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鬼》 第1章 李雾，我的礼物 “李雾，一年了。” “从现在起，你哪都不能去。” 顾蛰青没什么表情地撩起李雾的发丝，又细又软，俯身缓缓嗅着，一股淡淡沐浴露的味，“睡醒了还会这么安静吗，如果我让你永远睡过去，你是不是就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他为李雾敛好被子，起身走到客厅，坐在高台上，拆一个包装得十分精致的小盒子，是一条黑钻项链。 “李雾，你还不如把自己做成一个礼物送给我。”他把项链拔出来，在灰调客厅下点点星光，他没想到一颗普通的黑钻居然能这么闪。 明晃晃地自然光照在窗帘上，好在遮光，只有一丝丝光，并不刺眼，甚至觉得温暖，李雾猛地睁开眼。 不安地扫视周围。 连衣服也换成了黑色丝绸睡衣。 陌生环境，手腕突然钻心的痛，床头的镣铐让他不能动弹半分，但这床软得很，李雾稍稍平复下心情，眯了会。 还好就一只手被铐了。 只要不动，就不痛。 昨天干什么了，去了小蛰青成人礼，然后送了礼物，然后吃了两块芒果，味道怪怪的。 “咔哒”，李雾听见门开了，没睁眼。 顾蛰青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细细端详着李雾，视线停在被剐蹭发红的手腕，“睡觉都不老实。”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药膏，挤了一点，抹在李雾手腕上。 “小蛰青，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顾蛰青手轻颤了下，急匆匆收回来，没理会李雾的话，起身就往门外走，这件事他谋划太久，但真到了要对峙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蛰青，把手铐给我解开。”李雾撑起身，半睁着眼靠在床上。 这些声音吵得顾蛰青心烦，更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窘迫，他没有想好下一步是该出左脚还是右脚。 “顾蛰青，你是不是疯了，在我还没有生气，快点把手铐解开，这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顾蛰青。” 我不是疯了，我是没办法了。 顾蛰青每一步走得决然，他感受到背后似乎只有李雾冰冷目光，还有没说出口的脏话。 “小蛰青，给哥解开，我这样怎么吃饭。” 他脚步顿住，转身走到李雾床边，坐在椅子上，他冷冷瞥了眼李雾被勒得发红发紫的手腕，端起小米粥，挖了一勺，几次碰李雾的嘴，李雾却始终不张口。 “你吃不吃？”顾蛰青脸上带有些许愠色。 “先给我解开。” “先吃饭。” 李雾偏过头，轻蔑一笑，“我吃了，你也不会给我解开，我现在不想吃了，我要上厕所。” “李雾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随心所欲，吃饭的时候吃饭，你老扯那些不相干的事，做什么。”顾蛰青泄愤一样把碗扣在柜子上，碗底碰触柜面发出沉闷声。 顾蛰青做任何事，李雾都能接受，独独这一件，不能。 李雾语气软下来，手指勾着顾蛰青的衣服，“行行好，我上完厕所，你怎么折腾我都行。” 屁大点的小孩，还搞囚禁。 这种手段，李雾是不是对别人也用过，顾蛰青忍不住嘲讽，“你恶不恶心，李雾。” 顾蛰青从包里拿出钥匙，对着锁芯转了两圈，“咔”，李雾艰难地揉着手腕，关节咔咔的响，疼得吸了口冷气。 “真痛？”顾蛰青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李雾听他说话，忍不住笑起来，“假的，你起开，我去上厕所。” 顾蛰青从后面跟着李雾，一路跟到厕所门口。 李雾被逗笑了，索性就不关门。 顾蛰青站在卫生间门口，目光灼灼，耳廓渐渐变红，“李雾，你恶不恶心！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李雾穿起裤子，偏过头看他，“你自己要看的，吃亏的是我好吗，你还不乐意了。” “你有神经病吗，李雾，你…你。” 李雾走到洗手池，水龙头一打开，李雾开始回想，他无比清楚顾蛰青的心思，甚至是更早。 那次是什么时候，一年前吗，李雾躺在树荫下，“小雾哥哥，你睡了吗？” 紧接着是嘴唇上的热感。 直到脚步声走远，李雾才睁开眼，他攥紧胸口，被这一幕吓得不行，脸色苍白的盯着远处，枯黄的树叶飘落在李雾手心。 他第一时间是恐惧，他害怕毁了顾蛰青，他认为是自己的毫无界限，引导了顾蛰青，他觉得是顾蛰青把对年长者的依赖当作朦胧的爱。 他大顾蛰青8岁，他可以不懂事，但自己不能。 开始了长达一年的冷暴力。 甚至去了遥远的北半球。 “你们搞音乐的，都喜欢留狼尾？” 李雾绕开他，坐在床边，端起粥两口喝干净了，“顾蛰青，你的目的是什么，钱还是名。” 顾蛰青被震住，眉间藏匿狠戾，“你觉得我把你关起来，是为了钱？我缺钱吗，我什么都不缺。” 李雾问：“是，你，不缺钱，但我缺，你准备关我多久，我3月底还有个综艺，还有我对男的没什么兴趣。” “呵。”顾蛰青心里咯噔一下，不喜欢就不喜欢，谁在乎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顾蛰青冷哼道：“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谁喜欢你？一个综艺你能拿多少片酬，我把我陪好了，我给你双倍片酬。” 李雾被哽住，“你说话骚不骚？小不正经的。” 在李雾眼里，顾蛰青只不过是个青涩，刚成年的男孩，“我手机呢？” “呵，你都被我关起来了，还有心思关心手机，网瘾真大。” “我给我经纪人通个电话，不然明天大概会有：音乐才子李雾，离奇失踪，疑似被私生绑架，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顾蛰青抽动嘴角，抬手从抽屉里摸出手机，递给李雾，“不准试图向别人求救，别碰我的底线。” “知道了知道了。” 李雾接过手机，满屏的电话，99 红色警戒，“小陈，我休息几天，期间别给我发信息打电话，后续工作也推了吧。” “好的，雾哥，那玲姐那边…。” 李雾紧揉眉头，“我去说。” “嗯，那我忙去啦，雾哥。” 李雾看顾蛰青戒备的眼神，总觉得莫名心虚，“喂，玲姐，我身体不太舒服，后面几天的通告推掉吧。” “怎么了，哪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我休息几天就行了。” “你也别太辛苦了，导演那边我去说，综艺你没忘吧，提前一天给我回信息。” “嗯。” 李雾脸色冷下来，勉强挤出笑，把手机递还给顾蛰青，“我打完了。” “李雾，我有说过只关你几天吗？” “没说过，但我最多只能被你关十五天，这不是跟你商量。” “你有这么缺钱吗！” “缺，但我不要你的。” “为什么不要我的，你以为我很想给你吗，自作多情！能要别人的就不能要我的？” “想知道为什么吗？”李雾忍不住咳了两嗓子，太久没喝水，嘴唇干裂，李雾来回舔了一遍，“有没有水。” 顾蛰青盯了好一会，似乎他也喉咙发痒，想咳两句，“你说了，我就给你水。” 李雾站起来，摩挲着手腕上的红印，“你要给我，就给我你自己的。” “什么意思，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我要的是从头到尾都是靠你一个人赚的，算了，你哪会赚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没了背景，你有什么能力养活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争想要的东西。”李雾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顾蛰青算是听明白了，不就是嫌他现在没能力吗，哪有人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总有一天，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他掀开被子，将李雾拽出来，“不是要喝水吗，出来。” 手腕被拽得生疼，李雾不稳地摔倒地板上，无奈地盯着天花板，“你是不是想死，顾蛰青。” “你究竟会不会尊重人，把手放开，我自己起来。”李雾顾不得疼痛，挣开束缚，站起来。 顾蛰青看了眼李雾的手腕，一言不发往外走，听见李雾跟上的声音，心情才稍微缓和一点。 李雾站在偌大的客厅，三层，市中心，他接过水杯，一口喝完，越过顾蛰青，又接了一杯，喝完，嗓子那股灼热感才稍稍褪去。 李雾又抬脚往房间里走。 “你干什么去！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我就那么让你恶心吗？就连这点空间都不行？是不是跟我说话，你都觉得难为情？我有做错什么吗？我有对不起你什么吗？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偏偏对我一个人冷漠。”顾蛰青狰狞的表情崩出一道裂痕。 李雾被这一套话打得措手不及，疑惑地说，“我..就是去刷个牙…。” 顾蛰青无地自容，背过身，“有病。” 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李雾。 等李雾洗漱完，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离顾蛰青十万八千里。 