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级背景,你们还敢欺负我?》 第1章 我,林默,顶级演员,在线表演一个家破人亡 尘土飞扬,拳风扑面。 林默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第二次冲击。 但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一只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校园恶霸高扬挥来的手腕。 高扬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他挣扎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表情严肃。 “同学,在学校里,对同学动手,不太好吧?” 高扬甩了甩手,没甩开,他立刻嚣张起来:“你谁啊?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了?” “我们是市教育局的。”男人身后,另一人亮出了工作证。 【教育局督导组】几个字让刚刚还一脸谄媚围上来的教导主任脸色瞬间煞白。 “四不两直”的突击检查! 中年男人,也就是督导组组长魏江,松开了高扬的手腕。 他没有再看高扬一眼,也没有理会一旁想上来解释的校长和主任。 他径直走向蜷缩在地上的林默。 “同学,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林默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缩了一下,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这个反应,让魏江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那些围观的学生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所学校的风气,烂到根了。 林默在另一位督导员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我…我没事……”他的声音细若蚊蝇,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正在疯狂呐喊:【好!就是这个feel!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受惊、怯懦、无助,但骨子里还要透出一点点强撑的倔强!完美!】 魏江打量着他,校服上沾满了灰尘,脸上还有一块明显的红肿。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打你?” 林默的头埋得更低了,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高同学……”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高扬,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视线。 “是我不对,我走路不看路……跟高同学没关系,跟学校也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这番颠三倒四、主动揽责的话,让在场的所有成年人都沉默了。 一个受害者,在面对公权力介入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替施暴者开脱,恐惧到了何种地步? 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你的家人呢?我们需要联系你的监护人。”魏江的语气放缓了一些,试图安抚他。 “家人……” 林默重复着这个词,身体的颤抖幅度忽然变大了。 他像是被这个词戳中了什么开关,一直强行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来了来了!全剧最高潮的部分!灯光师!麻烦给个特写!情绪酝酿……三、二、一,Action!】 他的肩膀开始耸动,起初是无声的抽泣,很快,压抑的哭腔便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我……我没有家人了……” 一句话,让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魏江愣住了。 “我爸爸……他叫林卫国……”林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 “他是一名军人……在边境……为了保护他的战友……牺牲了……” 他抬起一只手,胡乱地在脸上抹着,像是要把眼泪擦掉,却越抹越多。 “国家给他追授了一等功……勋章很大,很亮……可是我爸再也回不来了……” 魏江的心头猛地一震。 林卫国?这个名字…… 他死死盯住林默的脸,似乎想从这张年轻又狼狈的脸上,找出一点熟悉的轮廓。 “我妈妈……叫苏晴……” 林默的哭声更大了,带着一种孩子般的无助和绝望。 “她是医生……疫情的时候,她是第一批去支援的……她救了很多人……” “但是她太累了……后来……后来她也感染了……” “他们说……我妈妈是英雄……” 【情绪递进!注意层次感!从悲伤到绝望,再从绝望里挤出一丝作为家人的骄傲!对,就是这种感觉,我真是个天才!】 在场的女督导员已经别过头去,眼眶发红。 校长和主任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竟然让一个英雄的遗孤,在自己的学校里被人如此欺凌! 高扬也有些发愣,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他平时随便欺负的软蛋,竟然有这种背景。 魏江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他想起来了。 林卫国,他曾经的老班长,那个在战场上能把后背完全交给他的男人。 那个总是笑着说,等任务结束就回家抱儿子的铁血硬汉。 难道…… “我还有一个哥哥……”林默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他蹲下身,把自己抱成一团。 “我哥叫林峰……他是一名警察……” “他去做了卧底……抓坏人……最后一次行动,他和最大的那个毒枭……一起……” “他也……被评为了一级英模……” 【收尾!一定要漂亮!用最卑微的姿态,说出最荣耀的过往,这种极致的反差,才能带来最猛烈的情感冲击!】 林默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竟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叔叔,你看,我的家人……他们都是英雄。” “他们都很厉害。” “只有我……我是个废物……只会给他们丢脸……” “所以……所以今天的事,真的不怪别人……是我不好,是我太没用了……” 他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 “是我惹的祸……求求你们,不要找学校的麻烦……也不要找高同学的麻烦……都是我的错……” 整个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这个少年压抑又痛苦的哭声,和他那句卑微到尘埃里的“都是我的错”。 魏江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林默面前。 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他想起了老班长林卫国牺牲后,他去送别时,那个躲在母亲身后,眼睛又大又亮,死死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小男孩。 是了,就是这张脸。 只是当年的倔强,如今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怯懦。 魏江伸出手,重重地按在林默的肩膀上。 那只手,蕴含着万钧之力。 他俯下身,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向了这场“完美表演”的核心。 “你,是林卫国的儿子?” 第2章 在我的演技之下,你觉得你能跑得了? 林默的身体像是被那句话钉在了原地。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挂满泪痕的脸上,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迷茫和恐惧。 【来了!我TM穿越到这里的第一个高潮点!身份确认!接下来的反应是关键,不能太快,我要像一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要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地、机械地点着头。 那动作幅度很小,带着深入骨髓的卑微。 魏江的胸口剧烈起伏,按在林默肩膀上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已经泛白。 是了。 就是他。 老班长林卫国的儿子。 英雄的后代。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默的视线躲闪着,不敢与魏江对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裤脚,声音细若蚊蚋。 “叔叔……我……我爸妈和哥哥的那些……那些奖章,都放在家里……” “我每天都擦,很亮的……”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不成逻辑,像是在自言自语。 【铺垫,对,就是这种感觉。先说奖章,再说一个不相干的日常细节,把悲伤的气氛拉满,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叔叔……”林默忽然鼓起勇气,再次抬头看向魏江,通红的眼睛里,盛满了天真的残忍,“我把那些奖章……都还给国家,好不好?” “国家……能不能把我的家人……还给我?” 轰! 这句孩童般天真的问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心头炸开。 那名女督导员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了压抑的呜咽。 校长和主任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浑身冷汗。 高扬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每天欺负取乐的对象,到底背负着什么。 魏江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还给你? 我怎么还给你! 我拿什么还给你! 老班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儿子!他被人欺负成这样,还在问,能不能用你们的荣耀,换你们回来! 魏江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虎目里已经是一片赤红。 他松开按在林默肩膀上的手,改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孩子,放心。” 魏江没有说什么大道理,也没有做什么保证。 “这里的事,我来解决。”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默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差点再次瘫坐在地。 【完美!一个坚定的承诺,足以击溃所有伪装的坚强。现在,是时候把冲突转向下一个阶段了。】 他扶着墙,勉强站稳,用一种怯懦又带着一丝期盼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叔叔……那……那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 魏江一愣。 “高同学的衣服……被我弄脏了,他说……他说要三万块……”林默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埋越低,“我……我的生活费都给他了……可还是不够……” “我好几天……没钱吃饭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校长和主任的脸上。 也抽在了刚刚赶到现场,正准备开口询问情况的辅导员脸上。 “林默!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 来人是林默的辅导员,张兰。她一看到这阵仗,尤其是在场的魏江那身笔挺的s身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立刻开口呵斥,试图掌握主动。 魏江没有理会她,他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死死锁在林默身上。 没钱吃饭了? 英雄的遗孤,在他的母校里,没钱吃饭了? 魏江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但他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强行压下了怒火。 他转向脸色发白的校长。 “烈士遗孤的专项抚恤金,以及国家对英雄子女的教育补助,没有落实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学校针对贫困生的补助和助学金,也没有发放到位?” 校长嘴唇哆嗦着,汗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新来的辅导员张兰身上。 张兰被魏江那如有实质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慌,连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辩解。 “不……不是的!这位……这位领导,您误会了!这些补助金……有的,都有的!” “只是……只是流程比较复杂,需要审核……而且,班级里情况困难的学生也不少……我们正在研究,正在研究……” 【来了来了!甩锅教学现场!看我怎么用最无辜的语气,给你致命一击!让你狗眼看人低!】 没等张兰说完,林默就怯生生地扯了扯魏江的衣角。 “叔叔,不怪张老师。” 他抬起那张可怜兮兮的脸,主动为辅导员“开脱”。 “张老师说了,我们班的班长和高扬同学,他们更需要这笔钱。” “她说……高扬同学要买新的电脑学习,班长要参加竞赛需要经费,他们的前途更重要。” “老师让我们这些……没那么重要的,先等一等。她说……都会有的。” 林默的话,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插进了张兰的要害。 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张兰。 把烈士遗孤的补助金,拿去给霸凌者买电脑?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我不是!我没有!林默你血口喷人!”张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尖叫着反驳。 但她那慌乱的反应,在众人眼中,无异于默认。 魏江看着她,眼神已经冷到了极点。 他不再多问一个字。 他只对着张兰,缓缓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 他伸手探入自己的口袋,掏出了里面所有的现金。一沓整齐的,还带着体温的钞票。 他直接把钱塞到林默的手里。 林默像是被烫到一样,颤颤巍巍的数了一遍。 “不……叔叔,这钱还不够……” 又将钱还给了魏江 【拉扯!极致的拉扯!越是推拒,越显得可怜!我真是个表演艺术家!】 魏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抓住林默的手,强硬地将那沓钱塞进了他的校服口袋里。 动作粗暴,却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 “拿着,赔偿的钱我亲自送到他们高家。” 魏江松开手,转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直面着瑟瑟发抖的张兰和面无人色的校领导。 “现在,我们来谈谈。” 第3章 你爹钞能力通天?我爹可是国家认证的英雄! 办公室内,空气凝滞如冰。 魏江那句“我们来谈谈”,像是一道催命符,让校长和张兰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 校长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后背,他抢在张兰之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姿态放到了最低。 “魏……魏领导,这件事,是我们学校工作的重大失误!是我监管不力!我负主要责任!” 他猛地一拍桌子,转向面无人色的张兰。 “张兰身为辅导员,德不配位,公然挪用、克扣国家下发的烈士子女补助金,性质极其恶劣!学校决定,即刻起,免除张兰一切职务,并就此事进行全校通报批评!” 【哟,一出断臂求生,演得还挺逼真。可惜了,小兵清掉就想了事?我这主角的剧本还没过半呢。】 林默在心里默默鼓掌,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惶恐,仿佛被校长的雷霆手段吓到了。 魏江没有理会校长的表态,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张兰。 “挪用?克扣?”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张兰心上。 “我会亲自联系市教育局和纪检部门,彻查此事。至于是否涉及违法犯罪,我想,治安管理局的同志会比我更专业。” 这一番话,彻底击溃了校长的防线。 事情一旦捅到纪检和公安层面,就再也不是他一个校长能压得住的了。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椅子上。 魏江办完这一切,才重新转向林默,铁汉的面容上难得地挤出一丝柔和。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方正的木盒,郑重地递到林默面前。 “这个,是你父亲的遗物,【一等功】勋章。本该一早就交给你,是他们……耽搁了。收好,这是你父亲的荣耀,也是你的。” 林默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木盒。 【来了来了!终极杀器登场!这玩意儿可比钞票好用多了,简直是反派作死探测器,一亮出来,妖魔鬼怪都得现形!】 …… 几天后,风波似乎平息了。 张兰被光速开除,学校也补发了之前拖欠的所有补助金。 但关于高扬的处理,却没了下文。 治安管理局的人来学校走了个过场,找几个学生问了问话,然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校园里流言四起。 有人说,高扬的父亲,省首富高卫,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市里,把事情压了下去。 还有人说,高卫放出话来,他儿子不过是和同学开了个玩笑,谁敢小题大做,就是跟他们高家过不去。 轻蔑的态度,昭然若揭。 这天下午,高扬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教室。 他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比之前更加嚣张,仿佛那天的风波是他的一枚功勋章。 他径直走到林默的座位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桌腿。 “听说你找了个大靠山?怎么,不继续告状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一圈同学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默抬起头,露出一张怯生生的脸,没有说话。 【哦豁,大反派满血复活了。这恢复能力,比小强还强。不错不错,就喜欢你这种桀骜不驯的样子,游戏难度太低可就没意思了。】 高扬见他不语,只当她是怕了,脸上的嘲弄更甚。 他俯下身,凑到林默耳边,用极其嚣张的语气,而且毫不掩饰的,一字一句地开口。 “别以为有人撑腰就了不起了,你不过就是个克死爹妈的扫把星。” “爹妈死得早,养出的儿子更是个只会告状的废物!”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几个原本在看热闹的同学,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这话,太毒了。 林默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来了,经典人身攻击环节!台词虽然老套,但杀伤力够劲!导演,给个特写,我要开始飙演技了!】 高扬很满意她的反应,直起身子,视线落在她桌上那个方正的木盒上。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一把将木盒抢了过去。 “这是什么宝贝?你那死鬼老爹留下来的骨灰盒?” 他轻佻地笑着,随手打开了盒子。 一枚金光闪闪的【一等功】勋章,静静地躺在红色的丝绒上。 章体上庄严的国徽和“一等功”三个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高扬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化为更深的不屑。 “切,我当是什么呢。就这么个黄色的破铁片子?” 他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起勋章,像是在捏什么脏东西。 “你爸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把命都丢了?真是个傻子。” “一个臭丘八,也就你们当回事。” “这东西,能换几个钱?够不够你在食堂吃顿饱饭?” 【卧槽,前方高能预警!反派即将触发终极作死技能——亵渎荣耀!各位观众请坐好,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 林默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想把勋章抢回来。 高扬手一扬,躲开了他的动作,脸上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拿着勋章,在手里抛了抛,像是在掂量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现场彻底死寂的动作。 他将那枚代表着无上荣耀和牺牲的【一等功】勋章,随手扔在了地上。 还不解气似的,抬起脚,穿着昂贵球鞋的脚底,重重地踩了上去。 “一个废物,配一枚破铁片,绝了。” 他碾了碾,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林默的内心一片冰冷,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计划通的狂喜。 【踩了……他居然真的踩了!完美!太完美了!这可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绝望。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扑倒在地,手忙脚乱地想把勋章从高扬的脚下扒出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声音破碎而颤抖。 “不……不可以……” 他抬起头,那张挂满泪痕的脸上,是纯粹的、令人心碎的哀求。 “求求你……你不可以这样……” 第4章 全体起立!我宣布,高端局现在开始! 高扬的脚底还在勋章上碾压,那刺耳的声音像砂纸磨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林默抬起头,泪水划过他苍白的脸颊,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爸爸……他不是臭丘八……他是陆军……是保家卫国的战士……”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把受害者的悲愤和无助拉满!台词再经典一点,情绪再到位一点!】 高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脸上的轻蔑有增无减。 他挪开脚,又用鞋尖将那枚勋章踢了一下,像是踢开一块碍眼的垃圾。 “陆军战士?那不还是个丘八,一个为了块破铁片子送命的废物罢了。” “废物生的儿子,也还是废物。” 【废物!又一个关键词get!。】 林默的内心已经开始放飞自我,脸上却是一片死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一把将高扬推开。 “高扬!你他妈有病吧!那是一等功勋章!是英雄的!” 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一个叫李健的男生,人高马大,一脸正气。 高扬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脸色瞬间扭曲。 “李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英雄?一个死人算个屁的英雄!我告诉你,今天谁帮他,谁就跟她一个下场!” 高扬说着,直接一拳挥向李健的脸。 李健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被打得侧过头去,嘴角立刻见了红。 场面彻底失控,尖叫声四起。 【打起来!打起来!增加一位正义的炮灰,更能凸显反派的无法无天!李健同学,感谢你的友情出演,盒饭必须加鸡腿!】 林默趁乱扑过去,终于将那枚沾满灰尘的勋章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世界的全部。 很快,教导主任闻讯赶来,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教室,眉头紧锁。 “都干什么呢!高扬,李健,还有林默,全都跟我去办公室!” 训导主任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主任姓王,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先是安抚性地看了看高扬。 “高扬,同学之间闹矛盾很正常,但动手就不对了。跟李健同学道个歉。” 高扬扯了扯嘴角,一脸无所谓。 “道歉?凭什么?他先推我的。再说了,我不过是跟林默开了个玩笑,谁让她那么开不起玩笑。” “玩笑?”李健擦了擦嘴角的血,怒不可遏,“你把英雄的勋-章扔在地上踩,管这叫玩笑?” 王主任的视线落在林默怀里那枚脏兮兮的勋章上,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转向林默,语气温和了许多。 “林默同学,你看,这事儿就是个误会。高扬同学也不是故意的,他年轻气盛,不懂事。要不……” 【来了来了,经典和稀泥环节。‘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三件套虽迟但到。】 林默只是抱着勋章,低着头,身体不住地发抖,一言不发,将一个受了巨大创伤的孤儿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就在王主任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身体立刻坐直了。 “喂,高董……啊,是,是,您好您好。” 王主任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腰都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是,是,令公子就在我这儿……没什么大事,就是跟同学之间一点小小的摩擦,年轻人嘛,火气大……” “您放心,我肯定处理好……是……是……明白,明白。” 挂掉电话,王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再看向高扬时,已经没了半点责备。 然后,他把脸转向了林默,刚刚那点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林默同学,鉴于你近期情绪波动较大,已经严重影响了正常的课堂秩序。高董也是关心你,建议你先回家休息几天,调整一下状态。” 李健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王主任!做错事的是高扬!凭什么让林默回家反省?” 王主任脸色一沉,厉声呵斥。 “李健!你还好意思说?无视纪律,在教室里公然斗殴,严重破坏学校风气!回去写一份三千字的深刻检讨,明天交上来!” 这番颠倒黑白的操作,让李健气得说不出话来。 高扬则在一旁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他走到林-默面前,俯下身。 “听见了吗?废物。滚回家去吧。” 然后,他又大摇大摆地走到李健面前,拍了拍他的脸。 “听好了,这就是帮他的下场。跟我高家作对,没你好果子吃。” 高扬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按了免提,一个嚣张跋扈的中年男人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响彻整个办公室。 “儿子,事情解决了没?我已经跟王主任说过了,让那小子滚回家去!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必须给个处分,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 是高卫的声音。 他似乎是故意要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听见。 “我高卫的儿子,在学校里受不得半点委屈!谁敢让我儿子不痛快,我就让他全家都不痛快!” 王主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林默抱着勋章,在所有人复杂的注视下,默默地走出了办公室。 【完美收官!反派父子同台作恶,buff叠满!证人、证言、颠倒黑白的校方、嚣张的威胁,所有要素集齐!这波操作,我给99分,少给一分是怕你们骄傲!】 