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离婚试试》
1. 第 1 章
深夜的平北市被炫彩的霓虹灯光笼罩,车流裹挟着夜风交错蜿蜒,只给行人留下一道道虚影,喧哗是这座繁华城市最真实的写照,被誉为“不夜流连街”的古熙路更甚。
席轻长腿一迈,从车身流畅的黑色布加迪中走出,眼前是名为“水乡”的酒吧。
外面是清冷脱俗的冷色调装潢,走进其中瞬间耳膜震颤,重金属音乐激烈高昂。
“席轻,这里!这里!”角落贵宾座处,一个个头略矮小、顶着张娃娃脸的男人扯着嗓子大喊,又怕席轻听不见,一蹦一跳地挥手。
席轻一眼便看到季光,正要穿过人流往前,就被人拦住去路。
水乡常客、出了名的御姐美人双眸楚楚地将纤弱无骨的手朝席轻的胸膛探去。
指尖尚未触到男人的一片衣料,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被不动声色拉开。
美人尚未开口,席轻已经从她旁边身姿清然地晃过去。
“他怎么连你都不看一眼!”同伴忿忿,目光却紧随席轻自在不羁的背影而去。
男人一米八出头的个子,窄腰长腿,身材比例极好,oversize风的黑色衬衣搭配同色休闲长裤,丝毫不显臃肿,明明是最为低调的颜色,他却还是在漫漫人群中如此卓绝。
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和含情的桃花眼眸更是让人心动不已,就连皮肤都雪白细嫩,比那些天天护肤保养的人还要好上千倍万倍!
同伴咬着下唇,心中哀怨不已,席轻连这水乡里最美的女人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她?!
“花悦姐这都被你拒绝多少回了?”席轻刚一坐下,季光就可惜地摇摇头,“我真想劝劝她换个人追。”
“你席哥可是黄金单身主义。”对面,身着西装的关文豪替席轻倒了杯酒。
席轻接过酒抿了口,辛辣刺激,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对面不是新开了家酒吧?下次约那里。”
“行行行,今天是我的错,自罚一杯!”季光嘿嘿一笑。
他们三个是从初中就认识的铁哥们,曾经有两个人为了追席轻大打出手,最后还差点闹出人命,自那之后,席轻对恋爱这种事敬谢不敏,过着他潇洒自在的少爷生活。
“你昨天在群里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讲,是什么?”放下杯子,席轻看向关文豪。
“一会儿、一会儿人齐了我说。”提起这个,关文豪脸上顿时喜气洋洋。
不过片刻,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女孩儿便到了,在关文豪身边坐下。她是关文豪的女朋友关昕昕,跟席轻他们都很熟。
关文豪红着脸拉过关昕昕的手:“我们两准备结婚了。”
席轻和季光皆是一怔,下一秒,季光跳起来:“你求婚成功了?!昕昕姐你家里人也同意了?!”
“嗯。”关昕昕重重点头,满脸笑意。
“恭喜,到时候给你们包个大红包。”作为二人的好友,席轻深知二人自大学相识至今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关文豪家里条件贫苦,关昕昕却是个千金小姐,天差地别的家境,好在关文豪出人头地靠自己开了律所,博得了关昕昕父母的认同。
“真好啊,你才二十四岁就要结婚了,我还是条金贵的单身狗。”季光捧着脸,“我还没享受过恋爱的甜蜜呢。”
“单身好啊,到时候你和席轻哥都来做我们的伴郎啊!”关昕昕笑着邀请。
席轻点头:“好,等你们的好消息。”
“没问题!我也要沾沾新婚夫妻的喜气。”季光顿时乐呵起来,乐呵完又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不过说起结婚,我倒是听说了个事。”
关昕昕:“什么事啊?”
季光用胳膊肘碰了碰席轻:“席轻哥,你还记得盛锐不?你以前的死对头。”
冰凉的酒杯贴到唇边,席轻动作一滞,薄唇轻抿了下,又喝了口辛辣的酒,才说:“我当他是死对头那都是我给他面子。”
“您老说的对!”季光比了个大拇指,继续说,“我听人说,盛锐好像回平北了,你们猜他回来干什么?”
“回来干什么?该不会是……结婚?”关文豪皱眉说出了最离奇的猜测。
“啪”!
季光一巴掌拍的掌心都红了,他搓搓手:“差不多!他好像是回来联姻的!”
席轻嗤笑:“和他联姻?是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
酒后安睡,席轻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从偌大的房间走出,管家笑盈盈地问好:“二少爷,您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准备。”
“帮我泡杯咖啡。”席轻打了个哈欠,“爸妈他们呢?”
“老爷和夫人中午出去了,说是要和许久未见的友人共进午餐,大少爷一早便去了公司,大少夫人出差了。”管家说着,将车钥匙递给席轻,“司机已经帮您把车开回来了。”
“嗯。”将钥匙放到一边,席轻转身去了影音室,随便找了部影片放着。
管家很快将热拿铁和芝士意面放在他手边,贴心地替他关好门。
席轻习惯了如此自在的少爷生活,他父母老来得子,格外宠他,哥哥又是个经商奇才,轻轻松松撑起家业,根本不需要他出一分力,他当然乐意躺平。
听着电影台词,席轻百无聊赖地翻动手机。
一串聊天记录毫无重点,他懒得看,切到“发现”页面,就看到“朋友圈”三个字后面缀着个再眼熟不过的头像——一片黑的左下方有个金色的亮点。
这是盛锐。
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对方在五分钟前刚发了朋友圈,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他们曾经就读过的初中。
席轻抓着手机的力道骤然收紧,后槽牙咯咯作响。
盛锐真的回来了!
他与盛锐自幼相识,一直同校,偏偏他处处赢不过盛锐,赢不过就算了,每次看到对方赢了他之后那欠揍的笑容,就好像在笑话他是个小丑!
最可恨的是,初中毕业前,他当着盛锐面跟所有朋友发誓,高中一定会赢过对方,哪知道这人竟在毕业后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八年!
他还敢回来!
好啊!好得很!
既然回来了,还是回来联姻的,他绝不可能让盛锐这联姻顺利!
*
揣着一肚子怒火,席轻下午电影一点没看进去,倒是想出了八百种大闹婚礼现场的办法,就连坐在餐桌边吃晚饭时,都想着盛锐出糗的样子傻笑。
席轻的家人彼此对视一眼,最终由父亲席洪涛率先开口:“轻轻啊,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啊,怎么了?”席轻从自己的幻想中抽离,嘴角还是上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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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狄秋兰笑笑:“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吧?”
席轻点头:“确实。”
一想到不久后能让盛锐出糗,他开心死了!
“我听说……”席轻清了清嗓子,“盛叔叔在平北?”
与他和盛锐水火不容的关系不同,他父母跟盛锐的父亲可是极好的朋友,从他爸妈这里肯定能打探到关于“盛锐联姻”更确切的消息。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狄秋兰说:“你盛叔叔倒是没来,不过盛锐来了,我们正打算跟你说这个事呢。”
席轻耳朵动了动,难不成盛锐联姻这事已经定下,还给父母递了婚礼请帖?
“他回来、就回来呗,难不成还来给我下战书了?”席轻掀起眼皮,假装丝毫不在意,心里的小人已经急得上蹿下跳。
再多说一点啊!
最好立马能告诉他婚礼的时间,告诉他结婚对象是谁也行啊,他万一认识,说不定还能劝劝,免得这妹子一脚踏进火坑!
“战书?”狄秋兰被儿子这说法给逗笑了,“都多大人了?战书没有,不过要说‘书’……好像放在千年以前,倒也算得上。”
席洪涛:“确实。”
“婚书”可不就是“书”吗?
席轻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也耐不住再等,干脆直截了当地问:“盛锐是不是回来联姻的?”
“你已经知道了?”狄秋兰惊讶地问他。
“听季光说了。”果然是回来联姻的,席轻哼哼两声。
狄秋兰:“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席轻满脸困惑,他能怎么想?他想搞破坏。不过肯定不能这么说,他侧过脸去,口是心非道,“他联姻结婚跟我又没关系。”
“当然跟你有关系。”狄秋兰理所当然道,“我们和你盛叔叔商量过了,你和盛锐从小认识,彼此也很熟悉,他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懂事沉稳,如今更是事业有成,不论是身高样貌还是家世,都跟你格外相配。”
席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跟我?”
“对啊,他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和你联姻嘛。”夫妻两皆是笑意盈盈,显然对这婚事特别满意。
“他、盛锐跟我联姻?!我要跟盛锐结婚?!”席轻倏地拍下筷子站起来。
夫妻两被吓了一跳,好半晌,席洪涛才颤颤巍巍问:“那、那儿子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要他跟盛锐结婚?他宁可去死!
“……这样,但盛锐那孩子已经同意了。”狄秋兰颇有些为难,“老公,要不我们明天去回绝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席洪涛擦擦额头被吓出的冷汗。
席轻眯起眼:“等一下!你们说什么?盛锐同意了?!”
狄秋兰:“对,今天中午这孩子还请我和你爸吃了饭,不过他也说了不会强迫你,你要是不同意这事就算了……”
席轻一拍桌子:“我同意了!我要跟他结婚!”
呵!
盛锐竟好意思说不强迫他,好似给他铺好了台阶,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他。以为这种把自己摆到弱势地位,把他架起来的阴险做法他看不出来吗?!
而且盛锐都已经答应了,这还是联姻吗?
这不是!
这就是这黑心肝儿的下的战书!
他不接他就是认输!
2. 第 2 章
“盛总,席家有答复了。”秘书方静毕恭毕敬地看着办公桌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席轻签字的动作停顿片刻,笔尖在纸上快要洇出不和谐的痕迹时,他微微抬手放下笔:“拒绝了?”
“答应了。”方静还详细地补充,“席董在电话里说,是席二少爷亲口答应的,还说席二少爷在您之前从没动过结婚的念头,因为是您才答应的。”
盛锐冰冷的表情有了一丝难掩的松动,片刻后,他起身披上西装外套:“今天的行程都推迟,通知司机备车,你现在跟我去一趟云品。”
方静不解:“您要……?”
盛锐:“给席家带点见面礼。”
*
云品中心是平北市最奢华的综合性购物中心,席轻站在五楼的礼服定制店内,漫不经心拨弄着一排用来展示的西装。
“文豪你这回可是下血本了。”季光咂舌,云品可不是一般家庭消费的起的,足以见得关文豪对关昕昕的重视。
“还要多亏席轻帮我提前跟店里打好招呼。”关文豪感激地笑笑,要不是席轻帮忙,他还真约不上关昕昕喜欢的这家店。
“小事。”席轻话音刚落,视线穿过整个商场,捕捉到对面走廊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蹙眉还没细看,那人就不见了。
“看什么呢?”季光见他愣神,推了他一把。
“……没。”席轻收回视线,正巧换好新一套婚纱的关昕昕走出来,他也没再细想。
晚上回到家,席轻一推开卧室门就看到满屋子的礼品袋,袋子左下角统一印着的“云品”logo,数量惊人。
正在房间敷着面膜的狄秋兰听见动静,款款走出:“轻轻回来啦?”
“妈,这些是什么?公司那些合作商送给哥的?”
狄秋兰笑道:“当然不是,这些都是下午盛锐那孩子送来给你的见面礼。”
所以他下午在云品看到的果然是盛锐!
席轻狐疑地隔着袋子看了几个牌子,发现竟全是他喜欢的,心下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矛盾感。
任谁收到礼物都会开心,但送礼的偏偏是那个无数次嘲笑他的死对头盛锐。
“怎么了?不喜欢?”狄秋兰见他不说话,不免有些担心。
“没,还行。”席轻回过神,“妈,你赶紧去洗脸,面膜都要干了。”
“好。”狄秋兰笑笑,“那你收拾好早点休息,我去和你爸还有盛叔叔打个电话商量商量你们两婚礼的事,下周二盛锐还会来,到时候你们先把证领了。”
“知道了。”
房门阖上,席轻盘腿坐到柔软的地毯上,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满屋子的礼盒拆完,起身时腿都麻了。
看着一屋子的衣服鞋子饰品电子产品,席轻陷入沉思,这里的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万了。
如此下血本,该不会……
盛锐也在想着婚礼上让他出糗,所以先给点糖衣炮弹打算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哼哼,以为他会这么轻而易举地上当吗?!
既然想让他放松警惕,那他不如在下周见面时顺势而为,以后狠狠将盛锐一军!
*
周二,席家——
“盛总,到了。”司机稳稳地停下车,绕到后座替盛锐打开车门。
盛锐下车后理了理衣襟,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沉声吩咐:“你就在车上等着吧,”
“好的。”司机低垂着头,脚步声渐远才偷偷看了一眼盛锐的背影。
今天盛锐一如既往穿着丝毫没有褶皱的西装,但昂贵的手工西装中暗埋着金线,衬得他格外贵气逼人。
令司机顿时有种平日里一向冷淡的盛总格外重视今天的会面的感觉,看着就像精心打扮过的,似乎还有点紧张。
怎么可能?谈上亿项目时,年纪轻轻的盛总都处惊不变,这种非工作日程怎么会紧张?
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逗笑,司机摇摇头。
“妈,早。”席轻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来。
“都下午两点了,你……”狄秋兰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看到自家儿子的打扮,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穿成这样?”
席轻被问得摸不着头脑:“我穿的不帅吗?”
他纳闷地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打扮,浅粉色T恤搭配白色牛仔外套,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多青春多有少年感?
狄秋兰被逗笑了:“帅!我的宝贝儿子穿什么都帅,不过……你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盛锐上次送你的吧?就连耳钉和项链也是,啧啧……”
这几日管家把干洗好的新衣物拿回来时,她可是留意过的,肯定没认错。
“对啊!”席轻大方承认,他可是精心搭配过的,盛锐看到了,肯定会以为他上当了!
正好这时大门被打开,席洪涛先一步走进来:“快进来快进来,老婆,轻轻,盛锐来了!”
身姿挺拔的盛锐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八年没见,曾经青春年少、令多少人艳羡的那张冰山脸已然彻底长开,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流畅清晰的下颚线与雕塑般完美的五官轮廓。
一成不变的冷漠神情中,眉宇自然舒展开,目光沉静,薄唇轻抿。
男人那一身裁剪得体的深黑西装,搭配暗藏其中的金丝线,少了几分沉闷,多了几分矜贵,再加上他肩宽腿长,肌肉紧实,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挺括健硕的身形。
草!
这么久没见,这人怎么帅的这么成熟?!
席轻突然觉得有点丢份儿,他就不爱穿个紧巴巴的西装,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走成熟路线,现在瞬间觉得自己这身打扮对比之下简直幼稚到可怕!
紧张地绷起脸,席轻忍住冲上楼换衣服的冲动,再度直视过去。
视线相撞,席轻还没因为羞耻避开,盛锐却先他一步移开视线,礼貌伸手与狄秋兰问好:“伯母,下午好。”
席轻看到了!盛锐刚刚沉静的目光动摇了!
哈哈!他一定是以为得逞了!
目的达成的席轻瞬间不觉得羞耻了,敞开外套大大方方走上前:“走啊,领证去。”
狄秋兰一惊,直接笑出声:“小锐都还没坐呢,轻轻你怎么这么着急?”
“不是!”席轻百口莫辩,干脆胡诌了个借口,“我、我晚点还有事呢。”
“好好好,小锐你……”
随着狄秋兰的话,席轻下意识看向盛锐,就见盛锐垂眸也看向他。
那双如墨般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绪,只是薄唇轻启:“谢谢伯父伯母,我就不坐了。席轻,走吧。”
“那行。”夫妻两将二人一直送到门口,一直等着的司机打开后座车门。
席轻为防尴尬,先一步坐进去。
盛锐被狄秋兰叫住:“小锐,轻轻就是脸皮薄,其实很开心的,不然也不会都穿你送的衣服。”
“嗯,我明白。”盛锐微微颔首,小声与二人道了别。
车子平稳驶离席家,席轻不自在地撑着下巴看窗外,复又觉得车里空气太逼仄,将车窗摇下来。
刚刚人多不觉得,此时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和盛锐这没见的八年确实成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尤其席轻觉得自己仿佛还停留在那个青春年少时,盛锐却好像早已走得远远的。
这让席轻不免紧张起来,直到感觉身后那道灼热的、毫不避讳的视线。
他倏地转头,表情恶狠狠的。
一直在看他的盛锐似是早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嘴角上扬,轻轻笑了下。
这笑的动作极其细微,别人肯定不会注意到,但八年对席轻就是个屁,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盛锐这个笑容!
盛锐一定在笑话他!
“笑什么?”席轻气势汹汹。
盛锐恍如刚刚什么也没发生,重新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说:“没什么,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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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的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过。”
席轻抱臂,哼哼两声:“那是当然,我可不是个善变的人。”
“所以你很喜欢我送你的衣服?”盛锐虽然没再笑,但心情似乎很不错,语气比之前轻松。
席轻自然要接这糖衣炮弹,于是实话实说:“还行,你眼光不错,要是有时下最新款就更好了。”
“知道了。”盛锐应声时,眸光始终落在席轻脸上。
席轻有点懵,从盛锐那张冰山脸上看不出一丝猫腻。知道了?什么知道了?难道是准备密谋下一步了?
“盛总,席先生,到民政局了。”司机停好车,提醒后座的二人。
席轻立即避开盛锐的视线,跟着他下了车。
填表拍照领证一气呵成,当拿到盖着钢印的结婚证时,席轻还有些恍惚。
他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盛锐紧紧握着结婚证,表情是罕见的柔和。
“这是云岫居的钥匙,我们婚后的共同住所,另外这是给你配的两辆车……”盛锐刚将钥匙放进席轻手中,手机铃声便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席轻见他看到来电显示时,表情瞬间沉下去,估计是什么工作的事,他不方便听,有分寸地将视线集中在三把钥匙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云岫居是平北市最稀缺的富人区住宅,以宫廷风闻名,一共十座千平别墅,每座都是上亿,购买门槛还高。
席轻去年想买,但因为席家股份大多在他父母和哥哥名下,即使钱够也没有准入资格,他便放弃了,没想到盛锐会拿这个房子当作婚后同居房。
车一辆是实用的SUV,另一辆竟然是他最想买的白色西尔贝!
这些作为糖衣炮弹之一未免太夸张了些,而且盛锐会这么大方?
*
“董事长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姜女士已经让姜少爷回国了,盛总,您需要尽快赶回来。”
电话那头的话语顺着手机听筒传出,盛锐敛眸听着,视线下意识停留在席轻身上。
在对方抬头看过来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先一步避开,同电话中的人交代:“知道了,今晚到。”
挂断电话,盛锐走上前。
席轻把两把车钥匙丢给盛锐:“房子就够了,车不要。”
他席轻也是有原则的,拿人钱短吃人手软,房子是共同住的,不管盛锐是何居心,收下没问题,但车就算了。
“为什么?”盛锐问完,不等席轻回答,又补充道,“怕我对你太好,再反手害你?”
席轻:……
盛锐竟然自己说出了目的!
“云岫居是你我共同财产,车在我名下。”盛锐墨黑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他,“我怎么可能都写你名字?”
好一招以退为进!
但是听起来真他娘的让人火大!
席轻一把夺过车钥匙,转身就走:“那我就放心了,开坏了你自己修。”
盛锐无声轻笑,跟上前去。
将席轻送到席家,盛锐在他临下车前交代:“我有事要回尚河市,你要是不想搬去云岫居,就在席家住。”
“房子也有我的名字,我当然要搬。”席轻就爱跟他对着干。
目送着席轻下车,直到看不见对方的身影,盛锐才吩咐司机开车:“送我去机场。”
司机犹豫半晌,直到上了高架,终于把心中困惑问出口:“盛总,您之前去办理房车证不是都登记的席先生的名字吗?怎么骗、怎么那么说?”
盛锐沉声道:“不这么说他不会收。”
他原本非常后悔八年前的不告而别,却没想到八年前席轻那般讨厌他,如今竟愿意穿他送的衣服了。
房车太贵重,白送反而会适得其反,让席轻觉得他不怀好意。
虽然现在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但婚已经结了,他有大把的时间徐徐图之。
猎人对待猎物,永远要有足够的耐心。
3. 第 3 章
“席先生,这边是当季最新款,右手边是超季高定。”方静笑容得体地为席轻介绍,完全不介意面前这个男人刚刚睡醒,顶着鸡窝头的糟糕形象,谨记盛锐的吩咐,把他当做最尊贵的人。
席轻的作息向来混乱,云岫居的房子太舒服,又是游泳池又是游戏室的,还有私人高尔夫球场,哪怕是一个人他也玩得不亦乐乎,昨天更是熬了个通宵,此时看到这些衣物,瞌睡都跑了不少。
“……又是盛锐让你送的?”
方静微笑:“是的。”
席轻随意抓顺头发:“他人呢?”
搬进云岫居已经一周了,只因为他上次随口说了句“时下最新款”,盛锐的“糖衣炮弹”就跟不要钱似的没停过,但人也没回来过,不知道在憋什么大招。
“盛总还在尚河市。”
“知道了,你回去吧。”
方静走了之后,席轻洗漱完再出来时,佣人已经帮他把那些新衣物都整理好放进了衣帽间。
眼见外面天色逐渐黑了,席轻饥肠辘辘正琢磨着让厨师做什么吃的,手机消息便响起来。
律师先生(关文豪):你们两明天有空吗?
迪迦(季光):下午有,怎么了?
律师先生:之前不是说好请你俩当伴郎吗,伴郎礼服还没定,需要你们过来试一下衣服。
迪迦:我OK,席轻哥呢?@Xi
看到“伴郎”二字,席轻暗道糟糕。
他和盛锐突然领证,日子过的却比单身还潇洒,完全没有自己已婚的身份认知,更把已婚不能当伴郎这件事忘记了!
Xi:你们今晚有事没?我请你们吃饭。
律师先生:倒是没事,我和昕昕刚拍完婚纱照,正好没吃饭。
迪迦:我也没吃,请客请客!
Xi:好,那一会儿闻仙阁见。
*
尚河市,第一市医院——
“医生说了,这几天你爸大概率会醒过来,我之前交代过你的话要好好说,听见没?”快五十了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姜莉穿着件雍容华贵的黑色旗袍裙,身边站着个低眉顺眼的瘦高青年。
姜远低声回答,那一声“嗯”像是极不情愿才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
姜莉看着儿子如此唯唯诺诺,恨铁不成钢般瞪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说教,看到走廊尽头走过来的人,倏地噤声。
等到人走近了,迅速变了脸色,笑意盈盈地迎上去:“小锐怎么来了?集团那么多事,你应该很忙吧?你爸这里我来照顾就好了。”
盛锐冰冷的视线扫过她,脚步不停地从她身前走过。
医生匆匆跑来,小声道:“盛先生,您父亲醒了。”
“情况如何?”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只是……车祸带来的创伤比较严重,情况乐观的话,至少还需半年才能出院,未来生活都需要依靠轮椅。”医生脸上是掩不住地遗憾,“您现在可以进去探视了。”
“谢谢。”
眼看着盛锐走进病房,姜莉着急,拽着姜远跑过来:“我们也是泰华的家人,我们也想进去探视!”
医生背过手,语气冷淡:“每天只允许一人探视。”
“姜夫人,还请您和姜少爷谅解。”盛锐的保镖高壮无比,像一堵墙挡在二人面前。
病房内浓重的药味混杂着残留的血腥气,闻着让人反胃,躺在床上的盛泰华闭着眼睛,满是病气。
盛锐紧绷着脸坐到床边:“爸。”
盛泰华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盛锐啊,抱歉……本来不久就是你和轻轻那孩子的婚礼了,如今因为我……”
“没事,他还没接受我,婚礼还是以后再办。”盛锐如实道。
“嗯、嗯,也好。”盛泰华目光上移,越过玻璃窗看到被拦在外面的姜莉和姜远,喘着气吩咐,“这次的事情,你就照你想的去办吧,终究不是一家人。”
“我知道了。”盛锐从口袋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结婚证,“这是我和席轻的结婚证。”
盛泰华手臂没力气,盛锐翻开举到他面前,他看了连声说好:“这下雅丽留给你的遗产也能物归原主了。”
“您放心,妈留给我的遗产我已经安排人办好了。集团的事情我会处理,您安心修养,我会安排人在这里守着。”
“好,那就好。”盛泰华刚刚醒来,没什么力气,听见事情都安排好了,放心地合上眼。
从病房中走出,盛锐交代了医生后续治疗的一些事,再转身看向姜莉时,脸上只剩刺骨的冰冷。
“送姜莉去警察局,车祸嫌疑人不该出现在这里。至于姜远,好好待在西院,在案件调查结束前,不许离开。”
“好的。”姜远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清瘦的高个,微垂的头颅。
他答应的太快,姜莉气的目眦欲裂,在被保镖制住的同时又喊又踢:“姜远!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盛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现在是泰华的妻子,也是你妈!”
“我只有一个母亲,她叫江雅丽。”盛锐的目光宛若淬毒的冰刃,“把她带走。”
*
席轻到闻仙阁时,其他人还没来,为了赔罪,他把菜单上所有菜都来了一份。
在外面正好撞见的季光和关文豪他们说说笑笑走进来,看到满桌子的菜,惊掉了下巴。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关文豪见不得浪费。
“这只是菜单上的一半,还有一半。”席轻不甚在意,他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大家说他已婚这件事。
季光拉开椅子坐下:“半个月不见,发生好事了?”
好事没有,婚事有一桩。
席轻扯起嘴角笑了笑:“先吃饭,晚点说。”
他是真饿了,吃饭时全神贯注,耳边是季光在叭叭抱怨着自己这段时间被父母压着去公司实习。
“还是席轻哥好,父母宠着,还有席诏这个天才哥哥撑腰。”季光悔恨地狂拍大腿,“我小时候怎么就嘴贱不让我爸妈生二胎!”
“就算伯父伯母生了二胎,你这个当哥哥的也得多承担一份责任。”关文豪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幻想。
关昕昕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
“哦对了,我听说,盛锐已经结婚了。”季光思不想被损,迅速换了个话题。
关文豪:“这么快?这才半个月不到。”
“我也听说了。”关昕昕说,“雅丽集团官网更新了他的个人信息,是‘已婚’。”
席轻嚼东西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做贼心虚般放慢速度。
盛锐怎么还把婚姻情况同步到他们集团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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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光摸着下巴:“我总觉得好违和,他看着就是不会喜欢人的性格,竟然比我们几个都早结婚。”
“说不定跟某个背景相当的千金小姐看对眼了呢?不然哪会定这么快?”
“到时候我们结婚总归是要邀请他的,毕竟以前同学一场,说不定到时候他会带家属。啊,但是……”关文豪说到一半,想起席轻跟盛锐一向不对付,顿时犹豫。
席轻放下筷子,轻咳一声:“可以请,你们的婚礼你们做主,不过……咳,我不能做伴郎了。”
“那不行!”季光“啪”地拍了下桌子,“要不文豪你们别请盛锐了,我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他老婆是谁了,哪用得着特地把人叫过来看?”
作为席轻的兄弟,关文豪自然和季光一起站席轻这边的:“说的也是,那……”
“我不是这个意思。”席轻紧张地喝了口水,“我结婚了,当不了伴郎。”
“你结婚了怎么当不了伴郎,你结婚了……什么?!你结婚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站起来,餐厅里其他的客人被他们这桌的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
席轻面红耳赤,恨不得挖块地洞钻进去:“你们声音小点!都给我坐下!”
“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跟谁结婚了?说好的一起当伴郎,哪个小妖精勾的你背叛了兄弟我!”季光压低声音尖锐着嗓音龇牙咧嘴地问。
小妖精?
脑海中浮现出盛锐那张脸,不得不承认,确实帅,但跟“小妖精”一点都搭不上边。
席轻结婚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关文豪皱眉问:“确定没什么事吗?你不是一直都不谈恋爱?”
“当然不是谈恋爱,就只是领了个证。”席轻抿了抿唇,“跟盛锐。”
“两家联姻,我爸妈很看好,盛锐还答应了,那我不答应不就是怕了?领个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光、关文豪:……不是很懂你们死对头的脑回路。
关昕昕惊讶:“但你和盛锐这么水火不容,真的不会有事吗?”
“……也不会真打起来。”席轻细想了一番,他和盛锐不对付这么多年,还真的从没动过手,他和盛锐都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你碍于面子不打他,我可以帮你打他。”
一道令人牙酸又含糊的声音打断几人的话。
季光和关文豪看到来人的瞬间,表情变得严肃又憎恶,关昕昕不认识这人,但本能的不喜欢,往关文豪身边靠去。
席轻紧咬后槽牙,攥着拳头站起身,恶狠狠盯着面前这个扎了个小辫子的瘦削男人:“彭奇,你怎么在这里?”
彭奇咧嘴笑了下:“听见你们这些老同学在说有趣的事,好奇过来参与一下。”
他扯了扯本就不怎么规整的领带:“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市一中校霸席轻竟然跟那个死杂种结婚,以前我还觉得你跟他对着干挺有种,现在嘛……你对着他硬的起来?还是,你才是被……”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彭奇话都没说完,脑袋已经砸在昂贵的红木餐桌表面,满桌子的菜打翻一地,瓷盘碎片飞的到处都是。
他被打的头晕目眩,只有喉间发出破锣般的喘息。
席轻居高临下,死死掐住彭奇的脖子:“草!你再骂他一句试试!”
4. 第 4 章
“为什么打架?”警察面容严肃地用指尖轻点桌面,看着沿墙边蹲下的几人。
“警察先生,是他先骂人的,我们这属于对自我名誉权的维护!正常的反击!”季光跳起来指着彭奇控诉。
“他骂人你就该动手打人吗?给我老实蹲下!”警察倏地站起身,指着季光。
季光委屈地缩回去,警察继续说:“餐厅的赔偿……”
席轻:“我已经给了。”
警察又说:“医药费……”
“我也受伤了。”席轻亮出自己还在流血的拳头。
蹲在最角落的彭奇条件反射般缩了下,然后嘶哑地嚷嚷:“老子被你打成这样,你还有脸说自己受伤了?!”
他鼻血糊了满脸,额角青了一大块,脸上还有菜汤混杂已经干掉的痕迹,头发里还插着两根菜叶,狼狈至极。
席轻冷眼看过来,学着盛锐那种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勾起唇角。
彭奇瞬间被刺激到,跳起来冲上前大吼着:“你们这几个狗杂种,老子打死你们!”
眼见拳头要落下来,两个警察迅速将他制服,见他还在不停挣扎,直接把人铐在了一边的束缚环上。
“鉴于他对你们进行了比较严重的言语辱骂,又是在公众场合,有众多目击证人,造成了不良影响,而你们又……”
那警察说到一半,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席轻与来人对上视线,嘴角噙着的嘲讽笑容瞬间收敛:“你怎么来了?”
盛锐风尘仆仆,刚下了飞机就接到通知说席轻因为打架被带进了警局。认识那么多年,席轻从不轻易动手,看到角落的彭奇,瞬间了然。
也不知道为什么,席轻莫名有点心里犯怵,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去。
盛锐早在进审讯室的瞬间就捕捉到席轻受了伤,他阴沉着一张脸,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席轻身边。
眼见盛锐伸出手,席轻忍住后退的冲动,梗着脖子盯着他。
要是盛锐敢抓他的手笑话他,他一定连着这人一起揍!
“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盛锐的手转了个方向,往桌上放了张卡,“这里有一万,治疗费加和解金。”
带盛锐来的领导走到彭奇面前询问:“你同意和解吗?”
彭奇知道,他只要咬死了不同意和解,警察肯定会帮他,大不了最后和席轻一起在这儿待两天,但一接触到盛锐那如蛇蝎般致命的视线,就令他想起往事,不敢再动任何其他念头。
“我、我同意。”彭奇抓过银行卡。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算了了,大家都回去吧。”领导挥挥手,“小刘,找人开车送这位彭伤患去医院,盛先生,这位席先生……”
“不用,我来处理。”盛锐说完,视线扫过季光他们,礼节性地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一把抓过席轻的手腕,将人带出警局。
盛锐力气大的惊人,席轻一时不察,被拉住后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给我放手!”他一路挣扎,却都是徒劳,很快被带上了车。
“去医院。”盛锐沉声吩咐。
“我不去,就一点小伤去什么医院?”席轻心里有数,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打架还去医院得多丢人?
盛锐深潭一般的眸子看向他,席轻心尖一颤,以往他从没觉得盛锐这人可怕,此时却好像一头会吃人的野兽,令他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好在盛锐很快收回视线,让司机改道去云岫居。
席轻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揉着微痛的手腕,朝着车窗外发呆。
*
一进门,席轻直奔洗手间,用冷水冲掉了手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他动作略有些毛躁,不小心擦到了刚刚止了血的伤口,结果又有了流血的迹象。
他看的着实心烦,干脆擦干手上的水,甩了两下手又对着伤处吹了几口气,企图让破了皮的地方不那么疼。
眼见血不往外渗了,席轻转头走出洗手间,结果在门口差点撞进盛锐怀里。
“……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他没好气地瞪着盛锐。
盛锐没答,示意沙发的方向:“过来。”
席轻满脸狐疑:“做什么?”
“处理伤口。”盛锐将手里提着的药箱放到茶几上,双手交叠,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似乎笃定了席轻肯定会过来。
席轻“切”了声,偏不如他的意:“已经处理完了,你有空管我,还不如去医院看看你白送了一万块的蠢驴。”
一想到上一秒他因为彭奇的混账话帮盛锐出气,下一秒这人就白送一万块出去,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不处理,我明天去席家告诉伯父伯母。”
席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里人因为他的事伤心,脚步瞬间停住,转头指着盛锐,气不打一处来:“你!你有种!”
他今天就不该帮盛锐出气,合着回到家他才是真正的受气筒,这同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没法过了!
一屁股坐下,席轻咬牙切齿地打开药箱,翻出碘酒,就这么胡乱往手上倒。
瓶口不大,也有防倾倒的安全设置,但架不住使用人毫无章法地动作。
席轻一个不察,碘酒顺着手腕流淌下来,滴落了不少在地板上。
他皱眉伸手要去抽湿纸巾,盛锐已经倾身上前。
微凉的湿纸巾触到肌肤,将他手背一直到手腕上多余的碘酒悉数擦净。
席轻本以为盛锐是嫌自己弄脏了地板,哪知道这人擦完了他手上多余的碘酒却还不松开手,顺势拆开了棉球。
刚冲过凉水不久的冰凉的手被盛锐滚烫的手握住,男人垂眸时,浓密的长睫敛去了他眼中全部的情绪,明明什么也捕捉不到,席轻却仿佛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牢牢注视着他手指骨节上的伤口。
盛锐左手稳稳托住他的手掌,指腹略带粗粝感的右手手指捏着蘸了碘酒的棉签从擦伤边缘渐渐往里,轻柔又仔细地擦拭着。
席轻被眼下的这幅场景震惊到僵在原地,半天都没能动弹。
直到碘酒落在渗血的伤口中心,刺疼宛如密密麻麻的针扎,疼得席轻一个瑟缩,下意识抽回了手。
盛锐的手悬在半空,顿时空落落的。
他抬眸看向席轻,刚刚对上视线,席轻像是猫被踩了脚,匆匆移开目光,伸手去拿药箱里其他干净的棉球:“我自己擦,不需要你。”
盛锐的目光短暂地涣散了下,将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起身时早已换上那副伪装多年的冷漠神情。
“上完药记得打扫干净,把药箱放回去。”
席轻嘟囔着回答:“知道。”
果然,这种用六亲不认的冷淡语气说话的才是他认识的盛锐,刚刚那个仔细又温柔的盛锐比恐怖片还可怕,绝对是他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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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锐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幽暗的房间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席轻不管对他说什么,都不如那一下抽回手般直接地告诉他,他是席轻最讨厌的人。
深呼吸两次,平复了情绪后,盛锐给方静拨去电话:“等彭奇出院了,把人带到我面前。”
*
大概是因为晚上揍了人,席轻竟然梦到了初中时的事情。
那时的他处处被盛锐赢过一头,每次考试成绩贴在布告栏,他第二盛锐第一,连续两年的运动会,只要他们参加了同一个项目,他第二盛锐还是第一。
盛锐赢过他之后,总是会对他露出特别欠揍的笑容,那种笑就好像木偶人被提着唇角,嘲讽意味十足。
唯一一次没见到这种笑容,是初三临毕业前的运动会,也是他和盛锐最后一次同校的运动会。
那天的最后一个项目是男子两千米长跑,他和盛锐都报了名,但盛锐缺跑,他成了久违的第一。
他不能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结果,想当面质问盛锐,结果盛锐请了长假,直到中考前回学校拿了个准考证。
画面一转,校园走廊中,背着书包的他拦在盛锐面前。
他还没说话,不远处一个人影晃过,染着黄毛的彭奇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鬼,屁滚尿流地跑出了教学楼。
席轻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当年走廊里还有彭奇?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孙子还真是到哪儿都是孙子,嗤!
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竟然才早上七点。
席轻感觉自己八百年没见过早晨的太阳了,翻来覆去地没睡成回笼觉,干脆掀被子起床。
昨晚他被盛锐带走之后,小群里已经炸了锅。
迪迦:席轻哥哥哥哥哥哥@Xi
迪迦:还活着吗?
迪迦:要是盛锐打你,你拿出揍彭奇那傻逼的劲打回去!(虽然你可能打不过
律师先生:席轻到家了吗?
律师先生:你到家了报个平安,要是有什么事我给你做辩护律师,免费。
席轻翻了个白眼,一气呵成地打字回复。
Xi:活得好好的勿cue,我还没怕过谁,盛锐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们两个夜里锁好门,小心我半夜偷袭[刀.jpg]
朝九晚五的关文豪秒回了消息。
律师先生:没事就好。
Xi:……你这么早
律师先生:嗯,我等会儿出门上班,另一个伴郎我安排了我堂哥,你不用担心。
律师先生:昨天我跟昕昕商量了一下,婚礼那天你和盛锐一起出席?
律师先生:你方便的话跟他说一声,之后我还会正式发请帖给你们。
Xi:知道了。
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引起的麻烦,席轻答应的爽快。
正在收拾空碗筷的管家看到走进餐厅的席轻,短暂讶异后,连忙道:“席先生,早上好。抱歉,我没来得及准备您的早餐,我这就吩咐厨师。”
席轻指着空盘子:“这些是……?”
“盛先生用完早餐刚走不久。”
“他这么早去哪?”
管家微笑:“盛先生去您家了。”
“我家?!”席轻大惊。
好你个盛锐!说好的擦药不告状!不讲武德!
5. 第 5 章
席轻风风火火推开席家大门,与坐在客厅中也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的狄秋兰和席洪涛对上眼。
“……轻轻?”狄秋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是早晨八点多没错啊,“你这么早?发生什么事了?跑这么急。”
席洪涛茫然地看着他,恍恍惚惚间捕捉到他手背上结了血痂的伤,担忧起身:“你手怎么伤成这样?”
“哎呦,宝贝快过来。”狄秋兰脸色大变,跑过去把人拉到身边,“疼不疼啊?”
“……我没事。”席轻见他们这反应就知道盛锐没告状,自己不仅误会了还自投罗网,看着父母这么担心,他也不太好意思,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盛锐早上是不是来过?”
“刚走了没几分钟。”席洪涛皱眉,“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这手……”
“没吵架,这伤跟他没关系,我自己不小心碰的。”席轻连忙解释。
“那就好。”席洪涛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刚结婚就闹婚姻危机。
眼见自家母亲还在担心,席轻迅速转移话题:“盛锐来干嘛了?”
