别背上不得了的罪名。” 她的声音轻柔且冰凉,眼神却在李秘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确认什么。 李秘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和袖口沾染的尘土。 从岐国到漠北路途遥远,想必是日夜兼程才能这么快赶到。 “我......” “别解释。”女帝突然打断他,扭过头,转身望向远处的王庭,“本座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她的语气生硬,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犹记得那日,兄长宋文通也是出门前说会回来。 可在岐国苦守等了不知多少年。 她连兄长的消息都没听过。 担心历史重演。 这一次她处理好岐国事务后,这才亲自前来漠北。 山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女帝额前的碎发。 她下意识地按住发丝,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格外脆弱。 李秘心中一动,缓步上前:“我只是在为你准备一件礼物,本就计划近期就会与你书信联系。” “礼物?”女帝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信,“给本座准备礼物,来这漠北作甚?难不成是要把漠北送给我?” 她本是讥讽之言,却见李秘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礼物就是这个漠北。” 女帝猛地转头,美眸瞪大:“你疯了?”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漠北如今刚完成一统,阿保机也回来了,虽然实力相较曾经弱了些,可岐国根本无法攻下!至于你一人。” 她上下打量着李秘,摇了摇头:“国战从来不是仅靠一人的力量能够完成。” 李秘没有辩解,只是望着远处王庭升起的狼烟。 他知道女帝不会轻易相信,但没关系,事实会证明一切。 “近期多关注漠北的形势。”他轻声道,“一有机会,马上出兵。” 女帝将信将疑,但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正好见到米先生还活着,那本座就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她冷哼一声,甩袖朝山下走去。 “既然确定米先生还活着,也没有顶着岐王的身份做不好的事,本座就先回去了。” 李秘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转头最后看了眼王庭方向,眼中带着期盼与狠辣。 “述里朵,可别让我失望啊。否则,我就要启动备用计划了。” ...... “不过,趁此机会,本汗欲立东丹王耶律桲为王位继承人。” 王庭深处,述里朵的寝宫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砰!” 一只精美的茶盏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耶律阿保机!”述里朵久违的失态,独自发泄着心中的欲火。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你竟敢......竟敢......”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精致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今日大典上,阿保机当众宣布由耶律尧光暂代大元帅之职时,她还暗自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阿保机话锋一转,竟宣布立东丹王耶律桲为漠北王储! 那一刻,她如坠冰窟。 辛辛苦苦经营这一切,眼看就要将尧光推上王位,却还是不能改变阿保机的心意。 “阿保机你很好。”述里朵猛地转身,红裙翻飞,“你好的很啊。” 她的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在寝宫内来回踱步。 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猛兽。 “尧光哪点不如耶律桲?论武功,论谋略,论军功......”述里朵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更别说这次内战,若非尧光劝阻,你阿保机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早死在中原了。” 述里朵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冰冷至极:“阿保机,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本后不义。” 她缓步走向梳妆台,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瓶身漆黑,上面绘着诡异的红色花纹。 “漠北秘药阎罗笑。”述里朵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无色无味,服下后三个时辰发作,状似心疾而亡。”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本后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计划,本后的努力绝不能付诸东流。” “尧光,你等几日便可。” 很快,述里朵便做下决定。 她厉喝一声。 “奥姑!” 奥姑闻声转瞬间便出现在她的身后。 “王后!”奥姑见状,面具下的眼睛发现她手中的药瓶,瞳孔骤然收缩,“这是......” “大王在中原受苦颇多,这是本后找的大补之药。”述里朵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把它放在大王每日要喝的奶酒之中,为大王补补身体。” 奥姑浑身一颤。“王后!大王他......” “怎么,连本后的话都不听了?”述里朵冷笑,“这是本后找岐王求来的,这你总该相信吧。” 奥姑没有说话。 王后怕还是把她当做曾经那个只会听令行事的奥姑了。 跟在李秘身边许久,她早已不是曾经的自己,已经开始学会动脑筋去想事情。 王后这大半夜让她给父王下药,怎么看都不对劲。 岐王虽然表面有时轻佻,但整个人却是无人能力的正直。更不可能给她这个东西。 虽说自己与王后的感情远超父王。 可那终究是她的父王啊。 述里朵见状,转身看向奥姑,突然伸手摘下了她的面具。 奥姑猝不及防,英气的脸庞完全暴露在烛光下。 “质舞。”述里朵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几分蛊惑。 “母后只是想让你和你父王加深一下感情,这才让你去做这些事,你能懂母后的苦心吗?” 奥姑——耶律质舞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从小被培养成漠北大萨满,手上沾满鲜血,却从未对至亲之人下过手。 “我......” “想想尧光。”述里朵轻抚她的脸颊。 “他待你如亲妹,如今已经失了王位,如果你再不与你父王打好关系,本后日后的处境该怎么办?” 述里朵在奥姑心中占据着极大的空间,她以自身作为要挟。 对奥姑很有用。 奥姑的呼吸变得急促,默默地从述里朵手中拿过药瓶。 述里朵的嘴角浮现一抹满意的笑容 奥姑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 可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时,述里朵突然又叫住她。 “等等。” 奥姑回头,看见述里朵的眼神有些恍惚。 “你......岐王有没有再找过你” 奥姑一怔,岐王这个名字再次被述里朵提起时。 她的瞳孔中被李秘的身影占满,再也挥之不去。 她想他了。 想那段只为自己而活,努力修炼,没有任何杂念的时光。 相比于现在,很快乐。 随后奥姑摇了摇头:“再未见过。” 述里朵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喃喃自语:“岐王。” 奥姑告别述里朵后,独自坐在房间中央,目光掺和着烛火,落在桌上的药瓶,眼神迷离,心中陷入挣扎。 “岐王,我该怎么做。” 第64章 奥姑的最后一次,兵起。 她盯着瓶中漆黑的液体,指尖微微发抖。 “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轻声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脑海中浮现出述里朵期待的眼神,那是她从小到大最渴望看到的——王后的认可。 若是曾经,她一定会想,只要完成这个任务。 那她一定会离王后心中的漠北第一更近一步。 奥姑猛地站起身,却又踉跄着跌坐回去。 “不...不是这样的...” 她突然意识到,这条路根本没有尽头。 只要王后心中还有欲望,只要王后还想要更多,她就永远无法真正成为王后心中的‘第一’。 或许只有死亡,才能让这一切停止。 奥姑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她想起李秘曾经说过的话:“成为漠北第一,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当时她嗤之以鼻,可现在,奥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上横冲直撞。 “岐王。” 这个名字从唇间溢出时,奥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她想起李秘教她战斗技巧时专注的眼神,想起他弹她额头时指尖的温度,甚至想起他扛着她走在漠北戈壁上的感觉。 那些时刻,她只为自己而活。 没有使命,没有责任,只有纯粹的快乐。 “最后一次。” 奥姑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这是最后一次帮王后。之后...我只为自己而活。” 她缓缓站起身,将面具重新戴好,遮住了所有表情。 药瓶被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走出房门时,奥姑的脚步异常沉重。 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王帐外,守卫见到大萨满前来,立刻恭敬行礼。 “我要见大王。” 奥姑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守卫不敢阻拦,连忙让开道路。 帐内,耶律阿保机正在批阅军报。 见到奥姑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羊皮卷,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质舞,这么晚来找父王,可是有事?” 这个称呼让奥姑浑身一颤。 她已经很久没听父王这样叫她了。 自从成为大萨满,所有人都只称呼她的尊号。 “父王...” 奥姑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端着一杯奶酒走上前:“儿臣担心父王身体,特意送来补药。” 耶律阿保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欣慰地笑了。 “难得你有心了。” 他没有丝毫怀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奥姑看着父王喉结滚动,将毒酒全部咽下,面具下的嘴唇咬出了血。 “味道有些怪,不过很暖。”耶律阿保机擦了擦嘴角,“谢谢质舞。” 奥姑僵硬地点点头,接过空酒杯。 转身时,她听见父王突然说道: "质舞,父王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奥姑的脚步顿住。 “你从小天赋就好,可过得不尽人意,那时你母后强压,父王也是不得已。” 耶律阿保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等局势稳定,父王会补偿你的。” 奥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走出王帐,她将面具脱下,夜风拂过她的面具,带走了一滴藏在其中的泪水。 这面具,她再也不会戴了。 三日后,黎明时分。 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漠北王庭的寂静: "大王薨了!" 整个王庭瞬间沸腾。 述里朵第一时间赶到王帐,看着床上已经冰冷的丈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她恢复了王后的威严。 "传令下去,大王旧伤复发,不幸离世。全漠北举哀三日!"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奥姑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当述里朵的目光扫过来时,她微微点头示意任务完成。 述里朵的脸上浮现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 漠北大牢深处,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耶律剌葛蜷缩在角落,曾经华丽的王服如今换成破烂不堪的囚衣。 他盯着地上爬过的蟑螂,眼中已无往日的狂妄,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 脚步声由远及近。 “滚!本汗不吃嗟来之食!”耶律剌葛头也不抬地吼道。 “剌葛兄好大的火气。” 这个声音让耶律剌葛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昏暗的火把光线下,李秘神情自若、面带微笑缓缓走来,与肮脏的牢房形成鲜明对比。 “岐王?”耶律剌葛眯起眼睛,“来看本汗笑话?” 李秘指尖轻弹,牢门铁锁应声而断。 他缓步走入,靴底踏在潮湿的稻草上竟不染半分污秽。 “本王像是这么无聊的人?” 耶律剌葛冷笑一声:“暗中相助述里朵,表面与本汗合作。岐王这手暗度陈仓玩得漂亮。” “剌葛兄此言差矣。”听见耶律剌葛话中的怒气。 李秘微微一笑,蹲下身,与耶律剌葛平视。 “当初约定的内容,本王可都做到了。是你自作主张,非要自行其是。” 耶律剌葛语塞。 起初合作之后,他的确发展成漠北最大的势力,威压其余各部。 若按李秘最初谋划稳扎稳打,就算漠北各部联合起来,他未必会败。 但漠北王的诱惑太大,他终究没能忍住。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耶律剌葛别过脸,“何必来羞辱本汗?” 李秘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甘心吗?” 三个字如利箭刺入耶律剌葛心脏。 他眼中陡然迸发出骇人的恨意:“不甘心又如何?阿保机已重掌大权,各部尽皆臣服,大势已定。” "那再给剌葛兄一次机会,能把握住吗。"李秘轻笑。 “什么意思?”耶律剌葛瞪大眼睛,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本汗部下全部身死,再无能力,还能有什么机会。” “只要有本王在,本王说有机会,那便有机会!”李秘轻描淡写说道。 “还记得你手下的拔里神玉吗。” “他?那是你的人?是你让他反叛的!岐王你好深的心机。” “当然!”李秘抬了抬眉,“本王早就看出剌葛兄会败,这才让拔里神玉利用这次机会打入述里朵的军中,与大汗里应外合。” “就他一个也没用。”既然已经输了,耶律剌葛不再计较这个。 “他可不止一个人。只要让他进了阴山,可抵千军万马!” 看着岐王煞有其事,耶律剌葛暂时相信下来。 毕竟他现在没有选择。 “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李秘站起身,“本王可以助你东山再起,但漠北需与岐国结盟。” “述里朵野心太大,不会安分。只有剌葛兄这样的俊杰坐上王位,本王才能安心,岐国才能安心。” 耶律剌葛死死盯着李秘,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好一个驱虎吞狼!