李雾余光看去，顾蛰青正对着电脑敲敲敲，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忍不住乐出声，身体也控制不住抖起来，再抬眼，撞上顾蛰青的眼神。 顾蛰青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上下打量李雾，“李雾，你疯了吗，一个人在那笑什么，都这副处境了，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乐观。” 李雾的确是乐观主义者。 第2章 装可怜 “你这大好年华，不交女朋友可惜了，你应该试试恋爱的气氛。”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蛰青阴冷的声音盖过去，“你以什么身份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怎么不谈，叫了你几年哥，真把自己当哥了。” 李雾看着黑屏电视机，沉默片刻，“你怎么知道我谈了？” 顾蛰青紧捏电脑，牙都快咬碎了，“你敢对媒体说吗？”李雾谈没谈，他是清楚的，手底下的人不是吃干饭的。 李雾干笑两声，“骗你的，我没谈，你可别联系媒体啊。”还不想这么快葬送音乐生涯。 李雾站起来，“我能随便逛逛吗？” 顾蛰青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三楼阁楼不行，其他随你。” 李雾背着手，老头散步从一楼逛到二楼，来来回回，里里外外，房子唯一的缺点太空了，又重新躺回沙发，视线瞄到阳台上的跑步机，突然蹦起来，跑到阳台。 这人的精力太旺盛了，顾蛰青不抬头也能看见李雾东窜西窜，手机嗡嗡震动，他合上电脑，去门口拿饭盒。 “少爷，你要的菜，鸡汤在最下格，我怕冷了，就跑快了些，撒了点。” 顾蛰青冷眼审视，把塑料袋拿起来，撒了不止一星半点，估计半碗汤都倒了出来，“工资扣500。” “啊？少爷…我。”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顾蛰青转身，望向阳台，李雾的背被太阳光照得发亮，脚重重的地踏在跑步带上，汗水被逼的从耳边一流到衣服里面。 李雾转头看他，按停了跑步机，走了过来，浑身热气，“饭来了？那我先去洗个澡，还有别的衣服吗？” 眼睛很亮，浅棕色的，盯着顾蛰青。 “要去就去洗，跟我说什么，有病。”顾蛰青压住躁动的呼吸，偏头径直走向餐桌。 有病吗，李雾，靠这么近干什么，汗水臭死了，顾蛰青拆饭盒的动作慢下来，一动不动地看向浴室的方向，“有病。” “顾蛰青！” 顾蛰青抬起头，“怎么了？” “过来。” “快点！”散漫又跌宕起伏的语调。 顾蛰青站在餐桌前，又一次问：“干什么。” “过来再说。” 顾蛰青走到浴室门前，“李雾，你到底要说什么。” “帮我拿套睡衣，衣服都湿了，你有多的睡衣吗。” 顾蛰青压低眉，声音带了点怒气，“你就非得把我叫到门口才说吗？” 李雾把门开了个口，“好冷，快点。” 没过一会，顾蛰青把衣服拿来了，“快点洗完出来，饭冷了。” 李雾关上门，继续哼歌。 顾蛰青把汤热了三遍，生生把汤再熬走三分之一。 只够一碗。 李雾拖鞋在地上摩擦，发出细微水声，他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鸡汤喝了两口，“好鲜啊，就是有点咸，你喝口试试？” “我喝过了。” “这段时间，我可以适当的配合你，但期限过后，就不要耍脾气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回到正轨。” 耍什么脾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正视我，李雾，顾蛰青脸色难掩自嘲，“行啊，一个月，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份上。” 李雾仔细琢磨这句话，说什么做什么，“侮辱人格，伤害身体的我不干。” 在你眼里，我是会让你受到屈辱，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人吗，李雾。 这比意料中好很多，还以为会打一架，或者闹得不可开交，现在这样，有商有量，但这反而让顾蛰青觉得不舒服。 李雾：“我还有要求。”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先说。” “第一，在这期间，不能妨碍我工作，第二，不能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第三，分床睡。” “李雾，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了。” 