“来说婚礼的事,你们的婚礼不是暂时办不成嘛,他来送了点礼赔罪。”狄秋兰叹气,“这孩子就是礼数周到,明明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他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你盛叔叔现在有没有好点。”
席轻怔住,盛锐的父亲出事了吗?
“盛叔叔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他出车祸了,刚度过危险期,似乎以后只能坐轮椅了。”狄秋兰说,“哎呦,盛锐那孩子估计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讲。”
席洪涛忿忿道:“要不是他妈妈走得早,哪轮得到那个蛇蝎心肠的杀人犯后妈进盛家,这事我到时候一定要出面帮帮盛锐,可不能让我的好儿婿在尚河市被欺负了!”
“江伯母……去世了?”席轻不可置信地问。
“你们初中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狄秋兰摸摸席轻的头,“我还以为小锐都告诉你了,他要是没说肯定是不想你担心,你听妈妈的,就当不知道。”
“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和他结了婚,你们是最亲密的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互相多体谅一些,知道吗?”
“嗯,我知道。”
回云岫居的路上,席轻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年幼时的记忆。
盛锐的母亲江雅丽温柔大方,漂亮的宛若仙女,每次她送盛锐上学时,还会给幼儿园的所有孩子带各式各样的手作美食,那时盛锐简直是所有小朋友都羡慕的存在。
他还记得江雅丽把盛锐的手放到他手心时,叮嘱过他:“我们家小锐比较内向,要麻烦轻轻多和他一起玩。”
席轻曾也试着和盛锐好好相处,但这人就是个融不化的千年寒冰,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两人真正结下梁子是在小学某次竞赛揭榜,盛锐得了第一后,勾唇嘲笑的模样让席轻彻底将江雅丽的叮嘱抛之脑后。
席轻向来高傲,看盛锐不顺眼就卯足了劲儿跟他不对付,也有担心过盛锐会不会回家找江雅丽告状,可每次江雅丽见到他依旧会给他带他最爱吃的点心。
明明中考时他还见过江雅丽,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去世了呢?
而且去世的时间正好是在盛锐不告而别后。
席轻指节微屈,不自在地动来动去。
照爸妈说的,盛锐的母亲多年前就去世了,很有可能就是他八年前不告而别的原因。他爸又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有他们口中那个什么杀人犯后妈。
去世的妈,重伤的爸,恶毒的后妈和破碎的他。
“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是最亲密的关系”。
狄秋兰的话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荡,席轻莫名心虚。他本以为盛锐会跟他一样,挑婚礼这种公开场合令他出丑,但如今婚礼不办了,能让他出丑的机会寥寥无几。
难道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难道盛锐来平北市跟他联姻,送他那么多衣物,还置办了房车,是真的想跟他好好生活的?
席轻纠结了一会儿,很快想通。
他最讨厌磨磨唧唧,大不了直接找盛锐问清楚,要是盛锐真想跟他和好,为以前的事真心实意跟他道个歉,他也不会揪着不放。
嗯,就这么办!
*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别说找盛锐问清楚了,席轻怎么也没想到他连盛锐的面都见不到。
盛锐早晨一般七点出门,晚上什么时候回,回不回都不确定。
席轻为了蹲他,一改作息,结果第一天睡过了头,盛锐晚上还回了趟尚河市。第二天没睡过头,硬撑了一天,傍晚太困又睡过去了。
就这么反复几次,盛锐在家的时间总能很巧的和他清醒的时间错开,就连之前隔三差五来给他送衣物的方静都不来了。
席轻忍无可忍,打开小群发牢骚。
Xi:你们婚礼大概定在什么时候?@律师先生
律师先生:一个月之后,我们最近在写请帖了,你和盛锐的那份我一起给你?
Xi:给我?
Xi:呵,我从上次回来就没再看到过盛锐。
Xi:你们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整日不着家,我在考虑好好跟他聊聊,他倒好,直接给你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中指.jpg]
迪迦:所以
迪迦:你这段时间没来酒吧就是因为在家等盛锐?
律师先生:听起来……真的好奇怪[礼貌微笑.jpg]
Xi:谁没事干等他了?!少胡说!
迪迦:[哈哈哈哈.gif]
迪迦:没等没等,席轻哥你说的都对,干脆今晚出来玩呗?
迪迦:不夜流连街尊贵的席少爷~
Xi:等着!你们两今天请客!
席轻吐槽完,心情舒畅,在一众车钥匙中选中那辆白色西尔贝的,潇洒地出了门。
*
方静抱着最新的项目文件跟随盛锐从会议室走出来,一想到晚上可能又要加班,连平日里最得体的笑容都很难展现出来了。
雅丽集团总部在港城,子公司业务大多集中在尚河市,如今主要业务逐步调整到平北市,外派到这里工作既能享受1.5倍的工资,还能准时上下班,本是天大的香饽饽。
然而最近盛总也不知怎么了,三点一线雷打不动,不是在会议室或办公室,就是在去见客户的路上,明明刚刚新婚却不着家,连带着他们做下属的天天跟着加班,一身班味、身心俱疲。
方静前阵子经常去给席先生送时新衣物,能额外拿到一笔轻轻松松的加班工资,最近也没再去过。
难不成盛总跟席先生吵架了?
“盛总,这些是您需要签字的文件,另外今晚八点高山科技的徐总邀您在古熙路的Hush一起用餐。”方静将文件递给盛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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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是彭家代替彭奇退回的银行卡,钱都没有动过。”
盛锐沉默着将卡接过,直接丢进办公桌抽屉中。
方静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小心翼翼问:“盛总,最近D家和L家都出了很适合席先生的新款,需要安排人送给席先生吗?”
盛锐翻文件的动作停住,半晌道:“买回来,先放到我在公司的休息室。”
“好的。”方静心碎了,不需要跑云岫居,额外的加班工资泡汤了。
这对新婚夫夫果然是吵架了吧?
老天爷拜托让这对新婚夫夫快点和好吧!盛总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当牛马的也要跟着倒霉!
*
“帅哥,一起喝一杯吗?”
这已经是席轻坐下来一小时第七个跟他搭讪的人了,席轻懒得抬眼,他对面的季光替他拒绝:“这位美女,他结婚了。”
“啊?结婚了?”女人显然不信,盯着席轻修长的左右手看了个遍,抱怨道,“不喜欢就直说,撒结婚这种谎真没趣。”
见人又被气跑了,季光无奈:“这Hush好是挺好,清吧,舒坦,但是来搭讪你的人更多了,而且没一个相信你结婚的。”
关昕昕点破:“因为没戴婚戒。”
席轻听见“婚戒”二字,下意识往无名指那儿看了下,复又不甚在意地继续喝酒:“形婚,不需要戒指。”
“来,不生气,今天这菜单上的你随便点,我和季光请客,他八我二。”关文豪爽快地将酒水单拍在席轻面前。
季光指着关文豪:“你可真是我好兄弟啊!”
席轻被他们逗笑了,乐呵呵地又加了一杯椰林飘香,背靠着沙发一边听舞台中央的歌手唱歌,一边听关文豪讲最近接的离谱辩护案。
“啊,对不起!”服务生端着席轻点的那杯椰林飘香走过来时,被不知谁猛地撞了下,半杯酒都洒在了席轻衣服上。
那服务生是大学生做兼职的,吓得不轻,不住道歉:“先生对不起,我出洗衣费吧,请您千万不要投诉我!”
席轻今天穿的是件紫色的防水薄款冲锋衣,对方也不是故意的,他不屑于计较这些:“衣服就不用洗了,酒赔给我吧。”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您再送一杯过来。”服务生连连弯腰感谢,快步离开去找调酒师。
席轻起身:“我去洗手间擦一下。”
Hush一楼的洗手间满员,席轻绕了一圈,在三楼包间旁的洗手间将衣服上的酒渍擦干净,出来时路过一个包间,华丽的玻璃门被调酒师打开的瞬间,他听到了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
脚步下意识停住,席轻小心翼翼看进其中,背靠着他坐在主位的正是好几日未见的盛锐。
盛锐看着一本正经,也会来酒吧?
席轻蹙眉,正考虑要不要等人出来了跟他好好聊聊,就听见坐在他对面的人问:“听说你结婚了,还是跟席家那个小少爷?”
竟然是在聊自己,席轻背靠着墙壁,不知不觉间屏息凝神想听听他们会说什么。
“嗯。”盛锐点头。
徐子明笑出声:“你一个直男,跟男人结婚就已经匪夷所思了,还挑了席家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纨绔少爷,他除了好看,简直一无是处,你到底图什么?”
面前这杯橙黄色的特基拉日出衬的盛锐平静无波的眸光微闪,他敛眸冷声回答:“我是商人,当然是为了利益。”
6. 第 6 章
“我结了婚才顺利拿回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而且我来平北市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国展会的项目,有席家助力,会更顺利。”
“席诏是个聪明人,跟席家联姻对我、对集团百利而无一害。”
盛锐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只有不容置喙的平静与疏离。
徐子明听得怔怔,半晌“哇”了一声,被他冷漠至极的态度震住,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才说:“幸好我不跟你争这个项目,有席家帮忙,这项目八九不离十是你的了。”
徐子明跟盛锐是留学时期认识的,大学在同一个科技社团共事。
盛锐性格孤僻,从未有过什么朋友,自己只勉强算跟他关系还可以、能聊几句的熟人,什么话题该继续不该继续,他这几年也算察言观色磨练出来了。
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点别的,调酒师将他点的酒当场调好摆到他面前,端着工具走出包间。
一转身,调酒师被贴墙站着的席轻吓了一跳:“您——”
席轻回过神,二话未说,越过他快步下了楼。
徐子明听见动静,抬头往门口看去,除了调酒师的后脑勺,什么也没看见。
他收回视线,笑着转移话题:“这间新开的清吧不错,下次……”
“徐子明。”盛锐冷冽的声音打断他,“我和席轻已经结婚了,不管初衷是什么,从结婚的那刻起,我就和他荣辱与共。
“你说他的不是,跟打我的脸没区别。”
盛锐的目光扫过来,黑眸中覆上一层无形的寒霜。
徐子明瞬间脊背僵硬,神经紧绷。他很快明白过来,盛锐是在警告他,就因为刚刚他说的那些贬低席轻的话。
“以后、以后不会了。”徐子明喉间干涩,压抑的气氛令他连呼吸都停住了。
“今天就这样,下回再聚。”盛锐没了喝酒的兴致,起身离开。
徐子明缓过神,匆匆追上去:“我送你到门口。”
*
“席轻哥?席轻哥?你怎么了?”
席轻从回到雅座后,就跟丢了魂似的,季光他们原本还在聊八卦,见他一直在发呆,不免担心起来。
“……没事。”席轻刚回答完,就在一片幽暗的灯光下捕捉到三楼角落那个包厢中走出来的人,他立马垂下头,拿过一旁的骰子,“猜大小,玩几把?”
“输了又罚酒?”季光皱起一张娃娃脸,席轻猜大小特别厉害,几乎百战百胜,他有点不敢玩,“我可不想再像上次横着回家了,我爸得打死我。”
“我输喝一杯,你们输了喝半杯。”席轻心中急躁,他怕季光他们看到盛锐再把人吸引过来,他现在不想面对这人。
不等两人答应,席轻已经熟练地晃动骰盅。
关昕昕猜道:“小。”
“我听昕昕的。”关文豪玩这个也没赢过几回。
“那、那我也猜小!”季光没从席轻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没底气地跟着关文豪他们。
“大。”席轻说完,打开骰盅。
124小。
“哇!我们赢了!”关昕昕激动不已。
季光和关文豪皆是一脸震惊,席轻爽快地罚了杯酒,继续第二轮。
他心不在焉,速战速决又与他们玩了三轮,连输三把连罚三杯,余光瞥见盛锐总算走出了Hush。
浅浅松了口气,席轻主动开始第五轮。
*
凌晨的街头,小身板的季光艰难地扶着醉醺醺的席轻:“叫个代驾?咱们先把他送回去吧。”
“他现在住在哪儿?”关文豪真诚发问。
“……糟了,还真听他没提过。”席轻最近也只跟他们说从家里搬出去和盛锐一起住了,但具体住哪儿从没提过,季光顿时为难,“他现在这样不能送去席家的,伯父伯母肯定要担心死,我家也不行,我爸看到了肯定要骂我。”
“我们家也不行。”关文豪面露难色,“我和昕昕的爸妈为了婚礼的事,都在呢。”
关昕昕提议:“要不……让盛锐来接?”
“你确定?盛锐那家伙真的不会把席轻哥丢在马路上?”
“都是结了婚的夫夫了,不至于吧,上次在警局盛锐不也来接他了。”
“好吧,那文豪你给盛锐打个电话,我先把席轻哥扶到车上坐着。”季光哼哧哼哧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席轻放到了西尔贝的副驾驶。
关文豪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多年未联系的手机号。
那头的人接的很快,声音也够冷:“喂。”
“盛锐,我是关文豪,席轻的朋友,他……”关文豪顿了顿,继续说,“他喝醉了,我们不方便带他回去留宿,也不知道他和你现在住在哪里,你……”
书房中,盛锐放下笔:“他现在在哪儿?”
“他、我们现在在Hush门口。”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电话被挂断,季光抬头看过来:“怎么说?不来接?”
关文豪懵懵的:“说现在过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关昕昕感叹:“看样子,这两人关系也没我们想象中的差嘛。”
盛锐来的很快,三人蹲在马路边开黑了两把,一辆灰色SUV就停在他们面前。
三人对上盛锐那张严肃脸,一齐站起身,莫名有种见领导的局促感。
“席轻在、在……”季光抬手还未给盛锐指出方向,对方已经精确无误地找到了蜷缩在副驾驶睡得正香的席轻。
有力的臂膀绕过席轻膝下,盛锐一把将人稳稳地抱起,提前联系好的代驾接过西尔贝的钥匙坐进驾驶座。
司机帮盛锐打开SUV的后座车门,上车前,盛锐朝三人微微颔首:“谢谢。”
“……不客气。”季光和关文豪恍恍惚惚道了谢,亲眼看着盛锐将席轻抱进车里。
关上车门前,细心的关昕昕注意到,盛锐动作轻柔地帮席轻调整了坐姿,还帮他整理了拉扯到不舒服的衣物,替他拨开了额前扎到眼角的碎发。
极其小心,有着与盛锐这个人完全不符合的柔情。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盛锐对席轻不仅没有敌意,甚至可能还有好感,两人这婚结的,似乎比想象中要有趣多了。
*
“慢点。”
车开到一半,席轻白皙的脸皱成一团,手无意识间捂住胃部,盛锐皱眉,冷声提醒司机。
司机赶忙放缓速度,用尽了毕生本事保证车开的平稳。
席轻砸吧砸吧嘴,总算是不难受了,盛锐伸出去本想帮他揉一揉的手凝滞在空气中,极尽克制地收回,拉开了与身旁人的距离。
半分钟后,肩上一沉,温热平稳的呼吸一下下拂过颈侧的肌肤,盛锐嗅到了酒味与淡淡柑橘混杂的香气。
他心脏猛的一缩,身躯僵硬,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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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过去,在身边人的嘤咛声中,他堪堪找回自己的神智,缓缓抬起胳膊。
席轻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自己寻着最舒服的位置靠在了他的颈窝间,睡得格外香甜。
*
“哔哔哔哔——”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席轻不耐烦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着找到手机,“啪”地挂掉了电话。
片刻后,他猛然睁大眼,从床上直直坐起,他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我不洗澡!”
“他盛锐就是个屁!”
“这日子不过了!”
“你放手!我要去法院告你!”
“我要关文豪给我当辩护律师!他不收我钱!”
……
奇怪的记忆宛如走马灯不断浮现,席轻惊恐不已地捂住脑袋。
这些都是什么?到底是谁送他回来的?!他不会真当着盛锐的面说的这些话吧?!
慌慌张张拿起一旁的手机,席轻挂掉再度打进来的骚扰电话,点开小群。
Xi:@迪迦@律师先生
Xi:昨天谁送我回来的?!
迪迦:你们家管家。
Xi:?
难道是他记忆错乱了?不是盛锐送他回来的?
迪迦:真的,不信你问文豪@律师先生
“如果席轻问,就说是管家来接的,他如果知道是我,自尊过不去。”
屏幕外,季光拍拍小心脏,想起昨晚盛锐临走前叮嘱的话,脸不红心不跳的帮忙撒谎。
关文豪很快也回复了。
律师先生:对,是你家管家来的,他还叫了代驾把你的车开回去了。
席轻难掩奇怪的低落情绪,回了个“哦”,丢开手机重新躺回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昨天包间里盛锐和别人的对话不合时宜地闯进脑海,仿佛被人按了循环键,疯狂播放。
盛锐果然是个黑心鬼,他爸妈说什么互相体谅,说什么一家人,就是心肠太好了,被盛锐的表面功夫骗的团团转。
其实一切都是狗屁!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没瞧不起盛锐,虽是死对头,但他比谁都清楚盛锐有多厉害。
可盛锐不仅瞧不起他,还利用他,任由别人贬低他。
心中酸水不停翻涌,席轻嘴角微垂,翻了个身,将盛锐那张冰块脸抛诸脑后,给季光打去电话。
季光看到来电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撒的谎露馅了:“席轻哥,怎么了?”
席轻正色说:“帮我打听一下国展会是什么项目。”
“什么国展会?项目?”季光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帮席诏哥问的吗?”
“盛锐想要这个项目,我也要。”主动躺平久了,还真以为他席轻是个好欺负的草包。
季光以为听错了,捂着话筒小声问:“你确定?你要从盛锐手上抢项目?”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但是他好像很厉害啊,而且你们夫夫两个搞内斗……”季光没少听他爸提起盛锐的年少有为。
“我就是要跟他斗,我不仅会凭本事拿到这个项目,我还会把盛锐追到手。”席轻冷笑。
不是瞧不起他吗?不是直男吗?不是觉得他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吗?
这世上谁都能瞧不起他席轻,唯独盛锐不行。
他偏要让盛锐好好看看,他们两之间,只有他席轻才是赢家。
7. 第 7 章
“先生,您二位的红茶冰淇淋。”云岫居附近的咖啡店中,侍者将两杯冰淇淋端过来。
“谢谢。”季光美滋滋地尝了一口,“果然还是别人请的冰淇淋好吃。”
席轻翻了个白眼,把手里这杯也推过去:“这杯也给你了,说正事。”
“好嘞!”季光“嘿嘿”一笑,“我帮你打听过了,国展会全名是华国绿色科技展览峰会,虽然规模不如世界级那么大,但也是华国近两年重点筹备的国家级项目。”
“这项目不是单单一家公司能承包的,它分很多个环节,其中拆分了几个项目出来对企业招标。”
“竞争比较大的是医疗、信息数据库和安保,其实还有物流和票务,不过这两个已经被龙头企业承包,没什么悬念。”
“对我来说,比较适合的是医疗。”席家本就靠医药发家,如今是华国顶尖的综合性医疗企业,席轻平日虽然咸鱼,名下也有两家父母留给他的非常有名的医疗研究所。
季光皱眉:“说是这么说,但你不是说盛锐要跟你哥合作吗?到时候如果他们也竞标医疗,你不单要跟盛锐打,还要跟你哥对打哎。”
“那不是正合我意吗?我还怕碰不上他们呢。”席轻笑了。
“如果他们不争医疗呢?”季光提醒。
“不争算他们运气好。”席轻正色,“盛锐做事喜欢齐头并进,我喜欢扬长避短,他执掌的雅丽集团是综合性企业,照他的性格肯定会针对不同项目成立至少两个招标小组,别的我不夸海口,但如果他跟我争医疗,他绝对输。”
季光怔怔看着席轻,太久没见他如此严肃认真的样子,差点忘了,席轻在学生时代也是鼎鼎有名的学霸,论智商绝不输盛锐,他甚至比盛锐更机敏,考试有解题步骤分、有卷面分,席轻会在这些地方输,但在商业竞争上,还真说不准。
“席轻哥,你好帅啊!”季光发自内心地感慨,“我也要跟着你干,到时候分我一口汤喝。”
席轻笑道:“我也觉得我贼帅,就我这样的勾引盛锐,他还不是分分钟沦陷?”
“……你还真要追他啊?你不是都说他是直男吗?”
席轻自信满满:“你不懂,直男才最好勾引。”
“真假?但你有想过追到他之后怎么办吗?你要跟他谈恋爱?”
席轻不屑:“当然不可能,真有那天就离婚。”
他看了眼手表,迅速起身:“到时间了,我去结账,你慢慢吃。”
季光瞪大眼睛:“哎!你去哪儿啊?”
席轻挥挥手,头也不回:“去接盛锐下班。”
*
白色西尔贝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CBD中心雅丽集团平北分公司楼下,席轻一身双排扣的卡其色风衣姿态闲散地靠在车边,目光紧紧锁定在不远处写字楼的旋转门处。
此时是下班高峰期,白领们说说笑笑走出来时,看到席轻,完全挪不动步子。
“好帅啊!”
“有钱的帅哥!”
“我们公司要是有这样的帅哥,我上班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快去要联系方式!”
“我不敢,你去你去,要到了我们一起加。”
……
雅丽集团大楼内,盛锐刚刚结束今天的最后一场会议。
有极个别不用加班的部门背着包正匆匆往电梯间跑,与盛锐迎面遇上时,低头急促地说完“盛总再见、方秘书再见”,头也不回地冲进电梯。
方静慢下脚步,共事这么久,一眼看出来这群人很不对劲。
她随手抓住一个企划部的人:“他们怎么这么急着下班?”
“方秘书,公司楼下来了个帅哥,大家都急着去看呢。不过我听说他好像是来接人的,也不知道谁运气那么好,能跟极品帅哥谈恋爱。”
“帅哥?”方静不太信,盛总和席先生这对夫夫才是极品,哪里还有谁比得过他们?
方静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看,越看越觉得楼下这车眼熟,车旁的人抬起头时,她惊呼一声。
这不是席先生吗?
一定是来接盛总下班的!他们无止尽的加班生活有望结束了!
方静快步跑到盛锐办公室:“盛总!我有事要汇报!”
“说。”盛锐刚打开电脑上的招标文件。
“席先生在公司楼下。”
盛锐点击鼠标的动作微顿,半晌只是淡淡“嗯”了声:“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
“……没。”方静纳闷,盛总听见席先生来了,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没事就出去,你还有工作没完成。”盛锐冷冰冰地提醒。
方静张了张口,辩解道:“他应该是来找您的,刚刚我问了企划部的人,他们说席先生跟别人讲他是来接人的。”
盛锐抬眸,眸光冰冷:“什么时候方秘书也喜欢跟着捕风捉影?如果不想加班,不必找借口,可以直接打卡。”
感觉到无形的压迫力,方静不敢再多说,道了歉后连忙走出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脑主机运作的散热声。
平时这种招标文件盛锐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功夫就能看完,并且瞬间整理出很多思路,今天思维却仿佛停滞了,十分钟过去还停留在第一页。
挂钟准点报时发出声响,盛锐从空白虚无的思绪中抽离,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楼下站着的真的是席轻,盛锐一眼便认出来。
目光追随着那小小的身影,席轻身边围了很多人,有男有女,也不知道那些人与他说了什么,盛锐远远地捕捉到他脸上浮现出的笑容。
疯狂的嫉妒如同潮水,铺天盖地地涌来,那是席轻绝对不会展露给他看的笑容。
盛锐敛下黑沉的双眸,抬手正要按下百叶窗帘的按钮,一道视线撞入他的余光,席轻好像朝他这个方向看了。
不可能,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席轻醉酒那晚说的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之类的话,盛锐彻底断绝幻想,百叶窗帘将夕阳余晖隔绝在外。
*
被众多人围住,席轻丝毫没有不耐烦,笑眯眯地问:“你们是雅丽的员工?”
“对!”有个胆大的女孩回答。
“你们盛总在公司吗?”
“盛总在加班呢,你找他的话得提前预约,要我带你进去吗?”
席轻没答,视线追随着通体银色的写字楼往上:“他在哪个办公室?”
“就那个,落地窗那个。”
顺着手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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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席轻很快捕捉到盛锐所在的办公室,虽然很远,但他敏锐地看到有人影在窗前晃过。
看样子这人听说自己来了,那就更好办了。
席轻勾唇:“谢谢。”
从人群中走出,席轻信心十足,径直走进雅丽集团大楼内。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一个帅哥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急忙拦住他:“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您不能上去。”
席轻脚步停住:“我找盛锐。”
“见盛总需要预约,您叫什么名字,我帮您查一下。”
席轻笑道:“我没有预约,我是他丈夫,我来接他下班。”
前台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席轻,好半晌才说:“那也不可以,还是要有预约的。”
上一秒还信心十足的席轻皱起眉:“你们不知道他结婚了?”
盛锐不是把已婚信息都同步到集团官网了吗?员工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前台面露难色,“但自从盛总已婚后,每天来公司说自己是盛总丈夫、妻子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没有预约确实不可以上去。”
比比皆是?
席轻气笑了,盛锐除了长得帅了点,比他成熟点,稍微聪明点,有点钱,到底哪里的本事招蜂引蝶?
“那我不上去了,你跟我说说,最近都有哪些自称是他妻子丈夫的来找过他。”
*
十一点半,盛锐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笔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关灯离开办公室的前一秒,他脚步顿住,下意识走到窗边。
楼下的白色西尔贝已经不在了。
果然,席轻并不是来找他的。
得到意料之内的答案,盛锐将再度席卷而来的失落情绪压下去,走进电梯。
电梯停在一楼,集团大厅灯光亮如白昼。前台看到他,立刻说:“盛总,有人……”
她话说到一半,盛锐已经看到平时留给预约会面的客户休息的沙发区有个人站了起来,那背影太熟悉,是席轻。
白色的灯光无声洒落在他身上,待他转过身时,在他周身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盛锐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席轻倒是当着他的面伸了个懒腰,活络了一下坐了四五个小时的酸痛筋骨,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还以为你要在公司过夜。”
清甜的柑橘香飘散过来,是席轻常用的香水。
不是幻觉。
“盛总,这位先生说是您的丈夫,来、来接您下班。”前台忐忑不安地汇报,她与席轻讲了一晚上八卦,都快建立革命友谊了,实在不忍心这样的极品帅哥被冷面总裁发难,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盛总别因为席轻撒谎发太大火。
听到“来接您下班”,盛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可席轻很讨厌他这个事实又如冬日的冰水,将他淋了个清醒。
将不该有的情绪藏好,盛锐冷漠地问:“你找我有事?”
“有啊。”席轻在心里比了个中指,他倒要看看盛锐这种冷漠能对他维持多久。
一个跨步迈上前,席轻抬起头的瞬间拉近了与盛锐的距离。
呼吸交缠,他薄唇轻启,如同在说最体己的悄悄话:“你的第二十八任丈夫来接你下班。”
8. 第 8 章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盛锐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席轻抬起胳膊搭在他肩上,风衣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放大。
盛锐不敢避开眼,怕暴露自己藏了多年本不该有的心思。
多亏了长期的隐忍克制,他堪堪压下强烈的心悸,抬手虚扶着席轻的腰,将他与自己的距离拉开后很快收回手,又恢复成了那幅冷淡疏离的模样。
“什么第二十八任?”盛锐皱着眉头,问向席轻。
“抱、抱歉,盛总,是我说之前有很多人冒充您的结婚对象,不怪这位席先生,我、我这就请他离开。”那前台心惊胆战,都快哭了却还在维护席轻,“您、我自己辞职也行,您别为难这位席先生。”
掌心的酥麻感还在提醒盛锐,刚刚他与席轻的距离有多暧昧,现在内心却因前台的几句话翻江倒海。
只是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就让这前台如此维护席轻,深知席轻魅力的盛锐只觉得心中泛酸,格外不是滋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辞呈……”
盛锐冷冰冰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席轻打断:“哎!是我等不到你主动问的,多亏她跟我说了会儿,不然我早就无视你们这儿的规矩冲上去了。”
“不过……十九个女人八个男人,我要是再不来,恐怕魅力超群的盛总又要再多几任莫须有的丈夫妻子了。”
“可惜。”席轻叹了口气,“我还想着冰释前嫌,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有,我这面子算是丢尽了。”
他侧着脸,满脸说不上来的委屈和不服气。
“以后他再来……”盛锐唇线紧绷,转头吩咐前台,“不用预约。”
前台懵懵的:“是,好的。”
席轻看向他,明知故问:“谁再来?盛总,你是说我吗?可我没名没分的,总不能靠刷脸。”
盛锐黑沉的眸子下情绪翻涌,他拿不准席轻是什么意思,明明前阵子还讨厌他到要去法院告他,现在却跟自己谈论起名分。
沉默片刻,盛锐迈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替他把歪掉的风衣腰带扯正,才回头跟前台说:“这位席轻才是我丈夫,以后再有别人来冒充,直接赶走。”
“是!是!我明白了!”前台朗声回答。
席轻心里得意不已,他还以为有多难,盛锐还不是他勾勾手指就过来了。
“看样子我现在可以接你下班了。”他笑道。
盛锐轻点了下头:“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到门口,前台一鞠躬,高兴地喊道:“盛总、盛总夫人慢走!”
席轻听见这称呼脚下一个踉跄,谁特么是“盛总夫人”!他是“丈夫”!“大丈夫”!
盛锐眼疾手快地扶稳他,等人站稳就拉开距离:“走路看路,车停在哪儿?”
席轻耸耸肩:“我看八点多那会儿家里司机干等着你下班,我就让他把我的车开回去了。”
怪不得他后来没在原来的位置看到那辆白色西尔贝。
盛锐心中堆积的空落被不知不觉填补了一块:“跟我过来。”
他的常用车在停车场,是一辆黑色宾利。
席轻拉开副驾驶的门,正要坐进去,注意到后座的置物格里放了饼干之类的零食,想起自己一晚上没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差点没抗拒住诱惑坐到后面去。
但他现在要勾引盛锐,忍住忍住。
盛锐单手搭在车门上,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回云岫居一般是走高架,但也可以走另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那条路正好会路过曾经他们就读的市一中,旁边正好是一条热闹非凡的美食街。
席轻漫无目的地想着,这车怎么就不能路过美食街呢?他今天要是饿晕过去,全怪盛锐这个加班狂。
下一秒,车窗外传来越来越明显的喧闹声,还有食物的香气,席轻登时来了精神。
哎,还真是巧了!
他不客气地拍拍盛锐的胳膊:“停车,我还没吃饭,饿死了。”
盛锐侧眸看了他一眼,将车停在了市一中门口。
席轻好久没来这附近了,下了车顿时觉得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离校门口最近的就是一家鸡蛋灌饼店。
他买鸡蛋灌饼时,盛锐就这么无声跟在他旁边。
“你吃饭没?”席轻后知后觉想起问他。
盛锐答:“五点多吃过了。”
“那可以吃宵夜了。”席轻朝老板道,“老板,再来一份,要甜酱,多放点香菜。”
完全就是盛锐的口味,他诧异地看着席轻。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没想到我这么了解你?”席轻挑眉,“好歹死对头一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死对头。
三个字在心头盘旋,盛锐说不上来这算好还是坏,很快手里就被塞了热腾腾的鸡蛋饼。
席轻饭量不小,他饿坏了,逛着逛着手里已经拿了四五盒小食。
站在糍粑饭团的摊子前时,他还想买,看看盛锐空空的手,示意自己手里的东西:“帮我拿着呗。”
他尾音轻扬,许是刚吃了辣串,还带着点糯软的鼻音,好像在撒娇。
盛锐心动不已,他敛眸将情绪藏好,伸手把那些盒子袋子一并拿到手里。
在热闹烟火气的笼罩下,盛锐面无表情地跟在席轻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他西装革履,与这条街显得格格不入。
有住宿的学生出来吃宵夜看到他们,觉得盛锐帅的不行,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可不敢搭讪。反观席轻看着就平易近人多了,胆子大的渐渐靠过来。
“哥哥,能加个微信好友吗?”
席轻一怔,回头看盛锐。
这人无动于衷,那双无波的眸子就像沉静的墨水。
难搞,但不是不能搞。
席轻往后退了两步,勾过盛锐的胳膊:“已婚,他会吃醋。”
左手轻微抖了下,端着的关东煮中有汤汁洒到杯子外,隔着袋子烫到了手心,差点以为被猜中心思的盛锐紧抿着唇。
年轻女孩儿们连忙道歉,红着脸迅速跑开。
回到车上,席轻扣好安全带,捧着奶茶一边喝一边说:“你别想太多,我们都不是毛头小子了,既然结婚了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不能天天当陌生人,我爸妈他们会担心。”
“嗯。”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如今得到了再合理不过的解释,理不清头绪的盛锐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几分。
不再是讨厌他,只要不突破他心底那道无人探知的防线,和平共处是眼下最容易的。
席轻歪头问:“接受了?”
“结婚是两方的事,和平共处是应该的,所以我接受。”盛锐语气平淡地回答。
“接受就好。”修复关系的第一步已经达成,席轻心情好,脸上也是带着笑的,“关文豪你还记得吗?”
盛锐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初中同学,你朋友,记得。”
席轻没从他脸上找出任何端倪,看样子上次在Hush喝醉,真不是盛锐去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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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关文豪要结婚了,我本来答应了做伴郎,但因为已婚就换人了。”席轻侧头,眨着眼,“下个月八号我要去参加婚礼,你作为我的家属,陪我一起去?”
盛锐抿唇,他短暂思索了一下和平共处需要的度,然后说:“好,我明天跟秘书确认一下行程,再给你更准确的答复。”
“行,那我明天去接你下班的时候告诉我。”席轻坦然说出明天的计划。
盛锐肩膀一僵:“明天也来?”
“怎么了?不能去?”席轻反问。
“我大概率会加班。”这是实话,而且盛锐不希望席轻又不吃饭干坐着等他。
席轻耸耸肩:“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因为我明天正好要出门。”
沉默片刻,盛锐回答:“知道了。”
*
第二天,席轻一觉睡到自然醒,照约定的时间和季光在维塔医疗研究院门口汇合。
“听说你和盛锐昨天去了市一中旁边的美食街?”季光一见到他就问。
“你怎么知道?”席轻惊讶。
“市一中的小学妹跟我打听的。”季光给他看聊天记录,“她说你们特——别恩爱,还拍了你挽着盛锐胳膊的照片。”
席轻凑过去,照片是从背面偷拍的,角度意外不错,正好拍到他抬头看盛锐时的侧脸,帅!
“照片发我。”席轻叮嘱。
“啊?你两该不会真谈上了吧?”季光不敢想象,这才几天就拿下了?
“虽然我肯定能追到他,但还没那么神。”席轻强调,“照片发我,以后大有用处。”
“什么用啊?”季光好奇的不行,一边发送给他一边追问。
席轻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办正事。”
*
席轻名下的两所研究院都依附于华国中心医疗科研所,其中一家主要负责恶性肿瘤等重大疾病的药物研发,另一家也就是维塔则以医疗系统搭建为主,配合中心科研所推广无感诊疗。
国展会的医疗急救主要就是为了解决突发的医疗状况,建立完善的医疗网络,将维塔部分人员挑出来成立小组正合适。
席轻要来维塔这件事没通知任何人,研究员们看到他的出现,差点以为产生了幻觉。直到在大会议室开会,席轻上台通知要成立国展会专项项目组。
“这真的能行吗?咱研究院不一直都是他哥哥席诏在代管吗?”
“……不知道啊,但项目拿下了有奖金,我想试试。”
“我们的时间也很宝贵的,要是耽误了时间还没成事,还不如不做。”
……
听见这些人说的,季光不满地回头打量了一番。
从维塔医疗研究院出来时,季光担忧道:“真的能行吗?那些人都不信你。”
席轻气定神闲:“之前是我不问事,他们不信任我很正常,如果都奔着混奖金来,反而不一定靠谱。我心里已经有初步的名单了,等过两天拿到报名表再敲定,放心。”
“那好吧。”季光看了看表,快四点半了,“我跟几个人约了六点去打球,你来不来?”
“不去,我要回家做饭。”席轻已经坐上车,笑道,“俗话说得好,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季光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大变:“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白色西尔贝早已扬长而去,季光茫然地站在原地,好半晌双手合十:“盛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9.第 9 章
“席先生,您这是在……?”云岫居的厨师闻到奇怪的味道,还以为忘记关灶台了,着急忙慌跑到厨房,被眼前的场景震住。
“做饭。”席轻皱着眉,一脸严肃,面前是一坨焦黑到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厨师小心翼翼地问。
“可乐鸡翅。”席轻拿筷子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东西,看不出形状的鸡翅间粘稠无比,外表显然已经彻底糊了,“我是不是买错可乐了?怎么跟视频里展示的完全不一样?”
他问的格外诚恳,厨师走上前问:“您是要自己做晚餐吗?”
“我要给盛锐送饭,你现在没事的话,教我一下?”席轻本着虚心好学的态度放下手里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当然没问题。”那厨师顿时喜笑颜开,“席先生和盛先生感情真好。”
席轻被夸的心虚,没有感情,全靠他演。
“教我做两道就行,可乐鸡翅和番茄炒蛋。”他迅速转移话题。
“没问题。”厨师信心满满地答应下来,这么简单的菜还能有做不好的?
半小时后,席轻将两道菜打包连同提前煮好的米饭一起装进饭盒。
厨师犹犹豫豫道:“您不再重新试试?”
“时间来不及了,我觉得这样差不多了。”席轻的目的可不是变身五星级大厨,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但比起好吃,心意当然才是最重要的。
*
方静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盛总,这是项目部修改完的企划案。”
“嗯,先放这儿,另外下个月八号不用安排行程。”盛锐吩咐。
方静应下:“好的,今天的晚餐为您准备了日式寿司和甜虾,您需要什么时候用餐?”
盛锐沉默片刻,道:“拿两份过来。”
“好的。”方静没多想,将两份寿司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便出去了。
又看完一份文件,盛锐目光扫过桌面的电子钟,刚好六点。
席轻还没来。
盛锐紧抿着唇,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公司里不加班的人陆陆续续从大楼中走出,快十分钟了也没见楼下出现那辆白色西尔贝的影子,走廊也很安静,不像是有人会来的样子。
说不定席轻昨天只是心血来潮地随口一说,今天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根本不记得“接下班”这回事。
这个猜测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加清晰真实,盛锐紧绷着脸,看着两盒寿司毫无食欲,干脆重新回到办公桌边翻开国展会的竞标方案。
倏地,办公室门被敲响,盛锐不抱什么希望,头都没抬,冷声说了句“请进”。
席轻双手背后,悠闲地走进来。
偌大的办公室中散发着淡淡的佛手柑清香,虽然与他常用的柑橘味香水不同,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盛锐的办公室和他这个人一样,一板一眼、整齐有序、冷冰冰没什么温度,唯独桌上摆了株养的很不错的仙人球。
席轻不得不承认有点羡慕,他小时候也养过一盆仙人球,但没过多久就蔫了,后来换了别的也是养什么死什么,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下属进来通常直接汇报事情,盛锐半页方案都看完了,来人也没开口,他蹙眉质问:“有事就说,没事……”
席轻挑眉看他:“原来你平时对下属是这样的。”
在确定来人真的是席轻后,心中的烦躁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他抿了抿唇:“抱歉。”
听见盛锐的道歉,席轻觉得稀奇极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你头一回跟我道歉,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吃饭没?”
“你吃饭了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问完后面面相觑。
最终席轻笑出声来,他竟然觉得盛锐看着比以前顺眼了几分。
而且这人竟主动问他吃没吃饭,这才一天他的追人计划看起来就已经大成功了!
“看样子没吃,我做了菜,过来吃吧。”办公室里能放饭盒的除了办公桌就是茶几,他走到茶几边,正要放下饭盒,就看到桌上的两份寿司,“你买饭了啊?”