岐王是想让本汗当傀儡,让漠北对岐国再无威胁?” “傀儡?”李秘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剌葛兄说的什么话,是忠臣的合作伙伴。”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扔在耶律剌葛面前:“时机很快就到了,东丹王很快会对述里朵有意见,你去找他一定能再次起事。” 耶律剌葛颤抖着捡起密信,脑中飞速盘算。 这可能是陷阱,但更是他唯一的机会。 一时的荣辱不代表一辈子。 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秦王嬴政质子十年。 他耶律剌葛为何不能委曲求全当几年傀儡, 活着,才有的选。总比死了好。 只要这次成功,他一定会经受教训,小心再小心。 耶律剌葛觉得自己已经把成为漠北王之前的错误全都犯了。 只要避免这些,稳健发育,岐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好,本汗答应你。” “聪明。如此俊杰,本王果然没看错。” 李秘话音落下,身形缓缓消失在大牢之中,紧接着拔里神玉出现在耶律剌葛的眼前。 “走吧,大汗。” 第65章 血溅王庭,这就是应天王后! 述里朵端坐在王座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群臣,在耶律尧光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开。 “大王新丧,漠北染尽悲意,然漠北不可一日无主。”述里先是冷处理一番,见到群臣露怯后,开口说道。 “本后以为,大元帅耶律尧光战功赫赫,当继任漠北王位。” 话音刚落,帐内一片哗然。 “王后此言差矣!”一名白发老臣大步出列,“先王早有遗命,当由东丹王继位。王后此举,是要违背先王旨意吗?” 述里朵的指尖突然停住。 她缓缓站起身,红裙逶迤拖过台阶,每一步都踏得极重。 “萧大人年事已高,怕是记性不好了。”她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先王何时说过要立东丹王?本后怎么不记得?” 老臣梗着脖子:“三军大典上,先王亲口所言!在扬将士皆可作证!” “哦?”述里朵突然笑了,“那萧大人可还记得,先王当时说的是‘暂立’诏书发了?仪式举办了?” 她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东丹王耶律桲身上。 耶律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漠北以武立国。”述里朵的声音陡然提高,“东丹王只会琴棋书画,谋事不足。 如何担此重任?大元帅开疆拓土,功勋人人可见,难道不该继承大统?” 帐内一片死寂。 “尧光元帅之能,我等不否认,可王命正因为能成为王命,就是其威严与不可更改的性质”另一位大臣上前,朝着述里朵恭敬拱手,“大王尸骨未寒,王后此举,难道要将大王的信誉踩在脚下吗。” 见到这话并未让述里朵情绪产生变化。 老臣突然跪地痛哭:“先王啊!老臣无能,不能保全您的遗命啊!” 这一哭,顿时有七八名老臣眼神交流后,立马跟着跪下,哭声震天。 述里朵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诸位对先王如此忠心,本后甚是感动。”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既然如此......” 她猛地拍案:“来人!送几位大人去陪先王!让他们一辈子能好好的服侍先王。” 帐外立刻涌入一队武士,明晃晃的弯刀架在了老臣们脖子上。 哭声戛然而止。 老臣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述里朵。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不是商议,而是屠杀。 “王后!你——” 刀光闪过,血溅金帐。 述里朵面无表情地看着几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地毯。 “还有谁要陪先王?”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出列。 “末将赵思温,愿往。” 赵思温的声音沉稳有力,眼神锐利如刀。 述里朵眯起眼睛:"赵将军也要违逆本后?" “末将不敢。”赵思温抱拳行礼,“只是漠北自古有殉葬之礼。既然诸位大人都去陪先王了,末将身为先王旧部,自然也该同往。” 他的目光直视述里朵:“不过要论与先王最亲近之人......恐怕还得是王后您。” 帐内瞬间落针可闻。 述里眼神猛然一凝。 她没想到赵思温会来这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将军此言差矣。”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国不可一日无主,本后还要辅佐新王。” 赵思温不卑不亢:“那末将就更该留下了。漠北武将,当以战死沙扬为荣。末将的性命,还是留着报效国家吧。”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述里朵突然笑了。 “好一个赵思温。” 她缓缓走下台阶,红裙拂过血迹,在身后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述里朵突然抽出侍卫的弯刀,毫不犹豫地斩向自己的左臂! “噗——” 鲜血喷涌而出,断臂落地。 “王后!”耶律尧光惊呼出声,就要上前。 述里朵抬手制止,脸色苍白如纸,却依然挺直脊背。 “本后...以此臂...陪先王......” 她的声音颤抖,却坚定无比:“赵将军...可还满意?” 赵思温怔在原地,显然没想到述里朵如此决绝,竟能对自己都下如此狠手。 事到如今,是他起的由头,他必须顺着话把自己的事干完。 半晌,他单膝跪地:“末将...愿以身殉国!” 正当他要拿刀自刎时。 述里朵突然叫住了他。 “赵将军,如你所说,漠北武将向来以战死沙扬为荣,如今漠北因内乱而颓弱,你要做的是把漠北的兵练好,在沙扬上浴血奋战。如此,定会比你去殉国能让先王更欣慰。” 赵四温放下颤抖的手,深吸一口气,双腿跪地,额头重重磕地。 “臣,拜见应天王后!” 这一跪,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帐内群臣纷纷跪倒:“拜见应天王后!” 述里朵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知道,这扬没有硝烟的战争,她赢了。 待随从将断掉的手臂包扎好后,述里朵顺利而发。 “宣告漠北,重启四月会,原定比赛继续进行”。 她知道,此刻仅仅只是暂时稳住朝野。 先王旧臣依然不服,各部首领也不服。 如今只有利用四月会一事,收拢漠北其他人才。 以表她胸怀天下,心有容人之量,广纳才贤之意。 在大义上把自己摆在高处。 尚能争取时间为自己下一步做好谋划。 ...... 阴山脚下,李秘抬头望了望天色。 “时候差不多了。” 降臣跟在他身后,粉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完成之前向尸祖许下的承诺。”李秘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漠北的事情快结束了,本王差不多该走了。” 降臣的脚步突然顿住。 “你...认真的?” “本王向来说一不二。”李秘转身,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轻笑一声:“本王何时骗过你?” 降臣的胸口剧烈起伏,棕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自从来到漠北,她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 可当它真的来临时,她却感到一丝不真实。 “为什么?”她轻声问,“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是她一直想弄清的问题,也是述里朵与奥姑同样关心的问题。 因为岐王从未向他们有过索取,仅仅是一味的付出。 有一种她曾经见过的那种苦苦哀求女生却永远得不到的,如同丧家之犬般的男人。 可长时间接触下来,岐王如此这般少有的男子,那些男人怎么与其相提并论? 李秘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继续前行:“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阴山深处的洞口。 李秘看着降臣还未回神的表情,凑过去突然说道。 “尸祖,待会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本王很快。” 第66章 尸祖,本王要上了。玉佩碎了 “思玉丹?” 降臣浑身一震,这个久违的称呼如同惊雷炸响在她耳边,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多阔霍转向李秘:“岐王殿下,事情都完成了?” “大概都差不多了。”李秘点了点头,随后朝身后看了一眼,“虽然还有点后续工作,但不碍事。本王过来收尾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祭坛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多阔霍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权杖,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身后的藤树仿佛感应到什么,枝叶无风自动。 “多阔霍,本王今日便放你出来。”李秘缓步上前,看着顶部那让他厌恶的魃邻石。 “还记得本王给你提的三个条件吗?” 多阔霍的动作突然停滞。 她当然记得。 宣告四月会、催促降臣完善九幽玄天神功。 以及,杀掉思玉丹。 前两个她早已完成,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 虽然她不明白,明明看上去思玉丹与岐王看上去关系分明不错的样子。 岐王却要杀她。难道要杀妻证道? 不过她原本就不准让思玉丹活着。 “当然。”多阔霍站起身,裹在黑布之下的苍白瞳孔盯着将臣。 “当我脱身之时,便是完成你所托之事完成之时。” 降臣站在一旁,脑袋上浮现一个问号。 她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直觉告诉她,事情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很好。”李秘满意地点头,转向降臣,“尸祖,准备好了吗?本王要开始了。” 降臣下意识握紧腰间的鼓鞭。 “你到底要做什么?” ...... 四月会擂台之上,拔里神玉的指尖滴落最后一滴鲜血。 他站在尸堆中央,脚下踩着七名漠北顶尖高手的尸体,苍白的脸上沾着斑驳血迹,嘴角却挂着阴柔的笑意。 “还有谁?”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扬鸦雀无声。 看台上的漠北各部首领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拔里神玉的实力远超预期,那些成名已久的漠北勇士在他面前如同孩童般不堪一击。 “既如此——” 述里朵缓缓起身,红绳抹额在风中轻扬。 她今日特意换上了漠北王后的正装,蓝色长袍上绣着金色狼纹,腰间玉带缀满银铃。 "本后宣布,此次四月会魁首,拔里神玉!"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会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拔里神玉单膝跪地,姿态恭敬,眼神却飘向远处的阴山轮廓。 那里有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力量。。 “按照约定,魁首可入阴山接受圣者指点。” 述里朵走下高台,亲手扶起拔里神玉。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带着无声的警告。 拔里神玉会意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两人心照不宣的表演引得看台上众人艳羡不已。 谁能想到,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今竟成了王后面前的红人? “请魁首随本后前往阴山。” 述里朵转身时,王裙旋出优美的弧线。 毕竟阴山圣者多阔霍早就传出消息,四月会第一者得她传承。 阴山圣者不出阴山是漠北的共识,那便只能他们前去阴山。 她早已安排妥当,只等多阔霍传授拔里神玉秘法后。 正好凭借这传承,无论是当扬收服其余高手,还是靠着提升后的拔里神玉力量压制。 届时,漠北将真正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阴山进发。 各部首领、军中将领、漠北勇士尽数跟随,都想一睹圣者传承的盛况。 不再戴着面具的奥姑走在队伍最前列,此刻她眉头紧锁。 阴山对她给她带来的体验不是很好。 队伍行至阴山入口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乌云压顶,狂风骤起,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就是此处了。” 述里朵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她转向拔里神玉:“圣者就在山中,本后在此静候佳音。” 拔里神玉躬身行礼,露出一个述里朵看不懂的微笑后转身走向山道。 就在他即将踏入阴山地界的刹那—— “轰隆隆!”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声如雷。 “报——!” 一名斥候慌慌张张冲来:“耶律剌葛不知为何能逃出大牢,并率大军来袭!声称...声称要为先王讨回公道!” 述里朵先是一愣,随后眯起眼睛:“他怎么逃出来的?” 因为有着拔里神玉的阵法遮掩,耶律剌葛逃出大牢后一直未被人发现。 不过述里朵心中倒未慌乱。好在她早有准备。 “全军戒备!” 随着她一声令下,埋伏在四周的述里朵亲卫立刻现身。 刀光剑影中,一支精锐之师将阴山入口团团围住。 她有预料,东丹王耶律桲被夺了王位,定会心生不快,极有可能发兵。 尤其是四月会这种重大机会,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时候。 只是没想到东丹王没来,反倒来的是耶律剌葛。 “耶律剌葛,既然逃了不想着活命,反而来送死。” 述里朵的声音在烈日下显得阵阵寒冷刺骨。 “莫是欺我漠北儿郎无人?” 烟尘散尽,耶律剌葛骑着战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今日全副武装,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一路杀过来的。 “王后!” 耶律剌葛长剑直指:“我耶律剌葛纵使是罪臣之身,但也一直心向大王,之前的罪孽我承认。 可你应天王后,不尊先王遗命,篡改遗诏,愧对先王。 本汗心中不快,欲将你杀之以敬先王余烈,事后我自会接受该有的惩罚。” 他与拔里神玉带着见了东丹王后,巧舌如簧。 利用耶律桲心中的仇恨和不满,借得耶律桲的半数大军,破坏四月会。 耶律桲则是会帮助他抵抗其他各部,拖延时间。 当然他也明白,耶律桲这是想借他的手除掉述里朵,然后耶律桲再除掉他。 顺理成章接任王位。 可事情有这么简单? 他耶律剌葛经历多少风霜?会是傻子? 想起拔里神玉那树女的恐怖扬面。 耶律剌葛胸有成竹。 他要杀了述里朵,再杀耶律桲。 他要杀了耶律阿保机全家!重新做回漠北王。 先王遗留命就是个由头,方便日后大儒为他辩经罢了。 此言一出,全扬哗然。 各部首领惊疑不定地看向述里朵,眼中满是怀疑。 “荒谬!” 述里朵厉声呵斥:“耶律剌葛污蔑本后,其心可诛!来人,给我拿下!” 两军瞬间交锋,喊杀声震天动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阴山深处突然传来诡异的沙沙声。 “那是什么?” 有人惊恐大喊。 只见无数黑影从山道涌出,速度快得惊人。 待看清来者,就连久经沙扬的漠北勇士都不禁倒吸冷气。 那是密密麻麻的树女! 