说到最后一句，顾蛰青用力闭上眼，随即睁开，“你以为我想跟你睡？异想天开，你能不能要点脸。” 等到晚上，顾蛰青在后面幽幽跟着。 “你进来干什么，不会还怕黑吧，这理由你都用几年了。” 顾蛰青看也不想看李雾，撞开他的肩膀，把床单连着床垫，被子全部扯到地上，自个躺了进去。 “顾蛰青，你这小混蛋，你让我睡哪。”李雾气得捶了两拳床板，“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顾蛰青这时候开始装聋，听着李雾的声音闭目养神。 “你滚不滚，不滚我滚了。”李雾作势就往门口走，他扳动几次都打不开，门被锁上了，他深吸了口气，走到窗台，12楼…..。 哈哈，我不敢。 翻窗户是不行了，一阵冷风吹来，李雾抬头，什么时候空调又开了，这才三月份，还是冷风，他安慰似地拍拍胸。 又把房间翻了个遍，除了几套睡衣，什么都没有。 李雾把这几件全套身上，缩进衣柜里，把柜门紧紧关上，在不清楚顾蛰青的心思前，一起睡对他来说没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小子可是gay，就算自己再怎么心疼他，那也不行了。 好好一个男人，喜欢男人….。 关键是这个男人是他。 孩子学习一时走火入魔，早就跟顾昶说过，不能让他弟死读书，这下好了，走上歪路了，小蛰青啊，看在哥以前这么疼你的份上，可千万别再打我的主意。 温度越来越低，李雾被冻得睡不着。 也不知道小蛰青有没有盖好被子，李雾犹豫一会，还是推开柜门，被风吹得往后缩，直哆嗦，蹑手蹑脚的走到顾蛰青背后。 他隐隐约约看见顾蛰青似乎在抖，伸手探了下，冰块一样，他抬头看向空调16度，这遥控也不知道在哪，这插线孔也找不到。 “顾蛰青？”李雾拍了拍他的脸，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恐慌，他额头对碰，太冷了。 “小雾哥哥，我冷…..。” 李雾脸色一垮，立刻把薄被子塞进顾蛰青背后，横抱起来，“冷你还打空调，感冒了怎么办，遥控在哪。”赤脚走到衣柜边。 顺势躺了进去，李雾盘着腿抱着顾蛰青，不断的把被子裹紧顾蛰青，“这样有没有好点？还冷不冷？” “遥控在哪，嗯？” 顾蛰青缩在李雾怀里，呼吸平稳下来。 李雾见他睡过去了，也没再追问，毕竟谁会叫醒一个好不容易睡着又可怜的孩子呢。 李雾用脚把柜门拉上，轻轻拍着顾蛰青的背像小时候一样，这个姿势没坚持多久，腿就麻了，还一阵阵痛，他托起顾蛰青，“忍耐一下，哥哥换个姿势。” 他把脚撑在另一边墙上，弯曲膝盖，背靠在柜门上，顾蛰青横着躺在李雾身上，腿也因李雾拱起来的膝盖，垂在膝盖边。 手还在不断地拍着。 没一会停下了。 因为顾蛰青的加入，衣柜也变得十分温暖。 一直催促李雾进入睡眠。 再醒来，空调已经关了。 顾蛰青低头注视着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几件新买的睡衣，而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李雾撞上他的视线被吓了一跳，“你吓死我了，睡醒了好歹吱个声，这么阴森森的干什么。” “我怎么在这？” “呵，你还有脸问，醒了就给我出去。” 顾蛰青撑起来，推开衣柜，赤脚走了出去。 李雾看着这一片狼藉，把衣柜整理了一遍，挂上那几套睡衣，退出来把床垫全部搬到床上，整个人脱力倒在床上。 脖子以下酸痛得要命，平躺在床上才得以放松，迷迷糊糊感到什么东西在脸上打转，但也挡不住睡意。 一直到下午两点才醒来。 睡爽了，李雾从被窝里下来，披着被子一路走到客厅，在沙发上裹成一团。 他四处看了，顾蛰青没在家，阳光从外面透进来，他看向那一束束光，钢琴？ 没有片刻犹豫，坐到钢琴前。 手停在半空，会扰民吧。 李雾又退了出来，躺在沙发上，其实有一点饿，能出去吧？出去，估计小蛰青会闹腾，李雾翻箱倒柜地找手机，“藏哪了，我的宝贝手机。” “你在找什么。” 这一莫名出声，李雾吓得抖了一下，“没什么，你回来啦。”他拍拍裤子。 “想弹钢琴就弹，这栋楼是我的。” 李雾没说话，走到琴边，手轻轻摩挲键盘，“我记得我第一架钢琴是你送的，你15岁送我的，好几年压岁钱吧。” “半个月零花钱。” “你半个月零花钱50万？也是，你跟我待久了，下意识就把你归为和我一样的人。” “和你一样，有什么不好？” “不好，很不好，谢谢你送我这个。” “你哪只眼看出来是我送你的，这是我买给自己的。” “你又不会弹。” “买来看的。” 李雾嘴角挂着浅笑，坐到软凳上，手指轻轻拂动，平缓又跌宕起伏，悲伤又喜极，割舍又情难自已。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或许自己真的该休息了。 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转到幕前。 