回到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林默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脸上的悲伤和绝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他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用一块干净的软布,一点一点,无比珍视地擦拭着那枚勋章。 灰尘被洗去,勋章在灯光下重新焕发出金色的光芒。 国徽庄严,【一等功】三个字灼灼生辉。 他将勋章放回木盒,盖上盖子。 整套动作,充满了仪式感。 【好了,演员下班,导演上线。让我们来复盘一下今天的剧情。】 【反派高扬,蠢得恰到好处。反派他爹高卫,狂得无与伦比。校方,软弱得堪称完美。正义路人,被锤得恰如其分。】 【高家父子以为,靠着钞能力和地方上的人脉,就能把这件事压下去。他们以为,把我赶回家反省,处分一个出头的同学,事情就结束了。】 【他们的思路,是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亵渎国家荣耀,定义为‘孩子间的玩笑’。】 林默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们能压住学校,能压住地方的舆论。但他们错估了一件事。】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那个木盒上。 【我这便宜老爹,林卫国,是陆军边防军官。】 【他们侮辱的,是陆军的英雄。】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 【陆军……那只是一个军种啊。】 【我记得以前看军事新闻,陆军、海军、空军,还有新成立的火箭军、战略支援部队……大家虽然都是解放军,但内部可是有着各自的骄傲和……鄙视链的。】 【平时没事都喜欢互相调侃,互别苗头。】 【那如果……有外人,把陆军的脸,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那海军和空军的兄弟们,是会袖手旁观,还是会……借题发挥,趁机踩陆军一脚,顺便彰显一下自己军种对英雄的重视?】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危险的弧度。 【把水搅浑,把事情闹大,让它超出高家能控制的范围。】 【你爹有钞能力?对不起,我爹虽然不在了,但他有一群国家认证的,遍布五大军种的‘兄弟’!】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搜索着几个关键词。 “海军……东海舰队……驻羊城驻地。” “空军……航空兵师……驻羊城驻地。” 第5章 全体起立!我,林默,今天在军事禁区门口给你跪下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林默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海军……空军……” 两个搜索结果并排陈列,如同两份截然不同的菜单。 【选哪个呢?】 【空军,高门大院,天之骄子,一个个眼高于顶。开着先进战机,守卫祖国领空。他们的荣誉感,跟他们的飞行高度一样,高得离谱。】 【海军,走向深蓝,新时代军种。航母编队,万吨大驱。他们代表着大国崛起,是流动的国土。他们的骄傲,是大海的颜色。】 林默的手指在两个选项之间悬停,迟迟没有落下。 【去空军那,会不会被当成来路不明的碰瓷人员?毕竟人家一身贵气,我这身板,看着就营养不良。】 【去海军那,水兵哥哥们会不会觉得我耽误他们维护世界和平?】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两个选项,都太“体面”了。 体面,就意味着程序繁琐,意味着要讲究方式方法。 他需要一把更锋利,更直接,更能撕开所有伪装的刀。 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一条军事论坛的老旧帖子标题,忽然撞进了他的视野。 【水下百日,你们知道潜艇兵兄弟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潜艇。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所有的犹豫。 【对啊!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海军里,最神秘,最艰苦,也最憋屈的兵种!】 【有个老段子说,刚从潜艇里放出来的兵,身上的怨气比深海里的水鬼都重!】 林默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找到了终极武器的光芒。 【在那个铁罐头里,不见天日,与世隔绝,呼吸着循环空气,吃着压缩食品,忍受着巨大的精神和生理压力,一待就是几个月。】 【这种兵,他们对荣誉的理解,绝对是最纯粹,最直接的。】 【他们从深海归来,回到人间,却发现自己用生命守护的这个国度里,有英雄的功勋章被当成垃圾一样踩在脚下。】 【那股压抑了几个月的火气,再混上这股被点燃的怒火……】 【啧啧,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足够让高家父子大小便失禁了。】 【空军海军,还是太伟光正了。我要找的,是能直接掀桌子的‘煞神’!】 他不再犹豫,立刻开始搜索羊城潜令部队的相关信息。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种高度保密的单位,公开信息极少,更不可能在地图上找到精确位置。 专业的事,还是得问专业的人。 林默划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名字——魏江。 电话接通得很快,魏江那略带愤懑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林默!你没事吧?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学校那帮混蛋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我没事,手机静音了。”林默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带着几分怯懦,“魏叔,我想问你个事儿。” “问!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你退役之前……”林默组织着语言,“你……知不知道,海军潜艇部队的驻地,大概在哪个位置?” 电话那头的魏江明显愣住了。 “潜艇部队?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那可是军事禁区,普通人连靠近都不行。而且地方偏得很。” 林默沉默了片刻。 他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理解他疯狂计划的盟友。 魏江,是唯一的人选。 “我想去……告状。” 这三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告状?跟谁告状?你不是……”魏江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你不是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那是说给他们听的。”林默的声调没有变化,但内容却让魏江心头一跳。 “高家能压住学校,能压住地方。他们以为,把我赶回家,这件事就结束了。” “他们把亵渎一等功,定义为‘孩子间的玩笑’。” 【现在,我要让一群真正的军人,来给他们重新定义一下,什么他妈的叫玩笑。】 “他们侮辱的,是陆军的英雄。”林默一字一顿,“所以,我偏不去找陆军。” “我要去找海军,找海军里最不好惹的潜艇兵。” “我要捧着我爸的功勋章,去问问海军的叔叔们,陆军兄弟的脸被人踩在地上,他们是装作没看见,还是……帮着捡起来。”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林一默甚至能听到魏江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他以为魏江被自己的疯狂想法吓到时,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度兴奋和愤怒的低吼,从听筒里炸开。 “操!” “林默!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魏江的声音都在抖,那是愤怒和激动交织的颤抖。 “对!就该这么干!把事情往大了闹!闹得天翻地覆!我看他高家这次怎么收场!” “我早就看那帮孙子不顺眼了!”魏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少年人的血气方刚,“凭什么!凭什么英雄在前面流血牺牲,他们的家人在后面还要受这种窝囊气!这他妈叫什么事!” “多大的事,大不了老子这个工作不干了!” “你别怕连累我,也别怕连累任何人!你只管去做!你要是需要人,我陪你去!咱们一起去!” 林默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看,正义的人,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锤趴下的。】 “不用,我一个人去,目标小。” “好!”魏江没有再坚持,“地址我记得!我马上画图发给你!” “林默,干他娘的!” “嗯。” 挂断电话,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很快就发了过来,上面清晰地标注了路线和终点。 林默将那枚擦拭得一尘不染的【一等功】勋章,连同那个承载着荣耀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 【剧本完成,导演就位,演员登场。】 【灯光,摄影,各单位注意!】 【高端局,正式开演!】 他拉开门,走进了外面的夜色里。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在距离地图终点还有一公里远的路口停下。 林默付了钱,背着包,独自走向那条路的尽头。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海腥味,道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围墙和铁丝网。 路的尽头,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大门。 门口的岗哨亭里,站着一个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影。 哨兵的军装笔挺,怀里抱着自动步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大门之上,国徽庄严。 林默没有靠近,也没有试图去跟哨兵交谈。 他在距离大门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在哨兵疑惑的注视下,他缓缓地,卸下了自己的背包。 他拉开拉链,双手捧出了那个深红色的木盒。 他的动作很慢,充满了郑重。 他打开盒盖,将那枚在夜色下依旧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勋章,朝向了大门的方向。 然后,在哨兵陡然收缩的瞳孔中。 林默双膝一弯,抱着勋章,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盖与坚硬的水泥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第6章 拿命换的勋章,今天我不要了!国家,能把我家人还我吗? “站住!” 一声暴喝从岗哨亭里传来,带着军人特有的穿透力。 “军事禁区,立即后退!” 哨兵小张的身体瞬间紧绷,握着【95式自动步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大脑在零点一秒内完成了数种预案的推演。 是恐怖袭击的伪装?还是精神失常者的冲动行为? 但那个少年没有再前进,只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座在黑夜里突然长出来的石像。 小张走出了岗亭,脚步沉稳,枪口微微下压,保持着标准的警戒姿势。 他没有完全靠近,在距离林默五米远的地方站定。 “警告!立刻站起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林默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将怀里那个深红色的木盒,又往上举了举,仿佛在献祭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夜风吹过,带着海水的咸腥,也吹动了少年单薄的衣衫。 小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劲。 这和任何一种他所接受过的突发情况处置训练都不一样。 对方没有攻击性,没有叫嚣,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的悲伤。 他再次向前踏了两步。 这次,他看清了。 看清了那个被少年高高捧起的木盒里,那枚在营区门口灯光下,反射出璀璨光芒的物体。 【一等功】! 金色的麦穗与齿轮,环绕着鲜红的五角星和天安门。 那不是仿制品,一个当兵的,对这种军队的至高荣誉,有着近乎本能的辨识力。 小张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看到了勋章旁边,还有一枚胸章,上面隐约有“缉毒”和“英雄”的字样。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这枚勋章的重量,仿佛瞬间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下意识地放下了怀里的枪,让枪口垂向地面。 “你……你快起来!” 小张的声音里,已经没了之前的严厉,只剩下一种手足无措的慌乱。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伸手就去扶林默的胳膊。 “有什么事站起来说!地上凉!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林默的身体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任凭小张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哭,哭大声点,情绪要饱满,拿出你当初看偶像剧大结局时的投入感。】 【对,就是这样,身体再抖得厉害一点,显得无助。】 小张彻底没辙了,他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壮硕士兵,此刻对着一个瘦弱的少年,竟然感到了一阵无力。 他不能真的用强,对方捧着的是一枚【一等功】勋章! 那是无数军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荣耀!是拿命换来的! 他猛地转身,按下了肩膀上的对讲机。 “洞幺呼叫指挥中心!洞幺呼叫挥中心!” 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变调。 “门口发现紧急情况!一名少年……携带一枚一等功勋章,跪在营区门口!请求支援!重复!是一枚货真价实的一等功勋章!” 对讲机那头,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震住了,沉默了几秒钟才传来回复。 “指挥中心收到!原地稳控!政委带人马上就到!” 结束通话,小张转过身,蹲了下来,试图与林默平视。 “小兄弟,你别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叔叔,谁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已经像是在哄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这枚勋章……是你家人的吗?” 林默缓缓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悲恸。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的声音破碎而又沙哑。 “叔叔……” “我……我不要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木盒往前一推,推向小张。 “我把这个……还给国家……” 小张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木盒入手,沉甸甸的,烫得他差点脱手。 林…默的下一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小张的心脏上。 “国家……能不能把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哥……还给我?” 【轰——!】 小张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蹲着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坐倒在地上。 他还给我…… 这几个字,像最锋利的刀,瞬间剖开了他用军装和纪律包裹起来的一切,直刺最柔软的心脏。 他看到了什么?一个英雄的后代,捧着父辈用生命换来的荣耀,跪在军队的门口,哭着说要把勋章还掉,只为换回家人。 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讽刺?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心痛,从他的胸腔里猛地炸开。 他想嘶吼,想咆哮,想问问这苍天,这大地,凭什么! 【很好,情绪到位了,眼神也开始愤怒了。】 【看来海军兄弟,和陆军兄弟一样,都是血性汉子。】 林默垂下头,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这场戏,成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大门内传来。 “怎么回事!小张!” 一声中气十足的喝问响起。 紧接着,七八个穿着海蓝色作训服的士兵从门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军官,面色严肃,眼神锐利。 他们显然是接到了通知,紧急赶来的,每个人都带着一股训练场上的煞气。 “政委!” 小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带着颤音。 政委快步走来,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林默,和被小张捧在手里的勋章上。 他的瞳孔也是一缩,但脸上的表情却比小张要沉稳得多。 政委着急忙慌哨兵手里接过了那个木盒,仔细地看了一眼。 确认了勋章的真伪后,他才缓缓转头,看向林默。 他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在林默身上扫了一遍。 “小兄弟,快起来。” 政委的声音不高,但带着关怀口吻。 林默没有动,依旧跪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政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身后的几个兵也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场面。 “这小孩儿干嘛呢?” “不知道啊,跪着干嘛,还拿着个一等功……” 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一枚一等功的胸章。 政委抬手,制止了身后的议论。 他再次向前一步,用宽厚的双手搀扶起林默。 “我不管你有什么委屈,既然你到了我这里,有什么委屈我都能给你解决了,咱们先阱去说。” 第7章 让你模仿,没让你把海军政委气到摇人啊!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简洁明了的办公室。 这里的一切都棱角分明,处处都透露着军人该有的刚正。 “我叫赵建军,是这里的政委。” 军官的声音沉稳有力,他将林默扶到沙发上,自己则是在一旁站着。 他没有坐下,只是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 “孩子,别怕。” 他给林默倒了一杯热水,白色的水汽模糊了他肩上那两杠四星的军衔。 “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 林默低着头,肩膀还在不住地颤抖,双手捧着那杯热水,像是捧着救命的稻草。 【环境不错,够简洁,够硬核,符合我对军营的所有刻板印象。】 【这位赵政委,段位很高啊。先自我介绍,拉近关系,再用一杯热水安抚情绪。一套组合拳,行云流水。】 【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今天,我先从海军这寻找破题思路。】 赵建军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枚被哨兵小张递给他的【一等功】勋章,就放在他手边,深红色的木盒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人,分别是佩戴着联络员臂章的年轻军官,以及其他军官。 s所都笔直地站着,大气不敢出。 压抑的啜泣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我……”林默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爸……是陆军……” 他的话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边境……牺牲了……” 赵建军撑在桌上的手,指节收紧。 林默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指了指桌上的木盒。 “我妈……医生……疫情……感染……也走了……” “我哥……缉毒任务……卧底……出事了……”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晃了一下,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热水溅了一地。 联络员下意识地想去扶他。 赵建军抬手,制止了他。 “让他说。” 林默没有理会脚下的狼藉,他的情绪仿佛彻底崩溃,双手捂着脸,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悲鸣。 “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最好的高中……我想给我爸争光……我想告诉他,他儿子有出息了……” “可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委屈和不甘。 “他们都欺负我!” “他们笑话我没爸没妈!笑话我穿得破烂!” 赵建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学校不管吗?” “管?”林默发出一声凄厉的笑,“他们只会让我忍!让我别惹事!” “因为欺负我的人,叫高扬!他爸是高卫!我们省的首富!” 【来了,逆天时刻要到了,看我无敌演技怎么干倒你高家,让你一家狗眼看人低。】 “他抢我的助学金,甚至打我,我都可以忍……” 林默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建军。 “但是他不该……他不该动我爸的东西!” 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桌上的勋章。 “在教室里,我想我父母了,我把这个……拿出来……” “高扬看到了,他说一个黄色的破铁片子……” “他把勋章抢过去,扔在地上,用脚踩!!” “啪!” 一声脆响。 赵建军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搪瓷茶缸跳了起来。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他还说什么了?”赵建军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林默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模仿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复述。 “他说,‘不就是个臭丘八的吗?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 “‘一个破铁片子,还当成宝了!我爸一年交的税,不知道养多少臭丘八!’” “‘英雄?英雄值几个钱?能换他爹活过来吗?’” “他还说……” “够了!” 赵建军一声暴喝,打断了他。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联络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牙齿咬得嘴唇都快渗出血来。 其他人更是直接,一个转身就要往外冲。 “政委!我去叫人!开军车去!我他妈今天不把那小杂种的腿打断,我就不姓李!” “回来!”赵建军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 那人身体一僵,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眼睛通红。 “政委!这还能忍?这他妈是把我们所有当兵的脸,按在地上踩啊!” “陆军的英雄,也是我们的英雄!他高家算个什么东西!” “陆军不拿英雄当回事,那我们海军管!” “是啊政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联络员也忍不住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对对对,就是这个效果,群情激奋,同仇敌忾。】 【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太累,还得需要几个捧哏的。】 林默适时地低下头,身体蜷缩起来,做出害怕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 “没用的……他们家有钱有势……学校都向着他们……” “老师让我不要没事找事,让我回家休息几天,说那只是‘孩子间的玩笑’……” “我同学好心帮我,学校还给了他处分!” 这一句句诛心之言,像是一桶桶滚油,浇在了已经燃起的烈火上。 赵建军的怒火仿佛已经冲破了天灵盖,但他作为一名高级军官的理智,强行压制住了那股暴虐的冲动。 他的呼吸粗重,盯着桌上那枚金光闪闪的勋章,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他缓缓地,将勋章捧了起来,用袖子,轻轻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小王。”赵建军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掀翻大海的暗流。 联络员立刻立正:“到!” “带这位……英雄的后人,去招待所最好的房间。” “安排人,给他做一顿热饭,让他好好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告诉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去打扰他。” “是!”小王郑重地点头,走到林默身边,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小兄弟,我带你去休息。” 林默“顺从”地被他扶了起来。 在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了最后一句话。 “叔叔……我爸的勋章……真的……只是个玩笑吗?” 赵建军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过身,对联络员小王下令。 “去,把纪委的人给我叫来。” “另外,通知警卫,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小王下意识地问。 赵建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森然的冷意。 “羊城第一中学。” 第8章 三个问题,问到你大小便失禁,让你知道什么叫军威! 羊城,一家高档会所的包厢内,灯光醇厚,空气中弥漫着茅台的酱香和雪茄的烟气。 “梅校长,我敬您一杯!”教导主任王靶丹端着酒杯,满脸红光,姿态放得很低,“这次高家的事,多亏了您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三言两语,就把那个叫林默的刺头给压下去了!” 校长梅梁兴挺着酒糟肚,惬意地晃了晃杯中的液体,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小王啊,这你就不懂了。”他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开口,“对付这种没爹没妈的穷学生,就不能给他脸。你越是讲道理,他越是蹬鼻子上脸。” “还是校长您看得透彻!”王靶丹的马屁立刻跟上,“什么英雄后代,都什么年代了,一个死人的一等功,还能比得上高卫董事长的投资重要?简直是笑话!” 梅梁兴摆了摆手,一副教导的口吻。 “格局要大!我们安抚好高扬,就是安抚好了高卫。高董事长一高兴,咱们学校的国际交流中心,那不就稳了?” “是是是!”王靶丹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崇拜,“到时候您高升一步,可千万别忘了提携小弟我啊!” “好说,好说!” 两人酒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包厢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窗外,这座城市的黎明,正在被一种截然不同的颜色所浸染。 第二天清晨,羊城第一中学的门口。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越野车,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在距离校门五十米处骤然停下。