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反派被爽文男主盯上了》 第1章 霸凌 欢笑着,吵闹着,一众人围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生。 傍晚的夕阳照过来,树荫浅淡,男生有一头浅栗色的头发,长到肩膀,一双琥珀似的眼睛,透彻清亮,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似是添加了一层滤镜。 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黛色的睫羽微微颤动。 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踏欲,你不会心软了吧?”距离江踏欲最近的一个男生问道。 江踏欲睥睨着倒在地上的男生,唇角轻轻勾起,“心软?我看是你们心软了。” “不会,我们怎么可能会对这个杂种心软。” “踏欲,他在瞪你,要不我们……” 江踏欲抬了抬手,几人安静下来。 “怎么了?又不会说话了吗?”江踏欲弯下腰,直视着地上的人。 跌在地上的男生有一头乌黑又柔顺的头发,他的眉眼冷冽,五官英俊,左边颧骨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给他的英俊添了几分阴柔。 “不会说话了,那就再也不用说了。”江踏欲笑了起来,浅色的眼眸微微弯起,眼珠子似透明水晶,叫人看呆了。 白与寒也看得有些发怔,暂时忘掉了身上的疼痛。 直到他看到江踏欲拿出一把美工刀。 江踏欲把美工刀递给谷桉禾,笑着道:“把他的嘴割开点,不会说话多可怜啊……” 白与寒想跑,但是一站起来就被其他人按住了,动弹不了。 “来,看这里。”江踏欲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白与寒。 白与寒也想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不只是四手。 他看着一点一点逼近的美工刀,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会讨饶。 众人欢呼着,哄闹着,刀尖贴上了白与寒的嘴角。 就在疼痛传来之际,一个女生把口红递到了江踏欲的面前,晃了晃。 江踏欲放下了手机,“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女生看起来很清秀,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别用刀了,用这个,刀子容易弄得难看,伤口太细了,伤口一愈合就看不见了……” 江踏欲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轻飘飘斜了一眼女生,“李修雅,你真是这么想的?” 李修雅止不住的,平坦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被老师们看见了不好。” 江踏欲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轻轻笑了笑,接过口红,慢条斯理地拔开盖子,扭头直视着白与寒,“还不说话?我看这个口红色号挺适合你的,来……白与寒,笑一个。” 白与寒的头都被按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踏欲用口红往自己脸上乱涂乱画。 “哈哈哈……很适合你啊,这个颜色。”江踏欲低头笑了笑,语气似情人般温柔。 白与寒背后升起一股恶寒,可他表面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像是被脏兮兮的抹布塞了满口,恶心又想吐。 江踏欲捏着白与寒的下巴,让白与寒不得不看向他,“笑一个嘛。” 江踏欲再次拿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我们来合影,学校女生们一定会很乐意在论坛上看见你的照片的。” 白与寒即使脑袋不能动了,眼珠子也不会配合江踏欲,他看向其他地方。 江踏欲也不恼,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就让人放开白与寒了。 “记得别擦掉,明天要是看到你脸上洗干净了,我就会重新帮你画上。”江踏欲说完,转身就走了,其他人伸手拍了拍白与寒的肩膀,讥笑一声才走。 李修雅走在最后面,直到其他人走完了,她才给白与寒递出一个担忧的眼神。 白与寒只能用口型说了个“谢谢”。 夕阳一点一点消失,白与寒一瘸一拐站起来,走了几步,他发现李修雅的口红被丢在地上,他弯腰捡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他脸上现在一定很精彩。 他握着口红,这支口红的包装是镜面的,上面映出他的脸。 眼皮上和脸颊还有嘴角,都有口红留下的颜色。 白与寒沉下眉眼,握紧了口红,想着明天要把口红还给李修雅,但是肯定不能当着江踏欲的面还,会连累李修雅。 · 江踏欲回了家,家里空空荡荡,除了他,也就是做饭阿姨在了。 无所谓,他并不觉得这算是他的家,父亲和母亲并不和睦,都是各玩各的,很久才回来一次。 反正在江踏欲看来,只要每个月钱打来了,就行了。 吃过饭,江踏欲就开始玩游戏了。 开了几把就输了几把,气得江踏欲想砸键盘,最后只好关了电脑,不玩游戏了。 他想起今天拍的照片,心血来潮,便把照片发上了学校论坛。 用白与寒做话题,很快就有了不少人评论。 “惊了,白与寒是自愿的吗?!” “啊啊啊!与寒!我好喜欢他!” “楼上就没有人在意江踏欲吗?江踏欲也是顶好看的啊……” “等等,楼上真的觉得这只是在玩闹吗?江踏欲明显……” 江踏欲乐滋滋刷着论坛,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施暴者。 在他看来,这是为了让白与寒更好融入他们。 当然,白与寒是不领情的。 江踏欲也无所谓白与寒领不领情,他想做什么,白与寒都阻止不了。 · 翌日,江踏欲早早让司机把自己送去了学校。 一进教室,就有不少人把目光放到江踏欲身上,他也习惯了,只和自己玩得好的那几个打招呼。 班上分成了两种人,和整个年级一样,一半是跟随江踏欲的人,一半则是对江踏欲深恶痛绝。 江踏欲也不恼,有人喜欢他,就必定有人讨厌他,人之常情罢了。 到了位置坐下来,江踏欲就看见谷桉禾凑了过来。 “白与寒还没来,他的座位……”谷桉禾道。 江踏**向白与寒的座位,上面的书摆得整整齐齐,就连抽屉里的东西也是干净整齐的,和白与寒这个人一样。 “不用,等他来了再说。”江踏欲道。 就在江踏欲话音刚落下的时刻,谷桉禾的棕黑色的眼眸亮了亮,他看到白与寒来了。 白与寒在昨晚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把脸上的口红洗掉了,所以现在清俊的脸上很干净。 他身量颀长,身上干净的西式校服衬得他的相貌愈加俊气,走进门的时候,他垂下眼,并不打量班里的情况。 江踏欲站起身来,踱步至白与寒的面前,挡住了白与寒的路。 白与寒往左,江踏欲就往左,他往右,江踏欲就挡住右边。 “麻烦让一让……”白与寒出声了,他的声音也很符合他的相貌,低沉又有韵味。 江踏欲低声笑了笑,靠坐在桌子上,伸出了手。 “……什么意思?”白与寒想退后一步,但是后面也有江踏欲的人,推了他一把,让他想后退也做不到。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江踏欲伸出手来,食指的指尖拂过白与寒的眼尾。 江踏欲的手有些微凉,直让白与寒的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同时还伴随着一种酥麻感。 “李修雅,借你口红一用。”江踏欲朝着李修雅的方向摊开掌心。 此时此刻,班里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围观,但无人帮助白与寒。 “踏欲,我的口红被你昨天随手丢地上了……”李修雅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神色。 江踏欲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他上下打量了白与寒一下,“你帮她捡了吧?” 白与寒不动声色和李修雅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摇摇头。 江踏欲回身看了看李修雅,又瞧了瞧白与寒,“你还在帮他?” 虽然看着的是白与寒,但是话却是问李修雅的。 李修雅瞬间绷紧了神经,不敢再多说什么,也等于默认了江踏欲的话。 