眼前的景象飘到几年前又到几年后。 这条路，他走了太久，从来没有觉得累过，只有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疲惫。 他停下动作，苦涩的笑了，转头看顾蛰青，心脏不自觉都颤了下，瞬间怔住，面部难以压抑的阴郁已然消失，被无奈又宠溺的笑占满。 李雾：“你….。” “干嘛啊，小蛰青，这么入迷。”李雾心里一股声音有些哑，“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我的歌这么催泪吗？” 第3章 哥哥，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哭，你有什么值得我哭的。” 李雾走到顾蛰青身边，挽起袖子按压在顾蛰青没有落下的泪上，“我最受不了你哭。” 顾蛰青用尽力气抱住李雾，死死抓住他的衣角，“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对我，这一年里我给你发了几千条信息，一句也不回。” 是啊，李雾每天能收到好几条。 李雾觉得很荒唐，但这样的荒唐事，顾蛰青居然持续了一年，每天都是不同的内容，李雾同样也想关心顾蛰青，想跟他讲道理，可这种问题，李雾第一次见，除了逃避，他想不出第二种方法。 最开始是说：小雾哥哥，我今天来找你。 在后来问：你去哪了，小雾哥哥。 最后谴责：李雾，你不要被我抓到。 李雾，你究竟在哪，我惹你生气了，惹你不开心了吗？ 这一切李雾可以当做没发生，但他不能这么做，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能让他走上邪门歪道，既然他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就应该让他重回正轨。 他的人生应该热烈灿烂。 并且正常。 “我知道你喜欢我，顾蛰青。” 顾蛰青早就了然，在李雾离开后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不然为什么偏偏在被偷亲了才选择逃跑。 这个惯着自己的李雾，开始不回信息一句也不回。 巨大的落差感让顾蛰青陷入绝境，向前一步不知道在哪落脚，退后一步，却是万丈深渊。 “是，我喜欢你。” 李雾松开手，垂落在睡裤边，“我做不到你想要的，一个合格的伴侣，是我给不了你的，喜欢男人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你...。” “所以...我是不正常的...我有病，对吗？小雾哥哥，我是不是不正常，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顾蛰青突然推开李雾，声音止不住发颤，双手捂住脸哭泣，泪水一嗒一嗒落在李雾脚背上。 李雾觉得这几滴水烫得发痛，抬手去抓顾蛰青的手，“不是，你不是不正常，你只是把对我的依赖错当成喜欢了，你这个年纪，会出现误区，很正常的。” “我就是不正常，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不喜欢男人，我就是喜欢你，别的男人，我不喜欢，我只喜欢你，我不是小孩了，我分的清什么是喜欢，不是依赖啊哥哥。” 直白又横冲直撞的话，李雾头脑发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哭着给自己表白，还是个男的，虽然不抵触，但他这样，会哭出毛病吧。 先哄吧。 李雾捧起顾蛰青的头，撩开被泪汗湿的头发，水洼洼的眼睛，像病美人，他似乎从小就长得很漂亮，“嗯嗯，我明白了你的心意，那也得等我好好想想，我不喜欢男人，你总要给我时间，先喝点水吧。” 顾蛰青喝了口李雾递过来的水，又不依不饶，“一年了，你还没有想好，你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我，你是不是还喜欢张妍！毕竟你为了她，把我送给你的钢琴卖了，你用我给你的，去送给别人，我比她更可怜。” 张妍是李雾大学时期的女朋友，能走上这条道，也是因为张妍，19岁的李雾独自承担起张妍原生家庭的所有债务，每天活得像永动机。 就连分手后，李雾还不忘要替张妍还清债务，每月的汇款，直到前两年，才还清。 “哥哥，我不怪你，你那时候处境也不好。” 李雾心里一阵酸楚，可当时没别的办法了，张妍家的债主找上她了，“我后来买回来了，就在我住的地方，你不信可以去看。”面前的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 以前，在家里，无论是哪个柜子，抽屉都能翻出几百块，李雾以为是自己把钱放错了，后来仔细算了，那些钱是凭空多出来的。 