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 第1章 穿越 此刻正是2024.6.15,虞昭,一名高二生,正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已是深夜一点,虞昭实在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早上,虞昭是被硌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想着自己的床也没这么硌得慌啊。”起视四境,忽地发现这不是自己房间,仔细观察屋内的摆设,简单朴实。虞昭东瞧瞧西瞧瞧,嘀咕道:“什么鬼?我不会穿越了吧?”,她朝着铜镜望去,还是自己的脸,只是换了古装而已。她笨拙穿好衣服和鞋,随便把头发弄了弄,便去门外观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来到庭外,发现全是尼姑,虞昭这才发觉自己居然穿到一个不知明身份的姑娘身上,而且这姑娘住在寺庙里。发呆中,一声“施主!”将虞昭从思绪中来回来。 说话的是一位尼姑,眉眼带着慈悲与宽容,双手合十,语气温柔:“阿弥陀佛!施主今日还未食朝吧?贫尼领你前去。” 虞昭疑惑:食朝是啥?算了,先答应,出家人应该不会骗我。 尼姑将虞昭领到一间屋,虞昭看到桌上的吃食才明白食朝的意思。用完膳后,她便告辞尼姑,想着到处转转,熟悉熟悉地形。 经过虞昭的观察,这座庙背靠山,四周安安静静,鸟语花香,景色宜人。虞昭走进一殿中,抬头瞻望。莲花宝座上是一座巨大的佛像,低眉俯瞰,悲悯着这芸芸众生。虞昭想着反正来也来了,拜一拜吧!她跪在蒲团前,以虔诚的心祈祷:把我送回原本世界吧!求求您! 夜晚降临,钟声悠扬,回荡在山峰中。虽说虞昭体验了一天的古人后,体验到惬意与舒适。可是,没有手机的生活感觉特无聊,这寺庙中又没人与她聊天,她又无法主动了解原身的身份与信息。没有软软舒适的床,没有手机,没有朋友让虞昭不禁有些泄气与无聊。不过好在这里没有小说中的明争暗斗,这也让虞昭安心。 皇宫景仁殿 “报——,楚国已派使者前来议和。” 几月前,楚国率兵攻打大宋,硝烟四起,形式紧张,大宋派杨大将军前往,可却失守三座城池,百姓在这战争中如蝼蚁一搬,妻离子散,无家可归。楚国**却说愿议和,起因在于宋朝美女如云,而楚国国君虽有野心却也是个贪色之人,想以和亲议和。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纷纷议论,皇帝敛着眉道:“宣使者吧!” 一旁的王公公尖声喊:“宣楚国使者!” 楚国使者进入殿中,行礼后,便开口:“不知陛下认为和亲之事如何。” 皇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眸子加深了深,开口:“自是要和亲的。” “那么陛下所要送和亲之人是哪位公主?”使者又问。 殿中的气压瞬间低了低,谁不知,这皇帝所及笄的公主只有一位昭华公主宋予诺,可她偏又是皇帝的嫡长公主,也是最受宠的。嫁的人也只有她了。 皇帝道:“这件事使者不必关心,朕已有人选。等挑个良日,朕便派人前去。” …… 长乐宫永宁殿 “父王要派人去和亲?你所言句句属实?”说话的穿着浅蓝色长裙,袖口绣着祥云,长发用水蓝的绸系好,玉簪轻挽。那双眼中是纯粹的笑意,天真烂漫却又不失温婉——昭华公主宋予诺。虽说数月前自己已经知道要派人和亲,可当时尘埃未定,自己便不当一回事。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宋予诺从美人椅上起身,往皇后宫中去了。 “母后!母后!予诺不愿和亲。”宋予诺一见到皇后便扑上去。 皇后轻轻拍打着宋予诺的肩以示安慰:“予诺安心些!你父王会找到人替你和亲。” “可这,这偌大皇宫中只有儿臣一人是适合和亲的呀?” “你呀——,忘了一个人,宋乐安。”皇后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是谁?儿臣从未听过其名。” “她母亲早逝,你父皇便把她送去那兴善寺,算起来,年纪和你一般大。” “母后,那父皇就不会送儿臣去了吗?” “自然,你父皇是最疼你的。你放心,母后一定会为你挑最好的驸马。”皇后将她拥进怀里宠溺地说。 “母后真好!” 第2章 回宫 次日,虞昭如前一日一样,可是,在她食朝时,一脸慈祥的嬷嬷上前行了礼,说话十分有力:“奴婢拜见二殿下,奴婢奉陛下与皇后娘娘之命,前来迎二殿下回宫。” 虞昭被下了一跳,生活在法制社会时皆是人人平等,不曾有谁跪谁,又刚穿来没多久,一时没习惯,便将地上的嬷嬷扶起。 嬷嬷询问道:“殿下,皇后娘娘为您备了衣裳,奴婢派人到您的房内给您梳洗装扮,可好?” 虞昭点点头,说:“谢谢!”嬷嬷诧异望着她,虞昭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房内,先是为她换了一身碧色祥云纹留仙裙,一侍女给虞昭挽了个发髻,又插了一个玉簪,一个侍女为她上妆。 一切完成后,虞昭已上了马车,她的脑子现在还乱乱的,经过刚才的一番事,她已经知道自己是皇帝的二公主,奇怪的是,既然身份尊贵,为何会在寺庙度过。那个皇后,估计也不是原身的亲身母亲,否则也不会让原身在寺庙。 一路上,马车一路颠簸,让虞昭屁股疼的要死,这不禁让虞昭十分想念现代的交通。 入了京城,虞昭变感觉周围一切都变得热闹了,掀开车帘,路边的店铺一一排列着,商品琳琅满目地摆着,街上蔓延着美食的香味。 很快便到了宫门前,走进,金瓦朱红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很快走到一个殿门前,可见两旁漆压压一片,是朝中大臣,站在台阶最上面的是两人,约莫是帝后。 虞昭此人本就社恐,如今又要拜见帝王,虽说嬷嬷先前有教其几个拜叩礼仪,可还是害怕自己搞砸。她手心出了一把汗,紧张的咽口水,许多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款款上前,行礼,语言谦卑恭敬:“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虞昭低着头,不敢抬头,喘不过一点起来。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都快提到嗓子眼里,别人或许看不到,其实她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 皇上这时才开口:“平身吧!” “谢陛下!” 皇帝缓缓道:“乐安,在寺中可还安好?” “回父皇,一切安好。” “你上前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虞昭一步步走上台阶,她这才瞧清,皇帝眸子深邃,棱角分明,虽有疲惫的样子,却不难看出其年轻时定是样貌极好。而这皇后端庄可人,温婉贤淑,母仪天下的好模样。 皇上看清其样貌后眼睛里有一丝怔愣,但很快便一转即逝。皇后拉起虞昭的手,轻拍道:“乐安回来便好,如今越发是亭亭玉立了。” 乐安,原来原主叫做乐安,虞昭暗想。 “想来与昭华是同岁的,那便赐号。便封嘉安公主。” “儿臣谢陛下。” 台下的大臣行礼,嘴里喊着:“臣拜见嘉安公主。” 典礼结束后,皇后将虞昭带入凤仪宫,柔声细语:“你今日才回宫,早些休息,宫殿名为“甘泉宫”,本宫一会命人领你前去。晚些时候送些衣物与饰品予你,派几名丫鬟与侍卫。 “谢皇后娘娘恩赏。” “这宫中礼仪繁琐,明儿我遣李嬷嬷去教你,可好?” “自是好的。” “那便回去早些歇息,张嬷嬷,为公主带路吧!” “是。”说话的是将虞昭从寺中待会的那位嬷嬷。 