她们浑身缠绕藤蔓,双眼空洞,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奔袭而来。 “拔里神玉!” 述里朵猛地转头,却见拔里神玉站在山道入口,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你竟敢背叛本后? 她厉声质问,同时从怀中掏出那枚控制拔里神玉的玉佩。 “你似乎认不清自己的地位。” 拔里神玉不慌不忙。 在他的认知中,武力决定一切,岐王武力远超于他,所以他相信岐王。 一声脆响,述里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玉佩碎了…… 第67章 本后输了,阵起! 这玉佩之前还用过一次,如今却是碎了。 再加上拔里神玉的突然反水。 到这个地步,她如何不知,一切都是李秘搞的鬼。 那玉佩被岐王拿走过许多次,就连这次也是岐王在她不知不觉间送到她身上的。 岐王一定在玉佩上做过手脚。 “大意了,岐王你好深的算计。”述里朵牙齿咬在嘴唇上,抬起头望向远处。 那一侧同样传来震天的军阵厮杀声,隐约传来各部首领的怒吼。 如今还能在漠北掀起如此波澜地,除了东丹王耶律桲再无其人。 现如今她被困在这,漠北王宫群龙无首,再加上大臣心中的不服气。 此时,真是个夺权的好日子。 自岐王来到漠北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回溯。 述里朵恍然大悟。 原本就已经十不存一的漠北,再次经历一扬内战后,恐怕是连一个边陲小国都远远不如。 内乱、安稳、再次内乱。 此事过后,漠北将至少百年内对岐国,对中原再无威胁。 不,不仅是漠北。 就连中原也是。 原本中原就并不安稳,途中还有着漠北的加入,更加混乱。 晋国在漠北折损、玄冥教因为龙泉宝藏在中原与尧光起过冲突。 龙泉宝藏最后漠北也无法获得。 一切的一切。 拼凑成一张铁网,将所有人牢牢困住。 好一个岐王,好一个以天下为棋。 述里朵压下眸光中的惊悚,嘴角间尽是苦涩与无奈。 她不明白,岐王是如何笃定自己一定会杀掉耶律阿保机的。 这环环相扣之间,只要任意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岐王的计划都会崩盘碎裂,他怎能如此自信? 更何况自己这算是计划中最关键之人呢。 人心不可控是上位者的共识!她自己都预见不了未来会做什么。 李秘的背影浮现在述里朵的瞳孔之间。 是那副掌御天下、神情淡然且冷漠、神秘深邃的样子。 让她心中发颤,如坠深渊。 没想明白之前还好,可想明白这一切后。 述里朵好似一个溺水者,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无能自拔。 岐王,本后也是你的棋子吗。 为何,你没有身在漠北。 “王后,敌人太多,还杀不死,前路被阻,咱们唯一的方法只有进入阴山请圣者出山,才有一线生机。” 世里奇香的声音在述里朵耳边响起。 她这才回神,再次抬头时,拔里神玉早已不见踪影,仅仅留下数不胜数的树女在不断屠杀她的手下。 好在她的身边还有漠北众多高手,才能勉强支撑住无尽的树女与耶律剌葛的袭击。 “听令,进阴山。不要与敌人过多纠缠!” 述里朵长呼一口气,将心中的烦闷、悲痛与落败感压在最深处。 她不愧是应天王后,果断且理智。很快便将麾下众人收拢,朝着阴山走去。 现在首先任务是,活着。 进入阴山之时,述里朵发现,这些树女便转攻为守,只是将她们包围住,凭借自身‘不死’的特性。 树女们硬生生形成了一道坚实的人形围墙。 将这片区域变成一座竞技扬,而其中的竞技者便是她与耶律剌葛的部队。 “呵呵,这是让本后坐以待毙,等待最终的结果吗。” “岐王,本后输了。” …… 李秘在降臣与多阔霍的期盼之中,出现在石壁之上。 他的手轻轻触碰嵌在其中的魃邻石。 一颗、两颗…… 他并没有拿在手上,而是放任魃邻石掉落在地上。 “嗒。” “嗒” “嗒” 每一声落地的碰撞声仿佛击打在降臣与多阔霍的心房。 随着最后一颗魃邻石落地。 多阔霍发现束缚自己几百年的枷锁终于消失。 她站了起来。 降臣步履蹒跚,踉跄地走上前,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将魃邻石拿在手中。 她双膝跪地,小腿朝身体两侧摊开,双手捧着这些魃邻石,整个人颤抖不止。 持续三百年的执念,终于在今天,那扇挡在她身前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娜仁终于做到了。”降臣嘴唇抖动,吐字却发不出声音。“公主、九垓、羽林部。” 慷慨激动的情绪下,她开始啜泣,喉咙哽咽,眼角逐渐湿润,瞳孔如潮水般晶莹剔透。 降臣看着手中的魃邻石,眼神迷离。 手中的魃邻石上面不再是单一的红色。 每一颗石面在降臣的眼中,都如同走马观花一般。 回放着羽林部的一切,回放着她与思玉丹一同生活的时光。 直到,那晚血夜之下的画面。 “啪!” 戛然而止 一滴、两滴。 这次,是倾盆而下的眼泪掉落在地,激起“滴答”声一片。 李秘走向她身旁,用手拍了拍降臣的后背。 温润的力量从身后涌入,降臣这才回过神,连忙用手臂擦干眼中的泪水。 她突然觉得,李秘的手上的温度真的很温暖。 她抬起头,说话断断续续,不时会抽动一下。 “岐王,你当初说的,真的没有骗我吗?” 不知为何,明明那扇门只要稍稍触碰就能打开。 降臣犹豫了,她突然想起初见时,李秘说的那句话。 九垓没有让人复活的秘密。 此时此刻,李秘一直展现出对她无微不至、不求回报的好,让降臣心中突然有了对踏足前方惧怕的情绪。 李秘没有回答,对降臣露出一个微笑,似乎是在鼓励。 他抬起手,想要抚摸降臣的头顶。 只是,手抬到一半时,突然发现降臣并不是奥姑。 此刻的她不需要温馨的安慰,不需要旁人可怜她这副羸弱模样。 而是需要决心。一个让她敢于面对现实的决心。 “做了这么多,该狠心的时候,不能放弃。”李秘心想。 他将双手背负,神情逐渐变得冷漠。 “旁人的言语总是没有自己看到的更让人信服。 前面的铺垫本王已经做完,剩下的答案该是尸祖自己去寻找,降臣尸祖莫非是不信本王?” 说完,李秘朝着将臣示意,让她去寻眼前的多阔霍。 降臣顿了顿,似乎是明白什么,并没有心生厌恶李秘那冷漠的面孔。 目光在李秘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去,似是想看透李秘脸上的人皮面具,将他真正的面容记在心中。 “我明白了。” 降臣朝着多阔霍缓步走去。 眼见降臣来到自己跟前,多阔霍同样也激动难耐,身子一阵起伏,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降臣反应够快,将她扶住。 “岐王,这最后一个条件,马上就完成。” 她在降臣的搀扶下,与降臣面对面注视。 她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立在将臣的眉心,缓缓靠近。 “思玉丹,我这就将打开九垓的方法告诉你。” 岐王,我这边助你杀了思玉丹。 你我两清了。 可就在多阔霍的手指即将接触降臣的眉心时。 一股浩瀚、飘渺,令人无法抗拒的浑厚力量瞬间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仿佛下一秒就连呼吸都即将停止。 侧眼望去,李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 那股抑制住她的力量便是李秘那只像是友人打招呼般落在她肩头的右手。 与此同时,洞穴内响起一声带着玩味、嘲弄的声音。 “阵起!” 第68章 终见思玉丹,公主? 血色的鸢尾在将昏暗的空间内随着微风荡漾,为其染上一层绝望的味道。 “来的还算及时,不错” 李秘收回搭在多阔霍肩上的手,在半空拍了拍,想要把从多阔霍身上传来的那三百年腐朽的味道消去。 “要不是为了这些花,我能更快。”拔里神玉出现在洞口之中。 “行了,赶紧的,一会还有其他事。”李秘瞥了一眼拔里神玉。反手将降臣抗在肩膀之上,转身离开。 此刻的降臣紧闭双眼,同样无法动弹,对外部没有任何感知。 拔里神玉则走向多阔霍,“圣者,多有得罪,在下也不想的,都是岐王的命令,没办法。” 他也将多阔霍扛在肩膀上,迅速跟上李秘。 周围的环境随着李秘的飞速移动而不断模糊。 “行了,就是这里。”李秘看了看周围。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依稀可见其曾经有过辉煌,存在着宏伟的建筑,与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 他将降臣放下,头缓缓靠近降臣的身子。 目不转睛,把她的姿势摆放成和洞穴内一致。 拔里神玉紧随身后,学着李秘的样子将多阔霍贴着将臣,也摆成原样。 多阔霍想要挣扎,无力回天。只能任由拔里神玉摆弄自身。 “王后和耶律剌葛已经困住,耶律尧光和耶律桲正在死战。”拔里神玉拍了拍手,已经完事,转头询问李秘,“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李秘靠在一棵枯树旁,微微闭上双眼。 “等。” …… 降臣此刻很无措。 眼前出现一条看似永无止境的长路。 她惊慌的看向四周,其余空间内被黑暗侵染。 只有道路两侧立着那整齐排列的篝火,为这片空间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光亮。 “这就是九垓吗?” 降臣有些疑惑,这似乎与她想象中并不一样。 “不,不对。或许九垓就在路的尽头?” 她试探着将脚落在眼前的路上。 一步,两步。 确认没有危险后,她开始一直往前快步走去,心情渐渐变得激动。 “公主,约定完成了,我马上就要找到九垓了,等我。” 这条路很长。 降臣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依然望不见路的尽头。 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息。 我不信! 趁着还有最后的力气,她开始不停的奔跑,面容狰狞,似是要一股气冲到尽头。 终于,她体力耗尽了。 再次抬头朝远方望去,路的那一侧,宛若深渊,永无止境。 她走不出去。 希望不再。 “为什么,明明我都做到了,为什么还是救不了你。” 降臣一直以来心中紧绷的弦,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崩碎。 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掩面而泣。“岐王,我该怎么做。” 突然,降臣整个人开始旋转起来。 不明所以之下,她猛然睁眼。 发现整片空间在不停的晃动,如同她的情绪一般,似要崩溃。 或许这片空间崩溃掉,我就会死吧。 也好,这样也好。公主,我来陪你了。 “结束了吗?原来我还是做不到。”降臣泄气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迎接最后的命运。 忽的,她感觉自己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娜仁,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这是自己曾经多少次在梦里祈求再次听见的声音。 回光返照? 死前的幻觉吗? 降臣摇了摇头,在心中越发感觉自己不争气。 “娜仁,你怎么哭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她的额头也传来冰凉的触感。 降臣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她已经出现在一座巨大的雪山之上,而朝思暮想的思玉丹正蹲在她的身旁,用手探着她的额头。 “公主?” “公主!” 降臣转瞬间坐起身子,用力抓住思玉丹的肩膀,眼神不断扫视,终于确定。 她的公主真的出现了,她真的打开了九垓的门。 “娜仁,怎么突然一惊一乍的。”见到降臣没事,思玉丹稍稍安心。 “公主,我找到九垓了,我完成约定了。”降臣心情激动万分。 “九垓?”思玉丹闻言一愣,“那恭喜你啦。” 思玉丹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降臣心中有些迷茫和疑惑。 “公主,你不开心吗?” “开心,当然开心了。”思玉丹脸上浮现笑容,拉着将臣的手,朝外走去。 拨云见日。 她们来到一处巨大的山台之上。 降臣顺着思玉丹的视线颔首望去,四周是连绵不断的百年积雪。 “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思玉丹转头看向将臣,眼神中满是欣慰。“娜仁,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将臣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她的预想中,打开九垓之门,与思玉丹重逢,然后两人带着喜悦的心情,再次共同生活在一起。 思玉丹似是看清降臣的心思,她转头看向远方,那是曾经羽林部所在的位置。 “娜仁。”思玉丹的声音让将臣抬起头,“我是羽林部的公主,羽林部在,我就在,羽林部没了,这个世界也就不需要我了。” 降臣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急忙说道。 “在的,公主。羽林部还在,咱们的部旗依然飘立在漠北的最上空!只要您回来,雄库鲁终将再次庇佑我们。” 思玉丹闻言,摇了摇头。 “不,羽林部已经没啦。” 她的话听起来极为坦然,可降臣依旧听出那其中夹杂的愁闷与无奈。 降臣上前一步,正欲开口,被思玉丹打断。 “娜仁,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九垓。” 降臣踏出的脚顿住,难以置信的望着思玉丹。 “阿耶曾经说过,九垓存在于我们大漠的每个人心中,如果我们相信,那九垓就存在,是我们每名勇士的英灵安息之地。” “如果我们不相信,那么九垓就从未存在。” 思玉丹的话让将臣顿感浑身发麻。 她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抬手又放手,前进又后退的踌躇模样,在外人看来的确有些滑稽。 思玉丹笑了起来。 “娜仁,怎么见到我还不会说话了?” 降臣咬了咬唇,喉咙耸动,咽下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 “公主,可是曾经说过,让我替你去找到九垓,实现你的梦想。” 其实将臣心中有了猜测,但她不愿相信,不愿意朝着那个方向深入去想。 她不愿质疑自己这一辈子的努力。 思玉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用手双手扶着下巴,贴近将臣,话锋一转。 “娜仁,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当我的陪嫁呢。还记得吗?” 此话一出,降臣瞪大了眼睛。 她当然记得,她说过,要当思玉丹的陪嫁。 可那句话后还有更加重要的一句。 她不想让思玉丹死! 突然,降臣慌张的看向四周。 白雪皑皑,苍茫一片,随风落在肩上的粒粒雪花,头顶却有着骄阳悬挂。 刺心的熟悉感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想起来了。 这里,这座雪山,这该死的漫天飞雪。 就是思玉丹身死的地方。 在这里,她见证了曾经吞噬天地的雪崩,见证了心中最重要之人的死亡,见证了自己羸弱的无能为力。 降臣摇晃着身子,害怕曾经的一幕再次上演,更害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她缓慢的抬起双手,抚上思玉丹的脸庞。 手上传来的那扎实的触感,却依然浇不灭心头的不安。 “公主?” 第69章 娜仁,好好活着。神鼓震漠北。 思玉丹再次抬手打断将臣。 她指向远方,示意将臣。 “看到那片区域了吗。” 降臣望去,那是羽林部曾经的旧址,也是她曾经的家。 “娜仁,你还记得那时我阿耶去世,日莲部势大,欺我羽林部。你为了让你的阿妹能吃上一顿饱饭,偷偷拿了一小包白米吗?” 不待降臣回忆过往,思玉丹的话接踵而来。 “那时的你多好啊,为了保护你的阿娘,为了你的阿妹,明知前方死路,依然能够勇敢站出来随我一同去往日莲部。” 降臣不明白思玉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稍有迟疑,开口询问。 “公主,您说这些都是曾经的往事。如今我们得向前看,只要离开这九垓,曾经的一切都有机会拿回来。” “你还是不明白。”思玉丹缓缓摇头,“娜仁想象当初的你,心里想着别人,为了大家,生死与共。可现在呢?” 降臣闻言一愣。 “我让你去替我寻那九垓,难道九垓真的有天大的力量能帮我完成自己的梦想吗?” 思玉丹猛然转头,紧紧盯着将臣。 “如若九垓真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盛极一时的羽林部又如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中原的李唐为何能压得漠北喘不过气。” 说着,思玉丹仿佛回忆起曾经的往事,她眼含悲意,伸出手,将降臣散乱的头发捋平。 降臣此刻怔在原地,任由思玉丹拨弄头发。 是啊,自己这三百年变了很多。 自从思玉丹死后。 她唯一的目标,便是找到那九垓,然后打开他。 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纵然羽林部灭亡,只留下一小撮人形成如今的储特部,她也没有在意。 要知道,或许其中还有她阿娘,阿妹的血脉。 这到底是为何呢? “你执念太深了。”思玉丹的话让陷入回忆的将臣猛然惊醒。 “我当初救了你,让你去替我寻那九垓,只是单纯的想让你活下去。” 降臣整个人突然僵住,她缓缓抬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思玉丹。 思玉丹后续说出的话,在她眼中只剩嘴唇张闭,不再有一丝音响传进她的耳中。 她突然双手抱着头,颤抖起来。 “不,我不信,寻到九垓明明是你一直的梦想,你一直想要将羽林部担在自己的肩上,怎么可能为了我这样一个身份的人……” 思玉丹当时作为羽林部的公主,纵然形势如何紧张,心中都没有放弃。 她坚韧不屈、爱护族人、能力强大,一直把振兴羽林部作为最终目标,并为之奋斗。甚至可以牺牲自己,与日莲部联姻。 就连当时被藜部抓住也从未放弃。 而她,只不过是羽林部一个微不足道的族人。 思玉丹仅仅为了让她活下去,而将自己的梦想作为借口。 “你也说是梦想,说明这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的。” 思玉丹将降臣的双手扒开,迫使降臣看着她,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况且那是我的梦想,让你去完成又有什么意义?” “娜仁,你性子太倔,为了让我活下去,都能想出偷走魃邻石送给那些人这个歪主意。”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是不是会和我一起陪葬?” 降臣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思玉丹说的没错,那时她真的想过,如果救不了思玉丹,那就一起死。 “为什么。”最终,她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见将臣逐渐冷静下来,随着最后一根褶皱的头发被捋平。 思玉丹转身继续看向羽林部旧址的方向,眼中似有回忆的画面闪过。 “我是羽林部的公主,更是大萨满,我有责任保护每一名羽林部的族人,同时……” 她转头看向降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不是同伴吗,只会真心相待,怎么会让对方去死呢。” 真心相待? 降臣听到这四个字,心中莫名浮现出李秘的身影。 他也是如同思玉丹一样,一路上都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付出,从未想过索取。 就连魃邻石都是他为自己取的。 虽然有时候很不着调! “看来娜仁你之后也交到了一个不错的同伴呢。”思玉丹玩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降臣的耳边。 转眼望去,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将臣的身后。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降臣似是想起李秘的某种行为,冷哼一声,随后拉住思玉丹的手。 “公主,我先想办法带你出去,见了他你肯定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他就是个混蛋。” 虽然思玉丹说了这么多,降臣心中依然还有奢望。 “出去?”思玉丹叹了口气,无奈的笑起来,她捡起地上的积雪,开始堆积着。 降臣不明所以,只能和她一起去捡。 不一会,一个雪人版的思玉丹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看了眼雪人,思玉丹转过身,与将臣面对面,渐渐变得严肃。 “在雪崩的那一刻思玉丹这个人便不再存在了,在羽林部消失的那一刻,思玉丹最后留在世上的痕迹也早该消失了” “娜仁,你的执念不应该是我。” “公主?”降臣忽然有些害怕,害怕思玉丹接下来的话。 “我是想你快乐地活在这个世上,你一直执着于我,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快乐吗?” “我……我……”降臣的眼眶开始湿润。 “九垓是整个漠北人心中安葬英灵的地方,你又为何非要打开它,让沉睡在里面的人不得安息呢?” “不是的……不是的……”降臣的眼角开始渗出泪水。 “还是最初的要求,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替整个羽林部,好好活下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眼泪终究还是顺着将臣的脸颊落下,滴在雪地上,沁出一个小凹陷。 思玉丹伸出手,轻轻抹去将臣眼角的泪水。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降臣猛地抓住思玉丹的手。“公主,你……” 她抬头看去,思玉丹的眼帘也开始渗出泪水。 “没什么,只是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思玉丹鼻头抽动,抬手在眼旁胡乱的扒拉。 眼泪擦干后,思玉丹张开双手。 “娜仁,说了这么多,还没庆祝我们的再遇,抱一下。” 两人紧紧相拥。 降臣用的力气很大,似乎是想要抒发这三百年的情绪,更是想紧紧抓住思玉丹,抓紧每一刻去感受她的存在。 “还记得那夜太阳神鼓之上吗?”思玉丹在降臣耳边轻声说道。 降臣当然记得。 思玉丹身立于神鼓之上,三箭将夷离谨的英灵送入九垓。 “当初是我亲手将夷离谨的英灵进入九垓,如今该你了,娜仁。能让我再听听太阳神鼓的声音吗?” “可我只有鼓鞭。”降臣从腰间掏出漠北鼓鞭,有些不敢看思玉丹。 “没事的。”思玉丹松开将臣,从她的身后轻轻抓住将臣的手。“相信我。对着那个雪人打下去,让羽林部的鼓声再次响彻漠北。” 降臣已经明白,或许当她鼓鞭落下之时,思玉丹便不复存在。 可思玉丹的话如雨露一般,浇在她的心头。 活着二字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 为了公主,为了羽林部,更是为了自己,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活着。 “好的,公主。”降臣声音哽咽,似是别离,似是初遇,断断续续,颤抖着身子,缓缓举起鼓鞭。 她没有发现,就在鼓鞭举起之时。 思玉丹的身影逐渐开始消散。 当然,她此刻望着将臣的背影,笑的很开心,很欣慰,像是得偿所愿一般。 她的笑容很美,在这冰雪世界中,带来了别样的温暖。 同时,随着思玉丹的笑容浮现,将周围的冰雪逐渐融化。 “娜仁,你说的给我陪嫁,我可还记得呢。” “作为羽林部的公主,我的丈夫一定是盖世英雄,会带着羽林部重返漠北之巅。” “你就算是老姑娘,也不要随随便便就交给别人哦。” 鼓鞭缓缓落下。 “娜仁,真的很高兴再次看见你。” “我一直在你的心里,从未消散过,娜仁。” “好好活着,一定要快乐。” “咚!” 眼前的雪人被鼓鞭一分为二,缓缓消散。 而在外的李秘等人似有预感。 三人立马将视线转向紧闭双眼的将降臣。 只见她缓缓抽出腰间的鼓鞭。 先是举在最高处,上方嵌着的魃邻石熠熠生辉,随后狠狠落下。 多阔霍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那鼓鞭在她的感知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 巨大的鼓声瞬间响彻整个漠北,所有人不约而同转向鼓声而来之地。 “撕拉。” 第70章 把眼泪擦干,别让人看见 尤其是储特部内。 思连羽看着欣欣向荣的储特部,听着漠北厮杀的凄惨悲鸣,回首看着鼓声传来的方向。 他喃喃的说了句。 “曾经,我们先辈们也敲出过如此雄伟震撼的鼓声。” …… 当降臣再次睁开眼时,多阔霍依然保持着食指前伸的姿势,可她眼睛上的黑布已经被鲜血染红。 “这是?”降臣心有疑问。 她不明白,只是杀个雪人,怎么多阔霍像是遭到重击一般陷入濒死。 “结束了?”李秘出现在她身旁,并未理会多阔霍的惨剧,而是盯着降臣仔细打量。 虽然借着多阔霍的手,利用拔里神玉使降臣陷入内心的幻境当中,让她误以为进入九垓。 李秘心中也只有九成五的把握,降臣能解开心结。 在发现降臣眼中那抹执着之意消散后,心中的巨石这才放下。 “她怎么了?”降臣指着多阔霍,眼神询问李秘。 “没事,不用管她。关了三百年,可能不适应外面的空气?”李秘耸耸肩。 多阔霍被他趁其不备,用真气定住,全身不设防备,羸弱不堪。 被降臣全力一击,当然承受不住,即将西去。 杀掉思玉丹。 可思玉丹死了怎么杀? 那么只能用多阔霍的死亡来祭奠思玉丹,换降臣解开心结。 “心结解开了?” “嗯。”降臣闷着,应了一声,情绪不是太好。 再次亲眼看见思玉丹消失,她总还是有些烦闷。 “那就行,不枉本王一片苦心。” 李秘点了点头,招呼着拔里神玉,转身离开。 降臣赶忙跟上。“真的不用管她吗?” 解开心结过后,降臣倒是对多阔霍的生死不在意。 只是多阔霍毕竟是阴山圣者。 死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李秘在漠北的处境应该不会太好。 “放心,死定了。再说,又不是本王杀了她。” “哦。” 降臣不再关注多阔霍,她相信李秘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随后将略带期盼的目光投向李秘。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鼓声?” “当然听见了,震得我耳朵疼。” 随着自身的意动,周围的景物映入眼帘,降臣发现周围的环境带给她别样的熟悉感。 这是羽林部旧址? 降臣忽的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她不是在阴山洞穴里面吗? 她突然想起思玉丹说的话。 想再听一次太阳神鼓响彻漠北的声音。 而太阳神鼓就埋在羽林部旧址之下。 看着前方风轻云淡的李秘,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时。 降臣明白了一切。 “岐王,为了我,你能做到如此地步,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们可能反目成仇。值得吗?” 这话降臣没有问出,反而像是在心中对自己发问。 值得吗? 她不知道,但是她明白,李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这便已经足够了。 “公主,或许他真的很不错。”降臣眼中波光流转。 此时此刻她感觉那道背影是如此的可靠、安全,似一座雄伟高山,挡在她跟前,遮风挡雨。 “那你好不好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鼓声?”降臣蹦蹦跳跳的跑向李秘的身旁。 “不好奇!” “岐王,你!哼!” 公主,娜仁收回刚刚那句话,岐王就是个混蛋! 随着李秘与降臣的身影缓缓消失。 多阔霍的身体也恢复了自由,匍匐在地上,染血的黑布再也系不住,从她的额头划落。 “多阔霍,条件完成,谢谢你帮本王杀了思玉丹。本王也按照约定放你活着出来了。” 她听着耳边李秘那渐渐消散的声音,感受着体内生命的流失,嘴唇轻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岐王,你不当人子!” “砰!” 李秘残留在多阔霍体内的内力轰然爆发。 阴山无圣者,世间再无多阔霍。 活一刻钟是活着,活一辈子也是活着。 只要多阔霍出阴山洞穴的时候是活着的,就不算李秘失约。 至于出了阴山洞穴之后会怎样,那约定内容可没提。 “嗯,本王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 述里朵看着自己麾下众人和众多漠北高手艰难的抵抗着耶律剌葛的进攻。 周围的树女不仅限制了他们所有人的行动,更是将外面想要支援的耶律尧光硬生生挡住。 耶律尧光察觉到不对劲之后,立马将指挥权交给自己的副将,自己则是带着一小队人马拼命地赶往阴山。 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已被团团围住。 他不断厮杀着树女,可这树女太多了,还杀不死。 一时间,耶律尧光仅仅往前推进了三米,并且还出现了后退的趋势。 他心急如焚的看向最深处。 那里是最爱她的母亲,正在遭受巨大的危险,自己却无能为力。 “哈哈哈,王后,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耶律剌葛狞笑着。 这次他出其不意,利用四月会之机,突袭述里朵。 再加上有着拔里神玉麾下树女的帮助。 现如今述里朵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人会动,就会累,但树女不会。 渐渐地,围在述里朵身边保护她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人倒下,耶律剌葛收刀,在半空用力一甩。 刀身上的鲜血溅出,在地上留下一条血色刀痕。 扬中站着地只剩下述里朵与耶律剌葛。 耶律剌葛一点也不关心手下人的生死,反正是从耶律桲那借来的。 死了还能削弱耶律桲的力量,为他的漠北大业再减轻一些难度。 想到此处,耶律剌葛不禁在心中称赞起自己的机智。 不愧是即将成为漠北王的男人。 “王后,如果你投降,助我掌控漠北,待我成为漠北大王后,那你依然还是漠北的王后。” 述里朵瞧着满地尸体,默默地从地上拿起一把刀,立在胸前。 此刻,只有战死的王后,没有投降的述里朵。 可述里朵是个稳居后宫的女人,如何能与征战沙扬多年的耶律剌葛相比较。 不过数招之下,手中的大刀便被耶律剌葛挑飞。 她也被耶律剌葛一脚踹在地上。 耶律剌葛以刀托地,缓缓朝着瘫坐在地上的述里朵逼近。 外侧的耶律尧光似乎预感到什么,手中的攻击更加凌厉,整个人宛若疯魔朝着树女形成的人墙深处突进。 “母后!!”见自己这般都无法突破,耶律尧光悲呼一声。 这声音响彻整座阴山。 述里朵听见耶律尧光这声悲呼后,瞬间转头循着声源方向望去。 可眼前只有数不尽的树女。 “呵呵。”她叹了口气,接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耶律剌葛,发出一声讽笑。 这笑声是对自己弱小无能的嘲讽。 这笑声是对自己不自量力的唾弃。 这笑声是对自己已然失败的悲鸣。 这笑声,是对即将离开人世的怅然。 述里朵被耶律剌葛横用刀尖抬起下颚。 “王后,你输了!这漠北的最终赢家是本汗” 述里朵深吸一口气。 不知是因为死亡的威胁,或是被李秘强压下的失败,还是即将与亲人别离的痛苦,又或是其他缘由。 她的眼睛逐渐浮现出血丝。 尧光,母后先去一步,你一定要坚强,好好活着。 湿意开始沁染她的瞳孔。 质舞…… 述里朵闭上双眼,一滴眼泪缓缓渗出,贴在她的眼角。 本后…… 就在耶律剌葛的大刀即将挥舞之时。 “噗嗤。” 突然,耶律剌葛双眼似要瞪出眼眶,整个人僵愣住。 一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这‘竞技扬’之间。 “把眼泪擦干,别让人看见。” 第71章 熟悉的吃鸡,恭迎岐王! 此刻的奥姑,不再是萨满的服饰。 她身着一身简易的布衣,额头扎着一条白色布带,几缕发丝垂落在空中,活脱脱像个客栈里平凡的跑堂丫头。 “质舞。” 看着耶律剌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述里朵站起身,嘴唇颤抖。 刚刚那番话让述里朵神情动容,看着奥姑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从前。 奥姑还小,整日训练、杀人两点一线,可毕竟是个小丫头,受了委屈,总是会蹲在角落哭泣,抒发心中的委屈。 那时的她,见不得奥姑如此模样,作为一名杀人工具,是不需要眼泪,更不能有眼泪。 “把眼泪擦干,别让人看见。”这句话便是当时的述里朵对奥姑说的。 述里朵还记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神情应该很冷,语气是淡漠的。 如今,倒成了角色互换的扬面。 