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重开酒厂》
1. 第 1 章
“阿姐!”
尖锐的童声彷佛响在耳边,刺进她的脑海中,姜醉儿睁眼见眼前一片红,就像是酒厂越烧越旺的大火般灼人,她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下一刻,不远处被人提溜着双脚离地的小孩儿张嘴狠狠地咬了那人一口,趁对方吃痛挣脱,落地就朝她跑了过来。
转眼,一双小手捂上她磕破的脑门,急出了哭腔。
“呜呜阿姐流了好多血,阿姐不要死,爹娘已经没了,阿姐不要也丢下阿石!”
小孩儿哭得两眼泪汪汪,下手也没轻没重,姜醉儿只觉得本就疼的头更疼了,这小孩儿哪儿来的?
姜氏酒厂里怎么会有小孩儿?
不对!
她巡视姜氏酒厂时酒厂突然起火,常备的消防设备没法用,大门被关开不了,窗开得高爬不上去,没有得到及时干预的火势很快变大,将她吞没。
按理,她现在应该死在大火中,不该还有痛感才是!
姜醉儿意识到什么错愕地瞪圆了双眼,没等她反应,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猛地挤进她的脑子里——
长原村姜二之女姜醉儿,十岁丧母,十二岁丧父,只余一个六岁的妹妹与之相依为命,在父亲去世一个月后的今天,姜二的小弟姜彦偷摸着来家抱走妹妹被姜醉儿发现,一大两小争执时,姜醉儿被姜彦猛地抬腿踹出去,脑门正好磕在家门口的大石头上,瞬间就没了气息……
再睁眼,长原村姜醉儿就成了享誉全球最好酒厂之称的姜氏酒厂创始人姜醉儿。
姜醉儿深呼吸,一手拉下小孩儿的手牵着,一手捂着尚在往外流血的脑门,抬眸直勾勾看向此刻正因着被小孩儿狠咬了一口而正在原地跳脚的男人。
男人嘴里没个干净话,本还算长得周正的脸也狰狞得没了人样,倒像是个会吃人的畜生。
“眼皮子浅的小丫头片子,我送你去过好日子,你不领情便罢了,还张口就咬人,你是狗投胎来的不成!”
姜醉儿缓缓笑开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小叔所谓的送阿石去过好日子,就是将阿石卖给赌坊的人填你欠赌坊的债吗?”
“啊?”姜彦嘴里骂声一滞,心中慌了慌,这事儿他可从没往外说,姜醉儿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她猜的,故意这么说来诈他实话?
姜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即板着脸斜睨侄女,“醉儿你爹没教你饭不可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吗?”
“我可是你们的亲小叔,咋可能干这种丧天良的事儿?再说了,我从来就没去过赌坊!”
“是吗?”姜醉儿牵着妹妹朝姜彦进了一步,“既然小叔这般说,那就劳烦小叔随我去里正家一趟,让里正做个见证,你真的是送阿石去过好日子。”
姜彦顿时变了脸色,脚下不自觉后退两步,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姜醉儿,他一时竟拿捏不准姜醉儿是不是真的知道他在赌坊赌输了好大一笔钱。
他有一次从赌坊里出来,正好碰上了去县上交全村粮税的里正。
“小叔,你怎么不说话了?”姜醉儿再向姜彦方向进一步。
姜石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但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只管跟着姐姐。
“……里正多忙,这点小事儿就不用请里正做见证了吧?”姜彦讪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心虚,“不如我们去找你大伯做见证?”
“阿石,大伯很疼你们的,我们就去找大伯好不好?”
姜石看着阿姐不搭理小叔,“我听阿姐的。”
死丫头片子!
姜彦气得磨牙,伸手就想把姜石再次抢过来,两个半大的小丫头片子而已,他就不信自己奈何不了她们,刚才只是他一时大意。
“啊!”剧痛突然从右手背上传遍全身,姜彦吃痛垂眸去看,方才发现姜醉儿不退反进,小手里拿着不知哪儿来的尖锐木条子,眼神发狠地扎进他的手背里。
“姜醉儿你要死啊!”
“小叔,不是里正做的见证,再好的日子阿石也不去,我的妹妹我自己养。”姜醉儿目光下移,落在姜彦两腿间不可言说的位置,口出威胁:“否则下次,我扎的可就不是手背。”
“你!”姜彦觉得某处忽而一凉,虽然他不觉得姜醉儿能办到,但这会儿对上她的眼神,他心底还是有些犯怵。
意识到他一个大人居然对姜醉儿这个没及笄的丫头片子生出了忌惮之心,姜彦顿时恼羞成怒,“呵!你家穷得都不剩几两米了,拿什么养你妹妹?”
“明明可以让妹妹过上更好的日子,你这个当姐姐的却非要阻拦,也不怕你爹娘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骂死你!”
“我爹娘若能从地底爬出来,恐怕首先要骂的人就是小叔你们!”姜醉儿小脸一变,红着双眼直直瞪着姜彦,“姜家分家之前,我爹干木匠活赚的钱都交给了爷奶,分家之后,我爹就分到几个破碗,一个铜子都没分到。”
“我娘病重,我爹去求你们要钱给我娘请大夫,你们全都视而不见!”
“小叔,我爹是为了赚钱给我娘请大夫,养活我和妹妹,积劳成疾活活累死的!”
姜彦瞳孔一缩,“你,你别胡说八道!是你娘命薄,可不是我们没给钱!你爹自个儿拿命拼,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人死如灯灭,二哥就算再心有不甘,现在也已经烂在土里,他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那你现在心虚什么?”姜醉儿一想到那些关于姜家人的记忆就忍不住冷笑。
姜彦被她笑得头皮发麻,右手背也疼得厉害,心知他今天是没办法把姜石这个丫头片子带走,再留下指不定要被姜醉儿咒死。
“我没心虚!你们既然不愿,那就算了,当我今天没来过!”话罢,姜彦左手捂右手转身疾步离开。
速度之快,活像是他身后有猛兽在追杀他似的。
姜醉儿眸光沉了沉,这人不过是一时话赶话被她搬出来的她爹娘给吓住了而已,等他缓过神来,肯定还会再来。
赌坊追债可不简单,他们追不着姜彦欠下的债,那是真的会剁了姜彦的手!
“以后看见他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不管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要信,记住了?”姜醉儿蹲下不放心地看着姜石。
姜石眼里只有姐姐脑门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哪儿听得进去姐姐说了什么,她胡乱点了头,作势就要往村东头跑。
“阿姐,你的伤得止血,我去把老瘸头找来!”
“不用,我们先去找爷奶要点钱,没钱给诊金,老瘸头不会搭理我们的。”姜醉儿眼前有些发黑,但她还能再坚持。
她这伤都伤了,不借此跟姜家人要点东西,就白瞎她磕破的脑门,以及原主丢掉的性命。
姜石担忧:“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走。”姜醉儿重新牵住姜石,顶着一脑门的血往村中走。
姜二从姜家分出来之后,前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到长原山山脚下猎户废弃掉的茅屋暂住,等他靠木匠手艺赚了钱,就跟里正批了茅屋那块地起了泥墙茅草顶的屋子。
这里起房子要花钱找里正批地,山脚下的地价贱一些,所以在山脚下起房子的不止姜二,还有零星的四五户人家,彼此间离得不远不近。
那种猎户拿木头随便搭建的茅屋不算正经屋子,才不需要钱。
姜家四个孩子,分家之后,姜家二老跟着老大过,仍住在老屋,位置刚好也在村东头。
姐妹二人进村后需得走上一刻才能到姜家老屋,彼时正是大家伙用了晚食,各自拿了小凳坐在家门口,邻里邻居话家常或是交好的人家串门八卦时。
姜醉儿姐妹二人刚进村就引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天呐!这是咋了,咋把头磕得这么严重?”
“小叔方才寻我们说了几句,我不小心摔倒磕在了家门口的大石头上。”姜醉儿作坚强状。
过程不用细说,她脑门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能让看见的人都浮想联翩。
果不其然,有人嘴里喊着造孽,紧接着呼朋唤伴往姜家老屋去。
姜醉儿姐妹二人还未到姜家老屋,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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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的人就先从村人口中得知了姜彦可能对姜醉儿姐妹俩动手了的消息。
“阿彦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跑去老二家,还让醉儿丫头磕破了脑门?!”姜保皱眉对小弟不满,小弟闯的祸,现在却要他们来解决,这是什么道理?
姜母护着小儿子,瞪了一眼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彦急着还赌坊的债!”
“老二都死了一个月了,你还总说再等等,再等等,我们能等,可那赌坊能有好性子等吗?”
“要我说啊,就是醉儿那丫头碍事,她如果能当没看见阿彦的作为,阿彦又怎么可能伤到她!”
姜保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娘,这些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往外咧咧。”
“我又不是傻子!”姜母翻了个白眼,“你去装碗米,再拿两个鸡蛋,等会儿醉儿姐妹俩到了要东西,就给她们这些,多的没有。”
姜保迟疑,“醉儿脑门磕破了正流血呢,她们怕是不止要东西,外头那么多人盯着呢,如果我们不给点钱,叫醉儿能去找老瘸头止血,那岂不是要被他们在背后戳脊梁骨?”
“那又咋?她流点血又不会死,没说到我们面前,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姜母从来就不是个在意别人背地里怎么说自己的人,否则当初分家,就不能是那个分法。
姜保舍不得掏钱,也舍不下那个脸在众人面前只给姜醉儿姐妹俩那么点东西,最后还是姜母黑着老脸亲自出马。
“事儿我已经听说了,这些你拿回去吃,阿奶这儿也穷,家里上上下下七八张口等着吃呢,实在是拿不出更多。”姜母径直把手里的一碗米两个鸡蛋塞到姜醉儿手里,看都没看一眼她脑门上的伤口,转身回去要关门。
姜醉儿想也不想伸脚卡住门,两眼冷莹莹地盯着姜母,“阿奶,我还要一贯钱,您不想我今儿个就下去找我爹告状吧?”
“呸呸呸!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晦气话,好端端的你怎会下去?”姜母心下蓦地一咯噔,老脸更加难看,这死丫头片子威胁她?
姜醉儿伸头凑近姜母,“您老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要不再仔细瞅瞅呢?我这会儿像是好端端的样子?”
“!!!”姜母冷不丁被吓,禁不住松开手后退两步。
姜醉儿追过去,“我爹给爷奶赚了那么多钱,现在我只要一贯钱,不过分。”
“你们若不给,那我可就要开始喊了。”
喊什么?
姜母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姜醉儿张嘴喊道:“大家伙来瞧来看哎,姜家要逼得亲孙女没命啦!”
姜醉儿喊完两眼一翻就倒,姜石本就提心吊胆担心着姐姐的伤,一见姐姐倒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哭着喊着朝姐姐扑了过去。
众人见状纷纷谴责姜母,“醉儿丫头流了不少血,不会被气得没气了吧?”
“别胡说八道,伤成这样她都能从山脚走到这儿,咋可能没气?”姜母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掏钱,这死丫头说不好是装晕。
姜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奶,求求你了阿奶,给我们点钱吧,不要让我姐姐跟我娘似的没钱治病丢了性命呜呜呜。”
“是啊,俩孩子就要一贯钱救命,苗珍你就给了吧。”众人纷纷附和。
姜母脸皮再厚,也经不起姐妹俩先提起老二,再提起老二媳妇儿那个短命的,可给出一贯钱实在也还是太多了,她只肯拿出半贯,再让老大抱起姜醉儿去老瘸头那儿止血包扎伤口。
一通折腾下来,姜母抠抠搜搜给的半贯钱就只剩下三百八十文。
“可惜那碗米和两个鸡蛋都摔了。”姜醉儿悔啊,她应该先找机会把东西放好的。
姜石紧紧牵着姐姐的手,对她来说米和鸡蛋有没有都行,她只要姐姐活着,在她身边。
姐妹俩回到山脚下,还未走到自家屋前,迎面就被隔壁乌婶子塞了半袋碾好的米。
“先拿着顶一顶,不急还婶子。”乌婶子上下看了一眼姜醉儿,小是小了点儿,但养两年,配她那憨傻找不到媳妇儿的儿子正好。
2. 第 2 章
姜二起的房子跟村中大多数人一样,算不得多好,只能说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尤其是在姜二媳妇儿病逝之后,姜二为了养活两个女儿,起早贪黑去给人做木匠活儿,根本腾不开手管屋里事儿,姜醉儿人又小,只能保证屋内整洁干净,屋顶的茅草实在是完全没法换。
这会儿,姜醉儿姐妹俩站在屋里抬头看,能看见屋顶的茅草间有细小的缝隙,天晴时还好,若是下雨,定然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乌婶子真好,比阿奶他们都好。”姜石看得脖子发酸就不看了,低头扒拉着阿姐手里的半袋碾好的米,两眼放光。
阿奶给的就那种小小碗的一碗米,连乌婶子这半袋米的十分之一都不够。
姜醉儿回神失笑,捉住姜石的手,温和却又残忍地看着她,“阿石,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天上也不会白掉馅饼给你,乌婶子给的这米,咱们日后定是要还的。”
“是要还的。”姜石不解,“阿姐你不高兴乌婶子对咱们好么?”
“咕噜~”姐妹俩肚子突然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姜醉儿摸了摸姜石的肚子,眼底的残忍化开,这孩子不过才六岁罢了。
她能懂什么旁人的雪中送炭有时并非真是一片好心,而是对她们有所图?
“阿姐去煮饭。”姜醉儿拎着半袋米往厨房去,须臾身后就跟上来一条小尾巴。
姜石黏在阿姐身边不走,递柴火递水,反正不让阿姐有开口让她离开的机会。
厨房里的米缸见底,若没有乌婶子给的这半袋米,她们便是把缸底的米都弄出来都不够煮上一碗稀饭,这就是姜醉儿明知乌婶子给她们送米不安好心也还是接了米的原因。
她们总得先活下去,才能再说其他。
姐妹二人用完稀饭,洗漱上床时已是月上眉梢。
床倒是好床,毕竟姜二是木匠,节省些用剩下的边角料凑成的床怎么都比普通草床好,就是薄被发着一股子潮意,不是那么好闻。
姜醉儿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成想躺下不出一刻钟,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失血有些多的缘故。
翌日。
“砰砰砰!”砸门声把姐妹俩从睡梦中惊醒。
姜石下意识窝进阿姐怀中,“外头天都没亮呢,是谁敲咱家门?”
这时,外头敲门的人刚好开口说:“醉儿,开门,我是你小姑!”
“小姑?”姜醉儿眉头一皱,记忆中这位小姑从来都看不上她们姐妹二人,今朝怎么会天没亮就来敲她们家的门?
“我去给小姑开门,你继续睡,不叫你别出来。”
“阿姐!”姜石急了,“我跟阿姐一道儿去!”
姜醉儿拗不过,便只能由着姜石跟在后头,她前脚把门栓拿了打开门,后脚就迎来了小姑劈头盖脸地指责。
“你俩干什么呢?怎么我敲门这么久才来开门?醉儿,不是小姑说你,现在你爹娘都没了,你还懒着不早早起身侍弄田地,是会让你们姐妹二人饿死的!”
话罢,姜云大摇大摆地越过姜醉儿姐妹二人进屋。
姜醉儿眸光一沉,牵着姜石跟进去,她对这个小姑没什么好印象,开口自是不会有好语气,“小姑天没亮就去下地了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姑来我家有什么事儿?”
“你!”姜云噎了噎,惊疑不定地上下扫量了一眼侄女,她怎么觉得侄女好像是变了个人?
从前的姜醉儿哪儿敢这么跟她说话?
姜醉儿那个娘没给她二哥生个儿,就生了这两个丫头片子,心里亏着呢,平时教养俩闺女都是让她们多敬重着他们。
难道是昨儿个被姜彦踹了一脚,磕到脑袋后突然醒悟过来了?
“醉儿,你怎么跟小姑说话是这么个态度?亏我一听说你们小叔来找你们就立即跑来,就怕你们吃了亏!”
“是吗?那就多谢小姑关心了。”姜醉儿不为所动,她一个字都不信姜云说的。
姜家三兄妹都一个德行,对他们自己没好处的事儿从来不干,姜彦想带走姜石卖给赌坊还债,那么姜云这个小姑也一样有她的目的才来登她家的门。
姜云脸色变了又变,醉儿这死丫头这么说话,还让她怎么把后头的话说出来?
“小姑看也看了,若没别的事儿,小姑就回吧,我爹没的时候都没见小姑天还没亮就来。”姜醉儿不耐地抬手赶人。
姜云气笑了,“你爹当初要是听我们的把你娘休了另娶个,现在兴许不会死,都是你们那不争气的娘拖累了我二哥,害死我二哥,现在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姜醉儿,你有心吗?”
“才不是!明明是你们不肯给钱,才害得我娘病死我爹累死的!”姜石红了眼,一眨眼泪水就像开了闸似的流了出来。
姜云撇嘴,“你可别红口白牙污蔑人,就你娘生完你后那病怏怏的样子,给再多的钱都治不好,再说了,我们自家也还要活呢,帮一次就够了,哪儿能次次都帮?”
“可你们根本一次都没帮过……”姜石抹了一把眼泪,想让自己别哭,可她一想起爹娘,眼泪就止不住。
姜醉儿瞪眼不善地瞪着姜云,“小姑你走吧!”
“嘿!你们要不是我二哥留下来的唯二的血脉,你们以为我想来啊!”姜云没找着更合适开口的机会,索性直接说,反正这事儿她是一定要促成。
“你俩也别总怪我们不帮忙,我今儿个来就是给你们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只要醉儿你点头,此后你们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姜醉儿感到不妙,眉头紧皱起,“小姑此话是何意?”
这人能有这么好的心?
“我给你看好了一门亲,人说了,只要你肯嫁,就算带着阿石这个小拖油瓶一块儿过去也使得!”姜云扬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一看就知里头肯定有猫腻!
姜醉儿冷了脸,正要开口,姜彦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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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蹿出来,伸手揪住姜云的发,将她往外拽,神色癫狂。
“好你个姜云,有你这么当阿姐的,抢你弟弟的人?!”
“阿石是我的,谁也别想带她走!”
姜云吃痛脸色一白,抬手抓住姜彦的手,试图护着自己的头发,“姜彦!你快给我撒开手!”
“撒手?呵!我方才要不来,你就背着我把她们姐妹俩带走了!”姜彦只要一想到他没得把姜石卖给赌坊还债,他要被砍掉右手,就恨不得撕了姜云,哪肯松手?
姜云察觉到姜彦手上在用力,顿时慌了,“阿彦你冷静点,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醉儿点头,等她嫁过去了,你想要阿石那还不简单?”
“真的?你没骗我?”姜彦狐疑,手上动作顿了顿。
姜云赶忙表态:“当然是真的,我们不是一早就说好了吗?”
真倒霉,她本以为姜彦被醉儿吓退后起码有一段时间不会过来,没想到姜彦不仅来了,还把她说的话给听了个正着,他有这么急吗?
“好!既然这样,那今儿个咱们就分好了,你带醉儿,我带阿石!”姜彦不想夜长梦多,只要姜云点头,那他立刻松手。
姜云思忖片刻,咬牙点头,“成!”
姜彦出现得突然,他们刚才说的话都叫姜醉儿姐妹俩听见了,今儿个不把事儿办成,日后就更难办了。
“醉儿,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姐妹二人的未来好。”姜云重获自由后就立即朝姜醉儿伸出手。
同时,姜彦伸手去抓姜石。
姜醉儿在两人争吵打起来期间早抄起了屋中角落放着的锄头,这会儿见两人同时对她们动手,她毫不犹豫倒着挥舞着锄头棍向两人打去。
“滚!带着你们所谓的好心给我滚!”
姜彦有被姜醉儿打的经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手向后退,险险避过迎着他面门来的锄头棍,姜云没他反应快,尽管退了,但她伸出的手还是被锄头棍子打中。
“啊!”姜云惨叫,再看姜醉儿,恨不能打死她,“姜醉儿!你,你敢打我?我是你小姑!”
姜醉儿冷漠脸,“小姑怎么了?便是爷奶来要卖我们姐妹二人,我也照打不误!”
“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我爹刚死,尸骨未寒,你们作为亲弟妹就打上他两个女儿的主意,我爹地下有灵,他都看着呢!”
“我们已经分家,从前你们不管,往后你们也别管!”
“不可能!你爹娘都没了,我们是你姐妹二人正儿八经的长辈,有权管你们的死活!”姜彦自家没女儿,便是有,他也舍不得卖自己的女儿,所以只能是姜石。
反正二哥死都死了,二哥就让姜石救他一命怎么了,他可是二哥的亲弟弟!
姜云点头附和:“你们小叔说得对,醉儿你再过两年就及笄了,这终身大事当然要由长辈来操办!”
“那就断亲!”姜醉儿毫不犹豫,趁两人乍然听到她说断亲懵住的空挡,扔了锄头拽着姜石拔腿就往外跑。
3. 第 3 章
“快!快追上去!绝不能让她们把咱们说的那些话传出去!”姜云反应过来踹了姜彦一脚,忙不迭追着姜醉儿姐妹俩跑。
姜彦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跟着拔腿追过去。
他们到底是两个大人,手长腿长,跑起来自然是要比姜醉儿姐妹俩快上一些。
姜醉儿边跑边回头看,这么下去,她们被两人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下一刻,她措不及防就带着姜石撞到了一人怀里,撞疼了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乌婶子双手虚护着两人,目光看向将将要追上来的姜云姐弟俩。
姜醉儿心念一转,抬眸恳切地看着乌婶子飞速说:“他们要卖了我们姐妹俩,劳婶子帮着挡一挡,我带妹妹去找族老做主断亲。”
话罢拉着姜石继续往前跑。
乌婶子眸光一闪,在姜云姐弟俩追上来时伸手将两人拉住,好生问了一通怎么回事儿。
不论成不成,日后姜家人应当都不会再管姜醉儿姐妹俩的死活,她的盘算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姜云姐弟俩想撇开乌婶子,奈何乌婶子有一把子好力气,两人一同上手使劲儿都没能挣开,直到他们视线中没了姜醉儿姐妹二人,乌婶子才装作了然的模样松开两人。
“醉儿丫头还小呢,你们别欺人太甚了。”
“我们姜家的事儿,跟你乌婶子没有一点儿关系!”姜云冲着乌婶子啐了一口,不等乌婶子还回来,她拉着姜彦循着姜醉儿姐妹二人消失的方向匆匆追去。
他们被乌婶子这么一耽搁,追是追不上姜醉儿姐妹俩了,只能趁着这会儿好好想想解释的说辞。
小姑小叔明着说要卖侄女,传出去不好听啊!
……
“里正!姜二家姜醉儿携妹姜石请里正为我姐妹二人做主啊!”姜醉儿带着姜石没有直接去找姜家的族老们,而是先来敲里正的门。
当初分家,姜二能落得个什么都没拿到的结果,就让姜醉儿对姜家那些族老们处事公正与否存疑。
现在她要与姜家那些吃人的豺狼断亲,为保成功,当然要给她们先上一道保险。
里正一家刚起,就听门外传来这动静,顿时面面相觑。
“姜家这事儿一个管不好可是要摊上事儿的。”里正媳妇儿王画皱眉不喜,“各家有各家的族老,平日里这种要让人做主拿公道的事儿都是自家解决,醉儿丫头怎么想的偏要找上咱们?”
里正宋清跟着皱眉,“姜家那些族老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所以呢,你也觉得她们该找你?”王画眼一瞪,“那姜彦是个混不吝的,你要挡了他的道儿,逼急了人他可是会不管不顾的,别以为你是里正就能将人镇住!”
宋清哑口无言半晌,才呐呐:“那,这人都找上门了,我作为里正总不能不管。”
“管什么,我出去将人打发了就是。”王画理了理衣裳,抬脚往出走。
里正是管着一村的人不假,但有些不该管的可不能管。
“醉儿啊,你来得不巧,里正出门上县里头去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王画开门见俩孩子似是跑着来的,小脸煞白煞白,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那姜彦也太不是东西了些,瞧给俩孩子造的!
姜醉儿看了一眼天边刚泛起的鱼肚白,心知这是对方的托词,里正这会儿肯定还在屋里头,没有里正天不亮就往县里头去的,现在又不是往县里交粮税的时候。
“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先跟我说,等里正回来我告诉他。”王画收了收心,同情归同情,真让他们掺和进去,他们是不愿的。
姜醉儿眼泪说掉就掉,拔高了音调确保屋里的里正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小姑逼我点头嫁给她说的人家,小叔要把阿石卖进赌坊,还请婶子等里正回来了转告里正一声,我姐妹二人要与姜家断亲,若不成,宁死。”
话罢不多留,牵着姜石扭头就走。
王画心头猛地一跳,“这丫头啥意思?”
“还能是啥意思,她这是存了死志啊!”宋清紧忙要追过去,这要是传出他这个里正任由姜家人欺姜醉儿姐妹俩没有父母,将其逼死了的消息来,他这个里正之位怕是要坐不稳。
王画急了,伸手把人拽回来,“不成,你这会儿过去不就证明我撒谎了么?她们要找姜家族老做主断亲没这么快,咱等会儿再过去!”
“再说了,醉儿胆儿哪儿有这么大,说不定只是说说而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清可不敢赌,这一个弄不好是要赔掉他前途的。
王画也怕,两人便商议着再过个一刻两刻,就去姜家。
又两刻,天边的太阳探出了它橘红色的脸,柔和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姜醉儿挨个把姜家的族老们叫齐了聚在姜家老屋前,敲门与老屋里所有人言明了来意。
苗珍瞬间脸色就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你小姑小叔跟你开玩笑的话你也信?散了散了,我们姜家就没有断亲过的人!”
“醉儿你想想你爹,要是你爹今儿个在这,他会让你跟我们提什么断亲吗?”
“是啊醉儿,咱们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断亲是万万使不得的,真要应了你,那往后你和你妹妹两个女娃子无长辈庇护,可怎么活?”姜保苦口婆心,一副为姜醉儿姐妹二人着想的样子。
姜家族老们赞同地点头,“就是啊,醉儿你别胡闹,瞧瞧这一大早闹的,都叫人看笑话了。”
“呵!”姜醉儿半步不退,冷笑连连,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阿奶一句开玩笑就想把这事儿都揭过了?”