到了甘泉宫,不得不说,不愧是皇宫,真是气派,虞昭想着。 宫殿已经打扫好了,虞昭来到寝殿,往床上一躺,惊呼:“这床比寺中的舒服好多啊!” 她躺在床上复盘,这皇后看起来应该是不坏的,只要我努力讨好她,一定能苟一命的。我看小说的穿越女要么是制些现代的东西然后发大财,要么剽窃现代的诗句成为才女,我也得干番大事。 但转念一想自己压根只是个学生,没经商头脑,诗是会背写,可若京城真有那种才女,自己恐怕敌不过。最后,她还是觉得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公主!” 虞昭迷迷糊糊睁眼,小声嘟囔:“服了,刚眯着。” “公主,您说什么?” 虞昭这才醒来,眼前跪了几个人,这给虞昭吓一跳,她缓了一会儿,问:“起来吧,你们是?”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带了几人侍奉殿下。”为首的是刚刚那个张嬷嬷。 “哦,行了,那你便回去吧。” “是。” 留下几个婢女与侍卫,虞昭起身,问前面两个婢女:“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先开口:“禀公主,奴婢名凝夏。” “奴婢名望秋。” 虞昭心下一惊:凝夏?倒是和宁夏同音了,想念新中国。因着缘故倒是对这凝夏有了亲切感。 这凝夏却也生的可爱,一张圆脸,明亮的双眸,看起来俏皮可爱,应是刚进宫不久的。 再看着望秋,带着清冷和疏离感,规规矩矩,看着是个做事认真严谨的人。 “以后便要麻烦你们伺候我了。” “主子这是哪的话,此乃奴婢的职责。”凝夏接话。 “那你们下去吧。” 正是用午膳时,几位宫女端着手里的盘子,盘子里皆是山珍海味。为了避免宫女看见自己的不雅之举,虞昭遣退了所有人,开始大快朵颐。 膳后,一位身着华丽的人来了,虞昭在没见到此人之前觉得自己穿的够好了,可再见到她后,她明确感觉到一个天一个地。 一旁的凝夏小声提醒:“殿下,此乃嫡长昭华公主。” “嘉安拜见昭华公主。” 昭华没有让虞昭起来,不急不缓开口:“你就是从寺中回来的宋乐安啊!” 虞昭心里吐槽: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想恶搞我。 “起来吧!跪着膝盖也疼。” 昭华说:“母后明日为你请了教习嬷嬷,本宫明日酉时邀你一起前去赏莲花。” “谢昭华公主恩赏。” 昭华便走了,又说了一句:“以后你莫要称昭华公主,称皇姐吧!” “谢皇姐。” 昭华一走,虞昭松了一口气,让她跪的那一会,她想到昭华各种折磨自己的方法,用针扎,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倒也没想到,这公主看着吓人,其实挺可爱的,带着点娇蛮却不失温婉,又是个美人。 夜色降临,虞昭已在床上,她想:或许皇宫也没那么吓人呢!是不是刚好穿进一个不宫斗的温暖大家庭呢? 第3章 习礼 次日辰时,凝夏进屋轻道:“公主,辰时了,该起了,教习嬷嬷来了。” 虞昭费力张开眼,心想:烦死了,穿越还要起早。” 凝夏一招手几个宫女上前给她穿戴,虞昭瑟缩了一下,开口:“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凝夏也没强硬,也只当是她不习惯别人伺候,毕竟刚才寺中接回。 接着几个宫女拿着脸盆毛巾进来给她洗漱,一旁的凝夏叮嘱:“殿下定要快些,这教习嬷嬷可是严的很。” 等婢女给她梳妆穿戴好时,教习嬷嬷已等候多时了。 一见面,教习嬷嬷便行了礼,随后语气严厉道:“殿下今日有些晚了,下次约莫要快些,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教导殿下,必会尽职尽责。也请殿下莫怪老奴严苛。” 虞昭道:“嬷嬷哪里的话。”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先是行礼,双手交于胸前,左手在外,右手虚握,颔首屈膝。嬷嬷先演示,然后调整虞昭的动作。 “殿下切记,走路要挺直脊背,目视前方,不可飘忽不定,跨步要小。” 虞昭在反复训练下已经开始痛苦面具了,之前作为学生常有驼背习惯一直改不了,后来嬷嬷不知从哪拿来了戒尺,弯一下背就打一下。虽说不是痛,可若挨多次就不一定了。 终于挨到了用午膳,虞昭正要夹菜被嬷嬷打断了。 “殿下,坐姿莫忘了,用膳切莫发出声音,进口要小口些。” 虞昭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感到悲哀,却还得端正坐姿小口吃饭。 一天的礼仪终于结束,虞昭偷偷伸了个懒腰,却听到款款而来的脚步声。 与昨日相比,今日的昭华公主比昨日多了些柔和,虞昭不慌不忙地行礼。昭华莞尔一笑,道:“今日行礼倒是比昨日有长进,行了,起来吧。” 昭华公主看着宋乐安困惑的样子,又道:“皇妹该不会忘了本宫的邀约吧?” 宋乐安忽地想起来这件事,却不知如何作答,红肿的手心都出了些许汗。 “罢了,走吧!” 昭华公主走在前头,宋乐安跟在她身后。 进入一园子,这里的一花一草似乎经过精心设计,让人尤为惊叹。往里处走,有一池子,娇艳欲滴的莲花探出湖面,让人为她停留。池中有一凉亭,两人进了凉亭。 昭华公布早就命人将坐垫布于亭中,桌上还摆有西瓜,昭华公主让宋乐安坐下。 “如何?” “自是好的。”,宋乐安回答地中规中矩,毕竟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昭华对她那么好。 昭华偶然间看到红肿的手,吩咐道:“盼春,把我那瓶药膏拿来。” 这里离昭华的宫殿很近,盼春不到一刻钟就带来了。 昭华接过药膏,放在宋乐安面前,淡淡嘱咐道:“这药膏极好,擦了手就极快痊愈了。” 宋乐安眼里亮了亮,感激地点点头。 一道声音传起来。 “阿姐。” 来人身穿苍色长袍,面上是止不住的喜悦,脚步也是生的飞快。 宋予诺忙起身,道:“阿祯又长高了不少。” 宋祯即当今太子,他自豪道:“自然是,阿姐!我说过,要快快长大保护你的。” 话语中,宋乐安便猜出此人样貌不凡,且婢女凝夏曾与她言说整个王朝的人物。 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轻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宋祯回头便看见一女子,便也知是刚从寺中接回的宋乐安,温声道:“皇姐不必多礼,想不到阿姐这样的人会邀你看莲花。” 宋予诺不服:“又说我坏话,你阿姐我在你眼里是很坏的人吗?” “阿姐是世上最好的阿姐了!” 这句话让宋乐安又想起穿越前自己也是有一弟弟的,弟弟常和她拌嘴,但两人关系仍是很好。 宋乐安接话道:“皇姐很好,能被皇姐邀约是我的福分。” 这话对宋予诺很受用,她赞赏看了看宋乐安。 宋祯像变法戏似的从怀中掏出一跟珠钗。宋予诺看见它,愣了一瞬,连拿在手中的西瓜都放下了,激动道::“这是我想了很久的,阿弟,你真好。” 宋乐安不明白堂堂一国的嫡长公主什么没见过,为何还稀奇这一珠钗,况且这是宋乐安第一次见宋予诺这么激动,平时与她讲话都是平平淡淡的。 宋祯见宋乐安不明白其价值,忙不迭解释:“这是珠熙阁所制的。珠熙阁,一个因缘分才会为你制饰品之地。前朝一公主想要制珠钗,可阁主不愿,宁愿一死也不妥协。” 宋乐安点点头,没有探究。 宋予诺对着手里的珠钗爱不释手,站起身道:“我要回公主府了,你们自便。” 宋乐安不明白为何她拿了珠钗就要急着走,宋祯靠她进了些,悄悄道:“阿姐最爱珠钗之类的饰品,尤其是天下无双的,估莫是要珍藏起来了。” 昭华公主走后,宋乐安也找托词回了宫殿。走在路上,身后跟着凝夏、望秋,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夜幕即将吞噬一切,只有几个红灯笼亮着。