没有鸣笛,没有多余的动作,但那股肃杀的气场,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看门的老保安张大爷正打着哈欠,看到这辆车,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 车门推开,几个身穿海蓝色作训服的身影鱼贯而出,步伐整齐划一,j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为首的赵建军,肩上扛着两杠四星,面沉如水。 张大爷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掉在地上,他在这看了十几年大门,警察的车见过,教育局的也见过,可部队的车,还是头一次直接开到他跟前。 他慌忙跑出保安亭,拦在了众人面前,声音都有些哆嗦。 “同……同志,你们这是……找谁啊?这里是学校,不能随便进……” 赵建军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身后的警卫员小王偏了一下头。 小王立刻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在张大爷面前亮了一下。 “军事纠察!执行公务!让开!” 张大爷脑子“嗡”的一声,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他哪见过这阵仗,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学校领导。 “我……我给校长打个电话!” “不用了。”赵建军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带我们去他的办公室。” 梅梁兴的校长办公室里,他正捏着眉心,忍受着宿醉后的头痛。教导主任王靶丹则在一旁,殷勤地给他泡着浓茶。 “校长,我看那个林默,这几天应该也就老实了。一个没背景的孤儿,还能翻了天不成?” “嗯,过几天让他写份检讨,这事就算过去了。”梅梁兴不耐烦地挥挥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梅梁兴正要发火,一看来人,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 门口站着的,是满脸慌张的保安张大爷,而在他身后,是几个军装笔挺的军人。为首那人肩膀上的军衔,刺得他眼睛生疼。 “你……你们是?”梅梁兴猛地站起来,脸上的醉意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谄媚的惊疑。 赵建军没有理会他的招呼,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他身后的两名士兵,像门神一样守在了门口。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王靶丹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悄悄往后缩了缩。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小丘八一个,不才,驻羊城海军政委。” 校长一听这话就蒙了,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啊。 还不等他细想赵建军的话随之而来。 “我问,你答。”赵建军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梅梁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像个等待训话的小学生。 “第一个问题。”赵建军盯着他的眼睛,“林默,你学校的学生,你知不知道这个人?” 梅梁兴的心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知……知道,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品学兼优?”赵建军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第二个问题,他父亲的一等功勋章,被同学抢走踩在脚下,这件事,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问题,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梅梁兴的要害。 他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我们……” 赵建军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追问如同重锤,一记接着一记。 “定义为‘孩子间的玩笑’?” “让他回家‘休息’?” “给见义勇为的同学,记了处分?” 梅梁兴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王靶丹。 赵建军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那个已经快要缩到墙角里的教导主任身上。 “第三个问题。” 赵建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你,和高卫,是什么关系?!” “轰!” 梅梁兴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他终于明白,这不是普通的问询,这是来问罪的! 他彻底慌了,手指着身旁的王靶丹,声音尖利地叫了起来。 “是他!政委!都是他!是王靶丹主任的主意!” “他说高家我们得罪不起!他说为了学校的投资,必须委屈一下林默!” “他说那只是一个破铁片子,让我不要小题大做!” 王靶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看着梅梁兴,满眼的不可置信。 赵建军冷冷地看着这条狗咬狗的闹剧,然后对身后的纪委干事抬了抬下巴。 “都记下来,以羊城海军的名义向羊城纪委发函,要求严肃督办。” 第9章 狗咬狗一嘴毛?赵政委:不,是把你们的狗头全都按进粪坑! 王靶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看着梅梁兴,满眼的不可置信。 “梅梁兴!”王靶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你血口喷人!当初是谁收了高卫的好处,拍着胸脯保证他儿子在学校里横着走都没事!” 梅梁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王靶丹的鼻子。“是你!是你跟我说,高卫董事长要给学校捐一栋国际交流中心!是你劝我,为了学校的发展,一些小事要学会变通!” “我让你变通,没让你把英雄的脸踩在脚底下!”王靶丹彻底撕破了脸皮,口不择言地咆哮,“你书房里那对清代的官窑花瓶,难道是我塞进去的吗?你老婆上个月去欧洲旅游的头等舱机票,是我给你报销的?” “你放屁!”梅梁兴气得浑身发抖,“那你利用职权,倒卖了三个重点班的入学名额,怎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每个名额三十万!钱呢?进你自己的腰包了吧!” “你……你含血喷人!” 两个人像斗鸡一样,在办公室里互相指责,互相揭短,将平日里那些藏在桌子底下的龌龊交易,全都掀了出来。 办公室里充满了肮脏的恶臭。 【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赵建军的拳头砸在实木办公桌上,桌面的搪瓷茶缸跳起半尺高,又重重落下。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两张因为惊恐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我一个海军大校。”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能将钢铁碾碎的压力,“不是来这,看你们两个小丑演滑稽戏的。” 他甚至没有再看那两人一眼,只是对身后的联络员小王偏了一下头。 “小王。” “到!” “联系羊城纪委,通知羊城官方,让他们立刻派人到羊城第一中学校长办公室。”赵建军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了梅梁兴和王靶丹的骨头里。“就说,驻羊城海军,有涉及军人荣誉和烈士家属权益的重大紧急公务,需要他们协同处理。” 小王立刻掏出加密的军用通讯器,拨通了号码。 他的声音清晰而标准,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 “这里是驻羊城海军,现根据《军人地位和权益保障法》相关条例,向你单位通报一起严重侵害烈士家属权益及侮辱军人荣誉事件。请立即指派负责人,前来羊城第一中学……” 梅梁兴的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王靶丹则是靠着墙壁,身体缓缓滑落,最后跌坐在地毯上。 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审判的钟声,敲碎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 完了。 天,塌了。 十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两拨人走了进来,一拨人神情严肃,亮出了纪委的工作证。另一拨人则气质干练,自报是市官方办公室的。 为首的纪委刘主任和市办张科长,看到办公室里坐着的赵建军,以及他肩上那两杠四星的军衔时,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他们的想象。 “赵政委。”刘主任主动伸出手,“我是刘建国,负责纪委工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建军没有起身,也没有和他们握手。 他只是抬手,指了指桌上那个深红色的木盒。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语调,开始讲述。 “林默。我军在册烈士林建国同志的独子。其父,陆军边防一级战斗英雄,为国捐躯。” “其母,羊城中心医院呼吸科医生,在三年前的疫情中,因公殉职。” “其兄,林锋,省公安厅缉毒总队卧底探员,数月前,在收网行动中牺牲。” 他每说一句,办公室里的温度就仿佛下降一度。 刘主任和张科长的脸色,从凝重变成了铁青。 “满门忠烈,只留下这一个独苗。”赵建军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拿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拿着他父亲用命换来的勋章,来到这所号称教书育人的地方。” “然后呢?” “他的勋章,被同学抢走,扔在地上,用脚反复踩踏。施暴者,毫发无伤。而他这个受害者,却被校方要求‘顾全大局’,‘不要惹事’。” “另一位帮他说话的同学,被记了处分。” 赵建军缓缓抬起头,视线扫过瘫在地上的梅梁兴和王靶丹,最后落在刘主任的脸上。 “我海军,不干涉地方教育。陆军的英雄,也轮不到我海军来出头。” “但是!”他猛地一拍桌子,将那个勋章木盒推到了办公室中央,“英雄,不分军种!军人的荣誉,不容践踏!” “我今天来,只要求三点!” “一,彻查此事!从施暴的学生,到包庇的老师,再到颠倒黑白的校领导,一个都不能放过!” “二,从严处理!这不是孩子间的玩笑,这是对国家英雄的公然羞辱,是对军队荣誉的恶意挑衅!” “三,从快审判!我需要一个结果,一个能告慰英灵的结果!一个能让所有军人,和他们的家属,都安心的结果!” 刘主任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桌上那枚金光闪闪的勋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赵政委,我向你保证!羊城,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一定给英雄一个交代!” 梅梁兴和王靶丹听着这番对话,感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乃至人生,都已经画上了句号。 绝望之下,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两人几乎是同时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开口,声音凄厉。 “是高卫!是高扬的父亲,首富高卫!”梅梁兴几乎是爬到了刘主任的脚边,涕泗横流。 “对!是他给我们施加压力!”王靶丹也连滚带爬地喊道,“他说他要给学校投一个亿,我们不敢得罪他!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赵建军冷冷地看着这丑陋的一幕。 “高卫的事,我自会处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对刘主任和张科长点了一下头。 “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们了。” 第10章 校长套餐:无期起步,顶格包办! 海军大院,训练场上号子震天。 赵建军脱下沾染了些许尘嚣的外套,递给警卫员,径直走向招待所的一间临时安排的房间。 林默正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捏着两根棉签,对着窗玻璃上的一只苍蝇比划,嘴里念念有词:“一营的注意,目标正前方,三点钟方向,准备,放!” 他手腕一抖,棉签没飞出去,苍蝇倒是自己飞走了。 赵建军推开门,林默吓了一跳,手里的棉签掉在了地上。 “赵……赵政委。”林默手忙脚乱地想爬下床。 “坐着吧。”赵建军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学校那两个人,梅梁兴和王靶丹,已经移交纪委和市里了。” 林默眨了眨眼,抠着床单的边缘。 梅梁兴和王靶丹的名字,仿佛像两个遥远的符号,激不起他太大的情绪波澜。 【大爷的,让你们嚣张,罪有应得了吧,哈哈哈哈哈!】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 赵建军看着他,这孩子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也没有尘埃落定的轻松,只有一种抽离感。 “高卫那边,也在查。部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挑衅军人荣誉的人,不管他是谁。”赵建军补充了一句。 林默点点头,忽然咧嘴一笑,指着窗外,“政委,你们这儿的苍蝇,是不是也得按时参加队列训练?” 赵建军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不明白所以然。 “这几天你先在营区住下,调整一下。这里安全。”赵建军起身,“有什么需要,跟小王说。” 林默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被轻轻带上。 【我可是穿越者,虽然说是保家卫国,但我可不想遭训练的罪。】 他重新捡起那两根棉签,却没了再“指挥战斗”的兴致。 但心里的某个角落,依旧空落落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成了海军大院里一道奇特的风景。 他会在清晨跟着号声爬起来,学着战士们的样子叠豆腐块被子,结果叠成了一坨五花肉。 他会溜达到训练场边,看兵哥哥们生龙活虎地进行格斗训练,嘴里还同步进行解说:“哎!这位蓝裤衩的选手一个虚晃,好家伙,直接一个扫堂腿!红裤衩的选手也不甘示弱,铁板桥!漂亮!” 战士们起初还有些拘谨,毕竟这是政委亲自带回来的人,还是烈士遗孤。 但林默那股自来熟的劲儿,加上时不时冒出的金句,很快让他们放松下来。 炊事班长老张见他瘦,每天都多给他打两个鸡蛋。 警卫连的小李,休息时会给他讲一些军营里的趣事,听得林默一愣一愣的。 “李哥,你们晚上睡觉说梦话,是不是都喊‘杀’?” 小李哭笑不得,“我们喊‘媳妇儿’!” 林默摸着下巴,“明白了,杀向媳妇儿。” 周围几个战士笑得直不起腰。 林默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不及眼底。 这天下午,林默找到了赵建军的办公室。 “赵政委。” 赵建军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示意他坐。 “怎么了?” “嗯,我想回家了。”林默坐姿端正,“这几天,谢谢您和大家的照顾。” 他确实需要回去,自己还有学业要完成。 赵建军放下笔,“你的情况特殊,家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林默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没有接话。 “有没有想过以后?”赵建军换了个话题。 “考大学。” “考军校怎么样?”赵建军身体微微前倾,“以你的身份,还有你父亲的功绩,进军校会有政策倾斜。将来毕业,分配也不会差。穿上这身军装,继承你父亲的遗志。” 林默沉默了片刻。 他脑海里闪过父亲穿着军装的模糊照片,母亲穿着白大褂的疲惫身影,还有哥哥林锋那张总是带着痞笑的脸。 继承遗志吗? 他摇了摇头,“赵政委,我想学法律。” 赵建军有些意外。 “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TM是穿越者,还能因为什么。】 【部队可不能让我把高家搬倒啊,而且我总觉得我这个便宜哥哥出事没那么简单。】 林默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我觉得,用嘴皮子当武器,有时候比真刀真枪更管用。而且,打官司输了,顶多赔钱,不用偿命。” “也好。”赵建军点了点头,“路是自己选的。以后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谢谢政委。”林默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林默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家。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冰冷的转动声。 屋子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也保持着母亲和哥哥最后一次整理时的样子。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然后,他起身,走出了家门,径直朝着羊城第一中学的方向走去。 他想去看看。 校门口,依旧是那个保安张大爷,只是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看到林默,张大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笑容,点点头,没有阻拦。 【我靠,这是咋了,我吃你家大米了?】 林默走进校园,径直走向教学楼前的公示栏。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学生,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家长,议论声嗡嗡作响。 他挤了进去。 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公告,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关于羊城第一中学原校长梅梁兴、原教导主任王靶丹、原高一年级组长张兰严重违纪违法问题处理结果的通报》 林默的视线快速扫过那些官方而冰冷的措辞,最后定格在处理结果上。 “……原校长梅梁兴,在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巨额贿赂,生活腐化堕落;罔顾事实,包庇纵容校园霸凌,致使英雄烈士子女身心受到严重侵害,严重损害人民教师队伍形象及社会公序良俗。经市纪委监委审查调查,并移送司法机关,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原教导主任王靶丹,在职期间,伙同梅梁兴共同受贿,滥用职权,颠倒黑白,对英雄烈士子女造成二次伤害,情节恶劣。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三十年,剥夺政治权利十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原高三年级辅导员张兰,在职期间,收受学生家长贿赂,未能履行教师职责,对校园霸凌事件采取默许、放任态度,并在后续处理中推卸责任,造成不良影响。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 公示栏周围,议论声此起彼伏。 “天呐!无期徒刑!梅校长这下彻底完了!” “王靶丹也三十年,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那个张兰是谁?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高三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平时看着挺斯文的,没想到也……” “活该!让英雄的孩子受这种委屈,就该这么判!” “听说军方都介入了,能不严厉吗?” 林默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那张通报。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公示栏冰凉的玻璃。 【林默啊林默,我穿越到你身上给你解决了这件事,你就安心吧】 第11章 赵政委一个电话,陆军拉响了战斗警报! 赵建军的办公室里,烟灰缸是空的。 他不喜欢烟味,更喜欢用一杯滚烫的浓茶来驱散疲惫。 电话接通时,他甚至没有放下手里的茶缸,只是用肩膀夹住了听筒。 “老罗,忙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嗓音,带着操场上训练留下的沙哑。 “赵建军,你个老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这儿正盯着新兵蛋子练武装越野!” 赵建军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通报个情况。”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又似乎在欣赏对方即将到来的反应。 “你们陆军,真是厉害啊。” “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陆军驻羊城最高指挥官,罗镇岳政委,显然没跟上他的节奏。 “你们陆军一级战斗英雄的独苗,前两天跪在我海军大院门口。” 赵建军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对方最敏感的神经。 “他捧着他爹用命换来的一等功勋章,哭着问我,能不能把勋章还给我,让我把他爹妈还给他。”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持续了大概三秒。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像是水杯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尖锐噪音。 “赵!建!军!” 罗镇岳的咆哮,几乎要冲破听筒,震得赵建军的耳朵嗡嗡作响。 赵建军甚至能想象出那个身高一米九的山东大汉,此刻必然是青筋暴起,双目圆瞪,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我说,英雄的儿子,在我们这,受了天大的委屈。”赵建军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重量。 “传我军令!” 电话那头,罗镇岳的声音已经不是在说话,而是在怒吼,是对着办公室外面的警卫员。 “警卫连!侦察营!给我紧急集合!五分钟!全副武装!我要平了那个狗娘养的羊城一中!” “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赵建军放下听筒,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老罗,脾气还是这么一点就炸。 他拿起办公桌上另一部红色电话,迅速拨了一个号码。 “给我接陆军罗镇岳政委的手机。” 电话几乎是秒接。 “老罗,你先别急着开坦克上街。”赵建军赶紧开口,“你听我把话说完。” “说完?我陆军的兵,我陆军的英雄家属,轮得到你海军来告诉我他受了委屈?赵建军,我告诉你,这事没完!”罗镇岳的火气没有丝毫消减。 “人,我已经让纪委带走了。”赵建军语速加快,“相关责任人,从校长到老师,一个没跑。今天下午刚出的通报,校长梅梁兴,无期徒刑。教导主任王靶丹,三十年。” 电话那头的喘息声,明显粗重了许多。 “我海军,是替你陆军,清理了门户。” 罗镇岳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个欺负人的学生呢?” “高扬。他爹是高卫。” “高卫?”罗镇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股危险的平静。 “西陵省首富,羊城的纳税大户,人脉通天。”赵建军补充道,“动他,会牵扯到整个西陵省的经济稳定。市里很为难,纪委那边也觉得棘手。” 这才是他打这个电话的真正目的。 敲山震虎,只是前菜。 真正的硬骨头,他一个人啃不动。 “这是最难办的地方。”赵建军叹了口气,“部队不好直接插手地方经济领域的事务,容易授人以柄。” “我知道了。” 罗镇岳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冷静。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赵建军放下电话,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他知道,罗镇岳这头猛虎,已经被放出笼子了。 …… 与此同时,陆军大院。 操场上尘土飞扬。 全副武装的警卫连和侦察营,已经列队完毕,鸦雀无声。 每个战士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政委那声“全军集合”的咆哮,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镇岳大步流星地走上点将台。 他没有拿话筒,但声音却传遍了整个操场。 “稍息!” 所有战士的动作整齐划一。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罗镇岳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而刚毅的脸。 “我们当兵,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 “保家卫国?守护人民?”罗镇岳自问自答,然后摇了摇头,“都对!但今天,我跟你们说点别的!” “我们,首先是兄弟!” “我们穿上这身军装,就是过命的交情!我不管你是海军、空军,还是我们陆军,只要你是个兵,你就是我罗镇岳的兄弟!”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擂鼓。 “就在前几天!我们一位陆军英雄的儿子!一个父亲为国捐躯,母亲抗疫牺牲,哥哥缉毒牺牲的烈士遗孤!在学校里,被人抢走了他父亲的勋章!扔在地上,用脚踩!” 【轰——!】 整个方阵,瞬间骚动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每个士兵的胸中燃烧。 “安静!”罗镇岳一挥手,操场再次恢复寂静。 “更可恨的是!学校的领导,为了一个富商的捐款,颠倒黑白,处罚了我们的英雄后代!” “他们把我们军人的脸,我们英雄的脸,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停顿了一下,给士兵们消化的时间。 “我问你们!” “这口气,我们能咽下去吗?” “不能!”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操场边的树叶簌簌发抖。 “这个公道,我们该不该讨回来?” “该!” “那个把我们兄弟的荣誉踩在脚下的人,我们该不该让他跪下,给我们一个交代?” “该!该!该!” 罗镇岳看着台下群情激奋的士兵,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股气。 “很好。” 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作战参谋。 “联系军区法务处,通知羊城退役军人事务局。告诉他们,来我这里述职,尤其是对烈士家属的保障和抚恤是怎么做的,一个字都不能漏,否则就等着陆军对他们的控诉!” 第12章 罗政委的组合拳:保送清北只是前戏,真正的后手是它! 羊城第一中学,距离高考的沙漏已经漏掉了大半。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的油墨味和青春期荷尔蒙被压抑后的焦躁气息。走廊里,学生们行色匆匆,脚步声都被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吸收了,显得沉闷而压抑。 林默坐在教室的角落,面前的书本堆得像一座小小的堡垒。 【高考啊高考,多少英雄好汉的独木桥。可惜了,对我这个律界精英来说那不是手拿把掐?】 他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试图用物理学的力矩原理解析笔尖在指尖上保持平衡的奥秘。 教室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容陌生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她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袋,径直走向林默的座位。 “林默同学。”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这个角落。 女老师似乎有些紧张,她推了推眼镜,将那个牛皮纸袋递了过来。 “我是新来的班主任,这是你的东西。” 林默停下转笔的动作,接过了那个颇有分量的纸袋。 【新来的?张兰不是刚进去踩缝纫机吗?这效率也太高了。等等,给我的?难道是……高家的律师函?那我不好好给你展示一下啥叫顶级律师。】 他还没来得及拆开,新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对着全班宣布。 “在这里,我宣布一件事情。经过学校推荐以及高校自主考核,林默同学,因其品学兼优,且符合特殊人才引进政策,已被清北大学法学院,提前录取。” 【轰——!】 