“那是下属拿来的。”盛锐没想到席轻还带了饭菜,起身时有些着急,差点将厚厚一本竞标方案碰到地上,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接住,没让正在端菜出来的席轻看到他难得狼狈的模样。
欲盖弥彰地摆正竞标方案,盛锐理了理衣袖,故作淡定地走到沙发边。
“要不你吃寿司,不然浪费了。我就带了两道菜,也就花了两小时而已,不费什么功夫。”席轻眨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时间从半小时变成两小时。
要是盛锐不领情,那是他没品,跟自己绝无半点关系。
盛锐伸手:“有筷子吗?”
席轻指了指寿司盒子旁的一次性筷子:“喏。”
“我尝尝你这个。”盛锐看都不看盒子里香喷喷的寿司和甜虾,见席轻无动于衷,他又补充,“怎么?做的不好拿不出手?”
“瞎说,我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你给我留几口,别都吃了。”席轻心道算你识相,把饭盒一股脑推到他面前,“我先吃点甜虾。”
“嗯。”盛锐应声,埋头夹菜。
番茄炒鸡蛋中的番茄没去皮,火候大概是没控制好,边缘的皮翻卷出来泛着焦黑。
席轻余光瞥见,立马解释:“这番茄买的不好,下次买更贵的。”
鸡蛋就着饭进入口中,刺激味蕾的咸味瞬间蔓延,再夹一块,只有番茄的酸味,极其淡,八成是盐没撒匀,饭也是夹生的。
夹起可乐鸡翅,一口咬下去,不怎么甜,最明显的是中间连着骨头的地方没熟透。
一直在偷偷观察的席轻咽下美味的甜虾,问:“好吃吗?”
盛锐张口回答:“还行。”
两个字说的含糊不清,又咸又甜的黏腻感磨砺着嗓子眼,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咳咳——”盛锐终究还是没忍住,侧头咳了几声。
席轻坐直了身体,感觉他在骗人:“真假?给我留一个鸡翅。”
“没了。”盛锐不等他伸手,已经把剩下的一点菜全都吃完,还盖上了盖子。
“那这寿司你还吃吗?我……”席轻话音未落,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拿起一看,是他亲哥席诏打来的。
盛锐拎着饭盒起身:“寿司我不吃了,你吃吧。我去一下洗手间,你接电话。”
他说完,很快便走了。
席轻“哦”了声,收回视线,接通电话:“喂,哥。”
“我听说你下午去研究院了?”席诏那边信号似乎不太好,声音断断续续的。
“对,去办了点事。”席轻本来就不打算找席诏帮忙,所以并未坦言他也要竞标的事。
倒是席诏主动提出来了:“研究院的人跟我说你想成立国展会医疗网络的项目组,怎么突然想要做这件事?”
席轻发自内心道:“我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靠你们,我可不想以后大家在背后戳我们家脊梁骨,说有个不学无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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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席小少爷,那多丢我们家脸?”
席家从上到下护着席轻,席诏一听他这话就生气了:“谁敢这么说你?”
“我就是举个例子,哥你别气。”席轻挠挠头,他最不想让家里人为他操心了,“竞标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要不要哥帮忙?虽然哥跟盛锐合作了,但你这边……”席诏话说到一半垂下手,踏进雅丽集团,同前台道,“麻烦帮我联系一下盛总,我和他晚上约好了。”
“好的。”前台应下,立刻给秘书处打了电话。
席轻听得一愣一愣:“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席诏没听见,拿起手机说:“哥晚点再打给你,我跟盛锐约了谈工作。”
“哎!不是……!”席轻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哥已经把电话挂了。
盯着逐渐熄灭的手机界面,席轻暗道不好。
商人大多心机深沉,他哥知道了他也要参与竞标的事,万一看到他正好在盛锐这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盛锐说不与雅丽集团合作,那他这两天花费心思刚刚建立起来的与盛锐的脆弱关系岂不是一碰就碎?
就算他哥不改变合作意向,难保盛锐不会起疑心,要是盛锐觉得他天天来接下班是为了获取什么商业情报,那他的追人计划铁定泡汤!
“怎么了?”盛锐拎着刷干净的饭盒回来,就看到席轻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面前的寿司更是一块也没吃,“不合口味?”
冷淡低沉的声音唤回席轻的神智,他迅速起身:“我也要去洗手间!”
席轻越过他快步往外跑,然而脚刚迈出办公室大门,电梯间就传来了说话声。
席轻顿时宛如猫被踩了脚,慌慌张张回到办公室里,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二话不说钻进了办公桌下面。
盛锐黑眸微沉,不远处,晚班前台领着席诏走过来。
“盛总,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席诏白天一直在忙,不得已才和盛锐约了晚上见面,“你要是没吃饭,我请你吃个饭,正好坐下聊聊美容院的开发案。”
“我已经吃过了。”盛锐将人带进办公室,“这里没外人,席总不用那么客气,请进。”
席诏注意到他手上的饭盒,颇有些惊讶:“你自己带饭?”
盛锐垂眸,顿了片刻才说:“不是,席轻做的。”
办公桌下,席轻倒吸一口凉气。
席诏愣住:“我弟弟做饭……不太能吃吧?”
席轻握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还可以。”盛锐放下饭盒,坐到办公桌边。
“不愧是新婚夫夫,你性格闷,我本来还担心轻轻会吃亏,现在也能放点心了。”席诏也不跟他客气,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扫过茶几上只吃了一点的寿司和两双筷子,怔住,“轻轻也在?”
盛锐尚未回答,办公桌下的大腿猛然被人抓住,一股奇异的酥麻感陡然升起,令他脊背瞬间僵硬,沉着脸看下去。
席轻抬着头,连连摇头,拼命用眼神示意。
他太着急以至于纤长白皙的脖颈泛上一层绯红,好看的凤眸中蕴着祈求,水光盈盈漂亮的震慑人心。
心底深处的防线不知不觉间裂开一道缝,感觉到下半身在此时出现了不该有的变化的瞬间,盛锐立刻将左手探下去,牢牢将席轻的右手包裹在手中,拉开他与自己腿的距离。
席轻一个踉跄,坐倒在盛锐光滑锃亮的皮鞋上。
双手相握的肌肤滚烫,恍惚间抬眸对上盛锐黑沉沉的目光,他心中一惊,嗫嚅着再不敢乱动。
10.第 10 章
席诏见盛锐迟迟不回答,纳闷地起身走近:“轻轻还在这里吗?他……”
“他不在。”盛锐佯装淡定地抬起头,松开握着席轻的手放回桌面,“他六点那会儿已经回去了。”
“这样……”席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在盛锐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端倪,琢磨着对方也不至于拿这种事骗他,而且席轻如果真在,也不必躲起来,便作罢了。
席轻屏息凝神听着脚步声渐远,最终他哥大概是坐回了沙发上,他才敢小心翼翼将屁股从盛锐脚背上挪开。坐到地面上,紧绷的神经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些。
席诏今天来找盛锐,主要是为了席家即将涉足的美容医疗机构行业,盛锐的雅丽集团将为席家提供专业医疗技术以外的全部技术支撑。
两个人聊了很久,席轻抱膝听到后来,腿都快麻了。
“国展会的项目,你还是决定跟之前一样,成立安保和信息两个项目组吗?”
席诏的问题让席轻瞬间打起精神,盛锐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打算多线并行,但他竟然不参加医疗的竞标吗?
盛锐点头:“嗯,这两个拿下就足够了。”
“你都选择跟我合作了,却要放弃医疗吗?你我联手,医疗是十拿九稳的。”席诏不是很能理解,席家最厉害的盛锐却不利用。
“我知道,只不过雅丽集团和席家的合作是长期的,美容机构这个项目已经能帮助雅丽集团在医疗行业立足,未来在医疗方向的发展不会落于他人。”盛锐解释,“虽然国展会的这次招标对雅丽来说确实是今年的重点项目,但我计划将雅丽的大部分业务都集中到平北,包括港城那边的,所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进行业务调整。”
席诏惊讶道:“你要把平北作为总部?”
“对。”盛锐说,“我爸现在还在治疗中,等过了康复期,我也会将人接过来定居的。”
“难道是因为轻轻?”席诏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雅丽集团规模庞大,如此兴师动众可不是什么小事。
办公桌下,席轻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盛锐,他莫名有点紧张,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好奇对方的答案。可惜办公桌板遮挡了视线,目之所及只有穿戴整齐的黑色衬衣。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席诏轻笑:“这么一想,当初两家联姻,你……”
“席诏哥,过去的事不用再提,我会好好照顾席轻的。”盛锐打断他。
席轻一脸困惑,难道联姻这件事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我知道,我们一家对你可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只要你自己不嫌苦。”席诏起身,“那今天就先这样,美容机构就辛苦雅丽推进了,国展会的竞标小组成立后,我会带着我的人入驻。”
“我先走了,不用送了。”席诏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脚步声逐渐消失,席轻憋屈了一个多小时,挣扎着从桌面下爬出来。谁知腿麻了,脚底一软,直直撞到刚站起来的盛锐。
盛锐被撞了个猝不及防,因为惯性坐回了椅子上,手反射性握住了面前之人的腰身。
“草!嘶——”膝盖擦过膝盖扶手,两腿抻开,扯到了大腿内侧的肌肉,疼的席轻眼角瞬间溢出生理性泪水,整个人狼狈地坐在了盛锐怀中。
他一时间站不起来,双臂搭在盛锐肩上,头顶抵着他肩头直喘息。
距离太近了,灼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衬衣喷洒在胸口,盛锐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
咚、咚、咚……
席轻的痛呼唤回他的神智,他立刻将人扶正:“怎么了?”
“腿……抽筋了……”席轻喘着气,抬起头抱怨,“你桌子下面太窄了,我腿太长伸不开。”
盛锐环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抱起来。
席轻吓了一跳:“哎!你干嘛?!放我下来!”
“你要是想被救护车送去医院就直说。”盛锐冷声警告。
这纯纯是威胁!
席轻侧过头,在心中暗骂:妈的,这可是公主抱啊!他什么时候丢过这种人!
羞耻的闭上眼,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似乎他醉酒那晚,盛锐也是这么抱他的?
不对不对,那天明明是管家来接的他!
“啊——!”一阵疼痛瞬间让席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统统消失,他红着眼看向盛锐,“你轻点!”
“有没有好一点?”盛锐抬眸问他。
席轻怔了片刻,还真没那么疼了:“好像好点了。”
“嗯。”盛锐往前坐了一些,扶着他的腿搭在自己腿上,垂下眼伸出手。
“……你干嘛?!”席轻见他手伸的方向不对,一把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阻拦。
“按摩。”盛锐抬起头,“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席轻的脸瞬间爆红,他匆匆松开盛锐的手:“按摩就按摩。”
他差点忘了,盛锐是个直男,他自己应该也是个直男,两个直男不存在边界感。
盛锐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碰他,扶着他的腿放下,说了声“别动”,便起身走了出去。
席轻呆愣地看着他离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糟了,他刚不该反应那么大的,盛锐肯定得觉得他抗拒肢体接触,这对直男简直是巨大的心理打击。
这层楼除了总裁办公室,还有总裁专属休息室。
盛锐径直走进休息室,从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备用的热水袋灌满热水,拎着出来前,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表情。
依旧天衣无缝,不会被看出端倪。
对于席轻的抗拒,他并不觉得意外,讨厌一个人的情绪是很难说消解就消解的,席轻来接他下班,为他做饭,都是为了与他维持婚姻的表面和谐,不让席家的人担心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席轻不喜欢他。
这是这么多年他已经认清的事实。
说服自己后,盛锐很快关上门,重新回到办公室中,将热水袋递给他:“用这个敷一会儿。”
席轻没接,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不帮我按摩了吗?”
盛锐手一颤,刚用来说服自己的理论高墙又变得岌岌可危,他找了个借口:“你怕疼。”
“那你轻点呗。”席轻才不会放过这个挽救的机会,盛锐想跑门都没有。
他就这么直接又纯真地看过来,盛锐站了片刻,最终还是动了。
重新坐回沙发上,扶着席轻的腿,十指并用,指腹力道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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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按揉起来。
席轻一开始很不习惯,他怕痒,脊背绷紧,渐渐的注意力全被盛锐那双手吸引过去。
盛锐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每一次按揉时都能看到手背凸起的青筋,让人觉得格外性感。
“还疼吗?”
低沉的问话让席轻陡然清醒过来,他疯了吗?竟然看盛锐的手看呆了!怕不是中邪了?!
“不疼了。”席轻垂下头将热水袋贴上去,“我自己再敷一敷。”
“嗯。”盛锐将他腿放平在沙发上,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回到办公桌边。
席轻坐着的这个方向正好朝着他办公桌,敷热水袋时也没什么事,他干脆一边吃寿司,一边大大方方观察盛锐。
盛锐原本还能劝说自己镇定自若,到后来实在无法忽视那道不加掩饰的目光,合上竞标方案,与他对上视线:“你今天为什么要躲起来?”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席轻呼吸一滞,将热水袋放到一边,动了动腿,抽筋的那阵疼痛已经过去了。
他站起身,利用这短短的几十秒编了个借口:“我可是第一次结婚,以前又没谈过恋爱,跟你相处的阶段不好意思被家里人发现,那是条件反射。”
“夫夫两关起门来的事,难道你还要都告诉我哥吗?”
盛锐唇线紧绷,席轻这话说的太暧昧了,就好像他们两个才是最亲密的人,他于席轻比席诏还要重要一样。
“知道了。”盛锐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才说,“下次如果席诏哥要来,我提前跟你说。”
“下次?”席轻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顿时越战越勇,往前靠过去,“你怎么知道我下次会来?”
盛锐抿了抿唇,抬眸看他:“来不来都行。”
木头!
捂不化的冰块!
席轻在心中暗骂,撇开头去:“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哎,我怎么这么可怜,不讨喜也是一种天赋。”
盛锐没应,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墨色的眸子毫无波澜,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好半晌,才低声说:“没有。”
席轻听见了,故意装作没听清,侧头问他:“什么?”
“没什么。”盛锐起身,“该回去了,跟我过来。”
席轻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得意地笑了笑。
小样,跟我斗,还不是觉得我讨喜。
臭直男就是好钓,稍微给个钩子就上套。
脚步轻盈地跟着盛锐一路走到休息室,就听他说:“以后要是有不想见的人,可以躲到这里。”
“这是你的休息室啊。”搞得跟酒店总统套房一样豪华,席轻背着手跟领导视察似的,走几步评价一句。
盛锐从衣柜里把这几天让方静买过来的时新衣物装进袋子里:“走吧。”
“这是……?”快走到窗边的席轻注意到一盆养的极好的玉树花,虽然现在不是花期,但玉树花的叶子绿油油的,显然被照料的很好。
盛锐眼神一凛,快步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席轻,司机到了。”
席轻抬起头问他:“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也养过玉树,但是没养活,你的这个跟我那个好像有点像?”
11.第 11 章
回家的路上,席轻一直在想那盆玉树花和盛锐办公桌上那株仙人球。
怎么偏偏他以前养过什么,盛锐也养了什么?
想想要是盛锐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他曾经养死的两株植物偷偷藏起来救活了,这跟暗恋他有什么区别?总不能是指望着用那仙人球扎他。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他席轻魅力无边,可哪有人次次对着暗恋的人笑的那么欠扁的?
应该单纯是巧合,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记得自己养的那两株到底是什么模样了,植物不都长得大差不差?肯定只是相似罢了。
“我八号没事。”盛锐不愿席轻细想太多,主动打破沉默。
已经说服自己,正翻看着新衣物的席轻抬头:“好啊,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
隔天,席轻又和季光去了一次维塔医疗研究院,两个人这次不是来挑人,而是单纯看看工作情况。
起初研究员们对席轻的态度依旧跟前一天没区别,瞧不起他,觉得席轻吊儿郎当、不靠谱,直到他上手帮两个研究员解决了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这席小少爷好像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是个草包?”
“我昨天翻档案的时候,发现他在Perelman仅仅花了一年就取得了硕士学位,据说本来可以读博,是他自主放弃的。”
“该不会是读不下去吧?”
“才不是……他好像是嫌那边饭难吃。”
“噗——”
“我之前就觉得,席家那么厉害,不至于养个废柴出来。”
“本来不打算报名的,让我再纠结一天。”
“我决定报名了,反正他就是个带队的,真正的项目推进还是我们来干,我对大家的能力可是很认可的。”
……
听到这群人讨论的,季光顿时有底气多了,从医疗院出来时,脖子都是昂着的,就像斗胜的公鸡。
“你今天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他们看到你的实力。”季光摸着西尔贝的内设,喜欢的不行,“我也想买一辆这车,太帅了。”
“今天这连我实力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席轻比着自己的小拇指,后又叹气,“这车限量的,我都没买到。”
季光困惑:“那你天天开的这辆谁的?”
“盛锐的。”席轻在路口拐了个弯,一脚油门开上高速。
“他还开跑车?我还以为他那种人只爱商务车,上次……”季光差点说漏嘴酒吧外的事,“他看着就很商务。”
席轻挑眉:“你见到过他?”
“没、没有啊,这不是上次、上次那个小学妹拍了你们的照片吗?”季光一紧张就开始结巴。
“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季光急了:“席轻哥,我对你的忠心那可是天地可鉴的好吧?更何况我跟盛锐那个古板的家伙没有共同话题。”
席轻被他的形容逗笑:“他这人倒也没那么古板,就是太冷了,有点难猜他在想什么。”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这两天接触下来,他感觉盛锐就是个嘴巴不说但会付出实际行动的人。
现在就缺让他能更进一步的信号,要是盛锐开始对他有好感,他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
将季光送到家,席轻一如前两天,直奔雅丽集团接盛锐下班。
今天他到的早了点,方静看到他,就差把“我今天又能准时下班”写在脸上了。
“席先生,盛总在开会,还要半小时才能结束,您想在办公室等他还是去休息室?”
“休息室。”席轻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休息室。
一来他又开始惦记那株玉树花,二来办公室全是商业机密,就算他要跟盛锐争个输赢,也不想被当成商业间谍。
“请随我来。”方静将席轻带进休息室,又给他倒了杯茶。
席轻看向窗边,发现昨天那株玉树花不见了,换成了一盆紫色的多肉。
“奇怪……方秘书,盛锐休息室的绿植经常换吗?”他问方静。
方静如实说:“我们公司的绿植都是外包给其他公司的,平时会有物业专门打理,需要我帮您问一下物业更换频率吗?”
“不用了,你去忙吧。”既然是物业换的,肯定就是巧合了。
盛锐的休息室和他的办公室一样,散发着淡淡的佛手柑清香,对帮助人放松非常有用,席轻待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不知不觉歪倒在床上沉入梦乡。
开完会的盛锐被告知席轻来了之后,匆匆放下手里的文件,轻扣了两下休息室的门。
门内没人应,盛锐心一紧,以为席轻等的不耐先走了,不抱什么希望地直接推开了门。
本以为会是令他失落的空无一人,入目却是席轻安静美好的睡颜。
盛锐瞬间放轻了一切动作,极为小心地关好门,慢慢走到床边。
席轻睡得很沉,手臂微微蜷着,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方落下两弯细密的影子,白皙的肌肤宛如千金难求的上等玉器,悄然褪尽了平日的耀眼与骄傲,乖巧的不像话。
看到他微粉的薄唇轻动,露出洁白的贝齿,莹润的舌尖轻舔下唇,复又收回,短暂的惊艳充斥着极大的诱惑力,盛锐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替他盖好被子。
床头柜上,没有设置锁屏密码的手机倏地跳出一条消息。
盛锐无意间看到了。
亲哥:轻轻,哥安排个团队帮你去做国展会的医疗竞标?
*
长长伸了个懒腰,席轻揉着头发坐起身,一看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如果不是肚子饿了,他还真不一定会醒。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八点多了,盛锐还没开完会么?
席轻抓起床头的手机,推开休息室的门,对面尽头办公室中还亮着灯。
他快步走过去敲开门:“你什么时候开完会的?”
盛锐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他:“六点多。”
“那怎么不叫醒我?”席轻问完,突然发现办公室跟昨天不一样了,“这桌子,怎么换了?”
换了张比昨天那张办公桌要大上很多的,该不会是因为他昨天随口抱怨的一句吧?
盛锐说:“物业换的。”
又是物业。
办公桌又不像植物,轻轻松松就能搬走,席轻这次可不信,他走近盛锐:“因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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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才换的?”
盛锐语气依旧冷淡,却充斥着不客气:“你想多了。”
奇怪,盛锐这口气怎么夹枪带棒的?
读书那会儿不管他怎么挑衅,盛锐都是一副冷漠到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如今明明更加成熟了,竟然如此一反常态。
“你在生我气?”席轻向来不搞些弯弯绕绕的,有话直说。
盛锐皱眉:“我说你想多了。”
什么啊?这是盛锐版气急败坏吗?
看到对方如此稀奇的反应,席轻更加确定他在生自己的气了,可他晚上到了这里就睡着了,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这男人这么不高兴?
席轻仔仔细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今天来和昨天来的区别,应当不是去休息室等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难道……是因为他今天没带饭来?
“滴滴”,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断席轻的思考。
打开手机一看,是席诏发来的消息。
亲哥:你是不是顾虑盛锐那边?我昨天跟他确认过了,他不参与医疗竞标,就算我安排团队帮你,也不损害他的利益。
席轻微怔,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了席诏在六点二十二分给他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糟了!
他手机向来不设置屏锁,盛锐难道是看见他哥给他发的消息,知道他也要参加国展会竞标的事了?
没想到昨天避开跟席诏见面,只躲过了一时,今天还是暴露了。
盛锐八成彻底误会了,所以才这个态度。
“盛锐,你看到我哥给我发的消息了是吗?”席轻压下慌乱的心跳,抬头直视盛锐,只有问清楚了才好想对策。
盛锐唇线紧绷,片刻后才答:“嗯,不小心看到了。”
他沉默片刻,冷声说:“你昨天不必拿不好意思被你哥看见和我相处当借口,我并不会介意他帮你。”
席轻一怔,狐疑道:“你不是因为怀疑我偷看你的竞标方案生气?”
盛锐眉头皱的更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不是这种人。”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席轻设想过各种可能的回答,唯独没想到盛锐在这方面竟然信任他,内心顿时涌起一种奇异的被认同感。
上次盛锐和徐子明的对话始终让他觉得盛锐看不起他,如今看来似乎不完全是那样。
盛锐从没认为他频繁来接下班是为了偷方案,而是更在意他找的借口。
“所以,你生气是因为觉得我说会不好意思是在骗你。”席轻几乎能肯定盛锐已经对他有了好感。
盛锐一把抓住靠过来的席轻的肩膀,阻止他的进一步逼近:“席轻,任何人在被欺骗的时候都不会有好心情,我早已同意跟你冰释前嫌,你不必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免得给彼此徒增不愉快。”
“盛总,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席轻长叹一声,“头一回接人下班,头一回做饭给别人吃,就因为怕亲哥看到不好意思所以就是假的。”
“好大一口锅啊,我太冤了!”
席轻不顾盛锐的推阻,愣是往前又近了几分,唇角微扬:“我在跟盛总示好,盛总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吧?”
12.第 12 章
“盛总?盛总?”方静汇报完工作,还等着盛锐签完字把文件给财务部拿过去,可平时工作极为认真的盛总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已经是第四次走神了。
盛锐回过神:“……你说什么?”
“这些是财务部交上来的前阵子出差的报销,需要您签个字。”方静又重复了一遍。
盛锐垂眸,将材料重新看了一遍,在末页签了名:“好了。”
方静又说:“盛总,刚刚彭总打来电话,想邀请您晚上见一面,他说想为上次彭先生的事情跟您道歉,还说想跟您商量一下美容机构建设的事。”
盛锐沉默片刻:“彭广德倒是消息灵通,你把地址发我吧。”
“好的。”
方静走后,盛锐看了眼时间,马上就三点了,他揉揉眉心,手机屏幕一亮,来自席轻的新消息跳出来。
Xi:我今天不去接你下班哦。
连续一周,席轻会在下午三点准时发来同样的消息。
自从上次席轻对他说了那句“我在跟盛总示好”后,已经七天没来接过他下班了,两个人晚上也只会偶尔打个照面,偏偏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问他有没有看出来?
他当然看出席轻对他意外的好,但席轻把他当死对头这么多年,就算不讨厌他了,感情上又怎么能对他突然那么好呢?
哪怕打着和谐共处的目的,他依旧不敢相信。
因为再这样好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彻底越界,到时候如果一发不可收拾,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毁了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席轻那天与他说话时漂亮的笑颜再度浮现在脑海中,盛锐喉间发紧,直到指腹渗出鲜血,刺疼感让他回神,发现办公桌上那株仙人球快被他蹂躏坏了。
*
“上次彭奇那小子胆大包天,冒犯了您,我在这里替他跟您赔个不是。”彭广德给盛锐倒了杯酒,笑的格外谄媚。
会所包厢里光影交织,琥珀色的酒液晶莹剔透,彭广德倒完酒又给盛锐点了根烟。
盛锐没接:“不必。”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彭广德悻悻掐了:“那喝酒,喝酒。”
盛锐抿了半杯,并未说话。
彭广德酝酿了一番,说:“盛锐,彭叔也不跟你客气,不然显得我们太生疏了。你和彭奇毕竟当过同学,初中那会儿你也让他吃过一次苦头了,这回也都是他的错,他确实该打,但不能因为这个不孝子让我们两家生了嫌隙,毕竟合作紧着熟人也有保障不是?”
“我听说你跟席家合作的那个美容机构项目的建设公司还没找好,我们彭家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地产开发,这事情……要是可以,能不能跟我们合作。”彭广德思忖了一番,说,“我愿意让三成的利,超低价跟雅丽集团合作。”
让三成利对彭家来说几乎是不赚什么的,但跟盛锐弄僵了关系,现如今席盛两家联姻,得罪一个盛家等于得罪了两家,如果不想办法修复,长此以往恐怕都没办法在平北市讨到半点好处了。
“合作的事,我会安排人去评估,彭家在地产这块也是数一数二的。”盛锐喝完剩下半杯酒,黑眸深沉,“只不过,彭奇得罪的不是我,彭叔也没必要跟我赔罪。”
“他一而再再而三得罪的是席家,项目是盛家和席家共有的,我一个人说了可不算。”
彭广德心脏直突突,对着个小辈都紧张到汗流浃背:“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改天就压着他去找席家赔罪。”
观察了一番盛锐的神色,彭广德想起彭奇初中被盛锐打的原因,补充道:“绝对不提到您,是我们自发的,真心的赔礼道歉。”
帮盛锐把酒倒满,彭广德朝秘书示意,那人心领神会,出了包厢,没多久就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进来。
清一色的年轻男孩,穿着无袖短裤,甚至还有不着调的蕾丝系在脖子上。
彭广德看向其中一个,那男孩立马扭着腰往盛锐这边走过来。
彭广德殷勤道:“这个可是我精心挑选的,长得跟席家那位很像,你应该会喜……”
盛锐猛然起身,让这男孩靠了个空,看着这跟席轻有两分相似的眉眼,只是半秒都让他觉得恶心。
“彭广德。”盛锐冷若冰霜,那眼神宛如凌迟,彭广德感觉自己身上的肉正一块块被剜下来。
他感觉到大事不妙,想不通是哪里弄错了,匆匆说:“您不是喜欢席家那个小少爷吗?我知道你们、你们关系不好,他、他也是差不多的。”
酒瓶“嘭”的一声砸在桌子边缘,酒液伴随着碎裂的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几滴落在了盛锐价值不菲的西装上。
彭广德指使的那个男孩被吓得直抖,坐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
锋利的玻璃瓶抵在脆弱的颈动脉一侧,彭广德光进了气,连出气都停了,脸色憋的青紫却不敢动一下。
接连几日的躁郁瞬间爆发,盛锐将玻璃瓶又往前进了半寸,黑沉沉的眸子仿佛在看死物:“少拿任何人来侮辱席轻,以后你们彭家好自为之。”
“砰”!
包厢门因为惯性被关牢,彭广德坐在地上慌慌张张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一点血丝已经吓得两眼昏花,拼命喘着气。
刚刚盛锐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
席轻站在衣帽间摆弄了一番刚拿到手的衣服,还没酝酿出八百字小作文夸奖自己的眼光,就听见玄关那边传来一阵动静。
他踩着拖鞋走出衣帽间,双臂搭在二楼栏杆上,看向门口:“今天回来得挺早?”
上次给盛锐抛了个暧昧不清的问题后,他便再没去接他下班,一来国展会的项目团队组建好了,他白天几乎都在研究院和众人商量招标书的事,二来欲擒故纵就是他钓盛锐的第二步。
盛锐脚步一顿,还没做好见到席轻的准备,他抬起头往二楼看时眼神还是藏着暴戾的。
客厅透亮,席轻脊背一僵,瞬间看出不对劲。
认识这么多年,盛锐还从没用这种凶狠的眼神看他,不至于忙了一周没接他下班就这么生气吧?
带着狐疑走到楼下,席轻才发现他衣服上沾了不少酒渍,领带不翼而飞,衬衫领口敞着,一点都不像平时的盛锐,而且离的还有两米远都能闻到他满身浓烈的酒味。
“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他皱眉问。
盛锐没答,眼神中的戾气已经敛去:“没有,刚刚抱歉。”
席轻怔了怔,缓缓意识到他是在为刚刚看自己时的眼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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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心底原本那股害怕的情绪瞬间消散。
他笑着调侃:“道什么歉?你该不会以为一个眼神就能吓到我吧?我是什么HP值超低的脆皮吗?”
盛锐垂头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我去冲个澡。”
“哎!”席轻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瞬间拽住他的手,“酒喝太多不能洗澡。”
盛锐看看自己手里的西装外套,解释:“我只喝了一杯,是酒洒在衣服上了,所以味道比较重。”
“真的?”席轻凑上前。
二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席轻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洗过澡后的玫瑰清香飘散而来,鼻翼翕动时,流动的空气宛如轻柔的羽毛,让盛锐感觉自己的皮肤又痒又烫。
席轻的睡衣领口低,前襟的纽扣甚至少扣了两枚,大片白色的肌肤露在外面,视线往下就会看到不该再看的。
盛锐猛地抵住席轻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嗯,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心脏一下又一下,擂鼓般跳动不已。
盛锐不敢再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转身快步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二楼的淋浴间。
席轻眨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勾唇笑了。
哪有直男看到大男人的胸口紧张成这样的?
盛锐,你可真好钓啊。
席轻想了想,摸着下巴摇摇头,还是他魅力太大了,不管男女都招架不住,连盛锐这种冰块转世的也架不住。
*
凉水顺着头顶冲下来,明明没喝醉的盛锐却有种酒醒了的错觉。
几天没有好好跟席轻说上话,今天突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盛锐发现还不到半个月,他多年隐忍下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已经面临极大的崩盘危机。
为了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盛锐回想起今晚在会所发生的事,心间那股躁动瞬间消失不见。
沉着脸洗完澡,他出来便给方静打了通电话:“从明天开始雅丽集团终止一切与彭氏的合作,如果合作伙伴也有与彭氏合作的,也一并终止。”
方静瞌睡一下子醒了:“好、好的。”
她也不敢多问,先登陆邮箱给所有部门发了通知邮件,又在公司群内发了公告,还让相关部门连夜排查合作公司。
盛锐盯着这一切都办妥,考虑到雅丽集团和席家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正思考着该如何与席诏沟通一下这件事,身后传来不加掩饰的脚步声。
“你在忙?”席轻姿态随意地站定。
“没。”盛锐收起手机,“怎么?”
“跟我过来,给你看个东西。”席轻领着他走到衣帽间,抬手指着晾在衣架上的两套同款式的休闲服,“感觉怎么样?”
“这是什么?”盛锐仔细看了看,中袖竖条纹衬衫搭配老钱风双褶直筒西裤,一套沙砾色,一套纯黑,是他从没试过的风格。
“情侣装,我和你的。”席轻想了想,又说,“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夫夫同款?”
“我这几天刚找人定做的,你喜欢吗?”
“你这几天……”盛锐抿紧唇,原来这几天席轻没来接他下班,是去订做和他的同款衣服了。
无以言说的喜悦上涌,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席轻脸上:“喜欢的。”
13.第 13 章
“喜糖和香烟每个位置都要有的。”
“花篮放这里!”
“这些是婚宴的游戏道具。”
“新郎新娘给小朋友们包的红包呢?”
……
婚礼现场热热闹闹,婚庆公司的人和关文豪夫妻两的亲戚都在帮忙布置。
席轻看了眼情况,拿起手机走到厅外给盛锐打了通电话:“我要在这里帮关文豪他们,晚上不去接你了,你自己开车过来?”
“好。”盛锐沉稳的声音传出,“伴手礼我晚上一起带过去。”
“你还准备了伴手礼啊?”席轻挑眉。
盛锐说:“应该的,他们是你朋友,我跟他们曾经也是同窗。”
“有心了。”席轻觉得有点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以前季光和关文豪跟他关系好,所以他与盛锐不对付,这两人也没好好跟盛锐相处过。
盛锐要是真想报复,完全不必看在与他已经结婚的份上,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没关系。但这人做事向来周全又体面,给予了自己朋友足够的重视,席轻自然也觉得自己被尊重了,心中很是开心。
他说:“晚上见。”
“晚上见。”
*
迎宾开始时,席轻被季光塞了个相机,说是他拍照好看,请他帮忙拍几张晚上用来发朋友圈。
席轻也没什么事,很爽快地答应了。
等他拍完回到座位时,一直没看的手机上多了一通未接来电和一条消息,都来自盛锐。
盛锐:抱歉,临时有点事,晚上要迟点到,尽量七点半之前。
席轻微微蹙眉,盛锐是个极有时间观念的人,一般不会爽约,应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他没多问,只回了个“好”。
席轻不是伴郎,座位被安排在新郎新娘主桌的左侧,桌上摆着的台牌上列了同席的客人名单,都是席轻他们以前的同学。
随着宴会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老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到场。
席轻在学生时代就是极受欢迎的人物,如今更是这样,同学们见到他个个面露欣喜后凑过来打招呼。
其中有一对校园情侣比关文豪结婚还早,已经有了小孩,刚刚两岁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朝席轻伸出手:“漂亮哥哥抱!”
众人被逗得直笑,席轻还挺喜欢小孩,笑眯眯地将孩子抱进怀里逗着玩。
“以后咱们席轻哥有了孩子肯定是个好爸爸。”有人说。
还有人扫过席轻什么也没戴的手指,笑着说:“席轻哥现在还是单身?要不要考虑一下咱们班这些帅哥美女啊?内部消化一下嘛!”
“我……”席轻刚开了口,又有人插话。
“席轻哥,我听说你初中时的死对头盛锐都结婚啦!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对象啊,可不能浪费了你这张脸。”
“盛锐结婚了?”席轻对面一个漂亮的女人开了口。
“喻梨刚回国还不知道呢吧?盛锐结婚了,刚结婚没多久。”
“咱们这桌有盛锐哎,他会不会带家属来?”
“说不定哦!到时候咱们倒是能一睹芳容了。”
“哎,我们校花要心碎了,要不然你别喜欢盛锐,看看我们席轻哥,人缘好长得帅还多金,多好啊!”
席轻听他们提到名字才想起来,这女人是他们市一中霸榜了六年的校花。
她竟然也喜欢盛锐?
初中那会儿,他就听说过不少人找盛锐告白,就算冷冰冰的,人气依旧居高不下,但他一直觉得那时的喜欢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转头就忘,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喻梨依旧喜欢他。
喻梨语气温柔:“可能是我和盛锐没什么缘分,要是我再早些回来就好了。”
“怎么会?校花这么好,追你的人一大把,你觉得席轻哥怎么样?”
喻梨朝席轻微微颔首,似是在为大家的打趣感觉抱歉,主动揭过这个话题,与他们聊起了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
真有教养。
席轻在心中感慨,这喻梨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眼睛里那种伤心藏都藏不住,却能如此顾及场合不作出不合适的举动。
是个不错的人。
盛锐又是个直男,要是他没跟盛锐结婚,盛锐会不会跟这个喻梨有发展?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在今天这个被爱意与祝福环绕的日子里……”宴会厅内灯光透亮,身着燕尾服的主持人走上舞台中央,拉开了这场婚礼的序幕。
席轻低头看了眼手机,依旧没动静,盛锐注定赶不上开场了。
随着宴会厅内华丽的灯光渐渐变暗,新郎关文豪走上台,在与主持人互动了几句后,场内的灯光彻底熄灭,宴会厅的门大开,身着白色婚纱,手里拿着捧花的关昕昕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她今天格外美,脸上有着腼腆又幸福的笑。
怪不得人们说幸福会传染,看到好友幸福,他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抱歉,我来晚了。”身旁倏地被带起一阵风,雪松味的香水味飘散而来。
席轻恍然回过头:“你来了啊。”
“嗯。”盛锐是从侧门绕进来的,几乎没引起动静,他弯腰将贺礼放在椅子下面,终于落座。
“事情处理完了?”席轻小声问。
“处理好了,晚点跟你说。”盛锐注意到,延伸台上,关昕昕的父亲已经将她的手交到关文豪手中。
“好。”席轻的注意力也重新集中到台上。
同座的人自然注意到晚来的盛锐,不过碍于婚礼正在进行,并没有大声说话,直到婚礼前半段流程走完,新郎新娘与两家父母回到主席用餐,宾客们也终于火热地聊起来。
席轻他们班的班长是最先打破沉默的:“盛锐,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
“嗯,你好。”盛锐与对方礼貌地握了手,他以前也是班长,自然没少与席轻他们班的班长打照面。
“我们跟你可真是好多年没见了,不过你们两个这衣服……”班长指着盛锐和席轻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差不多的,“你们两也真是的,这么多年还没和好呢?”
“……什么?”席轻没懂,下意识问。
班长表情怪异:“你两穿同款衣服不会是为了比谁更帅吧?”
席轻:……
这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想到他两是在比谁更帅?
席轻侧眸看了一眼盛锐,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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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班长觉得我两谁更帅?”
盛锐见他兴致十足,似乎没有公开关系的打算,忍住心中翻涌的酸涩,继续维持着冷淡自持的模样。
席轻的问题简直是送命题,班长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道我不乱说了,我说你两都很帅,你会揍我吗?”
“我有那么不讲理吗?”席轻笑了。
“你没有,但你遇上盛锐就不讲理了……”班长后半句话说的极小声,除了他自己,没人听见。
席轻摸着下巴评价:“你应该说我们两品味都很好,品味好到看上同款,至于……”
“席轻,你喝酒还是椰汁?”对面,喻梨突然打断他的话。
席轻顿了顿,刚刚他还觉得喻梨是个有教养的人,是什么让她如此慌乱?是因为盛锐?看来她看出他们的关系了。
“喝酒,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席轻不好拂了女生的面子,但为了避嫌主动接过酒瓶。
“盛锐喝什么?”喻梨垂下长睫,复又看向盛锐。
盛锐没答,目光直直落在席轻手上。
席轻放下刚斟满酒的杯子,问:“给你倒?”
“不用。”盛锐收回目光,伸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杯龙井。
“你该不会是……酒量不行吧?”席轻坐回位置,小声调侃。
他还真没见盛锐喝过多少酒,更不提看他喝醉的糗样了。
“司机今天请假,你喝了酒,我得开车。”盛锐低声回答。
席轻恍然大悟,轻声笑道:“好荣幸啊,盛总当我的司机。”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一桌子人都看见了,却没有一个搞明白怎么回事。
明明是学生时代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怎么这会儿看起来意外和谐?