白与寒不忍心将压力给到李修雅,便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昨天捡的口红,“我拿了,你别为难她……” “为难?”江踏欲将这两个字嚼在口中。 “修雅,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吗?”江踏欲又问道。 李修雅看着江踏欲的背影,冷汗冒了一头,“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就帮白与寒再画一下脸吧?好吗?”江踏欲回眸望了一眼李修雅,澄澈干净的眸子充盈着恶劣的笑意。 恶毒,但实在是美丽。 李修雅心知已经暴露,但如今要还想“改过自新”,就得按照江踏欲说的去做。 她朝白与寒的方向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即站到了白与寒的面前,抢过白与寒手里的口红,道:“你们按住他……” 谷桉禾一抬手,其余人纷纷抓住了即将逃跑的白与寒。 白与寒动弹不了,眼眶开始泛红,“放开我……” 李修雅扭出口红,颤抖着手,口红还没碰到白与寒的脸,一个颤抖就掉在了地板上。 口红坏了,膏体折断了。 江踏欲没说话,静静看着李修雅,让李修雅的压力变得更大。 “我……我手抖了,踏欲,要不就算了?”李修雅不敢侧目看江踏欲。 江踏欲轻轻嗤笑一声,撩起李修雅披散在背后的一缕头发,凑到李修雅的耳边道:“那你来顶替他?你不是想帮他吗?” 白与寒伸出手,钳制住了江踏欲的手腕,“有什么就冲我来!” 第2章 宋续昼 江踏欲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白与寒牢牢钳制住了。 “怎么?你和她是情侣关系?”江踏欲笑了笑,把白与寒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们关系很好?” 白与寒感受着指尖温热的细腻,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李修雅和白与寒对视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白与寒不要轻举妄动。 江踏欲不知白与寒心中所想,便道:“让我说中了?” 白与寒不敢看江踏欲,他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和她不熟。” 江踏欲抬了抬下巴,示意谷桉禾他们按牢白与寒。 白与寒这下伸不出手来了,头也不能转动。 江踏欲抽过旁边同学的一支记号笔,一手捏起白与寒的下巴,神情似是对待什么艺术品一般,下手涂画起来。 李修雅怔在一旁,不敢插手。 众目睽睽之下,白与寒感觉四周的视线成了一根根针,将他刺得体无完肤。 江踏欲很快就完成了他的“杰作”,他将笔还回去,拍了拍手,笑道:“大伙都瞧瞧,多么好看,我们的校草白与寒真真是帅极了。” 一时之间,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也有不笑的人,举着手机拍了照片,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怎么了?你怎么又不会说话了?喜欢我为你画的画吗?”江踏欲伸出手,抚了抚白与寒的脸颊,眼神中透露着虚假的怜惜。 白与寒想开口说些什么,谷桉禾那边冲着江踏欲道:“老师要来了……” 江踏欲错过了白与寒想说话的瞬间,抬眸示意众人放开白与寒,坐回了座位上。 李修雅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提心吊胆了,江踏欲留了个富有深意的眼神给她。 男老师走进来,个子高高的,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墨色的凤眸扫视了下面一周,他伸手推了推眼镜,“今天我来代课,你们的王老师外出学习了。” 宋续昼模样生得实在是俊,下面立即有女生窃窃私语起来。 他一眼看到白与寒脸上的黑线,眉峰一挑,便道:“谁干的?谁往白与寒脸上画的?” 四下忽然一片安静,谁都不敢说话了。 江踏欲直接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笑了笑,“老师,是我和白与寒闹着玩的。” 谷桉禾倒吸一口气,想阻止都来不及。 这所学校虽是贵族学校,但是老师都不是好说话的主,不是普通的老师就能来上课的,多数都是本身有家族当靠山的。 宋续昼的眸色微暗,似一潭深水,他直接道:“你们俩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踏欲耸了耸肩膀,“好。” 白与寒的瞳孔缩了缩,他没想到江踏欲会直接承认。 他从未想过要找老师说这件事情,因为大家都知道,江踏欲的父亲是这所学校的主要投资人,找老师也没用。 宋老师会帮自己吗?白与寒不确定。 白与寒的位置在靠窗的地方,他眼神落在窗上,上面映出他自己的脸,滑稽极了。 眼上多了两坨黑色,嘴角也是黑的,不知道一时是否能洗干净。 · 不知不觉下了课,江踏欲和白与寒跟在宋续昼的身后,到了办公室。 这里的老师办公室都是单人的,所以有很好的私密性。 一路上,同级的人都看到了白与寒脸上的图案,不由窃窃私语。 白与寒垂着眸,也不遮掩。 进了办公室,宋续昼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拿起茶杯,转身去洗杯子了。 江踏欲径自找了椅子坐下,独留白与寒傻傻站着。 宋续昼一转身,就道:“坐吧。” 白与寒这才找椅子坐下,他拉过椅子,椅子的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一阵声响。 宋续昼泡上了茶,给江踏欲和白与寒倒了一杯,用的是一次性杯子。 “你们自己说,还是我来问?”宋续昼道。 白与寒沉默着,垂眸看着摆在腿上的双手。 江踏欲一把搂过白与寒的肩膀,眉眼弯弯,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又透又亮,“我和白与寒是好兄弟,老师太担心啦,你说是吗?白与寒。” 白与寒侧目看了一眼江踏欲,他们此刻近得太过,他能嗅到江踏欲身上的香气,浅浅的麝香混着花香,一股脑往他的鼻子里钻。 “嗯?是吗?”江踏欲看到白与寒发愣,又示意了一次。 白与寒轻轻啊了一声,随后就看到宋续昼神色微变。 “我知道了,白与寒先回去吧。”宋续昼大致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白与寒脱离了江踏欲的掌控,朝宋续昼鞠了一躬,随后就头也不回离开了,带上门的时候也是轻轻的。 白与寒意走,江踏欲也不装了,身子往后一靠,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宋老师,要说什么就快点说吧,很快就要到下节课了。”江踏欲直视着宋续昼,唇角带着玩味的弧度。 宋续昼端量着江踏欲,心底生出许多感慨。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那么歹毒呢? 从头到脚的精致,一头浅栗色的中长发,发尾有自然的卷翘,眼睛是很浅的棕色,有一点偏金色,戴美瞳都没有这么好看的款,一双桃花眼精致到了极点,无情却似多情。 下颌比较尖,又小巧,给江踏欲的本身多添了一种女相,鼻尖更是精致,下面是饱满的双唇,颜色比涂了口红还要好看。 肤色白到极致,似欧洲古典油画里的美人,像是用了铅粉一般的白。 “你在学校里干的事情,在论坛上已经被人列了出来……”宋续昼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是意思到了。 意思就是让江踏欲收敛一点。 江踏欲哼笑一声,笑道:“所以呢?” “你也不想让你父亲知道吧?”宋续昼道。 “你要拿我爸威胁我?”江踏欲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搭到桌子上。 宋续昼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和山根,叹了一口气,“不是这个意思……你就不能安分一天吗?” “安分?我只是在和同学好好相处……”江踏欲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宋续昼被气笑了,“你这叫校园霸凌,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你算什么东西?”江踏欲果然不装了。 下一刻,江踏欲起了身,只是手刚碰到门把手,宋续昼就拉住了他。 “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宋续昼脸色淡淡的,“你再这么嚣张,我也保不了你。” 江踏欲抬起自己的手臂,两根手指捏起宋续昼的手指,放开,“我想要做的事情还没人能阻拦。” 说完,江踏欲走转身走人了。 宋续昼看着江踏欲离开,无框眼镜微微反光,看不清神色。 · 白与寒去了厕所,不断给自己的脸部冲水,但是清洁效果不明显。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 也不是像,确实就是江踏欲的生活里可以取乐的小丑。 勉勉强强洗掉一点记号笔的油墨,他低下头,静静看着手里流动的水,眼睑渐渐泛红。 上课铃打响,厕所里的人都纷纷往外跑。 最后,只剩下白与寒在这一层楼的厕所里。 他重新整理好了情绪,一转身,差点和一道身影撞上。 他定睛一看,是江踏欲。 江踏欲挡住了白与寒的去路,“好学生怎么还不去上课啊?” 白与寒不和江踏欲对视,只是一个劲看向别处,“让一让……” “宋续昼给你主持公道,你开心死了吧?嗯?”江踏欲推了一把白与寒。 白与寒撞到墙壁上,后脑勺有点疼。 “没有......”白与寒回答道。 江踏欲的手撑在墙上,精致的一张脸凑近,让白与寒不敢直视。 他嘴角泛起一个浅淡的笑意,唇瓣有点湿润。 “你很讨厌我吧?”江踏欲明知故问。 白与寒摇摇头,“没有。” 江踏欲咯咯咯笑起来,肆意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是艳丽,“你连实话都不敢说吗?算什么男人?” 白与寒这才和江踏欲对视,他面色冷峻,他说:“你是个可怜鬼。” 江踏欲一听,怔住了,“什么?” “你是个可怜鬼。”白与寒重复了一遍。 江踏欲一抬手,掐住了白与寒的脖颈,“你再说一遍!” “可怜鬼......”白与寒再次重复。 江踏欲的面容霎时变得有些扭曲,但是依旧好看,他骤然松开白与寒,“我哪里可怜了?” “你只能从这些霸凌行为中获得短暂的快感,不是可怜,是什么?”白与寒道。 江踏欲瞳孔微微扩张,他哼笑一声,“可怜的是你。” 说完,江踏欲就离开了,看着江踏欲离开,白与寒才往教室里走。 · 谷桉禾被叫到宋续昼的办公室,他有些不安,生怕被问到关于白与寒的事情。 要知道,宋续昼的家底还是挺好的。 “坐。”宋续昼正在水池旁洗自己的茶杯。 谷桉禾坐下来,讪讪一笑,“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呢?” 宋续昼没有着急,只是道:“没什么,问你几个问题,不会让你做什么的。” “那具体是什么?”谷桉禾问道。 电热水壶里的水在翻滚,发出声响,声音在办公室里格外明显。 咔哒,水烧开了。 谷桉禾不安的心情也在此时达到顶峰,“老师......” 宋续昼倒了一杯热水,坐下来,把杯子推到谷桉禾的面前,“别紧张,不会让你做什么的。” 又重复了一遍。 第3章 暧昧 宋续昼眸色渐深,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都帮江踏欲做什么了?” 谷桉禾没想到宋续昼问得那么直白,一下子怔愣住,“没……没什么啊,能干什么?” “别紧张,”宋续昼推了一下眼镜,“那就是……真的有帮他霸凌同学咯?” 谷桉禾忽然站起来,凳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我绝对没有帮他霸凌同学!” “别激动……”宋续昼也站了起来。 谷桉禾正不知要如何离去,外面传来上课的铃声,“老师,江踏欲本质不坏的……” 宋续昼轻轻哼笑一声,“是吗?” “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谷桉禾连忙离开这里。 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 江踏欲心情不佳,课也懒得听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老师们都不敢说他什么,便让江踏欲一觉睡到午休时间开始。 李修雅眼看机会来了,便给白与寒传了一张字条。 白与寒看着手里的字条,不多时,不由望向李修雅。 字条里写得很明确,李修雅没办法真的帮助他。 他都明白,被江踏欲盯上,谁都救不了谁。 江踏欲是被谷桉禾叫醒的,他揉了揉眼角,视线寻找白与寒,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白与寒呢?”江踏欲问道。 谷桉禾不太开心,自从江踏欲把霸凌目标改成白与寒之后,张口闭口都是白与寒。 “估计在食堂了。”谷桉禾回答道。 江踏欲站起身,“怎么不提前把我叫醒?” 谷桉禾立即打消了刚刚不忿的情绪,“看你睡得香......” 江踏欲淡淡睨了一眼,一双澄澈的琥珀眸子在灯光下几乎发光,“走吧,去吃饭。” 等江踏欲到了食堂,已经有人帮他占好位置了,一直以来他都胃口不佳,整个人都呈现出比较清癯的感觉。 江踏欲一来,就受到不少注视,一个正在排队的男生朝江踏欲挥了挥手。 “踏欲,这里。”男生叫关思术,样貌清秀,身量挺高的。 “谢了。”江踏欲接过关思术手里的餐盘,排到了关思术的前面,无人敢说他插队,因为相应的,关思术去后面重新排队了。 片刻后,谷桉禾已经打好了饭,到位置上等江踏欲,但是没想到的是,江踏欲朝着白与寒走去了。 白与寒头也不抬,自己吃着餐盘里的菜,没有任何和江踏欲沟通的意思。 “不敢看我吗?是要把我当空气?”江踏欲笑道。 闻言,白与寒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稍稍抬起眼眸,望着江踏欲的眼睛。 两人对视,坐在一旁拼桌的人都不敢聊天了,周围安静下来。 “你有什么事情吗?”白与寒问道。 江踏欲没有动饭菜的意思,他笑了笑,眼眸眯起来,似两道弯月,“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 白与寒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你又在拿我寻开心......” 这话听着有些微妙,非常似撒娇,但是又是大实话。 江踏欲眼波流转,拿起筷子,夹了几块炸鸡块给白与寒,“你吃,最近瘦了不少啊。” 白与寒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炸鸡块,他没什么钱点荤菜,盘子里都是素菜,所以江踏欲夹给他的炸鸡块特别显眼,格外瞩目。 迟疑一瞬,终究是手更快,毕竟炸鸡块看着很美味。 江踏欲见了,不禁轻轻笑了一下,“多吃点。” 白与寒把炸鸡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咽下。 “你想让我做什么?”白与寒咽下嘴里的东西。 江踏欲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绿茶,神色悠哉,“当我的狗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简直狂得没边了。 白与寒有些阴柔的面孔上浮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他说:“你真可怜。” 江踏欲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话,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泼,绿茶浇了白与寒一头。 “请你喝绿茶。”江踏欲勾了勾唇角,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了。 白与寒没什么反应,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还有一些水珠挂在他的睫羽上。 “需要再打一杯吗?你没怎么吃东西。”白与寒观察得很仔细,尽管他没怎么看江踏欲。 江踏欲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说不出的无力。 江踏欲郁闷至极,拿着餐盘起身走了,为了不浪费,走到谷桉禾的面前,把餐盘里的东西就移给谷桉禾了。 “踏欲,真的不吃吗?”谷桉禾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江踏欲摇摇头,“没胃口,倒胃口。” 谷桉禾一边扒了几口饭,一边道:“要不要喝点奶茶?以免你又低血糖。” 江踏**向食堂里的那几家奶茶店,其实滕琴学校的食堂很大,几乎是一条小街,入驻的商家很多,稳赚不赔,价格比在外面贵多了。 “就一杯柠檬水吧,不想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江踏欲道。 