“往后我与阿石没有长辈庇护怎么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我有长辈我要被逼盲婚哑嫁,阿石要被卖去赌坊,眼下都没活头了,还谈什么往后?”
“我爹若还活着,早不知道后悔多少遍他没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先带着我们与你们断亲!”
苗珍气急,抖着手指着姜醉儿,“老二在天有灵听听你闺女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你老娘啊,她怎么能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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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容易吗啊?老二你开开眼啊!”
“他死了。”姜醉儿眼一眨,哭得比苗珍还伤心,“阿奶你总说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容易,可阿奶是不是忘了,您生了四个孩子,就我爹一个连正经名字都没有,一直都是姜二姜二这么叫着?”
“寻常疼爱孩子的人家,他们会不给自己疼爱的孩子取一个正经名字吗?”
“不会。”
苗珍张口却无言以对,难得地感到了一点点亏心,可很快她又说服了自己,家里孩子多,她没在意到老二也正常,谁让老二降生时差点害得她大出血没了呢?
怎么其他三个孩子都没折腾她,就他折腾,她心里有气便没给他起一个正经名字,哪有错?
他非要娶那么个短命的媳妇儿,活生生把自己给拖累死了,那能怪她吗?
“反,反正断亲绝无可能!”苗珍脸上挂不住,上手便要关起门来。
姜醉儿冷嗤,“您可以关起门来逃避,今儿我断不成亲,就带着阿石撞死在这儿,你们每个人都是凶手!”
“哎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姜家族老们心头一咯噔,他们都多大年纪了,可担不起这要命的罪名,“苗珍,姜海人呢?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出面不合适。”
苗珍为难脸,“阿海他前些日子摔了腿,这会儿在床上起不来身。”
“报应。”姜醉儿脱口而出。
众人顿时一静,神色间不约而同地都带上了些许异样,别说,真别说,姜海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这个时候摔了,不是亏心事儿做多了的报应是什么?
往常没人往报应上头想,今朝叫姜醉儿一语往上引,竟都觉得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大家同住在一个村子里,都清楚姜家人素日里都是怎么对姜二的。
苗珍脸色青青白白不断变换,咬着牙说:“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你若不爱你小姑和小叔说的那些话,我叫他们往后都不说了便是。”
“嘴上不说了,可行动上还是会做。”姜醉儿坚定脸,“阿奶你们要还有良心,就与我姐妹二人断了亲,放我们一条活路。”
“只要你们答应,往后我和妹妹是死是活都不会怪到你们的头上。”
苗珍攥紧双手,“这事儿容我和你阿爷商量商量再……”
“没什么好商量的,阿爷是摔了腿,不是聋了耳朵,咱们方才说的那些话他肯定都听到了,阿奶进去一问不就有答案了?”姜醉儿做到这个份上了,不可能让他们有缓和想法子的机会。
苗珍:“……”
“我看,就照着醉儿丫头的意思办吧,姜二才没了一个月,醉儿和阿石就下去与他团圆也不好。”宋清夫妻俩估着时间来,见姜醉儿姐妹俩还未撞死明志,提着的心放下。
里正出面,姐妹俩一步不退地威胁,苗珍没辙,只能进去问老伴儿。
须臾,老屋里传出姜海气急败坏的话说——
“两个丫头片子而已,我们老姜家不稀罕!”
4. 第 4 章
“不行!”姜彦顿时黑着脸跳出来,“我不同意!”
如果真让醉儿姐妹俩跟他们断亲,那他还怎么用长辈的身份把姜石名正言顺地卖给赌场?
没了姜石,他欠赌坊的那些钱怎么办?爹娘大哥出?
姜云也不乐意,但她没像姜彦般跳出来引人注意。
本来大家伙的关注点都在姜醉儿姐妹俩要与老姜家断亲上,现下姜彦跳出来反对,就叫众人想起方才姜醉儿说过的话,再看姜彦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微妙。
瞧姜彦这急切反对姜醉儿姐妹俩与他们断亲的模样,姜醉儿所言有九成是真的。
对了,昨儿个姜彦刚去找过姐妹俩,还害得姜醉儿磕到了脑袋,那不是两人为了姜石起了争执是什么?
“这姜彦可真不是个东西。”谁家小叔是姜彦这般惦记着兄弟的闺女,要把死去兄弟留下的闺女给卖给赌坊?
那赌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闻进去开场的人不死也得脱成皮,他们上虞村隔壁的上和村冯家大儿子进去就输掉了全部的身家,最后还倒欠不少。
冯家为保儿子,只能把已经及笄能嫁人的闺女抵给了赌坊,那闺女被赌坊转手高价卖到了窑子里头,前年人就没了。
姜石才六岁,还是个孩子呢!
“你骂谁呢?”姜彦瞬间锁定说话的人,阴狠地瞪向那人。
姜醉儿冷嗤,“阿爷已经点头,小叔你的反对无效,还请族老为我姐妹二人写下断亲书。”
她还以为姜彦没脸跳出来,没想到是她高估他了。
“这……”姜家族老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为难之色,要他们说啊,姜石自小身子就不大好,能被卖给赌坊救姜彦一命也算是物尽其用。
没了姜石,姜醉儿过两年及笄许出去还能拿上一笔不小的彩礼,这账不管怎么算都好,但话又说回来,他们已经一把年纪,真担不起逼死两个小辈的恶名。
万一以后下去遇着姜二……
“断亲书绝不可能写,你死了这条心!”姜彦咬牙。
姜醉儿也不废话,作势要拉着姜石碰死在老姜家门前,“成啊,那我和阿石现在就死,反正我们早晚都得死,那不如就现在清清白白地去死。”
“哎哟,使不得啊使不得!”王画率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拦下姐妹俩。
姜醉儿装模作样要推开王画,“走开!别拦着!”
“这断亲书你们写还是不写?!”
姜家族老们老脸再一变,顿时不敢再耽搁,忙让人拿来纸笔,“写写写,你冷静点!”
“既然你阿爷没意见,我们定然也不会反对的。”
姜彦还要再说,下一刻却被两个族老家中的儿子给抓住,捂住了嘴——
可不敢再刺激姜醉儿。
不出一刻钟,断亲书按着姜醉儿要求的写好一式三份,姐妹二人和老姜家所有人各自在断亲书上摁下手印。
当然,姜彦是被强行押着他的手摁下的手印。
苗珍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断亲书,冷脸问:“你满意了?”
“自然。”姜醉儿转手就将其中一份断亲书递给里正宋清。
宋清皱眉,“这是何意?”
“我要立女户,还请里正帮忙往县衙上走一趟。”姜醉儿真正的目的是拿到断亲书后自立女户。
所谓断亲书若只在村中,那将对她毫无意义。
毕竟像姜彦那样的人,他干得出事后把断亲书全撕了,当没断亲这回事儿,再一次把主意打到姜石头上的事儿来。
宋清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你须得考虑清楚。”
如今朝廷虽允许女子自立女户,但多数是那些嫁人后过得不如意的女子们和离后立女户,像姜醉儿这般还未及笄许人家就要自立女户的人家根本没有。
立女户的弊端很多,粮税和男户差不多不说,还要额外交一份花税,宋清不认为姜醉儿姐妹俩有那个本事承担。
“我想得很清楚。”姜醉儿看见姜彦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弯唇笑了出来,“只有单独立户出来,某些人才能真正不能再动我们姐妹二人。”
宋清愣了愣,顺着姜醉儿的目光看向姜彦,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悟了姜醉儿的坚持。
“成,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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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
姜醉儿立女户在县衙那儿挂了名,老姜家日后就算再有别的想法都不能实施到姜醉儿姐妹二人头上。
不论赌坊还是人牙子,他们买卖人必须没有问题且能买卖,否则被告到县衙,挨板子罚银子蹲大牢,没有人会做这等亏本的事儿。
苗珍眼前一黑,“姜醉儿你!”这是要断了阿彦唯一能走的路啊!
“阿石我们回家!”姜醉儿看都没看苗珍一眼,牵住姜石的小手就抬脚离开。
原本围着看的众人自觉给姐妹俩让出一条路来,很快姐妹俩便走远了,姜家族老们不想留下来被老姜家指责不该顺姜醉儿之意写断亲书,脚底抹油一溜了之。
姜彦得了自由当即跳脚破口大骂,他还不上欠赌坊的钱就要被砍掉右手的恐慌将他整个人淹没,“娘!您救救儿子!”
“这……”苗珍下意识看了一眼大儿子,他们两老现在吃住都跟着大儿子,拿钱填小儿子捅出来的窟窿这事儿得要大儿子点头,不然大儿子一家与他们生出嫌隙来,日后不管他们两老的死活就不好了。
姜彦见状心中一沉,扭头就伸手抓住了姜保的手,“大哥,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阿彦,你自己数数这三年来我和爹娘都已经替你填了多少回债。”姜保抿唇大力抽出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进屋,“让你长长记性也好,兴许如此你便不会再去赌了。”
苗珍虽觉得心疼,但也觉得大儿子说的没错,便点头说:“阿彦你回去吧。”
话罢,趁小儿子失神,赶忙关上门,还落了栓。
姜彦回神脸色一变再变,他扭头去看,发现三姐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立无援!
“不!不行!不能这样!你们不能不管我!”姜彦眼一红,彻底癫狂,抬脚踹门。
老姜家落了栓的门须臾功夫就被姜彦大力踹开,他本以为他能进去,到他爹床前哭求,不想门开,他迎面对上的是拿着砍柴刀,脸色冷得宛若冬日冰雪的兄长。
“出去!再进一步,不等赌坊的人砍你右手,我先砍了你!”姜保说。
5. 第 5 章
三日后,姜醉儿从里正手中接过了属于她们姐妹二人的女户户籍书。
她回去的路上,迎面遇到脸色憔悴的苗珍,对方冷嗤一声,看她哪哪都不顺眼,看见她手里的户籍书时更是恨不能抢过来撕了。
“小丫头片子你别得意,以后有的是你受的!”苗珍逼着自己移开目光,县衙给的户籍书若无故损坏,那是要吃斥责的。
姜醉儿权当没听见,绕过苗珍就走。
“站住!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苗珍一拳打在棉花上崩提多难受,伸手就朝姜醉儿抓了过去。
姜醉儿敏捷地避开苗珍的手,与她拉开距离,皱眉看她,“阿奶,您与其管我以后怎么样,不如去管小叔的以后?”
“听说这三日,小叔天天上老屋守着,希望你们出钱帮他填赌债?”
话罢不等苗珍开口答,姜醉儿抬脚就走。
断亲书写了,也给里正拿去县衙开女户,但在女户户籍书真正下来之前,姜彦还心存幻想,又偷摸着趁夜来试图把姜石带走。
姜醉儿说到做到,发现姜彦人时下手半点没有手软,直吓得姜彦屁滚尿流地滚蛋,他实在没辙了,才只能去姜家老屋守着。
“混账!混账啊!”苗珍回神拍着大腿忍不住哭。
阿彦的盘算彻底落空,老大又不肯再伸出援手,赌坊给的最后期限没多久就要到了,阿彦可怎么办啊?!
身后的哭骂声渐渐听不见,姜醉儿看见自家屋子,姜石就在门口张望着,一看见她回来立即迎了上来。
“阿姐!”姜石牵住阿姐的手,皱着小脸问:“阿姐怎的去了这般久?”
姜醉儿摸了摸姜石细软的发,“路上遇到阿奶,说了几句。”
“!!阿奶说什么了?”姜石顿时急了,抓着阿姐转了两圈,“阿姐你没事儿吧?”
姜醉儿哭笑不得,“当然没事儿,你别转了,再转该头晕了。”
“没事儿就好。”姜石松了口气,牵着阿姐家去。
乌家门前,乌婶子瞧见姜醉儿手里拿的女户户籍书,思忖着他们家什么时候上门找姜醉儿说服她点头嫁进乌家合适。
她给姜醉儿的半袋米就是此事儿的敲门砖。
是夜。
姜醉儿和姜石为了省烛火的钱早早睡下,约莫两个时辰后,外头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睡得浅,一下子就被惊醒过来,眸光冷然。
这个姜彦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姜醉儿轻手轻脚起身,没有惊动身边睡得正香的妹妹,一手抄起边上放的棍子就站去门后边等着。
“嘶!这破墙修得这么高做什么?!”爬墙进来的人似乎因为院墙修得高,跳下来时扭到了脚踝,低声咒骂着。
姜醉儿眉头一皱,这声儿听着不像是姜彦的声儿,那是谁?
很快,对方缓和过来,脚步声逐渐靠近。
姜醉儿攥紧手中的棍子,目光紧紧盯着门,在对方用细木棍挑开门栓推门而入的瞬间,手中棍子朝对方打下去!
“哎哟!”男人不防着姜醉儿会拿着棍子站在门后等他进门,生生挨了一棍,吃痛得变了脸色。
姜醉儿秉着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把手里的长棍舞得虎虎生风,“让你翻墙进来!让你翻墙进来,啪啪啪!”
几棍下去,男人被打懵了,可同时也反应过来,咬牙生扛最后一棍,借机抓住姜醉儿手里的长棍使劲,姜醉儿力气不足,尽管她已经很用力抓着长棍,但最终还是被男人的大力拽走了长棍。
长棍到男人手中就被扔得远远的,两人这动静惊醒姜石,她揉着眼坐起,发现屋中状况后小脸一变,惊恐地瞪眼。
“阿姐!”
“你是何人?!”
男人桀桀笑道:“我?我是你未来姐夫啊!”
话罢,他垂涎地朝姜醉儿扑了过去,“好醉儿,你若从了我,日后我定不叫你受任何委屈!”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贼偷东西!”姜石喊完第一声救命觉得不对,很快就改口称男人是贼,如此她能更容易把人叫来,也不会让人误会阿姐跟这男人有什么关系。
男人恰好抓住姜醉儿的手,闻言冷嗤,“贼?也行,你再多叫几声,把人都叫来看看,看我和你阿姐是如何滚到一起把生米煮成熟饭的!”
他说着用力一拽,把姜醉儿拽进怀中,低头便要亲过去。
姜醉儿一边抬脚照着他的脚背大力踩下去,一边低头朝他抓着她的手咬,双管齐下,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手,原地痛得起跳。
“你……”
姜醉儿拔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站住!”男人下意识追出去,连手脚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姜石手忙脚乱地也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喊,顾不得将人喊来后会不会引起误会,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不知哪儿来的狗男人碰她的阿姐!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姜醉儿只能看见什么就抓起来朝后头扔去,尽量拖住男人的速度。
男人每一次眼见着就要抓住姜醉儿,最后都被姜醉儿避了过去,心中焦躁渐起,“醉儿,我看得上你是抬举你,你别不识抬举!”
“我呸!”姜醉儿黑脸啐了一口,钻进厨房中找到家中豁口的菜刀拿起,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男人朝她伸来的手劈砍下去!
虽说古代女子及笄便能嫁人,但她今年才十二岁,根本都没及笄,这男人能深夜摸进来意图对她不轨,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菜刀豁口归豁口,用力砍下去时也能入肉五分。
殷红的鲜血自男人的右手腕喷出,男人后知后觉自己被砍中了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啊!姜醉儿你敢对我动刀?!”
“贼呢?贼人在何处?!”这时,听到姜石喊声的几户同在山脚下的人家举着火把撞开姜二家的门。
火光一瞬间照亮姜二家的小院,男人第一时间捂脸,不想叫人认出自己。
姜醉儿冷着脸抽刀,举刀再向男人劈砍,吓得男人连连后退,手上自是再顾不得继续捂脸。
“冯大宝?!”乌婶子率先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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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什么贼?这姜二家穷得叮当响,贼来了都觉得晦气!他冯大宝怕不是也看上姜醉儿立女户后,身后再无长辈兄弟撑腰,打着先生米煮成熟饭,叫姜醉儿不得拒绝嫁给他的主意!
余下其他人一听是冯大宝,眼底顿时都划过一丝厌恶。
这人好赌,不仅赌输了大半身家,还害得自己的姐姐惨死,十里八乡的人家根本没人肯把女儿嫁进冯家这个狼窝,没成想他竟是打起了姜醉儿的主意!
“醉儿跟你都差辈了,冯大宝你要不要脸?!”
冯大宝捂着右手的砍伤,目光阴冷疯狂,“我想要个媳妇儿怎么了?乌婶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要姜醉儿嫁给你那傻儿子!”
“咱们都打着同一个主意,也没谁比谁好!”
“你!你胡说八道烂嘴巴!”乌婶子措不及防被冯大宝爆了自己的心思,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直接黑了。
众人看向乌婶子的眼神也变得不对起来,难怪一向死抠的乌婶子会给姜醉儿送了半袋米!
姜醉儿手里的菜刀还淌着血,她弯唇冷笑,“乌婶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乌婶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根本不敢承认,别人知道是一回事儿,只要她不认,那她就没有。
冯大宝才不管乌婶子承不承认,他直勾勾看向姜醉儿,“你砍伤我,就得给我钱!”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的右手不能白受伤。
“给你钱?再给你一刀要不要?”姜醉儿气笑了,举着刀作势就要再向冯大宝去。
冯大宝惊了惊,不由得后退几步,“你,你敢杀人不成?!”
“呵!你猜我敢不敢?”姜醉儿目光落在冯大宝的右手腕处,“可惜我这刀不够利,否则现在你这右手就该留在我姜家了!”
冯大宝后背一凉,他在此刻清楚地认知到方才如果不是乌婶子这些人闯了进来,姜醉儿真能挥刀把他给杀死。
“你,我,你给我等着!”
冯大宝撂完狠话,扭头拔腿就跑,他怂且死要面子。
乌婶子:“……”
“咳,既没事儿了,那醉儿你闭门起来接着睡吧。”话罢乌婶子就要走。
姜醉儿将人叫住,“婶子的半袋米用不用我明儿个就去县里买了还给婶子?”
“不用不用,我与你说了不急还,那就是不急还。”乌婶子讪笑,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姜醉儿忽而笑开来,“婶子果然是好人,那冯大宝定是自己不要脸,才随口攀扯婶子跟他怀有一样肮脏的心思。”
“是,呵呵是,冯大宝那人就爱胡乱攀扯人。”乌婶子蓦地有点笑不出来了。
姜醉儿当什么都没发现,客客气气地把乌婶子等人送走,手中的菜刀自始至终就没放下。
彼时,化坪县外,大批自北方赶来的流民聚集。
九岁的裴境尘混在流民中格外的突出,他这个年纪能在逃荒路上全须全尾的活下来,实属不易。
6. 第 6 章
姜醉儿这一砍在长原村里扬了名,本来村中也有不少未娶妻的混子盯上她,可他们还没行动就先叫上虞村的冯大宝抢先,也幸好是冯大宝抢先行动。
否则,现在被砍伤手的人可就是他们了。
又两日后,长原村村口——
“乌婶子,你还想让醉儿丫头进你家的门不?”那日夜里一道儿亲眼见着姜醉儿拎刀砍人的村人戏谑地问道。
“去你的!别瞎咧咧!”乌婶子没好气地白了那人一眼,给王叔交了一文钱的车费后上了牛车。
王家拥有全村唯一的一头牛,平日农闲牛得空时,王叔就会套上简单的板车,以一人一文钱收费送人去化坪县。
眼见时间差不多,王叔正要赶着牛车往化坪县方向走,下一刻耳边传来叫停声儿。
“等等!王叔,车还坐得下两人不?”姜醉儿牵着姜石小跑而来,气息微乱。
王叔眼皮子猛地一跳,“你俩都要去化坪县?”
“是啊,家里的菜刀不好使了,我去县里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不放心阿石独自留家便带着她一起了。”姜醉儿弯唇笑道。
牛车上众人:“……”那菜刀到底是真不好使了还是姜醉儿嫌它豁了口砍人砍得不利索想换?
王叔看了看姜石,说:“一文钱,你俩上去吧。”
“凭啥我们一人一文钱,醉儿丫头可以一文钱俩人?!”胡家的顿时拉下脸。
王叔冷嗤,“你个大人跟小孩儿计较一文钱要脸吗?人姜石才多大?平时你们带孩子,老头子我收钱了吗?!”
那是没有。
胡家的理亏,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车上其他人见状,顿时往里挪挪,给姜醉儿姐妹俩挪出位置来。
姜醉儿先把姜石抱上车,自己才上去,正好就坐在乌婶子边上。
那夜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打照面。
牛车走起来,乌婶子频频拿眼打量姜醉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县里头卖的菜刀可不便宜,醉儿你真要买新的?”
“你手里头就那点钱,可得省着点花,不然日后就你姐妹俩又没个进项,可怎么活得下去?”
“乌婶儿说的是,等到了化坪县我先看看,也不一定买的。”姜醉儿笑意不减,但显然不太想继续和乌婶子搭话。
姜石怕乌婶子心里不舒服,顿时开口给阿姐找补说:“乌婶儿勿怪,我阿姐伤没好全,这会儿坐牛车晕着呢。”
“没事儿。”乌婶儿摆摆手,“醉儿你晕着就别说话了,婶儿方才说的话你听听就行。”
姜醉儿颔首干脆就顺着姜石给她找的借口闭上眼装晕不舒服的模样,省得一会儿还有人找她搭话。
从长原村去化坪县的道儿倒是修得平坦,牛车走在上头稳稳当当,没有多大的颠簸,不一会儿,姜醉儿就靠着妹妹浅眠了去。
一个多时辰后,牛车停在化坪县门口,车上众人纷纷下车,县里头停放牛车要收费,王叔一般就把牛车赶到县门口停下等,要坐牛车回去的人办完了事儿出县门口来找他就行。
“这才没来两日,怎么县里头多了这般多瞧起来像是流民的人?”乌婶子皱眉有些忧心,县衙怎么也没个作为,让这么多流民进到县里头,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来怎么办?
其他人脸色也有些不好,可他们来都来了,该买的该办事儿的还是要弄完,总不能白花那一文钱,大不了他们都藏着点,不叫身上的钱财外露就是了。
姜醉儿牵着姜石率先往县里走,很快就与长原村其他人分开来。
化坪县地处偏南,北边遭灾没有影响到这里,县里如今还是一派繁荣景象,流民身在其中很是显眼。
只是从县外走进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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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么点距离,姜醉儿就已经看见不下十个流民在缠着那些看起来穿得不错的百姓乞求施舍。
姜石人小,见状有些害怕,“阿姐,我们要不还是出去找王叔吧?”
万一这些流民盯上她们就不好了。
“别怕,这儿这么多人呢,他们不会找小孩儿麻烦的。”姜醉儿收回目光,当即找人问到县里酒馆的位置,便带着姜石往酒馆去。
时下酒馆分为两种,一种是纯卖酒,另一种是卖酒也卖与酒相关的吃食。
一般家中只有酿酒手艺而无下厨本事儿的就只开纯卖酒的酒馆,反之只要跟酒相关的都能卖,后者赚的钱要比前者多。
姜醉儿先看的是纯卖酒的酒馆,发现里头售卖的酒水品质都一般,心中顿时就对自己的计划有数了。
接着是去不光卖酒还卖吃食的酒馆,这里头人就更多了,不过说是也卖吃食,实则能看的也没几样,无非就是简单的醪糟等,品类相对单一。
酒馆过去另一条街,是卖米的商铺。
自己酿酒,大米必不可少。
“掌柜的,今日米价几何?”姜醉儿随手捻起米商铺门口摆的米袋子里的米瞧。
米铺掌柜抬眼看见是两个不大的女娃,才扬起的热情瞬间消失,不咸不淡答说:“你看的那种十五文钱半斤。”
一斤大米就要三十文钱。
姜醉儿兜里满打满算就三百七十九文,自身温饱都还成问题,想现在就买上好大米回家酿酒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你这儿有便宜点儿的陈米吗?”
掌柜随手指向角落,“喏,那儿,陈米八文钱一斤。”
“劳掌柜的与我称上五斤的陈米。”姜醉儿数了四十文钱给掌柜。
待她接了掌柜称好的陈米回头一看,姜石搁米铺门口不知在看什么,正看得起劲儿。
7. 第 7 章
“臭小子!把馒头给我!”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围着一个不大的小孩儿争抢他手里紧攥着的大白馒头。
这馒头是县上好心的小姐给他买的,正好让这三人瞧见,等人小姐一走,他们就围了上来,想要抢走他手里的大白馒头!
裴境尘冲三人“呸”了一口口水,把馒头往怀里一揣,就跟凶狠的狼崽子似的朝三人中看起来最弱的一个扑了过去。
他常年缺吃少穿,身形瘦弱,又在逃荒的路上练就了速度和灵活度,眨眼功夫,他就扑到那人身上死死扒着,张嘴咬上对方的左耳。
“啊!”男人吃痛惨叫,试图想要将裴境尘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不想他越使劲儿,这小子嘴下的力道越重,好似不把他的耳朵咬下来就不罢休一般。
男人慌了,忙喊同伴帮忙,“啊啊啊你俩快来把这小子弄开啊!我的耳朵快要被他咬下来了!”
“!!来了来了!”两人也是没想到裴境尘这小子面对他们三人丝毫不惧不说还敢反击,回过神来后忙冲上去往他身上拳头招呼。
几乎拳拳到肉,换个人早就吃痛地松开对方的耳朵了,可裴境尘不是,他眼神发狠,直接再加大力道把对方的左耳咬下吐掉!
尔后趁对方不敢置信,忍痛扑到地上找耳朵时,扭身盯上另外的两人,好像是在想他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合适。
“你!你别过来!”两人惊得变了脸色,看看自己的同伴又看看裴境尘,一路上大家伙都说这小子凶,不要命的凶,原先他们还不以为然,区区九岁的孩子再凶能凶到哪儿去,可今儿个他们见识到了。
裴境尘吐掉嘴里令人难以忍受的脏血,龇牙警告:“不滚,就跟他一样下场!”
“哼!我就不信我们三个人还奈何不了你!”两人心里犯怵,但想到那大白馒头,他们对吃食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心里的怵意,摩拳擦掌朝裴境尘再伸手抓了去。
裴境尘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叫的声儿,迎上去能用上的全用上,对方狠,他比对方还狠,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奔着与他们同归于尽去的打法。
三人只是想要口吃的,不是想把自己的小命丢掉,有所顾忌的他们发现根本打不赢裴境尘,再继续下去说不好他们的小命真得搭在这小子手上!