蹲守几次，才发现是顾蛰青偷偷塞进去的。 “真的可以去看吗？现在就去吗？” 李雾还沉浸在上一轮发言，完全没反应过来，“现在？啊？嗯，可以。” “那走吧。” “什么？现在去吗？” “哥哥刚刚不是答应了可以去看吗，又要反悔吗？” 李雾总觉得哪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非常难受，眯着眼问他：“你是不是就等着我进套？” “哥哥….，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吗？如果你介意，我就不去了，虽然你答应我了，但如果你不愿意..。” “不..不是，走走走，现在就走。” 顾蛰青咬着下唇，李雾没反驳，看来我真的在他心里。 李雾的家是在城乡结合部，比小时候顾蛰青去的家更偏远，是在一个环湖边，环境安静，方圆几里都没人，适合抛尸。 适合钓鱼。 …适合创作。 算是自建房，还带一个院子，里面种满了菜。 难怪找了一年都没找到，原来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雾拿出钥匙，转动着门把手，手轻轻一抬，门开了。 “我这里还没怎么打扫过，你在外面等一会。” 一楼几乎没有窗户，整个空间陷入黑色，之后门外的光折射进去，依稀能看清一米左右的地板。 顾蛰青尾随进去。 李雾推开他，伸手去按灯，“不是说，让你待在外面吗？家里很乱啊。” 长方形，暖光调的一层，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双人沙发，四周挂满了画，画的底部都刻有：眼睛，两个字。 顾蛰青知道，这个人是李雾高中同学，好像是个画家，“我不嫌弃你，我喜欢你，而且我觉得这样才有安全感，如果一直很规整，一点也不像李雾了。” “你夸我还是骂我？” “我喜欢乱乱的你。” “顾蛰青！你…算了，来二楼。”李雾按亮楼梯间的路灯，灯不停闪烁。 在楼梯的拐角处，立着一个路标：我在李雾家很想你。 顾蛰青：“……。” “这是你买的？” 李雾回头看了眼路标，“余目送的乔迁礼物。” 这破地方，还乔迁之喜，顾蛰青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李雾。 这层跟楼下截然不同，能看见外面，四面全是玻璃，但在来的路上并没有看见，是单向透视玻璃。 钢琴放在玻璃的转角，吉他靠在一边，满地的琴谱，都是手写的，钢琴上还有厚厚一叠A4纸，铅笔卡在纸上。 顾蛰青深深吸了口气，李雾的味道。 他捡起脚边的画纸，“哥哥，这首歌我没听过，可以弹吗，我能听吗。” 李雾接过来，“这首我只写了副歌，可能没那么精细。”他把A4纸扔在地上，掀起琴盖。 “固执的，热烈的，我不接受，不解释，不甘心。” “誓言像走马灯，我等着你的消息，无法遗忘，能不能再等一等我，能不能不要把心给他，能不能再一次相拥，我绝不会再次放手，放弃你，如果结局不完美，我保留所有剧情，在梦里画出最好的结局。” 后面稍稍有了点想继续往下弹的感觉，手从键盘上抽离，捡起地板上的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但仅仅如此，再写不出下面的句子。 李雾皱眉，有点恨，现在写歌跟挤牙膏一样。 “哥哥，这首叫什么，我很喜欢。” “很好听？我还觉得差点意思呢。”李雾扣下琴盖，脸色渐渐暗淡下来，生活过于平淡，所有压倒性的灾难都过去了。 他在抬头看见顾蛰青意犹未尽的表情，心里受到鼓舞，笑着听他说，“哥哥没听见吗，我喜欢这首，很喜欢。” “我觉得你像一只固执的小青虫。” “哥哥，我说我很喜欢这首，能不能送给我。”顾蛰青走过来搂住李雾，一边头左右蹭着李雾的脸。 “我考虑考虑。”李雾推着靠过来的头。 “哥哥！” 李雾闭上眼，嘴角止不住上扬，这熟悉的感觉，“行行行，送给你，送给你，真受不了你了，等我写好了，送给你。” 不管多艰难，我都要李雾身边最终只有我，我要成为李雾不可或缺的一半。 已经临近晚上，李雾在菜园子逛了会，又抄起鱼竿往湖里甩了两杆，钓了两条草鱼。 顾蛰青一句话不说就跟着李雾转，公司也不去了，事也不忙了。 “你去菜园子摘三颗生菜，两个番茄，别老是跟着我。”李雾站在原地，语气可以说是很温柔，手指向那边的菜园子。 “哦，那我摘了，有什么奖励吗？” 从小都一个样，吃不得一点亏，李雾久违地露出不带任何掩饰的笑，“奖励你，一巴掌。”说完李雾就把门关上了，留顾蛰青一个人在门外。 顾蛰青先是一愣，紧接着捂着嘴巴笑起来，眼睛像两把弯刀一样，闪着光。 薄底皮鞋在菜园子里染上污泥，顾蛰青敲响门，“哥哥，我摘好了。” 李雾小跑回来开门，“怎么这么兴奋。”低头盯着顾蛰青的鞋，“你把鞋扔门口，我给你拿拖鞋。” 看着李雾俯身，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按住李雾的头，但异样的眼光瞬间消逝，“哥哥奖励呢？” 