关思术吃完东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卡,“我请你喝新品吧?叫抹茶什么来着,挺好喝的,你没喝过。” 江踏欲侧头看向关思术,略微颔首,“行。” 白与寒有一下没一下观察着江踏欲的动向,他是知道关思术的,虽然和他们不是一个班级,但是常年和他争年级第一。 没想到专心学习的人,也会和江踏欲玩。 在这个学校里,喜欢和江踏欲玩的都不是小人物,当然,讨厌江踏欲的人也都是明着来的,江踏欲并不会霸凌那些人。 江踏欲的喜好很特别,没几个人能猜出他的心思。 白与寒一开始也很郁闷,他分明没惹过江踏欲,但是江踏欲就是像毒蛇一样,缠上他了。 今天下午的课程只有体育课,下课后可自行分配时间。 午休时间一结束,有体育课的班级的人都去换衣服了,滕琴的制服不适合运动,所以上体育课是允许穿自己的衣服的。 江踏欲提着一杯奶茶,慢悠悠走到更衣室,时间有点晚了,多数人都已经换好衣服了,更衣室便显得空荡。 说来巧,江踏欲的衣柜箱子是挨着白与寒的,于是江踏欲正巧和白与寒遇上了。 白与寒并不换衣服,只是怔怔看着衣柜里的垃圾。 江踏欲看见了,哼笑一声,“怎么不换衣服?” 白与寒低下头,看不清神色,“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江踏欲瞥了一眼,“我可没唆使别人这么做,要不要我借你衣服?” 白与寒转过身,一把捏住江踏欲的手腕,把江踏欲困在他的双臂之间,“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江踏欲想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动了一下,没成功,白与寒的力气太大了。 他们之间是有体型的差距的,江踏欲太瘦了,吃东西全凭心情。 白与寒伸出另一只手,掐住江踏欲的下颌,强迫江踏欲抬起头。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就长在你身上?”白与寒阴着眉眼,声音厚实偏低,和他有些阴柔的脸不大一样。 江踏欲最讨厌别人提起他的脸,他恨极了自己这张女气的脸。 “关你屁事!”江踏欲一用力,终于推开了白与寒。 白与寒再次拉过江踏欲,脸逼近,呼吸喷洒在江踏欲的面颊上,他是比江踏欲高一点的。 这样的距离让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有点暧昧了。 天然的浅色头发,浅琥珀色的桃花眼,在暗光下显得格外显眼的浅色睫羽,有些殷红的双唇,这些组合在一起,无比好看。 白与寒不是没逛过论坛,那时候他刚刚转来滕琴,和江踏欲没什么来往,论坛里的女生都喜欢江踏欲。 甚至有些男生也...... “就不能放过我吗?”白与寒问道。 江踏欲的浅色睫羽微微颤动,呼吸变乱了,“好啊,那你加入我的势力?” 用“势力”来形容,有点幼稚,也有点好笑,但是又没有别的更适合的词语。 “我不会干坏事。”白与寒道。 江踏欲推了一把白与寒,脱离白与寒的掌控范围,“既然你觉得是坏事,那就免谈了。” “你是真的快乐吗?江踏欲。”白与寒很好奇。 江踏欲连上体育课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身就走出去了。 白与寒看向衣柜,江踏欲的柜子是开着的,反正江踏欲刚刚问了一嘴,他借他的衣服一下也不要紧吧? · 江踏欲还是去了体育课,只不过没换衣服,被老师看到了,老师也没说什么。 谷桉禾好奇,便凑上来,“踏欲,怎么不换衣服?” 江踏欲不想说,便只是摇摇头。 谷桉禾对江踏欲的心情很敏感,便立即不问了。 李修雅生怕之前的事情被算账,她只好这时候献殷勤,“踏欲,要不去阴一点的地方休息吧?我给你带了一些东西。” 江踏欲觉得好笑,李修雅分明是不喜欢和他拉帮结派的,却为了那些有的没的,加入了他的势力。 “行。”江踏欲倒也没有翻账的意思,接受了李修雅的好意。 白与寒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江踏欲,但是他也没多看,专注在运动上面了。 宋续昼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景象,江踏欲的头发颜色很特别,所以能一眼就看到江踏欲的位置。 “你还惦记着举报江踏欲呢?”一个男人在宋续昼的身后说道。 第4章 噩梦 “你为什么要我瞒下江踏欲的事情?”宋续昼转过身,取下眼镜。 眼前的男人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面容和气质有一种不羁的气质,棱角锋利。 “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萧天均勾起唇角。 宋续昼微微皱眉,沉默了几秒,抽了一张纸巾,开始擦自己的眼镜镜片。 “喂,你表个态啊。”萧天均敲了敲桌面。 宋续昼弯了弯唇角,“你也喜欢江踏欲。” 这可不能乱说! 萧天均猛然回头看了看,门是关好的。 “你乱说啥呢!”萧天均一巴掌拍在宋续昼的肩膀上,“我可不想这份工作丢了!” 宋续昼觉得好笑,但是他没怎么笑,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眼镜,说:“你又不缺这一份工作……” 萧天均颇为苦恼,“你说……要怎么引导江踏欲比较好呢?” “估计我们说的话没什么用。”宋续昼把眼镜戴回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萧天均单手撑在玻璃窗上,低头看向下面。 宋续昼摇摇头,“就是试了才知道,他确实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资本。” 萧天均侧过头,声音变小,“你说,都有哪些人喜欢江踏欲?” 宋续昼略微叹气,扶着额角说:“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觉得以他的脸而言,除了那些被他霸凌过的,其他人很难不喜欢他。”萧天均转过身,慢悠悠走出去,轻轻用手把门带上了。 宋续昼转过身,盯着底下的江踏欲的身影,最终闭了闭眼睛,叹息。 万般色,皆为空。 美丽的皮囊之下,一颗裹满毒液的心脏在跳动着。 · 李修雅把自己跑去买的饮料和零食递给江踏欲,笑了笑,说:“垫一垫肚子吧,你中午没吃饭对吧?” 江踏欲全凭心情吃饭,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江踏欲接过来,翻了翻袋子,随便拿出一个饼干,啃了几口。 “你有事情没说吧。”江踏欲站在树荫底下,视线虚虚落在远处。 李修雅心里惴惴不安,因为她始终想帮一把白与寒。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 “怎么?为何不敢与我说?”江踏欲把袋子放下去,用十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李修雅本是不敢抬眼的,但是稍稍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这个人,太过好看,以至于总是轻易让人生出虚幻的感觉。 在树荫下,阳光是斑驳的,细细碎碎的光线落在江踏欲脸上和头发上,光照到的地方就会呈现出一种老照片过曝的质感。 肌肤雪白得如一捧雪,浅色的头发蓬松又干净,琥珀色的桃花眼被黛色的睫羽遮挡一部分。 用好看来形容远远不够。 李修雅开始结巴,“我……那个,踏欲,要不我们换个人选吧?” 江踏欲低声笑了笑,殷红的双唇微微抿着,绮丽又有一种妖冶的感觉。 “看来你变得勇敢了许多,是因为对白与寒有好感吗?”江踏欲转过身,慢慢凑近。 李修雅不断后退,“没……不是,不是的。” “哦?不想继续待在我的阵营里了?”江踏欲愈发逼近。 李修雅眼神躲闪,最终瞥见白与寒的身影,她试着开口,“踏欲,能不能……” “嗯?怎么?”江踏欲耐着心问道。 “放过白与寒吧,他家境不好,能考上滕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李修雅垂下眼睫,“他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 “大作为……”江踏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重复了一遍李修雅的话,随即又哼笑起来。 李修雅被这笑声引得抬起眼眸,却刚好和江踏欲错开视线。 江踏欲生得艳丽,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让人感受到他格外温柔的错觉。 “或许吧,和我无关。”江踏欲撂下这话,朝着谷桉禾走去。 