“走走走!晦气!”三人一脱得了身,忙不迭扭头就跑,须臾功夫便跑没影了。
裴境尘拍干净手上沾的脏东西,平复好呼吸后探手入怀掏出大白馒头嗷呜咬了一口,可还没开嚼眉头就皱了皱,抬眸循着给他强烈盯梢感的方向看去。
“你也想吃?”
姜石下意识点头,又想起这人打架时的凶狠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看看。”
真的是看,她的目光就没从对方手上的馒头挪开过。
虽说这些日子没怎么把她饿着,但像大白馒头这种东西她也没吃过,家里大米都是乌婶子接济的,根本就没有面粉这东西。
小孩儿看起来比他还瘦小一些,小脸上隐约还能看出病气,裴境尘顿时有些犹豫心软。
须臾,到底还是忍着不舍将手上的大白馒头掰成两半,把他没咬过的那一半递给小孩儿,“我只能分你一半。”
姜石看着对方递到自己面前来的馒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自己都快饿死了,为什么还要把唯一的一个馒头分一半给她?我看你方才跟他们抢这个馒头抢得可凶。”姜醉儿走到姜石身边,直勾勾看着裴境尘,不放过他脸色的任何一丝变化。
姜石见着阿姐,心下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喊人,却话还没出口,先敏锐地察觉气氛不太对,到了嘴边的称呼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小子,回答我。”姜醉儿挑眉,他既不把馒头收回也不回答她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裴境尘蒙了好几道黑灰的小脸紧绷,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打转,“你是她什么人?”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分一半馒头给她。”姜醉儿眸光闪了闪。
裴境尘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馒头,随后直接硬塞给姜石,不说一个字扭头就走。
他想给,就给了,没有为什么。
大白馒头的清香很快钻进鼻息中,姜石不由得收紧了手,抬头看阿姐,这半个馒头她到底能不能吃?
“等等!”姜醉儿没料到人二话不说就要走,疾步追上去伸手拉住裴境尘的手肘。
裴境尘止住脚步,反射性回头对准姜醉儿抓他手的手虎口处咬下去!
“嘶~”姜醉儿松手不及,被咬了个正着,吃痛地皱眉。
姜石:“!!!”
“松开!松开!你松口!”姜石反应过来,当即冲上去挥舞着她的小胳膊小腿往裴境尘身上招呼。
即便如此,她手里仍把他塞给她的馒头握得紧紧地。
裴境尘眼睛自下而上盯着姜醉儿,直至确定她抓住他是真的没有恶意,这才松开口,后退两步与她们拉开距离,浑身上下写满不善和警惕。
“你小子下口还挺狠。”姜醉儿看着自己右手虎口上一圈渗血的牙印,不禁失笑,该说不愧是能凭这身板从北方逃亡至此的人么,反应就是快。
姜石见状眼眶一红,转手把手里的半个馒头塞回给裴境尘,“你伤我阿姐,我不要你的馒头!”
“……不要正好,我且都还不够填饱肚子的呢。”裴境尘不欲多留,发狠地咬着馒头要走。
姜醉儿不敢再贸然伸手留人,只能直接开口问道:“你要是无处可去,要不要考虑随我们一块儿回去?”
“我们家在长原村,虽不富裕,温饱也堪忧,但好歹有个屋子遮风挡雨。”
“阿姐?”姜石震惊脸,她是不是耳朵出现问题听错了?
裴境尘同样感到不可置信,他咽下嘴里的馒头,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对,我们家正缺一个凶狠的男丁,当然了,你若不愿意,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姜醉儿不会强人所难,只是看了他方才与人争斗的凶狠以及藏在凶狠下的温软,想帮他一把,也帮帮现阶段的自己一把。
裴境尘从不信天上会给他掉馅饼,“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简单,日后凡是我让你打的人你都像今日对方才那三人一般打回去就行。”话罢,姜醉儿觉得只说这话有些冷了,遂接着补上一句:“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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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住穿,有我们姐妹二人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
“你意下如何?”
裴境尘在化坪县已经停留了几日,因着他是半大的孩子,县里头的夫人小姐更怜悯他,他能讨到的吃食较多,轻易就惹来了旁人的嫉恨,不仅没找到落脚地不说,还总是被人抢吃食。
每日都要花费许多力气才能护住自己得来的吃食,纵然他再狠,时日久了,他也会吃不消。
“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她做的跟她说的一致,那对现在的他来说,跟她们一块儿回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姜醉儿笑说:“真不真我光说了也不算,你随我们回去一段时间就知晓了,还是说你不敢?”
“哼!我没什么不敢的!”裴境尘一路来到这儿就没怕过什么。
姜醉儿点点头,随手就把买来的陈米袋交给裴境尘拿着,她虚,拿这么一会儿已经累了。
“你不怕我拿着米袋就跑?”裴境尘咽了咽口水,这五斤的陈米他省一点吃能吃很久。
姜醉儿乐了,“如果用五斤陈米就能看清一个人的品性,那倒是值得。”
裴境尘不说话了,一手拎着米袋,一手继续啃馒头。
馒头有些噎人,他吃得慢,没一会儿不经意扭头就又对上了小丫头盯着他的目光。
“……”两半馒头他都已经咬过了,不好再给出去。
姜醉儿发现两人对馒头的执着,牵着妹妹走到馒头铺前,花了三文钱买了两个馒头,一个给妹妹,一个分两半自己留一半,剩下的一半递给裴境尘。
“吃吧。”
“阿姐,我吃不了一个。”姜石怕阿姐只吃半个吃不饱,作势要把馒头掰成两半。
姜醉儿忙阻了她动作,“你先吃,吃不完再给我。”
“那好吧。”姜石听话,但还是分两半吃,这样她吃不下了,阿姐也不用吃她剩下的。
至于裴境尘,姜醉儿给他馒头他就接着,什么都不说。
吃好后,姜醉儿带着俩小的往铁铺方向走,到地方后问了问菜刀的价格,果然是很贵,家里那把豁口的菜刀还能继续用用。
“若是拿来旧的重新打,可否便宜些?”
“那倒是能便宜二三十个钱。”
突然——
“滚吧,你欠的债就此一笔勾销,别让我们再看见你!”
话落,一人从赌坊里头被扔出来,姜醉儿好奇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拉着姜石和裴境尘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姐,那是不是小叔?”
“嘘,你什么都没看见。”姜醉儿可不想管姜彦的破事儿,姜彦有今日都是他咎由自取。
姜彦捂着齐根被砍断的右手臂,白着脸起身两眼阴郁地盯着姜醉儿三人离开的方向。
三人离了赌坊地界,就直奔县门口找王叔。
彼时,王叔车上已然坐上了今儿个早上一块儿来县里的大部分人,乌婶子亦在其中。
见着姜醉儿姐妹二人还带了个生脸回来,乌婶子心中顿时就是一个咯噔。
“这是谁?”
姜醉儿笑答:“我给自己买的童养夫。”
8. 第 8 章
“什么?!”乌婶子瞬间拔高了音调,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醉儿,你手里头就你奶给你的那点钱,哪里够买个人的,你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不好笑!”
姜醉儿笑容不变,“婶子为何反应这般大?是我买人又不是婶子买人。”
“我,我这不是怕你遭人骗了么?!”乌婶子干咳一声,眼神避开,有些心虚。
姜醉儿权当没发现她的心虚,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婶子大可放心,大家伙今儿个进县里头都发现县里多了不少流民,他们没处可去,只要舍得给钱或吃的,便能把他们带回家。”
“我呢,爹娘都去了,就剩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和老姜家那头也断了亲缘关系,自是要多考虑考虑我们的以后。”
“醉儿,流民好买是好买,但你怎知他们没有别的心思?你可别给自己引狼入室。”乌婶子话罢寻求身边人的赞同,“你们说是不是?换我我是不敢这般做的。”
“是啊醉儿,这事儿还得谨慎些。”众人纷纷附和,在醉儿带人回来之前,她们之中没人想过可以趁此机会买流民回去。
北边遭灾逃到他们这边来的流民能是什么好的?
乌婶子见众人与她一般想法,腰杆子登时就直了起来,一脸语重心长地对姜醉儿再说道:“咱们长原村一直很平静,醉儿你可别给咱们村带个麻烦回去。”
“不会,我不是麻烦。”裴境尘忽而直勾勾看着乌婶子。
乌婶子噎住,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嘀嘀咕咕:“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坏?这空口说的可不算。”
这小子看着瘦小,那双眼睛却像狼崽子般透着狠戾,姜醉儿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莫非姜醉儿嘴上说着信她对她没存别的心思,实际上早就心里有数,所以一有机会就买了这么个人回去防着他们乌家不成?
“醉儿,你……”
“婶子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不过这是我们家的事儿,我做主。”姜醉儿耐性告罄,若非她不想说得太难听,这会儿就该让乌婶子彻底下不了台。
乌婶子:“……”姜醉儿做主了,那她儿子怎么办?
“这把流民带回村里这么大事儿可不止你一家的事……”
“我娘当初也是流民逃亡过来让我爹救了,两人才成亲一块生活,婶子的意思是说我娘也不好?”姜醉儿冷了脸。
原要跟着乌婶子一道儿劝的人顿时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整个长原村都知道姜二媳妇儿怎么来的,人在长原村到死,除了总是病怏怏的模样,还真没惹过任何麻烦。
王叔笑呵呵地摇头,“你们啊就是管太多,醉儿丫头立了女户,想给自己买个上门的童养夫有什么不行的?”
“十几年前,咱们长原村像她这般带个无家可归的流民回去成亲的人比比皆是,那会儿穷啊,不这般做很多都讨不到媳妇儿没有夫君。”
“如今日子好过了,你们都忘咯!”
众人:“……”显着他了真的是!
“王叔,我们能上车吧?”姜醉儿掏出两文钱给王叔,若是王叔要顾及车上其他人的感受不让他们上车的话,那他们也只能跟在牛车后头走回去了。
乌婶子张嘴拒绝与流民同坐的话还未出,王叔便已经笑着收了姜醉儿给的钱。
“当然能,牛车是叔的,能收钱的事儿叔才不会拒绝。”
姜醉儿颔首,就带着姜石和裴境尘上了牛车。
下一刻,乌婶子黑着脸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生怕会碰到裴境尘这个不详的流民似的。
裴境尘权当没看见,根本没把乌婶子这人往心里去。
其他人对裴境尘没那么抵触,可也没想跟裴境尘搭话的意思,反倒是好奇姜醉儿说买菜刀怎的没买。
姜醉儿失落脸,狠狠地卖了一波惨,须臾就收到了好几家的活儿干,钱不多,干完活能得个五、十个铜钱,聊胜于无。
牛车走起来,渐渐离了化坪县,往长原村方向去。
裴境尘从北边逃过来,没有经过长原村,这会儿坐在牛车上,眼睛四处乱看,仿佛看什么都新鲜。
“哎!那是不是苗珍?”乌婶子眼尖,率先发现有人迎着他们走来,心下顿时来了主意。
同时,苗珍也看到乌婶子等人,她眼睛一亮,忙不迭加快脚步行至牛车前,伸手一把抓住王叔,急声问道:“王叔在化坪县里头可有看见我家老四?”
“姜彦不在村里吗?”王叔皱眉,“你知道我向来不赶着牛车进化坪县,乌婶儿你们进去县里头有看见姜彦人的吗?”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摇头:“没啊,没看到。”
“是啊,我们就去买了些米油盐,姜彦平时也不往那儿去。”
“苗珍,姜彦许是在村里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你别急。”
“我把村里能藏人的地方翻遍了都没找到我家阿彦,这怎么能让我不急?!”苗珍脸色难看,转眼看见牛车上一声不吭的姜醉儿,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要是这死丫头没那么多事儿,她家阿彦现在也不会不见踪迹!
“醉儿,你也去县里了,有没有见着你小叔?”苗珍二话不说,上手就朝姜醉儿抓去。
裴境尘想也不想地张开双手横挡在两人中间,盯着苗珍的目光不善,“你要做什么?”
“你谁?我是她阿奶,我问她话,有你什么事儿?!”苗珍对上裴境尘的目光心底有些发憷,伸出去的手刷地收了回去。
裴境尘抿唇回头看姜醉儿,“她是你阿奶?”怎的瞧着不像奶孙俩,反而像是仇人?
“嗯,虽然我们已经断亲了。”姜醉儿让裴境尘不必挡着,苗珍很快就没功夫管他们。
苗珍见状,眼皮子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在化坪县见着你小叔了是不是?!”
“见到了,阿奶再不快点到县里头去,小叔大概要因断臂失血过多没命。”姜醉儿神色淡漠,好似她嘴里说的不是她亲小叔,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苗珍只觉两眼一黑,险些没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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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过去,她颤抖着手指着姜醉儿,“你,你在县里的何处位置见着他的?”
“你明明看到他断臂正在流血,为何不救他?!”
“阿奶说这话就不对了,我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家,怎么从赌坊的人手里救小叔?”姜醉儿抬手摸了摸额上还未好全的伤。
“何况,钱是小叔欠赌坊的,他还不上钱,赌坊要他一只手不是早就与你们说了?”
言外之意,你们本就没打算替他还债,现在又来假惺惺关心他的死活做什么?
苗珍难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有苦说不出,几乎瞬间就对姜醉儿姐妹俩埋怨上了,“你要是听我们的,那你小叔也不会被赌坊的人砍掉一臂!”
“阿奶的意思是小叔当初想把阿石卖进赌坊替他还债的主意你们全都知道并且同意?”姜醉儿脸色一沉,眸光中布满寒意。
牛车上众人闻言,再看苗珍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古怪。
苗珍察觉到不对,心中一激灵,顿时冷静下来,矢口否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罢,她抬脚就继续往化坪县走,脚步之快像是生怕被人叫住问清楚一般。
乌婶子从头到尾没能插上一句话,原本打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她不甘心,“醉儿,你阿奶就一个人往化坪县去可怎么使得,你要不跟着一道儿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
“乌婶儿这般担心,不若乌婶儿跟上去帮一帮?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互相帮助是常有的事儿。”姜醉儿傻了才会跟上去。
赌坊不是好地方,招惹赌坊的姜彦也不是什么好人,谁爱帮忙谁跟去吧!
乌婶子噎住,好半晌才找回声音说:“你这个做人孙女做人侄女的都不去,凭啥让我去,你们谁爱去谁去,最多等会儿进了村,我去姜保家把苗珍上县里找姜彦的事儿说上一嘴,让他们老姜家自己解决。”
其他人也是这么个意思。
天知道,她们方才听说姜彦被赌坊的人砍掉了一条手臂有多惊恐,现下就是打死她们,她们也不会往老姜家跟前凑。
谁知道姜彦断了一臂,会不会就此长了记性不再去赌?
万一,姜彦狗改不了吃屎,又赌输了钱无路可走,从他们这些同村人下手就不好了。
王叔叹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牛车赶回村,苗珍找人怎的也不先做好安排,她一人上县里头就算真找着姜彦了又能如何?
又小半个时辰后牛车进村就遇上了正找苗珍的姜保,倒是省了其他人专门去老姜家报信的功夫。
至于这事儿后续如何,姜醉儿没管,下了牛车带着姜石和裴境尘就家去。
三人站在山脚下的屋前,姜醉儿推开门,对裴境尘言:“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你放心,我会守好家的。”裴境尘郑重点头,这是除了爹娘以外,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是家。
三人身后,竖着耳朵听见这话的乌婶子脸色瞬间就绿了,“还我会守好家的,他真当自己是狗不成?啧!”
9. 第 9 章
“这屋顶得尽快补起来才行,不然一旦下雨,屋里头就待不住人了。”裴境尘进屋转了一圈后抬头盯着屋顶说道。
姜醉儿没忍住乐了,“我当然知道屋顶得补,但我不会,也没钱请人来帮忙,你会?”
“会!”裴境尘毫不犹豫地点头,“先前我们村没有遭灾的时候,村里人的屋顶要是需要修补都会找我。”
虽然一开始他们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给他一口吃的或是几个铜钱,但他每一次上房顶修补都尽全力,渐渐地就从不熟练到熟练,修补得像模像样了。
“那成,明日我们就先把这房顶修补了,需要什么?”姜醉儿干脆利落,半点都不怀疑裴境尘所言真假。
裴境尘心中跑出一丝欣喜,他喜欢被人信任的感觉。
“你这屋顶本身就是用茅草混泥糊上去的,只要有茅草和泥土便可修补,天公若是作美,当日就能把修补上去的茅草晒干透。”
“茅草多得很,我们去割回来就成!”姜石两眼亮晶晶,再看裴境尘时多了几分崇拜,完全忘了她之前还因着裴境尘咬了阿姐而生气的事儿。
姜醉儿抬手揉了揉姜石的软发,“不急今天,明日再说。”
“为什么?”姜石皱眉不解,她们回来得不算晚,这会儿天还亮着呢,到天黑之前的时间完全够他们去割上三五捆茅草回来。
姜醉儿觑了觑裴境尘,故意压低声调说:“人刚来咱家,就让他立刻干活不好。”
“……好像也是。”姜石只用了一息就接受了阿姐的解释,扭头拉住裴境尘的手,“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呀!”
“阿姐,让他住在东边那间空屋可以吗?”
“当然可以。”姜醉儿本来也打算让裴境尘住东边空屋。
家里拢共四间能住人的屋子,她爹娘一屋,那个就不动了,姜二夫妻俩的牌位如今就安置在里头呢,剩下的三间屋子原是她和姜石一人一间,但她们现在还小,可以继续同住一屋。
余下的两间屋子她以后打算用其中一间来酿酒,东边那间小一些不合适,倒正好合适给裴境尘住下。
裴境尘被姜石拉着走进东屋,见里头空荡荡只置了一张床也没什么失望情绪,于他而言眼下的境况已经算很好了。
“你们村的茅草长在何处?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先去割点儿回来。”裴境尘有些坐不住,他向来不喜欢把隐患留着。
尽管瞧着往后几日都是大晴天,但老天爷的脾性没人真摸得准,万一他们屋顶还没修补好,天上就落雨就不好了。
姜醉儿托腮打量了一眼裴境尘瘦小的身子,怀疑他就是能把茅草割下来,也扛不回来多少,“我说了明日再说,那便是明日。”
“为何?”裴境尘不悦,“你别看我瘦小,实际上我力气可大了!”
“嗯,没说你力气小,你一个打三个都能赢,你力气当然不小。”姜醉儿失笑,看他这样,如果她不说清楚,说不得这人会偷偷去割茅草。
“那茅草在大河边长得最多,而老姜家就在离大河边不远的位置,姜彦被赌坊的人断了一臂,不死心里也怨恨着,不好叫他看见我们。”
裴境尘一怔,“是这样?”
“当然。”姜醉儿哄小孩儿似的,“等今日过去,他们认清姜彦断臂无可挽回,没那么气之后再见我们便不会跟我们起冲突。”
裴境尘点头,“那好吧。”她所言的确在理。
“咕咕!”突然,两小的肚子叫了起来,姜石和裴境尘不约而同地捂住肚子。
“阿姐~”
姜醉儿扶额,“不是才吃了馒头没多久怎的又饿了?”
“我在长身体吃得多!”姜石理直气壮地点点头,阿娘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裴境尘眼神发飘,他也想这般说,但他不大好意思,毕竟在这儿他且还算是个外人呢。
“罢了,我去煮饭,你俩好生待着别出去。”姜醉儿没辙,只好拎着陈米往厨房走,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总不能真把人饿着。
姜石很听话,阿姐让她好生待着,她就跑到院墙那边看蚂蚁搬家。
须臾,裴境尘蹲到她身边跟她一块儿看。
姜石抬眸看了裴境尘一眼,便不再理他,嘴里嘀嘀咕咕对着蚂蚁说话。
……
“阿爹都把院墙修得这般高了还是能让人翻进来,蚂蚁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翻不进来呢?”
“这还不简单,弄点淤泥糊上头,再去砍点长刺的荆棘啥的放上去,或者找点碎瓷片插上,谁想从墙头翻进来都得被扎穿手。”裴境尘下意识搭话。
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头皮一麻,他朝姜石看去,果然从姜石眼中看到了兴奋。
“尘哥你好聪明啊!”姜石从心夸赞,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呢?
裴境尘干咳一声,“这,这不算什么。”
“那就交给尘哥了,我去告诉阿姐!”姜石拔腿就跑向厨房,很快没了身影。
裴境尘右手食指无意识摩挲大拇指,眸底飞快划过一抹暗色,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小孩儿算计了?
等饭食做好端上桌,裴境尘吃下第一口又觉得他被算计也没什么,反正这儿以后就是他家,防贼的东西越多越好。
姜醉儿越看裴境尘越满意,他凶但也有脑子,这样的人成长起来后绝对是个很可靠的帮手。
三人用完饭食,各自洗漱回屋歇下,为明日的忙活养精蓄锐。
老姜家那头闹翻了天也没影响到这头三人的酣睡,倒不是老姜家不想来找姜醉儿的麻烦,而是姜彦的媳妇儿孩子抓着姜家二老哭,姜彦抱着大哥姜保的双腿哭,要钱,他们根本腾不开手。
翌日。
姜醉儿三人早早起来去割茅草,等太阳大了就回家歇着,到傍晚太阳没那么烈了再继续,足足花了两天才割够所需的茅草。
“这泥要池塘里的淤泥最好。”裴境尘看姜醉儿,他没在长原村里瞧见池塘。
姜醉儿顿时卡壳,好半晌才从记忆中挖出可取用淤泥的池塘位置在何处,“村外五百米有一个废弃的池塘,大家伙要用淤泥都是去那儿。”
话罢,三人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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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脸色沉了沉,淤泥有水重得很,她们要靠人力搬够所需的淤泥简直是个噩梦。
“要不咱们去问问王叔能不能跟他借用一下牛车?”姜石提议道。
姜醉儿打了个响指,“这是个好办法,但王叔肯定不会给我们白用牛车,咱手里的钱不多。”
她接的那几个活儿去干完回来,兜里也就才多十个铜钱而已,听说村里人跟王叔借用牛车一趟就得五十文钱呢。
“那怎么办?我们力气小,又背不了多少。”姜石瘪嘴垂眸低落。
裴境尘皱眉,“我力气大我去背,多背几趟总会够的。”就是会累点儿。
“不行,回头把你给压坏了就不好了。”姜醉儿咬咬牙,一手牵住裴境尘一手牵住姜石往外走,“钱花出去总会再赚回来,身子压坏了就坏了没得挽回。”
“我们去找王叔!”
见状,裴境尘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若王叔拒绝他们,他再说吧。
没成想,姜醉儿把要用牛车的原因与王叔那么一说,王叔就点头答应让他们借用牛车,并且只意思意思收他们十文钱!
“你们可别说出去啊,否则以后大家伙都要以十文钱找我借用牛车就不好了。”王叔不放心地叮嘱。
姜醉儿举三指发誓:“王叔你就放心吧,我们要是说出去就叫我被天打五雷轰!”
“呵呵呵叔信你,不发誓也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王叔笑呵呵地把牛车交出,“你们会赶吧?”
裴境尘接过绳儿,“我学过我会。”
“成,那你们赶紧去吧,别耽搁了。”王叔不大放心,但也不打击小孩儿积极性,打算稍后自己悄悄跟着看看,若情况不对,他再接手。
三人点头赶着牛车往池塘去,裴境尘不是无的放矢,他还真的会赶车。
王叔见裴境尘赶车赶得有模有样的便放下心,不再跟着。
牛车来回拉了两趟总算是把他们需要的淤泥拉够,他们将牛车还了之后,就开始糊茅草上屋顶修补。
从天亮干到天黑,总算是把屋顶漏洞的位置都给补上,淤泥还剩下一些,正好留着找到碎瓷片后弄上墙头防贼去。
三人身上都沾了泥,姜醉儿姐妹俩还好,她俩在屋下糊茅草不像裴境尘要在屋顶来回修补沾得多。
“我去河里洗洗。”裴境尘就一身衣裳,去河里洗,顺便就把衣裳给洗了。
姜醉儿没拦着,只叮嘱他要小心,“夜里别往深水去,在河边洗洗就行。”
“知道了。”裴境尘应声跑了出去。
随后,姜醉儿进厨房烧水,阿石体弱,洗澡得用热水洗才行,如此不易染病,她们本就过得拮据,可不好生病的。
白日里太阳大,至夜里河水还有些余温,裴境尘跳下河痛快地搓洗起来,把身上沾上的淤泥脏污都搓洗干净。
一刻钟后,洗干净的裴境尘前脚上岸,后脚耳尖地听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动静,目光不由得循声朝岸边离他不远的芦苇丛看去。
10. 第 10 章
未经人事的小童不知芦苇丛里传出来的动静是什么,裴境尘从前的村子里也没这等肮脏事儿叫他撞个正着,他还当芦苇丛里是野鸭子在找地方过夜,只思索一息就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小心扒开芦苇丛,裴境尘抬眼就跟芦苇丛里的东西对上了眼——
“人?”
“哪来的小子?!”对方吓了一跳,顿时什么兴致都没了,黑着脸离开女人,捡起芦苇上挂的衣裤穿上,暗骂了声晦气。
“你什么都没看到,听懂了没有?!”
裴境尘不认识这人,至于里头发现他们被人发现就闷不吭声背过身去遮住脸的女人,他就更加不认识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皱眉扭头就走,“我还以为是野鸭子呢,结果什么都不是。”
……
裴境尘走远了没听见身后有追上来杀人灭口的动静,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原位,他加快脚步回到姜醉儿家,关门落栓。
“怎的?身后有东西追你?”姜醉儿正好在倒水,见裴境尘面色有些不对,登时皱眉。
裴境尘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怕黑。”
“你?怕黑?”姜醉儿惊讶,方才他说去河里洗干净的时候怎么没说他怕黑?
裴境尘一本正经反问:“我才九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能怕黑吗?”