宋乐安颓然走着,心里极尽崩溃。这个时代,要学一大堆礼仪,还要每天小心翼翼说话做事,不然就不知道得罪什么人。 不过在她看来,目前,昭华公主和太子应该是好人。她庆幸自己还好遇到这两人,不然早死八百回了。 第4章 初入国子监 一连过了几日,嬷嬷已经将礼仪教的差不多了,皇上准许嘉安进入国子监与其他皇子、权贵之子一起习课。 经过这些日子,宋乐安越发觉得痛苦,起的早就算了,天天又是仪态,又是各种规矩,现在又要去国子监,一下子天都塌了。 清晨,空气中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宋乐安正赶往国子监。 到了国子监,室内乱哄哄的,要不是京城贵女讨论胭脂、饰品,要不是纨绔子弟互扔纸团玩的不亦乐乎…… 而刚刚好就在宋乐安踏入的那一刻,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宋乐安抬眼扫视了一圈,与每个人都能够对上眼,似乎是觉得有些许尴尬,她赶忙找了一个位子落座。 耳边传来讨论声: “这便是嘉安公主啊!” “对呀!对呀!” “这嘉安公主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不像昭华公主那样,昭华公主可是样样精通,琴棋书画,连射术也是一顶一的好。” …… 这话听的宋乐安心里很不舒服,可她不敢反驳也没有那个胆子。说这话的是镇国公家的嫡次子贾岱,贾岱,平时被镇国公夫妇惯坏了,京城里被称为“小霸王”,看宋乐安唯唯诺诺地觉得她好欺负。 可这刚刚好就被刚刚进门的昭华听到了,昭华瞥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何时皇家的公主也轮到你评头论足了?” 贾岱缩了缩脖子,忙道:“是我多嘴了,还望公主原谅。” “应该向谁道歉?眼睛睁大些。” 贾岱不敢耽搁一秒,来到宋乐安面前,行礼道:“嘉安公主,是我的错,望公主原谅。” 宋乐安点了点头。正好夫子进来授课了,众人回到位子上。夫子姓温,名亭昀,教的是算术。 课后,昭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宋乐安旁边,她轻声道:“跟我来。” 宋乐安不明白,但还是跟上去,到了一处鲜少人在的地方,昭华道:“下次若有人欺负你,要反击回去,记住,你是皇家的公主,莫要给皇家丢人。” 宋乐安低着头,小声道:“明白了。” “你自己逛逛吧!本宫走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抬头瞧,树上俨然蹲着一位俊朗的少年,岁数约莫和宋乐安一样大。 少年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轻盈跳了下来,爽朗一笑,行礼道:“罪过罪过,我无意听到公主与昭华公主的谈话。” 宋乐安道:“无碍。你是?” 少年答道:“我是镇北将军之子霍祁。” 仔细看少年的样貌,剑眉星目,许是练武的原因,皮肤是小麦色的,眼睛深邃,鼻梁高挺,笑起来让人沦陷。 随后宋乐安觉得没有话题聊了,就打算离开了,霍祁却道:“公主留步!” 宋乐安扭头,霍祁从腰间拿出一封信,递给她,随后不好意思摸摸脑袋说:“烦请公主将此信物务必亲自交予昭华公主,事后我请你去佳肴阁品鉴佳肴。” 宋乐安点点头,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不会吧?不会吧?他喜欢昭华?妈耶!惊天大瓜哈! 又好奇道:“为何你不自己给?” 霍祁没有回答,一副为难的表情 宋乐安心中了然,他不想说,便解围道:“罢了,你不说我也不为难你了。” 宋乐安低头看看手中的信物,是一个玉佩,很精巧,上面还挂有铃铛。 下了国子监,宋乐安特地找到昭华的马车,安心于她还未走,便把信物给了她,昭华看到这个玉佩,神情变得惊诧,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个身影,眼神也黯淡几分,随后道:“你可以走了,今天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昭华公主不知道的是,霍祁就藏在国子监入门前的一棵树上,正悄咪咪地猫着身子瞧她的表情。 宋乐安点点头,但心理上是不理解的,不就是送个玉佩吗?这有啥可藏着掖着的。却也不想探究这么多,上了自己的马车回了宫中。 第5章 不能提的人 那日送完信物后,便在宋乐安心中留下了一个疑问,常看斗宫剧的她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可她还是很好奇。 于是,在凝夏帮她梳妆打扮时,她便问:“凝夏啊,我问你啊,昭华公主自小有没有什么一起长大的密友?” 凝夏吓的顿住了手中动作,张望四周后,小声道:“公主莫要议论长公主的私事,况且奴婢也是刚进宫却也是不知晓的。” “好吧!整日去国子监真是无聊透了,今天难得休假,我们去逛逛皇宫吧!” 凝夏明显十分激动:“好啊!好啊!奴婢愿随公主一同前去。” 不知何时,望秋进来了,宋乐安见她进来,招呼道:“望秋啊!我们待会儿一起去逛逛吧!” 望秋的表情有些不解,接着劝阻道:“公主不可,奴婢以为公主您应当好好温习功课。” 宋乐安摇摇头一脸生无可恋:“我不想温习,我快累死了。” 望秋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劝阻宋乐安,她还是出来溜达了。正好溜达到上次所去的园子,里面恰好有一位俏丽的佳人,牵着的是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女童,脸粉白粉白的,穿着淡粉色襦裙,腰上挂着一个香囊,手中拿着布偶,让人十分喜爱。 宋乐安脚步一顿,内心十分挣扎,是要转身当作没看见呢?还是打招呼?可又不知道她是哪位妃子? 在她挣扎的时候,女子已经看到她了,她莞尔一笑,带着粉色的小团子走来了。 宋乐安死死捏住手中的帕子,心里暗暗想着:早知道应该听望秋的话了,现在好了,遇到不熟的妃嫔了。 身后的望秋小声提示:“公主,这位是张淑妃,身后跟着的是五公主。” 宋乐安松了口气,上前两步行礼道安,张淑妃也回礼,语气温柔:“妾身见过嘉安公主,懿安,快见过你二皇姐。” 身后的小团子,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地打探着,随后行礼,说话糯叽叽的:“二皇姐安。” 宋乐安点头并面带微笑,张淑妃笑道:“那日见嘉安公主回宫,远看就知是个美人胚子,今日一见到比那日还惊艳。” 宋乐安客气道:“多谢淑妃娘娘的赞赏,五皇妹也是生得这般玲珑可爱。” 宋懿安嘟着嘴道:“阿娘,我想吃糕点了。” 张淑妃轻轻揉了她的脸颊,宠溺道:“小馋猫,走,吃糕点。”,抬头笑着说:“嘉安公主,我便先回宫了” 宋乐安点头给两人让出一条路,望着一大一小的身影,眼眶里早已涌上泪水,她好想回家了,她不想呆在这个礼仪规矩繁琐的地方。 身后的凝夏见她盯着远处发愣,出声道:“公主?公主?” “嗯?” “公主怎么了?” “没事,想起一些旧事。”,宋乐安为了防止被发现异样,微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凝夏自然是看见了,只当是看见张淑妃和五公主二人之间的亲情而黯然伤神。她是很想劝劝公主,可她心里清楚,公主的生母在宫中是万万不能被提的,但公主又待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好,从不使小性子,也没有架子。 想的回家,想到妈妈,宋乐安却也想起这具身体的生母为何从未见到过?而且原主堂堂一公主为什么会被养在庙中?