整个教室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沉默了大约两秒后,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清北?我没听错吧?是那个清北?”一个男生扭头,表情夸张。 “法学院?全国第一的那个?开什么玩笑,他成绩不是中游吗?”前排的学霸发出了尖锐的质疑。 “特殊人才……烈士遗孤算特殊人才吗?这政策也太倾斜了吧!”一个女生酸溜溜地开口。 “闭嘴吧你!人家爹为国捐躯,哥为民牺牲,给你个名额你敢要吗?你有那个命吗?”角落里一个体育生听不下去了,直接怼了回去。 “就是,这是他应得的!比给那些靠钱进去的强多了!” 林默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慢条斯理地撕开牛皮纸袋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 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五个大字,在日光灯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勒个去,还真是。】 【穿越大神诚不欺我,虽然没给我系统,没给我金手指,但这烈士遗孤的身份,简直是顶级VIP大礼包啊!校长套餐无期起步,升学套餐清北包办?】 他捏着那张薄薄却又无比沉重的纸,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学法律,正合我意。高家,你们的倒计时,开始了。】 中午,食堂。 林默特意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研究那份录取通知书。 【清北大学……帝都。也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他正想着,口袋里那只老旧的翻盖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推销电话?还是……】 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 “是林默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如同洪钟般的嗓音,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林…默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他有点耳熟。 【这嗓门,跟赵政委那个暴躁老哥有的一拼啊。】 “我是罗镇岳。” 【!!!】 林默差点把嘴里的馒头喷出去。 陆军政委,罗镇岳!那个在电话里咆哮着要开坦克平了学校的猛人! “罗……罗政委好。”林默赶紧坐直了身体,连声音都变得恭敬起来。 “嗯。”罗镇岳的声音缓和了一些,“通知书,收到了吧?” “收到了,收到了。谢谢您,这……” 【原来是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在背后发力!我就说嘛,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罗政委!】 “谢什么。”罗镇岳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生硬,“我有个亲哥哥,在清北法学院当院长。我跟他提了一句,说我陆军英雄的后代想学法律,问他有没有办法。”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 “他说,清北的门,永远为英雄的家人敞开。” 林默捏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他能想象到,这轻描淡写的“提一句”,背后是多大的分量。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罗镇岳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这不是施舍,也不是特权。这是你父亲,你母亲,你哥哥,用他们的命,给你换来的尊重。你只管昂首挺胸地走进去,谁要是不服,让他来找我罗镇岳。” “我……”林默的喉咙有些发干。 “学法律,是好事。”罗镇岳话锋一转,“光有一腔热血不够,还得有脑子,有手段。你选的路,没错。” 林默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 “到了帝都,安顿下来之后,去一个地方报到。” “报到?” “嗯。”罗镇岳报出一个地址,“一个叫【清流律师工作室】的地方。去找一个叫韩清的律师,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清流律师工作室?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茬。清流,是要荡涤浊流吗?】 “政委,这是……” “一个倒贴钱的烂摊子。”罗镇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自嘲,“里面没一个正常人,专接一些没人敢接的案子,专啃一些没人啃得动的骨头。你去那,能学到书本上没有的东西。” 林默懂了。 这才是罗镇岳真正的安排。 清北的录取通知书,是入场券。 而这个清流律师工作室,才是为他准备的真正武器。 “他们会教你怎么用法律,把那些穿着西装的畜生,送进他们该去的地方。”罗镇岳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金属般的质感。 “高卫那条地头蛇,市里动不了,纪委觉得烫手,军部不能直接插手地方事务。” 电话那头,传来罗镇岳拉开椅子的声音。 “你只管学习,把本事学到手,要用法律的手段去解决。”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林默握着手机,许久没有动。 他低头,看着餐盘里那个被啃了一半的馒头,又看了看旁边那份烫金的录取通知书。 第13章 404宿舍集结 八月的帝都,像一个巨大的桑拿房,热浪从柏油马路上蒸腾起来,扭曲了远处的视线。 林默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站在清北大学气派的校门口。 【嚯,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手村终极副本入口啊。这门头,比羊城军区大院的还气派。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未来人上人”的尊贵气息。】 他没让学校安排的志愿者帮忙,自己按照指示牌,穿过林荫道,找到了法学院的宿舍楼。 404室。 【404?Not Found?服务器找不到我?这是什么恶趣味的分配,穿越大神在暗示我活不过一集?】 他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混合着木质家具和男士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空间宽敞。此刻,里面已经有了三个人。 靠窗位置,一个穿着亚麻衬衫的男生正在擦拭他的书桌,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天生的从容。 他对面,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的男生正翘着二郎腿,低头摆弄着最新款的手机。 还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略显单薄的男生,局促地站在自己的床位前,似乎不知道该先整理哪个包裹。 林默的进入,打破了房间里微妙的平静。 三道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玩手机的男生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林默一番,率先开口。 “新来的?哪个系的?” 他的语气直接,带着一种评估的意味。 林默把行李箱往门边一放,咧嘴一笑。 “法学院的。各位大佬好,我叫林默,森林的林,沉默的默。” 【开场白,先装孙子,准没错。】 那个擦桌子的男生停下动作,转过身,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叙白。帝都本地的。欢迎。” 他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周叙白,听着就像电视剧里那种运筹帷幄的男二号。】 玩手机的男生收起手机,站了起来,个头比林默高了半个头。 “陆衡。南省的。家里做点小生意。” 【“小生意”?你这身行头,从上到下没五位数下不来吧?南省的“小生意”,学到了学到了。】 最后,那个皮肤黝黑的男生才小声开口。 “陈麦。甘兰的。” 他只报了名字和地名,便不再多言,低下了头。 陆衡的目光又转回林默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林默,你高考分多少?法学院的分数线,今年可是高得离谱。” 这个问题一出,周叙白擦桌子的动作慢了下来,陈麦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来了来了,宿舍定番之“查户口”。】 林默把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后仰,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 “分数?那玩意儿我哪知道,我又没有参加过高考。” 他顿了顿,享受着另外三人错愕的表情。 “我是保送的,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还有人参加高考啊。”贱兮兮的语气配合着贱兮兮的表情,让人恨不得冲上来打他一顿。 “保送?”陆衡的眉毛挑了起来,“法学院哪来的保送名额?成绩?还是……” 他没把“后门”两个字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果然,商人思维,一切皆可交易,真就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呗。】 周叙白停下了手里的活,靠在桌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默。 林默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都不是。主要是学校领导觉得,我们清北作为全国顶尖学府,学生构成光有学霸和天才还不够全面,得有点多样性。”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们经过研究,发现学生群体里,缺少一种重要的元素——就是我这种,集能力,知识与外貌的天才。” 【轰——!】 这个炸裂的自我介绍,让宿舍瞬间陷入死寂。 陆衡张了张嘴,半天没合上。 陈麦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震惊。 只有周叙白,脸上的微笑纹丝不动,只是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 【怎么样,这个B装得,是不是清新脱俗,摄人心魄?】 林默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暗爽。 用最搞笑的语气,掩饰最悲惨的事实,这是他前世当律师时就练就的顶级防御技能。 尴尬,是留给别人的。 “咳。”陆衡最先反应过来,他干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他重新打量着林默,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把不要脸展示的这么清新脱俗啊? “行吧,你牛。”陆衡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一圈,“别整理了。相逢即是缘,今晚我做东,地方你们随便挑。算是给各位接风,也给……我们宿舍的新门面,接风。” 他最后一句,是对着林默说的。 周叙白放下抹布,洗了洗手。 “我没问题。” 陆衡看向角落里的陈麦。 陈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林默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走啊!怕什么!土豪请客,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正好去见识见识,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冲陈麦挤了挤眼。 “放心,万一他敢收钱,我这法学院保送生,当场就告他诈骗。” 陈麦被他逗得,脸上那股局促不安终于消散了些,露出了一个质朴的笑容,点了点头。 “好。” 林默满意地收回手。 【搞定。这个宿舍,看来比我想象中有意思。一个当官的,一个经商的,一个种地的,再加我一个……准备替天行道的“法神”。这配置,不去拍个《奋斗》2.0都可惜了。】 陆衡看着林默这自来熟的样子,也笑了。 “那就走着。”转眼来到了宿舍楼下。 biubiu~ “你家这生意做的是挺小哈,开着库里南来上学,咱们去吃啥?” 陈麦有点拘谨的说“不如去吃夜市把,去别的地方太浪费了” 周叙白不由得看了一眼“也好,去体验一下清北的小摊,下馆子有的是机会。” 第14章 新生报到第一天,法学教授竟说法律不是正义? 蓝星的大学生活,没有汗水与迷彩服交织的军训,直截了当地从假期模式切换到了学习模式,少了几分铁血磨砺,多了几分初入新环境的茫然。 周一,清晨。 闹钟还没响,陈麦已经悄无声息地洗漱完毕,坐在桌前翻着崭新的《商法总论》。 陆衡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含混不清地抱怨。“八点的课……这是哪个魔鬼排的?要我的命啊……” 周叙白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镜子前打理他那丝毫不乱的头发,动作从容。“是刘熙教授的课,据说她从不点名,但期末挂科率全院第一。” “什么?”陆衡猛地从被子里弹坐起来,“真的假的?” “真的。”林默打着哈欠从上铺探出头,“我还听说,她的卷子,答案写满都不一定及格,因为她要的不是答案,是逻辑。” 【挂科率第一?有点意思。是真有水平,还是故弄玄虚?】 陆衡哀嚎一声,认命地爬下床。 清北大学法学院,商法系一班。 能容纳百人的阶梯教室内座无虚席,空气中飘浮着新书的油墨香和压抑不住的兴奋。学生们大多按宿舍坐在一起,低声交谈,勾勒着对未来的期许。 林默四人找了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 陆衡还在为早起耿耿于怀。“你说学法律就学法律,搞这么多数学模型和商业案例干嘛?我以为是来背法条的。” 【你不搞懂这些东西,怎么去继承你老爹的亿万资产啊。靠你老爹手底下的精兵强将吗,到时候把你老爹公司做空了你都不是知道。】 周叙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现代商业纠纷,核心就是利益。不懂商业,怎么打赢官司?法律只是工具,商业逻辑才是战场。” 【不愧是官宦子弟,看问题直击本质。】 陈麦在一旁用力点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林默则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环顾四周。 【一群未来的社会精英啊。十年后,这里面会走出大律师、法官、企业法务总监,当然,也可能走出几个阶级敌人。】 上课铃响,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简约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面容清丽,但气质干练,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就是刘熙。 她走到讲台中央,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目光扫过全场。 “我叫刘熙,你们这学期的商法老师。” 她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是奔着刑法来的,觉得那里有激情,有正义,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但我要告诉你们,真正决定这个社会资源如何分配,财富如何流转,阶层如何固化的,是商法。” 她拿起一支笔,在触摸屏上画出一张复杂的股权结构图。 “这份合同,价值三百亿。它能让一个公司在一夜之间崛起,也能让成千上万的股民血本无归。而决定这一切走向的,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附加条款。” “你们的战场,不在法庭,而在会议室,在谈判桌,在每一份你们亲手草拟的文件里。你们的武器,不是口才,而是逻辑,是规则,是你们对人性贪婪的洞察。” 【有点东西。她把法律的本质说透了。法律s虽然是正义的化身,但更多的是规则的集合体。谁能利用规则,谁就掌握了力量。】 “未来,你们会成为资本的守护者,或者,成为挑战巨龙的骑士。我不管你们选择哪条路,但前提是,你得先学会打造自己手里的剑。” “现在,翻开第一页。” 下课铃声成了救赎的号角。 学生们如同泄洪般涌出教室,陆衡长出了一口气。 “天呐,我感觉我的脑子被她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太恐怖了,这女人是AI吗?” 他转向林默,“走走走,吃饭去,必须得吃顿好的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今天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周叙白收拾好书本。“我得去趟图书馆,她提到的几个判例,国内的资料库里好像找不到,我得去查查外文资料。” 陆衡的目光落在陈麦身上。 陈麦下意识地捏紧了书包带。 林默拍了拍陆衡的肩膀。“你们去吧,我今天有约了。” “有约?”陆衡上下打量他,“这才开学第一天,你就勾搭上学姐了?” 林=默咧嘴一笑,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 “不是学姐,是去面试一份兼职。” 【兼职内容:为民除害。薪资待遇:可能会为爱发电。】 “你疯了吧?放着清北的日子不过,去打工?”陆衡无法理解。 “没办法,天赋太高,总得找个地方发光发热。” 林默冲他们摆摆手,转身挤进了人流。 【清流律师工作室,我来了。罗政委,你给我准备的“新手村大礼包”,我得亲自拆开看看。】 按照罗镇岳给的地址,林默坐上了一辆驶向老城区的公交车。 窗外的风景,从高楼林立、充满现代感的大学城,逐渐变成了低矮的旧式居民楼和狭窄的街道。空气里“未来人上人”的尊贵气息,被市井的烟火气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在一个破旧的站台下车,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巷子尽头,是一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墙皮斑驳,楼下是一家生意冷清的五金店。 林默抬头,看到了二楼窗户上挂着的一块木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清流律师工作室】 【……罗政委说这是个‘烂摊子’,还真是谦虚了。这地方,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划入拆迁范围。】 他走上嘎吱作响的楼梯,来到二楼。 一扇陈旧的木门虚掩着,门上连个像样的门牌都没有,只是用马克笔潦草地写着“清流”二字。 林默站在门口,能听到里面隐约有说话的声音。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第15章 面试官:你怎么看?林默:你们都错了! 他推开门,一股激烈的争执声浪扑面而来,淹没了楼梯间嘎吱的余音。 “这是强奸!是无可辩驳的犯罪!什么叫‘综合考量双方感情基础’?难道给了彩礼,办了酒席,就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私有财产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充满了愤怒,像一把锋利的冰锥。 “吴甜,冷静点。法律不是情绪的宣泄口。” 另一个女声响起,冷静、克制,像一块浸在冰水里的顽石,任由情绪的洪流冲刷,岿然不动。 【嚯,一来就这么刺激?办公室激辩,还是离婚案?不,听这意思,是订婚后的强奸案。有点像大同那个案子。这律所,业务范围挺硬核啊。】 林默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室内。 办公室不大,几张办公桌挤在一起,文件堆得像一座座小山。一个穿着职业套裙,气质干练的女人站在桌前,正是那个冷静声音的主人。她对面,一个留着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显然就是吴甜。 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两人中间,试图劝解。 “韩姐,甜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吴甜根本不理他,矛头直指套裙女人。 “韩清!你这是在为罪犯开脱!法律如果连最基本的人身权利都保护不了,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些‘理性’的精英,玩弄文字游戏,维护那套腐朽的男权社会规则吗?” 韩清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只是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到桌上。 “我只陈述判决逻辑,不代表我认同它。如果你认为法律有失公允,应该去推动立法改革,而不是在这里对我进行情绪输出。我的工作,是在现有规则下,为我的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 【一个理想主义,一个现实主义。一个想改变世界,一个想在世界里赢。有点意思。】 林默的出现,终于被那个试图劝架的年轻男人发现了。 “呃,你好,请问你找谁?”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沸腾的油锅,争吵戛然而止。 吴甜和韩清的视线同时射了过来。吴甜的视线带着审视和不悦,韩清则纯粹是探究。 林默收起看戏的表情,直起身子,走进办公室。他环顾一周,最终将视线落在韩清身上。 “我找韩清。罗镇岳介绍我来的,我叫林默,来报个到。”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与他无关。 【罗政委啊罗政委,你管这叫‘烂摊子’?这明明是‘压力测试’现场啊。】 韩清眉毛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罗叔介绍来的?” 她重新打量林默,从他普通的T恤,到他那双看似随意却站得很稳的脚。 “他说你会来,但没说今天。” 吴甜在一旁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在她们吵架时偷听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韩清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动作不紧不慢。 “既然是罗叔介绍的,我自然会给面子。不过,我们这里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她放下水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要不这样,算是个临时面试。你刚才也听到了,就我们正在讨论的这个案子,说说你的看法。” 吴甜的嘴角翘起一抹讥讽,很明显会败诉的案子,韩清抽风了才会接,现在更是询问小屁孩,这不是在搞笑吗。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林默身上。 【来了,职场第一关。不是让你选边站,就是让你当炮灰。这题要是答不好,以后在这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林默没去看桌上的卷宗,只是踱了两步,站到了吴甜和韩清的中间。 他先看向吴甜。 “你认为,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强奸案。核心在于,无论双方是什么关系,只要违背了女方的意愿,就是犯罪。对吗?” 吴甜抱着手臂,点了点头,下巴微微扬起。 然后,林默又转向韩清。 “而你认为,虽然构成了犯罪,但是你的当事人符合准婚姻关系,理应构成无罪是吗?” 韩清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专注,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着他,等他继续。 林默摊了摊手,咧嘴一笑。 “在我看来,你们说的,都对,也都错。” 【铺垫完毕,可以开始装了。】 “什么意思?”吴甜皱起眉头。 林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de之的是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 “你们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这到底算不算强奸?以及,法律对这种‘婚内’或‘准婚内’的强奸,应该持什么态度?” “但这根本不是本案的核心!”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你们都被‘强奸’这两个字迷惑了。这个案子的本质,不是一个性犯罪案件,而是一个财产纠纷案件,只不过,它披上了一件刑事案件的外衣。” 吴甜愣住了。韩清的身体微微前倾。 林默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 “想想看,男方为什么要用强?因为女方要悔婚,要离开。女方离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支付的那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彩礼,可能血本无归。” “他的暴力行为,首要动机不是性欲的发泄,而是对自己‘投资’失败的恐惧和愤怒。他试图通过最原始的暴力手段,强行‘履约’,或者说,强行‘回本’。他不是在一个女人,他是在强行挽救一笔即将坏掉的账。” 【把神圣的法律,拉回柴米油盐的算计里,这才是真相。】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隐约的蝉鸣。 “你们在争论法律的正义,而法律的核心意义在权衡社会的秩序。这个案子的表面是一起强奸案,而驱动这起强奸犯罪的核心却是钱。” “所以,要打这个官司,别从女权开始,那是表象。应该从《民法典》的彩礼返还条款开始,那才是根源,或者是可以通过女方对男方进行有预谋有目的的诈骗行为出发。” 林默说完,办公室里依旧安静得可怕。 “那原告方拿出控诉条件,违背妇女意愿,确实构成了强奸,你不能通过其他条件来掩盖事实。更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诉讼内容,你这是对女性的歧视,是对女性的侮辱。” 【这女的脑子不正常把,律所不是被告方的代理吗,这咋还向着原告说话呢?】 韩清一直保持着冷静的面具,此刻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看着林默,那是一种发现了同类的审视,混杂着惊讶和赞赏。 韩清沉默了足有半分钟,她缓缓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空白的劳动合同和一支笔,一起放在桌上,推向林-默。 “明天早上九点,带上你的身份证和学历证明。”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来签合同,先做我的律师助理。” 第16章 你跟我谈强奸,我跟你谈诈骗,主打一个降维打击! 第二天,清晨。 林默准时出现在清流律师工作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推开门,昨日的硝烟味似乎还未散尽。 吴甜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整理卷宗,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那个试图劝架的年轻男人,也就是律所的另一位律师赵文,则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善而尴尬的微笑。 韩清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那份空白合同。 “进来。” 她的办公室比外面整洁得多,一尘不染,只有桌上和书架上摆放着排列整齐的法律典籍和卷宗。 林默将纸袋里的身份证和学历证明复印件拿出来,放在桌上。 韩清将合同推了过来。 “基本工资三千,五险一金。助理没有提成,但有项目奖金,奖金数额看你的贡献。有问题吗?” 【三千?清北大学的啊,就值这点钱?罗政委啊,你这哪里是给我找了个烂摊子,你这是给我找了个丐帮分舵啊。】 林默拿起笔,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问题。” 韩清收起合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林默能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压比昨天缓和了一些。 她将林默带到自己办公室角落的一张空桌前。 “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这安排让外面的吴甜和赵文都有些意外。 韩清的办公室,向来是禁地。 【嚯,直接进核心圈了?这是要贴身培养,还是贴身监视?】 韩清没理会他的内心活动,转身从文件柜里抽出一份厚厚的卷宗,丢在他桌上。 “这是昨天那个案子,公诉方提起抗诉的材料,你看一下。” 她坐回自己的老板椅,身体微微后靠。 “你昨天说,我们都错了。现在,证明给我看。” 林默打开卷宗,没有先看抗诉理由,而是直接翻到了证据部分,尤其是那份关键的法医鉴定报告。 他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寻找乐谱中的某个错音。 【果然,他们把重点放在了‘暴力胁迫’和‘女方强烈反抗’上,试图用道德和情绪绑架司法。】 “找到了。” 