“……咳,当然能。”姜醉儿绷不住笑出声儿,幸而又及时收了回去,装若无其事让裴境尘进屋睡觉,“既是怕黑,那进屋睡下梦见周公就不会怕了。”
裴境尘应声往东屋去,没反驳姜醉儿,进屋后他一个人不点灯,屋中照样是黑的叫怕黑的人害怕,反正他怕黑就是个借口罢了。
目送裴境尘进屋关上门,姜醉儿摇摇头没再探究,只要是人,就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一夜无梦,三人睡饱醒来用了早食,就商量着分别去村里问问有没有人有不要的碎碗碎瓷片。
姜醉儿和姜石一起,背着小背篓,裴境尘也是如此,进村后分开两头去问村里人。
时下人家中对锅碗瓢盆看得重,碗用久了会有损坏,有些人家直接把损坏的碗扔了,有些不舍得就会囤在家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
姜醉儿姐妹俩在村中如今还处于被同情的位置,基本上两人上门说明了来意,只要是家中有碎碗碎瓷片的都送给了姐妹俩。
当然,也有人好奇姐妹俩收集碎碗碎瓷片做什么。
姜醉儿没解释,只说到时候做好了,大家伙就会知道她们要这些碎碗碎瓷片有什么用。
相对的,裴境尘那边就没姐妹俩这么顺利,毕竟他是个被姜醉儿带回村的流民,并非是在他们长原村土生土长的人,很多人一见敲门的人是他都不乐意搭理。
只有少数曾经也是跟流组成一家的人家给了裴境尘好脸色,并语重心长地劝裴境尘既然跟着姜醉儿到了长原村,就跟姜醉儿好好过日子。
“醉儿丫头命不好,尚未及笄,爹娘就撒手去了,还给她留下个身子不好的妹妹,爷奶大伯小姑小叔全是恨不得吸血的人,你日后多护着点她。”
“我会的。”裴境尘郑重地应下,然后接过对方给的碎瓷片告辞,前往下一家。
半个时辰后,村中突然嚷嚷起抓小偷的动静,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听有小偷,顿时闻声赶去瞧热闹。
见状,姜醉儿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皱眉。
“阿姐,小偷竟然都敢白日里进村来偷东西了吗?”姜石也想去看个稀奇。
姜醉儿不放心,怕那所谓的小偷是裴境尘,二话不说牵着姜石也跟了过去。
很快,她们便看到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的裴境尘叫人推搡着往大河去。
“该死的小偷!敢偷上我们家,你就该被淹死在大河里,省得你日后再悄悄祸害村中的其他人。”郑金水眸底划过一抹狠意,抬脚就要把裴境尘踹下河。
裴境尘想也不想就地一滚,避开他这一脚,两眼发狠地斜睨他,此人正是昨晚被他撞见与人苟合的男人!
他明明在看见对方的瞬间转身就想走了,可对方的脑子过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再见他就想把他置于死地。
不仅虚晃他一招把他给绑起来,还特地把他的嘴给堵住,叫他不能为自己辩解。
郑金水没想到裴境尘能躲开,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秀兰说的果然没错,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这小子这般不好掌控,万一将他们的事儿说漏嘴,那他们就彻底完了。
思及此,他伸手拽起裴境尘,“你偷我家东西竟还敢躲?!”
“唔唔唔!”我没偷!
裴境尘的辩解因着嘴里堵着的破布根本就说不出来,他正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弄掉嘴里的破布,目光中就出现了姜醉儿姐妹俩的身影。
“金水,他偷你家什么了?”刚才与裴境尘交谈过的人不信裴境尘会是手脚不干净偷人东西的人。
姜醉儿牵着妹妹走出,神色平静地看着郑金水,“他是我带回来的,我也想知道他偷你家什么东西了。”
“咱们凡事都得讲究证据,不能郑叔你一句他偷你家东西,那就是他偷了,你一人的片面之词不能够说服人。”
“是啊,金水你给人把嘴里的破布取了。”
郑金水当然不肯,这小子嘴里的破布要是取下了,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那自己闹这一出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只是想名正言顺地让裴境尘消失,可没想惹上麻烦。
“我们才是一个村的人,你们不信我说的话,信他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外人?”
姜醉儿乐了,“这就不是他是否是刚来的事儿,而是郑叔你要抓小偷便要让我们信服,还是说郑叔你怕取下他嘴里的破布会让我们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胡说八道!我问心无愧怎会怕?”郑金水试图不动声色地让裴境尘落水。
裴境尘想也不想地抬肩朝郑金水撞过去,“扑通!”郑金水不察被撞下水,整个人都懵了没能反应过来,往水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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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咋就落水了,快快快,谁会水,水性好的下去捞人啊!”
“金水自个儿水性就好着呢,他许是突然落水没反应过来。”
“那也得下水去捞一捞,万一他因着没反应过来彻底起不来了呢?”
姜醉儿没管,只看准机会给裴境尘把嘴里的破布取了,再给绳子解开。
等郑金水从水里被捞出来上岸,就惊恐地发现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裴境尘身上的绳子解了,堵嘴的破布也被取下!
“现在可以好好说了。”姜醉儿笑着拍了拍裴境尘的肩,“境尘你自己说,你偷郑叔家的东西了吗?”
裴境尘毫不迟疑地摇头,“没有,他污蔑我。”
“谁,谁吃饱了撑的污蔑你?”郑金水心中发虚,忍不住警告地瞪了裴境尘一眼,他最好是把他看到的都烂在肚子里,否则……
裴境尘状似被郑金水吓到的模样垂眸往姜醉儿身后躲,“我只是敲门问有没有碎瓷片能送给我,他开门看见我就说我偷他家东西了,把我绑起来又堵住我的嘴要把我给淹死。”
“咦?不应该啊,你又不是跟他有仇,他为何要这般对你?”众人不解。
姜醉儿颔首,“我也想知道,郑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大家?”
“没有!”郑金水眼珠子转了又转,一看就是没说实话。
姜醉儿突然冷笑,“那就是郑叔见不得我好,所以想要弄死我带回来当童养夫的人?”
“……我不是我没有,醉儿你别胡乱猜测!”郑金水的心理防线在不断崩塌,他这会儿要是说他弄错了,能揭过眼下的事儿吗?
姜醉儿追问:“郑叔不想我乱猜,那郑叔就跟大家伙说实话啊!”
“我,我……”郑金水半天没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郑金水搞什么呢?
“既然你不说,那裴境尘你来说,你是不是先前做什么惹到他郑金水了?”
裴境尘看了一眼郑金水,神色犹疑,“是有件事儿,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姜醉儿拍板让裴境尘说。
郑金水瞪大双眼,张口要阻止,却话还未出口,裴境尘先语速飞快且简明扼要地把事儿说了出来!
“昨儿个夜里我在大河里洗澡,上岸时撞见他在芦苇荡里头,啥也没穿!”
“什么!”众人惊,再看郑金水的眼神就不对了,这大晚上的啥也没穿在芦苇丛里头,谁知道干啥了?
“不可能!你血口喷人!”郑金水的媳妇儿曹甜闻言稳不住了,脸色发绿,死死盯着裴境尘,“你知道随口污蔑人是能害死人的吗?”
裴境尘撇嘴,“我才没有随口污蔑人,他左腰侧有一道烫伤疤,如果不是他什么都没穿,我咋可能知道?”
“!!!没错,金水左腰侧确有一道烫伤疤!”曹甜瞬间冲上去揪住郑金水的衣襟,将他提溜起来,怒火冲天,“郑金水,你是不是背着我去芦苇丛里偷人了!那人是谁?!”
11. 第 11 章
“我没有!”郑金水黑脸挣开曹甜,“这小子能去河里洗澡,就不许我也去吗?”
“下河洗澡不穿衣裳有什么不对?”
曹甜狐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郑金水义正严词,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七大姑八大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揪着裴境尘问细节,“你看见他时,芦苇丛里是只有他一个人不?”
“不是,还有另一个,但我没来得及多看就被他赶走了。”裴境尘的话半真半假,不是郑金水赶他,是他为了不惹事儿自己走的。
郑金水恨不能撕了裴境尘,“你这般胡说往我头上盖屎盆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所以我不是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裴境尘权当没看见郑金水眼里的恨意,这人方才都要置他于死地了,他还与他留什么颜面?
“我还记得那处芦苇丛的位置,说不定现在过去找找能找到什么证据。”
曹甜咬咬牙,“那你带路!”
今天弄不清楚郑金水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日后每每想起来今日都会寝食难安。
郑金水想阻止,却没等他想好借口,曹甜就拉着裴境尘,让他带路过去芦苇丛,其他人为了看热闹也都跟了上去,一时间他竟被落在了后面。
“曹甜!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我说了没骗你就是没骗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怀疑我骗你?!”郑金水赶忙追上去,试图拦下曹甜。
带头的是曹甜和裴境尘,只要曹甜松口不去找了,裴境尘就拉不起来班子去什么芦苇丛找证据!
虽然他们每次相会都很小心谨慎,不可能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这些都滚回家去,好奇心不要这般多。
可惜事与愿违,郑金水越是阻止,曹甜就越觉得他这事儿不对。
“要真没什么,你慌什么?!”
“就是啊,如果我们在芦苇丛里什么都没找到,那不就正好证明了你的清白?”其他人看郑金水的反应,也觉得这小子怕是真有事儿。
他们差点就叫郑金水骗过去了,他真要是问心无愧,那他这会儿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郑金水哑口无言,拦又拦不住,只能跟着一块儿去,在心里祈祷芦苇丛里最好是什都没有。
很快,所有人被裴境尘引到昨夜他发现郑金水的芦苇丛,没成想正好撞上来找东西的林秀兰。
“林秀兰?你在这儿做什么?”曹甜变了脸色,目光在林秀兰和郑金水身上来回转,难道与郑金水在芦苇丛里苟合的人就是林秀兰?
“小桐说这儿的芦苇丛有野鸭蛋,我来找野鸭蛋的。”林秀兰回头面色镇定,实则心里已经把郑金水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本以为郑金水能把裴境尘解决了,而她再把自己掉在芦苇丛中的耳环找到,她和郑金水的事儿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结果没想到郑金水这么没用,主意她都出了,他都没能把那个九岁的孩子给摁死!
怪她,昨夜事出突然,她光顾着不能让裴境尘看到她的脸,忘了应该当即开口让郑金水直接摁死裴境尘!
姜醉儿皱眉,她在撒谎,小桐时常能从苗珍那儿得到鸡蛋吃,对什么野鸭蛋根本不感兴趣。
“小婶,这儿有野鸭蛋的话真真是小桐说的?”
林秀兰心下一惊,冷嗤:“当然是小桐说的,否则我来这儿干什么?”
“你来找东西呗,谁知道你是真找野鸭蛋啊还是在这儿掉了什么东西趁机来找?”曹甜越看林秀兰就越觉得不对劲,径直越过林秀兰走进芦苇丛中开找。
“大家伙帮帮忙,谁要真找到了东西,我给他两文钱!”
众人:“!!!”还有这好事儿?那他们当然不能错过。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就把眼前这一片芦苇丛给翻了个遍,林秀兰见状想溜,却还没走多远,就听姜石兴奋地说找到了!
“是个耳环,我好像在小婶的耳朵上见到过。”姜石小手捏着耳环仔细打量,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天知道她参与找东西就只是为了那两文钱而已。
姜醉儿自己都没注意到姜石什么时候混进去一起找,最后还真让姜石找到东西的。
长原村的妇人女孩儿都有耳洞,但平日里甚少有人会戴耳环这东西,一是家里没有,二是戴着耳环带孩子不方便。
林秀兰这个耳环,她要是没记错,是姜彦买下送给林秀兰的。
“那不,不是,我的耳环前几天就找不见了,没想到是掉在了这里。”林秀兰笑得僵硬,双手紧攥成拳,又是姜石!又是!
姜石害得姜彦断了一臂不算,现在还要来害她!
“呵!这么巧,我们找到的耳环是你前几天掉的,还正好掉在他郑金水谎称下河洗澡的芦苇丛里?!”曹甜气笑了,拔腿冲上去一把揪住林秀兰的头发。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说!是不是你勾着郑金水背叛我?!”
林秀兰吃痛,试图从曹甜手中救出自己的头发未果,顿时气急败坏,“事情就是这么巧,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耳环要掉,我还能不让?”
“曹甜,你个泼妇,撒开!”
“哼!郑金水你说!”曹甜不仅不撒开手,还直接拽着林秀兰到郑金水跟前。
郑金水眼神闪避,呐呐不成句,缩着脑袋企图装死。
见状,曹甜心头的怒意更盛,她甩手将林秀兰摔到郑金水身上,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好啊,郑金水我哪儿对不起你了让你这般践踏我?”
“还有你林秀兰,姜彦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跟郑金水搅合在一起对得起姜彦吗?!”
“曹甜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郑金水一听曹甜骂林秀兰对不起姜彦就急了,“那姜彦是什么东西,明明是姜彦对不起秀兰!”
“当初要不是姜彦捷足先登,秀兰要嫁的人本该是我!”
“什么?!”众人皆惊,怎么还有这回事儿?他们可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林秀兰眼前一黑,完了,全完了,郑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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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蠢货!
“郑金水你胡说八道!”姜彦不知打哪儿听到了风声,赶过来就听到郑金水骂他,还说他媳妇儿本该嫁的人是郑金水,气得脸都绿了。
“秀兰是我一眼看中,求我娘找媒人登门求娶回来的人,她嫁进我姜家前,根本不认识你!”
“我呸!”郑金水不蒸馒头争口气,气上头了什么都说,“我与她认识比你早,要不是你抢先叫了媒人去,又给林伯父十两聘礼,林家根本不会把秀兰嫁给你!”
“那也是我花钱娶回来的媳妇儿,你敢背着我勾引她与你一块犯错,就是你不对!”姜彦冲上去与郑金水扭打在一起。
别看他断了一臂,可这几日他正因着断臂事事不顺恼火,所以现下一腔火气全要撒出来,郑金水手脚健全都有些抵挡不住。
没办法,郑金水只能开口可劲儿地戳姜彦的痛处,“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谁让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去赌?”
“秀兰就是看你染上了赌,觉得未来无望,才会跟我,否则她那么好,根本不会背叛你!”
“闭嘴!你闭嘴!”姜彦不承认自己有错,他只是一时输了而已,又不会一直输下去!
郑金水一巴掌呼在姜彦脸上,“凭什么你让我闭嘴我就得闭嘴?我就不,我告诉你,不仅秀兰是我的,小桐也是我儿子!”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哗然,天呐,他们听到了什么?!
姜醉儿下意识朝林秀兰看去,这个女人自郑金水自爆后就再没开过口,现在两个男人为她打了起来,她也还是木愣愣地站着不动,就好像是人还在,但她魂儿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似的。
“你……”
话未完,林秀兰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秀兰!”郑金水人还在跟姜彦打架,但却第一时间发现林秀兰昏了过去,毫不犹豫地踹了姜彦一脚,趁他没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到林秀兰跟前,将林秀兰抱进怀中。
姜彦缓过来,脸色难看地指着两人,“郑金水你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秀兰,你醒醒!”郑金水没搭理姜彦,见他叫不醒林秀兰,他咬牙就使劲儿把林秀兰抱起来,“没事儿的,秀兰,我这就带你去给老瘸头看看!”
男人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的潜力是非常大的,等众人反应过来,郑金水抱着林秀兰竟然已经走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走走走,跟过去看看,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呢?”
姜醉儿牵上姜石,让裴境尘跟上,一道儿也缀在众人后头过去老瘸头家。
一刻钟后,郑金水撞开老瘸头的家门,着急忙慌地让老瘸头给林秀兰看看。
“怎的了这是?”老瘸头茫然不解,边问边伸手去探林秀兰的脉。
须臾,他脸色一喜,“我还当人是伤着晕的,没想到是有孕了!”
“哎,姜彦人呢?他媳妇儿有孕怎的是别的人带来给我老瘸头诊脉?”
人群中的姜彦脸色更难看了,他头上现在分明戴了一顶绿帽,林秀兰这孩子能是他的种?!
12. 第 12 章
乱套了!
郑家和老姜家全都乱套了!
姜醉儿趁乱带着姜石和裴境尘离开,连曹甜许诺给的两文钱也不要了,怕沾上麻烦甩不掉。
这事儿严谨来说,是由裴境尘去河里洗澡引起的,再往深一些想,那就是她这个把裴境尘带回村的人的错。
毕竟,她要不把裴境尘带回村,现在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
姜醉儿相信以老姜家那些人的脑子,包会这么想的。
“阿姐,小婶以后还会是小婶吗?”姜石其实有点想留下看结果。
姜醉儿扭头看见姜石小脸上的遗憾,顿时失笑地抬手捏了捏姜石的鼻子,“是不是都跟我们没关系了。”
“阿石,这事儿不是我们能管能好奇的。”
“我知道了。”姜石听话的不再想,反正村子就这么大,日后不必她去打听,结果出来了自会传遍整个村子。
三人背着要到的碎碗和碎瓷片回到家,就协力把它们弄上墙头。
约莫是花了一个时辰,姜家的墙头上就错落有致地铺上了碎瓷片,这下就真的是谁想从墙头翻进来,先废自己双手了。
姜醉儿拍拍手,“可惜了我们现在拮据,不然还可以再养条狗,有狗在,如果有什么危险也能给我们示警。”
“阿姐,王叔家的母狗前两个月刚下了崽子,这会儿正好出窝呢!”姜石眼睛一亮,她也喜欢狗!
姜醉儿哭笑不得,“傻妹妹,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养不起狗,而不是要养狗。”
“……好吧。”姜石弯起的唇角一垮,笑不出来了,她们现在是真的好穷啊。
姜醉儿想了想,到底还是给姜石画大饼,“等我们赚钱了,我们就能抱一只狗回来养着了。”
“好哦!可是阿姐,我们要怎么赚钱啊?”姜石愁得皱眉,家里什么底子都没有,她们就是想要做生意都没得本钱。
姜醉儿挑眉,“这就不是你个小孩儿该关心的事儿了,你只要好好的不生病,那就是给阿姐帮忙了。”
“阿姐!我已经很久没生病了!”姜石不依,那也不是她想生病的,是她自出生身子就弱,没办法。
姜醉儿呼撸呼撸小孩儿脑袋,笑着哄道:“是是是,我们阿石最棒了!”
“那是!不对,阿姐你哄我!”姜石刚得意一息就反应过来不对,故作生气地瞪眼看阿姐。
姐妹俩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裴境尘就立在一旁安静看着,原本藏着凶戾的双眼慢慢爬上了些许温柔。
“哟,醉儿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突然,门口传来乌婶子的声音。
姜醉儿笑容一淡,转眸朝乌婶子看去,“婶子怎的来了?”
“家里烧了饭菜,你乌叔让我来叫你们姐妹二人过去吃饭。”乌婶子想过了,尽管姜醉儿自己给自己买了个童养夫,但童养夫多是不靠谱,哪有他们儿子来得好?
只要姜醉儿肯对他们儿子好,那他们乌家以后就是姜醉儿的后盾,她要是聪明,就应该知道她做什么选择才是对她们姐妹俩最好。
姜醉儿微眯起双眼,乌婶子这顿饭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只是叫我们姐妹二人?”
“当然!”乌婶子压根就没考虑过裴境尘,她本来就对裴境尘这个抢她儿子准媳妇儿的人不喜,怎么可能让裴境尘吃上他们家的饭?
姜醉儿顿时面色为难,“境尘现在也是我们家的人,婶子若只叫我和妹妹过去吃饭怕是不好,所以婶子的好意我们只能婉拒了。”
“醉儿,你再想想,他这么大个人了,不会饿到自己的。”乌婶子脸色沉了沉,这才几日,裴境尘就是姜醉儿他们家的人了?
怕不是不想去她家吃饭而顺口找的借口,她人都站在这里了,那万万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你乌叔特地找人买了鱼,阿石不是最喜欢吃鱼了么?”
“阿石你快跟你阿姐说,咱们去乌婶家吃饭呀!”
姜石:“……”她是喜欢吃鱼,不是喜欢让阿姐为了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
“婶儿,我们家都听阿姐的。”
乌婶子极力控制自己不要真的当场黑脸,还堆起笑看着姜醉儿,“我一个做长辈的来请,醉儿你应该不会让婶子失望的吧?”
“婶子,境尘一块儿去的话,我们就去。”姜醉儿满脸不容商量。
“你!”乌婶子到底没控制住,直接黑了脸色。
“醉儿,婶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请的是你们姐妹俩,你却贪心地要把裴境尘也一块儿带上,谁家的米都不是白来的,怎可能给无关紧要的人吃?”
“裴境尘是我的童养夫,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姜醉儿无奈,“乌婶子,你不妨有话直说?这般拐弯抹角的怪让人累得慌的。”
“就是就是,婶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姜石都看出来不对了,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乌婶子深呼吸,却怎么都没办法张开口,如果真要她直接明说,那不就打前几天她的脸了?
“也罢,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
“阿娘阿娘,我都快饿死了,你怎么还没把我媳妇儿带回来吃饭啊!”乌婶子话未说完就被冲过来抱住她的儿子打断,脸色变了变。
姜醉儿冷笑,“媳妇儿?”
“呵呵这个,聪儿瞎喊的。”乌婶子心头狂跳,拼命在想该怎么解释才能在姜醉儿那混过去,可她忘了自己儿子憨傻,根本感受不到当下气氛。
他只知道阿娘来找他媳妇儿回去吃饭却迟迟不回,而他娘面前的这个姑娘就是他娘说给他的媳妇儿,他没等自己老娘想出解释的说辞,松开他娘就朝姜醉儿张开双手抱了过去。
“没有!聪儿没瞎喊,阿娘,这不就是我媳妇儿吗?嘿嘿,媳妇儿我们回去吃饭啊!”
眼见着乌聪就要抱上姜醉儿,裴境尘想也不想冲上去挡在姜醉儿身前,抬手抵住乌聪胸膛,叫他不能再前进一步。
乌聪双手划拉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寸步没进,顿时不高兴地撇嘴,“你挡到我了!”
“聪儿!”乌婶子回神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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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冲上去把自己的儿子往后带,这裴境尘是个流民出身,谁知道他是手里是不是干净?
“我儿子要是出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裴境尘冷嗤,“你不想自己儿子出事儿,那就把你儿子看好了,别出来就随便抱人。”
“谁随便抱人了,你别血口喷人!”乌婶子不认,她儿子是傻了点,但也不能让人坏了名声。
裴境尘脸色一冷,“方才要不是我挡得快……”
“他现在就该被我踹飞出去了。”姜醉儿接上裴境尘的话,从他的身后走出,直勾勾看向乌婶母子俩。
乌婶子心中一虚,嘴硬道:“醉儿,聪儿他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跟你玩儿,从前你俩不还一块儿玩儿吗?”
“从前是从前,现在不是了。”姜醉儿眸光一冷,“还是说乌婶先前反驳冯大宝的话都是屁话,实则冯大宝说的话都是你心中所想?”
乌婶子噎了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接着辩解还有用?
“阿娘,我饿,媳妇儿快来,我们回去吃饭!”乌聪挣开亲娘,伸手就要去拉姜醉儿。
姜醉儿后撤两步,没看乌聪,只看着乌婶,“这就是乌婶你说的你没那个心思?”
“……是!我是存了让你进门的心思!可我们聪儿跟那好赌成性的冯大宝不一样,你进我们乌家的门后什么都不用干,只需照顾好聪儿即可。”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偏你接了我给你的大米还装不知我的用意,后头更是直接给自己买了个童养夫,你说说你,我都不知你咋想的。”
姜石顿时气红了眼,“乌婶!我还以为你是真好心,没想到你也对我们别有所图!”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乌婶给她们大米那日,阿姐为何情绪那般复杂了!
“区区半袋大米就想要我阿姐进你乌家门照顾你痴傻不能自理的儿子,乌婶你算盘打得可真响!”
乌婶子脸色难看,“区区?半袋大米怎么了,有本事你们别接啊!要不是我给你们的半袋大米,你们这会儿早就饿死了!”
“我呸!我要早知道你的心思,我宁可饿死也不要你给的大米!”姜石气冲冲跑进厨房把剩下的大米拎出,扔给乌婶子。
“这些日子我们吃掉的那些大概值八文钱,婶子点点可够了。”姜醉儿掏钱塞到乌婶手上,她自然不可能拆自家妹妹的台。
虽然她原本是想缓过来之后再还乌婶,但现在看乌婶这么忍不住的模样,还是趁早还了以绝后患的好。
乌婶子手里拿着大米和钱,那脸色别提是多精彩了,而乌聪虽傻,却认得钱,他看见钱的瞬间就把姜醉儿忘了,伸手抓起钱转身就跑。
“哦哦哦有钱了,我要买糖人!”乌父之前从县里给儿子买过糖人,他给记住了。
乌婶子顺势追了出去,“聪儿慢点!”
母子俩跑远了,姜醉儿上前关院门,对姜石笑了笑,“好啦,我们接着说咋赚钱。”
姜石破涕为笑,“阿姐!”
13. 第 13 章
“我们去山里转转!”姜醉儿想了两日,总算是想出了点能赚钱的头绪,她手里现在就只剩下三百二十五文左右,还能撑一段时间,但他们不能坐吃山空。
姜石惊呆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她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阿姐开玩笑的吧?山里听说有野兽呢,咱们去山里的话不是给野兽送口粮?”
“怎么会?我们只在外围转转,又不会往里走。”姜醉儿失笑,她是想进山找点没人要的野果什么的,可不是想进山送死。
“你若害怕的话,那你和你尘哥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不!”姜石瞬间变了脸色,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阿姐,“阿姐去哪儿我去哪儿,山中再危险,只要有阿姐在,我就不会怕!”
裴境尘紧接着点头,“要去就一起去。”
“成,那就背上咱们的小背篓出门进山!”姜醉儿笑盈盈地给两人分了背篓,便牵着两人的手离家进山。
三人走到山脚下的入山口,迎面就碰上了刚从山里出来的乌婶子。
“醉儿这会儿进山啊?太阳都那么高了,你们进去怕是寻不到什么好东西了。”乌婶子看姜醉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之是嫌弃得很,谁让姜醉儿要拒绝他们乌家呢?