喻梨远远地看着,心沉了又沉。
她身旁的是她好朋友,也是席轻他们班的学习委员,见朋友如此不开心,干脆帮她问清楚:“学霸,听说你结婚了?你怎么没把家属一起带过来啊?”
席轻和盛锐皆是一怔,盛锐沉声回答:“他已经来了。”
“在路上了?那我们今天可以看到传说中的……”学习委员话还没说完,新郎新娘和两方父母正好端着酒杯到他们这桌敬酒。
“爸妈,这一桌都是我以前的同学,这是席轻,爸妈你们最熟悉的。”关文豪一一给两方父母介绍。
“好久没见轻轻了。”关文豪的父母都很喜欢席轻,在大学时期,关家最困难的时候,席轻帮过他们一家,“以后有空来家里玩。”
“好,听伯母的。”席轻说完,又笑眯眯地跟关昕昕的父母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席轻。”
“哎!你好你好,席家的小少爷,我们之前见过的,以后多来往多来往。”
关文豪指着盛锐继续介绍:“这位是盛锐,他……”
席轻视线扫过这一桌神色各异的人,他们无一不带着打量的目光在看他和盛锐。
好机会。
他大大方方抬手将盛锐拉到身边,主动接话:“这是我丈夫,我们刚结婚不久。”
盛锐黑沉的眸子中光影流动,他与席轻手臂紧贴,点点头:“嗯,祝你们新婚快乐。”
14.第 14 章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席轻笑眯眯地扫了一圈众人。
班长尴尬地笑笑,一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就想扇自己两巴掌。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呀?”他努力缓解自己的尴尬。
“也有快一个月了。”席轻如实回答。
班长松了口气,席轻还是好相处的,看起来似乎不介意他不久前的胡言乱语:“这么突然,恭喜恭喜啊,还没办婚礼吗?”
“还没,我们两比较忙。”
盛锐沉声道:“以后会补的。”
席轻本以为婚礼当时没办,以后也不会补了,没想到盛锐还打算补办,看样子是为了应付两方父母。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他肯定要配合,给足盛锐面子,也好为自己刷好感:“对,以后请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好啊,那我们可要好好期待了。”班长没想到盛锐一改往日的冷淡,顿时没那么拘谨了。
其他人见状,也加入了聊天,唯独喻梨和她的朋友一直很安静。
吃得差不多时,席轻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盛锐点头。
对面,喻梨眼看着席轻走出宴会厅,也起身跟朋友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座位。
班长注意到了,表情瞬间变得复杂,倒不是担心这两人会闹出什么大事,但毕竟是情敌关系,万一真发生口角也不好说。
“那个……盛锐,你要不要出去看看?”班长小声主动同盛锐搭话。
盛锐抬眸:“什么?”
“喻梨读书的时候就喜欢你,她跟席轻也算情敌关系,如今知道你们两个结婚了,又和席轻一前一后出去了,我怕……”班长欲言又止。
情敌?
席轻应该不会这么想。
但席轻不该因为自己受到一些不该有的影响。
盛锐道了声谢,快步离开宴会厅。
*
“席轻,我们聊聊。”喻梨一直站在洗手间外,等席轻出来,横身走到他面前。
席轻早知道她跟着自己出来,没想到还真会拦住自己:“老同学叙旧?好啊。”
心间忍不住吐槽,他和盛锐不过就是塑料夫夫,上天能不能别让这种桃花债找自己麻烦?
喻梨低头抿唇,似乎很紧张,又像在酝酿要怎么开口。
就在席轻快不耐烦时,她终于说:“你和盛锐只是联姻吧。”
“对。”席轻实话实说。
喻梨像是抓住了重点:“那你们没感情,就这样绑一辈子不会后悔吗?”
席轻挑眉:“谁说我们没感情?”
“你们以前不是不和吗?”喻梨口气有点着急。
“你都说是以前了。”席轻短促地笑了下,“人都是善变的,就算没有感情,也睡出感情了。”
刚刚走到附近的盛锐听到这话,倏地停住脚步,靠墙躲好不再往前走。
喻梨没想到席轻会说出如此没脸没皮的话,脸色涨红,半晌才说:“可是、可是你们连戒指都没有。”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他们确实没戒指。
不过席轻自有应对的办法:“戒指只是婚姻的一种凭证,但没有不代表没感情,有戒指也不代表就有感情。”
“看在以前是老同学的份上,我还是要给你一句忠告。”席轻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他还想回去吃点心呢,“你也是个聪明人,没必要浪费时间问我这些问题,我和盛锐的感情生活还没有跟你一个外人汇报的道理,说难听点你多管闲事了。”
喻梨咬着下唇,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席轻自认是个绅士,不想跟她计较,侧身与她擦肩而过。
“盛锐以前有喜欢的人。”喻梨嗓音拔高。
席轻的确因为她的话停下脚步,但语气依旧轻飘飘的:“所以呢?又是以前,你一点都不长记性吗?”
“更何况我席轻看上谁,可不会哭天抢地、乞尾求怜,我这么优秀,看上谁那是他的荣幸。”
“人是善变,但盛锐不是这样的人,他……”
“我是什么样的人,似乎还不需要你来下定论吧?”喻梨话未说完,已经被走出来的盛锐打断。
他脸色阴沉,视线冰冷,显然不打算给喻梨一个体面:“喻小姐这么爱对别人的婚姻生活指手画脚,难不成存了什么破坏我们两婚姻的坏心?”
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席轻突然想到初中时那些人跟盛锐告白,被拒绝后为什么会哭了。
虽然此时此刻他不介意这样的场面重演,但今天是关文豪和关昕昕结婚的大喜日子,要是喻梨真哭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盛锐,我想吃点心,一会儿还有酒酿呢。”席轻走到盛锐身边。
盛锐点点头:“嗯,走吧。”
*
直到婚宴结束,喻梨都没再回到位置上,同桌所有人保持着难得的默契,没有一个人提煞风景的问题。
席轻陪盛锐将贺礼送到关文豪夫妻两手中后,便离开了。
银色SUV驶上宽敞的高架,席轻将车窗稍微打开些,感受着夜风的清凉,欣赏江边的灯景。
“我以前没有喜欢的人。”盛锐目不斜视,挑准时机开口解释。
席轻一愣,侧头看他。
其实席轻对今晚发生的事并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毕竟他不是真的喜欢盛锐,但被外人贴脸开大,作为结婚证上盛锐名正言顺的丈夫,他还是有点不爽的。
他也从没觉得盛锐会特地为这种事跟自己解释,最多当这件事是小小的不愉快,很快会过去。
直到盛锐主动跟他解释,他才意识到也不是那么的不介意,因为他心里那种隐隐的不痛快瞬间消散无影。
“解释给我听的?”席轻心情好了,自然有了调戏的心思。
盛锐深深看了他一眼,复又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宽敞的道路:“嗯,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这你都看得出来,这么了解我。”席轻心情更好了,“以前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呢?”
这问题太猝不及防,饶是思维敏捷的盛锐也没反应过来,短暂地沉默后才答:“也没有。”
他面色淡定,实际上心如擂鼓,也不知道席轻会不会看出端倪。
席轻确实发现了盛锐的沉默,但太短暂了,他自动把这归结为对问题的反应时间:“不出所料的答案呢。”
盛锐抿了抿唇,问:“那你呢?”
“我?”席轻指了指自己,笑问,“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是回答有喜欢的人,还是回答没有喜欢的人?”
“都行。”盛锐语气淡然,令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那我才不告诉你,这种事要自己慢慢挖掘才有趣。”席轻对着空气抬起左手,仔仔细细看了会儿,突然说,“你说戒指对于结婚真的很重要吗?”
“戒指?”
“我上次去酒吧喝酒,跟别人说我已婚,那些人不仅不信,还说我骗人,今天晚上也是。”席轻叹气,“咱两这关系,戴戒指也不太合适,哎。”
盛锐唇线紧绷,半晌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越闪越好!”席轻随口胡诌,“一定要亮瞎他们的眼。”
盛锐:……
“知道了。”
*
“席总,目前标书暂定的就是这样,只不过关于客户群体这方面,还缺点实际的参考。”几个项目组成员将初版的标书送到席轻面前。
席轻沉思一阵,说:“客户群体……这部分我来解决,其他的我先看一看,下周开会时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等研究员们走了,席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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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光打去电话:“之前参展的名单你爸那边统计好了吗?”
季家虽然在商业上不那么出众,但人脉广,要打听些事轻而易举。
“那必须的,我现在就发你。”季光在那边点了会鼠标,一封邮件很快发送到席轻的邮箱。
席轻打开的同时,听见他说:“我听我爸说其中三家参展公司的董事约好了明天下午去栖翠谷的高尔夫球场打球,你如果要了解客户需求,不如去看看?”
“这么巧?谢了。”席轻没想到这么巧,栖翠谷的高尔夫球场他平时可没少去,还真是老天助他。
*
栖翠谷就在云岫居的东边,是一块私人土地,其中除了高尔夫球场,还有马场和温泉,是富豪们闲暇时消遣的好去处。
就在一个月之前,席轻还自在地过着他的少爷生活时,也经常来这里,可谓对这里轻车熟路。
“席先生,您好久没来了。”席轻有个御用的球童,席轻平时称呼他为小天。
“嗯,最近有点忙。”席轻随口和小天聊了两句,走进更衣室换好衣服。
白色的高尔夫长裤将他的笔直修长的腿型勾勒无疑,小天嘴巴极甜地夸了好一番,席轻照惯例给他塞了点小费。
“今天除了我,还有哪些客人来?”席轻自然而然开始打听消息。
一般球场是不允许泄漏客人信息的,但席轻是常客,也没有多打听别的,小天就简单地说了下:“有绿源智创的CEO,穹森科技的董事长,还有高山科技的总经理,另外还有一些我不太熟悉的。”
“好。”席轻总觉得高山科技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听过。
直到走进高尔夫球场,与徐子明迎面碰上。
席轻眸光瞬间变得凌厉,原来高山科技是徐子明的公司,这就是那个跟盛锐说他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人。
徐子明对他存有恶意,哪怕这人跟盛锐熟悉,席轻的人生字典里也没有“委屈自己”这种词,根本不打算给他面子。
他长腿一迈,佯装不认识徐子明,越过对方径直往前。
令他没想到的是,徐子明快步追上来,态度恭敬不已:“席先生,久仰大名,我是高山科技的徐子明。”
席轻双臂抱胸,懒懒看着他:“久仰大名?对我?徐总别开玩笑了。”
徐子明心中尴尬,也不知道盛锐那天从Hush回去之后有没有跟席轻提起他说的那些口无遮拦的混账话,莫名心虚,一想到盛锐的警告,毕竟是他理亏在先,丝毫不敢造次。
“应该的,应该的,我之前对您有点误解,说了些对您不好的话,还请您原谅我的口无遮拦。”徐子明诚恳地道歉。
席轻:?
什么情况?难道不应该贴脸开大,直接冷嘲热讽,甚至骂他“你这个草包”吗?
徐子明见席轻不说话,心里更慌了,一定是他的道歉还不够诚恳!
“盛锐之前教训过我了,您要是不开心,也骂我两句吧,我该骂!”
“……你说什么?”席轻听到前半句,回过神来。
“您骂我吧!”徐子明重复。
席轻直起身:“我是说前半句,盛锐他教训你了?”
“对啊,他跟我强调过,不许说你的不是,我也确实不该乱说话,是我没有尊重你,所以……”
“徐子明。”冰冷低沉的声音传来,盛锐眸光幽深,“你又在说什么?”
席轻没想到盛锐也来了,他侧身看过去。
盛锐面色不虞地盯着徐子明,徐子明立马大喊冤枉:“盛总,冤枉啊,我在跟席先生道歉呢!”
盛锐询问的眼神落在席轻脸上:“他没说什么?”
“说了。”席轻脚步轻快地走到盛锐身边,微微垫脚靠近他耳侧,“说盛总为了我,教训他了。”
15.第 15 章
“小席总,您快教教我,别光顾着教穹老头子!”
“你才老头子!我学习天赋高,小席总教我才是应该的!”
“你们两争,我要先跟小席总拜师!”
……
席轻被绿源智创、穹森科技等几个公司的高层团团围住,俨然已经成了整个高尔夫球场的香饽饽。
徐子明看着这场面,啧啧感慨:“席二少爷这人缘可不是一般的好,穹森科技董事长难搞得很,都能对他笑脸相迎,着实有点本事。”
盛锐没说话,眸光阴冷地落在那些人拉扯席轻的手上。
这些人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学高尔夫就好好学,碰席轻做什么?
“你在看什么呢?”徐子明见盛锐迟迟不说话,回过头看他。
盛锐垂下眸:“没什么。”
席轻又是一个漂亮的一杆进洞,周遭欢呼声此起彼伏,那群老头子乐开了花,主动邀请席轻共进晚餐。
“你们两今天不是一起来的?”徐子明问。
“不是。”
盛锐如此回答,徐子明倒也不觉得奇怪,这两人是联姻,又没有感情,到同一个地方最多算巧合,怎么可能还约着一起来?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徐子明见完全没有他们插话的余地,想问问盛锐什么想法,就见席轻不知跟那几个董事说了什么,然后走了过来。
席轻单手插兜:“晚上没安排的话,一起吃饭?”
盛锐问:“你们不谈工作吗?”
“谈工作需要避着你?你又不是什么要防着的人。”席轻大大方方的,当初盛锐信他不偷投标书,那他也会给予盛锐同等的信任,更何况处处提防着他,还怎么钓他?
盛锐心中一动,却还是没立刻答应。
席轻也不急,悠悠然道:“不去也行,那我就自己去喝酒了,晚上打车回去。”
“去。”盛锐直起身。
一想到那天在Hush,席轻喝的不省人事,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这人一个人去。
*
晚餐地点就定在栖翠谷的餐厅包厢,大圆桌一圈是各大企业的高层,席轻和盛锐并肩坐在一起。
雅丽集团刚刚到平北市发展,但毕竟是根深蒂固的豪门家族企业,威名在外,众人即使与初到平北到盛锐不熟,也沾了席轻的光和他聊了不少。
比起这些高层与盛锐聊时的正经严肃,跟席轻聊起来完全就是喜笑颜开的程度了。
所以当席轻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向展会需求时,这群人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如实提了不少意见。
徐子明在一旁看的咂舌,小声说:“席二少爷确实厉害,三言两句就把想了解的客户需求摸了个门清。”
盛锐看着席轻笑意盈盈的侧脸,心中情绪翻涌,又喜爱他闪闪发光的模样,又想将人关起来只能被自己看见,格外复杂,以至于一顿饭都吃的不是滋味。
“席轻今年多大了?”聊完展会的事,穹森科技的董事长问。
“我今年二十四,快二十五了。”席轻笑着回答。
“哎呦,年纪倒是差不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家孙女今年二十,正读着大学呢,她又漂亮又聪明。”穹董事长从手机里打开孙女的照片,“你瞧瞧,是不是很好看?”
这是当着正主面介绍起对象了?
席轻哭笑不得,本想直接拒绝,余光瞥见盛锐无动于衷,瞬间改变主意。
“确实挺漂亮的。”席轻的夸赞是纯粹的,不带一丝一毫的审判和不尊重,也绝没有不怀好意。
穹森科技的董事长愈加欣赏他,直接就要将孙女的微信推给他:“你们加上好友了好好聊聊,要是可以的话,发展发展就更好……”
“穹董,不必了。”一直稳稳坐着的盛锐打断他的话,“我和席轻已经结婚了。”
席轻心情瞬间变得非常好,甚至有点压不住嘴角。
他没想到盛锐主动帮他与旁人划清关系这么令人愉悦,这难道就是追人计划顺利进展的阶段性成果展示?
他将手垂到桌子下方,顺势勾住盛锐的左手。
盛锐指尖微微一颤,凝眸看向他,本想拉开距离,席轻的手却又不安分地追上来。
“结、结婚了?”穹董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恍恍惚惚意识到,“怪不得,之前听说席家少爷结婚,我还以为指的是你哥哥席诏,原来说的是席轻你啊。好可惜,还是我孙女没缘分。”
席轻笑着将二人交握的手摆到桌面上,他可没有炫耀的意思,就是给个证据,免得又被怀疑是在撒谎:“以后您孙女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一旁的徐子明惊讶的眼神都直了。
那冷若冰霜的盛锐何时让人这般亲昵的牵手?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死对头席轻!
说好的只是商业联姻呢?表演的也太卖力了!
这两人就这说胡话的本事,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从餐厅出来时,天空飘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席轻酒喝的不多,没什么醉意,可一看到雨星,莫名觉得有点冷。
盛锐胳膊与他贴着,很快感觉到他渐凉的体温,将身上的运动外套脱下披在了他身上。
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热度,席轻仰头,笑的灿烂:“谢谢啦。”
盛锐心跳得更快了,沉声说了句“不客气”。
回云岫居的路上,不知是暖和了还是喝了酒犯困,席轻竟然睡着了,醒来时人已经到了车库。
司机不知所踪,盛锐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手机。
“什么时候到的?”席轻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
“九点半。”盛锐见他醒了,将车内灯打开。
席轻立马坐直了:“那不是都到了一个小时了吗?你怎么不叫我?”
盛锐紧抿着唇,片刻后指了指自己的肩头,白色的运动外套上洇湿了一小滩痕迹。
席轻瞬间明白了,是他睡着了流的口水。
靠!他的一世英名!
“你该不会……故意看我笑话,还拍了我的糗照吧?”席轻眯起眼,盛锐能这么耐心地让他靠着睡觉,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
他对自己的好感还没到这种宠溺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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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吧?
盛锐意外的脸色一僵,移开了视线:“没有,我没那么无聊,赶紧下车。”
如果他不躲,席轻还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他这反应明显不对劲。
席轻一把拽住他:“跑什么?被我猜中了?”
“……没有。”盛锐力气更大一些,他想抽回手轻而易举,奈何席轻不打算放过他,整个人直接缠了上来。
席轻双臂环抱着他的胳膊,一个跨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盛锐身上:“手机相册打开。”
“不行。”盛锐确实偷拍了照片,但不是席轻的糗照,是他悄悄找角度偷偷拍下的席轻的睡颜,本想私自藏着的,绝不能被席轻看到。
他将一旁的手机紧紧抓在手里,席轻注意到了,伸手要夺。盛锐完全不给他机会,反手将他的手腕钳住。
席轻因为惯性前倾,胸膛撞在盛锐胸口,两人皆发出一声闷哼。
席轻争不过他,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儿还在,动了动手腕见丝毫没有能抽出来的迹象,干脆软下声音:“你抓疼我了。”
尾音软绵绵的,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盛锐没用上三成的力,却还是信了他的话,一心疼立刻松开了。
席轻抓准机会,从盛锐手里抢过了手机。
被抢了个猝不及防,盛锐脸上难得显露出慌乱,一手握住席轻的腰,另一手制止了他试图打开手机的动作。
“咚”一声闷响,不知是谁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席轻手里看过去,盛锐的手机还在,再往车内地毯上一看,掉下去的是席轻的手机。
亮着的屏幕上,席轻勾着盛锐胳膊站在美食街的壁纸尤为显眼。
盛锐实在是不敢相信,手上一下子卸了劲。
席轻在心里骂了句“糟了”,将盛锐的手机丢还给他,从他身上爬下来,弯腰把自己的手机捡了起来。
失策了!
他可没打算让这壁纸现在就出镜,起码得确定盛锐对自己动心了才行啊!怎么才换上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现在还没明确盛锐对他的感情,岂不反过来变成他暗恋盛锐了?!
“咳,下车了。”席轻不再跟他拉扯,推开车门先一步离开。
独留在车中的盛锐久久凝视着席轻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席轻竟然把他们的合照设置成了手机壁纸,难道说席轻真的对他有好感?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无法扼制的藤蔓,盘根错节,缠绕着心脏,不消片刻就已经挤占了盛锐全部的思绪。
哪怕这份喜欢只有一点点,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心中坚固的堡垒高墙轰然坍塌,盛锐紧紧握住手机,打开相册的时候,指节用力到几乎泛白。
屏幕中,是席轻靠在他肩上酣睡的安静又美好的模样,车内光线昏暗,原本该是偷来的幻想,如今竟有望成真了。
他们能结婚,真是太好了。
盛锐深吸一口气,将一个极其虔诚的亲吻落在屏幕上。
16.第 16 章
席轻回到卧室翻来覆去地思考如何让晚上的乌龙掰正过来,后来他想通了。
要是现在把壁纸换了,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绝对的做贼心虚。
要是不换,反倒显得他坦坦荡荡,只要他不解释,就算盛锐觉得自己暗恋他,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能靠猜,即使对方直接问他,他也可以说是为了配合联姻,免得父母担心。
谁想多,谁才是心里有鬼的那个!
想通后,席轻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第二天直到十点才醒来。
本以为一切都会和往常一样,盛锐早早出门上班,而他独自一人享受早晨的用餐时光,哪知道今天一走进餐厅,就看见盛锐手握着平板不知在做什么。
“你怎么没去上班?”席轻的语气中丝毫不掩惊讶。
“起来晚了。”盛锐面不改色地撒谎,他只是想和席轻一起吃早餐,只是席轻今天起的比他预料的要晚很多,所以干脆把工作都挪到了下午。
席轻发笑:“你也有睡过头的时候。”
吃早餐时,席轻偷偷观察了一番,见盛锐除了这个点还在家,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他在心里琢磨着,盛锐看到壁纸之后,这是一点也没多想?
果然这人还是有点难开窍。
然而第二天,席轻就推翻了前一天的想法,因为盛锐又“睡过头了”。
接下来几天,不管他几点起床,都能在餐厅见到西装革履却没出门的盛锐。
席轻为了试探他,有一天故意下午两点才起,盛锐竟坐在餐厅跟雅丽集团的员工开线上视频会。
席轻好想笑,盛锐这想跟他一起吃早餐的目的表现的也太明显了点,看样子手机壁纸的效果没他想象的那么不可控,反而大大助推了一把,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席轻现在笃定盛锐已经喜欢上他,只要找到合适的契机捅破这层窗户纸,引得盛锐主动跟他告白,他的钓人计划就完全成功了!
“席轻?席轻!”盛锐连续叫了席轻几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满是得意又开心的笑容。
“啊?干嘛?”席轻恍然回神,用手压了压嘴角。
“市一中下周校庆,吴校长邀请我回校演讲,你要跟我一起去吗?”猜测对方可能暗恋自己,盛锐不可能再无动于衷,市一中的校庆是最好的借口。
“邀请你没邀请我,我去了不会添乱吗?”席轻故意推拒了一下。
盛锐摇摇头:“不会,正好你当时的班主任刘老师也在,你可以去看看他。”
“哎呦,老刘也在啊,那我要去。”席轻初中时成绩好归好,但没少让班主任操心。中二时期什么迟到早退染发抽烟的事都做过,虽然后来很快戒了烟,但和班主任可谓是你逃我追的革命交情了。
“好,明天我要回尚河市一趟,下周回来接你去学校。”
“回去这么久?盛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席轻还没正经问过盛泰华的身体状况,盛锐也从没主动跟他讲过,但盛家人在他小时候对他都很好,他当然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
盛锐说:“在复健中,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
“那就好,等你们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去看看盛叔叔。”盛锐没提盛家其他的事,席轻不会多嘴问。
盛锐沉声点头:“好。”
*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一边,手中拿着笔正做着记录:“盛先生,您的双腿恢复情况良好,照这样下去,还是有站起来走动的希望的。”
“好。”盛泰华喘着粗气,治疗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难熬,因为双腿并非毫无知觉,短短半小时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今天您辛苦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主治医生笑眯眯地说,“盛总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盛泰华眼睛一下子亮了:“快,让我儿子进来。”
医生将病房门打开,盛锐大致同对方了解了一下盛泰华的恢复情况,便坐到床边:“爸,关于姜莉的判决结果出来了,杀人未遂,无期徒刑,已经被关起来了。”
盛泰华并不意外,他长叹一口气:“当年雅丽走了之后,我不该因为担心你没有母亲就草率地再娶的,她对你向来不好,落得这样的结果属实是罪有应得。”
“您不必自责,您没做错什么。”盛锐宽慰了一句,随后问,“至于姜远,警方调查下来,他对姜莉犯下的罪行毫不知情,我本是想将他送走,现在还是问问您的意见。”
提及姜远,盛泰华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
姜远是姜莉和前夫生的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极为内向孤僻。
随姜莉来了盛家后,总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与他们父子两沟通甚少,但看得出是个安静懂事的,摊上一个赌鬼亲爹和一个杀人犯母亲,并非他所愿。
盛泰华还是心软,只能交给心狠的盛锐去办:“问问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在你能容忍的范围内,给他留条生路吧。”
“我明白了。”盛锐微微颔首,“爸,你好好休息,等过段时间我和席轻忙完国展会的项目招标,带他来看你。”
一听席轻要来,盛泰华又高兴起来:“好好好,我都好久没看到轻轻这个乖孩子了,我一定会好好休息的,你们忙你们的,就放心吧。”
盛锐又和盛泰华聊了会儿和席家接下来的合作计划,在傍晚时分离开了医院。
“这张卡送给姜远,让他离开西院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尚河和平北。”盛锐交代方静。
“好的。”接过卡,方静说,“盛总,您之前定制的戒指已经好了,设计师说等您回平北就可以去取了。”
“知道了。”
*
“据悉,雅丽集团前任董事长盛泰华车祸案结案,凶手姜莉因杀人未遂被判无期徒刑。姜莉是盛泰华的现任妻子……”
电视中财经新闻的声音让席轻停下吃饭的动作,他之前只听父母提过一点盛家近几年的事,但也仅限于表面了解,没想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哪有后妈为了争夺集团股份就要杀人灭口的?
这几年盛锐过的很辛苦的样子,怪不得比小时候还冰块脸,看在他已经对自己动情的份上,也算是自己的追求者了,他就多体谅体谅吧。
席轻想着,拿出手机给盛锐发了条消息。
Xi:几点的飞机?
盛锐收到消息时,刚到机场,方静拿着他的行李帮他去办理托运,他站着打字回复。
盛锐:刚到机场。
盛锐:马上了。
本来只发了第一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
席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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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他吗?
Xi:行,一会儿我去接你。
“盛总,办好了,可以进去了。”方静走出来,就看到盛锐站着没动,那表情比以往要柔和不少,似乎很高兴?“盛总,您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飞机几点落地?”盛锐没直接回答。
“晚上六点五十左右。”
盛锐吩咐:“通知司机,不用来接我了,你自己打车回去,车费周一找财务部报销。”
“好的。”方静琢磨了会儿,觉得不太对劲,出于牛马的警觉,她小心翼翼地问,“不需要帮您约车吗?”
盛锐语气轻快:“席轻晚点会来接我。”
*
“哔哔——”
席轻从驾驶座探出头,他今天开的盛锐那辆SUV:“上车。”
盛锐表情沉静,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拉开副驾驶的门。
“……嗨。”季光在自己的娃娃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
盛锐握着车门把的手一紧,冷脸走到后座,再一打开车门,与关文豪和关昕昕这夫妻两六目相对。
这么多人,原来席轻不是特意来接他的。
席轻朝季光使了个眼色:“你坐后面去!”
季光连连点头:“哦哦哦,我这就去,盛锐,你、你坐副驾。”
盛锐闷声“嗯”了下,等他挪到后座,稳稳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席轻全程观察着,他发现最近自己能看懂盛锐的情绪变化了,虽然表情变化不大,但心情不好的时候话特别少,音调还比平时要更闷一些。
就比如现在,盛锐不高兴了。
他想笑,但也只能憋在心里,见他坐下后立马探身过去,扯过他肩侧的安全带,替他扣好。
席轻的动作突然,两人又离得很近,盛锐刚刚心里那点误解的怨气瞬间消散,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变快了。
车子平稳地驶上高速,席轻才想起问盛锐:“你今晚没事吧?”
“没事。”
“那就行。”席轻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瞬间提速。
四十分钟后,黑色SUV停在了一家露营场所外,席轻指挥众人:“到了,下车吧。”
季光瞬间如同撒欢的兔子,一溜烟跑进去没了影,关昕昕挽着关文豪也先走一步。
盛锐看着这地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里是……?”
“我们小时候来过的,你不记得了?你在这儿掉进河里,还是我把你救上来的。”席轻咂舌,“我还以为你记得呢。”
何止记得,他还把这里买下来了。
盛锐抿唇不语,幼年时期席盛两家关系好,经常约着一起出来玩,这个露营地是他和席轻共同来过最多的地方,也是他母亲留给他回忆最多的地方。
只是他没想到席轻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席轻见他没说话,也不跟他计较。
盛家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盛锐心情恐怕不会很好,他作为“喜欢”盛锐的人,也算作为盛锐曾经的对手现在的普通朋友,肯定要带他过来放松放松。
“发什么呆呢?快进去吧。”席轻抬起双手,从他后背推着他,“今天可是小爷我第一次主动约你出来玩,不许不给面子。”
盛锐心脏一颤,那不就是约会吗?
17.第 17 章
“肉都烤好了!快来吃!”季光两手端着烤好的肉串,兴冲冲坐到露营桌边。
一堆烤串上洒满了辣椒粉,还有葱段,季光顺手往席轻和盛锐面前放了一盘。
席轻给他推了回去:“盛锐不吃辣,我去烤吧。”
季光发出“啊”的一声疑惑,席轻对盛锐的喜好这么了如指掌?
他忍不住抱怨:“席轻哥,你都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只要是个吃的你都爱吃,这都要我给你记着?你当我大脑是硬盘吗?”席轻怼了他一句,站到烤盘边动作熟练地烤肉。
盛锐不近不远地盯着他看,后来因为有电话,起身接电话去了。
季光见人走了,凑到席轻旁边:“你和盛锐现在什么情况?真谈上了?”
“谁跟你说的?我又不喜欢他。”席轻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那你把他喜好记这么清楚,还亲自给他烤肉?你都没给我烤过肉!”季光不服。
“你难不成是跟盛锐争风吃醋?我知道我魅力大,但你也没必要为我守身如玉。”席轻乐呵地跟他开玩笑。
季光面红耳赤:“滚吧!兄弟这是关心你的进展,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说肯定能追到盛锐的!要是没追到,至少得请我吃一个月、不!一年的饭!”
“行行行。”席轻睨了他一眼,“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我这事儿基本成了。”
“真假?他喜欢上你了?还是跟你表……”季光问到一半,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的盛锐,悻悻然闭了嘴,赶紧回到桌边继续吃他的烤串。
盛锐径直走到席轻身边:“我自己来吧。”
席轻也不推拒,让了一半的位置给他:“这些快好了,你烤新的吧。”
“嗯。”盛锐挽起衬衫袖口,“明天去市一中前,需要先去一下花店吗?”
“去花店做什么?我可不要给刘老头买花,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收花像什么话?”席轻撇撇嘴。
“我是说,给吴校长买。”盛锐罕见地勾起唇角。
席轻最不喜欢看到他这种笑,抬手不客气地压住他的嘴角:“少嘲笑我。”
嘲笑?
盛锐茫然,他明明是有点开心所以笑了下。
“席轻,明天市一中百年校庆,我们打算回学校看一下再出去度蜜月,你、你和盛锐要不要一起?”关文豪抬头问。
席轻与盛锐对视一眼,才说:“我们两明天本来就要去的,他作为优秀毕业生要去演讲。”
“我靠!那你明天岂不是要见到刘老头了,我也要去!”季光立马申请加入。
席轻点头:“那明天校门口见,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席轻走了之后,盛锐将烤好的肉串放在盘子里分好,拿到露营桌上。
双方联动的主心骨不在,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季光觉得以后两边都是要多来往的,又是老同学,琢磨了一会儿主动开口:“盛锐,能不能问你件事?”
“什么?”盛锐抬眸时,并没有不耐烦。
季光便放心大胆地问了:“席轻那辆白色西尔贝你在哪里买的?能不能给我介绍个门路?”
盛锐沉默了会儿,道:“那辆车是我提前订的,不量产。”
季光一听就知道没希望了,他苦着脸:“我到现在拢共才坐了两回,瘾都没过够呢,他最近都不开那辆车了。”
“嗯,上次在车库不小心刮了。”盛锐解释。
“早知道那天晚上你会来Hush接席轻哥,我就不该喝酒,然后帮你们把车开回去!”季光懊悔不已。
从洗手间走回来的席轻听到这句话猛地停住脚步。
他喝醉那天晚上,是盛锐来接的他?不是说是管家来接的吗?
为什么要瞒着他?
那他以为是梦中胡乱说的话该不会都是当着盛锐的面亲口说的吧?!
从露营地散场回云岫居的路上,席轻让没喝酒的盛锐开车,自己坐到了副驾,满脑子都在想喝醉酒那天的事。
时间过去一个月,本以为会对当时说的话没什么印象,结果越想越清晰。
可是盛锐为什么要瞒着他呢?还大费周章地跟季光他们都打好招呼。
他们当时刚领证,关系还很僵硬,盛锐完全不用回了家大半夜又跑出来一趟,难不成是偷偷保留了他说胡话的录音?
盛锐真的是会偷偷做这种事的人吗?
席轻越想越觉得这种行为也太小肚鸡肠了,不太可能,事情过去这么久,偏偏怎么也开不了口当面问,他思来想去,一咬牙在回到自己的卧室后,私聊了关文豪。
Xi:你老实跟我说,我在Hush喝醉那天,到底是谁来接的我?
律师先生:你们家管家。
Xi:我已经都知道,你撒谎也没用。
律师先生:确实是你们家管家。
Xi:[威胁.gif]
Xi:我今天在露营地听见季光的话了,给你一个重新措辞的机会。
律师先生:……
律师先生:盛锐。
Xi:所以为什么他来接了我,却让你们都跟我说是管家来接的?
律师先生:盛锐说,你自尊心强,如果知道是他来接的,你可能会觉得自尊心上过不去。
律师先生:而且你也知道,你喝醉之后……酒品不太好,容易说胡话。
律师先生:他抱你上车的时候,你还一直在嘀嘀咕咕骂他呢[尴尬笑.jpg]
Xi:……
天塌了!
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盛锐这人话倒是说的好听,竟然这么为他面子着想。
可那时候两人的关系明明很普通,到底为什么?
*
“昨天没睡好?”盛锐看到席轻两眼乌青地走进餐厅,眼皮子耸拉着,明显像失眠了。
“哈——”席轻长长打了个哈欠,自己动手泡了杯咖啡,“有点。”
吃完早餐后,席轻在去市一中的路上又睡了一觉,中途路过花店时,看着不情愿,还是给班主任精挑细选了一束花。
车开到校门口,季光他们已经到了,都手捧着礼物和鲜花。
因为盛锐要先去校长室和吴校长见一面,席轻他们便和他分开走了。
“你去找吴校长吧,我们直接去找刘老头了,晚点再去大礼堂找你。”席轻跟吴校长平时来往不多,没必要过去耽误接下来的学生大会。
“嗯。”盛锐答应下来。
等他走了,席轻问季光:“刘老头现在在哪个办公室啊?”
“还是原来那个,他还在带初三三班呢。”季光经常来市一中,他在这里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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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学弟学妹,还有个亲戚也在这里念书,轻车熟路地在前面给众人带路。
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外,席轻莫名有点紧张。
他这也有八年没见过刘老头了,也不知道刘老头还认不认识他。
“咳……”席轻清了清嗓子,正要抬手敲门,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站着干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几个是哪个班犯错的学生。”席轻初中的班主任双手背后,语气严肃,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刘老头,好久不见。”席轻吓了一跳,倏地将手里的花塞到他怀里,“给你带的,不用谢我了。”
“你小子!”班主任笑得更开心了。
季光立马紧随其后,把两瓶酒塞到班主任手里,“刘老头,这是我给你带的!上好的酒!配点花生米,可享福了!”
“这些是给您挑的衣服,还有我老婆给您买的养生茶。”关文豪也把东西递过去,还介绍了一下关昕昕的身份。
班主任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都进来吧。”
办公室地方不大,跟八年前一样,满是书卷气和试卷上笔墨的味道,席轻觉得格外怀念。
班主任桌上还摊开着正在批阅的数学试卷,席轻顺手拿起来看了眼:“现在数学没我们那时候难了。”
季光凑过来,看了两分钟愁眉苦脸:“算了吧,也就你觉得不难。”
席轻挑眉:“怎么可能?你把盛锐喊过来,他也会跟你说简单。”
“哎,提起盛锐,我听说他今天来学校给学生们做演讲,他这些年可是越来越沉稳了。”刘老头提起盛锐,格外欣赏,“比起咱们班这个学霸,你当年可要省心多了。”
他同办公室的恰巧就是盛锐当时的班主任,姓宋,宋老师听他这么说,笑道:“我反倒更喜欢你们班席轻,看着就讨喜,而且席轻小时候顽皮归顽皮,可从来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盛锐当年打架可把我给吓得不轻。”
“打架?”席轻疑惑,盛锐以前还打过架?他怎么没听说过?
“是啊,就中考前一个月,校运动会那次。”宋老师叹气,“当时要不是事出有因,我还真担心他被取消中考资格。”
“那段时间可把你们宋老师愁的不行。”刘老头说,“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他跟谁打架的?”席轻心想不应该啊,盛锐要是跟人打架还被停学,学校里那些喜欢他的男生女生肯定要炸锅,怎么谁都不知道?
“跟彭奇,就咱班那个。”刘老头拍拍席轻的肩,“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以前也没少闹,不过得亏你没跟他打架,不然我可保不下你。”
席轻撇撇嘴:“我还不屑跟那小子打架,脏了我的手,不过盛锐为什么跟彭奇打架啊?他两平时在学校也没什么来往啊。”
“好像是因为彭奇骂人吧,具体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刘老头说。
既然盛锐当初平安无事地参加了中考,肯定是盛家出面摆平了,这事恐怕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内幕。
席轻没再揪着这问题,与刘老头和宋老师闲聊了好一会儿,在大礼堂的演讲快开始时,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教学楼,席轻故意慢了两步,小声跟季光说:“你帮我打听一下彭奇去哪儿了。”
“怎么?”
“我要见他。”
18.第 18 章
“……愿我们都能成为一束光,照亮自己前行的路,也温暖他人的世界。”
盛锐话音落下,礼堂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席轻抱臂坐在最后排,看他西装革履,每一粒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实在很难想象,这个人如此注重个人形象,是什么理由能让这人动手呢?打起架来又是什么样子?
“席轻哥,打听到了。”季光将手机屏幕递过来,“听说彭家得罪了人,现在已经搬出平北了,不过彭奇还住在他在平北的一处私宅。”
“得罪了人?”席轻皱眉,“他除了上次和我发生过冲突,后来就没出来过了吧?”