白与寒停下脚步,和李修雅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修雅这才注意到,白与寒身上的衣服不是他自己的。 或许是李修雅的话影响了江踏欲,让他眯起眼睛审视白与寒。 白与寒忽感一阵恶寒,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他扭过头,寻找到看他的人——江踏欲。 江踏欲轻轻勾起唇角,“谁允许你穿我衣服了?” 谷桉禾在一旁,他知道,来事了。 不多时,谷桉禾挥了挥手,把其他人召来。 体育老师还在,但是把这一幕当成空气,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 “我会还给你,刚刚只有你在更衣室里了,所以……”白与寒还没解释完,江踏欲就竖起了食指。 “嘘,我不想知道。”江踏欲逐渐靠近。 似蛊惑人心的精怪,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自然而艳冶。 白与寒刻意移开视线,就是为了不受蛊惑。 但是耳朵还是能听见,他无处可逃。 “抱歉……”白与寒退缩了。 江踏欲觉得奇怪,这是白与寒第一次有退步的意思,只是因为一件衣服? “道歉要拿出诚意,白与寒同学。”江踏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假意在认真考虑。 白与寒微微蹙眉,“你想要我怎么样?” “哦,你可以跪下求我……”江踏欲后退一步,一伸手,“请。” 白与寒没有犹豫,转身就走了,“衣服我会洗干净还给你。” 怪异的是,江踏欲并没有阻拦,似是在深思什么。 谷桉禾也猜不出江踏欲的心思,“踏欲,怎么了?” “没,没什么。”江踏欲转过身,下课铃刚好响起来。 · 梦是绮丽而诡异的。 他在不停地奔跑,朝着一个方向。 白与寒看着目的地处的背影,无疑是江踏欲。 嘴唇,眼眸,下巴,组合在一起,是靡丽,亦是幻梦泡沫。 江踏欲轻轻歪头笑了笑,“来啦?” 白与寒停下脚步,“为什么梦里也不肯放过我?” “我什么都没做啊。”江踏欲道。 画面一转,江踏欲被绳子绑住,眼睛被蒙上,室内昏暗,没有开灯,只有窗帘下的一点光线。 “别这样……”江踏欲的声音颤抖。 滴滴滴—— 白与寒猛然醒来。 只是梦吗? · 江踏欲睡得并不安稳,一个晚上惊醒了好几次。 梦里,无数文字流淌而过。 反派、爽文、男主。 都是些他并不熟悉的字眼,要知道他并不喜欢看小说。 迷迷糊糊醒来,梦中似乎看了一个故事,是恶毒反派和爽文男主的故事。 前期恶毒反派不断打压、霸凌男主,中期男主白手起家,后期反派一无所有了,男主却没有落井下石,还帮了一把反派。 刷着牙,江踏欲还有些疲倦,就在吐出泡沫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他就是那个恶毒反派。 白与寒就是那个男主。 可笑,白与寒以后再怎么厉害,出了滕琴,他们就是陌生人了。 或许等白与寒毕业一两年了,早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完全没有常理。 · 早晨,骄阳似火,滕琴教室里的空调都打开了。 江踏欲晚上没睡好,一到教室就睡觉了,没心思找白与寒麻烦。 白与寒昨天就把衣服洗好了,早上已经干了,他还专门买了一个干净的纸袋子,把江踏欲的衣服装进去,在江踏欲来之前,就放在了江踏欲的桌面上。 江踏欲随手就把衣服挂在桌面的侧面,趴下睡觉了。 谷桉禾觉得神奇,常日里,江踏欲即使睡不够,也不会一来就睡觉。 看来昨晚江踏欲是真的累到了。 关思术路过这里,和谷桉禾对视上,他指了指睡觉的江踏欲。 谷桉禾走出教室,“看来踏欲昨晚是睡不好。” 关思术瞥了一眼白与寒的位置,“肯定和那个白与寒有关系。” “啊?是吗?”谷桉禾摸不着头脑。 关思术有着近乎邪门的直觉,“自从踏欲盯上白与寒,就一直不顺心。” 谷桉禾看了看江踏欲,又看了看白与寒,“是吗?好像也是啊……” 上课铃声响起,关思术离开了,谷桉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萧天均走进来,顺手敲了敲江踏欲的桌面。 江踏欲不耐烦直起身,厌烦地瞥了一眼萧天均,“你很不懂规矩啊。” 萧天均是负责教地理的,今天来也是帮忙顶班,之前和江踏欲的来往几乎是没有的。 萧天均被这话弄得不知作何反应,“规矩?” “我睡觉呢。”江踏欲换上笑脸。 这种感觉古怪得很,明明上一秒还是臭脸,下一秒就能堆满笑意。 萧天均离近了看江踏欲,心底直觉震撼。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用美丽来形容会太俗气,用艳丽来形容又会太女性化。 一双浅琥珀色的桃花眼,小巧提拔的鼻子,殷红的唇,不管是拆开看还是合在一起看,都是完美的。 “没什么事情别吵我,萧老师,拜托啦。”江踏欲弯唇笑了笑。 萧天均本来不想看到他埋头苦睡的,但是江踏欲的声音一出来,他就觉得都无所谓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合理吗? 萧天均收回眼神,打开电脑,开始讲课。 白与寒频频看向江踏欲,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梦。 江踏欲也会有弱势的一天吗?他很期待啊。 如果一切都不是梦…… 第5章 憎 这个时候的白与寒,猜不到往后的一切,他也以为,自己从滕琴毕业之后,很难再见到江踏欲。 他看到萧天均低头和江踏欲说了什么,然后就开始上课了,江踏欲继续睡觉。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江踏欲伏在桌面上的侧脸,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灯光恰好照亮江踏欲的睫羽和一半脸。 浅栗色的发丝有些凌乱,但是又是如此恰到好处。 白与寒第一次上课走神,还是因为江踏欲走的神。 他想,若是江踏欲和他的境遇一样,反应和做法也会不一样吧? 尽管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无法讨厌江踏欲,可能他是渴望的,渴望和江踏欲成为真正的朋友。 或许吧…… 白与寒收回眼神,看向黑板,花了十分钟才彻底进入学习的状态。 谷桉禾注意到白与寒的目光,打算下课的时候打小报告,告诉江踏欲。 就在其他人都注意不到的时候,江踏欲微微睁开眼睛,眉心微紧。 又是那个梦,那个恶毒反派和爽文男主的梦。 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可笑,在这个世界里,有权有势才是对的。 他无需拥有什么梦想,他只要抬抬手,就可以唆使别人为自己做事情。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么残酷,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不断挑选目标,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生活解解闷,这有什么错吗? 对,他没错。 坐直身体,微微侧头,一下子就和白与寒的目光对上。 江踏欲歪歪头,嘴角挂上一丝笑意,睫羽颤了颤。 白与寒连忙移开视线,强迫自己盯着黑板看。 萧天均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没说什么,继续上他的课。 下课铃一响起来,萧天均也不拖堂,抱着几本书就出去了。 江踏欲慢悠悠跟在后面,教室里人来人往,只有谷桉禾和白与寒注意到江踏欲的动向。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萧天均打招呼,他都笑着回应过去,他并不知道江踏欲跟在自己身后。 直到宋续昼看着他的身后,他才回过头。 “踏欲?有什么事情吗?”萧天均转过身。 江踏欲指了指宋续昼。 “怎么了?”萧天均不太明白江踏欲的意思。 江踏欲扬起唇角,“有他在,我就不想说了。” 宋续昼听到了这话,默默转身回办公室里了。 “好了,他走了。”萧天均掏出钥匙,慢步往前走。 江踏欲跟在后面,“老师,想跟你借点东西。” “啊?什么东西?”萧天均打开了门,侧过身,让江踏欲先走进去。 江踏欲很自然就坐下了,他单手撑着下巴,视线跟随着萧天均。 “借点灵感。” “灵感?什么玩意?” 江踏欲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井诸。” 萧天均刚坐下,一听到这个名字,身体都僵硬了。 甚至是心跳都停了一拍。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萧天均激动得身体向前倾。 江踏欲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一朵绽放的黑蔷薇,散发着漆黑的恶意和馥郁的香气。