姜石一怒,往前一步正要开口,下一刻话还没出就先被阿姐拉了回来。
“乌婶这话说的,看来是进山把好东西都找完了?”姜醉儿目光落在乌婶子手上挎着的篮子,那里头放了一层鲜嫩的野菜,还有几个瞧着挺喜人的蘑菇。
乌婶子噎了噎,没好气地将篮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这山那么大,谁能进一次山就能把好东西都找完?”
“既是如此,那我们进山能不能找到好东西,似乎跟婶子你也没关系?”话罢,姜醉儿没等乌婶子再开口,径直牵着姜石和裴境尘踏上入山口。
见状,乌婶子黑了脸,直勾勾盯着姜醉儿三人进山,直到眼中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方才跺脚骂骂咧咧。
“我呸!不识好歹的玩意儿,最好全死在山里!”
……
“阿姐,乌婶是不是骂我们呢?”姜石耳尖隐隐约约听到了骂声。
姜醉儿乐了,“离这么远了,你还能听见是乌婶骂我们了?”
“听不清,但的确有声音,应该是骂得挺难听的。”姜石老实挠头,心里特想回去跟乌婶子对骂。
姜醉儿哭笑不得,“随她去吧,嘴长在她身上,咱也不能捂着她的嘴不让她骂人不是?”
“可是她骂的是我们。”姜石不甘心。
姜醉儿:“……”
“那咱们就多找些好东西拿出去,叫她羡慕嫉妒恨。”
“阿姐说得对!”姜石先附和阿姐的话,尔后眼中才爬上茫然,“可是咱们要如何做,才能多找些好东西?”
姜醉儿一本正经地瞎胡说:“山里好东西多得很,只要咱们用心去找,肯定能找到!”
“那我们分开找,分开找快一点儿!”姜石胜负欲起来,这会儿倒是不怕山里可能有的野兽了。
姜醉儿放目看了看,“分开找可以,但不要离太远了,有什么就叫阿姐,知道了吗?”
“阿姐放心,我很聪明的!”姜石一口应下,当即就选了个方位往那儿去找。
裴境尘默不吭声地挑了方向准备出发,他认识一些草药,万一运气好找到一些,晒干了卖去药铺也算是个进项。
“沿途如果看见能吃的野果子记得都摘了。”姜醉儿忙不迭嘱咐道。
裴境尘不知道姜醉儿要野果干什么,但什么都没问,点头就开找。
山里的野果多是酸涩不甜,故而进山来找野菜蘑菇的人基本都不会摘,除非有些是真的馋了,才会看着摘上一两个尝尝味儿。
这就便宜了姜醉儿三人,他们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背进山的三个背篓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野果子。
裴境尘甚至还带回来一个蜂巢!
“这么大一个蜂巢你是怎么弄下来的?”姜醉儿不可思议地看看蜂巢,又看看裴境尘,他身上竟然没有丝毫被蜜蜂追着叮的狼狈!
裴境尘耳尖尖红了红,“我先前为了吃,研究过怎么才能在不被蜜蜂蛰的情况下取下蜂巢。”
至于研究成功之前被叮得多惨,那就不必细说了。
“那可太好了!”姜醉儿也不追问,转身去摘了几片大粽叶把蜂巢包起来,“等会儿若被人瞧见就说这是我们摘的粽叶,预备拿去县里头卖的。”
时下虽不是吃粽子的时节,但县里有些吃食铺平日会做粽子卖,粽叶就是卖给这些吃食铺,他们这般说,不会引起怀疑。
姜石和裴境尘也知道有好东西不要轻易露出叫人知晓的道理,纷纷点头应下。
三人背着满背篓的野果子出山,幸亏给姜石准备的背篓小一些,这会儿姜石才能背得动。
约莫小半个时辰,三人前脚从山里出来,后脚就看见入山口处堵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苗珍,她们的亲奶奶。
姜醉儿看对方这阵仗,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眉头紧皱。
“呵!你进山就为了摘这些没人要的野果?”苗珍冷眼讥嘲,“也是,你们怕是也只能摘这些没人要的野果填饱肚子。”
“阿奶说完了?”姜醉儿忍着没翻白眼,苗珍领着这么多人在入山口堵着他们,绝不是就为了贬低他们只能吃野果填饱肚子。
苗珍横眉竖眼,“当然没有!”
“那请继续,我听着。”姜醉儿面色平静,仿若没看到苗珍的怒火。
她沉得住气,有人可沉不住,当即就奔着裴境尘而去,凶狠地抬腿踹向他!
裴境尘面不改色,身形灵活地闪避,没让对方踹出的那一脚碰到他分毫。
“小叔二话不说上来就踹人是什么道理?”姜醉儿冷脸将裴境尘护在自己身后,瞪眼质问姜彦。
姜彦冷笑,“自他来了长原村就搅得长原村不得安宁,难道他不该被踹吗?!”
“你小叔说得对!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把这小子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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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的!”苗珍抬抬手,她身后跟来的人中顿时出来两人,作势要去抓裴境尘。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家破,什么都没了!”姜彦恨不得把裴境尘这个祸害拆了,扒他的骨喝他的血!
那两人对姜醉儿倒还算是好声好气,“醉儿你先让到一旁去,省得我们误伤了你。”
姜醉儿只觉得荒谬,“小叔你的意思是小婶背着你偷人是裴境尘摁着小婶做的?”
“他们若没事儿,裴境尘怎会刚好撞到?还有你们,一个个跟着来,口口声声要把裴境尘赶出我们村,该不会你们也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怕哪天不凑巧也让裴境尘撞个正着吧?”
原本要抓裴境尘的两人顿时反射性后撤几步,吓得脸色都变了,“醉儿你不要胡说八道!”
“否则你们为什么跟来?难不成我阿奶给你们发钱了?”姜醉儿丝毫没遮掩自己眼底的嘲讽。
那老姜家当然是没给他们发钱,他们就是像姜醉儿说的那般,怕自己做过的亏心事儿哪天好死不死被裴境尘撞到再捅出来,才跟着苗珍母子俩来想借机绝了这个后患。
众人神色间透着心虚,姜醉儿顿时明白自己猜对了,脸色更冷了几分,“他没那么闲专去找你们的错处。”
“阿奶,小叔小婶的事儿是他们自己的错,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怪到裴境尘头上。”
苗珍不听,“要不是他,我们现在什么都不会知道,你小叔小婶还好好的,那俩孩子也还是我们老姜家的孙子!”
这意思……
“俩孩子都不是小叔的?”姜醉儿惊愕,那岂不是说林秀兰嫁给姜彦没多久就跟郑金水混在一起了?
“这,这怎么说的?”
众人见姜醉儿不似装的不知道,登时纷纷给姜醉儿说道:“林秀兰说姜彦不行,生不了孩子,她怕自己落得个跟你娘一般被老姜家嫌弃的下场,就偷偷找了郑金水借种!”
“闭嘴!啊啊啊你们闭嘴!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姜彦破大防,直接嚎啕大哭。
苗珍心疼儿子,红着眼指责姜醉儿,“你害你小叔至此,你现在满意了!”
“???”姜醉儿无语笑了,“阿奶,你咋不说我能飞天遁地呢?”
“林秀兰说的他不行不能生,跟她有什么关系?”裴境尘不能理解,“你们这儿的长辈都是这么当的?”
裴家的那些叔伯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真没人像老姜家这般没理找事儿的。
苗珍瞪了一眼裴境尘,“我们老姜家的事儿,没你说话的份!”
“阿奶忘了?我们姐妹二人不仅从老姜家分出去了,还写了断亲书再无瓜葛,小叔的事儿怎么都不该找到我们头上来。”姜醉儿不欲再多纠缠,作势带着姜石和裴境尘要走。
“你们要没别的事儿了,就都别堵着道儿。”
众人闻言不自觉给姜醉儿三人分开一条道儿来,目送三人离开。
姜彦不甘心,冲上去抓住姜醉儿背后的背篓,向后就是一拽!
14. 第 14 章
“砰!”姜醉儿整个人向后倒,压在背篓上,背篓里摘回来的果子全部在那一瞬间被压坏,汁水从背篓缝隙中渗出。
姜彦还想趁机给姜醉儿一脚,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整个人就被裴境尘撞飞出去,晕头转向间裴境尘骑压上来,一拳接一拳地往姜彦的脸上砸。
变故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姜彦已经在裴境尘的拳头下惨叫连连。
“啊啊啊你个畜生凭什么打我儿子!”苗珍尖叫着冲上去扑在裴境尘背后拳打脚踢,试图把裴境尘从她儿子的身上打走。
不想裴境尘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手下砸向姜彦的拳头力道甚至更重了!
姜彦很快被揍成猪头,气势弱了下去,只会“哎哟,哎哟”的喊疼,想弄死裴境尘却有心无力。
“姜醉儿!你还不快让他住手!你是想让他把你小叔打死吗?!”苗珍实在没辙,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姜醉儿身上。
“人是你带回来的,肯定听你的,你快让他停手,听见没有?!”
姜醉儿自地上站起,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辛苦摘回来的野果,“他活该!”
“你!”苗珍气得顿时不打裴境尘,转头抬高手就朝着姜醉儿冲去,“他是你小叔!姜醉儿你的心怎能这般狠?!”
“大家伙都别愣着啊,你们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外来的把我们阿彦打死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人敢先动,他们是不想看姜彦被打死,可这裴境尘的打法实在是太凶了,他们怕上去拦着,自己也被殃及。
这个姜彦也是,怎么就想不开去拽姜醉儿的背篓,把人给拽倒了呢!
苗珍冲到姜醉儿跟前,抬高的手就要往姜醉儿身上落,“冤孽啊冤孽,你跟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专克我们老姜家!”
“呵!”姜醉儿可不会傻站着挨打不反抗,当即就抓住了苗珍的手甩出去,冷眼斜睨苗珍,“我阿娘已经没了,阿奶还张嘴就往我阿娘头上扣屎盆子,就不怕我阿娘半夜去找你算账吗?”
苗珍老脸一青,“人都死透了,你休想吓唬我!”
“醉儿丫头,我看姜彦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还是让裴境尘别打了吧?”众人胆战心惊,七嘴八舌地劝。
“是啊,他还是个孩子,手上就多一条人命不好。”
“姜彦是有错,可他这会儿也被揍得不轻了,依我看,这事儿不如就到此为止?”
“境尘,可以了。”姜醉儿觉得他们有句话说得对,裴境尘还小,手上就多一条人命,对他的以后不好。
话落,原本怎么都不肯停手的裴境尘乖乖地就没再揍姜彦,松开姜彦就从姜彦的身上离开,回到姜醉儿身边,眼底的狠戾且还未散。
苗珍见状,一口气堵在心口,怎么都纾解不开,姜醉儿到底对这小子做了什么,才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跟狗一般听话?
“他把你小叔打成这样,总得……”
“小叔害我把好不容易摘回来的野果全都毁了,是不是该赔我点钱?”姜醉儿冷嗤,她还没找姜彦算账呢,苗珍倒是好意思先开口要她给说法!
苗珍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野果子而已,山里到处都是,坏了你就再去摘,你到底哪儿来的脸问我们要钱?”
“这野果我是有用处的,现在毁了当然是要你们赔。”姜醉儿理直气壮,“我进山摘野果的时间不能白费,赔钱!”
姜彦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口齿不清地说:“发屁,破野果毁了便毁了,秀香我赔!”
“醉儿,你想要钱也想个好一点儿的借口!”苗珍翻了个白眼,“你问问他们信你摘这些野果回来是有用处的吗?”
“恐怕最大的用处就是给你们仨填饱肚子?毕竟这些野果虽然不好吃,但吃下去也能果腹。”
众人也都这么觉得,只是方才瞧见了裴境尘的凶狠,怕他们真说了实话,再把裴境尘给激怒了回过头来打他们,这才都没开口。
姜醉儿面色不改,“我说这野果于我有用处,那就是有用处,阿奶和小叔不想赔钱的话,那就进山给我重新摘一背篓野果来。”
“否则,我让裴境尘见小叔一次就打小叔一次!”
“!!!你良心被狗吃了!”苗珍气得咬牙切齿,“他是你小叔,你怎么敢?”
姜醉儿不为所动,“阿奶,我说到做到。”
“你!”苗珍眼前一黑,是了,这死丫头说要跟他们老姜家断亲,就是死也要断成功,现在她说让裴境尘见阿彦一次打一次,肯定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众人真怕他们再次打起来,忙不迭劝苗珍说:“算了算了,就是一背篓的野果,你们进山摘了赔给她就是。”
“本来姜彦因着林秀兰的事儿来找裴境尘的麻烦就不占理,被裴境尘揍了也无可厚非。”
“是啊是啊,说到底你们就是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呢,我看啊就都各自退一步?”
苗珍:“……”
当时他们说要来找裴境尘麻烦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没出息!懦夫!”姜彦气急败坏,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原地跳脚,结果被疼得差点厥过去。
众人讪讪,心说他们要都像姜彦这般,这会儿就该也成猪头了。
“明日我要看到一背篓的野果,我们走。”姜醉儿不想再多费唇舌,捡起背篓牵着姜石离开。
裴境尘觑了觑姜彦,直接落后两步,走在姜醉儿身后,一副防着姜彦再突然对姜醉儿动手的架势。
本是来找麻烦给自己出气,结果气没出成,反倒是又伤了,接连的不顺让姜彦眼前一阵阵发黑,须臾就两眼要闭不闭,整个人缓缓栽倒下去。
“阿彦!”亲娘的呼喊声好似很远,姜彦试图让自己清醒却失败,很快彻底没了意识。
苗珍顿时慌了,“阿彦你醒醒,你别吓娘啊!”
“快快快,快把人送到老瘸头那儿看看!”众人赶忙搭把手帮着苗珍把姜彦抬起,直奔老瘸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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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姜醉儿三人还未走太远,自是也见到了姜彦厥过去被人背起而走。
“阿姐,他不会死吧?”姜石忐忑不安,尘哥下手看着挺重的。
裴境尘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我下手有分寸着呢,别看他伤得好像很重,但实际上都是皮外伤。”
“听你尘哥的,不用担心他。”姜醉儿拍了拍放在姜石背篓里的蜂巢,“幸好这个没被弄坏,不然更可惜了。”
姜石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脸色来好了,阿姐这时候就光记得蜂巢了?
“阿姐方才跟他们说这些野果摘回来有用,是真的?”算了,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听着便是。
姜醉儿笑着点头,“当然,如果没用,那我们从山里将野果背出来做什么?”
“可是这些野果酸涩,虽是汁水多,但真要拿去县里头卖,那是没人要的。”姜石的小脑袋瓜里是想不到野果除了拿到县里头去卖个新鲜以外的用处。
姜醉儿觉得酿果酒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索性卖了个关子,“等我做出来了,你就知道我能怎么用野果给我们赚钱了。”
“阿姐不能现在告诉我么?”姜石苦恼地皱起眉头,不让她弄明白,她会一直想着,干什么都不得劲儿的。
姜醉儿哭笑不得,“倒也不是不能,只是说起来麻烦,不如让你亲眼所见来得明白。”
“……好吧,那我等等。”姜石想了想,觉得阿姐说的也没错,只能强硬地先将心中所有的好奇都压下。
裴境尘忍不住多看了姜醉儿两眼,这些没人要且不是不得已不会有人吃的野果,在她的手中真的能变成可赚钱的东西?
“这么看我作甚?我脸上有花儿?”姜醉儿敏锐地发现裴境尘眼里的古怪,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也没摸到什么不对啊,倒是裴境尘这脸色,似乎太白了些?
裴境尘摇头,“没有。”
“没有你看我?”姜醉儿怎么就不信呢,“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都可以问,不必憋着。”
裴境尘抿唇迎着姜醉儿的目光不说话。
“阿姐,尘哥肯定也是好奇阿姐怎么用野果赚钱啦!”姜石一脸“我懂”的表情。
姜醉儿挑眉,“那的确是不用再说,等着便是。”
三人回到家中卸下剩下的两背篓好野果,姜醉儿让姜石两人把野果都洗干净晾起来,自己则是拿起粽叶包裹的蜂巢进厨房去滤出蜂蜜来。
每个人手里都有要做的事儿,野果洗好时,蜂巢蜜还在滤。
姜石看得眼馋,“阿姐,我能吃一点儿么?就一点儿。”
“当然。”姜醉儿取了小勺子接了个底儿递给姜石,滤出的蜂蜜没有拉嗓子,要是直接吃没有过滤过的,姜石脆弱的嗓子肯定会受不了。
姜石接过勺子珍惜地抿了一口,蜂蜜入口后好似甜中带了点儿花香味儿,她双眼顿时一亮,“好吃!阿姐,这个拿去卖,肯定也能进不少钱!”
15. 第 15 章
“这个不卖,留着我们自己吃。”姜醉儿笑眯眯地看向裴境尘,“你要不要也尝尝你找到的蜂蜜?”
他们现在是穷,但也还不到穷得什么都要拿去卖的程度,再说蜂蜜冲温水喝对胃好,只有肠胃好了身子才会更康健。
裴境尘点头伸手去接姜醉儿手里的另一个勺子,不想他眼前看到的勺子竟是突然出现了重影,他第一下没接住勺子,整个人失去控制般缓缓软倒,惊得他试图想抓住什么来稳住自己,却是做了无用功。
“砰”的一声,他就倒地闭上了眼,意识想睁开眼,但实际上做不到。
姜石惊呆住,勺子脱手而掉,“尘,尘哥,阿,阿姐阿姐尘哥他?!”
“许是他方才打小叔时被阿奶伤着哪儿了却一直忍着没说。”姜醉儿沉着脸,把裴境尘扶进东屋,干脆利落地扒了他的衣裳,果然在他背上和腰窝瞧见了好几处淤青。
“怪不得我会觉得他的脸色好像有点太白了。”前头跟抢馒头的三人玩命搏斗还没过去多久,就又被苗珍下了狠手打,便是铁打的人都顶不住,何况是裴境尘这个看起来就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小孩儿。
姜石苦恼且担忧地皱起眉头,“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没钱叫老瘸头来瞧瞧。”
“不用叫老瘸头,让他好好歇着就行,都是些看着严重但没有伤到骨头的皮外伤。”姜醉儿不懂医,但她摸了摸裴境尘的伤,没有发现伤到骨头,裴境尘之所以会晕过去,更多的是他身子不够强壮。
她们在县上遇见裴境尘时,他就是一个人,再看他的样子,想来打小过的日子也不如何,体魄较常人要弱一些,几番受伤后积攒到一起,这会儿正好爆发出来。
“阿石,你拿着钱去里正家买只鸡回来,咱们今天吃鸡,都补一补。”姜醉儿数了四十文钱塞到姜石手里,他们再是拮据也不能亏了身子,毕竟不管做什么,身体都是本钱。
姜石想到鸡肉的滋味,顿时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可是阿姐,我们钱不多,现在要吃鸡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钱这东西有进有出,一直省着不花说不好就要在其他我们不愿意的地方上花掉。”姜醉儿丝毫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
姜石转念一想觉得也是,顿时赞同地点头,“阿姐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就去里正家买鸡!”
长原村就属里正家的人最会养鸡了,她们要买鸡,首选当然是去里正家买。
一只鸡售价在三十五文到四十文之间不等,养得好且瞧着就肥的鸡更是要四十文往上。
姜石带了四十文前来买鸡,王画本可以挑只中上的给,但最后不知怎的想到这姐妹俩的日子,转手还是逮了另外一只比较大一些的。
“婶儿直接给你把鸡杀了砍成块儿?”王画寻思着俩小姑娘可能不会杀鸡,卖都卖了,她索性就直接给小姑娘们处理好。
姜石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当即高兴得直点头,“谢谢婶儿!”
“不用。”王画拎着鸡动作干脆地给宰了,边处理边跟姜石说话,“你阿姐带回来的那个流民,叫什么来着,哦裴境尘,他这几日对你们怎么样?”
村里头因着裴境尘去河里洗澡正好撞见林秀兰和郑金水勾搭在一起,闹开来的事儿她也有所耳闻。
听说林秀兰现在闹着要和姜彦和离,带着孩子住到郑家去,而郑家呢,曹甜嫁过来后只得了两个闺女,没有儿子,郑金水爹娘的意思是他们郑家的孙子没道理不认祖归宗,俩都且闹呢。
姜石如实答了话,说尘哥来家后什么都干,也都很护着他们云云。
说谈间,鸡处理好了,就是鸡下水也都给洗得干干净净地给姜石装好。
“他对你们好就行,快回去吧,别叫你阿姐久等了。”王画含笑送姜石出门,直到姜石走远了,她才回身进屋。
现在醉儿那儿多了个男丁,或许她可以找个时间过去找醉儿说道说道,把她们的女户给撤了?
毕竟女户要上交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凭姐妹俩人没办法承受得住,多个人分担,日子会好过一些。
姜石拎着砍成块儿处理好的鸡肉往家去,才看见家门就高兴地喊:“阿姐!我回来啦!”
“里正夫人人好好,还给我们把鸡处理了才让我回来!”
那敢情好。
姜醉儿接过装着鸡肉的篮子就进厨房,起锅烧油……哦她们家没有油,只能干锅,挑出比较肥的鸡肉丢进去先煸出鸡油来。
一整只大鸡的肥能煸出来的油不少,留下足够这次用的,余下的油盛出来放凉,后头用来炒野菜也香。
三人都久不见荤腥,自是不可能一顿就把整只鸡都给吃了,姜醉儿选了大概四分之一的量,专挑瘦的煮上,大概煮上半小时,再把陈米洗净放进去一道儿煮。
等火候差不多了,再把今天进山摘到的野菜切碎放进去,香味从厨房往外飘,勾得姜石再也忍不住,冲进厨房像馋猫见了鱼似的耸动着鼻子不断闻。
“好香好香,阿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
“再一会儿就好了,你先把剩下的这些鸡肉吊到井里去。”姜二在自家院中挖了井,而井在这里是天然的冰箱,天热时将食物吊在井里,能保存两三天。
姜醉儿打算后头几日都吃鸡肉,不然要是因为舍不得吃而给坏了,那她得心疼死。
“好咧,我这就去!”姜石积极地接过篮子就往外走,等她把篮子吊下井再回来应该就差不多能吃上鸡肉了。
裴境尘再醒来,是被鸡肉粥的香味刺激醒的,他睁眼瞬间,肚子就非常诚实地叫了起来。
“出来吃饭啦!”姜醉儿抻着脖子往东屋喊了声,若是裴境尘没反应,她就再去屋里头叫。
裴境尘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他到桌前看见锅里的粥肉眼可见有鸡肉,不禁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哪来的鸡?”他这几日对姜家也有些了解,按理鸡肉这东西不该会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才对。
不止是鸡肉,她们家的情况应该是连半点肉腥味都不会有。
姜石哼了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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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阿姐叫我去买回来的,你好弱,一声不吭就晕了,等会儿你要多吃点。”
话罢,她还怕裴境尘不好意思多要,亲自给他盛了一碗。
裴境尘:“……”
“不是说没什么钱了么,怎的还买鸡回来吃?”他垂眸看碗,怕被姐妹俩瞧见他红了眼。
姜醉儿当什么都没察觉,笑说:“没什么钱也可以买鸡回来吃,我们只有吃好了,才能做得更多。”
“我阿姐说的都对!”姜石合掌拍了拍。
姜醉儿笑盈盈地看了妹妹一眼,不再说旁的,只招呼俩人趁热吃。
虽说天气热,但饭食还是要吃热的舒坦。
待得三人都吃好了,裴境尘自觉动手收拾碗筷去洗,姜醉儿也不拦着,她带着妹妹把院子里晾干表面水分的野果子收进西屋。
半个时辰后,各自洗漱回屋歇息。
裴境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最后一咬牙,起身放轻动作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夏季正是抓知了牛的好时候,山里树多,土壤湿润,知了牛应该有不少。
裴境尘一人进山摸知了牛,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挎着约莫有五斤左右的知了牛出山回家。
等到家一开门,裴境尘抬眸就对上了醒来出屋正在伸展腰肢的姜醉儿。
“?一大早的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姜醉儿动作一顿,危险地眯了眯眼,“你肩上挎的包里装的什么东西?”
裴境尘默了默,“我进山摸到的知了牛,可以卖钱。”
“……你一人进山?不是,你整晚都待在山里?!”姜醉儿变了脸色,有些后怕,“夜晚的深山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裴境尘眸光闪了闪,“我没往深山里走。”
“那也不行!”姜醉儿没好气地瞪了裴境尘一眼,“看在你这次平安回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绝不能有下次,否则你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裴境尘张了张嘴想说他会小心,但最后还是没辩解争取下一次独自进山的机会,而是乖乖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现在,回屋去睡一会儿。”姜醉儿扶额头疼,还是个孩子就这么胡闹,他是真不怕死。
裴境尘迟疑着没动,“可是知了牛?”这东西要趁着鲜活赶紧卖才好卖,死了不新鲜就没人要了。
“我去卖,你在家看着阿石。”姜醉儿正好去看看能不能便宜买到酒曲。
“老姜家那边超过正午还不来送野果子,你也不用管,等我回来再说。”
裴境尘见她都安排好了,自是无话可说,只能听从,乖乖进屋。
前脚姜醉儿出村往县里赶去,后脚老姜家姜保背着背篓,黑着脸进山摘野果子。
一个时辰过去,姜保背着满背篓的野果来到老二家,敲开了老二家的门。
“阿石,你阿姐呢?”
“你们要的野果我给你们摘来了,这东西现在只有山里的虫鸟吃,我真不知道你们要来干什么,非要浪费我的时间!”
16. 第 16 章
知了牛只有夏季才有,吃的就是个新鲜,过了这个季节就没有了,姜醉儿知道东西好卖,但也没想到这么好卖,几乎是她刚进县里喊出第一声叫卖,便被人包圆了。
五斤的知了牛卖了三百文,单价竟是高达六十文钱一斤!