“对,好像是他爸得罪了人。”季光说,“具体的不清楚,我爸打听了,彭家对这件事一字不提。”
“把彭奇现在住的地址发我,我有空去找他一趟。”
季光提醒:“席轻哥,你要见他的话,可能得趁早,他把那处私宅挂售了,有个买家挺满意,要是房子卖了,他就要出国了。”
“……行,那我明天就去。”
大礼堂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盛锐同吴校长一起走过来。
“席轻比以前更帅了。”吴校长跟刘老头完全是相反的性格,温文儒雅,笑起来像个和善的弥勒佛。
“谢谢吴校长。”席轻跟吴校长不熟,顿时切换成乖学生模式,腼腆地道谢。
“你们真的不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吴校长本想留盛锐中午一起吃饭,但盛锐在办公室就回绝了他。
盛锐摇头:“不了,我们还有别的安排,谢谢吴校长。”
“行。”吴校长也不再劝,“那一起走吧。”
将吴校长送回办公室,关昕昕提议:“我想尝尝你们学校的食堂。”
她不是市一中的学生,对关文豪念书的地方很是好奇。
“走呗,我想吃三楼的砂锅米线。”季光一口答应。
“你想吃什么?”席轻侧头问盛锐。
“牛肉拉面。”盛锐回答。
“那走吧。”
学生们还要再上一节课才到饭店,此时食堂几乎没人,叔叔阿姨们刚刚做好食材的准备,悠闲刷着手机等学生中午来吃饭。
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一走进来,就不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负责刷卡收钱的大叔叫住他们:“你们是哪儿来的?这里没学生卡吃不了饭。”
“有卡。”盛锐说着,从西装内侧口袋摸出一张湛蓝的学生卡。
“你竟然有学生卡?”席轻惊讶地盯着他,怪不得刘老头说他这些年越来越沉稳,难道是经常来市一中?
“嗯。”盛锐将卡递出去的瞬间,那收银大叔就认出他来。
他连忙道歉:“哎呦,原来是盛总,我刚没认出来,实在是罪该万死,这顿、这顿我请你们,你们快进去坐吧。”
“不用,我们人多,一会儿我过来刷卡。”盛锐说完,同席轻他们道,“走吧,先去打饭。”
席轻好奇他的卡,盛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放到他手心。
将卡反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席轻总算发现哪里不一样,这是教师们用的员工卡,他问:“你在市一中任职?”
“没有,只是几年前捐了点钱,又出资修缮了操场和体育馆。”然后吴校长帮他申请参了百分之二的市一中股份。
“你这几年回来过很多次?”席轻又问。
盛锐摇头:“不多,就三次。”
“那你怎么不……”席轻说到一半,骤然顿住,怎么不什么呢?怎么不来找他?他们那时又不是朋友,“那你怎么不再多捐点钱?咱们当时那栋教学楼也很旧了,教室里投影仪都是老式的了。”
盛锐看着他,解释道:“今天刚捐了点钱,你的意见我回头跟吴校长说。”
席轻眨眨眼,没想到这么巧,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找出张平时不常用的卡,里面应该有个几百万:“那这里的钱也帮我一起捐了吧,我好歹也是优秀学生毕业的。”
“好。”盛锐接过卡,垂眸答应下来。
“再捐点给我。”季光可怜巴巴地伸出手。
席轻骂他:“快滚吧!打你的饭去!”
*
郊外一个新开发一年的小区中,季光指着面前这栋楼的楼上:“席轻哥,彭奇现在就住这儿。”
“几楼啊?”
“好像是十二楼。”
“那我们……”席轻本想说上去看看,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与季光回过头去的同时,听见脚步声的主人开了口:“你们怎么在这里?”
正是彭奇,倒是省得他们上去找了。
“找你有点事。”席轻单手插兜,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短短一个月没见,彭奇瘦了一大圈,脸颊凹了下去,眼睛下面乌青一片,头发也乱糟糟的,虽然还穿着他最喜欢的L家花衬衫,但明显没了原本趾高气昂的嘚瑟样。
“你们能有什么事找我?”彭奇显然不想搭理他们,绕过他们就想跑。
季光个子小窜得快,一晃眼就拦在了他面前:“你不想在这儿聊,我们去你家聊也行。”
彭奇急道:“我跟你们已经没瓜葛了,你打也打过我了,盛锐给的卡我也还回去了,我家也破产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卡还回去了?”席轻眯起眼,盛锐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他?
“不是、不是你让盛锐找我爸要的吗?!”彭奇结结巴巴地质问。
“我还不至于穷到要那一万块钱。”席轻嗤笑一声,“彭家破产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彭奇语气犹疑,“你跟盛锐天天见,他没告诉你?”
席轻蹙眉:“知道什么?”
“你们不是为了这两件事……”彭奇喃喃自语了一阵,抬头问,“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初三运动会那天,你是不是跟盛锐打架了?”席轻将藏在心里一天一夜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初三运动会?”彭奇跟着重复了一遍,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
市一中和其他大部分学校一样,每年会在五月份举办一次运动会,初三和高三年级也可以参加。
它还有一个特色,初三和高三年级的学生在校运动会上夺得任何一个项目的第一名,都会得到学校的一百元奖金,钱不多,但寓意着中考高考拿满分,对考生们来说是个好兆头。
初三一班的盛锐是夺得第一名的热门人选,毕竟他在初一初二时,单人取得了五项第一,是全校最多的。
第二个热门人选就是初三三班的席轻,他只要不跟盛锐争同一个项目,也是稳第一的,但席轻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逃避”二字。
“咱班拿了四个第二,两个第一,还有两个第三一个第四,现在就剩男子两千米和女子一千二百米。”体育委员用笔尖点了点面前的项目表,问,“席轻,你感觉状态怎么样?”
“必须第一!”席轻握拳,视死如归。
“席轻哥,能行吗?”季光很是担心,“两千米可不是开玩笑的,往年我们也只有一千八百米的项目,而且你还都输给了盛锐……”
“你小子,是他兄弟还是我兄弟?!”席轻一把钳住季光的后颈,“你给我看着,要是我拿到了第一,中考完这个暑假你给我当牛做马一个月!”
“别说一个月,两个月都行!”季光大气地一挥手,反正跟着席轻又不会真吃苦,绝对吃香的喝辣的。
“我能加入吗?我也想赌。”关文豪举手。
“你也要给我当牛马?”席轻挑眉。
关文豪摇头:“不,我赌你赢,然后让季光给我两当牛马。”
“好哈哈哈哈!”
/
盛锐去洗手间换了身运动服,正要走出隔间,听见外头有好几个人走进来。
“妈的,都怪席轻,要不是他小测乱嚷嚷,刘老头也不会发现我作弊,更不可能罚我写检讨。”彭奇忿忿啐了一口,将手中的烟点燃,“这三年老子在他身上吃的亏比这辈子享的福还多!”
“他真该死啊,临毕业了刘老头还叫了我爸妈过来,我爸昨天狠狠揍了我一顿。”彭奇的跟班也一脸怒意。
“老子一定要让他好看!”
“我倒是有个主意,他不是今天要跑两千米吗?等他跑完咱们就放学了,回去的路上找几个人堵他。”小弟出主意,“就季光那细胳膊细腿的,关文豪又是个不中用的书呆子,席轻一个人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以找虎哥。”彭奇笑出声来,“他们比我们经验多,对付席轻这种毛头小子,还不是顺手的事?”
“对!不过虎哥他们都会带小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又不是菜刀,巴掌大都不到的削皮刀能出什么事?”彭奇道,“大不了我到时候送他去医院,不闹出人命就……”
“砰”一声,隔间的门从里面被人推开,盛锐脸色阴冷地走出来。
彭奇他们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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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以为事情要暴露了,看清是盛锐后,知道他跟席轻是死对头,顿时不担心了。
“草,盛锐?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盛锐将手中换下来的衣服整理好。
“既然听见了……要不要加入我们?你不也看席轻不顺眼么?这可是个绝佳的报复他的机会!”彭奇发出邀约。
小弟紧张地拦住彭奇:“彭哥,盛锐不可能加入我们的,咱们别跟他来往。”
彭奇推开他的手:“怕什么?他两互相看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盛锐巴不得席轻si……”
话没说完,脸颊传来剧烈的疼痛,大脑思维完全停滞,嘴角的血流了出来。
彭奇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洗手间的门旁,打翻的水桶中,拖把砸在他身上,狼狈至极。
“盛、盛锐……”两个小弟吓得声音都在抖,他们本来就有点怕冷冰冰的盛锐,完全不知道盛锐为什么突然动手。
彭奇擦了下嘴角,“啐”了一口,一颗沾了血的牙掉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你他妈的,有病吧?”彭奇踉踉跄跄想起身,双腿却跟不听使唤似的,整个人头晕目眩。
盛锐唇线紧绷,一句话不说,将换下的衣服裹在手上,再度狠狠砸在了彭奇脸上。
两个小弟看到彭奇被揍得毫无反抗的能力,眼见就要翻白眼晕死过去了,才哆哆嗦嗦跑出洗手间找老师。
/
“初三一班盛锐到了吗?”男子两千米的裁判看着本子点人,发现少了个,连续喊了三声,“盛锐同学不在的话,比赛等会儿就开始了!”
“不是吧,盛锐弃跑?他要是弃跑,咱赌局不作数!”季光嚷嚷。
席轻没理他,心情极其不好,目光扫视整个操场,也没看到盛锐的影子。
要是就这么弃跑,他就算得了第一,也不是真正的第一,还有什么意义?
“好了,比赛即将开始,各就各位——跑!”
随着一声枪响,席轻沉着脸,如同离弦的箭,从起点出发。
九分三十六秒后,席轻毫无悬念地成为了该项目的第一。
“哈哈哈恭喜第一,暑假有人给我们当牛马了。”关文豪开心地搭上席轻的肩。
“嗯。”席轻兴致缺缺,扯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目光再度扫过操场的各个身影,依旧没看到盛锐。
不远处,后校门开进来一辆救护车,看方向直奔初二教学楼。
“那是怎么了?”席轻问。
有路过的人回答:“好像是有个初二的学生在洗手间中暑了。”
“哦。”席轻恹恹的。
这次的校运动会真是太无趣了。
*
彭奇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他被盛锐差点打掉半条命,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差点连中考都没赶上。
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搞清楚当时盛锐为什么对他下死手,他永远记得那个想要他命的眼神,他甚至相信,如果盛锐手里有把刀,在那天已经捅进他的心脏了。
直到一个月前,他听说盛锐和席轻联姻。
一切的不明所以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盛锐哪里是讨厌席轻,他怕不是爱席轻爱到疯了。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彭奇试探道。
席轻被这简单的问题问住了,问这个做什么?
他好奇,好奇是什么原因让盛锐动手打人,他跟盛锐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盛锐都没跟他打过一架。
“好奇。”席轻往前跨了一步,“你到底说不说?!”
“你跟他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彭奇看到他急,笑了。
席轻皱眉,半晌编了句瞎话:“我跟他结婚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是跟他打了一架。”彭奇算是看出来了,席轻对盛锐半点多余的感情都没有,撑死了就是不服输,昔日的死对头跟别人打架也不跟他打架,幼稚。
“为什么?”席轻没想到是真的,他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想找他喜欢的人麻烦,正好被他听见了。”彭奇说完,拎起掉在地上的袋子就走。
喜欢的人?
不久前喻梨的话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一个可以说是胡诌,两个都编排盛锐有喜欢的人。
盛锐真的有喜欢的人,还为了那个人跟彭奇动手了。
那么喜欢的话,跟他联姻到底是为了什么?
19.第 19 章
回去的路上,季光见席轻一直紧绷着脸,思来想去地安慰道:“你也别太信彭奇的鬼话,他要是真跟盛锐打了一架,说不定到现在还恨他呢,怎么可能跟你说真话,万一那什么喜欢的人是假的呢?”
“真的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席轻目不斜视。
季光一噎,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确实是在生气啊,不过也确实如他说的,席轻又不喜欢盛锐,盛锐就算有八百个喜欢的人,也跟他没关系。
那是在气什么?
“那……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生气?”季光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他……算了。”席轻刚开了口,就泄了劲。
这是他和盛锐的事,没必要让别人掺和进来,他会自己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季光急了眼:“你说啊!哪个‘他’?说话说一半真的很过分!你信不信我……”
他发飙到一半,手机突然响起来,只能收了火气先接电话。
“喂?董珺?好久不见啊!可以啊,一定到!”季光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好一会儿,挂断后对席轻说,“席轻哥,你还记得董珺吗?盛锐他们班那个体委。”
“记得。”席轻初中时跟董珺打过好几次篮球,对方每次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还扬言“盛锐来了绝对让你们成为手下败将”,结果盛锐一次也没打过篮球。
董珺就是盛锐的无脑跟班。
他们几个跟董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关系还不错,只是高二那年他就出国学体育去了。
“他回国了,正好后天生日,请我们一起去他家开party!”季光激动不已,最近他爸管他管得严,再加上国展会项目招标的事,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出去玩了。
“他也邀请你了,你跟我一起,我爸就不会骂我了!”
“你也就这德行,去,肯定去,要不我们现在去云品给他先买个生日礼物。”席轻嘴上笑话他,心里得意万分。
董珺算是初三一班所有同班同学中跟盛锐接触时间最长的人,他说不定知道盛锐那时喜欢谁。
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天助他也!
*
席轻将买好的生日礼物拎着,心情极好地走进家门,与比他早不了几分钟刚到家的盛锐碰上。
盛锐也不知在摆弄什么,茶几上摆着个深蓝色的纸袋子,瞧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见席轻回来了,动作迅速地将握在手中的小盒子放回袋子中。
“你今天这么早?”席轻惊讶,这才下午四点多,平日里到了六点也不下班的盛锐竟然提前下班了?
“下午……有点事,办完就回来了。”盛锐下午去拿了订做的戒指。
席轻见他像是有事瞒着自己,沉思片刻,问:“袋子里是什么?”
“是公司的样品。”盛锐果断选择了撒谎,他并没有今天就把戒指送出去的计划,这种郑重的事必须要选在最为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哦。”席轻嘴上应着,心里可不信,“我先回房间了。”
“你后天有事吗?”盛锐倏地叫住他。
“后天?有,我要去参加一个生日party。”席轻说完,想到董珺是盛锐的狗腿子,该不会……“你后天也要参加party?”
盛锐点头:“对,董珺的生日,那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不行!”席轻拔高了嗓音,果断拒绝,“我那天、我那天和季光约好了先去趟维塔研究院,之后我们两一块儿过去,你到时候……自己去吧。”
盛锐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阵,才道:“好。”
席轻松了口气,他得在盛锐到之前抓紧跟董珺打听点消息,等人来了那群人知道他们结了婚,怎么可能还放他们单独待着?!
*
“你这房子真不错啊,在外面混得不错,带带兄弟我。”季光一踏进董珺家里,就发出感慨,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推开落地窗走到外面偌大的露台时“哇”了一声,注意到旁边的露天泳池时,那“哇”声瞬间高了八个度。
“你住的还是大别野呢,就一个平层给你激动成这样。”董珺留长了头发,扎着个马尾,还戴上了眼镜,不像学体育的,倒是像搞科研的大学问家。
席轻顺口问:“你怎么留长发了,踢球不碍事吗?”
“不踢了。”董珺挠挠头,“进来说。”
他给二人倒了茶:“半年前摔了一跤,膝盖受伤踢不了了,其实一直也没混出多大名堂,复健的差不多不影响走路就回来了。”
“什么叫没有大名堂?!”季光反驳他。
席轻点头:“我们这一群人里,可只有你一个人进了国际足球队的,已经很为国争光了。”
“还是你们会说话!”董珺眼眶红了,缓过劲来后,在席轻他们的帮忙下,把party现场基本布置完。
董珺看了眼时间,问席轻:“席轻哥,你不是跟盛哥结婚了吗?你们怎么没一起来?”
“我和季光最近在共同做个项目,先去了趟研究院,然后直接来的你这儿。”席轻立刻说。
季光茫然地指着自己:“我……?”
他明明跟席轻是在楼下遇见的。
席轻瞪了他一眼,季光多年被锻炼出的本能直觉驱使他立马闭嘴点头:“嗯嗯嗯!”
董珺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和席轻闲聊起来:“盛锐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他跟你说了我们结婚的事?怎么说的?”席轻将季光支走,开始打听消息。
“是我问的,我有个表姐今年二十六,家里人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她都不满意,还说什么长得不帅别推给她,看着饭都吃不下。我们家和她家关系好,我爸妈就问我有没有人脉,我想起盛锐和你,刚过完年就先问的他。”
“结果他跟我说他要结婚了,我一开始问他跟谁结婚他还不说,我就说那我去给你介绍了,你知道他当时跟我说什么?”
“什么?”席轻瞬间好奇。
“他说,‘我和席轻要结婚了,你要破坏我们的婚姻吗’,我当时差点没当场反水再也不当这个狗腿子!”董珺皱眉,“说的我跟没道德底线的小三似的。”
“噗——”席轻没忍住,捂着嘴直笑,到后来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笑歪倒在沙发上。
“你也笑话我!”董珺急了。
席轻笑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你刚刚说,你是什么时候问的盛锐?”
“什么什么时候?”
“给他介绍你表姐,是什么时候?”席轻正色。
“过完年啊,二月十几号吧。”董珺完全没察觉到异常,如实回答。
“那么早……”席轻喃喃。
他和盛锐五月初才领的证,从得知要和盛锐联姻到领证,也不过短短一个礼拜。
董珺介绍他表姐给盛锐足足早了两个多月,盛锐却笃定了要和他结婚,为什么?
难道是两家很早就商量好了,临领证了才告诉他?
不应该啊……他爸妈在任何有关他的事情上都会第一时间跟他商量的,不可能一拖拖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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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轻脑海中突然闪过当日席诏来雅丽集团找盛锐时,说的那句意味不明的“当初两家联姻”,还有盛锐说的“过去的事不用再提”,越来越显得这桩联姻是早已商定好的了,连他哥都知道。
席轻怎么想也捋不清,长出一口气,又问:“董珺,你和盛锐以前是一个班的,你对盛锐那时的事了解吗?”
“当然啊,我可是他忠实的跟班,虽然是单方面的。”董珺拍拍胸脯。
“那我问你几件事,你把我当兄弟,就老实跟我说。”席轻微笑。
“行!”董珺点头。
“盛锐初中的时候为什么跟彭奇打架?”
董珺惊讶:“他们打架了?不对,那个盛锐竟然会动手打架?”
席轻看他这反应不像装的,直接跳过他的问题:“那我问你另一个问题,他初中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董珺一下子噤了声。
席轻瞬间对可能的答案有了数:“他初中真的有喜欢的人。”
还为了那个喜欢的人,和彭奇打了一架,把人打进了医院不说,自己也差点没能中考。
什么样的人值得他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席轻忽然觉得喉间发涩。
他和盛锐一起长大,自诩对他足够了解,那般和他处处针对,盛锐都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过,可就在那段时光里,他竟然在偷偷喜欢着别人。
“你都说初中了……年纪小的事,不作数的。”董珺抬手发誓,“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我不能乱说的。”
“我和他没……”席轻差点把“我和他没感情”这话脱口而出,半晌意识到婚姻动荡若是传出去,对两家的事业都不利,只能把未尽的话吞了回去。
“你说,你不说才是破坏我跟他的感情,情侣之间最忌讳猜疑,我知道真相了我就不计较了。”席轻诓骗他。
“真的?”
“真的。”席轻强调,“你不说也行,一会儿盛锐来了我可以自己问他,他反正也会告诉我,说不定到时候还要好奇我为什么这么问他,那时如果我跟他说,是你不肯告诉我,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坦坦荡荡才没事,遮遮掩掩就有问题了。”
董珺被他几句话一说就屈服了:“好吧,我说,你不能告诉他是我讲的。”
“是有过一个喜欢的人,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我看他天天在他桌肚里摆弄两盆快烂掉的仙人球,还收藏了好多那人落在考场的笔和橡皮。”
“……哪个考场?”席轻皱眉。
“跟他一起的第一考场,我猜肯定是个学霸!”董珺挠挠头,“我也是想找他一起去食堂吃饭撞见的,具体哪个桌没看到,就看他好几次出来手里会多一支花里胡哨的二次元动漫笔或者是印着热血漫主角的橡皮。”
“席轻哥初中的时候经常丢笔和橡皮,什么三大民工漫的……”季光探头过来,一脸吃瓜的表情。
董珺沉默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问:“你还……丢过仙人球?”
“……我是丢过仙人球,但那是我字面意义的丢,养烂了就扔了。”席轻心跳愈加激烈,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紧张过,脸上也有着显而易见的局促。
“所以,你丢三落四忘的笔和橡皮都被盛锐给顺走了,他还把你养烂的仙人球捡回去养,你跟彭奇关系恶劣,他也是为了你跟彭奇打了一架?”季光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暗恋你!”季光和董珺异口同声。
席轻猛然起身:“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我!你们给我闭嘴!”
20.第 20 章
“你们在看什么?”盛锐从进了董珺家大门,就一直感觉到几道奇怪的打量的视线。这三人那样子太心虚了,让他不免开始思考在他来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谁、谁看你了?”季光和董珺做贼心虚般反驳。
席轻恨铁不成钢地移开视线,给自己倒了杯可乐。
盛锐沉下脸:“有什么话就直说。”
“真没什么!”季光大声反驳。
“我就是太久没见盛哥了,怪想你的,盛哥快给我抱抱!”董珺说着就要伸手。
盛锐毫不客气地侧身闪开,好在他没再继续追问刚刚的事情,三个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要去露台庆生前,席轻低声警告:“你们两个谁敢乱说一句乱看一眼,我今天保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不敢了不敢了。”两个人连连摇头。
董珺这次请的人不少,坐下来满满当当十二个,如果不是关文豪夫妻两出去度蜜月了,也该在此处。不过席轻大多叫不上名字,因为都是董珺各个年级的同班同学。
若是以往,他性格爽快好相处,在这种陌生人多的地方最是混得开,但今天他没什么心情。
手里握着盛满了酒的透明玻璃杯,席轻时不时拿余光关注着盛锐的一举一动。
吃饭、喝酒、偶尔应付两句董珺的过度热情,完全不像是坐在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身边该有的反应。
盛锐真的喜欢他吗?
看着就不像啊……
“给。”盛锐递过一盘剥好的龙虾肉。
“……给我剥的?”席轻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嗯,我看你一直看着,就先给你。”盛锐本就是剥给他的,席轻从小就爱吃龙虾,但从来不愿意自己动手。
“谢了。”席轻确实想吃,但他刚真没看龙虾。
算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手剥虾?
被自己奇怪的念头惊到,席轻埋头吃虾,不敢再乱想。
“下周末……”盛锐抬手轻轻碰了下席轻的胳膊,席轻条件反射般往回缩了下,他的手指瞬间悬在空气中。
席轻发现自己反应太大了,赶忙转移话题为自己找补:“下周末什么?”
“下周末你母亲生日,有什么安排吗?”盛锐抿了抿唇,状似不经意地收回手。
“哦!我差点忘了!我去问问我哥。”席轻经这一提醒,着急忙慌出去给他哥席诏打电话。
盛锐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蜷了蜷指节,一把拉过董珺,面色阴沉:“在我来之前,你们聊什么了?”
董珺被唬住,僵着不敢动,一边是席轻的警告,一边是盛锐骇人的眼神,哪边都不讨好!
“快说,不然以后不用来往了。”盛锐不介意肃清一下朋友圈关系。
董珺急了:“真没什么!他就是跟我打听了点事!”
盛锐沉默不语,冰冷的眼神代表着无声的警告。
董珺只好硬着头皮讲了:“就是跟我打听了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我看他挺介意的,可能是……吃醋了。不过我哪知道这种事,我就说你们都结婚了,你不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他没全说,这也不算背叛席轻,还给这夫夫俩牵线搭桥,月老见了都得给他比个大拇指,算是做了一桩好事吧?
“知道了。”盛锐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缓和,他将董珺放开,垂眸喝了大半杯酒,将心中涌上来的愉悦感堪堪压了下去。
席轻躲他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吃醋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愈加克制不住,但时机还没到,他只能再忍一忍。
“我问过了,我哥说我妈不跟我们一起过,她跟我爸下周要出去旅游。”席轻很快回来,翻身重新坐回沙发上。
“好。”盛锐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董珺和季光他们已经玩嗨了,在夜幕降临之际跑到泳池边撒欢,弄的到处都是水。
季光招呼席轻:“你们两不过来玩吗?”
“来!”席轻不敢跟盛锐坐在一起,他还没想好如何确定盛锐喜欢他这件事是真是假,万一再想刚才那样躲躲闪闪的,只会闹出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先分开为妙。
去更衣室换上董珺提前准备好的新泳裤,席轻一头扎进泳池,游了个来回。
这种闷热的季节能游泳确实很爽。
从清凉的水中冒头,他将湿透的头发统统顺到脑后,跟董珺说:“你家这泳池确实不错。”
“你不是住在云岫居吗?你能没泳池?!”季光指着席轻控诉。
“那不一样,我家的和免费蹭别人家的感受不同。”席轻与他们闲聊了好一会儿,从以前读书时的生活聊到出国后的一些奇葩事。
董珺见盛锐坐在那儿动也不动,喊道:“盛哥,你不游泳吗?”
“他不来,他不会游泳。”席轻先一步替盛锐拒绝,这人小时候掉水里还要自己救呢。
盛锐远远点了个头,算作附和席轻的话。
董珺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盛哥无所不能呢。”
“你要不然当我狗腿子,我确实无所不能。”席轻将胳膊搭在董珺肩上,笑的极为灿烂。
不远处,盛锐目光落在席轻白瓷般光洁的身上,那他都没有仔细触碰过的肌肤此刻却靠在董珺身上,哪怕董珺穿了衬衫,也让他嫉妒到烧红了眼。
一口闷下整杯酒,盛锐难以克制心中疯长的妒意,倏地起身走到席轻身边。
“席轻。”他一把拉住席轻的手腕,将对方与董珺的距离拉开。
席轻被他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你怎么……你怎么这么烫?”
“没事。”盛锐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不断翻涌的躁郁,“很晚了,该回去了。”
挂钟上时间已经走到零点,确实有点晚了,可盛锐平时都不管他的,今天怎么……?
“我们先走了。”不等席轻张口反驳,盛锐已经与在场众人打了招呼。
“我还没换衣服呢。”席轻被拉了个猝不及防,脚步慌乱地跟着他往外走,“你先让我去冲个澡把衣服换回来。”
还要在别人家洗澡。
盛锐下颚线紧绷,不情不愿地点了个头。
席轻的手腕终于得以解放,他头也不回地冲进更衣室旁边的淋浴间。
淋浴间门外始终有一道身影像柱子杵着,席轻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不就是洗个澡,怎么还看着我?
手上动作加快,最终只是潦草冲了一下,便换好衣服出来了。
衣服上还残留了一些席轻平日里常用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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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柑橘香甜,盛锐闻到后表情缓和了不少。
“你没叫代驾?”一路走到停车场,席轻看着空荡荡的周围,皱眉询问。
盛锐是临时决定要走的,也是几分钟前才叫的代驾,对方还没那么快来:“叫了,稍微等一下。”
席轻撇撇嘴,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一点点距离。
好在两个代驾五分钟后从电梯中跑出来,席轻径直坐上自己那辆SUV,本以为盛锐也会回自己的车上,哪知道竟跟着自己一起坐到了后座。
“你怎么……?你的车呢?”席轻惊讶,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另一辆车就没影了。
“已经开走了。”盛锐见他似乎不愿与自己同车,以为他还在为下午的问题吃醋,“我打车也行。”
说着,他就要关车门。
席轻条件反射般拦住他:“打什么车,这辆SUV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车主是盛锐,就算是送他的车,也还是盛锐的车,不让车主人坐,确实太过分了。而且他不能把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他最开始的目的不是勾引盛锐吗?!
“嗯。”盛锐这才坐进车里。
代驾司机踩上油门,车子平稳地驶上马路。
席轻打了个哈欠,困倦地闭上眼睛,睡着睡着脑袋就歪到一边,“啪嗒”搭在了盛锐肩上。
他很快清醒,思考着如何不动声色挪开脑袋时,想到还要确认盛锐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僵着的身躯又不动了,继续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就在他等到又要睡着时,身旁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先是抬起手揽过他的肩膀,为他调整到了一个极为舒适的睡姿,又替他整理了额前扎眼的碎发。
这样的举动太亲昵,又太熟悉。
席轻恍恍惚惚间忆起,那天他在Hush喝醉,盛锐似乎也是这样在车上照顾他。
心脏跳动的频率变快,明明令盛锐爱上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席轻却发现自己开心不起来。
他本来只是想耍耍盛锐,让对方为瞧不起自己付出一点代价,可不仅盛锐瞧不起他这件事就是个误会,而且对方还暗恋了他那么多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他做了很多事。
如果只是短短一个月里靠他勾引而升起的感情或许很快就会消失,但八年不一样。
盛锐若是真的喜欢了他八年,那他这一个月做的每件对盛锐好的事,都是多给他一分希望,盛锐不知道,可他知道这份希望的背后是绝望。
席轻想逃,他不喜欢盛锐,他不想当渣男。
“两位先生,到了。”代驾司机出声提醒。
席轻装作被吵醒的样子,发出懒洋洋的哼声,伸了个懒腰,侧头刚说了个“到”字,就噤了声。
盛锐也是侧着脸的,刚刚柔软的唇擦过他唇角的触感太鲜明,以至于他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直到代驾司机催促:“两位先生,如果是预扣款的话,我先走了?”
“你走吧。”盛锐嗓音微哑,垂眸掩去其中浓烈的情绪。
席轻推门的手都在抖,他努力让自己装出毫不介意的样子:“我好困,哈——先回去睡觉了。”
他佯装淡定地步伐稳健的走出车库,过了拐角确定车库那边看不到这里,脚底生风般冲进了家里。
21.第 21 章
《直男不小心亲了暗恋自己的男人后,这个男人会怎么想?》——
“你确定你是直男吗?”
“暗恋你多久啊?如果只是几天他说不定会约你打炮,如果是几年,他说不定更想跟你打炮。”
“你好贴心,你还关心他会怎么想,楼主是1还是0?”
“法式热吻吗?说不定那人把你当成x幻想对象已经开始自……草!”
席轻碎碎念完前面几条回复,骂了句脏话,手机仿佛烫手山芋被他丢到一边。
“这群论坛的人都在回复什么东西!”
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头埋到枕头里,发出一声哀嚎。
他真的好想逃,已经给了盛锐一个月希望,现在又不小心亲到盛锐,这人怕不是早已经觉得自己跟他两情相悦。
可是他真的不喜欢盛锐!
下巴抵在柔软的枕头上,席轻撑着脑袋双眼无神。
盛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他最近刚换了香水,意外的好闻。
这人嘴唇薄又热,跟他的体温一样,令他触到了都觉得酥酥麻麻的。
指腹碰上唇角,席轻恍然回过神,触电般甩开手。
他疯了!回味个什么劲儿!
席轻在床上蛄蛹了半天,猛地爬起来,决定去厨房倒杯饮料喝。
走廊没开灯,但盛锐的房间亮着灯,房间门也没关严实。
席轻路过时下意识放慢脚步,听见其中传来奇怪的动静,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靠近。
“嗯,嗯……”盛锐低沉的声音透过房间内淋浴间的玻璃门隐隐传出,就像覆上了一层暧昧不清的空气墙。
席轻脑子里突然冒出刚刚论坛上的一条回复——“那人把你当成x幻想对象……”
疯了!
盛锐是不是疯了!
席轻头也不回,着急忙慌地跑回了自己房间,“砰”一声将房间门牢牢反锁。
“麻烦您让我爸晚上好好休息,不要总是熬夜追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盛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淋浴间,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滴着水,他随意擦了擦,走出房间。
幽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席轻的房门紧紧关着,门缝中一丝灯光都未透出。
他刚明明听到动静,难道是听错了?
“嗯,他肠胃不好,不用管他如何闹,请严格按照营养师为他搭配的食谱监督他用餐。”盛锐交代盛泰华的助理,“再过一周,竞标结束后我会带着席轻去探望他。”
挂断电话,盛锐坐到床边,将前几日定制好的钻石戒指重新拿出来,还将床头抽屉中的一个小盒子也打开。
小盒子中是两枚银圈,大小只能戴到无名指中间。
他将银圈与钻石戒指比了一下,着实小了一些,可惜了。
*
教室里下课铃声响起,单肩背着书包的席轻与季光和关文豪有说有笑地走出初三三班。
董珺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出,大喊了一声:“嫂子!”
“谁是你嫂子?”席轻张牙舞爪地问他。
“你啊!你昨天都答应跟盛哥一辈子永不分离了!我们都懂!”董珺不仅笑,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鼓鼓的红包,“份子钱,嫂子请收下!”
“我……!”席轻还没来得及拒绝,走廊尽头,身着蓝白校服的盛锐出现,手中捧着一大束夸张的蓝玫瑰。
他脚步坚毅地走到席轻面前,席轻下意识想往后退,却感觉脚底被粘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盛锐右手捧着玫瑰,左手从校服口袋中拿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席轻,嫁给我吧。”
他用最冰冷的脸说出最令人不可置信的话,嘴角还扯出了笑容。
“我哔——我哔——”席轻想大喊“我不嫁”,可老天爷就像在跟他作对,“不”字根本说不出来,直接被无情消音。
那枚硕大的戒指忽然开始变大,耀眼的钻石就像压顶的巨山,朝席轻砸过来。
就在席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压死的瞬间,他大声喊了一句:“我们这是早恋!!”
一切都归于黑暗,席轻满头冷汗地从床上坐起来。
刚刚的梦太真实,真实到席轻都无语了。
神特么的早恋!
他一定要离盛锐远远的!
*
“席轻的那份早餐晚点准备。”盛锐准时出现在餐桌边,提醒管家。
管家怔了怔,说:“可是席先生已经用过早餐出门了。”
“出门了?”盛锐蹙眉,“什么时候走的?”
“不到六点就走了。”管家回答。
盛锐紧抿着唇,半晌点点头:“知道了。”
维塔医疗研究院中,席轻泡在实验室里看大家的研究,有研究员提醒:“小席总,已经六点半了,您不下班吗?”
“你们还没下班,我怎么能下班?”席轻一脸“我要与你们共进退”的决心。
几个加班的研究员很是茫然,平时小席总除了往国展会的项目组跑,几乎没光顾他们这里,更别说和他们一起加班了,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难道是他们中有人犯错了,小席总不想当着人多的时候教训,想等人都走光了单独聊?
研究员们忐忑不已,做实验的效率都变低了,最后熬不住全都跑了。
席轻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半小时前,他问谁今晚有空出来玩,结果一个个都没空。
回家就得碰见盛锐,他顿时左右为难。
席轻思来想去,最后在办公室看了一晚上的竞标书,确定没任何问题后,躺在折叠床上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浑身酸痛地回了云岫居。
管家看到他,立马迎上来:“席先生,您总算回来了。昨天您一夜未归,可把盛先生给担心坏了。”
“……我不是发消息跟他说我加班吗?”虽然是拙劣的谎言。
“是,但盛先生夜里起来了好几次,肯定没怎么睡好,厨房的咖啡还剩半杯,早上天还没亮就去公司了。”管家叹了口气。
席轻顿时觉得又扎心又心虚:“我、我要是不忙,尽量早点回来,我先去睡一会儿。”
“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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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管家示意餐厅方向,“盛先生特意交代了我给您准备好早餐,您不如吃一点再睡?”
饥肠辘辘的席轻咽了口口水:“好吧。”
研究院的折叠床跟家里的两米大床根本没法比,席轻眼睛一闭睡得格外沉,再醒来时发现天都黑了,手机上一堆未接来电,全是方静打来的。
他揉揉眼睛,回拨过去。
不过片刻,方静着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冒出来:“席先生!您快来医院吧!盛先生出大事了!”
“你说什么?”瞌睡虫彻底没了,席轻匆匆起床,慌乱地换衣服,“他在哪家医院?到底怎么了?”
“市立医院,您来了就……嘟嘟嘟……”方敏话都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席轻赶紧拨了个回去,就听见手机中传来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关机,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市立医院是他哥在管的,他可以让他哥查一下!
席轻脚步飞快地跑到车库,连上蓝牙耳机开车迅速驶上马路。
席诏也不知在忙什么,席轻一连给他打了七个电话才打通:“轻轻,怎么了?哥刚刚在开会。”
“哥!你现在在市立医院吗?你知道盛锐怎么了吗?”席轻急切地问。
“我现在不在,盛锐怎么了?你别急,你慢慢说,说清楚。”席诏安抚他。
“盛锐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盛锐出事了,现在就在市立医院,哥,你赶紧帮我查查怎么回事,我先开车过去。”席轻一边动作熟练地超车,一边把事情说了。
席诏连连应好:“好好,你别着急,哥这就去问,你开车注意安全。”
通话结束,席轻目光紧锁着马路中央,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市立医院外。
车子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停车场,席诏的电话迟迟没到,席轻不可能干等着,一路小跑冲到了问询台。
“我是席轻,帮我查一下盛锐在哪个病房,丰盛的盛,锐利的锐。”他直接将自己的身份证拍在桌上。
“席轻?哪个席轻?”问询台的人嘀咕了两句,骤然想起席轻就是席诏的亲弟弟,赶忙改口,“唉!席小少爷,您稍等。盛先生在住院部五楼的503vip病房。”
“谢谢。”席轻抓起身份证,直奔住院部。
席诏电话打来时,席轻恰好进了电梯,信号戛然而止,电话铃声也停了下来。
直到出了电梯,电话才重新接通。
席轻数着门牌号,跑到502门口时,就听见席诏在电话那头说:“我问过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发烧加上低血糖所以晕倒了,应该已经醒了,你到医院了?”
“喂?轻轻?轻轻你还在听吗?”
“嗯,在听。”席轻长出一口气。
他已经看到病房中躺着的盛锐了,偌大的病房中,除了盛锐,床边还坐着个眉眼清冷的俊美男人。
“哥,我先挂了。”席轻收起手机,抬手敲了下门,在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这边时,走进病房中。
“你秘书不是说你出了大事吗?我怎么看你好像还挺好的。”
22.第 22 章
半小时前——
盛锐看到出现在病房里的人,面色阴沉:“我不是让方静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出现在平北和尚河吗?”
姜远微垂着头,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上前:“我确实要走了,临走前来归还您的东西。”
盛锐将文件袋接过,打开看到里面竟然是遗失许久的他母亲生前留给他的另外两家公司的股权书:“原来这个在你那里。”
姜远摇摇头:“是被我妈拿走了,她本想设计然后从你手中把这部分夺来给我,但现在并不需要这些。”
盛锐将文件袋合上:“不必说这些,你想不想争于我而言都没有区别。”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一定会得到,我不想争,也没有那个实力争,我就是个普普通通搞油画的。”姜远抿唇,露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多谢您给我自由。”
“对了,祝您新婚快乐。”姜远发自内心地祝福他。
*
病房门被推开,姜远抬头看到来人,立刻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起身低着头从席轻身边快步离开。
席轻多看了他一眼,才收回视线看向病床上的人。
盛锐脸色有些苍白,平时看惯了他威严十足的模样,如今透着一股虚弱劲还真的让人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人生病归生病,仍旧维持着平日的体面。
“你怎么来了?”盛锐没想到席轻会来,微微蹙了下眉,将文件袋放到一旁的抽屉中。
席轻看到他的动作,被他这问题问的有些恼火:“你秘书跟我说你出了大事,之后电话就打不通了,你以为我想来?”
他差点被吓死,这人看到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抱歉。”盛锐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太合时宜,哑声道歉,“我只是有点低烧,没有不欢迎你来的意思,只是……怕你担心。”
席轻撇嘴:“谁说我担心了?”
已经知道盛锐暗恋自己,席轻彻底没了勾引他的心,自然也不再处处顺着他。
盛锐看着他,心中不仅不恼,还觉得很温暖,尤其看到席轻拿起一旁的水果刀为他削苹果,他在心里跟自己重复:席轻是喜欢他的,只是害羞了。
席轻削完苹果,正要往自己嘴里送,对上盛锐那双黑眸下隐隐溢出的期待,不情不愿地把苹果递过去:“给你。”
“谢谢。”盛锐心满意足地接过。
方静提着刚买的粥跑回来:“盛总,我……!啊,席先生,您来啦。”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席轻翘起二郎腿,指着床上啃苹果的盛锐。
方静站直了:“当时盛总晕倒了,我一时慌神就先给您打了电话,结果后来手机没电了,是不是吓坏您了?”