为何那日回宫也没见到原主生母?难不成她早逝? 宋乐安边走边想,猛地,她转头问身边的两侍女:“你们可知我的生母?她在何处?” 这一问使得凝夏和望秋两人双双跪地,异口同声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往后公主莫要提了。” 这一举措让宋乐安吓了一跳,两侍女脸色变得煞白,眼神里的恐慌流露出来,她连忙将两人扶起来道:“往后我不提了,瞧你们都吓成什么样了。” 宋乐安走入池中的亭子,坐在亭中的座椅上,不禁思索起来:看来原主的生母是个大人物啊,还不允许被提及。就连刚入宫的凝夏的吓成这样,看来,应该是皇宫里的人不让提的。 一道声音传来,“虞美人是最得朕欢心了,知道朕喜欢你唱的曲儿。” “皇上爱听,臣妾自然就要多唱些曲儿,来讨皇上的欢心了。”,语调中带着些许娇俏与妩媚。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乐安的思绪一下被拉回来了,她心中暗道不妙,正欲撤退,可皇帝很快就出现在她眼里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行礼道安,她之所以不愿意见到皇上,是因为没次在皇帝面前,感觉特别压抑,喘不过气来。 皇帝抬了抬眼,点点头,道:“是嘉安啊!你在这做什么?” 宋乐安不卑不亢道:“回父皇,儿臣在此处赏荷花。” “哦?好雅致,那你是喜欢莲花吗?” 为了避免麻烦,宋乐安应下了:“儿臣确是喜欢莲花,古人云:‘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且‘莲,花之君子也’” 皇上投来赞赏目光,点点头,道:“不错,有长进。” 宋乐安松了口气,又道:“儿臣想起该复习功课了,便不打扰父皇了,儿臣告退。” 皇上挥挥手示意其可以走了,宋乐安起身往自己宫里去。她刚才是看到了,她要是多呆一秒,感觉虞美人的目光能杀死自己,那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屑与厌烦,她甚至没有向自己问安,但皇上却并没说她,但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得罪虞美人。 第6章 第 6 章 这日去国子监,教的是射击与马术,各位学子都穿戴好服饰,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唯有宋乐安除外。 当她知道要学射击和马术时,就如同在现代体育老师让你上跑道的恐怖,但她又无可奈何。 由于她的进度和别人的不一样,教授射击的夫子思来想去决定找一个人教,一下子就想到昭华公主,便去请她教授。 宋乐安注视着从远处走来的昭华,高高的马尾,一根红色绸带系着,一身窄袖襦衫,一双鹿皮短靴,这样的装扮飒爽利落。昭华上前拿起弓,搭上一只箭,一拉,一放,那箭稳稳落入靶心,利落干净,丝毫不拖泥带水。 宋乐安咽了咽口水,有些诧异,昭华回眸便见她呆呆的,将弓扔给她,道:“看懂了就自己练。” 宋乐安不可思议地瞟了她一眼,委屈巴巴道:“可是……皇姐,我没学会。” 昭华盯了她一会儿,又上前帮她摆起姿势,“身挺直,不可挺胸,弯腰,四指拉弓,大拇指向内……” 经过反反复复练习摆姿势,宋乐安可算是能做到一遍到位。 接着,是射箭。 “用力要平和,前推后走,最重要的是要专注,紧盯靶子。” 宋乐安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咻”,箭虽未中靶心却也在靶上。宋乐安松了口气,一旁的昭华也点点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练了几次后,昭华提议教予她马术,她心里是不情愿的,但面上是点点头。来到马场时,便见一位少年驾着马,舞着手中的花枪,少年扎着高高的马尾,一身黑色劲装,眼里满是志气。 宋乐安认出他了,霍祁。宋乐安不由自主转头看向昭华,昭华并没在意她的目光,而是直视马背上灼烈的视线,霍祁见她看过来,不好意思移开视线。 而后,昭华让宋乐安在原地不动,自己去马厩牵出自己的白马,随后翻身上马,驾着马就驶向霍祁。霍祁见她冲了过来,调转马头方向逃了去。昭华眼眸一闪,嘴角不经意扬起,紧追在后,而在远处的宋乐安看着这架势,默默嘟囔着:“不是,这两人是要打起来吗?” “公主为何紧追着臣不放?” “我想看看我的的骑术是不是已经在你之上了。” 霍祁嘴角微微勾起,笑的肆意,放声道:“那就来比一场吧!” 话落,便只见衣飘飘以及身后扬起的阵阵尘埃,宋乐安站在远处看到那红色绸带飘扬,最后取得胜利。 霍祁翻身下马,抬手作揖,即便输了脸上的欣喜依旧:“受教了,公主骑术愈发的好了。” 昭华昂了昂头,眼底满是自豪,随后道:“那是自然,我的骑术是一等一的。” 霍祁眉毛微挑,眼底有些不满道:“公主怕是忘了,你的骑术是谁教的?” “切,本公主就算不是你教的也能自学成才。” 霍祁笑了笑,想要抬手摸她的头,却被昭华躲掉了,昭华笑了笑,朝他伸出食指,而后道:“不准动,小时候就喜欢摸我的头,现在不行。” “切,谁稀罕。” 霍祁似乎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宋乐安,而后道:“你好像把她落下了。” “无碍,我让她等我的。” 而后,霍祁道:“你还真是……哎!你自小就这样。” “本宫是公主,让她等我又如何?” “说到这我就气,还记得小时我来皇宫找你玩,玩到一半你让我等你,然后你走了,而我在那足足等你那么长时间,询了宫人才知你竟去午睡了!” 昭华有些心虚,不禁咂了咂嘴。 霍祁犹豫了一下,而后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坚决,“我要上战场了。” 昭华的眼底闪过惊讶,眉头微皱,声音夹杂着疑惑,“为何?不是已议定和亲一事?” “蛮人来犯,边疆危急,我自请上阵杀敌,为国效力。”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昭华的眼中带着不舍,拉拉他的衣袖,用命令的语气道:“那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霍祁抬手摸摸她的头,语气是止不住的激动,“放心吧!待我立下赫赫战功,等我回来,我就请示陛下求娶你。” 昭华佯怒,脸颊微红,抬手向他打去,道:“本宫何时说要嫁与你了?” 霍祁侧身躲闪,仍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而后道:“走,去佳肴阁。” “好,但夫子让我教会嘉安马术,你得等一等。” “自然,带上嘉安公主吧!” “为何?” “上次请她帮带信物以此言谢。” “你也真是奇怪,为何自己不送?反倒让她送来。” “本想亲自给你,奈何公主你走的太快了,我才小憩一会的功夫你就走了。” 昭华听后,拍拍身上的灰尘,摆摆手,牵着马往宋乐安的方向去了。 已经等很久的宋乐安正蹲在地上,手里的小树枝不停地挥啊挥。 昭华走进时看到她的动作,觉得她有些有趣,而后逗弄道:“连树枝都玩的起来,皇妹若是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练练射术。”,宋乐安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撇下树枝,心里有些委屈但又不敢说。 昭华见她不语,便让她上前,学习上马,“记住,当你跨上马背时,要保持平稳……”谁知这话还没说完,马如离弦之箭,猛地冲了出去,宋乐安内心慌张,脸色变得煞白,无助拉着缰绳。昭华看着有些焦急,忙呼唤:“霍祁,快去。” 话毕,霍祁迅速翻上一匹马追了上去,宋乐安见霍祁紧跟身后,呼道:“救我!