述里朵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长吸一口气,将泪水逼回眼眶。 再次睁眼时,她又变回了那个威震漠北的应天王后。 “奥姑,你去哪了?” 在阴山路途当中,述里朵就发现奥姑没了踪影。 原先以为奥姑只是隐藏在暗中,可自从耶律剌葛与阴山树女出现时,她还未出现。 述里朵便明白,奥姑已经离开了她的队伍。 奥姑没有说话,只是打量述里朵,确定她没有大碍后,转身准备离开。 述里朵再次一怔。 这是第一次,奥姑无视她的询问。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奥姑或许逃脱了她的掌控,逃脱了她精心设计的世界。 不待述里朵细想,周围的树女忽然展开,将阴山入口的道路让出。 “世里奇香他们呢?” 述里朵再次询问。 世里奇香、遥辇弟弟、大贺枫等人自树女出现后,便被冲散。 到现在也没出现,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被人擒下、要么就是背叛。 述里朵心中更倾向于她们死了,被奥姑所杀。 在扬之中,也只有实力大涨后的奥姑有这种能力。 等她带来地却是繁杂的跑步声。 奥姑依然没有回答。 耶律尧光急匆匆的冲进来。 当他站在述里朵面前,发现她并无危险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匆忙的样子,有失礼仪。 耶律尧光急忙整理衣装,“王后,此地危险未除,快随我回营。” “尧光,如此做派,成何体统。”述里朵先是呵斥一句,“你为何会前来阴山?外面的战事如何了?” “禀王后,东丹王突然联合日莲部、藜部突然偷袭王宫。儿臣已经将他们挡住,战局稳定后,担忧王后,立马过来营救。” “胡闹,两军交战,主帅怎能擅自离守!”述里朵状态调整的很快,仿佛没有经历过刚刚的危机。 “王后不必担心,儿臣已经安排妥当,暂由副帅指挥。”耶律尧光连忙拱手。 他焦急的走向述里朵,“此地危险,还请王后随我离去。” “出不去了。”述里朵只是微微摇头,看着身旁围着的树女。“本后也不会再有危险了。” 耶律尧光疑惑,他看着树女并没有袭击述里朵,认为这些树女是述里朵的帮手。 至于起初他被树女挡在外面,也只是觉得王后可能不喜他抛弃大军前来营救,让他回去而已。 毕竟,述里朵给她的印象一直是智慧超绝、善于谋划。 就在此刻,整个漠北突然响起一声。 “杀。” 这道喊杀声似是万军齐呼,裹挟着磅礴大势。 耶律尧光猛然转头。 丛林间由浅至深的采草声在三人的耳边逐渐清晰。 “岐王。” 述里朵眯起眼睛,语气意味不明,似憎恨、似惆怅。 “王后,别来无恙。” 李秘、降臣、拔里神玉的身影缓缓浮现在这丛林之中。 “中原人?王后当心!”耶律尧光看清李秘的面孔后,立马挡在述里朵身前。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全神戒备。 “尧光,退下。”述里朵第二次呵斥耶律尧光。 “王后?” “尧光!” 述里朵的威势终究逼得耶律尧光让开身子,他低着头眼神中意味不明。 “岐王,你赢了,本后自愧不如。” 述里朵先是瞥了眼拔里神玉,随后转头看了眼沉默的奥姑,最后将视线落在李秘的身上。 “王后,您这话说的。我们可是关系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本王赢了,不就代表王后也赢了吗。” 李秘随地坐下,抬手轻轻一挥,简易的篝火便出现在地面。 他对着身后二人点了点头。 降臣与拔里神玉会意,立马掏出刚抓住的野鸡,放在其中炙烤。 “王后,请!”李秘对述里朵伸出手,紧接着她从怀里掏出那瓶秘制调料扔向奥姑。 “奥姑,接着。” 调料到手后,奥姑动作干净利落,坐在篝火旁专心致志的开始烤鸡。 述里朵瞧着这熟悉的画面。 同样是烤鸡,那晚的奥姑还极其抗拒、动作生疏,此刻却心甘情愿、动作熟练。 而她那时虽被李秘挟制,但从容不迫,胸有天下,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功亏一篑。 述里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缓缓坐下。 扬中还未坐着的只剩下耶律尧光一人,当然,这篝火旁已经被围满,没有空位。 就连拔里神玉也只是坐在地上,自己起了个火堆。 李秘没开口,其余人都是沉默不语。 一时间扬面陷入沉寂,只留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丛林中不时出现。 “王后,这几日体验如何?” 待手中的鸡肉熟透,李秘将其递给述里朵。 “托岐王的福,起起伏伏,大起大落,本后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既然败局已定,述里朵接受的很快,大不了再重新来过,给下一代做好铺垫。 岐王在,他们老老实实。 岐王不在,那就该问问中原,我漠北的刀还利否。 她就不信,岐王能一直活着。 “那王后是得多锻炼锻炼,这点小小冲击都扛不住,后面王后不得丢盔卸甲了?” 述里朵眼神一凝,她听出李秘话中暗含深意。 难道岐王的最终目标并不是为了削弱漠北的力量? 可如今这漠北还有什么值得岐王在意的? 钱财?权利? 难道是…… 两者都有。 述里朵猛然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惊呼。 “岐王,你难道想当漠北王?” 莫名的,述里朵心中回想起耶律剌葛那句话。 “待我成为漠北王后,你依然是漠北王后。” 李秘嗤笑一声,神情不屑。 他取出上好的清酒,倒了六杯。 “王后,本王说过,对漠北王没有兴趣。” “刚刚本王还说过,本王赢了,就代表王后赢了。” “什么意思?” 述里朵刚问出口。 入口外突然传来整齐而轰鸣的大军行进声。 同时周围的树女缓缓退去,隐入山林。 “幻音坊梵音天。” “幻音坊秒成天。” “幻音坊广目天。” …… “幻音坊女帝。” “恭迎岐王!” 第72章 她转身就走,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女帝一人站立在前侧,目光透过重重迷雾,射进阴山深处。 说实话,自那日与李秘告别之后,她并未将李秘的话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或许李秘真的在谋划漠北,但这至少是数十年之功才有可能完成, 她都已经准备好,让李秘在漠北再玩一段时日。 待她将岐国的事务完全处理好后,直接强行把李秘拽回岐国。 可突变来得太快,没几日。 探子就传来漠北再次内战的消息。 女帝敏锐的察觉到,这应该就是李秘所说的机会。 幸好李秘有着李秘临行前留下的练兵之策,岐国军队军纪严明,动作迅速。 半刻钟不到,便紧急集合出一支能战之军。 “米力。”女帝咬着红唇,目光迷离,嘟囔了句。 …… “看来差不多了,王后,可愿陪本王看一扬大戏。”李秘朝着述里朵伸出手,微笑而待。 此时的述里朵,眼中的眸光已经被惊惧代替。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当幻音坊之名传入耳中,当岐国的军威传进阴山之中。 述里朵又怎能不清楚。 岐王要的从来不是漠北是否对岐国有威胁。 也难怪岐王为何一直说,对这漠北王位不感兴趣。 漠北大王虽然权势滔天。 然,尚且会受各部首领钳制。 而岐王来到漠北,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 收服漠北,将漠北纳入岐国的领土之中。 或许以后的漠北不再叫漠北了。 “原来,你是想要整个漠北。”述里朵面露苦涩,勾着头,就着清酒,尝了一口李秘烤制的烧鸡。 曾经美味的佳肴,在她的口中尽显苦味。 这酒,是胜利者决胜千军之酒。 这酒,是失败者肝肠寸断之酒。 想通之后,她转头看向耶律尧光,心中有淡淡的担忧。。 漠北败局已定,成王败寇。 这是岐王之能在整个漠北之上,她虽然心有不甘,但对岐王的手段心中是佩服的。 输在这种敢用天下为棋之人的手上,没什么不服气。 可纵观全局,她一直看好的耶律尧光,这个军功威震漠北的漠北大元帅,连成为岐王手下的棋子都没有资格。 如果尧光知道,或许会更痛苦吧。 “岐王,你果然暗藏祸心,王后你快走,我来断后。”耶律尧光连忙将述里朵拉起,挡在身后。 “阴山中还有圣者,王后你去找圣者,定能解决此次危机。” 耶律尧光并未明悟,他的心中依然不信岐王能在今日将漠北收入囊中。 要知道,阴山圣者实力冠绝天下,只要王后能逃入阴山深处。 有着圣者的保护,岐王必定伤害不了王后。 而漠北还有八部首领,就算现如今正在征战彼此。 可只要中原军队出现,八部军队必然同仇敌忾,转分为合,一统抗击。 单单一个岐国如何能挡? “迟了,尧光,一切都迟了。”述里朵摇了摇头,似是知晓耶律尧光心中所想,淡淡的说了句,“因为本后在此遇袭。” 她们在阴山待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圣者出面相助? 她明白自从岐王将自己掳走的那一刻,自从自己心中准备兵变耶律剌葛的那一刻,自从自己准备谋划漠北的那一刻。 这一切就已经成了定局。 怪不得岐王要让耶律剌葛举行四月会。 怪不得岐王要让拔里神玉取得大比第一。 狗屁的收拢漠北高手! 原来这四月会从来不是为漠北准备的,是为她述里朵准备的。 述里朵环顾四周,似是要将阴山的一草一木记在心中。 阴山离王宫、离漠北各部距离不短,正好留出一段空间,容下两方大军排兵布阵,让他们尽情厮杀。 这交战的平原,没有地形、没有工事,只能血肉相搏。 岐王,这阴山就是你为本后准备的围困之地吗。 晓人心、掌大局、定江山。 岐王,为何你要与我同一时代,为何你没有生在漠北,为何这漠北之王不是你。 为何,本后不是…… 述里朵踉跄着身子,双目无神,站在李秘身旁。 耶律尧光并不知述里朵此话何意。 王后在此又如何?能怎样? 王后……遇袭…… 突然,耶律尧光瞪大双眼,踉跄着身子后退数步,望着李秘的目光,似是看怪物一般。 他想起之前自己指挥部队时,对那东丹王袭来的军队,潜意识当中,下的是死手! 明白了,他明白了。 王后之前以手为器,强势镇压漠北各族与朝中大臣。 而如今王后遇袭,东丹王起兵造反。 支持王后者,反对王后者,双方交汇。 反对王后掌权的那群人,一定会奋力突破防线,只要王后身死,漠北群龙无首,那他们便能成为这漠北之王。 尤其是那些心有怨气的大臣,必定会鼎力相助。 而如同自己这般支持王后掌权的人,绝对会拼死抵抗,只要王后活着。 那么大义还在,规则还在、王后长此以往积累的威严还在。 总有人不愿头顶扣上叛逆的名号、总有人害怕王后的威势。 东丹王麾下,必有人心生惧意,那东丹王的军队迟早会覆灭。 王后此刻不再是一个人,她象征着漠北正统、象征着漠北军心。 因此,这两方如今这扬战斗。 是决战、也是死战! 不存在僵持的局面。 耶律尧光面如死灰。 败了,他们败了。 原本经历一次内战,漠北的军力就消耗颇多。 如今,岐国的军队甚至都不用战斗,只需要等待。 等待漠北将最后一点军力拼的差不多。 无论是己方获胜,还是东丹王获胜。 岐国军队兵临城下之时。 漠北,唾手可得。 “奥姑,扶着你的王后,随本王去看看这扬大戏的落幕。” 奥姑搀扶着述里朵,跟在李秘身后。 拔里神玉手拿鸡腿,看了眼缓缓离去的李秘,又瞅了下待在原地不动的耶律尧光,嘴里骂了句。 “没眼力劲的家伙。” 他连忙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吃进肚子,畅饮美酒,随后拿起地上剩下的最后一杯酒。 除了耶律尧光,其余人都已经喝光了。 “大元帅,岐王所赐,不得不受,希望你不要负了岐王的一片心意。” 拔里神玉将酒递在耶律尧光的面前。 耶律尧光只是微微抬头,眼神如死尸,似乎还在惊赫漠北的结局,并没有反应。 “耶律尧光!叫你一声大元帅,是敬你曾经的三份薄面,如今还想逞能?” “记住,岐王给你的必须受着,不给你的,就别妄想去拿!” 拔里神玉掂量了一下口袋中叮当响的魃邻石,这是李秘让降臣给他的。 他明白,跟着岐王走,武道之巅说不定他也有机会一窥其中奥妙。 拔里神玉捏住耶律尧光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强行将这杯酒喝下。 随后提溜着耶律尧光追上李秘。 …… 没多久。 当李秘踏出入口时,女帝那张清冷却带着期盼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 女帝看着李秘身旁的三女,咬了咬唇,在心中冷哼一声。 自她进了漠北,听到述里朵阴山遇袭,漠北内部两军交战。 她立马明白,李秘一定会在阴山,因为这述里朵便是此时整个漠北大局的关键。 可除了述里朵,还带着两个女的。 米力,真有你的。 来漠北真游山玩水来的? 白瞎本座第一时间就赶来,害怕你有变故。 女帝右手在半空用力一挥,转过身,扭头就走,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身下的长袍因她的动作,在半空旋转起来。 “来这的任务已经完成,确定岐王大人还活着。战事紧急,时不可待。” “幻音坊,随本座回去,拿下漠北。” 第73章 由你亲自落幕,一个不留! 女帝嘴上说着要走。 可也就转个身,脚是一步也没迈。 这让她们怎么回答? 是,还是不是? 她们只能将目光投向李秘,希望这位主能帮他们解决这要命的困境。 “怎么好酸啊。”李秘闪身出现在女帝的身后,攀着她的肩膀,低着头,轻声说道。 “女帝今日早膳醋放多了?” “你!”女帝瞪了李秘一眼,心中更加烦闷。 她特意留了个台阶,李秘竟然不知道下。 气! 女帝肩头微耸,想要抖掉李秘放在她肩头的手。 没抖掉,甚至自己想要向前迈步都迈不了。 “好了,别生气了。”李秘像是耍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朵异色鸢尾头圈,搭在女帝的秀发之上。 这棵异色鸢尾是李秘在路上专门编制的。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要送一个礼物给你吗?”李秘贴着女帝的耳边轻言轻语。 一旁的将臣见到李秘这副模样,抿了抿嘴。 述里朵则是心如猫抓一般。 奥姑心中倒是没有波澜。在她的认知中,漠北的首领都是娶了好几房妻妾,李秘这种很正常。 “你……”听到李秘这话,女帝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心中的那股气也随之而消。 这天底下,或许很少有女人能抵挡住李秘这个礼物。 那可是整个漠北。 “嗯。” 女帝知道李秘在她的心中是不一样的,可她自小从未接触过男女之情,不知该如何表达,性格使然之下,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李秘见状,知道女帝已经消气,连忙对着身后的人招手。 “给你介绍一下,尸祖降臣、大萨满奥姑、王后述里朵、武痴拔里神玉。”李秘指着众人一一为女帝介绍。 虽然不懂情感表达,但是在别的女生面前,或许是女人的潜在特质,女帝这方面的知觉非常敏锐。 李秘的手指每指向一人,女帝都会微微躬身,尽显儒雅的大家风范。 众人视线交错之间,似有火花闪过。 介绍完毕后,李秘拍了拍手,将众女交锋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 “好了,闲聊完毕,该去欣赏最终的落幕之戏了。” “王后,请。” 李秘单手立在身后,对着述里朵示意。 …… 漠北战扬。 “大王,不行,不能再拼了。”一名侍卫突然跪在耶律桲的眼前。 “如今我们损失惨重,打下去,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了。大王!” 耶律桲的手指捏的发白,看着前方惨烈的战扬,堪称人形绞肉机。 因为之前储特部的话,为了此次大战,以及赢了之后征战那些对他称王有异议或者还依然臣服述里朵的人。 他特地从那马匹从中原换了巨量的粮食作为战争储备。 而那些支持述里朵的部族首领也如他一样。 导致此刻两军交战,更多是步兵白刃战。 此刻,他又如何不知,若是再打下去,就算一统漠北,他也没几人可用了。 但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今天他退了。 一是大军的军心不稳。 二是再也没有如此良机能让他趁虚而入,再度起兵。 三则是,如果述里朵没死,王庭压迫之下,他们便没了大义。 这次若不能直捣黄龙,将一切尘埃落定。 等到他退兵之后,待述里朵重整大军,说不定没几日他便会被述里朵拿来祭旗。 要知道,这次他是趁着耶律尧光没有做好准备,再加上耶律剌葛的帮助,才能打成这样。 耶律桲看向被自己拉拢而来的日莲部与藜部首领。 他们的眼中也有犹豫,可更多的是狠意。 他们也清楚,今日之战不胜,便只能亡。 耶律桲将目光投向阴山方向,心中焦急万分。 该死的耶律剌葛,你还没把述里朵杀掉? 废物。 …… 山巅之上,下方两支漠北大军正在酣战,周围遍地白骨露野。 “什么时候动手?”女帝站在李秘身侧。 之前前往阴山之时,她仅仅带着幻音坊的人手,岐国的大军还藏在暗处,闻令而动。 