“我有什么好吓坏的。”席轻翻了个白眼,“既然没事,我就……”
“盛总!”方静拔高嗓音,“我得先走了,公司还有事情,席先生,就麻烦您照顾一下盛总。”
盛锐咳嗽了一声,看着席轻说:“不用,你应该还要去研究院忙招标的事,可以先走。”
他刚说完,咳嗽的更厉害了。
席轻拒绝的话卡在嗓间,最终还是没说得出,他深吸一口气,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会照顾他的,你走吧。”
方静仿佛看到盛锐发的奖金在向她招手,走的时候脚步轻快,就差在医院的走廊里大笑了。
席轻看了眼方静买过来的粥,问他:“你昏迷了多久?”
“大概半天。”盛锐心里大约有数。
“看着结实,一点没有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还能因为低烧昏迷?”席轻嘟囔着,伸手过去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被烫的一个机灵,“你这叫低烧?!”
原来是真的结实,都烧到烫手了,还能保持神志清醒。
席轻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医生来了之后,为盛锐重新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又帮他量了一□□温,已经快四十摄氏度了。
“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高烧。”医生说,“好在病人身体素质强健,不过一直不退烧的话,我还是建议先挂水。”
“不用,我……”盛锐想要拒绝,席轻狠狠瞪了他一眼。
“麻烦医生了。”
不多久后,护士来帮盛锐扎针挂水,吊瓶放稳后,还叮嘱席轻:“病人最近要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白粥可以但还得搭配点别的,忌辛辣海鲜烟酒。”
“谢谢。”席轻目送护士离开,起身打开粥盒子,折腾一通粥已经冷了,他起身说了句“你休息吧”,便转身往外走。
盛锐叫住他:“你要走了?”
“不走,出去给你买饭。”席轻单手插兜,“你想吃什么?”
“都行。”盛锐松了口气。
“行,那我买我喜欢吃的。”席轻睡了一天,又匆忙赶到医院,一口饭没吃,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好在医院附近就有不少餐馆,席轻搜刮了一通,左手右手拎满了东西回到病房。
在看到盛锐支起床上桌板用笔记本办公,席轻都快气笑了:“你是工作狂吗?”
他问完,后知后觉自己问的就是句废话,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病床边:“电脑给我。”
盛锐抬眸,真的老老实实合上笔记本递给了他。
如此顺从,让人很是不习惯。可席轻一想到这人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如此听话,心中顿时涌上满足感,可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怎么小时候没这么听他话?
要是那时候听他话,他也不至于处处针对盛锐。
不对,他以前都那么处处针对盛锐了,盛锐还暗恋他这么多年,那他要是那时就对盛锐好,这人岂不是要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
又或者……
盛锐该不会是个隐藏的抖M吧?
席轻拎着笔记本电脑,站在病床边一动不动,脸上表情却一会儿变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格外入神。
盛锐哑声叫他:“席轻,你在想什么?”
席轻倏地回过神:“咳,没什么。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下周国展会的竞标你也不用参加了,直接拱手让给别人吧。这笔记本电脑我就没收了,等你好了再还你。”
盛锐自然是没意见的,心中开心:“好。”
将笔记本电脑收好,席轻把饭菜摆到盛锐面前,又将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他:“喏,我随便买了点,你都给我吃了。”
“……好。”盛锐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背用来输液的针头,接过筷子。一用力,针头立马变得歪了一些,输液管中还有血液倒流。
席轻吓了一跳,赶紧抢走他手里的筷子,让护士又过来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干脆道:“算了,不指望你了。”
他说着,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牛肉递到盛锐唇边:“吃。”
“你喂我?”盛锐看了看牛肉,又看了看他。
“不然呢?现在换手输液也很麻烦,反正就是吃顿饭而已。”席轻又将牛肉往前递了些,“快吃,我也还饿着呢。”
“好。”盛锐张口吃掉牛肉。
席轻还是头一回喂人吃饭,他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吃饭都很少细嚼慢咽,但盛锐不同,盛锐做事雷厉风行,吃饭却一直极有教养,连咀嚼的动作都数好了次数似的。
席轻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到后来自己也饿了,干脆换了双筷子在等盛锐时夹给自己吃。
盛锐盯着两双筷子,亲眼看着他换着换着就分不清了。
席轻也发现了,但没办法,最后实在懒得换,直接与盛锐共用了一双筷子。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了,席轻将盒子通通收拾干净,又去给他倒了杯温水,看着他喝完,命令道:“你该睡觉了。”
才八点半,盛锐哪里睡过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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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他躺下后并未阖上眼,一直看着窝在沙发中的席轻。
席轻游戏打开玩了三局,全部落地成盒,他自暴自弃地放下手机:“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昏暗的病房中,只有病床一侧的小灯亮着幽暗的光,盛锐黑沉的双眸微光宛如黑夜中流动的深泉。
席轻只与他对视了片刻,便不自在地挪开了。
草!
二人独处,封闭的环境,月夜,空气中淡淡的味道(虽然是消毒水味),还有一方看另一方时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
盛锐该不会是想跟他告白吧?!
不行!
他要先发制人!
“你……”盛锐刚一开口,就被席轻急切的话语打断。
“今天坐在你床边那男的是谁?”一句话说的无厘头,问的也很唐突,席轻后知后觉自己的口气就像质问出轨丈夫的妻子。
盛锐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刚刚还被自己的荒唐想法雷到的席轻的心瞬间沉下去,说到底盛锐喜欢他这件事都是他和季光董珺胡乱猜测的,不管是被拿走的橡皮和笔,又或者是当年被他养烂的仙人球和玉树花,谁也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的这些东西真的在盛锐那里。
所以盛锐对他有所隐瞒,不愿事事与他讲也不是不能理解,就连盛家发生过的那些事,他还是从新闻里听说的。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席轻说这话时,喉咙干涩,好在他为自己找了个体面的台阶。
盛锐缓缓开口:“席轻,你坐过来。”
席轻摇头:“才不要,沙发舒服。”
他现在脸上一定写满了“不爽”二字,要是被盛锐看到,说不定还会嘲笑他。
盛锐沉默,随后他缓缓起身,拖着床边的吊瓶架子走到沙发边。
席轻下意识往沙发角落缩:“你干什么?”
盛锐与他并肩坐到一起:“你不可能去我那边,我只能过来跟你说。”
“本来确实是不想告诉你的,因为不是什么好事,也不重要。”盛锐嗓音沙哑,他咳了两声,继续说,“他叫姜远,是我爸再娶的女人的儿子。”
“……那个姜莉?”
“嗯,关于我家的事,你知道多少?”盛锐问。
“我也就是在新闻上看到了一点,还有最开始我爸妈跟我提了一些,知道的不多,我可没随便跟人打听你的私事。”席轻抱膝,将下巴搭在膝盖上。
盛锐一字一句地解释:“姜莉和我妈长得有两分相似,我爸当初再娶也是担心我失去生母会太过伤心。姜莉的前夫是个赌鬼,她嫁给我爸后,陆陆续续从家里拿走了不少钱,还意图转走我妈留给我的股份,设计让我爸出了车祸。”
“如果当初我爸没能醒过来,我也没有……”盛锐顿住,将结婚可以拿回股权的事情隐瞒了下去,“雅丽集团恐怕就要落到她手里了。”
“既然如此,姜远怎么还敢来?”席轻没察觉到他话里的隐瞒,“难不成他要给他妈报仇?”
“不是,是来送了两份公司的股权文件。”盛锐说,“这两个公司是我外公留给我妈的,如今归属于我,这几年一些重要文件始终没有下落,都是被姜莉偷走藏在了姜远那里。”
席轻蹙眉:“他就没想过报复吗?”
“他不会。”盛锐语气笃定,“我想要的东西,还没人能拿走。”
席轻笑了:“那可不一定,这次国展会你没参加医疗竞标,也算是躲过一劫了。”
“为什么?”盛锐问。
“什么为什么?你要是敢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劫数,小时候输给你那是我还年轻,如今遇上我,你还想赢?”席轻抬手,指尖戳了盛锐胸口几下,戳到了硬邦邦的胸肌,羡慕地多戳了几下。
盛锐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确实,你确实是我赢不了的劫数。”
23.第 23 章
冰凉的水泼到脸上,席轻依旧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没有消退的迹象。
抬起头,镜子中他那张公认的俊帅脸庞上飘着红云,比喝醉了酒还夸张。
不仅脸热,席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听使唤地跳的快要飞出去了。
他本来抢先挑起新话题就是怕盛锐跟他告白,这下倒好,话题是他找的,结果竟然绕到了说情话。
盛锐真的不是被夺舍了吗?那张冰块脸到底是怎么说得出那么肉麻的情话的,这跟把“我爱死你了”几个字贴在他脸上有什么区别!
最离谱的是他也不对劲,他到底在心跳什么?!又不是没被别人告白过,酒吧里跟他搭讪的男男女女都能排队排到平北市外了!
他又不喜欢盛锐,到底在心动什么……
长出了一口气,席轻好不容易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发愁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这段婚姻的天平已经彻底失衡,他两的关系不伦不类,再这样拉扯下去,他也要不对劲了。
愁的将头发快抓成鸟窝了,席轻回到病房时,看到盛锐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气的拿起抱枕差点砸下去,最后忿忿甩到沙发上。
他愁的不行,盛锐倒好,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臭男人!
*
盛锐身体素质确实很好,第二天醒来已经退烧。
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提前一晚说的话,办好出院手续后各自去了公司。
临近国展会竞标,项目组的人神经紧绷,纷纷检查各项细节,生怕有什么疏漏。
席诏作为合作人出席了雅丽集团的会议后,与盛锐到办公室又聊了下美容医疗机构的最新进展。
“虽然是第一次跟花家合作,但花总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他们在建筑这块的口碑很不错,未来肯定会取代彭家曾经在平北的建筑地位。”席诏做事比盛锐还谨慎,许是从医者的心细如发,他把合作对象彻头彻尾调查了一遍。
“嗯。”对方说的盛锐大致清楚,对席诏挑的合作对象还是放心的。
“不过在我跟花总见面的时候,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席诏笑着推了下眼镜,“他的女儿花悦曾经是轻轻的追求者,她说,轻轻之前去了几次酒吧,都说自己已婚,把那些俊男美女都给拒绝了。”
“她当时还跟我说了句话,你感兴趣吗?”
盛锐以前听到有人追求席轻,总觉得心中酸涩无比,可如今不同了,他与席轻两情相悦,那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不感兴趣。”盛锐道。
席诏一怔,奇怪地说:“真的不感兴趣?你不想排除情敌?”
“席轻喜欢我,就足够了。”盛锐状似不经意地炫耀。
“我知道他喜欢你,但……你说什么?!”席诏下意识重复完,察觉到不对,“你说轻轻喜欢你?”
“嗯,我们两情相悦。”盛锐再度炫耀。
席诏不可置信地问:“你告白了?”
“还没有直接说,不过他是知道的。”盛锐想了想之前在医院说的话,点头。
“什么叫没有直接说?”席诏不理解,“花悦还跟我说轻轻很难追,就没人能成功,没想到你竟然……”
盛锐抿唇不语,心中愈加高兴,曾经他也觉得席轻不喜欢自己,但现在不会了。
席轻会对他好,会关心他的身体,会因为不小心吻到他害羞。
“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席诏想想觉得这确实是好事一桩,“也幸好你当时主动提出要跟轻轻联姻,不然还真有可能白白错过,就是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有种亲弟弟被人给抢走的感觉。”
“不行,我走了,我去研究院看看他,后天竞标会见。”
席诏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竞标会……
盛锐忍下不耐,等竞标会结束,他就可以把戒指亲手送出去了。从此以后,他和席轻不再是什么和平共处的普通朋友,而是真正的夫夫。
*
“很好,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等竞标会结束,我请大家吃饭。”席轻检查完所有与竞标有关的准备,确定万无一失后,总算能喘口气。
“万一咱们落标怎么办?”
席轻笑问:“还没开始就唱衰啊,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那倒不是,只是怕竞争对手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杀招。”
“难道他们就知道我们的竞标方案了?”席轻安慰他,“都已经对自己有自信了,又何必太关注其他人,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说到底,能不能赢主要还是看我们自己的实力,实力足够强大还怕别人做什么?”
“是,小席总说得对!”
“我们这么厉害,还怕他们不成?”
“斗志挺高嘛。”席诏一到这儿,正好目睹了这一场面。
“哥,你怎么来了?”席轻一看到席诏,满面欣喜,立马迎上去,“你们先休息,哥,走,我们去办公室说。”
席轻将人带到办公室,给他倒了杯茶:“你怎么来了也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好出去接你。”
“我对这里可比你熟。”席诏笑着调侃了一句,“我今天去雅丽集团开会,国展会的招标马上就开始了,我顺路过来看看。”
席轻一顿,避开视线:“从雅丽集团过来的啊,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竞争优势还是很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那就好。”席轻微微垂眼,想说点别的,干脆问起了嫂子的近况。
席诏其实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过还是陪他聊了会儿,直到席轻实在找不出话题,才问:“你和盛锐最近怎么样?他没有对你不好吧?”
“……挺好的。”席轻又避开了视线。
如果说上回席诏去盛锐办公室,他躲起来只有一分不好意思被他哥看见,这次完全飙升到一百分。
这种亲哥询问弟弟婚姻生活是否幸福的场面太让人羞耻了,尤其他和盛锐现在关系混乱。
“真的?那你怎么看起来……”席诏说不上来席轻现在是什么表情,总觉得又害羞又为难,“第一次谈恋爱所以不好意思?放心吧,你还不了解你哥我?我可不是老古板,而且你们两个都结婚了,以后总归有很多要熟悉的地方。”
席轻说不出辩驳的话,他总不能跟席诏说他不想再继续骗盛锐的感情,动了离婚的念头吧?
“既然你们说开了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知道他要跟你结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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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生气呢,现在看来万事大吉最好了。”席诏很是欣慰,殊不知席轻在听见他说“结婚的理由”时,表情变了几分。
“你是指他先提的联姻?”席轻怕直接问被席诏看出端倪,想起之前董珺跟他提过盛锐二月份就说要跟他结婚的事,打算搬这个出来当做借口。
不管最后证实了这一点还是有别的理由,对他来说都是赚的。
“对啊。”席诏点头,“他去年年底就跟我们提了想和你联姻的事,当时爸妈和我其实没同意,因为他不是只有结婚才能拿回江伯母留给他的遗产嘛?我们觉得他不够诚心,好在如今结果是好的,这下咱们爸妈也能放心了。”
“你说……他和我联姻,是因为江伯母的遗产规定了只有结婚才能拿回?”席轻心一沉,压抑着情绪问。
“对,哎?你不知道吗?”席诏愣住,不应该啊,盛锐都和席轻剖白心意了,怎么能不说这么重要的事?
“我当然知道。”席轻故作轻松地笑道,“哥你真好骗。”
席诏都被吓出汗了:“臭小子,我差点以为我捅娄子了!”
“这有什么的?这不过只是结婚的理由而已。”席轻笑着躲开他的拳头,“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和你嫂子约了去吃西餐,你要是没安排,一起来?”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席诏又坐了一会儿,接到妻子电话后,很快离开。
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席轻坐着呆呆愣神了会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原来当初他躲在盛锐办公室无意间听到的他哥与盛锐说的那些话不是没有原因的,盛锐喜欢他这件事到底有几分真他不清楚,但利用他确确实实是真的。
他是为了继承江伯母的遗产才跟他结的婚,而他毫不知情就算了,还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测和盛锐的一句情话感觉到了心动。
要是真的当个渣男报复回去他何至于到现在左右为难的地步,这段婚姻一点也不纯粹,可他在这样不纯粹的情况下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盛锐。
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席轻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
他按下接听,电话那头的人恭敬礼貌:“请问是席轻先生吗?”
“是我,你是哪位?”席轻半靠在洗手台边。
“这里是西尔贝华国服务中心,您名下的车之前送来补漆,已经处理完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取车?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留个地址,我们会有专人为您送上门。”
“我名下的?”席轻乍一听以为是诈骗,下一秒保险公司那边同步给他发来消息。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挂了电话后,席轻立刻查一下自己名下的资产情况。除却家里人给他的各种不动产,在去年年底和今年二月份分别多了两辆车和一套房子,正是盛锐声称在他自己名下的西尔贝和SUV,以及云岫居的房子。
所以打从一开始,车和房子就都是盛锐安排在他名下的,甚至都不算夫夫共同财产。
这算什么?
是盛锐一开始就计算好拿到江伯母的遗产后,跟他提离婚时给他的补偿吗?
他差点忘了,盛锐从没亲口说过喜欢他,他们连婚戒都没有。
24.第 24 章
方静看到席轻出现在雅丽集团时,颇有些意外:“席先生?您来接盛总下班吗?”
席轻已经有一阵子没来了,方静跟随盛锐跑国展会的招标项目,自然听闻了席轻也要竞标的事。
本以为对方说不定要一直忙到竞标结束才会再来接盛总下班,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嗯。”席轻问,“他在忙?”
“盛总在会客室见合作公司的负责人,可能还需要等半个小时。”方静解释,“要不我先带您去盛总的休息室?”
“你忙,我自己去就行。”席轻敛了脸上的笑意,轻车熟路地走进盛锐的休息室。
原本只见过一次的玉树花果然不在这里,窗台上摆着的还是他上次来时看到的不知名的绿植。
席轻的心沉了几分,推门走进盛锐的办公室。
他没记错的话,盛锐办公桌上还有一株仙人球。
绕过视线盲区,看到原本摆着仙人球的位置什么也不剩时,席轻的心彻底被汹涌的潮水冲刷的七零八落。
指腹轻轻抚过曾经摆过仙人球的位置,空空落落宛如他此时的心情,什么都不剩,席轻终于肯定心中的推测。
什么玉树花仙人球,什么几年前丢失的橡皮和笔,都是他们的胡乱猜测,臆想是假的,事实就是盛锐根本不喜欢他。
都是他多想了。
*
“抱歉,让你久等了。”盛锐得知席轻来时,特意加快了和合作公司的商谈,不到二十分钟签订了合同。
席轻头都没抬,正玩着手机上的游戏:“没有啊,我一局游戏还没打完。”
盛锐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吃饭了吗?”
“没呢,来你们这儿蹭一顿盛总款盒饭,有的吃吗?”手机屏幕中,角色死亡,席轻终于抬起头。
“……有。”盛锐本想问席轻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可对方提出要吃盒饭,他也只好答应,“我让方静准备。”
半个小时后,方静送来了盒饭。
说是盒饭,其实格外丰盛,像是在店里现打包过来的,有水煮肥牛、红烧肉、菠萝虾球,全是席轻爱吃的。
席轻咬着筷子,说:“你不是不吃辣吗?这水煮肥牛你又吃不了。”
“你喜欢吃。”盛锐替他倒了杯水。
席轻心脏一颤,垂下眼睫,盛锐说好听的话不过是给他体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提离婚了。
“那我肯定得多吃点,不能浪费了。”席轻说完,埋头认真吃饭。
盛锐在他对面细嚼慢咽,时不时还会给他夹菜。
吃饱喝足后,席轻伸了个懒腰,盯着收拾餐盒的盛锐,突然开口:“盛锐,竞标会结束后,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盛锐蹙眉:“竞标会结束后,我跟你哥要去K国出差,美容院的项目约了K国的医生团队谈设备合作。”
“这样……”席轻微怔,这算什么?老天爷都不帮他?
“我跟你哥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改期。”盛锐说着就要打电话。
席轻拦住他:“不用,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
“等我回来,我也有话跟你说。”盛锐认真道。
果然,看样子是要跟他提离婚。
席轻抿唇,与其狼狈地被对方利用后抛弃,到时候先发制人还能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
“好啊。”他笑着答应。
*
国展会这次招标地点选在平北市大礼堂,根据项目拆分成六块,正好从上到下占据了整栋楼。
席轻团队参加的医疗竞标在六楼,他和季光与项目组成员到的时候,恰巧在一楼遇见了先一步到的盛锐和席诏。
席轻远远地与盛锐对上视线,谁都没先开口时,席诏先一步迎上来,仿佛操心的家长:“轻轻,小光,加油,哥哥看好你们!”
席轻哭笑不得:“哥,你还是先顾好你们的吧,到时候要是你们没成功,我可是要笑话你们的。”
“哇,席诏哥,能不能别叫我小光,有一种我秃顶的错觉。”季光愁眉苦脸。
“哈哈哈哈!小光这称呼多亲切。”席诏笑完,用胳膊肘碰了碰席轻,又看了一眼盛锐,大有听八卦的架势,“你嫂子说了,只要成功拿下两个项目,她就陪我出去旅游,怎么样,你和盛锐打算怎么庆功?”
“我们……”席轻一时不知道回答,干脆有样学样,“我们应该也会出去,还没商量。”
盛锐点头:“要先补办婚礼。”
“倒是差点忘了,你们婚礼还没办,那到时候提前通知我,免得我和你嫂子挑了你们办婚礼的时候出去旅游。”
“哎!今天不行,今天我们说好了一起庆功的!难不成你要抛下咱团队的兄弟姐妹?”季光急道。
“知道知道,放心吧。”席轻今晚就是想跟盛锐庆功,对方也不在,他还不至于这么自讨没趣。
不多久,负责招标会的工作人员就陆陆续续到了。
席轻挥了下手:“我走了。”
他的目光没多在盛锐身上停留。
盛锐表情一滞,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有着微妙的违和感,但他没来得及叫住席轻,对方已经进了电梯。
席诏在旁边叫他:“我们也走吧,要抽签了。”
“嗯。”盛锐沉默片刻,和席诏进了一楼的竞标场地。
席轻提前调查过与他竞争的几家医疗公司,基本都是近几年出现的新兴医疗团队,只有一家比较具有竞争力的老牌医疗公司,不过这家公司几年前陷入过医疗舆论危机,折损比较厉害,构不成什么威胁。
席轻的签运也尤其不错,抽的是第八位,靠后却又不是最后,总的来说称得上天时地利人和,竞标结果自然不差。
所有团队坐着等了不到半小时,竞标结果就公布了,席轻带领维塔医疗研究院成功拿下国展会的竞标项目,一众人满面欣喜地出了大礼堂。
“说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席轻单手叉腰,心情很不错,这是他头一次有了工作取得成果的实感,比起别人嘴上描述的要好上百倍。
“我要吃海鲜!”
“我也要吃!三文鱼!甜虾!”
“我们想吃烤肉。”
众人七嘴八舌商量了半天,最后投票还是选了烤肉,店是季光推荐的,人均八百多,对普通人来说算是比较贵的了,但席轻有钱,大受一挥打了三辆车,载着大家直接出发。
烤肉配啤酒是很不错的选择,席轻起初吃的挺开心,直到手机上跳出一条盛锐发来的消息。
盛锐:我到机场了。
席轻目光落在这几个字上面,迟迟没有动作,很快屏幕自动熄灭。
季光探过头来:“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事。”席轻轻咳一声,回了个“ok”的表情包,便收起了手机,“你吃饱了?”
“差不多,但还想续摊,小席总赏个脸?”
席轻笑了:“想去哪儿?”
“去水乡吧,关文豪不在,我们在Hush也没什么熟人,玩着没意思。”季光好久没跟席轻去酒吧了,心痒得很。
“好,我问问他们。”席轻问了一众研究员要不要去酒吧,不少都表示不去了,个别平日里还算玩得开的答应下来,最后数数加上他们就六个人,正好够打一辆商务车。
于是席轻结了账,与众人一起去了久违的水乡。
一进大门,熟悉的重金属音乐侵入耳膜,席轻放松神经,长出一口气。
水乡的常客看到席轻和季光,纷纷过来打招呼,就连花悦也在。
花悦今天是一个人来的,穿了条黑金色的旗袍,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格外美丽。
“拼个桌?”她主动同席轻开口,仿佛自己从没追求过对方,神情洒脱。
“我结……”席轻刚想说自己结婚了,说了两个字又不太想继续提这件事,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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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对现在的他和盛锐来说,这婚结和没结并没区别,已经是随时会离婚的结局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花悦先一步开了口:“我知道你结婚了,怎么?结婚了就不能拼桌了?”
“能,花悦姐,您请坐。”季光拍拍沙发,请花悦坐下了,席轻结婚了,但他是单身啊,他又不喜欢女人,不碍事。
“还是季光可爱。”花悦笑的眼尾微扬,她本就漂亮,此时更有种不俗的妖媚,席轻项目组两个直男研究员看的眼睛都直了。
“所以结了婚的这位,你老公呢?”花悦又看向席轻。
席轻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连咳了好几声:“什么老公,我才是老公。”
“你这身板在大多数人眼中确实够看,但在盛总面前,不行不行。”花悦连连摆手。
席轻皱眉:“你见过他?”
“见过,他没跟你说?我家要和你家还有雅丽集团合作美容院的建筑项目,合同都签好了。”花悦说,“不过也就是一面之缘,那种男人太冷,你能跟他结婚你也有点本事的。”
席轻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喝完一整杯AMF才回答:“我们不干涉对方的工作。”
“那肯定是真爱咯,虽然席盛两家没明面上说,但来往的世家都知道你们是联姻,不为利益的联姻,好幸福啊。”花悦一脸嗑到了的表情,“怪不得我之前撩你你都无动于衷。”
席轻:……
季光在旁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照以前的了解,席轻现在肯定会立马撇清跟盛锐的关系,就算顾及两家的情谊,也不至于被人说跟死对头是真爱还能当作没听到。
怎么不反驳呢?
季光愈想愈纳闷,等花悦去吧台,坐到席轻身边:“你之前不是说追到盛锐给他点颜色瞧瞧吗?你们现在……来真的?”
“……没有啊,怎么可能。”席轻扯起嘴角。
“那现在到哪一步了?他喜欢上你没?”
席轻被问得有些烦躁,又喝了半杯酒才反问他:“你觉得呢?”
季光怔住:“我?又不是我钓他,我怎么知道……”
“等他回国,我就去提离婚,你就等着……”席轻话尚未说完,口袋中的手机震动。
拿起一看,是盛锐打来的,而且还是视频通话。
“啧……”他起身,“我出去接个视频。”
“你老公?”季光歪头调侃。
席轻举起拳头:“你滚吧!准备好你的银行卡,等我把你吃破产。”
垂着头盯着手机屏幕,确定对方短时间内没有挂断的打算,席轻脚步加快走出水乡。
大门阖上,耳边重金属摇滚乐被马路上缓缓的车流声取代。
席轻指尖刚刚触上绿色的接听按键,就闷头撞进一个人怀中。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是他最近经常在盛锐身上闻到的味道。
茫然地抬起头,盛锐黑眸沉沉地看着他:“喝了很多?”
席轻真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毕竟AMF有四十五度,一大杯喝下去没倒是他酒量好。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跟我哥去机场了吗?”他嗫嚅着问完,又看了看手机屏幕。
接通的视频通话上,正好映出他茫然的侧脸,抬头就看见盛锐的手机正好无意中对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盛锐替他拿住手机,伸手扶住他:“改航班了,感觉你状态不对,我不放心。”
席轻心脏一跳,甜滋滋的感觉不过片刻就被泛上的酸涩取代,又是不着调的情话,过分好听,但不能全信。
“你还玩吗?玩我陪你进去,不玩的话就……嗯……”盛锐话音未落,被席轻猛的一推,后背撞上旁边的红砖墙壁,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下一秒,下唇传来一阵湿热。
席轻微微仰起头,莹润的舌尖擦过薄唇,手肘抵在他胸前:“玩,我们两玩。”
25.第 25 章
席轻唇齿间尽是酒香,盛锐犹豫的心没有维持半秒,拖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肖想了多年的心爱之人送到面前,他不可能还能把持住。
“你这人……”席轻掌心抵着他肩,拉开了一些距离,“轻点会不会?”
盛锐哑声回答:“抱歉。”
指腹擦过席轻被蹭破的下唇,盛锐一手握住他劲瘦的腰,直接将人抱起来。
席轻双脚离地,惊呼一声:“干嘛?你放我下来!”
虽说酒精上头,他想在跟盛锐say拜拜前打个分手炮,起码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不算什么便宜没占到,但现在看来他似乎要吃亏。
花悦的话像一记警钟,敲醒了他。
“你这身板在大多数人眼中确实够看,但在盛总面前,不行不行。”
盛锐力气太大,他之前在车里抢手机那次领教过,但能把他一个七十多公斤的人单手抱起来,已经不是单纯的力气大了,这到了床上他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
“你放我下来!这是马路上!”席轻挣扎无果,只能扯着他的发尾。
盛锐放是放了,又换了只手抱着他。
拉开停在路边的车的车门,盛锐将人放在副驾驶,替他扣好安全带,转身就坐到驾驶座踩了油门。
封闭的环境中,空气流通变得缓滞,一呼一吸间仿佛都是对方的气息,酒劲慢慢冲上头顶,眼前的景物开始出现重影。
席轻绷着一张脸,将车窗打开,企图用夜风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后悔了,他不该那么冲动地强吻盛锐,可现在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
“你慢点……”席轻后背抵在门边,因为酒劲上涌,头脑晕乎乎的。
这还是他和盛锐结婚以来,第一次踏进对方的卧室,可却连屋内的陈设都看不真切,只能捕捉到鼻息间的木质香味。
两个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对彼此的房间陌生至极,席轻只能跟随对方的节奏。
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时,他还试图挣扎:“盛锐,你先……”
“轻轻。”盛锐握住席轻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在他手腕处落下一个吻。
明明是从小听到大的小名,他爸妈叫过,他哥嫂叫过,甚至季光、关文豪他们开玩笑时也叫过,但这简简单单两个字从盛锐口中说出来,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这应该是盛锐和他和平离婚前,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么叫他了吧。
席轻眼眶湿热,盛锐注意到,将人抱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了。
“手疼不疼?”他哑声问。
“你话好多。”席轻抿了抿唇,一把扯住盛锐的领口,将人拉至面前,用吻堵住了余下全部的话。
席轻从小就没吃过苦,没受过疼,被抱着的时候,感觉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疼又这么矛盾的经历了。
过往的种种就像走马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白色的天花板晃得席轻眼神飘散,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见盛锐在他耳边说:“轻轻,我爱你。”
*
“嘶……草……”
日上三竿,席轻睡醒时喉间烧得慌,浑身都疼,宿醉连带着他脑仁阵阵作痛。嘶哑地骂了句脏话,眼睛都没睁开手臂已经探到身边。
偌大的双人床另一半空荡荡的,连残留的余温都没有。
席轻瞌睡跑了大半,掀开沉重的眼皮,再次确认了一遍,身边确实没人。
他板着脸坐起身,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情况,干净清爽,盛锐至少滚的时候给他洗过澡清理过了。
余光瞥见一旁床头上压了份文件和纸条,席轻深吸一口气,做好那是离婚协议的心理准备,从融蜡灯下面将薄薄的几张纸抽了出来。
竟然是车子的订购合同和云岫居房子的认购书,床头柜上还有车证和房产证,以及一把莫名其妙的钥匙。
席轻将钥匙拎起来仔细研究了一下,是梅花形的,完全看不出是用在哪里的。
摊开纸条,席轻看到上面写了几行字。
【我和你哥先去K国了,记得等我回来,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醒来之后床头有药膏,我给你擦过了,要是不舒服再擦一下,昨天辛苦,下次不会再这么仓促了。】
占了便宜就跑,还下次?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席轻面红耳赤地丢了纸条,半晌又扶着腰走过去把纸条捡起来,铺铺平收到了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等他一瘸一拐走进客厅时,恰巧碰见管家。
管家笑眯眯的:“您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热粥。”
“我不喝粥,我想吃点有味道的。”席轻嗓子哑,说完咳嗽了好几声。
管家平日里都很听席轻的话,今天却一反常态:“不行的,席先生,盛先生特地交代了让您这几天好好休息,吃食清淡一些,您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我会帮您联系家庭医生,感冒不是小事,万一发烧……”
“好了好了。”席轻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怕对方再说下去,他会忍不住反驳才不是感冒。
为了让他尝出些味道,厨师煮的粥是加了糖的甜粥,还搭配了两盘清淡的炒菜。
昨天酒喝的不算多,但度数高,吃完饭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小时,席轻都是懵的。
他都不敢想,他竟然主动把自己送上门让盛锐睡了。
这下可好,离婚前失身失心,他亏大了!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不合时宜地疯狂响起,席轻忍不住抱怨:“谁啊?!”
管家走到电子屏前:“席先生,似乎是您的朋友,季家那位小公子。”
席轻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扯到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先、先让他进来。”
昨天不告而别,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怪不得季光会直接杀上门。
“咚咚咚”,季光的脚步声都快把上好的大理石地板踏破了,他一路飞奔冲进来,瞪着席轻:“你竟敢让小小老子付了那么多钱!还钱!”
席轻哭笑不得:“你好狠的心,第一句话竟然是跟我要钱。”
“你知道我昨天多惨吗?!我爸之前嫌我不务正业把我卡都停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我们竞标成功的事,你就把我丢在水乡自己跑了!”季光一想到昨天蹲在马路边打电话借钱时狼狈的自己,很想哭泣。
“好好好,现在就转你。”席轻伸手一摸口袋,空空如也,他差点忘了,手机还在楼上充电。
他想起身去拿,但他现在走路姿势很奇怪,肯定会被季光发现不对,干脆继续靠着沙发解释:“忘记了,手机没电关机了,晚点好了就转你。”
季光昂起头:“算你识相!”
下一秒,他又面露担忧:“所以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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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走了也不说一声,后面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昨天怎么回来的?”
“坐车回来的,喝多了头疼。”席轻避重就轻。
“那我怎么听人说,你和一个男人在水乡门口热吻?”季光眯起眼,“你老实交代,该不会是盛锐?或者其他男人?”
席轻“啪”地拍开他的手指:“你听谁说的?”
“有人偷拍了你们的照片发在酒吧群,你放心吧,我让他们删了,警告过他们不准乱传。”季光说,“但架不住他们私底下闲聊。”
“不用管他们,我昨天就是跟盛锐有点口角。”席轻欲盖弥彰地解释,虽然此口角非彼口角,但也确实是嘴巴打架。
“他们昨天拿下两个招标项目,不去庆功跑来跟你吵架,果然跟你有仇吧。”季光吐吐舌,“所以他人呢?”
“走了,去K国了。”席轻动了动屁股,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让腰不那么紧绷。
季光惊讶:“被你打跑了?”
席轻“噗”地笑出声:“算是吧。”
“你们都这样了,你还怎么追他,他又不是傻子。”季光想了想,得意起来,“这么说,打赌是我赢了,我未来一年的饭就靠你了。”
“别这么早下定论,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席轻看了看时间,说,“你晚上要是没事,留这儿吃饭吧,就当是你关心我的报酬了。”
“哎呦,那我就不客气了。”季光眼睛一下子亮了,看到酒柜上价值不菲的酒酿,随手拿起一瓶,“收藏的还是能喝的?”
“那些不行,你喝下面的吧。”席轻指着柜子下方的几瓶甜酒,那些是他自己买的,上面的都是盛锐的,他得跟盛锐算清楚点,免得离婚分财产还要欠他酒钱。
“哦。”季光也不追问,在下面挑了瓶梅子酒酿。
*
“给轻轻打电话呢?”与合作方用餐后,回酒店的车上盛锐一直握着手机,举起又放下,一看就是在打电话,刚和妻子煲完电话粥的席诏好奇地问他。
“嗯,没接。”盛锐抿唇,他早上走得匆忙,也不知道给席轻留的纸条他看没看见,难道是昨天他做的太过席轻发烧了?
设想了各种可能,盛锐放心不下,又拨了一通视频电话。
席诏见他平时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担忧,替席轻解释:“轻轻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的,有可能睡着了,或者有别的事没看手机。”
“我……”盛锐话还没说完,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视频通话接通,屏幕中,季光扯着席轻敞开的领口大喊:“我靠!你身上这是被哪个狗啃得?!昨天酒吧门口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
席轻身体不舒服没喝酒,又被管家看着,晚餐吃的清淡,可他没想到那梅子酒酿度数很高,季光半杯下肚就开始说胡话,一不小心还被对方发现了他锁骨上的吻痕。
跟醉鬼拉扯间提上裤子就走的离婚预备役还打视频来添乱,不小心接通视频时真的是一团糟。
席诏知道不该吃弟弟和弟夫的瓜,但这实在是太精彩了。
原来盛锐昨晚突然改航班,是回家跟席轻亲密交流了。
盛锐黑着脸,紧盯着屏幕中季光扯住席轻衣领的手:“是我,你还不放手?”
席轻面红耳赤,瞪了一眼盛锐,在看到他旁边探头探脑的席诏时,羞耻达到顶峰,忍着腰酸背痛,一脚踹开醉鬼,啪的挂断了视频。
26.第 26 章
“嘶——”季光揉着头从床上坐起来,周围环境很是陌生,应该还是在席轻家。
走出房间,恰好与管家遇上。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他:“季先生,下午好。”
“……下午了?!”季光脸色大变。
“是的,您有什么急事吗?”管家面色平静。
季光问:“席轻哥呢?”
“席先生还在休息。”
“昨天我没闯什么祸吧?”季光一脸小心翼翼,席轻家的陈设都太昂贵了,虽然他家不缺钱,但他卡都被停了,要是弄坏了什么可赔不起!
管家平静的表情微变,他诧异地问:“您不记得了吗?”
“我只记得我喝了半杯很甜的梅子酒酿,后来就……我是不是闯祸了?要赔钱吗?”季光实在想不起来,因为家里人管得严,他从来不敢在外面喝醉酒,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什么德行。
“没闯祸,也不用赔钱。”管家再度面带和善的微笑。
季光怀疑:“真的?”
“真的。”管家点头。
季光没说话,看到手机上席轻转给自己的饭钱,松了口气。
管家道:“席先生交代了,您醒了之后安排司机送您。”
“现在就走!”季光跟他爸说好了今天解封账户,他必须得快点回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管家端着水果和燕麦奶敲开席轻的房门:“席先生,季先生回去了。”
“他什么都没提?”窝在贵妃椅中的席轻睁开眼。
“季先生不记得昨晚的事了。”管家把刚刚的对话如实转告,“走之前还说等账户解封了请您去他家吃饭。”
席轻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季光向来八卦,虽然兄弟的事情绝不会外传,但肯定会跟他打破砂锅问到底。
身上吻痕都在,糊弄是肯定不行的,席轻本就没想好怎么面对质问,季光自己忘记替他省了大麻烦。
“盛先生早上打电话回来了,问您身体恢复的如何。”管家将水果放到席轻手边,笑着说。
席轻脸上的笑一僵,轻咳几声:“他给你打电话,怎么不直接给我打?”
“您有晚起的习惯,盛先生怕打扰您休息。”管家叮嘱,“盛先生说给您发消息了。”
席轻“哦”了声:“我知道了,我一会儿看看。”
管家应好,又问了他晚点想吃什么主食,出去吩咐厨师准备了。
席轻伸手将放在一边的手机拿过来,果然盛锐在早晨给他发过消息。
盛锐:醒来记得吃饭。
盛锐:身体好一点没?
盛锐:房产证和车证拿到了没?
明明不用说话,席轻还是清了清嗓子,然后一个个打字回复。
Xi:醒了,厨师在做
Xi:挺好啊,你该不会觉得你很厉害吧?
席轻想了想,这是不是太伤害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了?
长按撤回,重新打字。
Xi:挺好啊,你别太小瞧我。
Xi:拿到了,那是你给我的?