救我!” 眼看时机就在面前,霍祁翻身一跃到宋乐安的马上,设法拉住了马,三人皆松了口气。霍祁迅速跳下马,面上有些歉意:“唐突了,公主。” 宋乐安立即跳下马,蹲在地上缓了两口气,随后起身摆摆手道:“不唐突,多谢霍公子相助。” 而后赶来的昭华见她一副魂快没的样子,便提议下次再练习。 霍祁拍拍胸脯道:“走吧,我们去佳肴阁!本公子请你们。” 第7章 第 7 章 日子渐渐相处久了,昭华身后总跟着宋乐安,两人如同亲姐妹一般。看到宋乐安每次乐呵呵朝她笑,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忽然不想她替自己去和亲了,如果能换人就好了。 为此,她特地去找了母亲,殿内铜炉熏着安神香,昭华攥着自己衣袖,指尖微微颤抖。 如往常一般依靠着母亲,她放软声音道:“母后,儿臣不想宋乐安去和亲了。” 皇后抬眸,牡丹纹的袖口拂过她面颊道:“为何?” “和亲或许可另选其人,她不适合去的。” 皇后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严肃:“糊涂!若她不去,便无人可去了。那是楚国,倘若送宗室女过去,你可知道后果。” “可……” “没有可是!难道你适合吗?你可知楚国是个什么地儿。” 昭华低着头不语,瞥见腰间还挂着宋乐安送给自己的香囊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皇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髻,道:“诺儿,记住,这深宫中的人都不可心软。” 等昭华回到自己宫殿,宋乐安早早等在那儿了,看见昭华回来,宋乐安迎上前去,将手中的一盒蜜饯递过去“皇姐,尝尝这蜜饯,可甜了!”昭华看着她嘴角还残留着蜜渍,伸手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宋乐安笑嘻嘻道:“皇姐!霍小将军要前往边疆了,去送送他吧!” 昭华看着她亮亮的眼睛,有些不是滋味点头示好。 待二人赶到城门时,霍祁已勒马立于城墙之下。 少年将军一身玄铁轻甲,腰间悬着昭华曾赠他的平安符,风掠起他的披风。他墨发高束,眉目间仍是那副恣意模样,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坚毅。 “昭华公主!”他翻身下马,大步走来,靴底踏过尘土,铿锵有力。 昭华攥紧了袖口,此刻,她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眼睛被风吹的有些发酸。 宋乐安识趣地退开几步,去瞧守城士兵列阵,留他们二人独处。 霍祁垂眸,看见她眼角的微红,忽然笑了:“怎么,舍不得我?” 昭华强撑着瞪他,企图用语气掩盖:“谁舍不得?你早些走才好,省得整日惹我烦心。” 霍祁低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一枚赤玉雕的雁翎佩,塞进她手心。 “我以为你不来了。”他嗓音低沉,却字字铮然,“待我凯旋,必以军功换圣旨,娶你过门。” 昭华指尖发颤,玉佩滚烫。她想起幼时他翻墙带她偷摘御花园的杏子,想起他在上元节偷偷带她出宫门感受民间的热闹与欢乐,想起因功课没做好夫子打她手心,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上药。 可如今…… 她抬眼,望见他眉宇间的锋芒,那是少年将军的意气,是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 “霍祁。”她终于开口,嗓音微哑,“你若战死沙场,我便把你的玉佩摔了,再找个俊俏郎君嫁了。” 霍祁轻笑,翻身上马,血红披风在风中扬起,如烈焰焚烧。 “放心,我霍祁的命硬着呢!”他勒紧缰绳,战马嘶鸣,铁蹄踏碎尘土,“诺儿,等我回来!” 昭华站在原地,望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渐行渐远,最终化作天边一道墨痕。 宋乐安悄悄走近,轻声道:“皇姐,霍小将军定会平安归来的。” 昭华握紧玉佩,低低“嗯”了一声,“霍祁,你定要平安归来……” 回到宫中,昭华倚在窗边软榻,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案几,那点未能完全散去的失落,像薄雾般笼在眉宇间,宋乐安也意识到这点。她轻轻上去,变法戏地掏出一样东西,满脸笑意盈盈:“皇姐,我这有个好东西,你瞧瞧!” 昭华从她手中接过,好看的眉头一皱,语气是惯有的矜贵与傲慢:“话本子?本宫从来不看这等粗俗物。拿走拿走!”直接便扔到了地上。 宋乐安从地上捡起,拍了拍灰,引诱道:“当真好看!我让凝夏从宫外带来的,讲的故事新鲜极了,比你读的那些四书五经好看多了。” 昭华斜睨着她,终于伸出手,用指尖捻过书册。她哼了一声“那本宫倒瞧瞧,倘若不好看,我可要罚你在烈日下跪个半日。” 宋乐安文闻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畏畏缩缩站在她旁边,目光紧盯着她翻页的手。昭华起初对这种东西是不屑的,眼神冷淡,可看着看着,眉宇间的失落被专注取代,跟着了魔似的,一页一页翻下去。窗外的光影悄然移动,而今已是夕阳西下。 夕阳的霞光透过窗棂,温柔地铺洒在室内,也柔和地笼罩在昭华身上。她合上最后一页,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畅快的弧度,眉眼间的失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正欲转头夸赞宋乐安,却见那她不知何时已蜷在旁边的锦垫上,头一点一点,呼吸均匀绵长,竟已睡着了。柔和的夕阳勾勒着她酣睡的侧颜,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般的阴影,脸颊被光染得如初绽的红梅,纯净又娇憨。 她伸出纤纤玉指,用指节在身旁的小几上轻轻叩了两下,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宋乐安顿时醒了过来,昭华带着几分愉悦:“你的话不假!那本宫就赐你一支步摇吧!” “盼春,拿来‘流霞映雪’步摇” 盼春应声而去,很快捧来一个精巧的紫檀木盒。昭华亲自打开盒盖,那步摇以赤金为底,细如发丝的金线盘绕出繁复的缠枝花蔓,花心处镶嵌着数颗晶莹剔透、大小匀称的浑圆小珍珠。步摇顶端是一朵用上等红珊瑚精雕细琢而成的山茶花,花瓣薄如蝉翼。长长几缕赤金流苏垂下,末端也缀着小小的珍珠。 宋乐安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她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黏在那支步摇上,小嘴微张,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她内心对昭华的好感度狂增,虽然她嘴毒,可她也是真的大气,连上次皇后给的都没那么好。 宋乐安连连道:“多谢皇姐赏赐!多谢皇姐赏赐!” 而后捧着这木檀盒向昭华道别往自己宫里去了。 一旁的盼春不解道:“公主为何赠送如此贵重的物品。” 昭华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愧疚:“这算是我弥补她的了。” 