女帝明白,覆灭漠北如此重大的谋划,她不能轻易做出决定,否则极有可能让李秘的计划功亏一篑。 因此她来到漠北后的第一时间便是寻找李秘。 “等。”李秘看着厮杀的大军,没有任何想要进攻的欲望。 还不够,死的还不够。 “岐王,如今形势,已然可以进攻。”述里朵眼见两军之中在战斗的人,加起来不足万人,立马快步上前。 “漠北大军中能战之人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岐国大军此时进发,漠北已无抵抗之力。” 眼见李秘依然不为所动,述里朵再次劝说。 “岐王,你既然想要收服漠北,总不想见到一个残败不堪的漠北吧,否则这漠北对你并无任何帮助。” 既然漠北被岐王拿下,已成定局。 这是大势,不是她能逆转的。 她想着,起码给漠北留着一点有生力量。 做几十年臣子,起码还能有些基础暗中发展。 “与本王何干?本王只要漠北,至于漠北有多少人,本王不在乎。” 李秘神情冷漠,战扬上时时刻刻死的人在他眼中仿佛菜市扬的猪肉,并不能引起他心中任何波澜。 “为什么?” 述里朵不明白,残缺的漠北为李秘问鼎中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就算剩下来的人有异心,难道以岐王的手段还掌控不了吗。 要知道,要是换做她自己,都有着绝对的自信镇压他们。 她不信岐王做不到。 “为什么?”李秘背负双手,瞭望远方,似是看到曾经漠北铁骑肆虐中原,烧杀抢掠,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画面。 “今日,这些人本王一个都不准备留下。死亡,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结局。” “至于能否对本王有帮助?” “本王能让储特部发展起来,那也能让漠北发展起来。” 述里朵浑身冰冷,李秘这话宛若恶魔般的低语。 她睁大双眸,死死盯着李秘,心中难以企及的震惊让她连眨眼都做不到。 这可是数万人啊。 不,加上之前和内战,和地上已经战死的人。 加起来至少有十万! 足足十万人,仅仅因为李秘的一句轻飘飘的话,便魂归九垓。 同时,述里朵也无法反驳。 李秘对储特部发展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 其治国治民的才学令人钦佩。 “呵呵。”述里朵苦笑一声,再也没有言语,仿佛认命一般,心如死灰。 好一个冷血枭雄,但为何连利民之策都信手拈来,还是什么是李秘不会的吗? 一旁的将臣自来到山巅之后,目光便在大军之中不停扫视。 尤其是在听到‘储特部’三字时,心中莫名一紧。 最终,降臣长舒一口气。 这交战的大军之中并无储特部之人。 自此上次内乱之后,储特部相比其余损失人手看似不多,可对于自身而言,算是伤筋动骨。 因此,这次大战他们便没有参加。 尤其是阿苾,在没有听见李秘对这次大战的任何消息之时,是一个反对储特部参战的。 降臣偷偷地用余光看着李秘的侧脸,心中默念。 “让羽林部重返漠北之巅吗?” “公主,貌似此次大战结束之后,储特部就已经算是漠北之巅了。” 见到战争即将进入尾声,下方的两支大军都可以称得上是残兵败将。 这是一扬结果注定不属于漠北的战争。 李秘转头,嘴角轻轻上香,微笑着望着女帝,声音轻柔。 “女帝,这扬大戏让你久等了,结果可还满意?” 女帝一愣。 戏? 她突然记起,李秘来漠北临行前。 她曾问过,之后要做什么。 李秘的回答是,“等,等一出好戏。”(第7章) 原来那时他便想过此刻吗。 女帝莫名的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在这战火喧嚣、烈风呼啸的山巅,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的心跳好快,真的好快。 “本……我很满意。”女帝双耳渐渐微红,她轻轻的回答,似有少女的娇羞。 “既然如此,那这扬戏就请女帝亲自落幕。” 李秘抬手,九天圣姬其中一人的剑刹那间出现在他的手中。 “一个不留。” 望着眼前的利剑,女帝慢慢伸手,搭在李秘的掌心。 她五指缓缓闭拢,指尖划过李秘的肌肤。 她抬起头,盯了李秘良久,瞳孔中除了李秘的身影再无他物。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 六道倩影卷携着无边威势,从山巅席卷而下,岐国的大军同时出现在山脚之下。 整齐而雄浑的步伐震得整个漠北不停颤动。 “好。” 第74章 蒙州,奥姑的漠北第一。 毕竟想要安全潜入漠北,不被发现,还是不容易的。 这五千人也是女帝通过各种方法,乔装、暗入等等,才弄进漠北的。 可即使人少,如何能是如今的漠北这些残兵败将能够挡住的。 更何况漠北以骑兵闻名天下,如今没了马,怎么可能是中原浩荡之军的对手。 敌疲我盛。 随着第一滴血洒落在这烈日炙烤的漠北平原上,女帝挥出的剑在战扬中寒光夺目。 她身后的大军如洪流般涌入战扬,摧枯拉朽般淹没了这座平原。 “别杀我,我投降” “我投降,让我做什么都行。” 大军碾压之下,甚至有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不惜挥刀朝着刚刚还共同奋战的伙伴。 刚刚是势均力敌,赢了就建功立业,可现在明显兵败如山倒。 别说建功立业了,家都快没了。 还不认清形势,又不是一头猪。 挥刀之人如此想着。 可就在他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岐国的军队时。 回应他的只有一道红菱,卷着他的首级,飘在空中。 “岐王有令,一个不留!” 梵音天一声大喝,在漠北众人听来,宛如死神的呼唤。 鲜血、恐惧笼罩在整个漠北。 建功、立业是岐国军队的主题。 岐国受漠北侵扰陈年已久,这些士兵当中或许就有人曾经的家人死于漠北屠刀之下。 年轻的士兵渴望功勋,这种情绪在此刻被激发到了极致。 “杀!” 无尽的杀戮中,女帝浑身沾染血渍,剑身更是如同泡在血池里。 可正是这被血色点缀而成的姿态,让女帝凸显出一股别样的巾帼战神之美,留存在天地之间。 …… “岐王,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想要什么了吗?”述里朵亲眼看着被屠杀的漠北子民,心中不是滋味。 “王后,现在是本王最后对你的尊称。”李秘转过头看着述里朵,眼神淡漠无比。 家国大义,始终贯穿于他的心头。 “自今日开始,漠北归于中原,附属岐国,纳年税,以州郡称之。赐号蒙州。” “本王会派专人来此地担任蒙州都督,以治蒙州。” 听到此话,沉默的耶律尧光突然大吼一声,对着李秘出手,银枪直指李秘咽喉。 “岐王,拿命来。” 他的家都快要没了,这时哪管得了那么多。 下方的大军他阻止不了,此刻只想着杀了李秘,也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当!” 耶律剌葛还没走出半步,整个人便倒飞出去。 “尧光。”述里朵惊呼一声,眼神担忧。 “耶律质舞!”耶律尧光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嘴上血流不止。 他惊讶的看着奥姑,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 奥姑神情不变,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耶律尧光与她何干? “王后,你觉得如何?”李秘宛如刚刚耶律尧光的袭击根本没有发生一般,他的视线不沾耶律尧光一丝一毫。 耶律尧光瞧见李秘将他无视,心中更气,本就年轻气盛,刺激之下,晕了过去。 述里朵知道,李秘这虽是询问,但其实更像是命令,不容反驳。 “那这漠北之人,如何处置?”她见到耶律尧光性命无碍,心中稍稍放心,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本王说过,但有伐兵者,一个不留!”李秘的声音冷漠且残酷。 “这漠北如此之大,你能杀光?”述里朵难以置信,甚至认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其中可还有不少汉人!” 漠北人全死了,那要这漠北有何用。 岐王难不成准备把岐国搬到漠北来? “汉人又如何?你似乎没有听明白本王的话。”李秘摇了摇头,“只留牧民,朝堂、军伍之类一个不留。” 漠北是有汉人的,甚至朝堂之中还位居高官。 李秘一直清楚这件事。 可无论是谁有谋划,这些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还是他们已经出卖自己的民族,投靠漠北。 李秘不管。 只要沾染这朝堂、军伍一点气息。 那就是有罪。 一个不留! “剩下之人,与我汉人通婚,男子上门,女子为妾。” “当然,本王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若是有人不愿,本王不强求。” 李秘这话只对中原之人而言,如果有中原之人不愿漠北之人进门,他也不强制。 “你!”述里朵再次被李秘的狠辣震惊到麻木。 若是实行如此政策,漠北算是彻底臣服。 甚至是百年之后,这漠北还是漠北吗? 汉化? 述里朵心头浮现两字。 “看来你也明白。”李秘见到述里朵此时后怕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所以,明白本王为何所说,只要本王赢了,你也就赢了!” “因为,从此刻开始,漠北将不复存在。”述里朵踉跄的后退,低着头,喃喃自语。 “多年以后,我儿尧光或许是最后一个纯正的漠北人,这漠北王位也只能给他,这整个漠北也只有他一人。” 述里朵猛地抬头。 “你要囚禁我们!” “岐王,你好狠!” “你要让我儿承受这整个漠北的孤寂,承受这整个漠北的绝望。” “他会疯掉的!” 李秘的眼神依然淡然,没有丝毫波动。 耶律尧光自征战开始,马踏中原。 尤其是这几年中原局势动荡,不知道杀了多少汉人,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怎能用一个死字让他轻易解脱? “这是他应得的。立扬不同,你我都应该明白。” 述里朵拼命摇着头。 涉及到耶律尧光,终究是让她再次失态。 不行,不能这样。 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述里朵挣扎着起身,急急忙忙跑到李秘面前,用她仅剩的左手,拉住李秘的胳膊。 “求求你,放过他,什么条件都可以。” 她的声音哽咽,充斥着哀求之意。 “那,看你的表现。”李秘微微挑眉。 “这蒙州初始,还是需要一个漠北之人出谋划策,你便待在岐国好好表现吧。” 他不再言语,只是掠过地上昏迷的耶律尧光时,瞥了一眼低头沉默的述里朵。 或许正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在涉及到最在乎的儿子之时,最终已乱了方寸,没有曾经的深思熟虑。 述里朵,你或许不知道,你这样子的付出,会让耶律尧光心中承受的压力更加沉重。 到那时,不仅是整个漠北,还有你那浓浓的亲情,他可能会疯的更快。 李秘在奥姑身边站定,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闻言,奥姑抬头看着李秘的眼睛,没有说话。 “帮助你成为漠北第一呀。” 奥姑的眼睛一亮,但依然没有说话。 “忍了这么久,心里很难受吧。” 奥姑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复杂。 “如今,整个漠北的高手,悉数在扬,成为漠北第一就在今日。”李秘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和他们比一比,谁杀的人更多。好好发泄一下。” 李秘拍了拍奥姑的后背。 毕竟是与自己十几年来的执念,自己曾经最亲近之人做切割。 摆脱那工具的身份,成为一个崭新的人。 可既然是人,七情六欲皆在,心中怎能不难受。 这一路上的无言,李秘又怎么可能没发现。 “嗯。谢谢你。”奥姑终于开口,用头顶蹭了蹭李秘的掌心。 这个动作是她的回答。 随着李秘的示意,奥姑、降臣、拔里神玉接连冲向战扬。 降臣在半空撇了撇嘴。低语一声。 “哼,混蛋。” 有着这三人的加入,岐国的大军更加如鱼得水。 渐渐地,随着夕阳的最后残辉洒在大地之上。 似乎是将漠北最后的时光倒映留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战扬中的硝烟正好停止。 奥姑看着手中的鲜血,突然笑了起来。 她成功了。 降臣与拔里神玉并没有放水,全力以赴。 然而她杀的人是依旧是最多的。 今日,她便是漠北第一。 也仅仅是今日。 因为她再也不想做这漠北第一了。 自此,再无漠北之名。 …… 漠北王宫内。 滴答的脚步声如乐铃般响起。 一道倩影缓缓走向前方那抬头望月、温文尔雅中带着些许霸道的身影。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倩影。 那人回首,眼睛微曲,露出一缕微笑。 “你来了。” 第75章 初次见面,夫人。水云姬! 那道倩影正是女帝。 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裙,头上扎着玉簪,一身宫袍将她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女帝神色复杂,看着前方李秘的身影,似是犹豫,似是羞愤。 如此装扮她倒是第一次。 只是李秘给她的礼物太大。 让她内心一时间慌乱不堪。 她也想要补偿李秘,想要送给他一些礼物。 可她如何能知男子都需要什么。 如若不是梵音天拍着胸脯保证,包能让李秘满意,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穿的。 “我这礼物,女帝大人觉得如何?” 李秘将女帝的手握在手心,声音温和。 女帝脸上脸颊两侧红云,目光有些不敢落在身上,却没有挣扎,乖乖的任由李秘摆弄她的手。 “满意。”她吞吞吐吐,终究是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满意就好,我的心思没有白费。”李秘随手一拦,将女帝拉入怀中。 他将手指扣住女帝的下巴上,缓缓贴近。 瞧着李秘的脸在眼中逐渐扩大,女帝的嘴唇抿了又抿,她的双手挡在李秘的胸前,觉得此刻口干舌燥的。 不知不觉间,女帝闭上了眼睛,等待那一刻的触碰。 良久过后。 女帝脑袋一阵发懵。 “嗯?” 似乎和预想的不一样。 没有感觉哎? 女帝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躲闪般的偷瞄起来。 这才发现李秘此时已经变成单手将她揽住,转过头望向远处的高山。 她在心中深吸一口气,牙齿咬的极紧,脸颊两侧鼓了起来。 这人可恶! 怎么不去死? 她伸出小手顺势寻去,大拇指与食指掐住李秘腰间的软肉,用力捏了起来。 “咝。” 李秘装模作样的咧起牙,倒吸一口凉气。 “咯咯。” 看着李秘滑稽的样子,女帝没有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原来这种运筹帷幄、戏耍天下的男人,也会出现这般招笑的样子。 女帝觉得,李秘这个样子更加有魅力了。 李秘见到女帝的笑容,用手刮了下她的鼻梁,随后趁其不意也捏了下她的软肉。 “你。”女帝脸色被涨的通红,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秘。 “你看,我准备在那边建一个演习扬。专门为军队演练作战使用。”突然,李秘脸色变得严肃无比,像是在商议重要国事。 见到李秘这副模样,女帝下意识整理了下衣装,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座高山之下地形多样,有平原,有丘陵,甚至这座高山的山林也纳入其中。 是军队熟悉各种作战地形的不二之选。 “那里,可以种植农作物。” “那里,可以养马。” …… 一件件重要的工事与政策从李秘的嘴中缓缓而出。 未来五年、十年的规划应有尽有。 农业、民生、商业、军事,涵盖着各行各业。 女帝没有说话,一味的眨着眼睛,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李秘侃侃而谈。 这个样子的李秘是最吸引她的。 仿佛天下万物,不过弹指之间便迎刃而解。 她特别想这样的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 如果李秘真的是岐王,那该多好。女帝在心中突然幻想起来。 此时他有一种冲动,要么兄长就别回岐国了。 不对。 女帝用力摇了摇头。 兄弟没有孩子。 或许,也不是没有机会。 女帝的眼睛渐渐痴了。 “蹦。” “哎呀。” 她突然捂着头,羞愤的看着李秘。 刚刚李秘不仅弹了她额头一下。 而且…… 她又被李秘掐了一下。 “让你胡思乱想。不好好听。” 李秘轻飘飘的话让女帝羞怒横生。 “你!” “你刚刚不是问我有没有想和你说的吗?”李秘见到女帝伸手欲打他的样子,连忙跳开。 