林默将报告推向办公桌中央。 韩清的视线落了上去。 “‘处女膜完整、未检出精斑’。”林默的手指点在报告结论上,“这是我们的突破口,但不是用来证明强奸未遂,而是用来证明另一件事。” “什么事?”韩清问。 林默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证明女方根本没有遭受侵害。这不是一次暴力行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我们不应该在刑事领域里被动防守,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同时起诉女方,告她诈骗。以婚姻为诱饵,骗取高额彩礼,其行为已经构成了诈骗罪,且数额巨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用魔法打败魔法。你跟我谈强奸,我跟你谈诈骗。你挥舞女权大旗,我用民法典和刑法把你钉死在诈骗犯的耻辱柱上。】 韩清沉默了。 她不是没想到这个思路,但这个思路太险,太狠。 它完全抛弃了道德层面的辩护,直指人心最不堪的算计。 一旦操作不好,就会被舆论反噬,落下一个“为强奸犯脱罪的无良律师”的骂名。 “风险很大。”她终于开口。 林默咧嘴一笑。“收益也很大。一旦我们赢了,这个案子将成为一个判例。以后所有类似的‘彩礼纠纷’,都得参考我们的打法。” 韩清盯着他看了几秒,拿起桌上的电话。 “赵文,通知当事人袁钟,让他马上来律所一趟。” 【林默一愣,你起这名,是我我也把你当冤种】 半小时后,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木讷的男人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他就是袁钟。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韩律师……”他一开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乡音和掩饰不住的恐惧。 韩清没有说话,只是向林默偏了一下头。 林默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袁钟对面,距离不远不近。 “袁钟,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说实话,一个字都不能错。” 袁钟用力点点头。 “你和女方,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吗?” “是,是啊!我们村里人介绍的,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那她,愿意和你结婚吗?”林默的问题很直接。 袁钟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有困惑,有委屈。 “她……她嘴上一直说愿意。收彩礼的时候愿意,办酒席的时候也愿意……” “我问的是,她愿不愿意去民政局,领那张红色的结婚证。”林默打断了他。 袁钟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小了下去。 “我提过好几次……真的,提过好几次。第一次,她说她妈找人算了,那几天日子不好。第二次,她说户口本在她老家,得等她弟给她寄过来。第三次,她说……” 【典型的拖延战术。每一次都有理由,但每一个理由都经不起推敲。目的只有一个,维持‘准婚姻关系’,持续榨取经济利益,但绝不进入有法律约束力的真婚姻。】 林默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换了个问题。 “恋爱期间,你给她转过多少钱?” “前前后后,加上彩礼,有三十多万……”袁钟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我和我爸妈攒了一辈子的钱,还借了不少……” “转账的时候,有没有备注?” 这个问题让袁钟再次抬起头,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有!我有!”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因为紧张,解锁了好几次才成功。他点开微信和支付宝的转账记录,递到林默面前。 “你看,每一笔,我都写了。这一笔是‘给你买订婚戒指’,这一笔是‘咱俩结婚的彩礼钱’,还有这个,‘未来老婆的生活费’……我都写得清清楚楚,就是给她的,就是为了结婚的!” 林默接过手机,一页一页地翻看。 【完美。证据链闭环。从主观意愿到客观行为,男方奔着结婚去,女方奔着钱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民事纠纷了。】 韩清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转账记录。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了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将纸推到林默面前。 上面只有两个字。 “诉状。” 第17章 开庭前给法官上强度! 韩清将那张写着“诉状”二字的白纸,连同一份拟好的电子版打印稿,一同推到林默面前。 “诉状初稿,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林默拿起那几页纸,快速浏览。 状书写得滴水不漏,逻辑清晰,引经据典,完美地阐述了彩礼返还的法律依据。 这是一份稳妥的、教科书般的民事诉状。 【太稳了。稳得像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浪花。这只能要回钱,但救不了袁钟。】 “韩律师的水平很高。”林默放下诉状,拿起一支笔,“但这份诉状,是用来打一场必胜的民事官司的。而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一盆泼在当事人头上的脏水。” 韩清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后倾,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林默拔开笔帽。 “所以,我们的要求,不能这么温和。” 他将诉状翻到最后一页的诉讼请求部分,笔尖在上面划掉一行字。 “第一,要求被告归还全部彩礼及恋爱期间赠与,共计三十一万四千元。” “第二,要求被告赔偿我方当事人袁钟,精神损失费十五万元。” 韩清的眉毛挑动了一下,这笔精神损失费要得有些高了。 林默没有停顿,继续在纸上写着。 “第三,请求法院依法追究被告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我方当事人巨额财物的诈骗行为,判处其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笔尖落下,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连门外偷听的赵文都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没错,就是要这么离谱。你不是要玩舆论绑架吗?那我就直接把桌子掀了,看谁比谁更狠。】 韩清看着纸上那行字,久久没有言语。 她处理过无数棘手的案子,见过各种异想天开的诉求,但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 “无期徒刑?”韩清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诈骗罪的最高刑期,构成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但这个案子,够不上。” “我知道够不上。”林默把笔放回桌上。 “法院不可能支持这项诉求。” “我知道他们不会支持。” 韩清终于抬起头,直视林默的双眼。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在开庭前,就让对方的律师和检察官知道,我们不打算在他们划定的强奸案框架里玩了。” 林默咧嘴一笑。 “我们要在他们的主场旁边,另开一个战场,一个专门审判人性和贪婪的战场。他们要用道德审判袁钟,我们就用法律审判那个女人。” 【我请求判你无期,不是为了让你真的坐一辈子牢,而是为了让你在法庭上每一次呼吸,都闻到牢饭的味道。】 韩清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她伸手,拿过那份被林默修改过的诉状,重新审视着那条最离谱的诉求。 “好。”她从嘴里吐出一个字。 她拉开抽屉,将诉状锁了进去。 “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去法院。” “以我律师助理的身份。” 第二天。 市人民法院。 庄严的国徽悬挂在高处,来往的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负责袁钟案子的法官姓李,五十多岁,头发微白,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翻阅手头的卷宗。 当他看到韩清和她身后那个过分年轻的助理走进来时,有些意外。 “韩律师?”李法官扶了扶眼镜,“我记得开庭日期是下周三,今天过来是……” 韩清将一份密封的牛皮纸袋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动作专业而克制。 “李法官,我们不是为之前的案子来的。”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 “我们是来立案的。” 李法官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立案?” “我的当事人袁钟,要起诉另一起案子的原告,也就是那位张知女士,涉嫌诈骗。”韩清言简意赅。 李法官愣住了。 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业三十年,第一次碰到这种操作。 被告反诉原告的事常有,但直接另开一个刑事自诉,还是诈骗,把原告变成被告,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拆开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诉状。 当他的视线扫过诉讼请求那一栏时,拿着纸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 “要求……赔偿……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李法官把诉状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冷静得像人工智能一样的女律师。 “韩清!你这是在干什么?胡闹!” 【天塌了,他的法律观和职业生涯认知,在这一刻出现了剧烈的晃动。】 韩清依旧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李法官,我们有充分的证据链,证明女方以结婚为名,行诈骗之实。所有的转账记录、聊天记录,都指向一个事实:她从未想过结婚,只想骗钱。” 李法官的胸口起伏着。 “就算……就算有诈骗嫌疑,也应该由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你们一个律所,直接来法院提刑事自诉,还要求判无期?你们想干什么?想制造舆论吗?” 【他急了,他急了。他看到了一场即将失控的风暴。】 一直站在韩清身后的林默,此时上前一步。 “李法官。” 李法官的视线这才落到这个年轻人身上。 “你是?” “我是韩律师的助理,林默。” 林默的语气不卑不亢。 “我们之所以直接向法院提起自诉,是因为这两个案子,本质上是同一个案子。不把诈骗的事实摆在台面上,强奸的指控就是一团迷雾。只有把钱的问题说清楚了,才能看清人的行为动机。” “把两个案子割裂开来审理,对我的当事人袁钟,是最大的不公。” 李法官看着林默,又看了看韩清,最后视线回到那份堪称疯狂的诉状上。 他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案子,还能这么打? 这已经不是打官司了,这是在战场上扔炸弹。 林默看着陷入沉思的李法官,再次开口。 “所以,李法官,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为了保证司法公正,也为了节约司法资源。” 林默微微欠身。 “这两个案子,能不能并案审理?” 第18章 商法教授听了都沉默 并案审理的请求,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 李法官的办公室里,空气凝固了。 他扶着额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冷静得可怕,一个年轻得过分。 许久,他摆了摆手。“诉状我先收下,但并案审理,不符合程序。我会和公诉方沟通,也会和院里讨论。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走出法院大门,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韩清没有立刻走向停车场,而是站在台阶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打破了沉默。 “韩律,我下午还有一节商法的课,得回学校一趟。” 韩清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林默,那张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学生气。 商法课?学校?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信息碎片重新拼接。清北大学、实习助理、那份只看了签名的合同…… 一个荒谬到让她几乎失态的念头浮现出来。 这头在法庭上搅动风云,敢把诈骗罪的诉求直接拍在法官脸上的“狼”,居然还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 他策划的每一步,都精准、狠辣,充满了对人性和法律漏洞的洞察,这绝不是一个象牙塔里的学生该有的东西。 这是从无数肮脏的交易和残酷的博弈里,才能淬炼出的老练。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认知上的混乱。眼前这个顶着实习助理头衔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一个大一新生? “知道了。”韩清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 清北大学,404宿舍。 门被一脚踹开。 “儿子们,爸爸回来喊你们上课了!” 一个戴着耳机打游戏的头也不回。“滚!我正在晋级赛,别烦我!” 另一个躺在上铺看书的探出头。“林默,你不是去律所实习了吗?怎么又回来跟我们一起受苦了?” 林默把背包往空着的书桌上一扔。“体验生活,顺便给社会普法。” 【实习工资三千块,不去上课蹭空调,那不是血亏?】 他抓起一本崭新的《商法学》,朝着教学楼走去。 阶梯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 讲台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婉知性的女教授正在授课。她就是商法系的刘熙教授。 “……所以,我们谈商法的本质,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规则。它是一种商业社会的底层逻辑,是效率与公平的博弈。商法存在的意义,是为了给市场经济活动提供一个可预期的、稳定的框架,降低交易成本,保护商事主体的合法权益,最终促进社会财富的增长。它追求的不是个案的绝对正义,而是整体的、可持续的商业文明。它承认人性的逐利,并试图用规则为其划定边界……” 刘熙的声音很好听,内容也很有深度。 【翻译一下:用最文明的词,讲最野蛮的道理。把“分赃”这件事,说得高尚且富有学术气息。】 林默听得昏昏欲睡,眼皮开始打架。 本来讲的东西就没啥意义,今天又去法院给法官上了一上午的强度,他的精神早已透支。 刘熙的视线扫过全场,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角落里钓鱼的脑袋。 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位靠窗的同学。”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教室。 “对,就是你,穿白色T恤的那个。” 林默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和讲台上的目光对上了。 全班同学的视线都聚焦过来。 刘熙推了推眼镜。“看来这位同学对我的观点有不同的看法。不如,你来谈一谈,你对商法本质和意义的理解。” 【完蛋,上课摸鱼被抓包,还是在几百人的大课上。】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林默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刘老师,我认为您说的很对,但那是教科书上的商法。” 他一开口,就让刘熙愣了一下。 “现实中的商法,本质不是框架,而是武器。” 林默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它不是为了保护所有商事主体,而是为了让更懂规则的强者,能够合法地、高效地‘掠夺’弱者。它不追求公平,它只承认契约。一份精心设计的合同,可以让一方承担所有的风险,另一方享受所有的利益,而这在商法上是完全合法的。” 教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刘熙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至于商法的意义,”林默笑了笑,“它的意义,就是为商业活动中的贪婪,披上一件合法的外衣。它不关心你是不是被骗,只关心你签的字是不是真的。它用一套复杂的、非对称的规则,构建了一个精密的围猎场。在这个场子里,律师是猎手,法官是裁判,而那些不懂规则的普通人,就是猎物。” “它不惩罚贪婪,它只惩罚愚蠢。” “商法,就是一部写给聪明人的‘合法抢劫指南’。这就是我理解的本质和意义。” 话音落下,整个阶梯教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套离经叛道的言论震住了。 刘熙看着林默,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惊异。 这番话,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本科生的认知范畴。这不是理论,这是从无数案例和血淋淋的现实里总结出的经验。 这小子,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学生。 她甚至从这番话里,嗅到了一丝与自己那位律师朋友韩清相似的、冷酷而务实的气息。 【装逼的快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酣畅淋漓。】 刘熙沉默片刻,对着他点了点头。 “说得很好。请坐。”林默回到座位,整个阶梯教室的空气仿佛还凝固在他那番“合法抢劫指南”的言论里。 窃窃私语声开始在角落里蔓延。 “这哥们太猛了,当着商法教授的面说商法是武器。” “我刚才看到刘教授的脸都僵了,但她竟然没反驳。” “何止没反驳,还点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说的是实话!” “可这也太离经叛道了,把贪婪说得这么直白,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你懂什么,这叫人间清醒。大佬的世界,我们凡人不懂。” 【一群象牙塔里的雏鸟,还在纠结于姿态是否优雅,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是弱肉强食的猎场。】 第19章 法官:都别吵了,你俩的案子并一块儿审! 林默收拾好那本崭新的《商法学》,无视了周围那些混杂着惊异、崇拜和不屑的议论,径直走出了阶梯教室。 404宿舍。 门被推开,一股泡面混合着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滚蛋!没看我正团战吗!死了你负责啊?”一个胖子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上铺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探出脑袋,满脸的八卦之火在燃烧。 “默神!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在刘熙的课上大杀四方,把‘灭绝师太’都给说沉默了?” 胖子手一抖,游戏里的人物瞬间黑屏。他立刻摘下耳机,电竞椅猛地一转,滑到林默面前。 “真的假的?老林,你小子不是去什么破律所实习,给资本家当牛做马了吗?怎么有空回来震撼教授一整年?” 林默将背包甩在空荡荡的书桌上,激起一层薄灰。 “体验生活,顺便给同学们普及一下社会的毒打。” 【实习工资才三千,不去蹭课蹭空调,天理难容。】 胖子和瘦高个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默神,我的膝盖就是你的!求求了,收我为徒吧!教我两招,以后我也好出去装逼!” “对对对,”瘦高个扶了扶眼镜,“你那套‘合法抢劫指南’理论借我用用,我感觉我能靠这个拿下隔壁系的系花!” 林默嫌弃地挥了挥手。 “拜师就算了,我怕把你们教坏了。”他嘴角一勾,“不过,下周三倒是有个免费的现场教学,可以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胖子立刻来了精神:“什么教学?去哪儿?” “市人民法院。” 林默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要去食堂吃饭。 “我是被告方的律师助理。你们可以亲眼看看,教科书上的法律,和现实里的法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胖子张着嘴,刚想再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瘦高个脸上的嬉笑表情僵住了,手里的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一直以为林默说的律所实习,是在吹牛。 清流律师工作室。 韩清正在翻阅袁钟案的卷宗,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林默推门进来,坐到她对面。 “韩律,我有一个问题。” 韩清抬起头,目光平静。 “这个案子,如果只打强奸官司,舆论和现有证据都对我们极为不利,几乎是必输的局面。”林默身体微微前倾,“以你的资历和声望,为什么要接一个这么烫手的山芋?” 【一个精明的猎手,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接这个案子,图的肯定不是那点微薄的律师费。】 韩清合上卷宗,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 “因为在袁钟找到我之前,他几乎找遍了江城所有排得上号的律所。” “没有一家肯接。” “他们嫌钱少,案子敏感,赢不了,影响声誉。” “所有人都劝他认罪。”韩清的语气没有起伏,“争取庭前和解,拿到对方的谅解书,判个缓刑。这是他们眼中最理智,也是最划算的结果。” “但他坚持说,他没做过。” 韩清身体后靠,直视着林默的双眼。 “一个走投无路,被所有专业人士都判定了‘死刑’的人,还在坚持自己的‘无辜’。我就想看看,这份‘无辜’,在法律的天平上,到底还有没有分量。” 【原来如此,这不是一单生意,这是一场对法律信仰的捍卫,或者说,是一场豪赌。】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在此刻尖锐地响起,划破了这片刻的沉凝。 韩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一接通,一个女人尖利刺耳的叫骂声就从听筒里炸开。 “姓韩的!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们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是张知。 “袁钟那个强奸犯,你们不好好琢磨怎么让他少坐几年牢,居然反过来告老娘诈骗?!” “我操你们祖宗十八代!你们这破律所是不想在江城混了是吧?信不信老娘找人把你们腿打断!” “还他妈异想天开要判我无期徒刑?你怎么不干脆请求法院枪毙我呢?” “我告诉你们,这事跟你们没完!等着瞧,老娘不把你们搞臭、搞倒闭,我就不姓张!” 污言秽语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韩清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林默伸手,拿起电话听筒,将通话模式从免提切换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咒骂还在继续。 “张知女士。” 林默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 “我是袁钟的代理律师助理,林默。” “首先,感谢你的来电。其次,本次通话已全程录音。”林默的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对我方代理律师的人身攻击、名誉诽谤,以及对我们整个律师事务所进行的暴力威胁,我们会整理成一份全新的证据,一并提交给李法官。” “谢谢你为我们的案子,提供了新的弹药。” “如果没别的事,就请保持你的精力,法庭上见。”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啪嗒”一声,听筒被稳稳地放回原位。 办公室重归寂静。 不到五分钟,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 韩清看了一眼号码,是法院的专线。 她接起电话。 “李法官。”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韩清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嗯。” “好的。” “我们知道了。” 通话很短。 韩清放下电话,看向林默。 “是李法官。” 【来了,审判的结果,在开庭前就已经注定了一半。】 韩清的嘴角,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说,经过院里、检察院和相关部门的紧急研讨,认为我方提出的诈骗指控,与强奸案的案件事实存在高度关联,分案审理可能会导致事实认定不清。” 她停顿了一下。 “为了查明真相,节约司法资源,法院决定……” “同意并案审理。” 第20章 狗叫? 空气粘稠得化不开,蝉鸣都带着一股有气无力的绝望。 这种天气,不适合开庭,更不适合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市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 冰冷的空调费力地与室外的热浪对抗,却依然压不住那股从人心底里冒出来的燥热。 公诉席,辩护席,旁听席,所有人都已就位。 袁钟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坐在被告席上,双手紧张地搓着裤缝,脸色苍白。 他对面,原告席上的张知,画着精致的妆,眼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哀伤。 韩清面无表情地整理着面前的卷宗,每一页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林默坐在她身旁,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这空调制冷效果不行啊,回头得跟法院提个意见。】 审判长李法官拿起法槌,环视一圈,重重敲下。 “咚——” 一声闷响,压下了所有人的心跳。 “现在开庭。” 一个年轻的书记员站起来,开始用一种没有感情的语调宣读法庭纪律。 “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入庭。请坐下。现在宣布法庭纪律。根据《龙国人民法院法庭规则》第六条的规定,到庭的所有人员,都必须遵守法庭纪律,服从审判人员的指挥。当事人、诉讼参与人发言或提问,必须经审判长许可。旁听人员不得录音、录像和摄影,不得随意走动和进入审判区,不得发言、提问,不得鼓掌、喧哗、哄闹和实施其他妨害审判活动的行为。对违反法庭纪令的人,审判长可以予以训诫,责令退出法庭或者经院长批准,予以罚款、拘留。对哄闹、冲击法庭,侮辱、诽谤、威胁、殴打审判人员,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人,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在庭审中,当事人、诉讼参与人、旁听人员需要发言的,应当举手示意,获得许可后,方可发言。当事人、诉讼参与人在法庭上发言时,应当起立。是否听清了?” 漫长而枯燥的宣告,像催眠曲。 庭审正式开始。 李法官看向公诉席。 “现在,由公诉方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站起身,扶了扶眼镜,拿起一份文件。 “被告人袁钟,于今年五月二十日晚,在楼梯间进行拉扯……” 每吐出一个字,袁钟的身子就微不可察地颤抖一下。他想抬头,想反驳,可那股无形的气扬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球鞋。 “……违背被害人张知女士的意志,采用暴力、胁迫手段,强行与其发生性关系!” 话音落下,原告席上的张知肩膀开始轻轻耸动,她抬起手,用指尖按住眼角,仿佛在竭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旁听席上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和同情的议论。 林默侧过头,压低声音对韩清说:“演技不错,情绪很到位。” 韩清的目光没有离开公诉人,只是手里的笔在卷宗上某个词下面重重画了一道横线。“看卷宗,找漏洞。”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手术刀一样冷静。 