第8章 发现 回宫的路上,西边的云染上了一层绯红,宋乐安步履轻快,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木盒,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清澈的眼眸映着天边云霞,盛满了纯粹的欢喜。到了转角口,宋乐安正要拐弯,一阵压低的絮语随风钻入耳中。 白露低着眉,拿着手中的食盒,忽地道:“离和亲之日还有几日啊?” 霜降掰着手指而后道:“约莫还有半月。” 白露低着头,语气带着八卦:“你说?这哪位公主会去和亲?” 霜降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食指用力压在唇上,望望四周道:“小声些好!掌事婆婆可不让说这些。”她顿了顿,眼神里透着一丝笃定“不过,要我说,必是二公主,这个节骨眼被接回来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霜降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白露的袖子,两人加快了脚步,身影迅速消失在宫墙夹道的另一头。 宋乐安僵硬地站在那,仿佛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和亲”的字眼像冰锥似的狠狠扎入她的心,怀中的木盒子仿佛变成了沉重的冰块,坠得她手臂发麻。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死死抠紧了怀里的木盒边缘,指节泛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带着一身冷汗和彻骨的寒意,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自己宫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宫中,凝夏看见自己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张往日里总是带着明媚的小脸,此刻一片惨白,眼神空洞,她赶忙迎上前去,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宋乐安像是没听见,只是迟缓地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情绪,将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凝夏,而后径直朝着自己内室的方向走去。凝夏有些奇怪,她从未见过公主这般模样。往日里,便是被严厉的夫子罚抄百遍书卷,她也顶多是气鼓鼓地回来,抱怨几句,何曾有过这等失魂落魄的样子?凝夏蹙紧了眉头,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地捧着木盒,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宋乐安推开雕花木门,呆呆坐在檀木桌边,平时因习礼仪挺直的脊背如今微微佝偻着。凝夏轻手轻脚地走近,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关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檀木盒子,低声夸赞道:“公主从哪儿得来的步摇,公主戴上一定美极了。” 见宋乐安依旧毫无反应,凝夏压下心头的异样,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些。她轻轻扶起宋乐安有些僵硬的手臂,柔声道:“公主,来,坐这儿。” 她将宋乐安引到梳妆台前那面铜镜前坐下,“奴婢近来新学了新的发髻,正愁没有相配的头饰,如今得了这支步摇,简直是天作之合!奴婢这就给梳上,保管让您满意,心情也定会好起来!” 说着,她便拿起一把温润的玉梳,动作轻柔地开始梳理她的头发。 凝夏看着铜镜中依旧闷闷不乐的公主,宽慰道:“公主莫要不开心。” “凝夏,我是不是要去和亲了。”一个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死寂的声音,打断了凝夏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 凝夏的梳头的手一顿,玉梳应声而落,砸在光滑的楠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宋乐安转过头,眼神望着她带着些许失望,“我以为,你是不会瞒着我的。原来你也知道。”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凝夏心上。她浑身一颤,“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不是奴婢想故意瞒着,而是掌事婆婆不让说。” 刚要进门的望秋正拿着一盘糕点,正巧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望秋的脚步凝滞,端着托盘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眉头一皱,暗道不妙,然而,仅仅是一瞬的停顿,她脸上的表情便迅速恢复成惯常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她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步伐沉稳,目不斜视地将那盘糕点轻轻放在桌面上,声音平稳:“公主,御膳房送来的糕点。” 宋乐安没有看糕点,而是慢慢抬起头,视线直直射向望秋那张平静的脸,“望秋,你可否,听说和亲一事。” 望秋她深深地低下头,没有丝毫犹豫便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声音低沉而清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宋乐安嘴角挤出一个苦涩的笑,自从来到这,她将她们视作自己最亲的人,可如今……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地夺眶而出,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滚落而下,而后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崩溃的嘶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我原以为……我原以为……” 两侍女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好一会儿,宋乐安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都下去吧!” 跪伏在地的凝夏和望秋如蒙大赦,又惶恐万分,两人连头都不敢抬,只低低应了一声“是。” 门扉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 昏黄摇曳的烛火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沉重的黑暗扑灭。她就这样趴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因为哭泣微微瑟缩着。