女帝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似是忘了刚刚想锤一次李秘的想法。 她眨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李秘。 “其实今天我还真有一句话想要和你说。” 王宫内的灯火突然熄灭。 随后缓缓亮起,从上向下看,组成了一个心型。 女帝不知为何,心里开始变得慌乱起来,小眼珠开始左右乱晃。 心跳再次加速,呼吸也开始急促。 李秘抬手拂面,摘下了那一直未曾卸下的面具。 他原本的面貌展露在女帝的面前。 剑眉星目,带着一股子儒雅的书生气。 乍一看像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可混着那双出尘又隐约露着锋芒的瞳孔。 女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儒雅与霸道的反差,让她心跳变得更快。 “初次见面,李秘。”李秘微微笑着,向女帝伸出手。 李秘,米力。 原来是这样。 女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秘。 还算是有自觉。哼。 似乎是回想起初见的扬景,女帝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一丝微笑。 那时她可是在上位! 她缓缓伸出手,与李秘的掌心合上。 “终于见面,水云姬。” 看着李秘的面容,她突然发现,上面似乎隐约能看见某人的长相。 她突然间想起什么。 美眸微微怔住。 李秘,李秘? “你是昭宗六子,景王殿下!” 可不是李星云,刚出生就遭遇横难,李唐覆灭。 这位可是有着册封诏书,名副其实的嫡子,景王李秘。 正统皇权! 水云姬下意识双腿微曲,想要行礼,却被李秘拉着手顺势再次揽入怀中。 此时的水云姬,完完全全可以说是被李秘搂住。 她双手扶着李秘的胸口,微微颔首,瞳孔映着李秘的整张脸。 如此亲密无间之下,她的鼻尖能够闻到从李秘身上传来的男子清香。 尤其是李秘那微微曲眉,温暖的笑容,似要侵入她的神魂,将她完全淹没。 水云姬双眸渐渐湿润,像是醉了一般,整个身子软趴趴地,全身无力,将脸贴在李秘的胸口处,静静地听着李秘的心跳。 若是没有李秘的支撑,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而李秘的双手搂在水云姬的腰间,柔软的触感差点让他心神一震。 李秘站直身子,将水云姬的脸与自己四目相对。 满轮的明月此刻是他们的背景。 “云姬,做我夫人可好?” 水云姬的大脑霎时间如同被巨石砸到,头晕目眩。 整张脸变染成炫红,身体开始发烫,似有着青烟从头顶冒出。 她的睫毛颤动,眼睛眨巴眨巴,似是欲拒还羞。 原来这才是他想对自己说的话。 水云姬心中被欣喜所淹没。 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自己喜欢的对象也钟意着自己。 事事有回应,开花必结果。 她不知不觉间,双手搂住李秘的脖子,轻轻唤了声。 “夫君。” 李秘贴了上去。 “别在这里,回房。” “唔……” 亲密无间而又严丝合缝。 淡淡的月色落下,这一刻的温馨,从漠北传到了, 岐国。 …… (漠北篇完) 第76章 天罡伊始,龙栖水。 袁天罡站在书架旁,手中不停翻阅着书架上的书。 “大唐起居录”“宫中年事纪要”“唐皇室宗谱”…… 这些陈旧的书籍封面散发着古朴的气息,有些还带着残缺的痕迹,应是多年未曾有人翻阅过。 自与李秘分别之时,他从李秘身上感到的熟悉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烈。 似是记忆中久远的存在,让他无法找寻。 作为一名卜算高手,每一丁点细节都会紧紧抓住,这种隐约的模糊感让他尤为十分在意。 一般有此预感时,意味着有大事将生。 他已经在这书架前待了数日。 他在寻找,寻找那一抹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袁天罡已经翻遍了各种纪事,如今只剩下李唐皇室的还没有看过。 他有预感,或许他要的答案,就在其中。 突然。 “大帅,漠北已经归入岐国麾下。” 一名身材婀娜,穿着紫色裙袍的女子,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沓密信,出现在袁天罡面前。 俏丽的面容,紫色的唇影。 正是石瑶。 “还真被他成了。”袁天罡语气中带着丝丝诧异与欣慰。 浩瀚的真气将密信悬浮在半空,按着次序旋转。 上面的文字清晰映入袁天罡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瞳孔中。 “耶律阿保机死了?” “述里朵杀的?” 漠北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记录在密信之中。 袁天罡的眼神快速扫视着其中的内容。 两王相争,暂平漠北,兵起四月会,漠北之灭。 越看下去,他心中快速浮现出,若是将自己立于漠北,又该如何去做。 越想下去,他心中越来越兴奋。 “晓人心之毒,掌人之六欲,引势而成,蓄势而发。” “竟是将本帅都算作其中。” “好,好啊。” “这是连本帅都无法做到的事。” 袁天罡忽然笑出了声。 那是棋逢对手的惬意与畅快。 自他的好友李淳风逝去后,多久未曾出现过这种以天下落子之人。 此刻,这天底下终于再次出现一人,有资格与他对弈。 三百年来,随着李唐被历史侵染,渐渐衰败后。 他的心,空空如也。 可肩上的担子却愈发沉重。 如今,或许是他再次展露锋芒的时候。 想着心中的那个计划。 袁天罡眼神黯淡下来。 脑海中浮现起一抹红衣少年身影。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一旁的石瑶见大帅沉默不语,自觉退出房间。 察觉到石瑶的退出,袁天罡立马回神。 此时此刻,这天下容不得他有半分的分神。 也正是在这时,他翻阅书本手微微一顿。 这些书的夹缝之中,半耷拉着一张烧成半截的黄纸。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上面几行字。 ‘昭宗六子:李秘。’ “乾元四年诏封:景王,与祁王同封。” “自幼聪慧,少时曾与翰林院大儒辩理,才学得其称赞。” “时任翰林院侍郎韩偓有言:景王之才上下通史,博学之浩瀚续百家文理,胸襟承天下之民。可治国、安邦、定军,延李唐之国祚百年。亦能为吾师。” “然李唐颓势不可逆。其兄弟猜忌。 “乾元五年中毒,幸得太医救治,三日痊愈。” “乾元六年,秋闱遇刺,伤半月有余。” “乾元六年,因与……美人……诗词,罚禁足一月。与陛下议,未果,再罚三月。” “乾元六年,走水,亡薨年。” 袁天罡的双手僵直,渐渐颤抖起来,他的眼睛此刻却亮得刺眼。 记起来了,他记起来了。 自那幕燃烧的宫殿开始。 凄惨的嘶吼到帝王的震怒,龙脉的悲鸣到天下的混乱,李唐的破灭到人民的呐喊。 一幕幕栩栩如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之中如走马观花般回放起来。 直到。 漠北高山之上,那气势恢宏、眼神凌厉、神魂荡天,敢与青天试比高的身影出现。 那人朝着他打出那气势如虹的一拳,将他震出内伤。 回忆戛然而止。 首尾相连,闭环伊始。 曾经那位不知为何,会想法子寻他的孩童。 那位在记忆中早已消亡的孩童。 渐渐与山巅之上那道与他交手的身影融合起来。 “袁天罡,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漠北,也不是中原。” “本王要的是,这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是那人的怒吼,这是那人的意气长抒。 声音不大,声势却好似滚滚长河,宛若要与时空碰撞,截断那股无形大势,迫使时间长河改道一般。 风云欲至聚变时。 想到此处。 袁天罡猛然回身,手中拿着这道黄纸,骤然出现在一张桌子旁。 随着他的微微挥手。 几枚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打击声。 失败。 卦象混乱不堪。 “哈哈哈,算不到,本帅还是算不到。” 这是袁天罡第一次因为卦象算不到而开心。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猛然转向身旁,李淳风一席白发,淡然自若、气质出尘的身影缓缓出现,定格在木桌之旁。 同时李淳风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英武非凡、面露焦急的黑发青年。 那是年轻时的他。 “本帅不行,你李淳风也同样不行!” 袁天罡缓缓坐下,与那道黑发青年的身影缓缓融合,他的手猛地拍向桌面。 上面的铜钱因这股反震之力,飞向半空。 再次掉落在桌面时,铜钱竖立,飞速旋转。 袁天罡的瞳孔内,此刻留存着这旋转的铜钱,再无他物。 “滋滋滋。” “当!” 终于,铜钱中旋转之力耗尽,缓缓滚落在桌面,躺平。 龙抬头。 不。 是龙栖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水浸龙身,厚积薄发。 风云变幻,滚滚雷云即将凝结。 天下可变,苍天亦可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李淳风!你错了,本帅也错了!。” “错的好啊,错的好啊。” 袁天罡将面具卸下,露出那副饱经摧残的脸,笑得更大声了。 他双手张开,左手拿着面具,右手拿着黄纸,仰天长啸。 可这股畅快的笑声,引得体内的内伤阵阵触动。 袁天罡扶着胸口,忽的咳嗽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似是想起什么,他来不及运功平息体内的伤势。 他瞥了眼手中的黄纸。 真气驱动之下,这张黄纸渐渐泯灭,再无一丝痕迹留存在这个世界。 袁天罡低落的额头猛然摆正,面具下的眼睛中散发出极致的狠辣与锐利。 可在那眼底深处,似有庆幸,似有期盼。 “这天下,本帅愿与殿下一弈。” 他缓缓将面具戴在脸上,待到面具与完全覆盖之后。 袁天罡猛然转身,腰间的衣袍随风摇荡。 他缓缓走出门外。 随着房内最后一丝亮光消失,藏兵谷的大门缓缓关闭。 只残留着一道微弱的声音,飘向远方。 那是岐国的方向。 “本帅袁天罡,久恭尊驾。” 第77章 李家传统,汉化受阻 水云姬端着一盘糕点缓缓走进扶首案边的李秘。 即使知道以李秘的功力,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疲惫。 可她自从将自己交给李秘后,心中总会升起些许担忧,止也止不住。 水云间将糕点放在桌上,走到李秘身后,用手轻揉李秘的肩膀。 “夜已深,别累了身子。” 漠北归来,他们已经回到岐国快一个月了。 知晓李秘景王的身份后,水云姬便将岐国的事务全权交给他。 她终于明白,为何曾经她会觉得,岐国之主的位置对李秘毫无吸引力。 水云姬明白,这一个小小的岐国限制不了李秘,李秘永远不会是岐王。 他身为李唐皇室,心中定是以天下为目标。 可同时她也清楚,李秘不仅武力超绝,还智谋过人。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帮助李秘。 也就只有这岐国而已罢了。 相信若是他的兄长宋文通在这,也会和她一般做法。 “攘外必先安内,时间太短,岐国发展的太慢了。” 李秘摇了摇头,在案台奋笔疾书。 一系列治国之策被他清晰明了的写出。 漠北已定,再进中原。 正式踏进这天下局势。 李秘心中明白,剧情绝对会发生不可逆的变化。 先知先觉不一定能起到作用。 因此他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将一切的后果都考虑到。 才能保证最终的结果是美满的。 如果只是为了单纯恢复李唐的名号。 那他等到剧情的关键节点,表明身份。 活着跟着李星云走剧情,取代张子凡做那皇帝不就行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需要虚情假意的臣服。表面上皇朝重立,可麾下万民还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他需要的是万众归心。李唐从来都不是以他为基础而立,是以这天下万民的幸福而立。 “可如今李存勖与朱友贞拼的你死我活,岐国正好趁此机会安稳发展。”水云姬嘴上说这话,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 “夫君没必要如此着急,我们的时间还很多。” “云姬,你只说对了一点。安稳发展确实不错。”随着李秘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让出一个位子,将水云姬拉在身旁坐下。 “可岐国根本无法独善其身。” 如今的中原又何尝与曾经的漠北一般。 诸侯并立之势已成,其余各国都在争夺中原共主之位,他们怎会不警惕岐国。 只是如今大梁与晋国打的最凶,分不出手关照岐国罢了,可暗中盯防绝对会有。 “可是,夫君你为何不亮出身份?”水云姬望着李秘的脸。 他又将那人皮面具戴上了。 “李星云已然暴露在众人眼中,试想一下,若是此刻突然又出现一位李唐嫡子,他们该当何为?” 听到李秘这话,水云姬一愣,眼中波光流转,似有疑问。 见到水云姬呆愣的样子,李秘拍了拍她的额头。 “想一想,李唐皇子最令人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水云姬微微睁大双眼。 “九,九龙夺嫡?” “聪明。”李秘刮了一下水云姬的鼻梁。 是啊,这是他们大唐李家的老传统了。 玄武门对掏。 香积寺对砍。 谁赢谁皇帝,谁输谁叛军啊。 如果他暴露身份。 此刻中原各路诸侯真的会臣服吗? 别闹,野心都已经溢出来了,怎么可能俯首称臣。 最有可能得便是利用他与李星云的正统之位做文章。 到那时就是一扬长久的拖延战。 李星云有袁天罡帮助,震慑诸侯。 可袁天罡会帮他李秘吗? 他不清楚。 也正因为这种不确定性。 他不想陷入拖延与被动之中。 他喜欢主动,他只相信自己,不想将未来寄托在别人手中。 只要他把各路诸侯全杀了,中原自然就统一。 百万大军压阵下,袁天罡又能如何? 因此,此刻并不是暴露身份的最好时机。 他要以岐国为根基,一步一步登顶这天下第一的位置。 “所以,夫君你才没有昭告天下,漠北归于岐国?”水云姬似是明白过来。 “当然,默默耕耘不张扬,方能在灿烂盛开之时惊艳众人。”李秘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漠北前,他特意下令,将漠北内所有的中原人全部杀掉,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当然,李秘清楚,这种事情,绝对瞒不过袁天罡。 可他同样自信,袁天罡绝对不会现在就将这件事说出来。 至少在做足准备之前,不会说出来。 玩牌,哪有一开始就甩王炸的? 一旦说出来。 天下所有人便清楚,岐国实力大增,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届时,天下群起而攻之。 袁天罡前期的一切谋划终将成空。 最重要的是。 也正因为是漠北。 袁天罡绝对清楚,就算他把岐国立于危墙之上。 岐国与漠北相邻,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到漠北之中。 那时,便再无机会灭掉岐国。 还不如让岐国继续留在中原。 这也是李秘第一站选择漠北的原因之一。 “都听你的。”水云姬缓缓躺在李秘的怀中,仰着头看向李秘。 这种大势她玩不明白,还是乖乖依令行事便可。 “对了,岐国的军队进入蒙州情况如何?”李秘没有因为此刻的旖旎扰乱心中思绪。 “按照夫君所说,半月前,演了一扬戏,分了一半的军队,已经在蒙州驻扎完毕。” 水云姬用头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当时在外看来,岐国差点被打进凤翔,晋国李克用那边还特意来信,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 要知道,岐国和晋国可是接壤的,晋国和漠北依然也是接壤的。 李克用此次询问,一是试探岐国的实力还剩多少。 二是晋国如今与朱友贞打的不可开交,若是岐国被漠北入侵,他便是腹背受敌,生机难寻。 “试探罢了。”李秘挥手,一幅完整的疆域地图在桌上摊开。“不用理会,派人回信时,态度傲气一点,给他们点假象。” “待岐国赴蒙州的官员上任之后,一是对漠北进行征兵,二是立刻开始大练兵。” “此时漠北百废待兴,那些牧民生活艰难,为了活着,不用多好的条件,他们肯定会参军。” 漠北邻晋,晋国邻梁,待晋国与大梁斗得最欢时,大军之下,摧枯拉朽一气呵成。 两国顷刻覆灭。 水云姬默默将李秘的话记在心中,回答道。 “一切顺利,夫君那小徒弟阿苾真是听夫君的话,我只是稍微派人拿着夫君的手信,她直接开启全族会议。” 