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呢。”江踏欲鼓了鼓嘴,半笑不笑。 萧天均看着这样笑的江踏欲,一股恶寒从背后升起来。 原来直面这样的江踏欲,是那么恐怖的一件事。 “你……知道些什么?”萧天均惊疑不定。 江踏欲有些走神,他望着窗边的阳光,似是随口胡诌,“我知道的事情很多。” 萧天均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井诸是特别的,在他还是学生时代的时候,就遭受过井诸的刁难。 他还是学生的时候,皮肤没有现在那么好,所以总是很自卑。 井诸是一个把人性的恶发挥到极致的人。 不仅仅是为难可以形容。 井诸的家中确实是有钱有势。他还记得,那日走在楼梯上,井诸从背后把他推下了楼,他为此摔骨折了,住院了一个月。 如今一看,江踏欲居然能认识井诸,倒也是意料之中了,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萧老师,被欺负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呢?”江踏欲站了起来,背对着萧天均,等萧天均一回答,他就离开。 “当然是希望霸凌我的人赶紧去死。”萧天均没有多说。 江踏欲挥了挥手,“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啊?谢什么呢? 江踏欲带着这个回答,回到教室,一坐下,谷桉禾就凑过来了。 “踏欲,你去找老师做什么?”谷桉禾向来八卦。 江踏欲无心告诉谷桉禾,便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越是这样,谷桉禾就越是好奇。 好奇得抓心挠肺。 白与寒自然也是好奇的,只不过他不敢和江踏欲搭话。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他似乎总惹江踏欲生气。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其实他能看出来,江踏欲的笑颜之下是极强的自尊心。 “踏欲,白与寒上课的时候总是盯着你看。”谷桉禾在江踏欲耳边道。 江踏欲斜了一眼白与寒的位置,直直和白与寒对视上,他骤然一笑,勾了勾手指。 谷桉禾看不懂江踏欲的意思,旁边有几个人关注着这一幕,也不懂江踏欲的意思。 白与寒却懂了。 好戏要开始了。 他没动。 江踏欲站起来,和周围几个人对视一眼,过去将白与寒围了起来。 白与寒淡然自若,“有什么事情吗?” 江踏欲摇了摇头,“没呀。” “哦。”白与寒没信。 江踏欲看向白与寒的桌面,他伸出手,轻轻一推,书本撒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 引得其他人注目。 白与寒弯下腰去捡自己的书,不料,江踏欲一脚踩了下来,踩住了白与寒的手背。 “求我啊。”江踏欲轻飘飘说了一句。 白与寒抽出自己的手,不再捡书,他直直看着江踏欲,“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你才满意?” 江踏欲眸色渐深,“哦,很简单,加入我们吧。” 白与寒誓死不屈,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学你去霸凌别人吗?” 霸凌。 真难听,江踏欲不喜欢。 “你觉得,我在霸凌你吗?”江踏欲微微弯腰,妍丽的脸靠近白与寒。 白与寒仰着头,呼吸几乎屏住,艳色似花绽放的一瞬间,艳丽又吸睛。 让人难以憎恨。 “不是吗?”白与寒反问回去。 江踏欲笑起来,单手掩着嘴唇,眉眼妖冶到了极致,散落在肩头的浅色发丝微微晃动。 “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费心思霸凌?”江踏欲忽然不笑了,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冷色。 上课铃响起,江踏欲也无意在老师面前展示自己的势力,让周围的人都散开。 白与寒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他看得出来,江踏欲不会放过他。 果然,一到中午休息的时间,老师一走,江踏欲就独自跟着白与寒。 “你要跟到哪里?”白与寒微微斜视江踏欲。 江踏欲停下脚步,“你去哪,我就去哪。” 白与寒不解,“为何?” 两人站在楼梯口,天色渐暗,忽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顶上的灯光亮起来,将江踏欲的脸庞照亮。 白与寒看向一旁放雨伞的架子,上面只剩下一把雨伞。 “走啊,请你吃饭。”江踏欲抬了抬下巴。 白与寒没有动作,只是仰头静静看着暗暗的天空。 江踏欲拿过门口的雨伞,回过头,“请你吃肉。” 白与寒淡淡望着江踏欲,他实在是摸不透江踏欲的想法。 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但是没必要和肉过不去,白与寒走到江踏欲身边,两人同撑一把伞。 肩膀挨着肩膀,江踏欲常年不束发,发尾一直晃动,碰着白与寒的肩头,痒痒的。 心底也痒得难耐。 “我实在看不懂你,江踏欲。”白与寒似是随意一说。 江踏欲看着前方的路,“那就不看。” “没人不想你看。”白与寒望着前方,余光等待江踏欲的反应。 江踏欲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太过女气,但是他又会精心维持自己的脸部状态。 很矛盾。 “我知道我很坏啊,可是我就是想试试,当一个反派的滋味。”江踏欲又想起那个梦。 白与寒眉心微紧,两人已经到了食堂了,他推开门,找到最便宜的一家店。 江踏欲扯了扯白与寒的衣袖,“我请你。” 白与寒迟疑一瞬,江踏欲就已经给他点了饭了。 炸鸡拼菠萝咕噜鸡球,还有一杯绿茶。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白与寒觉得神奇。 江踏欲神色淡淡,“随便点的。” · 萧天均喝了一口红茶,看着其他地方,“他说出井诸的名字的时候,我真的呼吸要停止了。” 宋续昼从小就和萧天均一个学校,两人同岁,所以算是了解萧天均。 只不过他们在之前算不上是朋友关系。 “井诸啊……他现在还和江踏欲有联系吗?”宋续昼推了一下眼镜。 “你怎么知道的?!”萧天均瞠目结舌。 “之前去打桌球,碰见过。”宋续昼说道。 萧天均呼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我现在想起井诸的脸都觉得害怕……” “还没走出来呢?”宋续昼切好一块牛扒,往嘴里放了一小块。 萧天均摇摇头,“人生阴影。” 第6章 靠近 周末,江踏欲独自前往娱乐会所。 盛夏的阳光毒辣十分,他涂上防晒霜,随后才下车。 井诸一早就在等他。 井诸染了一头长长的藤紫灰色头发,挑染了几缕蓝色,面容如玉,穿搭简约又有巧思。 “怎么了?学校里的事情不顺心?”井诸问道。 江踏欲摇摇头,却又道:“算是有。” 两人并肩走进俱乐部,上到预定的楼层。 井诸比江踏欲高一点,身形会更结实。他侧目看着江踏欲,“我听说那个孩子叫白与寒?” “你关注滕琴?”江踏欲微微讶然。 “为了你才看的论坛。”井诸道。 江踏欲轻轻诮笑,“无聊。” “不无聊,看到好多别人拍的你。”井诸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欢迎光临,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呢?”进入第十楼,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待招待江踏欲和井诸了。 江踏欲接过平板,指尖点了点屏幕,“就桃子汁吧,冰的,少糖。” “柠檬红茶,正常做。”井诸凑过来,指尖敲了一下平板。 招待员收下平板,“好的,请稍等,稍后给你们送来。” 说罢,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江踏欲还没靠近沙发,井诸就凑过来,一把拉住江踏欲,握住江踏欲的腰肢。 “上次拖欠的奖励我现在就要。”井诸笑了一下,透出一股子坏坏的调。 似狡猾的狐狸。 江踏欲皱了皱眉,“你把我当女人用了?” “我知道……你是男人。”井诸低下头,在江踏欲脖颈上留下几个细碎的吻。 江踏欲一把推开井诸,“差不多就得了,我今天来不是想你跟搞那些有的没的。” 井诸的神色微妙起来,“那你是要做什么?” “帮我一个忙,把宋续昼弄走。”江踏欲眉目冷冽下来,是少有的认真。 “宋家那小子?他得罪你了?”井诸把下巴搭在江踏欲肩膀上。 