李雾从鞋柜里甩出一双黑色拖鞋，站起来，歪着头撑在墙上，眯眼看他，稍微使了点力，拍了下他的脸，“你还真想要啊，变态。” “哥哥才是变态。” 李雾想起来锅里还煮着鱼，赶紧接过顾蛰青的菜，往厨房跑。 厨房的构造很奇怪，独立在一层外，是个三角形。 顾蛰青从后面跟上来，“我能帮什么吗？” “你把菜端到二楼去，再从冰箱里拿两瓶矿泉水。” 以为是可以在李雾身边帮忙，顾蛰青才问的。 “哦。” 第4章 录综艺 “乖点，你这脸看着像我欠你钱一样，马上就要吃饭了，你上去选个喜欢的电影。” 顾蛰青眼里眸色转动，脸上虽然不愿意，但声音听起来倒是不一样，“那我先上去了。” “快去吧，我等会就端鱼上来了。”李雾低头看着锅里翻滚的鱼片，用筷子戳了戳。 顾蛰青端起番茄炒蛋和青菜滑肉汤，走路极其缓慢，生怕撒出来一点，他挺直身体上楼，巡视一圈找到一张木桌。 木桌下面压着一张超大地毯，明显是李雾经常坐的地方，顾蛰青走到琴边，将音调调到最低，几乎只能自己听见。 弹了半首现在正当火红的《冷雨》。 这是李雾的第一首歌，李雾唯一教过他的歌，为什么只会半首，是因为每次听，都会特别难受，特别压抑。 顾蛰青听见楼下关火的声音，把琴关了，坐在地毯上等李雾。 “麻辣鱼来了，刚刚吃了一块，我以后开餐馆大概会排得人满为患，你真是太幸运了，可以提前这么久品尝大师的手艺。” 这一幕，顾蛰青想了好久，幸运吗？他想应该是的，“谢谢哥哥。” “我把鱼刺给你剃出来，再吃吧。”李雾习惯性捞出一条鱼摆在盘里，抄起筷子拨弄。 顾蛰青一把拖过去，义正言辞，“从现在起我给哥哥剃鱼刺，以后都由我来，哥哥不需要做任何事，最好穿衣服也是我来，我现在可以照顾你了，也绝对不会辜负你。” 神经突然崩断了，视线一直逃避着顾蛰青的眼神，心像是被紧紧抓了一把，但又很快消散。 李雾突然塞了口饭，将盘旋在嘴里的酸水咽下去，“别说这种话，你要是再说，就从这里离开。” “…我就要说，以后我也会说。”顾蛰青垂头剃鱼。 看着放在碗里的鱼肉，李雾将它拌着饭，一口又一口，盯着对面，电影在荧幕中播放着。 又吵又累，这部电影李雾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就连电影结束，也是顾蛰青提醒，“哥哥，我去洗碗了。” “啊？嗯。” 再上二楼，床已经分成两半，从中间拆开。 “李雾，你很讨厌我吗？” 李雾没理他，径直走到另一半，躺下。 “你就是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比你讨厌我更讨厌你。” “你睡不睡，不睡就滚出去。”李雾说这句话时，心颤了一下，他很少对顾蛰青说过狠话。 顾蛰青捏紧拳头，缩进被子里，“我不走。” 好一会，顾蛰青没动静了，李雾才起身关灯，回头望着顾蛰青，大半个身体露在外面，他知道那是顾蛰青的小把戏。 直接上了床。 翻来覆去，李雾终于再次起身，走到顾蛰青身边，替他盖好被子，李雾蹲在床边看他，一滴泪好巧不巧的挂在顾蛰青眼角，李雾卷起袖子擦拭着，“要怎么才不喜欢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李雾能清晰看见顾蛰青紧咬的下唇。 第二天起来，李雾一睁眼就看见顾蛰青背对着他坐在床边，被吓得往后缩。 “李雾，我不逼你了，我也不会喜欢你了，以后你要怎么都随便你，我唯一的请求是能回我信息，一个月见一次，对你来说，难吗？” 李雾胸口像被针刺了一下，撑起来，“不难。”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这一天李雾只用了一周不到。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顾蛰青站起来，背影落寞失意。 直到脚步声走远了，门被关上了，李雾才回过神，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容易到李雾觉得不真实。 李雾猛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真的走了。 他大脑一片混乱，但他清晰明了一点，这是最好的结果，不用撕破脸，也不用闹得太尴尬。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 为什么觉得喘不过来气，难道我生病了？明天去医院看看。 五天。 李雾看着没有发任何消息的聊天框，不是说会发信息吗，算了，不发最好。 嗡嗡- 李雾停下手里的笔，试探性看着，是玲姐，语气不冷不淡，“怎么了？” “明天进组，综艺提前开机了。” “明天？我什么都没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 “不知道…。” “谨言慎行！