公诉人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强奸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他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袁钟,抛出了最关键的证据。 “案发后,警方在被害人张知女士主动提交的床单证物上,提取到了属于被告人袁钟的精斑。提请法院依法判处。” “嗡”的一声,袁钟的脑子彻底炸开。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张知。 张知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却只是将脸埋进手掌,瘦削的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发出一阵压抑的呜咽。 公诉人坐下,整理了一下领带,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平静。 整个法庭,只有辩护席这边,韩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翻过一页卷宗,笔尖在“主动提交”四个字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李法官的目光转向辩护席。 “被告方,现在可以就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进行陈述,并提出无罪、罪轻的辩解。” 韩清站了起来。 整个法庭的焦点,瞬间聚集在她身上。 “审判长,我方对公诉人所陈述的‘事实’部分,持有根本性异议。” 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公诉方指控我方当事人犯有强奸罪,其核心证据,是那张床单上的精斑。”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公诉人。 “但是,床单上的精斑,在法律上,只能证明我方当事人袁钟与原告张知女士,在床上发生过能产生该痕迹的生理行为。” “它完全无法证明,该行为是否违背了张知女士的意志。” “公诉方用一个行为的结果,去推导行为的过程,这是逻辑上的谬误,也是证据链上的重大缺失。请公诉方就‘违背意志’这一点,进行补充证明。” 几句话,直接釜底抽薪,将皮球狠狠地踢了回去。 公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韩清坐下,动作干脆利落。 她侧过头,对李法官平静地开口。 “审判长,关于我方对本案事实的完整陈述,以及对我方当事人为何不构成强奸罪、反而应以诈骗罪追诉原告张知的辩解,将由我的助理,林默先生,向法庭进行说明。” 整个法庭的空气,似乎都在韩清那句话落下的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从这位江城律界有名的女强人身上,齐刷刷地转移到了她身旁那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助理身上。 林默。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 被告席上的袁钟,双手绞得更紧了,手心全是汗。他求助般地看向韩清,却发现韩清连一个安抚的表情都欠奉,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林默才是这扬官司的主角。 原告席上,张知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讥笑。 让一个毛头小子来陈述?这个姓韩的,是黔驴技穷了吗? 【很好,轻视,愤怒,不屑……所有我需要的情绪,都已就位。那么,演出开始了。】 林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不存在褶皱的衬衫袖口,走到了辩护席的中央。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环视了一圈。 他的目光扫过公诉人、审判长,最后,落在了原告席的张知脸上。 他甚至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像是在打一个礼貌的招呼。 “审判长,各位法官,公诉方律师。” 他的声音很平静,与刚才韩清的犀利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娓-娓-道-来的从容。 “在开始我的陈述之前,我想先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识,相恋,谈婚论嫁,期间发生经济往来,最后因为矛盾分手。这是一个爱情故事,还是一扬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没有等任何人回答。 “公诉方刚才为我们讲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单纯的女性,被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用暴力手段侵犯了。” “现在,请允许我,为大家讲述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林-默-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表格。 “今年一月,我方当事人袁钟,通过l邻里认识了原告张知女士。二月初,两人确定恋爱关系。”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张知女士以‘考验诚意’为由,要求袁钟转账52000元,并声称这笔钱将用于两人‘未来婚礼的梦想基金’。袁钟转了。” 第21章 法庭上优雅骂人指南:请求让她滚,是为了她好 “四月一日,愚人节。张知女士说,她的母亲生病住院,急需手术费十万元。袁钟东拼西凑,把钱打了过去。” 【事后查证,她妈那天正在广扬上和老姐妹斗舞,身子骨硬朗得很。】 “四月下旬,张知女士提出,要将她名下的一套小公寓进行装修,作为两人的婚房。装修款,十二万元。袁钟再次支付。” 每说一项,林默就在那张纸上用红笔勾一下,动作清晰,力道十足。 整个法庭,只有他清晰的陈述声和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公诉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张知的脸色,从最开始的轻蔑,逐渐转为难堪和愤怒。这些数字,每一笔都像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 林默将那张画满了红线的纸,面向旁听席和审判席,稍作展示。 “从一月相识,到五月案发。在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原告张知女士,以结婚为借口,以各种名目,从我方当事人袁钟处,骗取、索取、诈骗的财物,累计金额高达——” 他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三十五万元人民币。” “根据《龙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诈骗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诈骗公私财物价值五十万元以上的,即为‘数额特别巨大’。” 林默收回A4纸,放回桌面,动作不紧不慢。 “或许有人会说,三十五万,距离五十万还有差距。但是,江城市去年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七万六千元。三十五万,相当于一个普通城镇居民,不吃不喝将近五年的全部收入!” “对于月薪只有八千,还需要偿还房贷的袁钟来说,这就是他的全部,甚至是他未来的全部!” “这不是情侣间的赠与,这是以婚姻为诱饵,以感情为工具,进行的精准捕猎和敲骨吸髓!” “所以,我方认为,张知女士的行为,完全符合诈骗罪中‘情节特别严重’的认定标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袁钟的眼眶红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身体因为激动而轻微颤抖。这些话,是他想说却永远也说不出口的委屈和愤怒。 林默深吸一口气,再次面向审判长。 “基于以上事实,我方对本案,提出以下诉讼请求。” “一,请求法庭判令原告张知,立刻、无条件归还诈骗所得的全部款项,共计三十五万元。” “二,请求法庭判令原告张知,向我方当事人袁钟,支付精神损失赔偿金,十五万元。” “三,请求法庭判令,本次庭审产生的一切诉讼费用、律师费用,均由原告张知承担。” 法庭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狮子大开口的索赔金额惊呆了。 连公诉人都忍不住蹙眉。 然而,这还没完。 林默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辩护席的桌沿上,语气变得冰冷而锋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方请求法庭,依法追究原告张知女士,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骗取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的刑事责任。” “我们请求,判处其——” “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别问,问就是恐吓式诉求。不把她逼疯,怎么让她在法庭上原形毕露?】 “我方陈述完毕。” 林默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死寂。 长达十秒钟的死寂之后。 “我热烈的码!” 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咒骂,从原告席上炸开。 张知猛地站了起来,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她指着林默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小瘪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他妈放屁!” “三十五万?那是他自愿给老娘的!是他求着老娘花的!你还想要回去?你还想让老娘赔钱?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还他妈无期徒刑?!你以为法院是你家开的?老娘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们这破律所别想干了!你个小王八蛋,出门给老娘小心点!”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法警下意识地想上前制止。 韩清却对他们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林默连头都没回,依旧用后背对着她,只是平静地再次站起,转向审判长。 “审判长,我有一个程序性的请求。” 李法官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说。” “我请求,让原告张知女士暂时离席回避。” 张知的咒骂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猖狂。“你他妈还想把老娘赶出去?你做梦!” 林默完全无视她,继续对法官陈述。 “原告的情绪过于激动,已经无法正常参与庭审。我担心,这会严重影响她后续的作证质量,这对她本人,是不公平的。” “同时,她刚才的言论,已经构成了当庭的人身威胁与名誉诽谤,我方将保留追加起诉的权利。” “为了保护原告的合法权益,也为了维护法庭的严肃性,我再次请求,让她先行回避。”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旁听席上,林默的三个舍友已经看傻了。 还能……这么玩? “咚!” 法槌重重落下。 李法官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肃静!” 他怒视着张知,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原告张知!这里是法庭,不是你撒泼打滚的菜市扬!” “本庭在此,对你进行第一次警告!如果你再有任何扰乱法庭秩序的行为,将依法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坐下!” 张知被这声怒喝震慑住了,她不甘地瞪了林默一眼,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愤愤地坐了回去。 法庭恢复了秩序,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却愈发浓烈。 李法官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公诉席。 “公诉方,现在由你方进行举证。” 公诉人站起身,脸色凝重。他知道,在林默那番颠倒黑白的陈述之后,他必须拿出更有力的东西来。 “审判长,我方现有证据如下。第一,被告人袁钟在与被害人交往期间,向其多次大额转账的银行流水记录。这充分证明,两人当时处于热恋关系,被告人的经济付出,属于情侣间的正常赠与行为……” 第22章 反转!当强奸案的“受害者”处女膜还在时 “反对。” 林默站了起来,打断了公诉人充满想象力的描绘。 “我反对公诉方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持的情况下,进行主观臆断和侮辱性描述。” 李法官的法槌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反对有效。公诉方,请基于证据发言。” 公诉人憋得脸颊有些发红,只能点头坐下。 李法官转向辩护席。“现在,由被告方进行举证。” 【铺垫结束,该上硬菜了。】 林默从文件夹里抽出第二份文件,动作不疾不徐。 “审判长,我方第一份证据,是一份由市第三人民医院出具的,关于原告张知女士的身体检查报告。” 他将文件递交给法警,由法警转呈审判席。 张知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她不相信对方能查出什么。 林默的声音在安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 “报告结论有三点。” “第一,张知女士,处女膜完整。” “第二,张知女士的身体表面,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新鲜的撕裂伤或抓痕。”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其生殖器官内,并未检出任何属于我方当事人袁钟的精斑或DNA组织。” “轰——” 这几句话,比刚才三十五万的金额更具爆炸性。 旁听席瞬间哗然。 “什么?没……没那回事?” “那床单上的东西是哪来的?” “我的天,这反转……” “我操!你他妈血口喷人!”张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再次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指着林默尖叫,“报告是伪造的!你们收买了医生!是假的!” 林默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对着审判长摊了摊手。 “审判长,这份报告上有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官方印章,以及江城市法医鉴定中心的联合认证。其真伪性,法庭可以当庭向上述两个机构进行核实。”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法官快速地翻看着报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抬头,严厉地看向张知。 “原告!再次警告!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法庭将强制你离席!” 张知被吼得一个哆嗦,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终在一片死寂中,身体僵硬地坐了回去。她的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别急,这只是开胃菜。】 林默转向面色同样凝重的公诉人。 “公诉人先生,现在我们来梳理一下你的证据链。你的整个强奸指控,建立在三个基础上:第一,一张据称是案发现扬的床单。第二,原告张知女士的一面之词。第三,电梯间的视频监控。” “现在,我们有了第三份证据。一份直接来自原告身体的、客观的、不会撒谎的证据。” 他提高了音量,质问的意味十足。 “请问公诉人,三份证据,其中两份——即医学报告和床单上的痕迹——存在根本性的矛盾。床单上有,身体里没有。你,凭什么只采信那张可以被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以任何方式污染的床单,而无视这份由权威机构出具的医学报告?” “你凭什么仅凭张知女士一句话,就判定我的当事人犯下了强奸罪?这有失公允,更是对法律的亵渎!” 公诉人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林默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至于公诉方反复强调的,在楼梯间的‘拉扯’行为,我方并不否认。” “但这个行为的动机,并非是为了实施强奸。”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证据。这一次,是厚厚的一叠打印纸。 “审判长,各位请看大屏幕。” 法庭的投影幕布亮起,上面展示的,是袁钟和张知从相识到“案发”前的全部微信聊天记录。 林默走到屏幕前,像一位产品发布会的讲师。 “二月十四日,袁钟转账五万二。请看转账前的这条信息。” 他用激光笔,将一行字放大。 【袁钟:小知,这是我们婚礼的梦想基金,你先存着,希望你喜欢。】 “三月八日,袁钟购买八万元的包袋。请看前一天的对话。” 【张知:隔壁王姐的老公给她换了新车,说这才是安全感。我的安全感不贵,一个包包就够了。】 【袁钟:好,为了我们的将来,买!】 “四月一日,袁钟转账十万元。请看留言。” 【袁钟:阿姨的手术要紧,我们的婚事可以先缓缓,钱你先拿去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一条条记录,清晰明确。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之前还对张知抱有同情的旁听者,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 林默关掉投影,回到辩护席。 “审判长,在每一笔大额钱款往来中,我方当事人都明确表达了,这些钱款的用途,是基于‘结婚’这个共同目标。这在法律上,属于‘附条件的赠与’。” “当所附条件——也就是‘结婚’——无法实现时,我方当事人完全有权要求返还。” “案发当晚,我方当事人再次提出结婚事宜,却遭到张知女士的断然拒绝和无情嘲讽。情绪激动之下,两人发生了肢体冲突。袁钟的‘拉扯’,不是为了施暴,而是为了讨一个说法!是为了拿回他被骗走的血汗钱!” “这是一扬由诈骗引发的经济纠纷,却被某些人,巧妙地包装成了一起强奸案!”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向公诉席。 “公诉人先生,我非常好奇。在您拿到这份漏洞百出的口供,和这份除了证明两人可能上过床、其他什么都证明不了的床单后,是什么样的职业精神,驱使您将一个普通公民,以强奸罪这样足以毁灭他一生的罪名,送上被告席的?” 公诉人的嘴唇翕动,脸色一变。 林默的身体微微前倾,发出了最后的质问。 “法律的基石,是疑罪从无,而不是疑罪从有!” “不是‘我怀疑他有罪,所以他必须自证清白’。” “而是‘你指控他有罪,你就必须拿出一条完整、封闭、无懈可击的证据链’!” “请问,您的证据链,在哪里?” 林默说完,缓缓坐下。 韩清拿起桌上的水杯,推到他面前。 整个法庭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法官的视线从林默身上移开,落在了对面那个汗流浃背的公诉人身上。他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桌面。 “公诉人,对于被告方提出的新证据,你有什么要说的?” 第23章 判几年您随便开,反正我罪行多,律师说的 公诉人顶着巨大的压力,缓缓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试图找回一丝镇定。 “审判长,我方认为,被告方律师所谓的‘诈骗’,纯属无稽之谈。” 他刻意避开林默的视线,转向审判席。 “诚然,我的当事人张知女士,与被告人袁钟在交往期间,确实收到了对方的一些财物。但正如我方之前所说,这是基于恋人关系的正常赠与,是情感的表达。” “至于结婚一事,”公诉人顿了顿,似乎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我的当事人只是说过‘结婚证过段时间再领’,并未明确拒绝。是被告人袁钟,在案发当晚情绪突然崩溃,并对我的当事人发生了粗暴的肢体拉扯。” 张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色,她配合着露出了委屈和后怕的表情,甚至还轻轻地抖了一下肩膀。 公诉人捕捉到这个细节,立刻加重了语气:“这种不稳定的情绪,这种暴力倾向,让我当事人有理由相信,被告人无法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甚至在婚后,极有可能存在家暴的嫌疑!” “一个情绪如此冲动,完全不适合结婚的男人,我的当事人选择暂时拉开距离,是完全合情合理的自我保护!因此,诈骗行为根本不成立!请被告方律师不要混淆视听!” 这番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袁钟的“情绪失控”上,巧妙地为张知的一切行为找到了看似合理的借口。 袁钟的脸涨得通红,他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感谢公诉方对我方辩护逻辑的认可。” 林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站起身,手里没有拿任何文件,只是平静地看着脸色瞬间变得错愕的公诉人。 “公诉方刚才的发言,完美地论证了我方的一个核心观点:在被告人袁钟反复提出结婚要求时,原告张知女士,主观上,并没有任何想要与他结婚的意愿。她只是在找借口。” 【用你的逻辑,打败你。】 “‘过段时间再领’,是多长时间?一天,一月,还是一辈子?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确定性的承诺。” 林默双手扶在桌子上,目光变得锐利。 “在我方当事人袁钟,先后八次,以书面微信、当面沟通等形式,提出前往民政局领证的具体日期时,原告张知女士,分别以‘星座不合’、‘黄历不宜’、‘闺蜜失恋需要陪伴’、‘新买的口红颜色不吉利’等理由,一再推诿。” 每说一个理由,旁听席上就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这些看似荒诞的理由,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证据。 “主观上,她没有任何结婚的实际行动。客观上,她却在以结婚为前提,不断索取巨额财物。这种行为,在法律上,有一个非常精准的定义——” 林默一字一顿。 “骗婚!” “以婚姻为诱饵,骗取他人财物,当事人一方从一开始就没有与对方结婚的真实意愿。当财物到手,或对方再也无法提供更多价值时,便会以各种理由拒绝履行‘结婚’这个核心承诺。” 他摊开手,面向审判席。 “这不叫恋爱赠与,这叫诈骗。这不叫感情纠纷,这叫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的犯罪行为!” 公诉人张口结舌,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刚才的辩护,反而成了对方的弹药。 张知的脸色也彻底变了,那份伪装出来的委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 “咚!” 法槌落下,声音沉重。 李法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眼中积聚的风暴,却让整个法庭的温度都降了三分。 “辩论结束。” 他扫视全扬,最后目光落在被告席。 “被告人,进行最后陈述。” 韩清轻轻推了一下林默的胳膊。 林默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这一次,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面向高悬的国徽。 “审判长。”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克制。 “首先,关于公诉方提出的强奸罪指控,我方已提供医学报告、聊天记录等多项铁证,形成完整证据链,证明其完全不成立。” “但,对于案发当晚,我方当事人袁钟因情绪激动,与张知女士发生肢体冲突这一事实,我方予以承认。袁钟的行为确实存在过当之处,他愿意为此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并全额支付张知女士因此产生的全部、合理的医药费用。”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主动承认错误,并愿意赔偿,这是一种极为坦诚的态度。 连公诉人都抬起了头。 然而,林默的语气陡然一转。 “但是!”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 “我方当事人的坦诚,并不意味着犯罪分子的行为可以被姑息!” “对于原告张知女士,在本案中展现出的一系列行为,我方提请法庭注意!” “一!以婚姻为诱饵,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诈骗我方当事人财物累计高达三十五万元。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其行为已构成《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之诈骗罪!” “二!在诈骗目的无法继续达成后,为侵占非法所得,同时报复我方当事人,不惜捏造事实,恶意诬告我方当事人犯下强奸重罪。其行为,已构成《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之诬告陷害罪!” “三!在神圣庄严的法庭之上,公然咆哮,无视法庭纪律;当庭辱骂、人身威胁辩护律师,情节恶劣。其行为,已构成《刑法》第三百零九条之扰乱法庭秩序罪!” 林默的声音越来越高,每说一条罪名,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张知的心上。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林默转身,最后一次直面审判席,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法庭。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我方请求法庭,对原告张知,依法进行审判,数罪并罚,从重判决!” “我方,陈述完毕。” 他微微鞠躬,而后转身走回辩护席,坐下。 整个法庭,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公诉人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他无力地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桌面。 张知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袁钟抬起头,看着林默的背影,积压了数月的屈辱、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开。一行温热的泪,终于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滑落。 “咚——!” 法槌重重落下,发出一声最终的裁决。 李法官站起身,面沉如水。 “休庭!”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审判席。 林默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第24章 我以为是王者对决,结果对面是个满级新手? 张知一把抓住公诉人徐正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面料里。“徐律师!怎么办?他刚才说的那些……那些罪,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尖锐的颤音,脸上血色尽褪。 “他们要给我判刑?我们不是来告他强奸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啊!” 徐正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厌恶地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袖口。他侧过脸,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张知。 “现在才想起来怕?在法庭上撒泼打滚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后果?我提醒过你,控制情绪!” 他压低了声音,但每个字都像冰碴子。“你的口供漏洞百出,我能帮你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徐正不再理会身后那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径直朝着辩护席走去。 韩清正在给林默倒水,看到徐正过来,她站起身,挡在了林默和对方之间。 徐正停下脚步,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主动伸出手。“韩律师,久仰大名。今天算是见识了,贵所的实力,名不虚传。” 他的视线越过韩清,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这位是……林默律师吧?