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压抑的抽噎, 她默默想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穿越?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不想和亲…… 不知何时,那微弱的抽噎声也彻底消失了,紧抓着桌面的手指,终于缓缓地、无力地松开了。昏黄的烛光下,她侧脸贴在冰冷的檀木桌面上,长发凌乱地铺散开来,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容颜,睡着了。 第9章 矛盾 等宋乐安醒来,已是次日的清晨。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安稳地躺在柔软的床褥之中。昨夜明明是伏在冰冷的桌案上……想必是凝夏和望秋那两个丫头,悄悄进来,合力将她挪到了榻上。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暖融融的光斑。她起身,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浅碧色衣裙,坐在铜镜前,望着那双哭红的双眼,她不禁感到心累。 是的,她改变不了什么,和亲一事是皇帝定下的,改不了,一个被遗忘多年、刚刚被接回宫不久、无依无靠的公主,有什么力量去撼动?思索一番后,她越是感到无力但内心却仍有不甘心。 她轻轻唤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凝夏!” 门被无声地推开,凝夏应声而入。她垂着头,目光只敢落在自己的鞋尖上,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她拿起玉梳,动作轻柔,不久便完成了昨日提及的新发髻。正当她要插上那只精美的步摇,宋乐安阻拦道:“不必了,还是那只素一点的。” 凝夏微微一怔,顺从地放下步摇,从妆匣中取出一支素雅的簪子,稳稳地簪好。整个过程,两人都沉默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凝滞。 正当凝夏要出去时,宋乐安喊住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种疲惫的平静:“凝夏!我知道,你们亦是有难处!罢了。” 凝夏的脚步停住,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带着满眼的担忧和欲言又止的挣扎,深深地看了宋乐安一眼。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她真切地感受到这位二公主的不同。公主待她,亲切近人,也不怎么摆架子使唤人,十分温和。此刻看着公主强撑的平静,凝夏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她不敢想象,公主被送往楚国那个虎狼之地会是什么下场。最终,所有复杂的心绪只化作一声叹息,默默退了出去。 宋乐安随手拿起桌上一本未看完的话本,试图将自己沉入那些虚构的欢乐中,暂时忘却现实。然而,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道清脆悦耳、带着惯常娇纵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皇妹!今日怎没来找本宫。”昭华一身娇艳明媚的鹅黄云锦裙,她发髻高挽,斜插着赤金点翠凤尾步摇,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衬得她面若芙蓉,光彩照人。宋乐安抬眸,四目相对,昭华感到她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温顺的笑意,只剩下幽怨和冰冷,直直地刺向昭华。 昭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尤其是一直在她面前显得怯懦温顺的宋乐安! 昭华恼道:“你这是怎么?” 宋乐安苦笑一声,开门见山:“皇姐,我,是不是要替你去和亲?” 昭华一听到“和亲”的字眼,瞳孔猛地一缩,眼神瞬间飘忽不定,下意识地避开了宋乐安那双眸子,强自镇定,而后道:“你从哪听来的胡话?” 宋乐安没有作答,昭华定了定神,随即道:“如何呢?本宫不亏欠你了,本宫不是已经把自己的好东西送你作补偿了。你还要如何呢?” 宋乐安忽地站了起来,“补偿?!如何补偿?!难道这十几年来的荣华富贵是我享有的?难道父皇的宠爱是我独有的?你享受了这一切,如今要付出代价了,却要推我去替你承担?!”,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哽咽。 如果说先前昭华确实有那么一丝心虚和愧疚,但听了这番话,瞬间点燃了她的傲慢和怒火。宋乐安如此直接的顶撞,致使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顷刻间被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烧得灰飞烟灭。 她气得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指着宋乐安,指尖都在颤抖,而后道:“放肆!宋乐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父皇宠爱我,自然是不舍得我嫁去的,而你却不同,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去!”,而后继续道:“今日你竟敢以下犯上,如此顶撞本宫!看在往日情面……本宫不施予处罚已是格外开恩。” 昭华转身而出,带起一阵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宋乐安猛地跌坐在地上,方才在外噤若寒蝉的凝夏与望秋连忙进来搀扶她,将她移到椅子上。她呆呆坐在那儿,如同一具木偶。 …… 月夜降临,凝夏见着宋乐安一蹶不振的样子,提议前去花园瞧瞧夜景。宋乐安原是不想去的,可耐不住规劝,还是去了。 夜晚的园子十分寂静,蝉鸣的鸣叫,流水簌簌的声音,宋乐安将婢女支走,自己端坐在亭中,静静地感受自然的生命力。 微风吹过,似乎抚摸她的脸颊,给予安慰。宋乐安想着想着,不禁抬头望向空中那皎洁的月亮,内心不由想道: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如果没有穿越,或许这个时候已经在紧张备战高考了;如果没有穿越,自己现在或许还和家人共同欢笑;如果没有穿越,就不会有生死之忧了。可惜,没有如果。 想着想着,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带着些许鼻音吟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身后似乎传来簌簌响声,宋乐安倏然回眸,定睛一瞧,——是父皇!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宋乐安立即行礼,皇帝缓步踱入亭中,目光如炬,带着审视的意味,半响道:“起身吧!”宋乐安依言站直身体,却依旧低着头,只觉得那道目光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皇帝端详着她通红的眼眶,语气带着些许关心:“这是怎么?