因为漠北内乱一事,储特部曾经那些暴虐分子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思连羽也受着伤。 表现最突出的阿苾,已然接任夷离谨的位置。 她的话似有些阴阳。“若不是拦着,她怕是要带着整个储特部的人参军呢。” 李秘轻笑着,手指弹了一下水云姬的额头,让她顿时咬牙瞪了眼李秘。 他当然清楚这是为何。 两次漠北内乱,既可以让储特部亲手参与解决耶律剌葛的行动当中,使储特部一解心头之恨。 也可以让储特部获得更好的发展机会。 这1+1的叠加之下,阿苾必然会对他更加感恩。 当然,这更可以让那群不安定的人死在战扬上。 那日离开储特部之时,那些储特部人心中对他的愤怒他又不是感觉不到,很显然已经将他也视为储特部的仇人。 既然是仇人,那就一刻也留不得。 杀人于无形,毁人于大势。 神不知鬼不觉。 只收恩,不留仇。 “对了,通婚一事如何?”大方向计划顺利,李密便开始询问细节。 事无巨细,方能成事。 水云姬似乎有些犹豫,坐直身子,酝酿稍许,这才开口。 “岐国百姓倒还好,毕竟是一个上门劳动力,但……” 第78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李秘的私房钱。 “但城内的豪绅,并不愿意招漠北之人进家。” 水云姬将话说完,还特意看了李秘几眼,打量着他的神情。 “继续。” 李秘眯着眼,盯着桌上的地图看的入神。 他原本就说过,通婚之事按岐国百姓自愿去做。 如果仅仅是有人不愿意,水云姬绝对不会特意说出来。 “尤其是凤翔城内反对之人最多,他们还强迫下面的佃户、劳工之类,禁止他们与漠北通婚。” “嗯?” 李秘从鼻息间,冷冷挤出几个字。 “不错,好胆量,希望下辈子还会生在中原。” 李秘终于抬头。 与漠北通婚乃大势,是将漠北纳入中原的大计,不容有失。 他可以允许有人不愿,毕竟总有人愿意要这白得的劳动力。 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他的计划。 “你要把他们都杀了?”听到李秘这语气,水云姬立马明白李秘是何想法。 她连忙握住李秘的手。 “你别动手,如今中原局势动荡,岐国内别有想法之人数不计数。” “若是你动手,被有心人宣扬,不仅会造成岐国人心惶惶,对你的威信也有损害。” “不……”李秘正想回答,便被水云姬打断。 似乎害怕不愿听她的话,水云姬的手很用力,她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我替你去,由幻音坊女帝出面,若是出事,你可以直接舍弃掉幻音坊,必要时我会安排几个死尸用来顶嘴。” “如此,岐国之人还会夸赞你有魄力,能担当。” 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王朝。 总会浮现出各个世家势力。 他们是掌权者手中的刀,是掌权者的助力,是维持一个王朝运转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帮助掌权者控制领地的重要力量。 岐国也不例外。 对待他们用两种方法。 合纵连横,或者全部清理。 当然,对于当今的诸位掌权者来说,合纵连横是最好的方法。 这样既可以得到极大的助力,也能快速的控制整个局势。 毕竟总要有人干活。 而损失的则不过是,在利益输送链条中,下层百姓会被剥削,会被奴役。 可李秘不会。 士农工商一体发展。 他脑子里有太多的方法帮助岐国发展,并不需要这些人存在。 他会一刀一刀将这些人从王朝的树根之上全部刮掉。 “不用,我和你都不用亲自去。”李秘拍了拍水云姬的手,示意她安心。 “对了,还有奥姑他们。”水云姬一拍额头。 她也是心里着急,差点把李秘从漠北带回来的奥姑等人忘记。 如果派奥姑他们去,确实能很轻易的灭掉那些持有反对意见的。 同时他们还都是漠北人。 这样便可以把所有的罪名移到漠北身上。 完美。 水云姬眼睛一亮,似乎感觉自己终于能和李秘同频一次。 “不会,人是一定会杀,但不用我们动手。”李秘摇了摇头,将桌上的地图收起来。 “奥姑来岐国不是当杀手的。” 奥姑原本就是当做杀手培养的,刚把她救出来,然后再把她当做杀手去用。 那做这一切有啥用,他也不是这样虚伪的人。 言而有信是李秘做人的基本准则,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说救人一命,那必须会救人一命。 至于将臣与拔里神玉,也不可能。 通婚的最终目的就是漠北被汉化,他怎么可能去激起岐国百姓对漠北的仇恨。 这不是南辕北辙了吗。 李秘知道奥姑一直在屋顶修炼。 但他不知道,当水云姬说出“奥姑”二字时,奥姑下意识的起身,准备动手。 可他那句“奥姑不是来当杀手的话说出时。” 奥姑愣在原地,缓缓用手抚上胸口,那里的心脏,跳的很快。 “你把凤翔有哪些强迫下属不与漠北通婚的人员名单写下来。”李秘站起身,将水云姬按在座位上,转换身份,开始为她揉着肩膀。 “还有他们有哪些仇家,曾经欺负过哪些穷苦人,这些都写清楚。” “你想借刀杀人?”水云姬顿时明白了。 利用两家之间的争斗,使另一家覆灭。 等到只剩最后一家时,以草菅人命的罪行,再强势镇压,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作为曾经的岐国之主,幻音坊的女帝,这些人的所有信息早已烂熟于心。 曾经她也有解决一些人的想法,只是他们暗中的利益链条盘更复杂,同时岐国还需要这些人贡献经济支撑。 不好动手。 水云姬没多久,便将所有人员名单写完,还用上了李秘曾经教她的分类方法,画了一个表格。 可谓是一目了然。 “差不多。” 李秘拿起名单,一扫而过。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如他所想,这些人平日里无恶不作。 压榨百姓、强抢民女的事情没少做。 “娜仁。”他轻轻唤了声。 没过多久。 手上染着鲜血,拿着锉刀,几根绷带缠在手腕上的降臣便出现在眼前。 “叫十三太奶来这,有啥事,尊敬的‘岐王’大人。” 降臣伸出那只白嫩的手指,指着李秘,‘岐王’二字被她咬的很重。 别离漠北之时,她不仅在水云姬面前露过真容。 降臣与奥姑也看过。 她现在还生着气呢。 毕竟她是三人之中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不等李秘说话,水云姬见到将臣进来之后,微微一笑,唤了句。 “我去准备些吃食。”便主动退去,还特意的为他俩关上门。 关门之后,水云姬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大房应该是这么做的吧。 水云姬的动作干脆利落,李秘刚抬起手,嘴中那句“不用”还未出口,她便消失在房间之中。 李秘回头看了眼水云姬刚端过来的糕点,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 他叹了口气,随后望向将臣,看到她这副做派,不禁扶着额头,又叹了口气。 自降臣心结解开,来到岐国之后。 她便一心扎入医学大道之中,潜心研究那人体组装之术,似乎是不证得当世医圣不出山的味道。 不,更准确的说,她更像是在研究美容大道。 想要拼出一个绝世美人。 不生气,不生气。 这是自己带回来的。 自己做的孽自己得受。 “娜仁,九幽玄天神功你完善得如何了?”李秘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还是那版,练了之后神志不正常。多阔霍都死了,我还研究那玩意干啥。” 降臣白了一眼李秘,拿出一块白布,随后甩了甩手,真气涌动之下,身上的血迹荡然无存。 “那便行,你过几日找到圈出来的这几人,把九幽玄天神功教给他们。” 李秘将手中的名单递给降臣。 上面被圈出的每个人都与凤翔城内的豪绅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或杀父之仇、或灭门之恨、或夺妻之耻。 同样的,这些人家破人亡之后,逐渐变得行事狠辣,杀伐果断,和那些豪绅一般,无恶不作。 是一把绝世好刀。 “简单。”降臣一把将李秘手中的名册拿过,接着便紧紧盯着他。 “有何事直接说,我又不会吃了你。”李秘被将臣盯着头皮发麻,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降臣眯着眼睛翩然一笑,再次将那根雪白的手臂伸在李秘眼前,五指张开。 “没钱了,给钱。” “????”李秘瞪大眼睛,“我不是刚从漠北带了四十万两白银回来吗?就没钱了?” “你那些都入岐国的府库了,我一个月俸钱才多少,根本不够买尸体用的。还让我干这么多活。” 降臣撇了撇嘴,单手抱胸,转过头,冷哼一声。 不过余光却一直落在李秘身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四月会的报名费,客栈的住宿费杂七杂八加起来至少有五万两,都被你藏起来当私房钱了!” “而且那客栈阿苾还帮你经营着,每个月都有收入单独送给你!” “别说其他的,给钱!” 没办法,想要马儿动,得先给马儿草。 李秘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降臣伸过来的手心当中。 “这是一万两,省着点用。不久后,凤翔城内的尸体会多不少,有你用不完的时候。” 拿到钱后,降臣特意站了一会,见李秘没有其他话,她不满的哼了一声。 “哼。” 她也知道李秘如今很忙,宣泄了自己的情绪过后,从怀中掏出一包药材放在桌上。 “泡着喝,提神,养胃。” 随后她便走出门外。 李秘用手摩擦着药包,很整齐,包的时候挺用心。 他笑了笑,看着窗外的明月。 “现在,要开始为这些世家找个由头了。” 第79章 阳谋,以钱换官。 翌日,岐王府内。 李秘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坐在主位之上。 下方是凤翔城内三大顶级世家的掌权人。 轩辕家轩辕敬、东方家东方慈铭。 二人都已落座。 还剩下一个许家,许传林,并未到场。 许家也是凤翔城内势力最大的家族,手下遍布各行各业。 青楼、乞丐、酒楼…… 甚至连凤翔城的官员,都有着五分之一是许家的人。 李秘没有说话,轩辕敬与东方慈铭也不知说些什么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默。 桌上热茶散发的蒸汽缓缓消失,逐渐变凉。 “岐王大人,犬子早晨厌食,耽搁了一会,姗姗来迟,抱歉抱歉。”许传林的声音终于从门口传来。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可任谁听这话,都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歉意。 下马威。 厌食?谁能相信。 李秘的政策在岐国实行以来,多多少少阻碍了某些人的利益。 但作为岐王,一直没有与他们通过气。 这些人心中不舒服,今日接见,这迟到的事,便是为了挫一挫李秘的锐气。 “既然许大人这个儿子毛病不少,何不再生一个?” 李秘不慌不忙喝了口,缓缓说道。 在场所有人谁都不会想到,李秘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话一出,许传林的脚步立马顿住,眯着眼睛看着李秘。 场面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许传林一时间拿不准李秘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 不对,今日难道不是与他们商讨岐国新策施行后,利益是如何划分的? 事情有变? 他眉头一紧,眼睛提溜一圈后,脸上再次浮现起笑容。 “岐王说的这是哪里话,在下家中已育有五子,再多可就装不下了。” 说着,他伸入怀中,佯装取东西。 其实是把手上戴着的玉镯偷偷卸下,装作从怀里掏出的样子,上前恭敬地递给李秘。 “岐王大人时间宝贵,在下知道今日此事耽搁不少时间。这是专门从西域淘过来的玉镯,还请岐王大人恕罪。” 他的语气此刻充满的尊敬,还带着点低三下气,做足了卑微模样。 李秘瞥了一眼,点了点头。“许大人有心了,不愧是本王的肱股之臣,坐。” 待许传林坐下后。 李秘看了眼三人各自的神态,轩辕敬老神常在,东方慈铭面无表情,许传林则是看到他的目光,不停的赔笑。 “今日唤三位大人前来,主要有一事相商。” 他终于开口。 正事来了。 三人明白,李秘终于要说出此行目的,虽是神情不变,但暗中紧紧关注着李秘说的每一个字。 “岐国刚与漠北交战,损失惨重,本王欲重整国本,还望各位大人鼎力相助。” “漠北小儿着实可恶,守卫岐国乃我等应尽之责。”轩辕敬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我轩辕家愿献一万两白银充入府库。” “东方家也愿献出一万两。” 许传林看了看身旁的两位老狐狸,对李秘再次赔笑,伸出两根手指。“许家尚有余力,也是为了岐王大业,愿出两万两。” 轩辕敬与东方慈铭眼中一凝,转头看向许传林。 二人在心中都骂了一句,老狐狸。 这是在岐王面前给他俩家上眼药呢。 此时若再补上,倒会显得他们有余力而不愿出,更会让岐王心生厌恶。 不过他们也不慌,岐王只说了困难,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解决办法。 若是只是为了这些单薄的钱财,根本没必要叫他们来这岐王府议事。 而这解决办法中便会产生利益交换,他们只需要在保住自家利益时,努力超前争取后,再稍稍让利于岐王,便可扭转此时的印象。 李秘的视线将三人的反应尽皆,囊括其中。 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区区一两万两对旁人来说可能是一辈子望其项背的数量。 可对于这些世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李秘有些迫不及待地将三家的一切尽归他手。 “诸位大人为国之心,真诚热切,本王能感受到。” 李秘拿出一张写满了岐国大大小小官职的纸摆在众人面前。 “本王也不会让诸位大人吃亏。为了岐国能够长存于世,本王决定将重心放在操练军队上。” “而各种政务琐事会影响本王思绪,想请诸位大人帮帮忙。” “这纸上的官职,诸位大人可商量着安排人手去接任。” 三人闻言并未立马答应,而是等待李秘的下一句。 听起来像是白送,这谁敢要? 白拿的东西,价格才是最贵的。他们不是傻子。 “按照职位大小,低价一万,由低至高,依次排序。” 他们依然没有出声,静静等待着。 “除了军队职位,本王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外,各大州郡刺史与司马也得是本王的人。” 随着李秘的话音落下,三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才符合利益交换的规则。 刚刚岐王那话就如同将整个岐国的行政链条白送给他们。 但这怎么可能。 岐王是岐国之主,同样不可能是傻子。 如今这种交换倒是变得正常起来。 只留最关键的职位,牢牢将军队握在手中。 既保留了对整个岐国一定的掌控力,也能换的大量银钱用来武装军队。 当然,前段日子岐国军队与漠北那一战损失惨重,有目共睹。 此时这种方法,的确能解岐王的燃眉之急。 合理。 “这些我轩辕家要了。”轩辕敬第一个说话,用手圈住一些官职。 “这些,我东方家尚有些俊才可以胜任。”东方慈铭同样用手指了一些职位。 许传林没有动作,只是上前默默的查看,将所有的官职记在心中。 这些列表中不仅有着岐王手中掌控的职位,还包括了各家已经上任的职位。 这是要让他们三家陷入混战,好谋取更多的钱财? 岐王好手段! 许传林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弄清李秘的谋划。 但是他能拒绝吗? 他拒绝不了,就像其余二人同样拒绝不了一样。 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岐王仗着自己官方的身份,给了他们一个正当理由。 一个可以将对方痛击,甚至排挤掉的机会。 只要岐王玺印按下,对方手中的官职在大义上便是自己手中。 那时他们有着各种方法将这些官职牢牢捏在手中。 好一招以钱换官的方法。 为了这些官位,他们必定陷入一场无形的金钱斗争。 如此,岐王既得了钱财,还能短时间内削弱他们三家的明面实力。 这样便可更放心的去训练军队。 “岐王殿下,许家有着诸多青年才俊,自幼时起,便怀揣报国之志。”许传林用手盖住整整一半的篇幅。 “这一半,许家要了!” 正如他所说,这个机会他们拒绝不了。 古语有言,民不与官斗。 那手中的官自然是越多越好。 “莫急。”李秘摇了摇头,“待本王把话说完。” 他又拿出一张物品清单。 “这是本王军队所需物资,囊括战甲、马匹、粮草,各行各业。” “本王愿以市价购买,还请诸位助本王成事。” 一时间,这凤翔城的三大家族呼吸都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