后生可畏,实在是后生可畏。我叫徐正,希望能跟你交个朋友。” 林默站起来,和对方握了握手,触感冰冷,全是汗。 “徐检客气了,互相学习。” 【演技不错,可惜心已经乱了。】 徐正脸上的职业化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在这时,旁听席上忽然冲过来三个背着双肩包、一脸青涩的男生。他们完全无视了周围试图阻拦的法警,像三只炮弹一样激动地挤到辩护席旁边。 为首的陆衡一把抓住林默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摇散架。“默子!牛逼!你他妈真是我的神!”他吼得中气十足,眼珠子都在放光,“我刚才在下面看着,手心全是汗!你把那个姓徐的脸都说绿了!爽!太他妈爽了!” 他这一嗓子,让本就僵在原地的徐正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是审视的目光,像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你在法庭上引经据法、重拳出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却更兴奋,“不是夺舍是什么?你引用的法条比公诉人还熟,逻辑陷阱一个接一个,他被你牵着鼻子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不叫打官司,这叫降维打击。” 最后一个看起来最老实的陈麦,满脸都是朴实的崇拜,他搓着手,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默哥,期末考,就靠你了!我们都还是大一新生,连构成要件都还啃不明白,你怎么就会打官司了?还是这种级别的!” “大一新生?” 【核心信息:大一新生。】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了徐正的脑门上。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四个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徐正的脸上。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个试图维持风度的笑容彻底凝固、碎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学生气十足的毛头小子,又看了看被他们围在中间、同样一脸青涩的林默。 原来……击溃自己的,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律政奇才,而是一个刚进法学院不到一年的大一学生。 这不科学。这比张知处女膜还在都更不科学。一种巨大的、荒诞的挫败感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不是输给了一个律师,而是输给了一个时代。 徐正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刚刚竟然还想跟一个大一学生“交个朋友”,甚至还用了“后生可畏”这种前辈对晚辈的词。 这哪里是后生可畏。 这简直是欺师灭祖。 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寂静和嘈杂的交织中流逝。 两个小时后,休庭结束的铃声响起。 所有人回到原位,张知被人扶着坐下,身体像一摊烂泥。袁钟挺直了腰板,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光。 法庭大门打开,李法官与合议庭成员重新走上审判席。 “咚。” 法槌敲响,全扬肃立。 李法官拿起一份文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法律的重量。 “全体起立。” 整个法庭的人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经本庭合议庭评议,现对本案进行宣判。” “关于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袁钟犯强奸罪一案,因公诉方所提供证据,无法形成完整、排他的证据链。其核心证据,即被害人张知的陈述,与被告方提供的、由市第三人民医院及江城市法医鉴定中心联合出具的医学检验报告存在根本性矛盾。”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证据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及疑罪从无原则,本庭裁定,公诉机关对被告人袁钟强奸罪的指控,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指控罪名不成立,予以当庭驳回。” 袁钟的身体晃了一下,泪水瞬间涌出眼眶。他赢了。 李法官没有停顿,继续宣读。 “另,关于庭审过程中,被告方律师对原告张知涉嫌犯罪行为的指控,经合议庭审查,证据充分,事实明确。” 张知的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原告张知,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婚姻前景,在四个月内骗取被告人袁钟财物共计三十五万元人民币,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构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诈骗罪。” “原告张知,在诈骗行为败露后,为继续侵占非法所得,捏造被告人袁钟对其实施强奸的犯罪事实,意图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诬告陷害罪。” “原告张知,在庭审期间,无视法庭纪律,公然咆哮、辱骂司法人员,其行为已构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零九条,扰乱法庭秩序罪。” “经合议庭评议,并报请市人民法院核准裁定,对张知所犯数罪,合并执行处罚。” 李法官放下文件,抬起头,目光如剑,直刺那个面如死灰的女人。 “判处被告人张知,有期徒刑三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责令其退还全部诈骗所得三十五万元,并额外赔偿受害人袁钟精神损害抚慰金八万元。” “本案全部诉讼费用,由张知个人承担。” “判决即日生效,即刻收监执行。” “闭庭!” “咚——!” 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两名法警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已经完全失神的张知,拖着她向法庭外走去。 林默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轻轻合上。 第25章 刚出法庭就被女拳同事背刺:你怎么能把她送进监狱! 袁钟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林默和韩清面前。 噗通一声,他双膝跪地,坚实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林律师,韩律师!”袁钟的嘴唇哆嗦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 “我……我这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都还不清这份恩情!要是没有你们,我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我……”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林默急忙上前,和韩清一起用力将他搀扶起来。“袁先生,快起来!使不得!” 他扶稳了袁钟的胳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法律是公正的,我们只是帮您找到了真相。” “您以后好好生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 告别了激动不已的袁钟和他的家人,两人驱车返回律所。 清流律师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前台小妹正要打招呼,一个尖锐的声音先一步从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刺了出来。 “站住!” 吴甜双手抱胸,一脸怒容地堵在通往办公室的走廊上。 “韩清!林默!你们还知道回来?”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语气里满是讥讽。“那个姓张的女人,判了三十年,你们现在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韩清的脚步停下,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吴甜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抬高了几分:“我们是辩护律师!我们的职责是为当事人做无罪辩护!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越俎代庖,去给原告定罪了?” 她的话像一串鞭炮,在安静的律所大厅里炸开。 “她不就是骗了点钱,撒了点谎吗?一个女人,被逼到那份上,她犯了多大的错,值得你们把她往死里整?” 最后,她的矛头直指韩清。 “韩清!你还是个女人吗?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人因为这点‘小事’被送进监狱三十年,你的心是铁做的?” 这几句话,像一通毫无逻辑的组合拳,把林默打得愣在原地。 他一时间竟然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驳语言。 【这女的有病吧?】 【这圣母心都快溢出太平洋了,张知诈骗三十五万是“骗了点钱”,诬告强奸是“撒了点谎”?】 【就这种三观,谁敢请她打官司?不怕她开庭开到一半,突然跟对方共情,反手就把自己的当事人给卖了?】 韩清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她甚至没有侧头去看吴甜一眼,只是迈开脚步,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那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有力。 林默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跟上了韩清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回了办公室。 “砰。”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将外面可能存在的咆哮彻底隔绝。 林默没有坐下,他站在办公桌前,之前在法庭上的冷静克制荡然无存。 “韩姐,吴甜必须走。” 他的语气不带商量。 韩清正在解开西装的扣子,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示意他继续。 “她的思想太危险了。”林默组织着语言,胸口还有一股被荒谬逻辑冲击后的闷气。 “一个律师,最重要的品质是理性、客观、公正。她把极端的个人偏见和泛滥的同情心带入工作,这是在拿当事人的自由和命运开玩笑,也是在砸我们清流的招牌。” 他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语气更严肃。 “今天她能为了‘同为女人’而同情诈骗犯、诬告犯张知,明天她就能为了所谓的‘弱者’去同情一个抢劫犯,甚至杀人犯。” “这种人,不配当律师。她的存在,是对法律最大的亵渎。” 韩清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的微风声。 许久,韩清才缓缓开口。 “我同意你的看法。” 这句认同让林默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下。 然而,韩清的话锋一转。 “但是,事务所不是我的一言堂。按照程序,开除一位正式律师,需要合伙人会议投票通过。而且,吴甜手上现在压着七个案子,其中有两个,下周就要开庭。” 她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林默。 “你如果坚持要她走,可以。人事流程上的问题,我来处理。”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她手上的所有案子,你全部接手。能做到吗?” 七个案子,像七座大山,瞬间压在了林默的想象中。 他摊开手,露出一副夸张的为难表情。 “韩姐,开什么国际玩笑?七个案子,两个下周就开庭。” “我一个大一新生,连司法考试的报名资格都没有,你这是要把整个清流的未来都赌在我身上?” 【大一新生】这四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气。 韩清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办公桌的边缘,姿态闲适,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审度的意味。 “你在法庭上引经据典,把徐正逼到墙角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个新生。” 她微微前倾身体,凑近了些。 “怎么?你的本事就只有庭上那两板斧?砍完了就没了?” “还是说,你连第三招都掏不出来,只能在袁钟这个案子上昙花一现?” “你那套降维打击的本事,是租来的,有时效性?” “用完就得还了?” 一连串的质问,句句都像是在用小锤子敲打林默的自尊心。 【激将法?对我没用。】 【但她说的也有道理,藏是藏不住了,不如就此摊牌。】 【我一个身经百战的穿越者,自带全套法典和无数经典案例,要是连几个小案子都摆不平,岂不是给穿越者大军丢人?】 林默脸上的为难一扫而空,他挺直了腰杆,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行啊,接就接。” “不过我可事先说好,案子要是办砸了,你别扣我工资。” 【输?怎么可能输。】 【在这个世界的法律领域,我就是唯一的满级玩家,剩下的全是陪我热身的新手村小号。】 第26章 老板还在想减刑,我已经在构思无罪辩护了!就这? “别浪费时间了,你先说说,哪个案子最要紧?” 韩清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从桌上拿起一个蓝色文件夹,翻开了第一页。 “这个最急。” “一宗持刀杀人案。” 她的指尖点在卷宗的标题上。 “被告人叫李航,帝都一小水果摊老板。死者叫赵鹏,是当地一个地痞流氓。” “案发时间是半个月前,地点就在李航家里。” “根据警方提供的卷宗,起因是赵鹏长期的对李航进行收取保护费。赵鹏联合另外地痞,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对李航进行敲诈、辱骂,甚至殴打。” “案发当晚,李航不在家中,赵鹏索要‘保护费’未果,便将黑手伸向李航的妻子,对其进行施暴,半途李航回到家中,看到这一幕便上前进行制止。双方发生激烈争执,争执过程中,李航用鞋柜上的水果刀刺中了赵鹏的腹部,导致其失血过多死亡。” 韩清合上文件夹,抬头看着林默。 “公诉机关已经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并且提交了全部证据材料。人证物证俱在,李航本人也对持刀伤人的事实供认不讳。” “目前,李航被羁押在市第一看守所。” “吴甜之前制定的辩护方向,是做减刑辩护。” 林默听完,眉毛拧了起来。 他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为什么是减刑辩护?” 他的问题又快又直接。 “为什么不是无罪辩护?”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韩清一时语塞。 是啊,为什么不是无罪辩护? 因为案件的事实太过清晰,人证物证俱全,被告人自己都认了。在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律师看来,这种案子能争取到一个“防卫过当”或者“激情杀人”的减刑判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挑战“故意杀人”的定性,去做无罪辩护,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是所有律师,包括她自己在内,看到卷宗后的第一反应。 可林默,这个“大一新生”,却提出了一个最根本,也最石破天惊的问题。 韩清看着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给出专业的、不容辩驳的回答。 她感觉自己固有的、被经验和规则塑造的思维高墙,被这个年轻人看似天真的一句话,砸开了一道裂缝。 【她的思维被禁锢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律师,水平也就这样。】 林默没有等待她的回答,他伸出手。 “吴甜在哪?” “我去拿卷宗。” 韩清指了指门外。 “她手上的案子,你全部接手。” “现在就去。” 林默径直走向吴甜的工位。 整个办公区安静得落针可闻,前台小妹把头埋得低低的,假装在整理文件,其他同事则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这扬即将爆发的战争。 吴甜没在座位上,而是在茶水间。 林默推开茶水间的门,吴甜正背对着他,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吴律师。” 吴甜的肩膀僵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有事?” “韩律说,你手上的案子,全部由我接手。”林默伸出手,动作简单,意图明确,“请把卷宗给我。” “呵。”吴甜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她端起咖啡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沿轻轻碰着嘴唇。“凭什么?” “就凭你一个连律师执照都没有的实习生?还是凭你是韩清跟前的一条哈巴狗?” 【这攻击性,堪比没拴绳的比特犬。】 【可惜,对我无效。疯狗乱吠,难道人还要吠回去?】 林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他的沉默,比任何反驳都更具压迫感。 吴甜被他看得心头火起,将咖啡杯重重地顿在吧台上,咖啡溅出几滴,烫在她的手背上。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她的声音尖利起来,“我告诉你林默,那些当事人是信任我才把案子交给我的!你休想抢走!” “你这种为了赢,不惜把一个可怜女人送进监狱三十年的冷血动物,根本不配当律师!” “你接手我的案子,只会把他们全都害死!” 林默终于有了动作,他收回手,转身就走。 吴甜愣住了,她准备好的一肚子控诉和怒火,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站住!你去哪?” 林…默走到她的工位前,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七个蓝色文件夹,他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将它们全部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下!”吴甜追了出来,试图抢夺。 林默侧身一让,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他抱着那厚厚一摞卷宗,像抱着一沓沉甸甸的命运,径直走向律所大门,头也不回。 吴甜的咆哮被玻璃门隔绝在身后。 404宿舍。 一派祥和。 陆衡戴着降噪耳机,坐在他那张符合人体工学的电竞椅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是绚烂的技能光效。 陈麦则在自己的书桌前,台灯下摊着一本厚厚的《商法学讲义》,正用不同颜色的笔做着标记,专注得像个入定的老僧。 周叙白最是悠闲,他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实体书,封面上【人民的名义】几个字格外醒目。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宿舍内的平静。 林默将怀里那一个文件夹重重地甩在自己的书桌上,灰尘都扬起了几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他。 陆衡摘下耳机:“我靠,你这是去抢劫图书馆了?” “差不多。”林默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后仰,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桌沿上。“哥们儿今天升官发财了,一个人干一个团队的活。” 他随手从最上面抽出一份卷宗,在手里拍了拍。 “来,都别闲着,给兄弟我当一回智囊团。” 第27章 全网直播审判我?求之不得,正好全国普法!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公诉机关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人证物证俱全,被告人也认罪。之前的律师准备做减刑辩护。” 林默环视了一圈自己的三个舍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但我觉得,这案子,可以做无罪辩护。” 话音落下,宿舍里一片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衡,他皱着眉,像在评估一笔亏本的买卖。 “无罪?你没发烧吧?刀是他的,也是他捅的,人是他杀的,他自己都承认了,这怎么无罪?” 陈麦也放下了笔,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纠结。 “林默,虽然那个赵鹏是坏人,可……可杀人毕竟是犯法啊。法律上,这说不通吧?” 周叙白没有立刻表态,他放下了手里的书,身体坐直了些,那个细微的动作表示他开始认真了。 “李航这个案子,我知道。”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公诉意见书刚出来的时候,在帝都律师圈里传得很广。证据链太完整了,凶器、口供、现扬痕迹,堪称铁案。” 他看向林默,表情严肃。 “我听说,好几家大律所都拒绝了李家人的委托,都认为这案子没有任何辩护空间,接了就是砸招牌。没想到,最后被清流接下来了。” 周叙白的话,让陆衡和陈麦的表情更加凝重。 连大律所都不敢碰的案子,林默一个“大一新生”,居然想做无罪辩护? 陆衡第一个摇头:“风险太高,收益太低。林默,这不划算。你稳妥点,争取个防卫过当,判个十年八年,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陈麦用力点头附和:“是啊,他也是为了保护妻子,法官肯定会考虑这个情节的。无罪……太冒险了。” 周叙白沉吟片刻,给出了更深层次的分析:“公诉方的逻辑会很简单:就算赵鹏有错在先,但当李航出现时,对妻子的不法侵害已经可以被制止。后续的争执和持刀行为,已经超出了‘防卫’的范畴,属于独立的报复性攻击。他们会把重点放在‘杀人’这个结果上。”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陆衡一拍大腿,“你跟他讲防卫,他跟你讲杀人,你怎么都说不过他!” “可是……不反抗,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吗?”陈麦还是觉得憋屈。 【唉,跟他们说不通。】 林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陆衡的思维是商人的,只算投入产出比。】 【陈麦的思维是农民的,只有最朴素的善恶观。】 【周叙白虽然能看到控方思路,但他的思维和韩清一样,被‘律师的常规操作’和‘不可撼动的铁案’给限制住了。】 【他们都掉进了一个思维陷阱:以‘李航杀了人’这个结果,来倒推整个过程的性质。】 【但法律的精髓,恰恰在于解构过程,而不仅仅是评判结果。】 林默脸上那副懒洋洋的表情没变,他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讨论结束。” 他把腿从桌上放下来,身体前倾,将那份写着【李航故意杀人案】的卷宗拉到自己面前。 “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他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夜深了。 林默面前的卷宗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宿舍里,陆衡和陈麦早已入睡,只有周叙白床头的小台灯还亮着,但他手里的书已经滑落在了胸口。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林默的脑子里,案情的脉络在飞速重构、推演。 【嗡——嗡——】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韩清。 林默划开接听,还没开口,韩清急切的语调就从听筒里钻了出来。 “林默!检方刚刚发来通知,他们申请对李航的案子进行公开庭审,并且……全程网络直播!” “这帮人疯了!他们想把这个案子办成典型,杀鸡儆猴!” 林默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些许,另一只手捻灭了烟头。 “急什么。”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晚饭吃了没。 【庭审直播?】 【这是想在舆论上彻底把李航钉死,不留任何翻盘的余地。】 【公诉方这是在给我上压力,想让我知难而退,主动去做减刑辩护。】 【可惜,我最喜欢的就是压力。】 “你先别管直播的事,等我把所有东西看完。”林默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安定感,“明天早上,约一下李航的妻子徐佳,我需要和她聊聊。” 电话那头的韩清停顿了几秒,似乎被他这种反常的镇定给弄得不会了。 “好……好,我马上安排。” 第二天,清流律师事务所。 林默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韩清站在门口,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好。 “你总算来了。”她迎上来,压低了声音,“徐佳已经在会客室了,情绪……非常不稳定。” 林-默点点头,径直走向会客室。 推开门,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瘦弱的女人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死死绞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她就是李航的妻子,徐佳。 韩清跟进来,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被林默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默拉开椅子,在徐佳对面坐下,没有客套,也没有安抚。 “徐佳女士,我是林默,李航的辩护律师。” 他的开扬白直接而冰冷。 “我需要你,把案发当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徐佳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她抬起头,一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那天……那天阿航去市扬进货了,他晚上才回来……” 她的声音破碎,断断续续。 “赵鹏……赵鹏带着两个人,突然就冲了进来……他们要‘保护费’……” “我说阿航不在,让他们走……可赵鹏他……他就笑,笑得特别吓人……” 说到这里,徐佳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第28章 别问我怎么赢,问问尸体怎么说! 韩清的拳头瞬间攥紧了,她快步走到徐佳身边,将纸巾递过去,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徐佳的哭声撕心裂肺。 “他们有三个人!赵鹏和另一个人把我按在沙发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在旁边用手机拍……我叫啊,我喊救命,可是没人听得见……” 林默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校对着节拍。 他等徐佳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再次开口,问题如手术刀般精准。 “你丈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知道……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然后……然后就看到阿航冲了进来。” “他做了什么?” “他眼睛都红了,抄起门口的凳子就朝赵鹏砸了过去!” “赵鹏呢?” “赵鹏被砸了一下,好像更火了,骂着脏话就跟阿航打在了一起,另外两个人也想上来帮忙……” 徐佳的回忆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惊恐。 “他们从门口打到客厅,阿航一个人根本打不过他们三个……我看见……我看见赵鹏一脚把阿航踹倒,然后……然后他转身看到了鞋柜上的水果刀!” 会客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韩清的动作也僵住了。 林默身体微微前倾,他知道,最关键的部分要来了。 “说下去。” “赵鹏拿起那把刀,就朝着倒在地上的阿航走了过去!嘴里还喊着要弄死他!”徐佳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极致的恐惧。 “我当时吓疯了,就扑过去抱住赵鹏的腿,求他不要……” “他一脚把我踹开,阿航就是趁这个机会爬起来,冲过去跟他抢那把刀!” 