远在K国,盛锐停下脚步,仔细看着席轻发来的消息,将他发送出来又撤回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面上表情柔和了许多。
为了假装没看到撤回的内容,盛锐过了片刻才回复。
盛锐:嗯,给你的。
给我的什么?
怎么不说清楚?!
席轻急的在床上打了个滚,下一秒,新消息蹦出来。
盛锐: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席轻一怔,抿唇打字。
Xi: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
盛锐:嗯。
Xi:你那辆黑色的SUV。
盛锐:好。
Xi:保时捷也要。
盛锐:好。
Xi:你名下的所有车。
盛锐:可以。
席轻越问越觉得不对劲,车都给他?那房呢?
Xi:你名下的所有房子?
盛锐:可以。
房子也给?那盛锐跟他离婚后岂不是要净身出户?
哦,不是,还有雅丽集团。
Xi:那雅丽集团10%的股份。
盛锐:嗯,可以。
这也可以??
Xi:那你要什么?
盛锐:我没什么想要的。
盛锐:除了你。
席轻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在脸上。
盛锐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跟他离婚?难不成……真喜欢他?
席轻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咚咚咚一下一下跳的格外激烈,脚底都飘飘然起来。
既然喜欢,那就说清楚,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害他误会。
问一问。
做好心理建设,席轻深吸一口气,紧张到指尖打字时都在发颤,将消息发了出去。
Xi:难不成你喜欢我?
手机那端,站在公司走廊的盛锐屏息,耳边旁人的交谈声好像在一瞬间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当然喜欢席轻。
不只是喜欢,他很爱盛锐。
本来想等回国后当面送出戒指再正式告白,不想那么没计划的仓促说出口的。
可他爱的人在问他,他当然要给予答复。
手机叮咚一声响,新消息蹦出来。
盛锐:不
席轻看着屏幕上的“不”字,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心情一下子落到谷底。
是他误会了。
盛锐拥有足够的能力,房车对他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雅丽集团的股份给他百分之十,他也不能改变这集团是属于盛锐的事实。
哪怕就是白手起家,席轻也知道他能做好。
“席先生,我刚刚打扫盛先生的房间时,发现了一个放在桌子上的小盒子,上面贴了个便签,似乎是留给您的。”管家突然敲开席轻的房门。
“什么盒子啊?”席轻收拾好情绪,起身接过管家递来的东西。
那是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铝盒,简简单单也没什么图案,只是上面挂了把锁,锁的形状恰好与盛锐留下的那把梅花钥匙一样,便签上写着“席轻亲启”四个字。
席轻盯着看了会儿,还是没打开,递还给管家:“你帮我放回原位吧。”
“您不打开看看吗?”管家不解。
“不看,没兴趣。”席轻斩钉截铁。
视线从管家离开的背影上移开,席轻走进书房,拟好了离婚协议打印了出来。
看着纸上的字,笔尖悬在半空中,半晌,他起身将离婚协议书连同那枚梅花钥匙一起放到了盛锐房间那个铝盒旁。
*
“Sorry!Sorry!I……I……”
面前的人“I”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看得出外文不怎么样。
盛锐捡起被这人撞到后摔碎在地上的手机,示意旁边的翻译。
翻译立刻与对方交流起来,不消片刻就跟盛锐说:“对方表示愿意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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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您手机的损失,您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不必了。”盛锐不在乎这点钱。
手机屏幕已经摔的出现了许多裂缝,重按开机键也没有一点反应,他没有备用机,刚刚消息都没发完,好好的情绪断掉了,告白的时机也错失了。
盛锐问翻译:“你手机方便借我一下吗?”
“当然。”翻译将手机递给他。
盛锐拨通了熟烂于心的号码,可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信号影响,跨国电话打了半天也没见打通。
不知道为何,盛锐总觉得心间不安,侧头吩咐方静:“帮我改签最近的一趟航班,我要回国。”
“现在?”方静愣住。
“嗯。”盛锐点头的同时,已经转身往外走。
“但是席总已经先一步回国了,后续的事情您不亲自盯着吗?”方静匆匆跟上去。
“这件事交给你了。”
*
席轻昨天没睡好,下午又补了一觉,醒来时天快黑了,好在身上的酸痛已经消退了不少。
摆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席轻不抱什么希望的拿起来,果然盛锐与他的聊天框中还停留在那个“不”字,新消息是季光发的。
迪迦:啊啊啊啊!兄弟们!!!我发达了!!!!
迪迦:[图片.jpg]
迪迦:瞧瞧这是什么?
迪迦:项目成了,我爸给了我二十万的奖励!
Xi:恭喜,分我一半同喜一下。
迪迦:大胆!一分都不给~
迪迦:不过我可以请你们两喝酒~
迪迦: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出来?顺便给我带一瓶昨天那个梅子酒酿,我真的很爱!
Xi:喝完之后两腿一蹬睡个昏天黑地?
Xi:你信不信你爸今晚就把你丢马路上?
迪迦:……
迪迦:席轻哥哥你好凶啊,你心情不好吗?
Xi:没有啊,我心情挺好的。
屏幕前,席轻牙都快咬碎了,反反复复切回消息列表,别说新消息了,盛锐就跟死了一样。
迪迦:心情好就出来喝酒啊,赏个面子,我请客哎!
Xi:不去,看到酒就想吐。
Xi:天天喝,你是酒鬼吗?
季光被连着怼了好几句,都不敢讲话了,他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委屈的不行。
在外面旅游的关文豪难得冒泡。
律师先生:等我和昕昕回去了,再一起喝酒呗?
律师先生:而且你刚拿到卡,万一喝醉了你爸又把你卡收回去怎么办?
迪迦:那好吧,听你们的,我当两天乖儿子。
Xi:[偷笑.jpg]
迪迦:你笑什么!你刚刚还在凶我!
Xi:乖儿子~
迪迦:草!席轻!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算账!
席轻笑的直颤,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笑完之后,空荡荡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脸上的笑意渐收,席轻抿唇丢开手机,与其一直想着让人不开心的人,还是找点事做吧。
他起身正打算走出卧室,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席轻怔住,不会吧?季光这么快就杀上门了?
拉开房门,席轻表情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盛锐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下一秒,整个人被盛锐拥进怀中。
席轻听到他同自己说:“我回来了。”
27.第 27 章
这拥抱充满强烈的不真实感,席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抬手推了推对方,盛锐纹丝不动,他才终于肯定,盛锐是真的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席轻茫然地询问。
“提前回国了。”盛锐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手却没从他肩上拿开。
“哦。”席轻抬手拂去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那你让让,我要去喝水。”
盛锐一怔,明显看出席轻在刻意避开他,一定是因为他白天没回消息。
“抱歉,我……”
席轻一想到聊天框里那个“不”字,就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他不是个爱听拒绝的抖M:“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等……”
“不等。”盛锐拽住他的手腕,趁他挣扎之前与他十指紧扣。
席轻微凉的手被他滚烫的手掌包裹,惹得席轻眼眶发酸,干脆道:“那你说吧,反正就是不喜欢我,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锐一听,眉心紧蹙:“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你自己发的消息你不知道?难不成还是别人替你发的?”席轻冷笑,面前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肯定丑爆了。
盛锐从口袋里拿出碎裂的手机:“手机摔坏了。”
“你……!”席轻看到四分五裂的手机,一口气憋了回去,“坏了、坏了难道怪我?”
“当然不怪。”盛锐问,“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咳……你说吧。”席轻突然很紧张,看盛锐这么认真,他该不会是要被告白了吧?
“我确实不喜欢你。”
席轻紧绷起唇,盛锐抬起手,轻抚他的唇:“确切地说,不只是喜欢。席轻,我爱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席轻眼睛不受控制的滚出泪珠。
他吸了吸鼻子,撇过头去。
“怎么哭了?”盛锐急了,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慌乱,他不知所措地用指腹擦去席轻不断滚落的泪珠。
席轻觉得丢人极了,拽起盛锐昂贵的高定西服衣角擦去眼泪。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哭,就是情绪紧绷了好几天,或许是得到答案一下子放松下来的条件反射。
“我凭什么信你?”席轻反问。
这问题还真把盛锐难住了,证明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种,物质、言语、行为,席轻最不缺的就是物质,这么多年的感情要口述总觉得缺点意思,那就只剩行为。
“本来是想等忙完这阵,选好日子将东西给你,但今天摔坏了手机之后,一直很不安,急忙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表白。”盛锐说着,走进自己房间,将藏在床头柜中的深蓝色的纸袋子拿出来。
“这不是你公司的样品吗?”席轻总觉得这袋子眼熟,他记性好,很快想起来。
盛锐低头不语,将袋子打开,席轻看到了里面的丝绒盒子,在那瞬间,他好像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
“这是给你的。”打开盒子,硕大的钻石戒指差点闪瞎席轻的眼睛。
他惊讶地问:“这么大?”
这戒指上的钻石都快赶上半个红枣大了,未免太夸张了!
“你不是希望越大越好吗?我特意找人定制的。”盛锐一本正经地说着,朝席轻伸出手,“你愿意接受吗?”
席轻没忍住笑出来,他侧过头尽力压着嘴角:“接受是可以接受,但是、但是太大了,戴出去不方便。”
余光瞥见盛锐脸上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席轻伸出手:“在家可以戴,出去要摘的。”
“好。”盛锐立刻答应,郑重地托住席轻的手,帮他戴上戒指。
席轻将手转来转去,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戒指,压抑着喜悦的心情,问:“你的呢?”
“什么?”
“戒指难道不是对戒吗?你只给我一个人定制?”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的,他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有的,在这儿。”盛锐没有一天不期盼席轻能亲手帮他戴上戒指,但以前是不切实际的奢望,如今却要成真了,将另一个盒子递出去时,他手臂不自觉的微颤。
席轻活了二十四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给死对头戴上婚戒,他也莫名开始紧张。
戒指圈往盛锐手指上套时,他没对好,戳到了盛锐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好几下,然后才磕磕绊绊给人戴上。
下一秒,席轻猝不及防地被盛锐拉过去,随着惯性,他直接坐到了盛锐腿上。
盛锐揽着他的腰,舍不得放手,今天提前回国的决策是他这辈子所有决策中最正确的一次。
多年的夙愿在此刻达成,要是能听席轻亲口对他说一句“喜欢”,他此生是真的没有多余的追求了。
“干嘛?”席轻推他。
平时怎么没发现,盛锐这人看着就是个冰块木头,没想到还会有如此黏人的一面,过去在他心中烙下的形象完全坍塌了。
“我给你的钥匙用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席轻突然一个激灵。
钥匙?
糟了!他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还压在那个铝盒下面呢!
此时此刻就在盛锐身后的书桌上!
“我给你在房间留了个铝盒,钥匙就是那个盒子的,你……”盛锐说着,转头就要去看桌上的盒子。
下一秒,他的唇被怀中的人吻住,未尽的话通通咽了回去,眼神也彻底收回。
席轻可不能让盛锐知道他误会了要离婚,还独自伤心,那得多丢人!
决不能让他知道!
席轻吻的急,没什么章法,主导权很快被盛锐夺去。
他一手握着席轻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后颈,舌尖撬开对方的牙关,肆意闯了进去。
席轻在这方面天赋意外的好,但力气没他大,试图反击最终都变成了被动承受。
感觉到身下坐着的位置发生的变化,席轻不停拍他:“等、等下……去我房间……”
盛锐喘息着与他拉开些距离,鼻尖蹭着他光滑的脸颊:“现在不做,才两天,你身体吃不消。”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肩,席轻腰间发软,可还没忘离婚协议的事,可劲儿勾他。
“你都这样了,你确定吗?”席轻动了动腿。
盛锐脊背紧绷,制着他不让他乱动:“但是……”
“你忘了我今天给你发的消息了?”席轻挑眉,“别、太、小、瞧、我。”
尾音落下,席轻整个人瞬间腾空,盛锐稳稳抱着他,走向了走廊尽头的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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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凌晨五点多,席轻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多亏心里揣着事,他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嘶——”腿酸的他差点没站稳,幸好指尖碰到墙壁帮他稳住了身形,不至于摔出个大动静。
轻轻打开房门,席轻光着脚忍着腰酸背痛扶着墙慢慢挪到盛锐房间。
“哎?”席轻忍不住发出一声困惑的惊呼。
离婚协议书呢?
他明明放在盒子下面的,怎么钥匙和盒子都在,离婚协议书不见了?
席轻一下子慌了,难道是他昏睡的时候,被盛锐拿走了?
按捺下心悸,席轻先将钥匙拿回了自己房间。
隔天上午,席轻醒来时喉咙还哑着,床头就有水杯,他喝完一边惦记着消失的离婚协议书,一边起了床。
盛锐正在书房和远在K国的团队视频处理工作,他路过书房看了一眼,感觉没什么异常。尤其在盛锐注意到他时,立马放下工作走了过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盛锐扶着他的腰。
席轻哼哼两声,握住他的手:“还行,不……”
“不要小瞧你?”盛锐猜到他想说什么,“不小瞧你。”
席轻脸一红,也不好打探什么消息,动动唇,说:“你先忙吧,我下去吃早饭。”
“好。”
到了楼下,席轻没什么胃口地吃着东西,管家看到他走神,提醒了一句:“席先生,牛奶要洒了。”
看到倾斜着的杯口岌岌可危随时要溢出的牛奶,席轻赶紧回神,放下杯子:“管家,你……你昨天下午之后有进过盛锐房间吗?”
管家茫然地摇摇头:“上午就帮盛先生打扫过房间了,下午并没有进去过。”
“哦。”席轻沉默片刻,又问,“那、你打扫的时候,有看到家里有离婚协议书吗?”
“离!”因为惊讶,管家不小心大声了点,席轻疯狂示意他,他这才连忙压低声音,“离婚协议书?没有看到,难道您和盛先生要离婚吗?”
“没有。”席轻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是别人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这几天打扫的时候帮您留意一下,如果看到了……”
席轻连忙道:“看到了拿给我,千万别给盛锐,这件事也别跟他讲。”
“好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管家还是点头应下。
*
书房中,盛锐将最后一份文件线上审批完,K国的合作基本就完全敲定了。
他起身将桌上的材料整理好,路过走廊时看到楼下的餐厅中,席轻鼓着脸颊正在咀嚼三明治,可爱的不得了,嘴角忍不住扬起。
回到衣帽间换好衣服,走出来恰好看到摆在卧室桌上的铝盒,盛锐脚步顿住。这本来就是留给席轻亲自打开的,如今对方还没拿过去,不如他送过去好了。
拿起盒子,靠墙的缝隙暴露出来,其中似乎夹了个什么东西。
盛锐蹙眉伸手,用手边薄薄的银行卡将那张纸挑了出来。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挂在纸的最上方,最下面的落款处,是已经签了名的“席轻”二字。
得偿所愿的好心情瞬间掉落谷底,口中苦涩蔓延,盛锐努力维持着冷静,唇线紧绷地将那薄薄的纸叠起来收进了抽屉中。
28.第 28 章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盛锐走到餐厅,从席轻背后拥住他。
“没有,我想休息。”席轻暂且收起对消失不见的离婚协议的担忧,侧头用指尖抵着他的侧脸,“先说好,我今天不想去接你下班,我好累。”
正好趁着盛锐去上班,他在家好好找一找离婚协议。
盛锐点头:“那我也不去。”
“你也不上班?”席轻惊讶,工作狂竟然不上班了?
“嗯,工作可以线上处理。”盛锐如实道。
“那你还不如、还不如去公司快点处理完早点回来。”席轻移开视线。
盛锐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从惊讶到回避,心情愈加沉重,席轻这是在赶他出去。
他知道死缠烂打很无耻,但他得到过就不会再放开了,更何况这婚一开始就是他强求来的:“没事,在家处理也是一样的。”
席轻总觉得他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盛锐谈恋爱的时候都这么黏人吗?
放空大脑乱想时,席轻感觉脸侧一阵温热,他转过头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住。
“还有人……”他试图挣扎。
盛锐呼吸之间回答:“管家走了,没人。”
席轻余光瞥了一眼,管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偌大的餐厅只剩他们两个,他这才放心地回吻。
就在快要擦枪走火时,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
席轻拍了拍盛锐,对方不舍地松开他,擦去他唇角的水痕,看着他拿起手机。
席轻也不避讳,打开手机看消息。
律师先生:我和昕昕周六下午到平北,一起出来吃饭?我们给你两带了特产。
迪迦:好啊好啊!我请你们喝酒!
Xi:OK
盛锐没主动提要加入,季光要请客,对方没邀请他,他跑过去有种不请自来的唐突。
“看到了吗?”席轻昂头看他。
“看到了,到时候我送你。”盛锐主动要求。
“好。”席轻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便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席轻在家窝着,盛锐也跟着他宅着,他去哪儿盛锐就跟着去哪儿,动不动就要拽着他又亲又摸,不知道的还以为盛锐有皮肤饥渴症。
席轻本还想等他出门上班找找离婚协议,结果别说找东西,连独处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管家打扫屋子时特地帮他留意,只是没有离婚协议的踪影。
盛锐没提,他和管家也没找到,难不成真的飘到哪里被当成垃圾丢掉了?
周六早上,席轻特地挑了身新款高定,是盛锐之前替他买的,纯黑色亮皮衣,套上身特别帅,里面的高领黑色薄衫还能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至于夸张的钻石戒指,他犹豫再三,说不戴出门也很可惜,毕竟人生头一回谈恋爱,还是有点想炫耀,于是找了一条银链将戒指串好挂在了脖子上。
巧的是就在他收拾好打算吃过午饭出门时,接到了国展会项目对接人的电话。
“国展会那边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下午去中心政府拷贝一下数据库。”席轻问,“你呢?你们是不是也要去?”
“信息组竞标那天就拷过了。”盛锐如实道,“我先送你去中心政府,再送你去吃饭的地方。”
“会不会很麻烦?”席轻本答应了让他送自己,但这来回要跑很远。
“不会,我正好去一下公司,有几份文件需要签字盖章。”
席轻笑着点头:“那一起走吧。”
将人送到中心政府外,席轻道:“可能要有一会儿,对接人跟我说还要开个会。”
“嗯,我等你。”盛锐握了握席轻的手。
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盛锐一直戴着戒指,像是丝毫不觉得夸张,席轻得意得很,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倏地凑上去,在盛锐唇上亲了下:“那我走了,辛苦盛先生等我。”
盛锐微怔,还没反应过来这不一样的称呼,席轻已经脚步轻快地进了中心政府大楼。
无意识间扬起嘴角,看到后视镜中自己笑起来容易惹人误会的表情,盛锐强迫自己收敛笑意,给已经回国的方静打了个电话。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那我现在过来。”从中心政府到雅丽集团只需要十分钟,在席轻开会的时候,足够他把事情办完了。
*
“盛总,关于集团股份转让的事,其他董事意见比较大,他们……”方静眼见盛锐要在转让协议上盖章,忍不住说。
“只是百分之十,集团本就是我母亲创立的,他们的股份加起来也没有我一个人多,谁手握股权最多,谁话语权最大。”盛锐没什么犹豫,直接在协议最后落下公章。
“是,那集团公示您计划什么时候发布?”方静反正只是替其他股东当一下传话筒,其实大家都知道盛锐决定的事没办法改变。
盛锐沉思片刻:“公示……等席轻签过字之后吧。”
“好的。”方静将另一手拿着的文件袋递出,“这些是您的房车转让协议,都办好了。”
“嗯。”将东西装进同一个袋子,盛锐起身,“今天我不来公司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
“好的。”
*
“席总,数据库全都帮您拷贝在U盘里了,后续还要麻烦你多来中心跑一跑,医疗跟其他项目组不太一样,是最容易出现不备的突发情况的,现场所有人的安全毕竟是第一位。”中心政府的工作人员认真说。
“您放心,后续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席轻保证。
“领导有意去你们研究院实地走访一下,等定下来了再跟您约时间。”
“没问题。”席轻与对方握了握手,走出中心政府。
盛锐的车还停在马路边,席轻将U盘放进口袋,拉开车门坐上去时余光瞥见后座多了个文件袋,顺口问:“那是什么?”
“拿到集团签字盖章的文件,刚等你的时候顺便去办了点事情。”盛锐回答,“走吧,送你去吃饭的地方。”
关文豪订的是一家中餐厅,平日生意很好,为了和大家一起吃顿好的,关昕昕特地请她妈妈和好朋友打了招呼,才订到一个包厢。
探身到后座将要带给季光的梅子酒酿拎到手中,席轻与盛锐说:“那我先走了,你晚上可别太想我,记得吃饭。”
盛锐没答,黑沉的眸光落在他脸上,一动也不动。
席轻下车的动作一顿,还没问他在看什么,双唇就被吻住。
盛锐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和急切,席轻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牙关已经被撬开。
对方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让他瞬间来不及细想,完全被对方带走了节奏。
“……盛锐。”梅子酒酿的瓶口抵着胸口,硬邦邦的,席轻很担心酒瓶子被两人压碎,在呼吸之间连忙叫盛锐的名字。
哪知道盛锐根本没有放开他的意思,甚至伸手从二人中间将那瓶酒抽了出来,托着席轻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席轻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偏偏还保留的清醒的神智不断提醒他现在不是亲密的时候。
“抱歉。”也不知多久过去,盛锐终于松开他一些,“疼吗?”
“我发现你这人……”席轻双唇殷红,“你这人是不是有点S啊?”
盛锐贴在席轻脸颊边的手一颤,没正面回答,只是哑声又问了一次:“疼不疼?”
“还好啦。”席轻不敢说,他其实还觉得挺爽的,“但是我一会儿有事呢,下次不准这样了。”
“嗯。”盛锐抱着他依赖地蹭了蹭,“去吧。”
席轻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嘴唇太红一时半会儿是淡不下去了,但饭还得吃,他与盛锐道了别,拎着酒总算赶在天黑前下了车。
盛锐紧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将车开到路口调了个头,停在了另一侧的路边,便没再离开过。
*
“哎!席轻来了!”关昕昕面朝着门口坐的,席轻一推开包厢门她就看到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席轻将梅子酒酿递给季光,“喏,你的酒。”
“哎呦,谢谢席轻哥!我就不客气了!”季光登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们也有,给你们带了两瓶度数低的。”席轻将另外两瓶荔枝酒酿拿出来给了关文豪二人。
“谢谢。”关文豪从手边拿起几个礼品袋,“这些都是给你和盛锐带的特产。”
“这么多啊,早知道让他先不走了。”席轻后半句话是嘟囔着说出来的。
季光没听清,凑过来问:“你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你幻听了吧。”席轻笑笑,将特产袋子放到一边。
季光皱眉,狐疑地问:“你嘴怎么了?又红又肿的,难不成是上火了?”
“嗯,有点上火。”席轻心说不愧是季光,帮他把借口都想好了。
关昕昕与关文豪无声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相信的意思,关昕昕凑到关文豪耳边,极小声地问:“我觉得他这不太像上火。”
“先观察一下。”关文豪小声回答。
“你们两在说什么悄悄话?”季光的注意力很快被这对夫妻两吸引。
“夫妻两的甜蜜话你也要听,真够八卦的。”席轻吐槽完,将菜单递给二人,“你们做东,你们先点菜。”
“行。”二人也不推拒,挑着特色菜点了一些,之后席轻和季光又补充了几道想吃的。
几人一边吃一边听夫妻两说旅游时遇到的趣事,聊到一半,席轻看到盛锐爱吃的香菜牛肉,突然想起孤身一人的盛锐。
也不知道这人吃饭没。
这么想着,他拿出手机给盛锐发了条消息。
Xi:[照片]
Xi:香菜牛肉~
Xi:你吃饭没?
席轻发完正要放下手机,对方就秒回了信息。
盛锐:晚点吃。
盛锐:我可以尝尝香菜牛肉的味道吗?
Xi:我给你打包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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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回去?
盛锐:不吃。
Xi:那你要吃哪家店的?
席轻本想打出“我帮你去买”,打完“我”字突然意识到不太对,放慢了打字的动作。
聊天框里不一会儿就跳出一条消息。
盛锐:回来让我亲亲吧。
席轻脸一下子红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慌慌张张伸手拿杯子要喝椰汁,却不小心打翻饮料瓶。
坐在他旁边的季光还在炫耀自己各种被解冻的账户,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席轻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少管,不小心。”席轻擦掉洒出来的一点饮料,将手机放在一边不想再回。
关昕昕碰了碰关文豪的胳膊,一脸“你看我猜的肯定是对的”的模样。
马路边的车内,盛锐在暗无光亮的车子里看着与席轻的聊天界面,抛出去的钩子宛若石沉大海,心也跟着飞了出去。
他好想进店里把席轻带走,最好绑在他身边天天看着,这样才不会担心他会离开。
喟叹一声,不知过去多久,餐厅的门打开,席轻与其他三人说说笑笑走出来,大包小包拎着东西打了辆车,往古熙路的方向去了。
盛锐将手机扔到一边,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
今天他们人多,直接去了Hush,点的都是些低度数的鸡尾酒。
趁着关昕昕与关文豪看弹唱时,席轻从口袋里把U盘拿出来递给季光:“这是国展会的项目数据库,我在中心多拷贝了一份,这份留给你。”
“项目到手了,你给我好好做,可别出岔子。”
“放心吧,我还指望这个跟我爸多要点钱呢,我那二十万就剩一点点了。”季光用衣角擦擦U盘,慎重其事地收好。
“这才几天,你都用完了?”席轻怔住,平时季光的父亲动不动就要冻结他的卡,所以他一向比较省,这回怎么不省着用了?
“……借了点钱给别人。”季光见席轻皱眉,赶忙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请你们喝酒的钱我还是留足了的!”
“你别让人骗了就行。”席轻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季光挠挠头:“不至于,人家还不一定肯收呢,我……哎?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弹唱表演结束,舞台上的几束追光扫过来,正好照亮了雅座的一角。
席轻昂起头喝酒时,白皙的肌肤光滑如雪,许是因为太白了,脖子上哪怕隔着半透明的黑色薄衫,也从其中看出了一丝异样,尤其几枚红痕从边缘露出了痕迹。
“……什么?”席轻喉头滚动,酒液缓缓被咽下去,他转头看向季光。
季光用手指着他脖子上露出来的红痕:“你这……不是吻痕吗?”
不久前在席轻家喝醉酒消失的记忆像从一团乱的毛线中露出了头,轻轻一扯就带出了所有被遗忘的真相。
“草!所以我去你家喝酒那天,你身上的也是吻痕!”季光嗓门突然拔高。
席轻一个趔趄,立马拽住他,用杯子堵住他的嘴。
季光挣扎着掰开他的手,质问:“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不就是夫夫间的那点事,人家都结婚了,季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关昕昕欲言又止。
关文豪赞同:“对啊,都结婚了,发生点什么也不奇怪。”
“你们都知道?!”季光更激动了。
“不知道啊,但是今天在饭桌上看出来了。”关昕昕说,“席轻中途应该是跟盛锐在聊天吧?看你的表情,很像热恋期哦!”
席轻轻咳几声,关昕昕的话都是对的,没什么好反驳。
“日久生情,挺好的。”关文豪也很欣慰兄弟找到幸福。
“那你之前的豪言壮语呢?最后只有我被背叛的结果达成了?”季光满脸被兄弟背叛的委屈,转念一想,“那打赌岂不是我赢了!”
“谁说的?”席轻蹙眉,“没到最后一刻千万别盖棺定论。”
“怎么?你难道不是跟盛锐在谈恋爱?”季光冷哼。
“咳……是在谈。”席轻大方承认。
季光一拍桌子:“那不就是了!一看你就是被睡的那个,席轻哥,你也有今天,啧啧,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你可别想躲避赌约啊,一年的饭,不,我要加到两年!从今天开始,我两年的饭都归你请客了。”
“谁说的?”恋爱可以谈,面子不能丢,席轻冷笑,“他要是不肯为爱当0,我明天就跟他离婚。”
“你……”季光刚发出一个音节,头顶传来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
“你说什么?”盛锐双眸黑沉沉地盯着席轻。
预料之外的人出现在这里,季光他们都噤了声。
刚刚口嗨完的席轻还没来得及收敛脸上的笑,愣愣地看着不知为何会在此处出现的盛锐:“你怎么……哎!”
双脚腾空,盛锐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抱着他径直离开了酒吧。
被留下的三人望着合上的大门,彼此对视一眼,在内心默哀:完蛋了……
29.第 29 章
席轻被丢在床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路上不管他问什么,盛锐恍若未闻,只顾着开车。
他再看不出盛锐在生气,那他就是个傻子,可到底在气什么呢?
是气他说的“为爱做0”那些话吗?再说了这人怎么会出现在酒吧?
“等等……”席轻挣扎未果,眼见盛锐扯掉领带绕到了他手腕上,他急了,“盛锐!有话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什么?等着你跟我说要离婚吗?”盛锐问完,咬住席轻的后颈。
席轻疼的一个激灵,离婚?
难不成……!
“离婚协议在你那儿?”席轻扭头询问。
盛锐眸色更深,仿佛望不到底的深潭,席轻一见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怪不得管家帮忙找了几天都没找到!
想到离婚协议上已经签下的自己的名字,席轻恍然大悟,所以盛锐生气,是误以为他想提离婚吗?
盛锐咬牙切齿:“离婚协议已经被我碎掉了,你敢提离婚试试!”
“唔……”席轻走神的思绪一下子被刺疼扯回,双手手腕被反剪在身后,盛锐握在他腰上的手用了不小的力气,圆润的指甲在肌肤上嵌出红痕。
双唇被对方急切地吻住,席轻瞬间卸了挣扎的劲。
一向冷静自持的盛锐从未有过如此失控的时候,而这失控的源头竟然是以为他要提离婚。
以前他或许对盛锐的喜欢没有太直观的感受,最多是觉得这个男人对他跟他想象中的差别太大,许是平日里太过压抑,此刻爆发出来席轻才觉得,这才是盛锐爱他时该有的样子。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神智逐渐变得不清明,眼前的景物被蒙上一层水雾,整个人宛如小舟在大海中沉浮,巨浪涌来的瞬间,席轻恍惚听到盛锐不断在他耳边重复这句话。
“好热……”席轻迷迷糊糊醒来时,整个人泡在浴缸中,温热的水将他包裹,身后的男人依旧拥着他。
他稍微动了一下,察觉到异样登时僵住:“你怎么还……?”
盛锐亲了亲他布满红痕的肩头,默不吭声地继续动作。
席轻忍不住求饶:“我好累,盛锐,下次行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怀疑自己要死在床上了!
盛锐将他抱出浴缸,擦干净二人身上的水渍。
席轻以为他放过自己了,下意识松了口气,丝毫提不起劲,任由他摆布。
然而到了床上,盛黄牛先生又开始哼哧哼哧。
他眼角沁出泪珠,伸手去推他:“盛锐,五点了,天都要亮了……”
看到窗外的天空有破晓的迹象,席轻抓住床头白色的雕花柱子,企图逃离魔爪。
盛锐握住他的腰,埋头低语:“席轻,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不离!不离还不行吗?”席轻的声音沙哑,还夹杂着明显的哭腔,“我没有打算跟你离婚……”
盛锐抱着他的动作一滞,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的钻石戒指,替他摘下银链,重新套回席轻的无名指上,在他掌心落下一个郑重的亲吻。
被抱着清洗时,席轻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忍无可忍一口咬在盛锐肩上,直至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你就是个变-态!”他哑声控诉。
盛锐并不反驳,将人稳稳抱住,轻轻替他擦拭身体,等将人抱回床上擦药时,席轻已经熟睡过去。
窗外天光大亮,盛锐吩咐管家去车里把文件袋送到了卧室门口,自己寸步不离地守着席轻。
席轻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睁开酸涩肿胀的眼睛,注意到床边守着的盛锐,抬起酸软的手,用指尖疯狂戳他的脸。
“醒了?难不难受?”盛锐任由他戳着,将人抱到怀里。
席轻依偎在他怀中:“难受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盛锐担心地问:“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摩?”
“嗯哼。”席轻趴到一边。
盛锐手法老道地替他按摩,席轻趴了没一会儿,又困倦地睡过去。
再度醒来是半小时后,盛锐吩咐厨师准备了好消化的晚餐,依旧在床边守着。
见他醒了,扶着他喂他喝粥。
吃到七分饱,席轻摇摇头,盛锐立刻将碗盘收拾干净放到了卧室门口。
席轻一直看着他来回忙碌,本以为他会短暂出去什么的,哪知道一眨眼又坐回了床边。
“你就一直守着我?该不会是怕我走吧?”席轻不太确定,但又有点相信自己的猜测。
“嗯。”盛锐这回倒是果断回答了。
席轻惊讶地看着他过于认真的表情,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笑完又压不下心中的甜蜜。
他之前到底是为什么觉得盛锐送他房车是想跟他离婚啊?
这人明明就差把“我是席轻迷弟”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盛锐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看到他开心,多少松了口气。
将提前准备好的文件袋拿出来,盛锐将笔和文件一同递给席轻:“这些都是给你的,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个字。”
“这什么……?”席轻将文件翻开,看到是一堆房车转让协议甚至还有雅丽集团的股份转让协议后,讶异道,“这些都给我?”
“嗯。”盛锐郑重其事地点头。
席轻敛了笑意,盛锐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以为他又不开心了,紧张地问:“是不是还有其他想要的?”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这是席轻之前问过盛锐的问题,但现在他说出来,已经是陈述状态了,因为他心里已经清楚,他想要什么,盛锐真的都会给他。
“嗯,要什么都给。”盛锐重复说了很多次的答案。
“那这些都不要。”席轻将文件放到一边,朝盛锐勾勾手,“过来。”
盛锐抿了抿唇,坐到他身边。
席轻捧住他的脸颊,看到他冒出的胡茬和眼下的青灰,控制不住的心疼:“那些都不要,我要你就行了。”
盛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呆愣愣地盯着席轻。
席轻将人拉近,亲了亲他:“抱歉啊,是我忘记了,才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盛锐,我也爱你。”
他一直以为盛锐无坚不摧,从小到大那般受欢迎,肯定也被无数人告白过,理所当然不会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至少也该是见怪不怪、游刃有余的。
可面对真心爱着的人,他这般潇洒自在的人都会伤心难过,盛锐又怎么能做到淡定自若、毫不在意?
盛锐看着他的眼神发颤,好半晌,他一把将席轻紧紧抱到怀中。
“那你、那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啊,提到这个……”席轻一个大喘气,盛锐又紧张起来,“这还要怪你。”
“……我?”盛锐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他点头,“嗯,那就怪我。”
席轻笑个不停,直到扯到酸疼的腰,“嘶”了一声,拽过盛锐,把他当抱枕靠着:“要不是那天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给我回了个‘不’字,我怎么会误以为你不喜欢我?而且咱两第一次哎!你把我睡了转头就出国,还留了房和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离婚财产分割呢。”
盛锐听着他对自己一条条的罪名指控,全数认下:“嗯,怪我。”
“不过……我有件事没想通,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席轻掀起眼皮,好奇不已。
该不会真像季光和董珺猜的那般,盛锐一直暗恋他吧?
盛锐抿唇,先问:“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喜欢你。”
“啊?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喜欢我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难道你不是被我的魅力折服?”席轻挑眉,说的理所当然。
“是。”盛锐忍不住笑了。
看到他嘴角翘起来的样子,席轻惊讶:“原来你笑起来真的这样欠欠的,明明长得这么帅,为什么笑起来这么欠打?”
“有吗?”盛锐平时确实很少笑,他所有的笑容几乎都奉献给了席轻,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可能是我天生不太会做表情,小的时候我妈还说我这样笑起来挺好看。”
“江伯母那是溺爱。”席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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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扯他的脸,翻身坐到他怀里,胳膊环住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肩上,“所以以前成绩放榜,你看到我都是在笑,不是嘲笑我。”
“我为什么嘲笑你?你那么优秀。”
席轻闷声笑了笑:“所以你初中就喜欢我。”
“不记得了。”真要说出个时间,盛锐还真的说不出来,“太久了,可能比那还要早。”
席轻恍惚间想到之前做的一个关于早恋的梦,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这个“思”来自于盛锐。
“说说看。”席轻想听他说,总觉得两个人的过去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盛锐拍拍他的背:“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铝盒,正是那梅花钥匙的归属。
“你来打开吧。”盛锐将盒子放到席轻手里。
席轻抱着紧张的心情打开了盒子,里面摆着许多照片,还有一堆用的半半拉拉的橡皮和笔。
这些笔和橡皮瞬间勾起席轻过往的记忆:“果然是被你拿走了。”
盛锐微讶:“你知道?”
“上回去董珺家帮他庆生,我不是比你先去的吗?其实我们当时就是在聊这个事。”席轻撇撇嘴,“要不是彭奇那杀千刀的跟我说你初中为了喜欢的人跟他打了一架,我也不会起疑。”
盛锐没想到席轻知道那么多,登时不说话了。
“这是……”席轻翻了翻照片,有他在操场打球的,有他趴在教室睡觉的,还有他在大礼堂发言的,偏偏在这些偷偷拍下的照片中混了张乌漆墨黑的照片,“这不是你微信头像吗?”
“嗯。”盛锐点头,“这是你救我的时候,我拍的。”
救他?
不就只有盛锐小时候落水那次吗?
那次席盛两家一起去露营,席轻和露营地别家的小孩一起玩时,盛锐被一个看不惯他的小孩儿推进了河里。
也多亏那河是露营地人工挖出来的,不与外面的江河汇流,否则盛锐恐怕就没命了。
席轻从小水性就好,可那时也就七岁,换别的小朋友早就吓坏了,他却毫不犹豫跳进河里将盛锐救了上来。
“我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走了,我只来得及在黑暗中拍了一张你的照片,结果只留下了一点反射出来的光亮。”盛锐提起这件事,还觉得很可惜。
那时年纪虽小,但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和情绪还是很深刻的。
“你……!”席轻嗫嚅了半天,蹦出两个字,“早恋!”
“你说的都对。”盛锐对他无条件纵容。
“这个盒子归我了。”席轻将照片和那堆文具整理好,盖上盖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本来就属于你。”
“所以……你养的玉树花和仙人球,到底是不是我以前养的?”席轻又问。
“是,大部分都救活了。”盛锐说,“现在都养在花房里,等你身体好了可以带你去看。”
“花房?”席轻困惑。
“对,我在市一中捐赠了一个花房。”盛锐蹭了蹭席轻。
席轻推开他:“过去的事情搞清楚了,现在我要跟你算账了,江伯母留给你的遗产,是不是要结婚才能拿到?”
“……对。”盛锐不希望席轻生气,赶忙解释,“不过就算没有这条规定,我也是要去你家提联姻的,我无法接受跟你以外的人结婚。”
“话,说得很好听。”席轻从他怀中起身,与他面对面,“但是,你利用激将法,赌我说不定会答应联姻,对不对?”
盛锐抿唇,缓缓点头:“对。”
因为太了解席轻,他的确卑鄙地利用了激将法。
只是这对他来说是一场无法猜到结果的豪赌,幸好老天待他不薄,最后结果是好的。
“很好,做得好。”席轻笑眯眯地将另一个枕头塞到他手里,拉着他起身,忍着腿酸一路将人拉到房门口,“做的太好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休想踏入我房间一步!”
“哎!”盛锐刚刚伸出手,卧室门“砰”一声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被关上了。
30.第 30 章
季光在维塔医疗研究院看到席轻,惊讶地凑上前,左看看右看看,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你指什么?”席轻停下手里的工作,挑眉问。
“那天你被带走,这都一周了,要不是你在群里说过话,我都要以为你被——嘎。”季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想什么呢?他是我对象,他敢!”席轻将手里的文件收拾好,“倒是你,几天没来研究院了?”