“今年你是第一个来卖知了牛的,价格才这么高,再过段时间大家都来卖知了牛,就没这个好价了。”旁边的摊贩羡慕但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小姑娘瞧着还小呢,万一因着知了牛的价格高过于高兴,天天专去找知了牛,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姜醉儿笑着道了谢,便往酒馆方向去。
长期赚钱的生意和短期赚钱的生意该怎么选,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酒馆自酿酒来卖,手里头的酒曲只多不少。
时下人对酿酒配方把控得严,酒曲这东西自然就不是轻易卖的,好酒曲的价格昂贵,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东西。
姜醉儿跑遍酒馆街上所有的酒馆,才在最后一家不起眼的小铺买到合适的酒曲,即便如此,买下酒曲也还是花了她一百文钱。
知了牛卖的三百文,一下子就没了一百文,接下来还得去瓷坊街订两个大缸,又是一笔花哨。
姜醉儿跟卖大缸的老板说定了大缸的大小和价钱,交了定金,等大缸送上门后结尾款后,便带着酒曲打道回村。
他们进山摘的那点野果不够用,回去后还得再多进山几趟。
或许,可以拿东西让长原村那些半大的孩子们帮他们摘野果?
姜醉儿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村口,往家去。
“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主人家了!”姜保脸色难看,抬眸正好看见姜醉儿,忍不住迎上去将人拦下,“醉儿,我有事儿跟你说!”
姜醉儿挑眉反问:“大伯从这个方向来,是已经把昨儿个小叔损坏的那一背篓野果给我赔了?”
“赔了,不是我说,醉儿你怎么能放心让阿石跟那样的人待在一起?”姜保现在不想听到野果二字,他只想给裴境尘那小子在姜醉儿这儿上眼药。
“你知不知道那小子都做了什么?”
姜醉儿面色平静,直勾勾盯着姜保,“他做什么了?”
“方才我送野果去你家,他不说给我倒碗水喝就算了,竟还使唤阿石干活!”姜保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说不得在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他对阿石做过更过分的事儿!”
“醉儿,阿石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可不能不管这事儿!”
“我知道了。”姜醉儿点头作势要走,她还当姜保会说出什么东西来呢,真是浪费她时间。
眼见姜醉儿二话不说就走,姜保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就这?没了?
这跟他想要的反应不一样!
按理,醉儿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不应该当即大怒,并冲回家去把裴境尘给赶走?
“醉儿,你……”
“大伯若是闲着没事儿干,不如再进山多给我摘两背篓野果来?”姜醉儿顿住脚步,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姜保。
姜保瞬间变了脸色,惊疑不定,“你要这么多野果做什么?!”难道这野果真有什么用?
“不知大伯可听过果酒?”姜醉儿也不藏着掖着,她要酿果酒这事儿越多人知道越好。
姜保掏了掏耳朵,失笑出声,“果酒?就山里那些没人要的野果?”
“醉儿,我知道你想有个进项保你和阿石不会饿死,但咱们得讲究实际啊,那些野果酸涩令人难以下嘴,怎可能做出酒来?”
“再说了,人家酿酒都是用上好的大米酿的,你这,不可能成功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姜醉儿故作期盼地望着姜保,“大伯心肠好,肯定不会拒绝帮我们进山摘野果的吧?”
姜保:“……”
“家里地头还一堆事儿等着我去解决呢,这事儿你找别人吧。”话罢转身速度离开,生怕慢一步,再说下去,他就真得应下姜醉儿的请求,进山给她摘野果去了。
姜醉儿目的没成也不恼,收回目光就继续家去。
很快,她到家门口就看到裴境尘带着阿石正在处理姜保送来的野果,两人脸上都有气儿,不知在气什么。
“阿姐!”姜石率先发现阿姐站在家门口正看着他们,忙不迭放下手里的野果,在身上衣裳擦干水就跑向阿姐。
姜醉儿接住朝自己跑来的妹妹,笑问:“气什么呢?瞧这小脸气得都鼓起来了。”
“阿姐!还不是因为大伯送来的这一背篓的野果!”姜石冷哼一声开始告状,“尘哥说要检查大伯送来的野果,大伯不让,还骂尘哥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
“尘哥坚持要检查,大伯撂话说反正他把一背篓的野果送到了,旁的都与他无关,然后就走了。”
“我和尘哥倒出背篓里的野果清洗,结果发现一背篓的野果里头竟然大半都是坏果!”越说越气,姜石红眼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伯太过分了!”
姜醉儿顿时气乐了,她就说姜保拦下她说的那些话有猫腻,“没事儿,他送来的这一背篓有多少好果就算多少吧。”
“可是,咱们说好让小叔赔一背篓野果的。”姜石不甘心,做人不能这般不讲诚信。
姜醉儿给妹妹擦掉眼泪,“无妨,咱们找上门去让他们再进山摘野果就是。”
“可,他们会去吗?”姜石不开心地皱眉,“万一再摘的野果也还是一样坏果居多咋办?”
姜醉儿看着妹妹,鼓励道:“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不要他们了,我们自己去,等我们赚钱了割上两斤猪肉气死他们!”姜石完全没想过阿姐的主意要是不能成功的话该怎么办。
姜醉儿点头应了,“好,就照你说的办。”
见姐妹俩说好了,裴境尘默不吭声地就拿起背篓,“我这就进山摘野果。”
“不急,等会儿县上的人把我要的大缸送来了,咱们再一起进山。”姜醉儿哭笑不得地把人拉回来。
姜石眼睛一亮,“阿姐,这大缸贵吗?”
“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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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普通的大缸二十文钱一个,再加上叫人送来家里的费用是六十文钱。”大缸沉重,即便姜醉儿不舍得送上门的那二十文钱也得花。
姜石掰着手指算了算,瞬间觉得惆怅,“这还没挣钱呢就先花出去不少了。”
“谁做生意一开始都是要先花钱的,说来还得感谢你尘哥进山摸到的知了牛,卖了三百文钱,不然咱们现在就真的不剩几个子儿了。”姜醉儿拍了拍裴境尘的右肩。
裴境尘眸光一闪,趁热打铁:“那我今晚再去找!”
“行,我们一起。”姜醉儿也想在果酒酿好之前多点进项,便没反对裴境尘再次夜里进山。
裴境尘一听姜醉儿要一起,登时就急了,“不行!我一个人进山就行!”
“为啥?我还从没在天黑时进山过呢。”姜石狐疑地打量裴境尘,山里难道有什么好东西,他不想让她们跟去了发现?
姜醉儿挑眉没吭声,就让裴境尘自己解释。
裴境尘语塞,还能为啥,当然是夜里的大山比白日里的大山危险,他是男人遇险没事儿,她们姐妹俩不行。
“尘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姜石心头的狐疑更重了,“难不成真让我猜对了?”
“你猜了什么?”姜醉儿忍不住好奇。
“他在山里发现了好东西不想让我们知道!”姜石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姜醉儿“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傻阿石,你是不是忘了阿爹跟我们说过夜晚的大山很危险的事儿?”
“他不想让我们去,是不想我们遇见危险。”
“不对,有危险他也不该去才是!”姜石不赞同地瞪了一眼裴境尘。
裴境尘面色讪讪,“我知道错了。”
“知道就好,如果要进山,那就得一起,否则免谈。”姜醉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止住了关于进山找知了牛的话头。
经此一遭,日后裴境尘如果还有独自进山的时候,那他就是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三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县里头来送大缸的人才到。
大缸高到成人腰间,大要两人合抱,板车刚一进村就吸引了村人们的注意,纷纷与送货的小郎搭话问这大缸是谁买的,用来做什么云云。
所以,等大缸送到姜二家门口,关于姜醉儿要用山里那些没人要的野果酿酒的事儿就在长原村里传开了,根本没用上姜保帮姜醉儿宣出去。
姜醉儿指挥人把大缸放进西屋,给人结了钱,收拾收拾便把门关了,再进山摘野果子。
连着三日摘野果,总算是把所需的野果子摘够,可以准备下一步了。
姜醉儿带着姜石和裴境尘正把洗净的野果放进大缸中,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三人动作一顿,抬眸相视了一眼,这就有人来打探了?
“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姜醉儿边擦手边往外走,出西屋时顺手把西屋的门给关起来。
苗珍等了片刻还不见姜醉儿来给自己开门,眼底顿时爬上几分不耐,“这来开门都这么慢,也不知道是在藏什么!”
17. 第 17 章
“阿奶?”姜醉儿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苗珍,眉头登时没忍住上挑,“阿奶是来给我送野果的?”
苗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你大伯不是已经给你送了一背篓野果,我们两清了。”
“那阿奶过来有什么事儿?”姜醉儿思忖片刻,两眼一亮,“莫非阿奶良心发现,打算送我们一点儿大米?”
苗珍冷嗤,“你白日梦做得倒是挺好,我是听你大伯说你要用野果酿酒,过来瞧个新鲜。”
“阿奶可真不客气。”姜醉儿惊奇地上下打量苗珍,她原本以为苗珍至少会演一演,找个借口,没成想她根本演都不演,开口就说是来瞧新鲜的。
苗珍心说她跟自己亲孙女需要什么客气,面上强硬,“你就说给不给瞧吧!”
“让我瞧瞧也是为了你好,那些野果虽不值钱,但酿酒要用的酒曲却是花钱的,我活到这个岁数看得多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能及时提醒你。”
如果野果真能酿酒,那他们也可以摘来酿酒拿去卖,山里的野果多的是,除开所需的酒曲外,几乎可以算无本生意。
她算盘打得响,甚至觉得自己来得快,再晚一些,指不定就被村里其他人抢先了,别以为她不知道,自从传出醉儿要用野果酿酒的消息来,村里的眼睛全都盯着醉儿!
姜醉儿冲着苗珍笑了笑,然后拒绝:“不能,阿奶要没别的事儿,就请回吧,我还要继续忙。”
话罢,她作势要关门。
苗珍想也不想地抵住门,一个用力就推开姜醉儿闯进去,“我肯来看是给你过世的爹面子,不想你把自己给折腾没了,你别不识好歹!”
她放目扫去,没在院中看见自己想看的,拔腿就奔着唯一一间关着门的房间冲去!
“不过酿酒而已,至于这般遮遮掩掩的?我看你就是背着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用野果酿酒作幌子!”
“砰!”苗珍撞开门,抬脚往里走。
下一刻,脖子突然叫人掐住,窒息感涌来的同时对上一双发狠的眼睛,苗珍抑制不住心里的惊恐,双手扒住裴境尘的手,试图掰开。
“咳!你,你松开!”
裴境尘冷笑,径直就着这个掐脖的姿势将苗珍推出西屋,至足够的距离后方才松开手,“滚!”
“咳咳你!”苗珍气得老脸铁青,怒瞪着裴境尘,“醉儿怎么带回来你这么个敢对长辈动手的混账玩意儿?!”
“你爹娘没教过你怎么尊敬长辈吗!”
裴境尘冷漠脸,“不好意思,打小我爹娘就没了,没人教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她将我买回来,她说不给看,那就是谁都别想看,便是搭上我的命来阻止也使得。”
“疯子!”苗珍气急败坏,这小子威胁她!
裴境尘摩拳擦掌,“你再不走,我还能更疯,要试试吗?”
“醉儿!你不管管?!”苗珍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走,只能希望姜醉儿吭声阻止裴境尘。
偏姜醉儿不如她的愿,两手一摊表示:“我管不了。”
“你!他就听你的,你说你管不了,开什么玩笑?!”苗珍险些被气疯。
姜醉儿面不改色,“我不让任何人瞧,自然管不了他赶人。”
“说实话,若阿奶不是我阿奶,这会儿早就被打出去了。”
苗珍:“……”
说不过,打不过,她对裴境尘这小子的凶狠也心有余悸,最终只能不甘心地臭着一张脸转身离开,逢人便说三人不讲理,不敬长辈。
村里其他人一听,顿时打消了自己也去瞧瞧的心思,他们可不像苗珍是醉儿的阿奶,万一裴境尘手重,那他们的小命可就危险了,没见苗珍脖子上那清晰的手印么?
因着苗珍的宣传,一时间没人敢上门打探情况,姜醉儿得以安心酿酒。
两个大缸都放满拌了酒曲的野果,盖上盖子静等一个月。
“阿姐,要等一个月这么久吗?”姜石有点急,她听说大米酿酒不要这么久,野果同样也是用于酿酒,为什么需要的时间不一样?
姜醉儿失笑,伸手轻掐了掐妹妹的脸颊,“阿石听说过猴儿酒吗?”
“猴子酿的酒?”姜石一脸‘阿姐又在胡说了’的样儿,猴子又不是人,怎么可能会酿酒呢?
姜醉儿点头又摇头,“猴子会把野果子摘回去堆放在一起,来不及吃完的野果经过长时间的发酵,会散发出酒香味儿,咱们现在做的就跟这个类似。”
“我懂了!”姜石皱起的眉头松开,又笑开来,她就说阿姐心中定然是有了成算!
姜醉儿牵着妹妹,招呼裴境尘出西屋,把西屋的门锁起来,“咱们等酒酿成期间,就进山摸知了牛吧!”
趁着夏季未过,能摸到多少知了牛就多少,还有他们地头的粮食也要收。
姜二一人养家,媳妇儿和小女儿身子都不好,光是买药的钱就得不少,早年没成亲时置下的田产在后头都卖得七七八八,仅剩下两亩上好的水田种着粮食。
姜醉儿估摸着这两亩水田的粮食交完了粮税就不剩多少了,且她还得额外再给她和妹妹阿石交花税,手头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头三天三人进山还能满载而归,三天之后,进山找知了牛的人多了起来,他们能找到的知了牛相应的就少了许多。
最后一次进山找知了牛,三人找到的知了牛加起来竟然都不够一斤!
“算了,就这点也不好卖,留着咱们自己吃,接下来就不再进山了,明儿个去地里瞧瞧,粮食能收就收了。”姜醉儿也不失落,毕竟一早就知道知了牛这东西卖不了多久。
这几天他们靠着卖知了牛赚了将近一贯钱,已经很满足了。
姜石有些可惜,“大家进山找知了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然咱们还能再多找几日。”
“哈哈哈哈人人都想赚钱嘛,谁不爱手里有钱呢,人之常情。”姜醉儿觉得阿石可惜的小模样太可爱了,没忍住又伸手捏了捏阿石的小脸。
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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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由着阿姐捏脸,反正阿姐手上有分寸,捏捏时根本没让她感觉到疼痛。
“醉儿,在不在?!”王叔边喊边疾步而来,小老头脸上满是愤懑,似是遇到了什么叫他吃了憋屈的事儿。
姜醉儿心头顿时一个咯噔,没来由感到了些许不安,她应声迎出去问道:“王叔这是怎么了?”
“哎哟!你快去地头瞧瞧去吧!”王叔急得拍大腿,“姜保,你大伯现在正在你家地里头收粮食呢,说是你交代了让他帮忙收的!”
“他这话说的是真的?醉儿你糊涂啊!”
姜醉儿扶额气笑了,“王叔,这几日我都夜里进山,白日上县里卖知了牛,哪来的机会让大伯帮我收粮食?”
“哎哎我就说你不能干这等傻事,其他人还帮着姜保说话,你还是快些去看看吧,我过来时他已经收了不少,别真给你拉回老姜家去!”
“这粮食进了老姜家,你再想要出来可就难了!”王叔是真替姐妹俩心累,本来日子过得就难,做长辈的还恨不得从她们身上扒下来一层皮。
姜石气得眼眶发红,拔腿就往外跑,“大伯太不是个东西了!”
“境尘你先跟过去,护好阿石,别让她受伤。”姜醉儿伸手将裴境尘推出去。
裴境尘颔首二话不说,追着姜石跑走的方向去。
“王叔,劳您跑一趟里正家,帮我把里正请到我家地头,就说老姜家欺人太甚。”姜醉儿不会自己对上姜保,毕竟姜保一顶长辈为你好的帽子扣下来,她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没理。
老姜家故意忘了她的断亲和立女户,那她就让他们全都想起来!
见姜醉儿有计划,自己只需再跑一趟里正家,王叔当即不气了,笑呵呵应声而去,“醉儿丫头放心,我保证把里正给你带到地头去!”
一刻钟后,姜二家地头前。
姜石到了自家田,瞄准田里头正在割稻谷的大伯,就像一颗炮仗似的冲过去,直直撞在大伯后腰,将人撞得往前扑去!
“要死啊!阿石你个莽丫头干什么呢?!”姜保措不及防被撞,手中的镰刀差点对着自己的小腿划拉,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没好气地回头不悦地瞪着姜石。
姜石小脸发黑,脚下后撤到一个大伯抓不到她的距离,冷斥:“大伯不经阿姐和我的同意就随意来我家田收割稻谷是个什么理儿?”
“我还当是什么呢,阿石你还小,你阿姐也还未及笄,这收割稻谷是个苦力活,我想着我是做长辈的能帮就帮了,怎的我还帮错了?”姜保冠冕堂皇,绝口不提自己割完的稻谷要送回老姜家。
姜石到底还小,尽管听出姜保言语中的不对劲,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怼,只能气鼓鼓地瞪眼说:“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好心!”
“大伯你连赔给我们的野果里头都有大半都是坏的!”
“胡说!”姜保眼皮子猛地跳了跳,一脸不赞同地对姜石说教:“阿石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谎话张口就来呢,你阿姐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18. 第 18 章
“阿姐把我教得很好啊,倒是大伯,一把年纪了撒谎脸都不红的,也不知道阿奶是怎么教大伯的!”姜石一听大伯怪阿姐没把自己教好,哪里能忍?
姜保没想姜石这么个小不点敢开口阴阳他,气得他脸色一黑,把手里的镰刀往地上一扔,几步上前伸手就朝姜石抓过去。
“牙尖嘴利,我今天就好好教你怎么说话!”
姜石‘嗷’地一声转身就跑,可她人小腿短,哪里跑得过姜保这个大人?
须臾功夫,姜保的手眼见就抓住姜石,把小丫头给逮回来教训——
“啊!”
姜保吃痛地缩回手,老脸都给痛白了,目光不善地瞪着突然对他动手的裴境尘,“天杀的,我们老姜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在一边好生待着,竟还敢对我动手,谁给你的胆子?”两次了!这小子已经两次毫不掩饰想对他动手的心思了!
裴境尘把姜石护在自己身后,不说话只直勾勾迎着姜保满是不善的目光,好似在威胁姜保再敢动手,他还对姜保出手。
“说话!怎么?你敢对我动手却不敢说话吗?”姜保没亲眼见过裴境尘打架,两次受到威胁也在正常范围内,这会儿见裴境尘油盐不进,他转手拎起镰刀便要给裴境尘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裴境尘危险地眯了眯眼,反手让姜石走远一些,免得他们真打起来把她给误伤了。
“大伯你拿镰刀干什么?想杀人不成?”姜石急了,镰刀锋利,真落到尘哥身上,那不得了!
姜保动作一顿,没好气地冷嗤:“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杀人了?”
“这小子对人动手凶得很,我拿镰刀自保罢了,有什么不对?”
“才不是这样,大伯分明就是想伤尘哥!”姜石信大伯的鬼话才怪了,大伯真要自保,直接不跟尘哥正面起冲突不就好了?
姜保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姜石,他得尽快动手,不然等醉儿赶来,说不得他要吃亏。
别让他知道是谁偷摸着跑去给姜醉儿姐妹俩通风报信,否则他一定让他后悔!
思及此,姜保加快了动作,一手朝裴境尘抓去,一手拿着镰刀做假动作,试图让裴境尘逃不出他的手。
裴境尘闪避起来游刃有余,愣是半晌没让姜保得逞,两人在田里像猫抓老鼠似的,长得好好的稻谷都叫两人踩踏了不少。
“住手!”姜醉儿赶来瞧见这一幕,心头火气顿时更旺了几分。
姜保迟疑片刻,一不做二不休挥舞着镰刀迅速奔着裴境尘的右手去,他本不想见血,可谁让裴境尘伤他了呢?
“姜保!”姜醉儿惊怒,没想姜保胆子这么大,她都到了还敢继续挥舞镰刀伤人,再想冲过去替裴境尘挡下镰刀已经来不及了。
“划拉!”衣裳被刀拉破的声音传来,裴境尘动作敏捷,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姜保的镰刀,只让刀尖浅浅划破皮子。
即便如此,殷红的鲜血还是瞬间就涌了出来,刺痛了姜醉儿的眼。
姜醉儿眉头皱得死死的,蚊子飞过都得被夹死,“姜保,你过分了!”
“谁教你直呼长辈姓名的?姜醉儿,你的教养呢,全都被狗吃了不成?!”姜保先发制人,企图把没理转成有理。
姜醉儿冷哼,她不吃这一套,“作为大伯觊觎侄女的田产粮食,你算什么长辈?!”
“我不过是看你们姐妹二人年纪都小,不想你们吃下田收粮食的苦才亲自动手帮你们收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我觊觎你们的田产粮食了?”姜保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个心思。
反正粮食收了,进他们老姜家的门,那就是他们老姜家的东西,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不给醉儿姐妹俩留点儿,这不还给她们留了一亩没动么?
那一亩够她们姐妹俩交粮税了。
姜醉儿虽没有能听见旁人心声的本事儿,但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姜保的意图?
此人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实则目的一直都是把她们家的粮食往老姜家扒拉!
“既然大伯这般说,那我们就找人做个见证吧,省得惹了误会,大伯再怪我不识好歹。”姜醉儿眼角余光发现王叔和里正宋清来了,当即抬脚迎了上去。
“里正来得正好,大伯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让里正给我们做见证!”
姜保脸色瞬间又变了变,里正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来?!
“姜保,听说你心疼醉儿姐妹俩家中无人收粮,特地来帮她们收粮?”宋清上道儿地表现出欣慰,“长原村有你这么会替小辈着想的长辈,真是长原村的福气。”
“啊?”姜保懵了,怎么两句话的功夫,他头上就被扣了这么一顶高帽子?
“里正,我不是……”
宋清脸色一冷,“不是?你跑到醉儿丫头的田里不是为的帮她收粮食,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小子是想把醉儿丫头田里的粮食往自家里扒拉吧!”王叔毫不客气地白了姜保一眼。
姜保恍然,顿时气得咬紧后槽牙,他知道是谁给姜醉儿姐妹俩通风报信了!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
王叔在村里的地位,不论宋清的里正之位,他是最有威望的一个,他敢对王叔做出什么报复吗?
他不敢。
“叔,你误会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姜保憋屈却又不能叫人看出来,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王叔缓和了几分脸色,“你说你没这么想过,那你就帮着醉儿把田里的粮食都收了吧,我会亲自盯着。”
“……叔,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又不是贼。”姜保欲哭无泪,他就是想多占些便宜,怎么现在看来却成了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今日头晒得很,可别把叔给晒出好歹来,我担不起。”
王叔摆手,“哎,我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待在日头下看着你,我的意思是会去老姜家门口支个凳候着。”
“什么?!”姜保惊愕,这可比他待在日头下盯着他可怕多了。
但凡王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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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头下地头里盯着,他将粮食拉回去的时候还能偷摸着藏点儿弄回老姜家。
“王叔,真不用这样,真的!”
“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继续割。”王叔说到做到,根本懒得跟姜保多作争辩,转身就往老姜家方向去。
宋清含笑拍了拍姜保的肩,“你好好干,我让村里人都跟你学学。”
“里正,这,我家里还有好几亩田没收呢。”姜保彻底蚌埠了,抬脚想跑。
可惜,没能跑成,让里正给他拽了回来。
宋清不容拒绝地看着他,“我记得你家老大二十能娶妻了,老二十八也是干活的好手,老姜家的田有他们兄弟俩收,你就放心吧。”
“可是……”姜保不死心还想再说点什么。
宋清凉凉地晲着姜保,“没有可是。”
“这两亩田的粮食就拜托大伯帮忙了。”姜醉儿福身道谢,不等姜保再开口,拉着姜石和裴境尘去老瘸头家处理伤口。
那镰刀也不知使了多久,有没有锈,得尽快把伤口处理了才行,现在没有破伤风打,她都怕裴境尘后头出什么事儿。
“你说你,跟他打什么呢?没见他手上有镰刀?”
裴境尘理亏,“我下次注意。”
“阿姐,大伯原是想教训我,尘哥是为了我才跟大伯打起来的,你别怪他。”……
两亩田,姜保被迫一个人全收了,还一粒米都没能往自家搬,稻谷割完那天回到家的当晚,他就生生给自己气病了。
“造孽!我们老姜家怎么养出那么个没心的孙女!”苗珍心疼大儿子,搁家里院子把姜醉儿姐妹俩全都臭骂了一顿。
姜保媳妇儿楚月怨气极重地瞪了婆母一眼,“要不是娘你怂恿阿保去贪自己二弟家的粮食,咱也不能吃下这么大的亏!”
这些日子,她看着姜保累死累活地帮姜醉儿姐妹俩收粮,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忙得双手都起泡也不敢停歇,心里头多不是滋味,婆母光会干嚎骂人,啥事儿都没办成。
苗珍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怪我?当初说起的时候你们可都没反对,现在事儿没成,哦你来怪我不该提了?”
“本来就是娘你提了,我们才起的心思,现在怪您有什么不对?”楚月理不直气也壮,婆母是姜醉儿的亲阿奶,她要是有点作为出来,姜保就不是今儿个被气病的下场。
苗珍听着楚月的歪理,气笑了,“行行行,都是我的错,你们高尚,你们从没那个心思,都是我提的!”
这个家她暂且是待不下去了!
苗珍愤然转身离家,往小儿子家去。
结果,小儿子家这会儿也在闹着,她不来还好,一来就被林秀兰拉着手哭求,让他们老姜家放过她,放过她的孩子们。
她好不容易挣开林秀兰,跑出小儿子家,越想越觉得心头憋着一股子火气纾解不开。
“姜二,你活着的时候害你老娘,现在死了还留下姜醉儿这俩姐妹讨债的来,是不是真要我下去陪你,你才甘心?!”
19. 第 19 章
“阿嚏!”姜醉儿毫无预兆地打了喷嚏,忍不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这是有人在骂她吧?
姜石想也不想地伸手贴了贴阿姐的额头,眼里满是担忧,“阿姐,你别是着凉了。”
“瞎说,指定是大伯那头在骂我呢。”姜醉儿失笑,她没觉得有任何不适,就是寻常的打喷嚏。
姜石撇嘴不虞,“大伯自己理亏,我们都没骂他,他凭什么骂阿姐?”