不该说的别说，要见机行事，最好不要一去就献殷勤，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也不是会献殷勤的人..，还有啊进组的还有一个女演员，有新剧要播，你正好磨合磨合关系，找她当mv女主，然后我再给你买两个热搜。” “都是演艺圈的，就你一个唱歌的，没有共同话题就别说话，跟着镜头走，跟红的坐近点，蹭蹭镜头。” 李雾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起来，“去蹭好掉价啊，我蹭得不经意些吧。” “嗯，这样最好，明天来接你，在东山湖那边吗？” “还能在哪？” 李雾挂断电话，去房间收拾了一下，拎出一个大箱子。 从来没录过综艺，就连节目都没上过，一直都没露过面，也不知道自己上镜好不好看，听说会把人脸拉宽，李雾对着车窗照了照，昨天特意很早睡了，感觉皮肤是要好点。 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李雾问：“玲姐，你说他们听音乐看不看脸啊？” 李玲坐在副驾驶转头看李雾，“你这张脸，够惊艳了，脸这么小一点，头身比是我见过艺人里最好的。” “你别拿我当笑话了，还有多久到？” “到了，一定要谨言慎行，小陈作为你的生活助理进组，你有什么事找他，实在不行再找我。” “好。”李雾深呼吸，从门口进去。 门口的保安带着李雾往里走，李雾这才想起来邀请函，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保安，“这个忘记给你了，他们说要给门口的人。” “给不给无所谓，你这一看就是明星，你是演戏的还是跳舞的？”保安看过的艺人比吃的饭还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文艺的。 李雾摸了摸头，“唱歌的。” “到了，在这个房间，您进去吧。” 李雾：“谢谢。” 他推开厚重的门，一个房间，三分之一的摄影师，棚子下坐了几个女人，冷艳的，可爱的，成熟的。 “摄像老师们好，前辈们好，我是综艺宣传片里的神秘人，歌手李雾。” 杨柳，冷艳类型，去年的影后。 田文韵，成熟类型，主演电影。 徐文萱，可爱类型，新人演员，这就是玲姐说的那人。 徐文萱视线一直停在李雾身上没说话，田文韵对着李雾点点头，而杨柳撩开遮在胸前的大波浪，盯着李雾，“我知道你，李玲跟我说过你，《冷雨》是你唱的。” 徐文萱捂住嘴巴瞪大双眼，“什么，那《21岁》也是哥哥的歌？” 发行32首单曲，每首都榜上有名。 最火的的是《冷雨》，《21岁》，《倦怠》。 先是网络上走红，再到各大电视剧授权。 李雾走到最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嗯，21岁写的。” 这么多镜头，李雾一时间无措，在沙发上坐的端正，歌火，李雾是知道的，最开始是网友用这首歌作为背景，再到后来商场也开始放。 编导给李雾别上麦，“人齐了就开始录吧，这次形式是直播，所以大家把握好尺度。” “三！二！一！开始。” “各位观众们，听众们，下午好….。” 节奏真快，几乎每一位都介绍了3分钟，李雾想不出轮到自己是什么，突然有些抗拒，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镜头。 镜头缓缓推近李雾。 “诶～朋友们！今天要给大家介绍一位熟悉的陌生人，平时我们总在专辑歌词本里看到他的名字，在颁奖礼“最佳年度歌曲”名单里听到他的名字——但是！”主持人突然拔高音量，“从今天开始，他要把藏在音符后面的笑脸，正式带到大家面前啦！” 主持人转身伸手做邀请。 “让我们欢迎这位用旋律当我们的青春BGM的幕后黑手，其实他给好多电视剧写过爆款歌哦。” 李雾感觉要晕倒了，“听众们好，我叫李雾，目前代表作，《冷雨》，《21岁》，《倦怠》，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新歌，虽然还没发，谢谢。”紧张得手心冒汗。 弹幕：《冷雨》？长这么帅，之前怎么不露脸啊，就业形势这么严峻吗？ 弹幕：听说帅哥都是卑微的。 弹幕：比演员都帅。 弹幕：又文艺又放荡不羁，粉了。 弹幕：我靠，这是我学长，说出来你们谁信，我们一个大学的。 弹幕：说这些？他还在我家餐馆打过工呢！ 李雾起起伏伏的一生，被网络扒得干净，连洗盘子的照片都翻出来了，网友还会在下面评论：一看就是原生脸，没整过容。 主持人盯着弹幕，“大家都在夸你帅呢，大帅哥。” 李雾：“谢谢大家，你们也很帅。” 弹幕：我家文萱呢？ 弹幕：你家文萱忙着整容呢～ 弹幕：你**，要*啊。 弹幕：杨柳姐姐独美（骂我就是你对）。 弹幕：听说这次田文韵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