“我最近有点事。”季光嘻嘻笑了下,“不说我,席轻哥,承认啦?对象哦,你对象!”
席轻给他示意脖子上挂着的钻戒:“怎么?你没有大钻戒吗?羡慕我有对象?”
“我靠!这么大!”季光宝贝似的将那钻戒项链捧在手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席轻赶紧推开他:“你离我的钻戒远点,别再弄脏了。”
季光“哼”一声,拍拍桌子,伸出手:“现在打赌我赢了,未来两年的饭钱。”
席轻无奈地笑了笑,答应道:“是是是,你放心,想吃什么我都买得起,瞧瞧这是什么。”
“这是黑金卡吗?这不是你的吧?!”席家消费向来讲究个度,从不会搞黑金卡这种不限额的东西,能想到给席轻这张卡的只有盛锐,季光咬着后槽牙,“该不会是盛锐给你的。”
“嗯,是啊,想吃什么?说吧,从今天开始我请客。”席轻一脸理所当然,还带着点小骄傲和炫耀。
季光顿时觉得自己被狗粮撑饱了:“不吃了不吃了,吃你两的狗粮都要吃饱了。”
席轻见他不要了,立刻将卡收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都录音了,不能反悔。”
被算计的季光气的指着席轻,“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席轻压下他的手,笑着说:“季光,谢谢啦,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
季光手一僵,撇开头去:“这么多年兄弟了,说这些做什么,我也不反对你跟盛锐谈恋爱,毕竟他暗恋你那么久,也是个靠谱的,你不会吃亏就行。”
“等我们两定好时间,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这还差不多。”季光昂着头,顿时高兴了,倏地,他想起件事,赶忙问,“不过他知道你一开始钓他是别有目的吗?”
席轻表情一滞,道:“我还没说,不过今天我们约好一起出去,到时候我会讲的。”
“万一他到时候……”季光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他心虚地闭紧了嘴巴。
盛锐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季光微微颔首,问席轻:“是不是还没忙完?”
几天没见,季光发现盛锐好像没那么冷冰冰的了,难道这就是陷入爱情的男人的变化吗?
他也不好再留下来当电灯泡,轻咳一声:“那我就先走了。”
席轻跟他道了别,将文件收进抽屉:“忙完了,走吧。”
盛锐伸出手,席轻忍不住笑了,将自己的手递过去,盛锐立即反手握住,与他并肩走出研究院。
两个人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市一中看花房,席轻心心念念自己那几盆起死回生的花花草草。
将车停到市一中旁边的停车场,盛锐与席轻一起走到校门口。
保安从保安亭探出头:“哎!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
说到一半,他话拐了个弯,认出了席轻:“哎呦,这不是小席轻嘛!”
“哟,梁叔,您还记得我呢!”席轻爽朗一笑。
“怎么能不记得啊?上次我听同事说你来我们学校,我还可惜那天请假没看到你呢!”梁叔高兴不已,“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帅啊。”
“那是!”席轻拍拍胸脯,“您也帅!”
“哈哈哈哈!怎么工作日来学校?这位是……?看着好像也有点眼熟。”梁叔盯着盛锐打量,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这是咱市一中的大股东。”席轻宛如说悄悄话,神秘兮兮地提醒梁叔。
梁叔脸色一变,赶紧从保安亭里跑出来:“是盛总吧,抱歉抱歉,有失远迎,您今天是……”
席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梁叔,您怎么回回上我当呢?”
梁叔一怔:“你小子!”
“没骗你,真是咱学校的股东之一,不过也是我家属。”席轻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拎出来,“婚戒,好看吧?”
梁叔连连点头:“好看好看!那领导来是……?”
见他还胆战心惊的,席轻俏皮地眨眨眼:“领导来陪我约会的。”
“哦哦哦,那你们赶紧进来吧,重温学生时代的美好回忆。”梁叔恍然大悟,侧身邀请他们进学校。
席轻给梁叔塞了包烟,回头看盛锐:“谢谢叔,走吧,领导。”
盛锐低声笑了下,与他一起进了学校。
距离上次来并没有多久,但这一路上走过去,不管是从树叶缝隙中筛落下来的阳光,还是石子路上闪烁的光斑,又或者是散发着浓郁青草气息的草地,明明还是差不多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此时还是上课时间,校园内格外安静,偶尔能听见教室里传来的学生们朗读的声音。
席轻与盛锐牵着手一边散步,一边走到了新建起来的花房。
花房正门前是一大片草坪,有学生们平日可以使用的简单的运动器械,过了草坪和青石板路,就能看到呈半球形状的花房全貌了。
推开门走进其中,各种各样的花草漂亮地盛放,鼻尖能嗅到浓浓的花香,明明有很多种夹杂在一起,却丝毫不觉得违和,意外的好闻。
只是席轻一眼看过去,并没看到自己起死回生的仙人球和玉树花。
“我的那些呢?”他奇怪地问。
“在这里。”盛锐将他带到花房最里面,席轻才看到墙上镶嵌了个架子,架子中摆着的正是他曾经养过的花花草草。
比起曾经被自己养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这些花草生机勃勃,可见盛锐费了多大功夫。
“真好。”席轻感慨了一句,指着其中一个仙人球问,“不过这个仙人球为什么有半边秃秃的?它是不是营养不良?”
“那个……”盛锐欲言又止,“那个是我摆在办公桌上的,之前不小心被我捏坏了一点,还需要养一段时间。”
“你没事捏仙人球干什么?铁手啊。”席轻抓过他的手,仔细检查了每一处,确定没有伤痕才松了口气。
“我……”盛锐顿了顿,没继续说,脑海中尽是席轻漂亮的模样。
经过这几天的深度交流,盛锐一闭嘴他就能猜到这人在想什么,不嫌事大地凑上去:“觉得我好看?觉得我充满魅力?然后管不住自己了?”
“别闹。”盛锐握住他的后颈,将人与自己拉开一些距离。
席轻当着他面不客气地笑话他,笑完后想起季光说的话,轻咳一声,决定坦白:“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
“我之前故意撩你,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席轻双手背后。
盛锐抿了抿唇:“看出来了。”
“我当时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撩你的,只是以为你找我联姻,是想找机会报复我。”席轻低头,“毕竟咱两以前关系不好嘛,公认的死对头。”
盛锐沉默着,席轻不想他生闷气,要是因为这种事又失去安全感就麻烦了,赶忙哄道:“不过上次在高尔夫球场遇到徐子明,知道你没有瞧不起我,慢慢就对你改观了,不知不觉就……喜欢你了。”
“你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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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见盛锐还是不说话,凑上前垫起脚亲了亲他。
盛锐环住他的腰,低头回吻。
缠绵的吻结束,他才沉声回答:“其实我知道。”
“知道?!”席轻一下子站直身体,“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进花房前。”盛锐晃晃手机,“季光给我道歉了,他说赌注是他提的,让我别为难他的好兄弟。”
“靠!”席轻看到季光偷摸给盛锐发的道歉消息,无语到笑了,“这小子,看在他担心我的份上,我原谅他了。”
“你跟他关系很好吗?比起我呢?”盛锐皱眉问。
席轻茫然:“你是跟我一个户口本的人,他是兄弟,能一样吗?”
“但是……我觉得你们关系有时候太好了。”盛锐知道自己不该吃这个醋,但他控制不住。
席轻捏捏他的脸:“你多虑了,我跟他……撞号了。”
盛锐愣住,半晌认真地问:“你不想当1了吗?”
席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去:“酒吧那些胡话不听也罢,我是少爷,被人伺候是我的命,老黄牛的事就交给你干了,我懒得折腾。”
盛锐拉住他:“好,我还有个东西给你。钻石戒指太招摇了,所以我又去做了个对戒。”
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两个戒指盒,盛锐说:“这是按照我高一打的银戒指的样式定制的。”
其中一个盒子中,两枚款式简约的铂金戒指依偎在一起,阳光透过花房的穹顶洒下来,映的两枚戒指仿佛相交的银河那般梦幻。
另一个盒子里则装着颇有些简陋,却看得出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的银戒指。
“高一打的银戒指?”席轻小心翼翼地拿起,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银圈内部还印着他和盛锐的姓名拼音。
“嗯,刚去尚河市的时候,太想你,就去银器店照着以前的指围做了一对,可惜那天比了一下大小,现在的我们是戴不上了,不过我们现在有新的。”
盛锐说着,拿出铂金戒指,郑重地戴在了席轻的无名指上。
席轻伸手拿过另一枚戒指,替他也戴上:“这枚钻石戒指给我吧,还有这两个银圈。”
“怎么?”
席轻与他十指紧扣,凑到盛锐耳边,低声道:“钻石戒指改成跟我一样的项链,至于那两个银圈,我觉得可以改成情趣道具。”
“你……!”盛锐下颚线紧绷,将人的腰揽住,“不要乱来。”
“我说的是手链或者脚链,你想到哪去了?”席轻捏住盛锐的下巴,“你不单纯。”
盛锐沉默片刻,倾身毫不客气地吻住了他。
席轻脚底站不稳,连连后退,好在后面有个桌子,托了他一把。
唇舌交缠间,席轻看到花房顶上洒下的光,神圣又梦幻,仿佛来自天地间最诚挚的祝福。
“谁不上课躲在花房里?!”
充满怒火的声音打破梦幻,席轻与盛锐一齐看向花房外。
刘老师拿着教鞭一路杀过来,“砰”地推开门,看到抱在一起的盛锐和席轻,一口气上来又咽了回去。
“你们、你们怎么在学校?”
“我们……来约会?”席轻从桌子上跳下来。
刘老师龇牙咧嘴:“你这个臭小子,不要以为你毕业了就能在学校里为所欲为,你给我站住!”
席轻吐舌做了个鬼脸,拉着盛锐就跑:“刘老头,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席轻!”刘老师气急败坏地丢出教鞭。
盛锐看着席轻张扬的背影,笑着提醒:“慢点跑。”
席轻“嘿嘿”一笑:“下次来看刘老头,我要给他和宋老师带束花,他们两可都是我们的见证人。”
盛锐点头答应:“好。”
31.第 31 章[番外]
机场中,刚下了飞机的席轻极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我这样穿会不会太不正式了点?”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这身装束太随意了,哪有见家长穿oversize风的?
盛锐夸奖:“不会,很好看。”
“真的?你可别闭着眼哄我啊!”席轻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破洞牛仔裤不顺眼,恨不得现在就找家店买条新裤子换上。
“真的。”盛锐指着自己的眼睛,“睁着眼夸的。”
席轻眨了眨眼,哼哼两声:“算了,看在你这么努力吹捧的份上,我不换了。”
“放心。”盛锐带着他坐上家里来接的车。
一路上,席轻不安得很,人虽然坐着没动,但总忍不住咬手指。
盛锐瞧见了,干脆把他的手拉过来握着,席轻才稍微消停些。
“不行,我要紧张死了。”席轻看到愈加接近的盛家,心跳都在疯狂加快,“你当时来我家的时候紧不紧张?”
“你说的是……去你家和你见面那次,还是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盛锐仔细斟酌了一下,问道。
“第一次去我家?该不会是我哥说的去年年底……”席轻顿时来了兴趣。
“嗯。”盛锐点头,“十二月二十号去的,两天没睡着。”
“什么?哪两天?”
“去的前一天和回来那天。”
席轻纳闷:“去之前没睡着我能理解,为什么回来也睡不着?”
盛锐抿了抿唇:“因为被拒绝了。”
“噗——”席轻没忍住,一下子笑出来,越笑越觉得好玩,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盛锐无奈,捏了捏他的手:“这下不紧张了?”
“不紧张了。”擦掉眼角笑出的泪珠,席轻摇摇头,“不过你都被拒绝了,还敢再来,还真是锲而不舍。”
“嗯,如果轻易就放弃的话,还是不够喜欢。”
席轻脸一红:“你现在还真是情话一说一大把。”
*
“少爷,少……”车稳稳停在盛家庄园外,盛家的管家看到席轻,差点脱口而出“少夫人”,想了半天,换了个更合适的措辞,“席轻少爷,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席轻对他的识趣表示认可:“好久不见。”
上一次见还是八年前了,着实很久,盛家的管家也上了年纪。
“老爷已经在家等着了,这边请。”管家在前面带路。
盛锐牵着席轻,快走到庄园门口时,棕色的雕花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坐在轮椅上的盛泰华被人推出来。
“轻轻啊,好久不见。”盛泰华激动地从轮椅上站起身。
席轻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盛叔叔,您怎么出来了,小心。”
“我没事我没事,我这腿啊恢复的很不错,能走能做点简单的运动,我就是懒,才坐轮椅。”盛泰华笑眯眯地拍拍席轻的手,“来,快进来。”
盛锐走到另一边,从佣人手里接过轮椅,推着跟他们一起进了家门。
盛泰华为这次康复后和席轻见面准备了很多东西,房车都是小的,大头是留给他的两个医疗团队。
“团队里的人呢都是当年在国外,我接触过的留学生,他们都在重大疾病上深耕多年,正好我们盛家也不是专门做医疗这块的,他们就交给你带,盛叔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席轻受宠若惊,两个成熟的医疗团队培养出来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这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轻松带过的。
“这我不能收,您……”
盛泰华拦住他:“哎!我说该收就该收,把他们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特别好的资源供给他们,总不能看着人才跟着我浪费时间吧?”
“爸说送你,你就收着吧。”盛锐在一旁劝说。
席轻犹豫半晌,只好点头:“那好,等我回了平北,我就把他们安顿好,让他们在研究院里工作,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嗯嗯,这样就好。”盛泰华很是满意。
席轻被留着在盛家住了一周,周末盛锐还带他去墓园祭拜了一下自己的母亲江雅丽。
江雅丽出生于港城第一豪门,生前是港城出了名的美人,芭蕾舞跳的惊艳绝尘,当年是多少豪门公子哥的梦中情人。
偏偏她在留学期间与当时一穷二白,在大学餐厅打工的盛泰华一见钟情,不顾家人的反对与盛泰华结了婚。
好在盛泰华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更是个有能力的,不仅没有背弃爱人,还以江雅丽的名义捐赠了很多善款,江雅丽的生活一直都很幸福。
只是老天爷常常无情,江雅丽在盛锐初中毕业那年暑假车祸意外身亡。
盛泰华因为车祸伤了腿时,盛锐怀疑过当年江雅丽的车祸是不是也是意外,然而天不遂人愿,警方几经调查核实,当年的确是意外。
席轻带了江雅丽最喜欢的白色月季,在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妈,将盛锐交给我,您就放心吧,还没人能越过我欺负他的。”
他改口改的太顺,盛锐在旁边后知后觉,心中瞬间暖洋洋的。
*
“都小心点,别砸了摔了!”席轻的母亲狄秋兰身着典雅的旗袍,在婚礼现场认真指挥。
“席叔叔,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穿着黑色西装的季光瞧见席洪涛独自坐在那儿,关切地问。
“我想去帮忙,被你秋兰阿姨赶走了,嫌我一个大男人做事不细心。”席洪涛小声告状。
季光惊讶,随后笑道:“毕竟是席轻哥的婚礼,伯母肯定很重视。”
“嗯,好事,好事。”席洪涛念叨着,“你怎么没在席轻那儿?”
“哦,他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们就都出来了。”季光回答。
一旁的关文豪解释:“肯定是紧张了,我和昕昕结婚的时候也紧张的睡不好。”
“让他一个人待着也好。”席洪涛听他们说紧张,自己也开始紧张起来,搓搓手起身又走到狄秋兰旁边要帮忙。
休息室中,席轻一会儿坐到沙发上,一会儿站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装扮。
黑色的特别定制西装贴合身形,衬的肩线挺括,顺着利落的驳领往下,是收束的恰到好处的腰线,左袖口上看着简约却价值七位数的银色钻石袖扣矜贵不已,笔挺却又柔顺的黑色西装裤将他的腿勾勒的修长完美,动静之间皆充满了掌控全局的魅力。
明明帅得很,可他还是紧张。
也不知道盛锐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跟他一样紧张。
深吸一口气,席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手机给盛锐发消息。
Xi:你在干什么?
盛锐: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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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盛锐:[发抖.gif]
Xi:[哈哈哈.gif]
席轻被他的表情包逗笑了,瞬间不紧张了,这就是有人给自己“垫底”的感觉吗?
盛锐:不让见你,想你了。
两家很是重视这次的婚礼,一点不好的风俗都不沾,狄秋兰说新婚夫夫在婚礼前不能见面,两个人昨晚都是分开睡的。
被盛锐这么一提,席轻也有点想他了。
明明平时各自忙各自的,也没有很经常黏在一起,可或许是当下情况特殊,特别容易勾起心中的思念。
席轻:我也想你。
盛锐:[摸摸头.gif]
席轻被他这可爱的表情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巧时间快到了,婚庆主持人来敲门,他立马发了句“等会见”,收好手机,走出了休息室。
伴郎伴娘团是席轻和盛锐提前商量好的,席轻这边请了三男三女,盛锐那里也是。
其中,席轻伴郎伴娘团的领头人是季光、董珺和花悦,盛锐那边除了初中时的班长和秘书方静,还有徐子明,剩下的都是二人曾经的同学。
席轻一走出休息室,就被季光他们领着去了婚宴现场提前准备好的休息区。
“没生疏吧?”季光问。
“前天刚彩排过,不生疏。”但紧张。
席轻深吸一口气,目光透过门缝试图看外面,可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宴会厅里播放的钢琴曲,婚礼的流程已经开始了。
“一会儿新郎就可以出来了。”婚庆所的工作人员推开门提醒。
季光吹吹手:“走吧。”
“嗯。”席轻站起身。
季光半扶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宴会厅门口。
狄秋兰与席洪涛正站在那儿,席轻走上前,挽住自己的父母:“爸、妈,走吧。”
“好好。”狄秋兰眼眶有些湿润,拍了拍他的手,与席洪涛一起带着他走进宴会厅内。
负责开门的季光和董珺对视一眼,喜气洋洋地功成身退。
在宴会厅的另一端,盛泰华满脸喜气,并没有依赖轮椅,脚步稳稳地领着盛锐走出来。
宴会厅中间是特意打造的白色长桥,两侧布满色彩各异的玫瑰和月季,长桥上还洒了不少花瓣,穹顶上更是垂着满满的紫藤花。
二人双手交叠,牢牢地握住彼此,走到了宣誓台前。
婚庆主持人说完祝福的话语,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盛锐从伴郎手里接过戒指盒,将为了婚礼定制的新戒指戴到了席轻的无名指上。
席轻笑着将另一枚戴到盛锐手上:“以后我就是你老公啦!”
台下一片哄笑,盛锐面色微滞,勾起唇角:“对,老公。”
席轻脸皮再厚,也被他这一声坦然的称呼叫的怪不好意思的,干脆拉住盛锐的领带,将人带到面前,不客气地强吻住他。
季光在台下捂住眼睛,嘴里还在嚷嚷着:“再亲一个!再亲一个!”
他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喊,最后连两人的父母和哥嫂都加入其中。
盛锐看到闭眼认真接吻的席轻,托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台下的欢呼声快要冲破宴会厅,一吻结束,盛锐慢慢松开他:“轻轻,新婚快乐。”
席轻笑着回应:“祝我们新婚快乐。”
32.第 32 章[番外]
“嗯——嘶……”季光从床上醒来时,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却被某处的异样疼得僵住了动作。
他慌慌张张掀开被子,一丝丨不挂!
卧槽?昨晚发生了什么?!
季光扭头看向身边,一个陌生男人睡得很沉,doi的记忆没有了,但初见的印象还是有一点的。
*
“我一个朋友天天忙着钓他结婚对象,还有一个朋友和初恋结婚了,就剩我孤家寡人!”季光趴在吧台与调酒师哀嚎。
“是嘛?可是小哥你也很帅啊,要不然你也谈个恋爱?”调酒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客人,他们酒吧很偏僻,在平北市的郊区,平日鲜少有客人来。
好在老板是个有钱有闲的,开这家店纯粹是爱好,也不在乎赔钱,给员工们工资开的也很可观,对他们这种打工人来说太舒坦了。
今天还有个小帅哥看,这班上的太值了。
“我眼光很高的,普通男人我瞧不上。”季光摇摇手指,“我这么帅,对方高低也得……”
他说到一半,目光突然被储物间走出的男人吸引。
那男人微垂着头,侧脸白净,鼻梁高挺,双唇色浅又薄,是极其清冷的长相。他身形高挑,不是很壮实的那种,但白色制服下还是能看出手臂的肌肉线条。
是白皮薄肌帅哥,还是高岭之花那挂的,季光最喜欢,瞬间就心动了,但他不敢搭讪。
季光咽了口唾沫,盯着那人看的时候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
天知道从小到大有席轻这个顶级美男在身边,很少有人向他表示好感,就算有,也都是御姐挂的,可他不喜欢女人,再加上他又怂眼光又高,就没几个男人能入他的眼,所以单身至今。
调酒师身经百战,瞬间看穿季光的小心思,小声问他:“喜欢他?”
季光被看穿了,脸瞬间染上绯红,眼见那人似乎要走了,大起胆子干脆问:“他是你们这儿的员工?”
“对,刚来一周,单身呢。”调酒师笑着说,“他刚下班,要不要我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我、我自己去要。”季光深吸一口气,把面前的两杯Manhattan喝完,跟随男人的步伐追了出去。
*
“啊……真服了,怎么能连自己的第一次都忘了?”季光捂着脑袋,对自己的酒后乱性懊悔不已。
他懊恼完,又开始盯着身侧的男人发呆。
昨晚的记忆太少,此时他才发现,男人刘海有点长,遮住了大半的眼睛,其实没了刘海,长得比他记忆中还要帅不少,是极为标致的长相,薄肌毫不夸张,还很具有观赏性。
“唔……”
闷哼声传来,季光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忍不住摸上对方腹肌的手收了回来。
姜远睁开眼,扫了他一眼,眼神淡然,从床头抽了张便签,写了个联系方式:“这是我手机号,如果身体不舒服联系我,我送你去医院,我还要打工,先走了。”
说完,他起身穿衣服洗漱关门离开,动作一气呵成。
季光傻了,这算什么?一夜情?还打工?打工有他的第一次重要吗?!
匆匆忙忙从床上跳下地,季光忍着疼看着一地已经不能穿的衣服,放弃了追出去的打算,先给家里的佣人打了电话,起码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出门啊!
*
“姜老师?姜老师?”培训班的年轻老师不断喊着姜远,对方却毫无反应。
姜远恍然回神:“吴老师,什么事?”
“看你一直在发呆,笔快漏墨了。”吴老师撩起头发,纤白的手指指了指被姜远的手压在下方的卷子。
“抱歉,在想事情。”姜远强迫自己将思绪从昨夜的事情中抽离,继续批阅培训班学生的试卷。
吴老师看了他好一会儿,见自己的勾引一点用都没有,忍不住问:“姜老师,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镇上打工?回家不方便吧?家里人不介意吗?”
她是住在这镇上的,在培训机构找了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可姜远不是他们镇上的人,平时都要坐城际公交来上班。从市区坐公交到这里少说也要一个小时,这通勤距离着实很辛苦。
姜远一顿,回答:“我是孤儿。”
季光让人查到姜远行踪跟过来时,恰好听见这句话,敲门的动作停住,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先离开了。
*
姜远给学生们上完课,有个学生有问题,他留下来多讲了一会儿,等到站在公交车站前时他频频看手表,他错过了上一班车,下一趟还要等十五分钟。
“上车。”白色宝马停在姜远面前,季光摇下车窗。
姜远看到季光,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只是很快,他便把情绪敛去:“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
“你不是赶时间吗?”季光说,“打工,我让人调查过了,你六点要去快餐店打工。”
他如此直言,倒是让姜远没有被人窥视生活的不悦感,更何况季光说的是事实,于是姜远说了声“谢谢”,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一路上,谁都没开口说话,季光时不时侧眸看一眼姜远,就发现他一直在看手机。
看了一路,眼见快到目的地了,季光问:“你在做什么?”
“帮别人p图挣钱。”姜远也不避讳,直接回答。
又是钱。
“你很缺钱吗?”季光他爸年轻的时候靠彩票暴富,他妈是公职,后来辞职享受人生,他出生后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挨他爸的板子,但不代表他不理解人对钱的渴望,因为他太经常被他爸冻结银行卡了,如果没有席轻,他还不知道要饿多少次肚子。
只是像姜远这样一天打四份工,还要在路上靠各种散单挣钱的,实在是少见。
姜远停下手里的动作,斟酌了一下,回答:“不缺。”
“那你怎么打这么多份工?”季光这下是真不理解了。
“因为睡不着。”姜远侧头,“昨天是我睡的最舒服的一晚,多谢你。”
“最……”季光没好意思把后两个字重复出来,搞得好像跟他打炮很爽一样,妈的能不爽吗?屁股疼的是他!
“咳,到了,你可以下车了。”季光将车靠边停下,催促他。
“好,车费多少?”距离上班还有八分钟,足够换工作服,姜远淡定地询问。
“车费?”季光嗓音拔高,不可置信。
“嗯,坐了您的车,应该给你车费。”
季光一口气憋在胸口,干脆下车:“不要车费,你请我吃饭,我一天没吃。”
“好的。”姜远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季光立马跟在他后面进了快餐店,这是一家类似深夜食堂的快餐店,主打一个便宜快销,饭菜分量也大,所以生意很好,六点正是用餐高峰期,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姜远帮他找了个角落清净的位置,擦干净桌子转身去更衣室换上了工作服,再出来时又是白衬衫黑色长裤,围着围裙。
最素净普通的打扮,季光却觉得,姜远是他见过除了席轻和盛锐以及自己,穿白衬衫最帅的。
季光看着看着无意识间开始犯花痴,连姜远走到桌边叫他都没反应。
“你想吃什么?”姜远问了第四遍。
季光终于回过神:“啊……那就蛋炒饭。”
“嗯,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姜远点点头:“知道了。”
他转身进了后厨,季光只能透过门帘看到一道身影在里面忙碌,十多分钟后,姜远出来了,手里端了一盘蛋炒饭,还有一份竹笋炒肉。
“你吃吧,我要去忙了。”姜远说完就要走。
季光一把拉住他:“你做的?”
“对。”姜远点头,“要是不合胃口,我让主厨做。”
季光尝了一口饭,又吃了一块肉,姜远这厨艺绝对是有水准的:“好吃。”
“嗯,那你吃吧。”姜远说完,头也不回地忙去了。
季光一时语塞,坐着等了一晚上,看着姜远忙东忙西,无视所有搭讪,始终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表情,看起来丝毫不疲惫。
十点下班后,季光又将他送去了郊区那家酒吧。
为了答谢他的“顺路”,姜远亲自给他调了杯酒,之后又去干活了。
前一天和季光搭话的调酒师问:“怎么样?这是追到了?”
“没有啊,我看起来很没魅力吗?”季光怀疑地问。
“你很帅啊,而且很可爱。”调酒师笑道。
“那他为什么看我都没表情?好像对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季光纳闷。
调酒师看了看姜远忙碌的背影,说:“会不会不是你没有魅力,是他眼里太有活。”
季光:“哈哈……”
姜远忙了一整天,最后下班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可他依旧没有困意。
季光等他等的都快无聊到睡着了,见他下了班,找了代驾来:“走啊,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
“有点远。”姜远说。
“这平北市还有四个轮子到不了的地方?”季光不服。
“和平小区。”
季光听都没听过这小区的名字,一查竟然不在平北地界,都快到临省去了,下意识吐槽:“你怎么住这么远。”
“嗯,我骑自行车回去就行。”姜远说着,真的要去扫马路对面唯一一辆共享单车。
“十七公里,你骑自行车?到家都三四点了,明天五点半你还要去便利店打工,你不用睡觉?”季光满脸不可思议。
“睡不着。”姜远盯着他。
季光被他看的有点不知所措,又控制不住羞赧,干脆避开他的视线:“吃褪黑素或者安眠药?”
“试过了,没什么用。”
季光是真没辙了:“上车,送你回去。”
说完,他认命地打开车门。
姜远没动,无声看着他,半晌,他问:“你能不能再陪我睡一觉?”
季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在车里,转头时瞪大的眼睛里充满震惊,表情更是又羞又急。
这人到底为什么能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
“沙沙——”
季光昏昏沉沉醒来,只听见一阵奇怪的动静,不算吵闹,仿佛白噪音。
“你在做什么?”他缓了一会儿终于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姜远坐在窗边,开着茶几上的小灯,手里拿着张纸和一支铅笔,不知在写写画画什么,声音便是从笔下发出的。
“画画。”姜远见他醒了,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时不时还会抬头看他。
季光忍着腰酸背痛,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挪到姜远旁边,发现那纸上竟然画的是在睡觉的自己,脸顿时就红了。
“你喜欢我啊?怎么偷偷画我?”
姜远被问住了,看了季光好一会儿,缓缓点头:“还可以,画的不好看吗?”
明明他面无表情,连说的话是真是假都很难判断,但季光还是心动不已,他微垂下眼,嘟囔着回答:“好看的,原来你画画这么厉害,明明可以靠这个挣钱的,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打工?”
“不久前画的,后来……不太画了,觉得不适合。”姜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停顿片刻给出结论。
“我看适合的很。”季光反驳。
姜远握着笔的手一僵:“是嘛?”
“嗯,你要是喜欢画我,以后就多画点吧。”季光昂起头,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席轻那种骄傲又自信的感觉。
姜远看着他,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良久过去他道:“好。”
回家前,季光留在姜远家吃了顿饭。
姜远今天请假了,没去打工,亲自下的厨。
季光吃到一半,楼栋对面开始施工,哐哐响的他受不了:“你怎么会住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这都不算平北地界了。”
“嗯,我答应了别人,不进平北市,但平北打工挣的钱多一点,我也还没到离开的时间,就先暂住一段时间。”姜远说着,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不过这里房子老旧,隔音效果也很一般,即使关上窗户,哐哐声还是很明显。
姜远干脆说:“一会儿吃完,我叫个代驾送你回去吧。”
“……赶我走?”季光皱眉。
“我这里地方小,又很吵,不适合你。”姜远语气平淡。
“你这人……跟我睡过不是直接走就是赶我走,把我当什么呢?”季光有点委屈。
姜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半天才说:“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在这里太受委屈了,没必要。”
“我不走,要我走也可以,你跟我回去。”两天相处下来,季光胆子大了不少。
姜远果断拒绝:“不行,我答应了别人不会回去的。”
“谁啊?该不会是你前任。”季光有点生气。
姜远没回答,只是默不作声帮他把晒干的衣服装进袋子里放到了他手边。
季光心里泛酸水,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搁下筷子拎着袋子就走了。
*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季光忙着跟随席轻做国展会的项目,压榨自己投入工作,没多想姜远的事。等国展会的项目到手,再想起联系姜远时,才发现自己连姜远微信都没有,唯一的手机号打过去还是停机状态。
越想越烦,干脆发挥自己的人脉关系去调查了一下姜远。
没多久,有个曾经在尚河市住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就打电话来:“你说的那个人是盛家的,确切地说,是盛锐的父亲盛泰华再婚时,再婚妻子带来的儿子。”
“他生父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的债,他从小挨打,以前还得过自闭症,起初他母亲姜莉逼着他画画还那些赌债,进了盛家之后,他母亲一直在转移盛家的财产,填上了债务窟窿,还图谋雅丽集团的股份。”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姜莉谋杀盛泰华未遂,被判了无期徒刑,他也从盛家离开了。据说走的时候盛锐给了他不少钱,对他唯一的要求是不准他到平北或者尚河市。”
季光能猜到盛锐为什么不让姜远到这两个城市,因为席轻和家人们都在这两座城市,而曾经姜远的母亲谋害盛泰华,即使姜远不知情,但盛锐这人也不是会允许有任何风险存在的性格。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后来不画画了吗?”季光明明能感觉到姜远对绘画的热爱,实在不理解他说的“不适合”。
“这我就不清楚了。”朋友挠挠头。
“知道了,多谢。”
挂了电话,季光心情复杂得很,开车到了姜远打工的那家快餐店。
一切糟糕的设想都没出现,姜远还在店里打工,只是恰好被一个女孩儿搭讪。
季光一点也看不下去,摔了车门冲进店里,拽过姜远的胳膊:“不好意思,他有对象了。”
那女孩吓了一跳,看看两人挽着的手,面红耳赤地结了账离开了。
姜远也有些惊讶:“你怎么……?”
“你下班了。”季光指着墙上的挂钟,正好十点钟。
姜远应好,擦干净手去更衣室换下了工作服。
“我送你去酒吧。”季光示意自己的车。
“酒吧的工作辞了。”姜远停下脚步。
“辞了?为什么?”
姜远回答:“晚上留了点时间画画。”
多日来积下的怨气和委屈因为他的一句话消散的一干二净,季光嗫嚅半晌,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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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车门:“那我送你回家。”
这次,姜远没再拒绝。
进了依旧破旧的屋子,季光不仅不嫌弃,还被满屋子的油画吸引去了注意力。
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原来姜远更擅长的是油画。
却又觉得每幅画似曾相识,很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些画画的都是他找姜远时与他一起待过的地方,有培训班,有酒吧,酒店,还有这个租的小房子。
季光又问了一次:“你喜欢我吗?”
姜远眸光流动:“应该是的。”
他不太清楚喜欢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季光对他糟糕的二十二年人生来说,是最特殊也是最难以忘怀的。
季光眼眶湿润,他吸了吸鼻子,说:“你明明最适合画画,为什么否定自己?”
姜远的思绪随着他的话被牵着飞到了一个月前,刚离开盛家西院时,他去监狱最后一次探望了他的母亲。
姜莉歇斯底里地指着他大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整天除了那些破画就是破画!连帮生你养你的我争家产都做不到,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时姜远没觉得有什么,他被打骂习惯了,只是语气平淡地说:“雅丽集团本就不是属于我的,我和你对盛家来说就是外人。”
姜莉恼羞成怒,举起探视的电话话筒,砸在了隔着铁栅栏的透明玻璃上。
抱着毫无情绪的心走出监狱,姜远倏地想起姜莉曾经藏在自己这里的两份合同,再度回了一趟西院。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他成天只想着画画,他拿完合同从西院出来时,西院的厨房着了火,火势蔓延的太快,那些他打包好没来得及带走的画统统被烧成了灰烬。
后来他到了平北,将东西还给盛锐后,一拿起画笔就想起那天的大火,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除了画画,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才开始到处打工,直到遇见季光。
“以前觉得画画是人生唯一的一盏明灯,灯被灭了以后,就想摸索点其他出路,然后打工就遇到了另一盏明灯。”姜远看着季光,语气染上了微弱的笑意。
季光没听懂,他还在心疼姜远过去的遭遇,眼眶通红地掏出手机:“你手机停机我都联系不上你,先把微信好友加了。”
“哦,我忘记充话费了。”姜远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拿出手机先加了他好友,又把话费充了。
下一秒,季光问他要了银行卡账号,不消片刻,他收到了一笔十八万的转账,是季光从他爸刚奖励的卡里转出去的。
“这是……?”
“以后少干委屈自己的事,本少爷我有的是钱,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爱画画就画画,你要开画展我也能资助你。”季光拍拍胸脯。
姜远失语,怔怔看着他。
季光为自己的豪言壮语短暂害羞了一下,想起他不能进平北市这事:“我肯定是要常住在平北的,你不能进我们两谈个恋爱都很麻烦,这事、这事我想办法解决,你就甭管了!”
“其实盛锐他——”姜远本想说盛锐骨子里并不是个很难沟通的人,不允许他到平北无非是担心他会伤害自己爱的人,他只要与盛锐好好谈谈,签下承诺书,盛锐应该是会理解的。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季光走到姜远面前,“你不是睡不着吗?既然收了我的钱,现在轮到我消费了。”
说完,他垫起脚吻上了姜远的唇。
*
“胡闹!你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想让别人入赘我们家?!就算我跟你妈同意人家都不一定同意!”季光的父亲季俊良气的吹胡子瞪眼。
“那你们是同意了?”季光眼睛都亮了。
“我们……!”季俊良还要骂他,旁边的吴悦拍拍他的手。
“老公,别跟孩子生气。”吴悦语重心长,“我之前还担心我们小光跟别人谈恋爱受欺负,如今对方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强势的背景,要是入赘,有我们撑腰小光反而更自在。”
“妈妈说的对!而且你们同意了,我才有跟盛锐谈判的筹码。”季光垂头丧气,“我这辈子非姜远不可了,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只能跟着他远走高飞了。”
“不许胡说!”爱子心切的季俊良听他要搞私奔这套,眼睛一下子红了。
吴悦更是,急道:“爸妈没说不同意,同意了同意了,只要姜远愿意入赘咱们家,至于盛锐那边……哎,你去谈谈看吧,要是谈不下来,爸妈帮你出面。”
“不用,我自己去。”季光握了握拳,视死如归地出了门。
*
“他同意的话,可以。”盛锐从厨房端出色香味俱全的蛋包饭,在席轻下筷子前先从他嘴角偷了个吻。
季光震惊:“你同意了?!你竟然同意了?!”
席轻被他拍桌子吓了一大跳,嘴里的饭差点喷出去,堪堪咽下去后,才说:“有必要这么震惊吗?”
“当然震惊啊,一开始也是你老公把人赶出去的。”季光不敢怼盛锐,只敢对着席轻发牢骚。
“姜远……跟姜莉不一样,我从他进盛家的第一天就知道。”盛锐沉默片刻,继续说,“我当初不让他到平北和尚河,确实是担心他伤害席轻和我们的家人,但我也该对身边的人有点信心。”
“更何况,过去的恩怨不该由无辜的人背负。”
席轻赞赏地点点头:“就是这样,坏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我兄弟你虽然恋爱脑,眼光还是不差的。”
“骂我就不必了。”季光吐吐舌,“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等以后我两结婚了,请你们喝喜酒!”
*
季光兴奋地回到姜远那小小的出租屋,却正撞上姜远在打包行李,旁边还有一张下午两点离开平北的火车票。
季光心一沉,冲到姜远身边:“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告而别吗?我去跟家里人商量让你入赘的事,还去求盛锐同意,结果你要背着我走?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地往下落。
姜远吓到了,赶忙抱住他,又亲又哄:“别哭,不是要走,你仔细看看车票的日期。”
季光眼睛被眼泪糊住了,半天才辨认出车票上面的日期是昨天。
“……昨天的?”他不确定地问。
“嗯,昨天下午的。”姜远擦掉他的眼泪,“我想着不走了但是留个纪念,早上就去车站打印出来了,收拾行李也是为了跟你回家。”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说服所有人,但……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伯父伯母是不是会觉得我出身不好,配不上你。”
他其实收拾行李的速度很慢,明明没有很多东西,他却磨蹭了整整一天。
紧张到心里一直在想,万一那些人都不同意他该怎么办,是不是离开才好。
就算同意了,外人会不会因为他看不起季光?
他想挣钱,想靠自己挣很多钱,想靠最擅长的油画挣到名利,这样季光和他在一起才不会受委屈。
“不要妄自菲薄,而且你要是出身太好了,说不定都不愿意入赘我家了。”季光吐槽。
“才不会,不管出身如何,我都愿意的。”姜远信誓旦旦。
季光破涕而笑:“那不就对了,走了,小赘婿,跟我回家!”
他拉住姜远的手,接过他手中的画筒,宝贝似的抱着,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姜远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天际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空,那橙黄的光落在季光侧脸上,美好的宛如无价的宝贵油画。
原来他黑暗的人生并非没有出路,季光这个人真的就像这个名字,倔强又执着的冲破包裹着他的浓重的黑色迷雾,温暖地落在了他身上,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