“想占的便宜没占到,还把自己累着了,怎能不骂?”姜醉儿都不用亲耳听见,也能想得到老姜家那头骂她骂得多难听。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被骂不会掉一层皮,还能让老姜家那头都吃个教训,日后再敢惦记她的东西,就得先掂量掂量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惦记失败的后果。
“不管他们,趁现在天气好,咱们尽快把粮食都脱粒晒好。”姜醉儿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很多,只要老姜家的人不自讨没趣地上门来找,她都不想分心。
见阿姐的确是没事儿的样子,姜石提起的心放回原位,手脚麻利地去厨房煮水煮粥,稻谷这东西有刺,太阳又大,阿姐不许她跟着一块儿弄,她只能在厨房做点自己能做的。
两亩地的稻谷脱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姜醉儿和裴境尘两人合力花了整整三天才完成稻谷脱粒,这还是她根据记忆捣鼓出来个耙子辅助的情况下,不然需要的时间还会更多。
脱粒后紧接着就是晾晒。
县里头交粮税都会检查,如果有人为了让粮食重一些而故意在晾晒上头偷懒,那被查出来是要被罚的。
半个月后,宋清作为里正开始一家一家地去要粮税,有钱不想交粮食的就给钱,没钱的就按着人头交粮食,一个壮丁一石,幼童老人半石。
姜保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再加上妻子,爹娘,往年家中要出的粮食就得八石,而今年他可能要出的更多了。
姜彦断了一臂,加之他前头去赌坊赌,对庄稼不上心,导致最后能收上来的粮食只有两石,只够交姜彦和林秀兰两人的粮税,属于小桐的半石人头粮食税根本就拿不出来。
除非姜保帮忙,否则姜彦一家今年过不去,本来老二家的粮食若能往他们家扒拉,他们倒是不惧这半石粮食,可那不是没成么?
于是,老姜家为着粮税的事儿又闹了起来——
姜保觉得他们即便是咬牙帮了姜彦这一回,往后还得帮,毕竟姜彦收上来的粮食全都交了,日后的吃用不还是要指着他们,他不想帮,想让姜彦休了林秀兰,连带着小桐也别要了,反正小桐也不是他们老姜家的种。
而,姜彦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休了林秀兰,还不要小桐,那不是等于要把他变成跟村中那些个没能娶媳妇儿的光棍一样的人?
他宁可头上继续戴着绿帽,也不想没有妻儿。
不管林秀兰怎么打他骂他,他都没松口,大哥不愿意帮他,他就闷不吭声的在老姜家守着,他就不信爹娘见着他这般真能忍心。
宋清来了见着这情况,麻溜地便先去收其他家的粮食,给老姜家三天的处理时间。
“醉儿,你可得防着些,万一你小叔又起了什么心思偷摸着上你这儿来就不好了。”王画右手挎着篮子,站在姜二家门口与姜醉儿说话。
话说着,她目光就落到了院中正在准备粮食的裴境尘身上。
先前都在忙活着收粮,王画也没时间上门来找姜醉儿说建议她换回男户的事儿,现在老姜家闹着,宋清让她来提醒姜醉儿,正好趁机一块儿提了。
“谢谢婶儿特地来一趟,我会注意的。”姜醉儿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挪步挡住王画看着裴境尘的目光。
虽然不知道王画看裴境尘有什么想法,但人是她带回来的,除了她之外的旁人休想对他动什么心思,她可还记得她第一次找上里正家,王画撒谎说里正不在家的事儿呢。
王画被挡住视线愣了愣,尔后敏锐地发现姜醉儿似是在防着她,一时无言失笑。
“婶儿?”姜醉儿敛笑皱眉,王画突然笑起来是几个意思?
王画艰难地忍住笑,开口解释说:“上回你让阿石去我那儿买了只鸡时我就想跟你说,奈何后头忙了起来没得空闲,今儿个才有时间过来。”
“我想问问你,他既然是你买回来的童养夫,那你有没有想过把女户撤掉,重立男户?”
“婶儿的好意我知道,但我从没想过这个。”姜醉儿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女户已立,岂是说撤掉就能撤掉的?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童养夫这个说法只是对外而已?
裴境尘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而她刚好有,他用他的凶狠替她震慑那些个总想对她图谋不轨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互助共赢,仅此而已。
如果真要按着王画的提议改成男户,那性质可就不同了,她家不再是她家,而是他家。
王画不理解,“重立男户,你和阿石姐妹二人就不必再额外交花税,这难道不好吗?”
“当然好,但我们不想。”姜醉儿无奈,“我定会按时交上我和阿石的花税,绝不会给里正添麻烦。”
王画神色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婶儿,我没有误会您的意思。”姜醉儿笑着摇了摇头,“您也是为我们着想,让我们少吃点苦头。”
王画瞧出姜醉儿的态度坚决,只能无奈长叹,“可不是,这交完粮税一个月后就要交花税,我也是怕你们姐妹二人拿不出来。”
“你可知花税拿不出来,县令大人会怎么处罚?”
“前年有个拿不出花税来的寡妇,县令大人直接安排她另嫁了人,寡妇再嫁自然嫁不到什么好的,再一个县令大人只管事情已解决,根本不会特地去查对方好不好。”
“听说,她另嫁后没三个月,人就没了。”
姜醉儿:“……”
这摁头强卖的事儿也是让她听上了。
“不管怎么说,婶儿都希望你能想清楚利弊,先别急着拒绝。”王画言尽于此,姜醉儿听还是不听,就是姜醉儿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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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了。
姜醉儿颔首应下,“婶儿放心,我肯定不会逞强。”
“那就成,没啥事儿我就先回了。”王画没什么说的了便转身离开。
姜醉儿目送着王画走远了后,方才扭头打算进院。
“哎,醉儿,你上哪儿来的钱交花税?”乌婶子竖着耳朵听了全程,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想嘲讽姜醉儿一通的心思。
姜醉儿顿住脚步,回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乌婶子,“这就不劳乌婶子关心了,总归我不可能交不上花税,劳烦县令大人随便找人把我给嫁了。”
“即便真要如此,那估摸着也轮不上您儿子。”
“你!”乌婶子脸色一黑。
姜醉儿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继续与乌婶子多废话,回头进院,把院门关了起来。
“呸!这嘴比石头还硬!我倒要看看一个月后拿不出花税来,你怎么哭!”乌婶子瞪着姜二家院门的目光喷火。
若目光里的火能化为实质,那姜二家的院门早不知道被烧毁多少次了。
事后,乌婶子在村中竭尽全力地替姜醉儿宣传,说她肯定有手段能赚到钱,才会拒绝里正夫人的提议,撤女户立男户。
说不得她摘野果酿酒真酿成了,县里头也有人等着买她酒等等,反正就是挑起所有人的好奇与期盼,这样等姜醉儿最后什么都拿不出来时,才能让姜醉儿的面子砸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又过几日,长原村的粮食都收齐了,由宋清挑了几个壮劳力一块儿将粮食往化坪县送去。
姜醉儿交了三石粮食,还余两石,他们三个人省着点吃,今年不会饿肚子。
“阿石!”姜醉儿拿着借来的砍刀朝屋里喊。
姜石闻声背起背篓冲出,“来了来了!”
“境尘,你守家,我们砍够竹子就回来。”姜醉儿不放心地叮嘱裴境尘好好看家,谁来都别放进来。
野果酒还差些火候就成了,他们手头没有盛酒的容器,也没大方到花钱去让人做,只好跟人借了砍刀,自行去竹林砍竹子。
挑选竹节较长较粗的竹子砍下,稍稍打磨一番洗干净,那就是天然盛酒的容器。
在此期间,绝不能让家里的野果酒出任何事情。
裴境尘知道轻重,拉着家里的椅子往西屋门口一放,坐下就不动了,“我在,这门就不可能叫旁人给开了!”
“倒也不用这般,家要守,你也得平安才行。”姜醉儿哭笑不得,“我可没有让你与人搏命的意思。”
“就是!阿姐只是以防万一,说不得不会有不长眼的跑来想看的。”姜石目前还是很满意裴境尘这个未来姐夫,自然不希望他出事儿。
裴境尘抿唇点头应下,丝毫没辩驳,但观他神色,他显然并未改变主意。
“你们快去吧,别晚了。”
姜醉儿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罢了,她尽快把竹子砍回来就是。
村里人知晓惹他们绝没好处,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真的不长眼趁她不在上门来。
20. 第 20 章
长原村北面种了一片竹子,是村中公用的东西,谁需要都可以来砍竹子,只一点不能滥砍,坏了竹林的生长。
姜醉儿带着妹妹来到竹林就立即挑起竹子来,她们不贪多,首次大概就砍两根竹子便差不多能安排完了。
很快,两人就各自挑中了一根合适的竹子开砍,先砍姜醉儿选中的那根。
竹子整根砍下,再砍掉细枝末节,留下竹节较长较粗的一节一节砍好,码进背篓中。
姐妹俩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将两根看中的竹子处理好。
姜石把阿姐砍下来的细枝拢好绑起来,“这些带回去晒干了,用来生火好使!”
“说得对,我们阿石就是聪明。”姜醉儿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反正这东西不算重,她想拿回去就拿吧。
姐妹俩一人背着装满了竹子的背篓,一人拖着细枝离开竹林往家去。
远远的,姐妹俩就瞧见自家院墙下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对方站在院墙下抬头看院墙上的碎瓷片,似是骂了句什么。
姜石小脸瞬间就变了,把手里的竹子细枝一扔,拔腿就冲过去,“什么臭老鼠在我家院墙下徘徊?!”
“阿姐!又有人想翻墙进咱家!”
姜醉儿想拦都没来得及拦,妹妹的反应太快了,她只能咬牙提速跟上去,“阿石你慢点!”
那人敢大白天的在她家院墙下徘徊能是什么好东西,姜石那么小点儿冲上去指不定要被对方拿住,回头给伤了。
冯大宝没想会让姜醉儿姐妹俩瞧了个正着,本就不好看的脸色一黑,转身就想走,他可不想再一次被姜醉儿提刀砍。
第一次时,姜醉儿手上拿的是她们自家豁口的菜刀,现在她手上拿着的可是跟人借来的完好无损的砍柴刀!
“站住!你别想跑!”姜石见状想也不想地张开双臂试图拦下对方,“说!你在我家院墙下转悠什么?!”
冯大宝下意识抬手想把姜石推开,下一刻眼角余光发现姜醉儿靠近,吓得他忙不迭后退几步,跟姜石拉开距离。
“我,我就是经过不行吗?你家院墙外又不是你家的,还不许旁人走不成?”冯大宝努力镇定,但眼神控制不住地闪避。
一看说的就不是实话。
姜醉儿冷嗤,手里的砍柴刀对着冯大宝,“我看你是教训没吃够,想被再一次教训!”
“村里谁不知道我在酿酒?旁人都没过我家院墙外,怎的就你非要过呢?”
“我,我,我就过了怎么着!又没碍着你!”冯大宝嘴上硬,但看着姜醉儿手上的砍柴刀,眼底的惊惧都快满溢出来了。
姜醉儿皱眉,这人的确只是在她家院墙外徘徊,实际上还没做成什么,如果她非要因着人站在她家院墙外就将人打伤,那么村中人怕是不会向着她说话。
人们向来都是同情弱者,冯大宝为人再不堪,她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他给伤了,也会被指责做的不对。
“这次就算了,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我可就不会还这么好说话。”
冯大宝当即扭头就跑,他真是信了姜彦的邪!
“阿姐,就这么把他放走了?”姜石撇嘴不满,“他在咱家院墙外徘徊肯定没安好心。”
姜醉儿失笑,“他只是在咱家院墙外徘徊了,你见他手上有拿我们家任何东西?”
“……没有。”姜石不甘心,“可我们都知道他没安好心!”
“不管做什么都要有证据,否则原本你有理都会变成你没理。”姜醉儿何尝不想给冯大宝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只是实际不允许。
“好啦,人已经被赶走,别气了。”
姜石不情不愿地点头,“知道。”话罢,走回去把被她扔下的竹子细枝捡起拖回家。
院门一开,姜醉儿就见裴境尘老神自在地坐在原位,半点没动弹,眼底不禁爬上几分笑意。
“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儿。”
“就是,尘哥你难道没发现有人在院墙外徘徊?”姜石不解,如果发现了不对,那他不应该出去把人赶走?
裴境尘面色不改,“发现了,但我怀疑对方可能是调虎离山,便稳住了没搭理。”
“啊?”姜石茫然脸,“啥叫调虎离山?”
这就是吃了不识字的亏了。
姜醉儿眼底笑意更盛了几分,“你尘哥的意思是怀疑冯大宝只是个引他离开的诱饵,想动咱们家酒的另有其人。”
“那也太坏了,谁会这么缺德?!”姜石没想还能这样,前头还怀疑尘哥,现在只庆幸尘哥稳得住,没有上当。
姜醉儿两手一摊,“谁知道呢,许是那几个与咱们有过节的吧。”
“那咱们找里正评理去?”姜石天真提议。
姜醉儿上手捏了捏妹妹的鼻尖,“你有证据证明是人家做的?”
“没有。”姜石小脸一垮,“阿姐,没有证据就没办法把他们怎么样吗?”
“自然,里正就算是偏向我们,那也得有证据才好替我们出头。”姜醉儿让妹妹不要再想,她们把竹子砍回来还得做处理后才能使用,没那么多时间耗在怎么找回场子上头。
姜石想了又想,的确是没辙,便只能压着不甘听阿姐安排。
等砍好的竹节一一打磨好洗干净晾干,野果酒的酿造时间也到了可以启封的时候。
这日一早,姜石就跟在阿姐屁股后头,眼巴巴等着阿姐发话可以开盖看野果酒如何了,早食用得都心不在焉,直把姜醉儿看得禁不住发笑。
“阿姐!”姜石被笑恼了,气鼓鼓地朝裴境尘看去,寻求赞同,“尘哥肯定也很期待开盖,对吧?”
裴境尘垂眸喝粥,当自己现在是个聋子,什么都没听见。
“噗嗤!”姜醉儿笑得更欢了,“好啦,吃完了早食我们就开。”
姜石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裴境尘,“阿姐,他装聋,你管管啊!”
“没装,你刚才说什么?”裴境尘一本正经。
姜石差点被唬住,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什么都没说,小脸上的怒气登时更浓了,“阿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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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
“好啦好啦,快吃。”姜醉儿给妹妹夹鸡蛋,试图和稀泥。
姜石看看阿姐,又看看尘哥,决定把鸡蛋当尘哥咬,谁让他不赞同她,帮她说话!
三人早食吃完,收拾好后便来到西屋,打开西屋的门走了进去。
自在西屋用野果酿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靠近西屋就越能闻见那股独特的酒香。
在门外时还好,这进了屋,那股独特的酒香就变得更浓了。
姜醉儿深吸了一口酒香,她光闻到这个香味就知此次的酿酒定然是成功了。
“好香啊。”姜石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口阿姐酿的野果酒,当然,这个想法暂且可不能让阿姐知晓,不然阿姐肯定会阻止她。
姜醉儿笑容满面地揭开其中一个大缸的盖子,只见缸中最上层是泛红的酒水,底部是发酵过后留下的野果,一股清甜的果香味扑鼻而来。
“好神奇,明明都是没人吃的酸涩野果,怎么酿成酒的味道会是清甜的呢?”姜石没法理解,她明明是看着阿姐酿的,现在却完全不知道是在哪一步她没跟上,野果酒就成了。
姜醉儿转手拿起一早备好的捞勺舀了半勺上来品,这酒入口不辣,反而很温润,甜中带点酸,除了酒香味有点浓,度数并不高。
“还算成功,我先装三个竹筒,去县里头找找买家,等找到了买家再把酒都装到竹筒里。”这也是为了防着万一有买家想用自家的装酒容器装,他们事先用竹筒装好了反而不美。
裴境尘点头出去取竹筒。
随后,姜醉儿随手将捞勺放置一边,去看另一个大缸里的酒。
姜石就是这个时候偷摸着拿捞勺舀了个底儿的酒上来喝,入口瞬间她眼睛就亮了,好喝!
“阿石……”姜醉儿看完另一个大缸里的酒没问题,回头叫妹妹时才发现不对劲。
“阿姐,我,我没喝哦!”姜石小脸挂着两坨红,说话时都大舌头。
姜醉儿扶额无奈,“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倒好,偷摸给喝上了。”
“没,没有,我没喝!”姜石醉归醉,但还记得不能承认,认了会惹阿姐不高兴。
姜醉儿拿她没辙,只能先把她抱出西屋,顺道交代裴境尘,“你用另一只捞勺把三个竹筒先装满,我把阿石送回房就来。”
“成。”裴境尘应下进西屋取酒。
姜醉儿安置好妹妹回西屋时,裴境尘已经把三个竹筒装满了果酒,并塞紧了塞子。
“阿石醉了,你呆在家看着她。”
裴境尘抿唇,“我去。”
“?你去什么去,这酒是我做的,你去卖得明白?”姜醉儿白了一眼裴境尘,这孩子想什么呢?
裴境尘迎着姜醉儿的目光反问:“你就这般放心我?”
“我将你带回来,不放心你还能放心谁?”姜醉儿反应过来裴境尘在担心什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被气笑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八个字不必我解释给你听是什么意思吧?”
21. 第 21 章
姜醉儿用背篓背着三个装满果酒的竹筒离家往村口走,这会儿王叔的牛车已经出发去化坪县,她想要去化坪县就只能自己腿儿着去。
出村时在村口迎面碰上了郑金水——
“哟!醉儿你背篓里装的就是你用野果酿出来的酒吧?”郑金水说着伸手向姜醉儿背后的背篓,想拿起一个竹筒来瞧瞧。
姜醉儿侧身避开郑金水伸来的手,冷眼晲着他,“郑叔,你是要买我酿出来的酒?”
“……当然不是,谁知道你酿出来的酒能不能喝?”郑金水讪讪收回手,目光却还黏在背篓上没有收回。
姜醉儿弯唇皮笑肉不笑,“这酒我是要拿去卖的,郑叔既然不买,那就别想着碰,万一碰出什么问题来,我可要郑叔赔钱。”
“瞧你这话说的,不过是用野果酿出来的酒罢了,搁你这儿还成宝贝了,说不好你带去化坪县都卖不出去!”郑金水一听他碰了要赔钱,当即一个大后撤拉开与姜醉儿之间的距离。
姜醉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卖不卖得出去就不必郑叔操心了。”
“哼!我好心问问,本想帮你一把,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郑金水甩手进村,见人就说姜醉儿今儿个拿她酿的酒去卖,有没有人想跟他打赌。
“我赌她的酒卖不出去!”
“哎,金水你这么来就没意思了,我也赌她的酒卖不出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响应,竟是没一个人觉得姜醉儿的酒能够卖出去。
姜醉儿权当没听见身后村中那些人的打赌起哄声,脚步坚定地往化坪县走。
没有牛车代步,她花了比坐牛车多一倍的时间才到化坪县上,在县门口与王叔说谈了几句,请王叔等她到申时后,方才进县直奔酒馆所在的那条街。
她打算先去那些酒馆问问他们收不收酒,如果他们收,价格也合适,那她就省事儿很多,反之她便要另外想办法把酒卖出去。
毕竟时下人们买酒基本都是去酒馆买,她酿出的酒,短时间内卖给酒馆,让酒馆来卖是最好的选择。
等她攒够了钱,能够在县里头置下铺子,就可自己卖了。
姜醉儿首选的酒馆是既卖酒也卖吃食的莫家酒馆。
“小姑娘买酒还是堂食?”一进门,莫家酒馆雇的小工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完全没有因为姜醉儿瞧着年纪小就敷衍。
姜醉儿觉得莫家酒馆连小工都这般讲礼,想来主人家应该也不差,便笑着问道:“你家老板在否?”
“姑娘找我家老板有何事儿?”莫家小工敛笑眉头微皱,难道是他看走眼了,这小姑娘不是来买酒或是堂食,而是要找他们家酒馆的麻烦?
姜醉儿伸手从背篓里取出一竹筒,笑容不变,“我这儿有自酿的果酒,想问问你家老板收不收。”
“啊?”莫家小工愣了愣,眼神狐疑地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您瞧着还未及笄吧?哪儿能自酿出果酒来?”
“我没开玩笑。”姜醉儿想了想,径直拔出竹筒的塞子,将装满果酒的竹筒往莫家小工的鼻下递去,“你闻闻,这可是酒味儿?”
莫家小工下意识闻了闻,还真闻到了一股酒味儿,且这酒味儿还有别于他日常所闻到的酒味儿,如果能在他们的酒馆上售卖,想来应该也受欢迎,他眼中狐疑退去,忙把姜醉儿请到后院。
“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小的去请老板来。”
“好说。”姜醉儿应下便规矩地站在院子里等,目送莫家小工再往里去请人。
莫家小工去的方向应当是这莫家酒馆酿酒的地方,因为她看见里头放了不少的大缸。
不肖多久,那莫家酒馆的老板便在小工的引领下出来,拧着眉看她,“就是你说有果酒卖与我们酒馆?”
“正是,莫老板如果不信可以尝尝看,再决定要不要买下我这酒。”姜醉儿颔首,丝毫没被莫老板那高大的身躯以及浑身上下透出的不善吓到。
此人一眼看去,像是不大好说话的人。
不过看人不能以貌取人,说不定这莫老板就是长得不好说话了些,实际上挺好说话的呢?
莫子森挑眉让小工去取来酒杯,这果酒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亲口尝到味道能说服人,这姑娘挺聪明。
“我开酒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的酒,其中也有果酒,但那些果酒用来自己喝还成,拿出去卖的味道却是不够。”
姜醉儿倾斜竹筒给他倒了满杯,笑说:“若老板尝了这果酒的味道不行,我立即就走,绝不纠缠。”
“一言为定。”莫子森举杯仰头先抿了一口杯中的果酒尝味道,他舌尖刚碰到那果酒,就被味道惊到两眼一亮,这个果酒的味道的确是比其他人拿来的强。
很快,一杯果酒喝完,莫子森抬眼看姜醉儿,“姑娘这果酒想怎么卖?”
“一百文一竹筒,大概两斤左右。”姜醉儿答道。
莫子森皱眉不悦,转手把酒杯塞进小工手中,“五十文钱一斤,便是我这儿最好的米酒都没卖到这个价,姑娘不觉得自己是狮子大开口吗?”
“当然不。”姜醉儿可没被唬住,“据我所知,化坪县上没有我自酿出来的这种果酒,你方才也说有些人也酿果酒,但那些果酒的味道只足以让他们自己喝。”
“这独一份的果酒只在莫老板你的酒馆上卖,喜爱的人非常喜爱,莫老板不会没有赚头。”
“你说的这些的前提是能卖得出去,现在人多还是爱米酒酿。”莫子森对姜醉儿拿来的果酒是挺感兴趣,但觉得她的定价贵了。
如果他能用低价购入这果酒,那么在他的酒馆再卖出时,他能赚的就更多。
“我这小酒馆只能给到二十文钱一斤的价,你若愿意就卖,不愿就离开,去另找买家。”
姜醉儿气乐了,“莫老板一张口就砍了一半多的价,我这果子也不是白来的,哪能做出酒来了却要白送人?”
“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在下还有事儿忙,失陪。”莫子森作势离开,眼里满是不以为意,他等她在这条街上全碰了壁,再回头来找他。
届时,这二十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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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斤的价还能再往下压一压。
姜醉儿瞧出对方的盘算,眸光一冷,看来有时候以貌取人还是有道理,瞧这莫家酒馆的老板现在不就做到与他样貌上的不善一般的不好说话了?
“既如此,我也就不打扰莫老板了。”她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莫子森等眼中瞧不见姜醉儿的身影了,方才对一边候着的小工交代:“若她再来,就与她说她的果酒,我只能用十文钱一斤收。”
……
姜醉儿出了莫家酒馆,便去另外几家同样酒水和吃食生意一道儿做的酒馆问。
一连走了四五家,他们的态度都跟莫家酒馆相差无几,姜醉儿冷着脸,当机立断转向只卖酒的酒馆。
她本以为酒水和吃食生意一道儿做的酒馆会对她的果酒更加感兴趣,但没想到他们感兴趣归感兴趣,却想要压价,让他们自己能得到的利益更大。
野果酒的野果虽不要钱,但她用的酒曲酿酒秘方和花费的时间都不是白耗的,断不可能将野果酒依着那些人的意思贱卖了。
纯卖酒的酒馆对姜醉儿拿上门来的果酒多数不感兴趣,姜醉儿登门开口才说了来意,便被客气地请走。
“姑娘,我们酒馆不收果酒。”
“自酿的果酒没有保证,万一卖出去叫人喝出问题来,我们担不起。”
姜醉儿几乎把这条街的酒馆都走了一遍,全都被各种理由拒了,三个竹筒的野果酒一个都没卖出去,申时已经快要到了。
她再耽搁,就赶不上王叔回村的牛车了。
“也罢,买卖不是一日就成。”姜醉儿咬牙压下不甘,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她不信她的酒卖不出去。
申时一刻,王叔还未见姜醉儿从县里头出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王叔,人不是都到齐了么,怎的还不回?”苗珍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催促,她还不知道姜醉儿也来了县里打算卖酒。
其他人也是不明白,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催起王叔。
王叔黑脸正要开口,视线里先出现姜醉儿从县里头出来的身影,眼睛顿时一亮,笑呵呵地说:“喏,醉儿快到了,等她过来,我们就回。”
“醉儿?”苗珍抬眸顺着王叔的目光看去,还真是姜醉儿那死丫头,“她何时来的县里?今儿个早上她不是没来?她背上背篓里装的什么东西?”
王叔:“……”
“算算时间,醉儿先前说要酿的酒应该成了,她是来县里卖酒的吧?”
苗珍当即冷嗤,“卖酒?她就算是真用没人要的野果酿出酒来了,那也卖不出去!不信你们等她到近前来看看!”
姜醉儿走到王叔的牛车前,看见苗珍也在,本就发疼的头瞬间觉得更疼了,怎的这般倒霉,果酒没卖出去也就算了,回程还碰上不想碰上的人。
“醉儿,你这背篓里装的该不会就是你用野果酿出来的没人要的酒吧?”苗珍伸长脖子看见姜醉儿背篓里的三个竹筒,一下子就舒心地笑了出来。
“要我说啊,你就是瞎折腾白花钱!”