江踏欲用手肘顶了顶井诸的胸口,声音冷淡,“他有点碍事,想把事情弄到我爸那里。” 井诸后退一步,江踏欲转过身,两人面对彼此。 “可以弄走他,但是……你又能给我什么?”井诸开始谈条件。 江踏欲轻轻啧了一声,“非要那么计较?” 井诸摆了一下手指,笑道:“非也,求人办事,就应该拿出十分的诚意。” 江踏欲垂下眼睫毛,眼底是井诸捉摸不透的思量。 “说吧,你想让我拿什么交换?”江踏欲倒是爽快。 井诸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舌吻?咬你一口?唔……好难选。” “舌吻免谈。”江踏欲直接回绝了。 井诸露出一个失望的神情,大呼:“哎?!不可以吗?”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不要装作是第一次知道。”江踏欲神色淡淡,转身去拿起一根球棍擦了擦球杆的头。 井诸跟在后面,探头去打量江踏欲的神情,“你就不怕我不帮你?” “你一定会帮我。”江踏欲说得肯定。 井诸呼了一口气,“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摆好球,一杆开球。 江踏欲在井诸面前没什么笑意,似乎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我对男人没兴致,对你更是。”江踏欲毫无保留展露自己的意向。 井诸把球杆杵在一旁,“踏欲,别那么无情嘛……” 江踏欲轻轻哼笑,似是不屑,“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无情吗?” 井诸打进一球,“还就是,还是你懂我啊,踏欲……” · 白与寒正在写作业。滕琴是有权势和有成绩的人才能进去,要么很有钱,要么成绩好,总得占一样。 在滕琴里,像白与寒这样的人不算少,但是能和白与寒一战高下的也就几个人。 他成绩很好,做作业就如同流水,自然而然,没有停顿,没有难住他的题目。 “与寒?还在学习呢?怎么不出去和同学玩?”白沐撩开门帘,望着白与寒的背影。 白与寒回过头,唇边泛起一点笑意,“爸,很多同学都不怎么出去玩。” 白沐拿出手机,给白与寒转了两百块,“那你出去和朋友喝点奶茶什么的吧,放心,我新找的工作很靠谱,现在每个月的开支也不多……” “好的,谢谢爸爸。”白与寒回道。 白与寒拿过手机,收了钱,把背包收拾一番,撑着一把伞就出门了。 他是没想到的,没想到能遇上江踏欲。 江踏欲没看见他,和一个紫色长头发的男人有说有笑,当然笑意不多,看起来还没有在学校里的笑容多。 “你就喜欢这样的犟种?是吧?”井诸撑着伞,把伞倾向江踏欲的方向,自己的肩膀露了一大半出来。 江踏欲拉开咖啡店的玻璃门,“这也叫喜欢吗?” 江踏欲一进来,白与寒连忙背过身,他害怕让江踏欲看见他。 江踏欲当然没有神思想要四处张望,找了个地方就坐下来了。 井诸坐到他的对面,“刚刚的桃子汁不好喝?” 江踏欲摇头,“不好喝,也不说不上难喝,只是没那么好喝。” “你还记得萧天均吗?”江踏欲垂眸看着电子菜单,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 井诸眉峰一挑,神色有趣了许多,五彩缤纷的。 “萧天均啊,你怎么知道他的?”井诸记得自己没有在江踏欲面前提起过这号人物。 江踏欲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完,找出相应的照片,就递给了井诸。 井诸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霸凌萧天均的时候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的萧天均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脸上有血迹和泪水。 “你查过我?”井诸顿时有些不舒服。 江踏欲抽回自己的手机,“你那点事情,翻一翻你的学校论坛就可以找到,我可没有特意查你。” 井诸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江踏欲是要给萧天均伸张正义呢,不过现在一看,再结合江踏欲的性格一想,肯定不是的。 江踏欲和他大差不差,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恶毒,他还好,他知道自己是在霸凌其他学生。 江踏欲可不会这么觉得。 有的人,生来就是恶的。 “你跟我提起他,是想......”井诸有些摸不透江踏欲的想法。 江踏欲也语出惊人,“他注意到我了,还企图和宋续昼一样插手我的事情,只不过比宋续昼胆小多了。” 井诸抿唇笑了笑,“简单,交给我吧。” 随后,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一会,井诸就有事情先走了。 “看了这么久,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江踏欲头也不回,吐出的话语让白与寒浑身一抖。 白与寒没想到江踏欲会注意到他,明明是背对着他的。 等了一会,白与寒没有回复,江踏欲就起身了,坐到白与寒对面去了。 “你会保密的,对吧?”江踏欲眨了眨一边眼睛。 白与寒心尖一颤,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江踏欲,淡漠又淡然,而在他面前就变得顽皮、灵动。 “老师们找到这份工作也不容易......”白与寒垂下睫羽,盯着自己桌面上的作业题目。 江踏欲嗤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份工作对那几个二世祖来说算不了什么。” 白与寒摇摇头,“宋老师人很好,你能不能别......” “我偏偏要弄走他。”江踏欲打断了白与寒的话。 白与寒抬起眼眸,“为何?” 江踏欲盯着白与寒,浅色的双眸眯起,“当然是因为他想替你伸张正义啊。” 白与寒眉心一蹙,“强词夺理。” “也行,我当然可以不弄走他,你得跪下求我。”江踏欲开始得寸进尺。 白与寒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这很难选择,也不知道江踏欲会不会遵守诺言。 江踏欲诮笑一声,起身走人了,白与寒连忙拉住他的手腕。 真细啊,白与寒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出现。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江踏欲停下脚步,回眸看着白与寒。 白与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手指尖摩挲了一下江踏欲的手腕内侧。 几乎是骚扰一般的行为。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也觉得不好,太不应该了。 江踏欲抽出自己的手腕,揉了揉,“你那么大力做什么?” “疼了?”白与寒连忙显出自己脸上和心里的歉意。 江踏欲觉得奇怪,白与寒今天怎么软乎乎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点也不疼的,只是皮肤上确实红了一点。 白与寒结结巴巴的,“抱歉......” 似是忘记了过往的恩怨。 江踏欲觉得好玩,便演了下去,“你得给我上药。” · “嘶,别那么用力!”江踏欲这下子是真的被弄疼了。 白与寒笨手笨脚的,呆呆地说:“说明书上是这样的。” 江踏欲骤然笑出声,“说明书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白与寒点点头,“得用点力,不然好不了。” 两人的距离逐渐变得更加近。 江踏欲没注意到变味的氛围,但是垂着眼的白与寒感受到了。 他明明垂着眼,却对此格外敏感。 呼吸几乎停滞一瞬。 “江踏欲,你为什么要干坏事?”白与寒着急忙慌挑了个笨拙、没情商的话题。 江踏欲看着自己的手腕,“什么坏事?我干过吗?” 第7章 看见 白与寒抬起眼眸,明明只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却叫江踏欲起鸡皮疙瘩了。 他不喜欢被这样注视。 仿佛是一种窥探。 “看我做什么?继续啊。”江踏欲淡然移开视线。 白与寒点点头,“嗯……” 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他认识的江踏欲居然会躲避视线。 他的目光里应当没有什么吧? 他有……不,没有就是没有,只是普通的看见江踏欲。 “我父亲和我说了一件事……”白与寒目光渐渐柔软起来。 “什么事?”江踏欲把话题接住。 白与寒似是想起很美好的事物,颧骨上的泪痣柔化了他的面容,嘴角挂起柔柔的笑意。 “同学之间总是有摩擦的,不要执着于那些不愉快,很多人本性不坏,只是少了一个好的引导者。”白与寒说完,缓缓掀起眼帘,似乎能看到江踏欲本来的模样。 江踏欲不喜欢处理复杂的情绪,但是此刻的他不得不心底复杂。 真的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他吗? 除了脸,一无是处。 “若我本性则坏呢?”江踏欲不和白与寒对视。 白与寒捏起江踏欲的下巴,让江踏欲和自己对视。 “你真的开心吗?霸凌他人,真的是出自你的本心吗?”白与寒不急不慢收回自己的手。 江踏欲眉心微拧起来,“你知道什么……” 他清楚的,他太清楚。 他把父亲和母亲说的那句话记得太清晰。 “踏欲,你只是一具空壳。”父亲江涟漪是这么说的。 从那以后,他偏要特立独行,偏偏要做尽坏事。 为了证明什么呢?为了证明他是有灵魂的存在吗? 证明之后呢?又是什么? 原来他是那么的可笑,活得那么不堪。 “江踏欲,放下心中的执念吧。”白与寒劝道。 江踏欲拍开白与寒的手,“你什么也不知道。” 白与寒耐着心,低声说:“我可以知道吗?” 空间陷入沉默,江踏欲似是想起了什么。 · “踏欲,你留长发非常好看。” “踏欲,你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吗?” “要不要试着穿上裙子和高跟鞋?” 尚且年幼的江踏欲,面对这样病态的江涟漪,他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靠着直觉也足以不舒服。 “父亲,我为什么叫作江踏欲?”少年的江踏欲身形单薄,手腕和双腿都很纤细,稚嫩的面上满是不解。 江涟漪伸出一只手,为江踏欲把头发撩到耳后,他低声笑笑,说:“你就是为了践踏他人的**而生的。” “父亲,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江踏欲满头雾水。 江涟漪身形结实,苍白有力的手臂隐藏在长袖之下,他摸了摸江踏欲的脑袋,“以后……以后你会明白的。” · “踏欲,你只是一具空壳。”江涟漪敛起笑意,让江踏欲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江踏欲后退一步,“我不是你的傀儡。” 明晃晃的拒绝。 江涟漪抿了抿唇,脸上没有笑意,“你没有选择。” 我有!我会有! 江踏欲又后退一步,“那就断绝关系!” “断绝?你要跟了凌月儒?”江涟漪和自己的妻子并不亲近。 但是神奇的是,江涟漪和凌月儒都企图操控江踏欲,亲近江踏欲。 江踏欲蹙眉,“你们都好奇怪……” 很怪异的是,江踏欲仿佛不是他们两个亲生的一般。 很早之前,江踏欲就有这样的感觉,也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但是看江涟漪和凌月儒的长相,他自己的脸是都取了他们俩一些特点的。 “如果你要飞,我会折断你的翅膀。”江涟漪转过身,背对着江踏欲。 江踏欲也背过身,“那你就试试吧。” · “你在想什么?”白与寒轻声问道。 江踏欲收回神思,“你很想了解我?” 白与寒轻轻点头,“没有人不好奇你。” “哦?都有谁好奇我?”江踏欲从回忆里脱离出来,慢慢收起自己的棱角。 白与寒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谷桉禾、李修雅、关思术之类的,有些人虽然讨厌你,但是也还是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你观察那么仔细,你也是其中一员吗?”江踏欲淡然和白与寒对视,有一种问个究竟的架势。 白与寒也不虚,“是。” 轮到江踏欲感到无措了,不知为何,他居然觉得这样的白与寒很咄咄逼人。 明明语气和吐息都是极其温和的,配上一张清清冷冷的脸,产生出一种微妙的反差感。 似是一个等待他的陷阱。 江踏欲啊了一声,他说:“可你不是讨厌我吗?” 可他真的想当白与寒生命中的恶毒反派吗? 白与寒无奈笑了笑,“踏欲,你不知道吗?很难会有人真的讨厌你……” “他们只是讨厌我却又拿我没办法,”江踏欲渐渐垂低视线,黛色的睫羽轻轻颤动,“我很清楚,没有人会真的喜欢我。” 这是自贬,不仅不自信,还很打击自己。 白与寒伸出手,缓缓握住江踏欲的一边手,“即使你依旧这样,我也不会真的讨厌你。” 江踏欲轻轻蹙眉,“我不要你的施舍。” “怎么就成了施舍?”白与寒无奈极了,手上的力度紧了紧,“踏欲,别再这样下去了……” 江踏欲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看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 白与寒看着江踏欲走远,轻微叹息。 · 星期一会如约而至,不论学生们是否愿意,天大的事情大不过上学。 江踏欲走进教室里的时候,有几个人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没在乎,走近了才发现自己桌面上多了几封信。 啧,又是那些女生?怎么那么没完没了啊? 谷桉禾凑近,“踏欲,隔壁班给的。” 江踏欲拉开凳子,拿起一封信,在手里掂了掂,“哪个给的?” “你不打开看看?”谷桉禾可好奇了。 江踏欲把信封塞进谷桉禾怀里,“你看。” 谷桉禾得了命令,连忙兴高采烈拆开信封了。 还念出来。 “亲爱的江踏欲,今天是我喜欢你的第一百零六天,每次路过走廊,我都不忘看你一眼……”谷桉禾越念越是想笑。 江踏欲伸出手,一把按住谷桉禾的脑袋,“再念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谷桉禾连忙闭嘴,“好咧,我就看看,不念了。” 李修雅也很好奇,但是没敢上来搭话。 不知道江踏欲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抽出一封,递给了李修雅。 李修雅面上一喜,“好嘞!” “好什么好?”江踏欲的表情嫌弃极了。 李修雅嘿嘿一笑,“我爱吃瓜。” 隔着好几个桌子,隔着好几个人,白与寒默默看着这一幕。 他清晰看见江踏欲,看见江踏欲的一举一动,看见江踏欲妍丽的面容,更是看见江踏欲藏在皮囊之下的一些东西。 或许是心有灵犀,江踏欲抬眸看了一眼白与寒。 白与寒连忙收起自己的视线,往别处张望。 江踏欲有一种接近原始本能的直觉,白与寒对他很感兴趣。 要不试试看? 算了,何必试探,反正白与寒与他没什么干系。 但是,万一呢? 可是他讨厌失控的感觉,他是很饥渴的,渴望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让所有的人和物都脱离不开他的手掌。 他是绝对的。 谁都不能反抗他的想法。 从今往后,至今为止,他都是无可反驳的绝对存在。 父母也是,其他人更是如此。 想到心中的计划,江踏欲忍不住笑了一下。 白与寒捕捉到这一丝笑意,背后升起一股寒意。 · 午休时间,谷桉禾负责把情书都送回去,李修雅正要去食堂,关思术已经在食堂里了。 白与寒慢了几分钟,江踏欲就在这等着他。 他坐在位置上,不紧不慢解题,手里的笔转了转。 江踏欲凑近,手撑在桌面上,白与寒一回头,差点亲到江踏欲的脸颊。 奇怪的是,江踏欲没有躲开。 “原来这样的题型是这么解的啊……”江踏欲看起来像是在很认真看题。 这本就是不正常的。 白与寒嗅到江踏欲身上馥郁之气,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是换了洗衣液吗?还是香水? 他忽然紧张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笔。 江踏欲轻轻哼笑一声,“去吃饭?” “嗯?嗯,好。”白与寒迷迷糊糊就应下来了。 他们分明是敌对的,却约在一起吃午餐,这很奇怪。 走下楼,愈发紧张,白与寒不敢看江踏欲。 这副容颜,总是扰人心神。 是妖魔,是鬼怪。 比红艳,比黑纯。 即使挖空了眼眸,拔掉牙齿,沾染戾气,仍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江踏欲慢悠悠走在后面,多多少少猜到一点白与寒的想法,他很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子。 盛夏的正午总是热得闷闷的,骄阳似火,空气里都是燥意。 “你要吃什么?”白与寒不回头,只是侧了侧脑袋,眼角瞥着江踏欲。 江踏欲踩了踩地面上透过树叶的斑驳阳光,“我只想喝点东西。” “你很瘦……”白与寒回头看了一眼江踏欲。 江踏欲哦了一声,“然后呢?” “没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吃东西?”白与寒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