莫非有人欺负嘉安了么?” 宋乐安微微摇了摇头,皇帝继而沉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帝王的威严,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方才的诗句可是你作的?” 宋乐安藏在绣袍的手微微颤动起来,额角沁出些细汗,心脏疯狂跳动,而后强装镇定,尽量以平稳的声音道:“禀父皇,此诗并非儿臣所作,此乃儿臣之友所写。”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帝王的反应。 皇帝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锐利,仿佛想要探究出什么似的。片刻后,皇帝才缓缓舒展了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你那位友人,如今何在,可否愿意入朝为官?” 宋乐安的大脑飞速运转,应对道:“父皇恕罪,那位友人是儿臣先前于庙中遇见之人,只可惜,她已病逝。儿臣方才便是因为思念她而伤感。” 皇帝闻言,沉默了片刻。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具体神色,只听得一声叹息,而后道:“天妒英才啊!可惜了这般人才啊!”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宋乐安松了口气,暗暗庆幸方才自己反应足够快。片刻后,皇帝道:“夜色已深,早些回宫安歇吧!” “是。” 第10章 第 10 章 几日后 国子监门口,皇帝身边的王公公早在此地等候着。等宋乐安刚踏出门槛,便看见不远处,皇帝身边那位王公公,正垂手侍立在一株古柏下,身影在拉长的树影里显得格外沉静。他正与身边的昭华公主交谈甚欢。 宋乐安低着头,下意识放轻自己的脚步,想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然在擦身而过时,王公公那尖锐的声音响起:“二殿下!请留步” 宋乐安脚步一顿,预感不妙,转过身时已挂上得体的笑容,轻轻颔首“王公公。” “陛下口谕,要考察您的功课。请公主随老奴移步养心殿。” 宋乐安点点头,但袖中的手指甲已嵌入掌心,心中莫名感到些许不安。 一旁昭华盯着那道远去的碧色的身影,从那次争吵后,宋乐安没再找过自己,她曾以为她会服软,可她并没有,她是有些郁闷的。此刻,她眼里透出一丝自己也没发现的忧虑。父皇向来是严苛的,对于皇室的功课一向很重视。 通往养心殿的宫道很漫长,朱红的高墙筑起,抬头只看得见天空的湛蓝。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这一切给宋乐安更添了几分紧张和令人窒息的威压。宋乐安一步步走向里,迈过高高的门槛,胸腔的心不停跳动。 养心殿内的视线昏暗,只有那烛火跳动着。当她来到皇帝面前,那股威严席卷而来。她规规矩矩行礼,皇帝看着手中的奏折,威严的声音传来“起来吧!” 宋乐安依言起身,垂手侍立,只感觉那道无形的目光似乎扫过自己,给人微小的战栗。 皇帝有条不紊放下手中奏折,似乎是在关心:“近来的功课如何?可否有懈怠。” “禀父皇,儿臣一心一意,从未有过懈怠。” 皇帝脸上似乎露出一丝赞许,“嗯……不错,那父皇便来考考你?” 话音未落,宋乐安还是有些自信的,因为这些天,她是真的有学。可当王公公递过来一个盒子,宋乐安接过手,看着那个有些岁月的痕迹却很坚固的盒子,并且上面贴着一张纸还锁着三把锁,那张纸上的内容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纸上写下了三道题: 第一题,问:补充纳兰性德的那句诗“赌书消得泼茶香, ” 第二题,问:tan30= 第三题,abandon,翻译。 这三道题放在现代并不令人惊讶,可这是古代,这也恰恰说明这里存在过穿越者!宋乐安的瞳孔骤然收缩,腿开始发软,抱着盒子的指尖泛白,似乎有些喘不上气。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要将她淹没。宋乐安狠狠咬住下唇内侧,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些。冷静!冷静!如果此时暴露,自己必定完蛋。 皇帝早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眸中带着些许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宋乐安思索片刻,毫不犹豫跪下,语气带着坚定和刻意的惶恐:“父皇恕罪,儿臣并不懂纸上之意,还望父皇责罚。” 空气仿佛凝滞了,养心殿内静得可怕,落针可闻。只有那烛火偶尔发出“啪嚓”的响声,将皇帝的神情映照得更加深沉。宋乐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而后,皇帝扬起嘴角,目光如炬,带着些许质疑:“哦?是吗?” 宋乐安只感觉那目光如同利刃刺向自己,于是,她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正是。” 又一次静默,皇帝道:“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 “是”,宋乐安费力起身,一步步退出养心殿。 走出养心殿,夕阳的暖光笼罩在宋乐安身上,她这才惊觉,贴身的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黏在背上,鬓角的几缕发丝已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旁。她望向即将落下的夕阳,内心却是止不住的悲凉。 同时,内心的疑问也出现了:为什么会有现代的知识?在她出现前还有穿越者,那个穿越者在哪?…… 带着这几个问题,不知不觉竟行至冷宫,忽地,几道凄厉的声响打破了寂静,“啊!失火……娘……” 宋乐安本就刚缓过来不久,听到这几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朝冷宫内看去,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正思忖着要不要进去,熟悉的声音传来:“公主,莫害怕,我来了。”,是望秋! 宋乐安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似乎心里有了底气:“还好你来了,刚刚冷宫传来了几声尖叫,吓死我了。” 望秋安抚道:“公主莫怕。” 须臾之间,望秋带着一丝试探:“公主……可否……听到那声音说了什么?” “并未,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 “嗯……公主莫去深究。”望秋的眼中似有深意。 “嗯……”,宋乐安早就不乐于打探消息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至于和亲,她早就认命了。 养心殿内 王公公躬身立在御案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分的小心:“陛下,楚国那在催促了,说是入秋前便要和亲,否则……” 皇帝摩挲着自己的扳指,声音听不出是喜还是怒“朕知道了。” 王公公:“陛下,楚国……那边又在催促了。言道入秋之前,务必送公主和亲,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