22. 第 22 章
“阿奶,小叔小婶的事儿解决了?”姜醉儿笑问,“瞧您现在都有闲心关心我的酒有没有能卖出去了。”
苗珍顿时心梗,再笑不出来,“你小叔小婶的事儿与你没干系,不用你过问!”
“同理,我酿的酒有没有卖出去与您也没干系,您与其过问关心这个,不如多想想法子怎么解决小叔小婶之间的事儿,别回头把人逼急了,闹出人命来。”姜醉儿权当没看见苗珍脸上的难看,给王叔交钱后便上了牛车。
苗珍气急瞪眼,“她敢!”
粮税的事儿,老大不肯再帮忙,她和老头子不忍看小儿子真就家破,什么都没有,到底还是掏了私钱替小儿子补上。
她林秀兰若还有良心,那就不该再闹!
姜醉儿懒得与苗珍争辩谁敢谁不敢,反正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苗珍听不听得进去是她自己的事儿,她坐好后就放空思绪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摆出一副不想与人交谈的姿态。
“哼!装模作样!”苗珍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姜醉儿再开口,心底的不满达到顶峰,这牛车要是她的,她现在肯定一脚把姜醉儿踹下去。
姜醉儿不为所动,她这会儿耳朵聋了,什么都没听见。
牛车上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些本想开口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们虽然也想知道姜醉儿做出来的果酒什么样,又是为什么没卖出,但眼下可不是该问这个的时候,万一不小心卷入老姜家的争端里头去,那就不好了。
这是王叔的牛车上最安静的一次,回村路上愣是没人开口说闲,王叔乐呵呵,觉得耳边都清净不少,平日里他哪有这清净,车上的人不吵起来就算是不错了。
等牛车赶进长原村村口停下,车上众人才热闹起来,与等在村口的家人说今日去县里头都买了什么东西。
郑金水和那些与他打赌的人也在村口,瞧见姜醉儿的瞬间就围了上去,张口讥嘲:“醉儿你带去县里的酒卖出去了吗?”
下一刻,没用姜醉儿开口,郑金水便被人揪着衣领子拽开至一边,拉开和姜醉儿之间的距离。
“谁?谁拽老子?!”郑金水骂骂咧咧朝来人看去,对上裴境尘双眼的瞬间所有骂声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鹅。
裴境尘冷嗤,警告地瞪了一眼郑金水,便甩手松开他,转头迎着姜醉儿去,伸手接过她背上的背篓,当着众人的面什么都没问。
“阿石醒来就在等你回来。”
“她没什么事儿吧?”姜醉儿与裴境尘往家去,再没分给郑金水等人一个眼神,她更担心醉倒的阿石有没有出现什么不适。
裴境尘摇头答:“没事儿,她连头都没疼。”
“那就好。”姜醉儿放下心来,幸好这次的果酒度数不高,否则以阿石的体质,喝醉后再醒来定然会头疼。
等以后再酿造别的酒时,得把阿石看好了,不叫她再有偷喝的机会才行。
不多时,两人便把身后的冷嘲热讽甩开,耳边清净下来。
酒是裴境尘亲自装的,他自是一将背篓接过手就掂量出来竹筒里的酒根本没少多少,只是瞧姜醉儿面色无异,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不知不觉间,候在门口等阿姐的姜石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阿姐!”姜石眼睛一亮,毫不迟疑地拔腿就朝阿姐跑去。
姜醉儿张开双手接了妹妹一个满怀,“你个小馋猫等久了?”
“才没有。”姜石挣开阿姐的拥抱,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眼神飘忽不敢看阿姐,“我错了。”
姜醉儿含笑挑眉,“哦?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偷摸着尝果酒,把自己给放倒了。”姜石对手指认错,但下次阿姐再做出什么来,她还是会想要尝一尝。
姜醉儿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下不为例,你要对自己的身子有点数,阿姐才不会担心。”
“我知道了。”姜石高兴起来,阿姐没怪她这次偷喝酒,当即又伸手抓住阿姐的手,眼巴巴地看着阿姐问:“阿姐阿姐,尘哥说你去县里卖酒了,咱们的酒卖出去了吗?”
姜醉儿脸上笑容一收,“回去再说。”
“阿石你看看你阿姐的脸色就知道你们的酒没有卖出去啦!”乌婶子眼底满是高兴,姜醉儿没成功,她就高兴。
“婶子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没人会把婶子当成哑巴!”姜石气鼓鼓地瞪向乌婶子。
乌婶子毫不遮掩地白了姐妹俩一眼,嘴里阴阳怪气:“哟!卖不出去就是卖不出去,还不让人说了,行行行,是我多嘴。”
“乌婶既是知道自己多嘴,那以后可得管好自己的嘴,我们是邻里才这么好说话,若换做旁人,乌婶您这嘴说不得要被人打烂。”姜醉儿撂下警告便不管乌婶儿什么脸色,牵着妹妹,招呼裴境尘回家。
乌婶儿见状顿时被气绿了脸,“什么玩意儿!你才被人打烂嘴!”
“活该你做的酒卖不出去!就算卖出去了,早晚也得出事儿,我呸!”
“乌婶子太过分了,阿姐你别拦我,我要出去打烂她的嘴!”姜石气不过想要冲出去,却被自己阿姐拦腰抱得严实,根本出不得一步。
姜醉儿哭笑不得摁着妹妹,“你这个小身板出去能打烂谁的嘴?乖,咱们不跟她计较。”
“可是!”姜石不服气,“她还咒我们的酒会出事儿,我们真就这么听着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等我们把酒都卖了,她的嘴自然就会被堵上。”姜醉儿不认为有必要跟人争一时的口舌之快,不论什么都没有比用事实来打脸能叫人信服。
姜石还是不高兴,还是想出去把乌婶子攮死。
“好啦,明儿个带你一起去县里头卖酒。”姜醉儿捏了捏妹妹的脸颊笑说。
姜石惊喜地瞪大双眼,“阿姐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姜醉儿见姜石不再执着出去跟乌婶子对骂,顿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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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石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反手挽住阿姐的手,她现在觉得乌婶子的嘴巴不干净不算什么了,明日她能跟阿姐一道儿去县里卖酒!
上回去县里瞧见那些个卖酒的都有自己的酒馆,阿姐要去卖酒,当是去那些酒馆?
“阿姐今儿个去县里没问那些酒馆要不要收咱们的酒吗?”
“咱们自己卖,不卖给那些酒馆。”姜醉儿在这一刻下定决心,既然那些酒馆要么看不起她的果酒,要么想压价自己赚,那她就没必要继续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
化坪县那么大,卖酒也不一定非得是酒馆里头才有得卖,街头巷尾多的自卖货的挑货郎!
瞧着姐妹俩商量好,裴境尘多看了姜醉儿一眼,他不像姜石那么单纯,轻易就叫姜醉儿说服了去,此刻心中的担忧分毫没有减少。
生意,肯定是挑最好的一条路去做,可姜醉儿却选了另外一条难路,那证明什么?
“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姜醉儿敏锐地察觉裴境尘的担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一会儿帮我再装十个竹筒的酒。”
“……好。”裴境尘到底是没多说,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酒装好,三人收拾收拾歇下,以求明儿个能有最好的状态到化坪县去卖酒。
一夜无梦,天色刚亮,姜醉儿就先起来做早食,等早食做好,姜石和裴境尘也起了。
早食用罢,姜醉儿和裴境尘一人一个背篓分装了十三个竹筒酒,带着姜石离家往村口去。
很快,三人就到王叔和牛车前交了钱上车。
约莫是又等了半个时辰,要去县里的人到得差不多了,王叔便赶着牛车载着众人往化坪县去。
今日去化坪县的人里头没有老姜家的人,也没有那些个想看他们笑话的人,是以一路上倒是还算平静。
等到了化坪县外,下了牛车,姜醉儿三人就直奔县里最热闹的位置去。
“阿姐,我们要怎么卖?”姜石紧紧抓着阿姐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挤走。
这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姜醉儿瞄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拉着二人冲过去,“就在这儿吧,境尘你去找人借一张桌子来。”
“好。”裴境尘应声而去,很快就跟旁边的馄饨铺借了一张桌子来。
有了桌子,姜醉儿便把背篓里一早准备好的三个小碗摆在桌上。
来往的人见状不禁心生好奇,“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卖果酒咧!不好喝不用掏钱!”姜醉儿扬笑答道。
那人乐了,在三人桌前站定,直勾勾看着他们,“你们卖的什么果酒?”
“果子酿的酒是不是真的能喝?万一喝了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是了,这买酒还得是去酒馆上买会放心些,一旦有什么问题还可以直接找上酒馆让酒馆负责,你们这都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旦出问题人都找不到,可没人敢买。”
23. 第 23 章
“您所言极是。”姜醉儿点头先肯定了对方的担忧,尔后才笑着拿起竹筒拔了塞子,让果酒的香味飘出,“我这果酒虽是我自酿而成,此前从未卖过,但我敢以命担保它没有问题。”
“我来自化坪县下长原村姜二家,诸位若买了我这酒喝出什么问题来,皆可寻去我家找我。”
“当然,世间有人饮不得一点儿酒,这类人如果明知自己不能喝,还非要买,那后果将由他自己承担。”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长原村姜二家是哪个?
最先开口问的男人觉得长原村姜二家这个名头有点耳熟,他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会儿一时间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姜醉儿暂且没管他们,径直将三个小碗都满上果酒,甜甜说不出来的香味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子,惹得众人不自觉深吸空气中的酒香。
“这味道闻着确实不错。”
“何止是不错,它闻着可比之前我碰到的那些果酒好闻多了。”
众人夸赞有,但第一个开口想要尝试的人却没有。
姜石急了,“我们的酒不仅闻起来香,喝起来也相当好喝!你们喝一口就知道了!”
“啊!我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了!”男人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姜醉儿,“你爹是不是就那个木匠姜二?”
姜醉儿意外人群中竟然有人认识姜二,挑眉点头,“客人识得我爹?”
“当然!你爹的手艺不错,咱们化坪县就没人不识得姜二。”有人一听木匠姜二,顿时也想了起来,神色唏嘘,“就是可惜了,英年早逝。”
“是啊是啊,我妹妹出嫁本想找姜二打一个柜子的,可还没来得及,人就没了。”
这就说远了,人姐妹俩是来卖酒不是来让他们挑起伤心事儿的。
“你们这酒真能喝啊?”
“为什么你们不把这酒卖给酒馆,让他们放在酒馆里卖呢?”姜二的逝世确实让人唏嘘,但还没达到能让人为此不顾小命试酒的程度。
姜醉儿心知光说没法让人信服,索性伸手拿起其中一个小碗,仰头一饮而尽,“酒酿出来,当然是能喝,我先喝为敬。”
“阿姐!”姜石傻眼,她喝两口都倒下了,阿姐一口干了一碗,那岂不是要醉死过去?
若阿姐真醉倒过去,那她和尘哥怎么办?
她和尘哥可不会卖酒啊!
姜醉儿笑道:“没事儿,我可不是你个小菜鸟,这酒没那么烈,还放不倒我。”
“……阿姐!”姜石小脸一红,阿姐突然会酿酒也就罢了,现在怎的还能喝了?
众人瞧着姜醉儿喝了一碗果酒什么事儿都没有,连脸都不曾红,心下顿时对姜醉儿的果酒有了点信赖,但对果酒的味道还是有所质疑。
毕竟他们之前买到的果酒都不怎么好喝,还贵。
“你们这果酒怎么卖?真的不好喝不要钱?”
“当然,大家可以先尝后买,我保证你们喝到嘴里是什么味道,买到手的就是什么味道。”姜醉儿脸上堆着笑,“今日我带来县里的果酒数量不多,先到先得哦。”
众人:“!!!”
“给我来点尝尝!”不好喝不要钱,数量还不多,姜醉儿喝了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总感觉他们不尝一口亏了。
姜醉儿暗松了口气,招呼着给人倒酒,他们手边没有那么多碗,还让裴境尘再去隔壁的铺子借了些。
尝到果酒的人纷纷眼睛一亮,姜醉儿没骗他们,她的果酒味道的确是不错。
“酒怎么卖?给我来两斤!”这酒好喝且不烈,带回去也能给家里人喝。
姜醉儿比了个一,笑答:“一百文两斤送半斤,仅限今天。”
“一百文两斤有点贵啊?”
“是有点贵,但那不还送半斤?”
“买两斤送半斤就今天啊,往后的还有不?”
“没有了哦,我们小本生意,今日开张才有如此优惠,过了就没了。”姜醉儿笑容不变,她要打开市场,前期亏一点儿很正常,可不能一直亏下去。
几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能抵得住送半斤的诱惑,分别都开口要了两斤。
没出一个时辰,姜醉儿带来的果酒就悉数卖了出去,刨去免费送人品尝和送的半斤,十三个竹筒酒赚了六百文。
“啊?怎么没了?”
“客人若还想要,我家中还有,不过没有送半斤了。”姜醉儿对后来的人说道。
他们本就是奔着买两斤送半斤来的,现下既然没了这优惠,那他们就没那么想买了。
“算了算了,就是个果酒,那么贵的买来不值当。”众人纷纷散去。
不多时,三人面前便没剩下什么人。
姜醉儿让裴境尘收碗,自己去隔壁铺子谈那些碗的价钱。
倒不是她钱多非要买下这些碗,而是这些碗全都被别人碰过,主人家若是介意,却因着前头松口给他们借了而不好反口要钱,她也没有任何表示,说不得他们要结仇。
好在那铺子的老板好说话,姜醉儿说了来意,并送上特意留出来的半斤果酒后,对方意思意思只收了他们十文钱。
碗收好,人情也处理好,姜醉儿带着姜石和裴境尘准备离县回村。
“阿姐,为什么我们不用买两斤送半斤的法子把咱们的酒都给卖了?”姜石不理解阿姐为何要说只有今日买两斤送半斤。
反正他们的果酒没花很多钱,就算是买两斤送半斤都有得赚,还不用担心余下的果酒怎么办。
姜醉儿失笑,抬手点了点姜石的鼻尖,“你傻啊,这能多赚的事儿,干嘛要亏着卖?”
“咱们酿酒用的果子虽是不用钱,但费时费力啊,这也是成本,不是没花钱的便不算成本。”
“可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会再买我们的果酒的样子。”姜石皱眉,眼里满是担忧。
姜醉儿对自己酿出来的果酒有信心,倒没有太担忧,“只是现在看起来不会再买,日后可不一定。”
“放心吧,你阿姐我啊,不会让自己辛苦酿造出来的果酒真砸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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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姜石只能乖乖点头,把所有的担忧都藏起来,免得叫本来就烦忧的阿姐见了更添烦恼。
三人到县外找到王叔时,其他人还在县里头没出来。
“醉儿,你们带来的果酒这是都卖完了?”王叔探头往姜醉儿和裴境尘背着的背篓里看了看,没看见俩孩子今早上背篓里装的竹筒,顿时有些惊奇。
毕竟前一日还是怎么背来的就怎么背回去,今日带的比昨日多却全都卖出去了。
姜醉儿笑着点头,“我们运气好。”半点不提怎么卖的过程。
“那敢情好,希望你们的运气一直都这么好。”王叔跟着笑呵呵,极有分寸地没再继续问下去。
约莫是等了半个时辰左右,陆续有人从县里头出来,他们瞧见姜醉儿和裴境尘两人空了的背篓时都很是惊讶地开口问了和王叔一样的问题。
姜醉儿好脾气地都答了运气好,其他有用的一概没透漏。
众人的好奇心没得到满足,一时间都有些不乐意,还想开口再追问一二。
王叔没好气地白了众人一眼,“你们又没有酒卖,问那么多作甚?谁再问就给我下车,自己走回去!”
“……王叔你真偏心。”众人讪讪止住追问的话头。
姜醉儿耳边得到了清净,顿时感激地看向王叔,如果不是王叔发话,这些人怕是不会这么轻易住嘴,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她一直不松口透露,让这些人心中的不满更重,直接跟她怼起来,彻底伤了和气。
“我可没偏心,如果是你们做生意,旁人也一直问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乐意?”王叔给了姜醉儿一记安心的眼神,“换做是你们被一直追问,我也是这么说。”
众人彻底没了话,眼里的不满也消散而去。
等人到齐了,王叔便赶着牛车慢悠悠地往长原村去。
……
“昨儿个来卖果酒的姑娘今日来了吗?”莫子森昨日等了又等,没等到人,今日终是忍不住问自家小工。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她那个价格放到外头去,绝不会有酒馆肯收,怎么她却没回头找他们莫家酒馆呢?
巧了,这来莫家酒馆上工的小工赵图今日来的路上正好瞧见姜醉儿在街市那头卖果酒。
他还驻足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姜醉儿把果酒都卖了,才随着散开的人群离开,现下面对老板的询问,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脸色来好,以至于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古怪。
“你这什么脸色?”莫子森没等来赵图的回答不说,扭头一看还看到赵图的脸色古怪,顿时便不悦地皱起眉头。
赵图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板,咳咳,我咳……”
“行了,你先平复好了再说。”莫子森摆手嫌弃。
赵图依言点头努力平复,好半晌才缓过来说:“老板,那姑娘大概不会再来咱们酒馆卖酒了,小的今日在主街市那头瞧见她在那儿卖果酒,才花了一个时辰左右就把十三个竹筒的果酒都给买完了咧!”
24. 第 24 章
姜醉儿用山里没人要的野果酿出的果酒真卖出去了!
“咋可能呢?你们是不是听错了?”乌婶子皱眉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才听到这么天方夜谭的消息。
“我听得真真的,绝不可能听错,你不信去问王叔,姜醉儿他们昨儿个是坐王叔的牛车去的县里头。”
乌婶子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竟然真让她做成了?!
难怪今儿个一大早三人就背着背篓进山,合着是要趁野果的果期还未过去多摘一点回来继续酿果酒!
“哎,你们知道她把果酒卖到什么价不?”乌婶子心中忍不住起了盘算,如果这生意很有赚头,那他们也能做啊!
山里的野果是大山的,谁想摘都可以,姜醉儿没那个资格把山里的野果都占为己有。
“不知道,他们都没问出来,王叔也不让问太细,不过我想她怎么都是赚的,那野果又不用她花钱买。”
这人倒是没多想,仅仅只是感叹了一番姜醉儿有本事就过了。
酿酒这事儿也不是谁都能做,否则他们买酒便不是去酒馆上买,而是自己动手酿酒了,实在是自酿的酒味道没有人家酒馆酿出来的好。
乌婶子笑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没点主意,将人气走了,反身就回家招呼自家男人带着背篓进山摘野果。
姜醉儿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能做的事儿,没道理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了却做不到。
村里头听说姜醉儿不仅将果酒酿出来还卖了出去,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这一见有乌家带头,顿时纷纷跟着一道儿进山摘野果。
没一会儿,姜醉儿三人在山里摘野果时就五步遇见一个同村的人跟他们一样在摘野果。
姜石最是沉不住气,在连遇了好几个人后,终于忍不住瞪眼,“你们摘这些野果做什么?不是都觉得它们不好吃吗?!”
“瞧你这话说的,这大山又不是你们家的,怎的就许你们摘野果,不许我们摘吗?”
“你!”姜石卡壳,这大山的确不是他们家的,但是在他们之前,这些野果都是任由它在树上烂掉或是让鸟儿吃掉,没人正眼看过这些野果!
“走吧,阿石。”姜醉儿牵住姜石的小手,带她离开,省得被人气出个好歹来。
山很大,野果树不在少数,他们三人能摘下的野果有限,这些人想摘就让他们摘,等摘回去发现他们做不出果酒来,他们就会老实了。
待离远了,姜石闷闷不乐地甩开阿姐的手,“他们太过分了!”
“他们肯定是见我们把果酒卖出去了,也想要把野果摘回去做果酒卖,呸!全都是不要脸的!”
“好啦,手脚长在他们身上,咱们管不着,别给自己气坏了。”姜醉儿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妹妹气鼓鼓的脸颊。
姜石瞬间破功,无奈地拉下阿姐的手,“阿姐,他们跟我们抢着摘野果,阿姐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有野果也不一定就能酿出果酒来,不然不会这么多年来大山里的野果都没人正眼看。”姜醉儿是真的不在意。
姜石撇了撇嘴,“万一他们就是酿出来了呢?”
“那也无妨,野果酿酒也分好坏,你看昨儿个在县里卖酒时,那些人买果酒是不是很看重味道?”姜醉儿耐心地引导姜石去思考。
酿酒,开酒厂是她的老本行,她向来不喜欢什么事儿都是自己亲自来,姜石是她亲妹妹,若她有做生意的天赋,那她铁定不会将其埋没。
姜石人虽小,但脑子却是真的好用,须臾功夫便明白过来阿姐的意思,眼睛亮了亮,“只要我们的酒味道比他们的酒味道好,那些客人就不会舍弃我们的酒,转而去买他们的!”
“没错!”姜醉儿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张嘴就来,“阿石真聪明,这么快就理解我想让你知道的东西了!”
姜石被夸顿时骄傲地挺直身板,“那是!从前阿娘可是时常夸我聪明哒!”
“哈哈哈对,现在还觉得气不气?”姜醉儿难掩笑意。
姜石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气了不气了,我小孩儿有大肚量,才不跟他们计较!”
“这就对啦,咱们没必要跟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大伤的是自己身。”姜醉儿看他们野果摘得也差不多了,便没打算再继续摘。
“今日就摘这么多,先回去处理一番。”
“好。”姜石和裴境尘没异议。
很快,在大山里摘野果的众人就发现姜醉儿三人离山家去了。
乌婶子挑着一个完好的野果摘下放进背篓,撇嘴幸灾乐祸:“他们怕不是觉得抢不过我们,所以才提早回的吧?”
“谁知道呢?”
过了没几日,乌婶子等进山摘野果准备尝试酿酒的人发现,他们照着用大米蒸熟加酒曲酿酒的法子来酿果酒失败了!
他们摘回来的野果不仅没有变成香甜的甚至是酸甜的酒香味,还直接变臭了,是那种野果自然落地,在地上经风吹雨淋烂掉的那种腐臭味儿。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就是照着大米酿酒的步骤来做的,它怎么会变臭呢?”乌婶子百思不得其解,脸色非常难看。
乌婶子的男人乌禾脸色同样不好,“让你没打探好就开始做,现在好了,白瞎我们一番功夫不说,买酒曲的钱还白花了!”
“当初我说进山摘野果酿果酒你可没反对,现在又来马后炮有什么意思?”乌婶子气不过,瞪眼与自己夫君吵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为着白花出去的酒曲钱吵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村中其他跟风的人也一样跟家里人吵了起来,这酒曲卖得可不便宜,现在全亏了!
偏偏没等他们吵完就听说有人寻来村里说要买姜醉儿酿出来的果酒,他们顿时全都顾不得继续吵,忙不迭涌去姜醉儿家门外瞧情况。
“姜姑娘开个价,你剩下的这些果酒我全都要了。”安冬亲眼见了姜醉儿酿造的果酒,尝了味道与他在县里头喝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便急着想要定下来。
姜醉儿挑眉意外,“你要全都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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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她第一批做出来的野果酒拢共加起来六十多斤,就算前头卖掉的十三个竹筒去掉了一些,现在也还剩下三十九斤左右。
果酒的度数不高,爱喝烈酒的看不上,只有喝不得烈酒的老人女子爱喝,且不是大部分的老人女子都爱喝酒,故而这个果酒的市场实际来说并不大。
至少这三十九斤果酒在化坪县想要全都卖出去,应该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安冬一看姜醉儿神色便知她在担心什么,顿时笑眯眯地直言相告:“在下并不是化坪县这边人士,而是路过的走商。”
“姑娘可能不知道,再往南去的江南一带很多人爱果酒,我走商去到江南那边时还没在那头遇见过味道与你酿出来的果酒一样的味道。”
“只要我将你这些果酒运到那边,绝对是不愁卖的!”
“原是如此。”姜醉儿没忍住跟着笑开来,“我的运气果然是很好呢。”
“姑娘这意思是同意把果酒全都卖给我了?!”安冬眼底瞬间爬上兴奋之色,不枉他一把这果酒喝到嘴里,立刻就决定来长原村寻人。
姜醉儿笑容更大了几分,“当然,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谁会不同意呢?”
“安老板既然是先尝到果酒味道才寻来的这里,那应该也听说我这果酒是什么定价?”
“五十文钱一斤,没问题!”安冬很爽快地掏钱。
姜醉儿数了数,对方给的钱分文不差,笑问:“安老板可带了盛酒的酒器?若是没带,我这里还剩下一些竹筒,可送予安老板。”
“姑娘直接叫我安冬即可,说不定日后你我还会有合作。”安冬没拒绝姜醉儿的好意,毕竟此去江南路上,竹筒装酒自是要比酒瓶装的要好。
酒瓶是瓷,运送路上一旦有所磕碰,就不可避免会有损坏,果酒的量就这么多,真要有损耗,他可是会非常心痛的。
姜醉儿煞有其事地点头,“安老板说得对,我日后说不好能酿出比这果酒更好的,安老板走商如果经过此处需要酒,可别忘了我。”
“好说好说。”安冬倒没有一口应下,走商经常走四方,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经过此地会是什么时候,不好现在应下,叫她有所期待。
姜醉儿也没想真能与安冬一定还有下次,那般说不过是生意场上的话术,万一成了,她赚,不成,她也没什么损失。
“境尘,阿石,给安老板装酒!”
安冬带来的两人也跟进去搭把手,很快三十九斤果酒便悉数装好,码上安冬走货的板车。
“下次见。”安冬走商多年,身上的气势十足,他一出来,围在姜醉儿家门口的众人便不自觉后退好几步,让出一个圈子,也没人敢上前跟安冬搭话
“下次见,安老板慢走。”姜醉儿挥挥手,权当没看见来围观的众人,目送安冬三人赶着板车往长原村外去便回身准备回家关门。
乌禾实在好奇姜醉儿的果酒到底卖了多少钱,舔着脸硬凑上去问道:“醉儿,那个老板用多少钱一斤把你的果酒都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