韩清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 她看向林默,发现他依旧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原来如此。】 【卷宗里只记录了‘李航持刀伤人’,却刻意模糊了这把刀的归属过程。】 【典型的‘选择性呈现证据’,只给你看结果,不让你看起因。】 【一个持刀行凶,正在对他人进行严重暴力侵害的暴徒;一个为了自保和保护妻子,从暴徒手中夺下凶器的丈夫。】 【这根本不是‘故意杀人’,甚至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 【这是最标准、最无可辩驳的——正当防卫!】 徐佳大口喘着气,眼泪再次涌出。 “人……人是阿航杀的……可是那把刀,真的是他从赵鹏手里抢过来的!” “他捅了赵鹏之后,另外两个人吓坏了,拖着赵鹏就跑了……阿航他……他自己报的警……” “警察来了,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人是他捅的,别的什么都不肯说……他怕……他怕把我被欺负的事情说出去,我以后没法做人……” 【愚蠢的善良。】 【他以为自己大包大揽是在保护妻子,却不知道这正中了公诉方的下怀,让他们省去了无数麻烦,轻松构建了一个‘激情杀人’的完美故事。】 所有碎片,在林默的脑海中拼接完成。 他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 “我明白了。” 林默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这个声音让会客室里两个女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站起身,走到韩清身边,动作自然地将她从徐佳旁边拉开,自己则半蹲在那个仍在颤抖的女人面前。 “现在,我们重新梳理一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强行注入镇定的力量。 “第一,赵鹏等三人并非寻衅滋事,而是入室实施敲诈勒索,这是重罪。” “第二,勒索未遂后,他们对你实施暴力侵害,这已经构成了强奸罪,同样是重罪。”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林默的视线锁定徐佳的眼睛,“你刚才提到,有人在用手机录像。” 徐佳茫然地点头。 “这是决定性的证据。” 【一群蠢货,居然还敢自己拍摄犯罪记录。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韩清深呼吸,她的大脑在震惊过后开始飞速运转,律师的本能让她立刻看到了问题所在。 “可是林默,这些都只是徐佳的一面之词!李航的口供,现扬的物证,全都指向他一个人!我们怎么去证明她说的这些?” “尤其是那个视频,”她补充道,“我们怎么拿到?” 【思维又回去了。】 【还在用‘怎么证明’的老路子,而不是思考‘事实是什么’。】 林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对徐佳安排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韩律会陪着你。” 他站起来,转身面对韩清。 “我现在需要立刻见到李航。” “另外,赵鹏的尸检报告,昨天的卷宗里没有,给我一份。” 他的指令清晰、连续,不给人任何质疑的空隙。 韩清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指挥语气弄得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好!看守所那边我立刻联系,但不一定能马上安排。”她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尸检报告是后补的材料,我这就去拿。” 【总算跟上节奏了。】 【这个案子,突破口从来就不在法庭上,而在开庭前。】 韩清的效率很高,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回到会客室,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王队,我是清流律所的韩清……对,关于李航的案子,我们有重大情况需要立刻和他本人核实……我知道不合规矩,但事关重大……对,属于发现新的、可能影响定罪的关键情节……” 她的声音里透着焦急和坚持。 林默接过纸袋,没有理会她正在进行的艰难沟通。他径直坐回沙发,从里面抽出了那份报告。 报告不厚,只有寥寥几页,附带着几张黑白的人体解剖图。 林默的阅读速度极快,手指划过一行行铅字,像是在阅读一份无聊的报纸。 【死因:腹部单刃锐器刺穿,导致腹主动脉破裂,失血性休克死亡。】 【嗯,和卷宗描述一致。】 【体表检查:除致命伤外,死者右侧额角有钝器击打造成的表皮挫裂伤,伴有皮下血肿……】 【这是李航用凳子砸的,也对得上。】 【……背部、双臂外侧有多处不规则擦伤及淤青……】 【这是和李航打斗时留下的。】 第29章 我不是来减刑的,我是来告诉你他无罪! 【死者右手虎口、食指及中指内侧,发现多处轻微划伤,伤口边缘整齐,形态不一,符合‘抓握锋利刃部’所形成的特征。】 【抓握锋利刃部……】 【公诉方认为,这是李航在夺刀过程中,死者反抗留下的。】 【但如果……是死者自己先拿的刀呢?】 【一个正常人,去夺一把指向自己的刀,会用手心去抓刀刃吗?不,那是反抗者的本能,是想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 【只有持刀者,在与人争抢时,手才会因为滑动而不可避免地被自己的刀刃划伤!】 【检察官把这个细节,当成了对他们有利的证据。】 【一群蠢猪。】 电话那头的争执似乎有了结果,韩清挂断电话,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如释重负。 “搞定了。看守所那边松口了,给了我们十五分钟,半小时后,视频会见。” 她看向林常,想说什么,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那是一种发现了猎物的表情,平静中透着一丝兴奋和残忍。 “不用那么麻烦了。” 林默将尸检报告轻轻放在茶几上,推到韩清面前,指了指那段关于手部伤口的描述。 “你看看这个。” 韩清疑惑地拿起报告,仔细阅读着那段文字。她先是皱眉,随即,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震惊。 “这……这伤口……” “这不是夺刀伤,这是持刀伤。”林默替她说出了结论。 “一个简单的逻辑题,”他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如果我是李航,看到赵鹏拿刀要杀我,我去夺刀,我的手会怎么做?” 他伸出自己的手,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我会去抓他的手腕,而不是用我的手心去包裹住锋利的刀刃。那是自残,不是自卫。” “只有赵鹏自己握着刀,在和李航的抢夺中,因为剧烈挣扎,他的手才会从刀柄滑到刀刃上,被自己手里的刀给划伤!” 韩清感觉自己的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这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这个被公诉方当成“被害人反抗”证据的细节,在林默的解读下,竟然成了推翻整个案件性质的基石! “所以……”韩清的声音有些干涩,“先拿刀的,真的是赵鹏!” “没错。” 【现在,所有的证据链,都闭合了。】 林-默站起身。 “通知看守所,视频会见取消。” “什么?”韩清不解地抬头。 “我们不去见李航了。”林默走到会客室门口,拉开了门。 “让他继续保持沉默。” “为什么?” “因为一个‘认罪’的被告人,突然在庭审上翻供,说出一个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否认了的‘真相’……” 林默回头,脸上露出一抹堪称恶劣的笑容。 “那样的戏剧效果,才足够震撼。” “也足够让那些想看直播、想杀鸡儆猴的人,把脸伸过来,让我狠狠地抽一巴掌。” 会客室里的空气依然凝重,徐佳的抽泣声变成了断续的哽咽。 韩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扶着沙发边缘,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林默刚才那几句堪称残忍的结论。 林默却像个没事人,他绕过呆立的韩清,径直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了电脑。 屏幕的光照亮他毫无波澜的脸。 【清理战扬,永远比分析战局更重要。】 他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栏上敲下几个字:【关于李航涉嫌故意杀人案——辩护词(初稿)】 韩清安抚好徐佳,让她在会客室的休息间暂时躺下。她走出来时,只听见办公室里回荡着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 林默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屏幕上的文字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加。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所有的法条、证据和逻辑推演,都早已在他脑中陈列完毕,现在要做的,只是将它们謄抄下来。 【辩护立扬:】 林默打出这四个字,停顿了半秒。 【我方辩护人认为,被告人李航不构成公诉方所指控的‘故意杀人罪’,其所有行为,均符合《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之规定,属于特殊正当防卫,依法不负任何刑事责任。】 韩清走到他身后,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心脏猛地一跳。 不是防卫过当,不是激情伤人,而是……不负任何刑事责任。 这已经不是辩护了,这是在向整个公诉体系宣战。 【理由如下:】 【一、案发地点为被告人李航的私人住宅。死者赵鹏及其同伙,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以非法手段破门而入,其行为已构成‘非法侵入住宅罪’。】 【二、根据当事人徐佳女士的陈述,赵鹏等三人的目的,是为索要钱财。此行为构成‘入室敲诈勒索罪’,属于严重暴力犯罪。】 【三、敲诈勒索未遂后,赵鹏等人对被告人之妻徐佳女士,实施了暴力压制、撕扯衣物等行为,并由其同伙进行手机录像。此行为已构成‘强奸罪’,同样属于正在进行的、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 林默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几个字,仿佛带着金石之声。 【一个公民的家,正在遭受三名暴徒的非法入侵、抢劫和强奸。请问,这算不算“行凶”?】 韩清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默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向下写去。 【四、关于凶器的归属问题。】 【根据警方提供的尸检报告,死者赵鹏右手虎口、食指及中指内侧,存在多处符合‘抓握锋利刃部’特征的划伤。公诉方将其解读为‘被害人反抗夺刀’所致,此观点完全违背基本物理常识与人类本能。】 【一个人的手,在被刀刃威胁时,本能反应是格挡或控制对方手腕,绝无可能主动用掌心去抓握锋利刀刃。】 【唯一的合理解释是:刀,原本就在死者赵鹏手中。该伤口,是他在与被告人李航争夺凶器时,因发力过猛或姿势不当,被自己所持的刀刃划伤。此‘持刀伤’,是证明赵鹏首先动用致命武器,意图对李航实施严重暴力侵害的铁证。】 【综上所述,被告人李航回家时,面对的扬景是:家门被毁,妻子正被三名暴徒侵害,其中一名暴徒在被他用凳子击倒后,非但没有停止侵害,反而拿起致命凶器,意图将其置于死地。】 林默敲下回车键,文档翻到了新的一页。 第30章 你的意见?我驳回! 【其行为完全符合《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他停了下来,在文档的最后,打上了结论。 【辩护请求:】 【一、依法判决被告人李航无罪,当庭释放。】 【二、建议司法机关对本案中的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以及死者赵鹏,以涉嫌非法侵入住宅罪、入室敲诈勒索罪、强奸罪立案侦查,并追究其刑事责任。】 “啪。” 林默按下了打印键。 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吐出一张张尚有余温的纸。 他将那份薄薄的辩护词整理好,推到韩清面前。 动作干脆,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韩清拿起那份辩护词,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手。 她逐字逐句地看,越看脸色越白,拿着纸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林默,你疯了?”她的声音干涩,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 “这是在写辩护词,还是在写宣战书?” 林默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平静地看着她。 “事实如此,为什么不能写?” “事实?”韩清猛地将辩护词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法庭要的是证据链!是逻辑闭环!不是你眼里的事实!我们现在只有徐佳的一面之词,和一份可以被两种截然不同方式解读的尸检报告!” 【又来了,又是‘怎么证明’的思维定式。】 “我们没有那个视频!李航自己不肯开口!你把宝全押在一个突然翻供的被告人,和一扬你臆想出来的法庭戏剧上?”韩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你这是在赌博!拿李航的命在赌!” 林默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 韩清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腔调。 “林默,我承认你的推断很精彩,甚至可能就是真相。但法律不是这样的。现实是,法院为了平衡,为了舆论,最可能给出的判决就是‘防卫过当’。” “我们可以朝这个方向去努力,争取一个三到五年的有期徒刑,表现好点也许还能缓刑。这已经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 【用一个无辜者的妥协,换取一个体系的稳定。】 【这就是你们这些‘资深律师’的生存哲学?】 “所以,”林默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切断了她的话,“为了一个‘最好’的结果,我们就要先承认他‘有罪’,对吗?” 韩清被他问得一窒。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林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要的不是正义,是一个可以让你对当事人、对法官、对你自己都有个交代的‘判决书’。” 他拿起桌上那份辩护词,一字一句地开口。 “韩清,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来,不是为了帮李航争取减刑。” 他的手指点在“无罪”那两个字上。 “我是来告诉所有人,他根本就没有罪。” 林默拿起那份辩护词,径直走向门口。 “就按这个提交。” “等等!”韩清叫住他,“你就不问问我的意见?” 林默停下脚步,回头,脸上是那种让韩清既熟悉又陌生的,混合着嘲讽与自信的笑容。 “我问了。” “然后呢?” “你的意见,我驳回。” 门没有关。 林默的身影就那样站在门口,背对着办公室里的灯光,像一尊拒绝妥协的雕像。 空气凝固了。 韩清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愤怒几乎要灼穿她的理智。 “驳回?”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第一次听到它们一样。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因为动作过大而后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林默,你以为你是谁?这是我的律师事务所!这个案子,我是负责人!” 【来了,身份压制。当逻辑无法取胜时,就开始谈论地位。】 林默转过身,重新面向她。 他没有走进来,就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那张年轻的脸上,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韩律师,我现在想说一句很难听的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办公室里虚伪的平静。 “恕我直言,你作为律师的思想,从根子上就有问题。” 韩清的呼吸一滞。 这不是反驳,这是审判。 “你……” “我们的工作,不是绞尽脑汁去‘证明李航无罪’。”林默打断了她,“我们甚至不需要去证明任何事。” 他往前走了一步,进入灯光之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我们的工作,是质疑。是拿着放大镜,去审视、去攻击、去撕碎公诉方提出来的每一条证据,去证明他们的指控是多么荒谬,他们的逻辑链条是多么脆弱不堪!” “我们只需要告诉法官和陪审团一件事:他们错了。” 韩清被这番言论冲击得说不出话。 这些道理她都懂,法学院的教科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但现实呢?现实是,当你只攻击而不建立时,法官会认为你是在胡搅蛮缠。 “你太想当然了!”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没有上过庭,你不知道法官想看到的是什么!他们想看到一个完整的、能够替代公诉方逻辑的辩护故事,而不是一堆散乱的质疑!” 【她还在用‘经验’来框定‘正义’。】 “所以你就给他们编一个‘防卫过当’的故事?”林默反问,“一个你自己都不信的故事?” 他的话像一记耳光,抽在韩清脸上。 她确实不信。 在看到那份尸检报告的全新解读后,她内心的天平早已倾斜。 但理智和经验告诉她,那条路不能走。 “林默,我承认我被你说服了,真相可能就是你所说的那样。但是……”她换了一种语气,试图用现实来让他清醒。 “我或许是个大一的新生,没有你,我甚至上不了这个法庭,接触不了这个案子。” 林默忽然放缓了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自嘲。 第31章 还记得你入行的誓言吗?你个渣渣! 坦承短板,措。 “,”林默锋转,谦逊消,剩容摇坚,“既案交负责,负责底。” “绝冤枉,绝坏。” 办室陷寂静,印待微弱流。 韩清,,“压迫”。 验,纯粹、乎遗忘念。 “……输。”,服,“,险。旦败,李航徒刑。” “渺茫‘罪’希,弃确‘判’,勇敢,负责。” 【计算险收益。】 【忘,义交易。】 林默跟辩论律证据。 静静,穿透职业伪装,曾、曾热血灵魂。 “韩清。” “律”称谓。 “,式,戴律徽章,宣誓?” 韩清浑震。 景,尘封久。 “维护合权益……”林默低沉清晰,钟,韩清敲响。 “维护律确施……” “维护社义……” 停,步,隔办桌。 份“宣”辩护词,推推。 “,份辩护词。” “诉,?” 句,惊雷,韩清脑炸。 曾彻夜眠誓言,支撑艰刻,复妥协故磨损、掩盖初……刻,林默毫留撕伪装,赤裸裸摆。 震耳欲聋。 血液倒流,肢冰冷,脏疯狂跳,挣脱肋骨束缚。 律援助案件,农百块伤赔偿,跟务团队磕,取。 推翻冤案,顶压,乡访取证,差骗。 ,林默,似。 始,始计算胜率,始考虑衡,始“”慰? 始,维护义,权衡弊? 【摇。】 【团火,完熄灭。】 韩清,钉份辩护词。 【辩护请求:、依判决李航罪,庭释。】 ,滚烫。 ,控制伸,指尖触碰纸。 ,仿佛残留林默敲决绝量。 办室,廊灯昏黄。 办室,灯火,寂静。 终,韩清抬,份薄薄辩护词拿。 指颤抖。 林默,句。 拿份辩护词,转,径,办室。 “啪嗒。” 办室。 林默站廊,背灯影投射冰冷砖。 。 扇紧闭办室,泾渭线,隔截念。 【韩律,希清楚。】 【愿团火,熄灭。】 转,梯,步伐丝毫停顿。 韩清峙耗尽耐,脑未清醒。 辩护词宣号角。 ,庭。 【,差键环。】 指裤袋识摩挲,仿佛存轮廓。 【录,段视频。】 【找,推论推论。】 【必须找赵鹏伙。】 林默脚步停梯,按键。 叮。 梯,空。属厢壁映脸。 …… 宿舍。 林默推,周叙靠椅,捧。 半《义》。 宿舍静,周叙偶翻页细微响。 林默套扔椅背,椅坐,顺拿桌冰冷苹。 “周啊,研究官?” 咬苹,嘎嘣脆。 “迷,准备啥热?” 周叙抬,视线依旧黏页。 “咋,?” 反飘飘,股味。 “?”林默嗤,啃苹,“胳膊腿,领导挡枪。” 【管亩吧。】 “跟扯淡。”林默啃半苹桌,倾,肘撑膝盖。 宿舍氛随语化,瞬松弛严肃。 周叙终抬,合,。 “。” ,余询。 “李航案,帝吗,,耳闻。”林默语速,清晰。 “嗯。”周叙,。 “赵鹏,伙闯李航。” 林默停顿,观察周叙反。 反,静静,块吸收息礁石。 “况,需找。” 林默。 “警卷宗,提,续。需,,需。” 第32章 我有一个超能力舍友,主打一个言出法随 “一个手机。当时,他们中的一人,用手机录下了现扬发生的一切。” 林默将最核心的信息抛了出来。 “只要能拿到那段视频,我就能为李航做无罪辩护。”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 “不仅如此,还能反过来,追究那两个活着的,还有一个死了的,非法侵入住宅、入室敲诈勒索,甚至是强奸罪的刑事责任。” 周叙白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动作不疾不徐。 整个宿舍,只剩下林默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到底行不行?】 【一个电话的事,还是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就在林默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周叙白放下了水杯。 他拿出手机,解锁,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周叙白没有开免提,但林默依然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恭敬。 “是我。” 周叙白的声音很平淡,和他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 “帮我查两个人。”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下了“赵鹏”两个字。 “一个叫赵鹏的,前段时间死在城西一个水果摊老板家里。我要他另外两个同伙的全部信息,现在的位置。” 电话那头似乎在汇报着什么。 周叙白静静地听着,只偶尔“嗯”一声。 几秒后,他开口打断了对方。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天早上,我要在那个水果摊,看到这两个人出现。”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就这些。” 他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扔在桌上,重新拿起了那本《人民的名义》。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周叙白翻开书,找到了刚才读到的那一页,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冲着林默抬了抬下巴。 “搞定了。” 林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就……搞定了? 一个律所都搞不定的人,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还指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家伙……】 【官二代就是不一样啊。】 林默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他拿起桌上那个被啃了一半的苹果,狠狠地又咬了一口。 周叙白翻了一页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明天你去李航那个水果摊,等着就行。”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当林默到达李航那个熟悉的水果摊时,清晨的阳光才刚刚给城市镀上一层浅金。 摊位还没开张,卷帘门紧闭,门口却已经蹲着两个男人。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穿着不合身的夹克,脑袋耷拉着,对着地上的烟头出神,活像两只斗败了的鹌鹑。 林默走过去,鞋子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同时抬头,眼神里满是警惕和不安。 林默双手插在裤袋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两位在这儿干嘛?等开市抢第一批新鲜水果?” 胖一点的那个男人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瘦高的同伴。 瘦高个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是,大哥,我们等人。” “哦?等谁?” “我们……我们在等一个叫林默的律师。”瘦高个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在背诵不熟的课文,“小哥,你……你认识吗?” 旁边的胖子也跟着站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林默!是个律师!” 林默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抽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两个男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看来周叙白办事,不仅高效,还挺有仪式感。】 “我就是。”林默的语气很平淡,“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 他转身就走,也不管那两人跟不跟得上。 附近没有咖啡厅,只有些早餐铺和一家装修粉嫩的奶茶店。 林默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奶茶店的门。 风铃叮当作响。 林默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那两人也局促不安地跟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身体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是谁找到他们的,用什么方法找到他们的,都不重要。】 他根本不关心过程,他只要结果。 服务员递上菜单,林默看都没看。 “三杯柠檬水,谢谢。” 他将菜单推到一边,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直视对面坐立难安的两个人。 “我找你们,只为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只有轻柔音乐的奶茶店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要一件东西。” “那天晚上,在李航家,你们其中一个人录像用的那个【手机】,还有里面的那段【视频】。” 话音落下,对面的两个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了一下。 瘦高个脸色涨红,一拍桌子,压着嗓子低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根本听不懂!” “就是!”胖子也壮着胆子附和,“我们才是受害者!赵鹏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瘦高个眼神躲闪,却嘴硬到底。“我们什么都没录!你这是讹诈!我要报警了!” 林默靠回椅背,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没有被激怒,也没有提高音量,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刚送上来的柠檬水,抿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也让他沸腾的思绪冷静下来。 “别紧张,我不是警察。” 他放下杯子,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我只是李航的律师。我的工作是帮他,但有时候,帮他,其实也是在帮你们。” 林默的语调很诚恳,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向两人的软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你们应该比我更懂它的分量。” 他看着两人瞬间变化的脸色,继续加码。 “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能找到你们,就能找到那个手机。是等我们找到,还是你们自己交出来,性质完全不一样。” “到时候,就不是我坐在这里跟你们喝柠檬水,是穿着制服的人请你们去另一个地方喝茶了。非法侵入住宅,入室敲诈勒索,再加上一条伪证罪,你们自己算算,这三顶帽子扣下来,得在里面待几年?” 第33章 坦白局设在奶茶店,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奶茶店里粉色的墙壁和可爱的玩偶装饰,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怪诞和讽刺。 【这小子……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瘦高个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来。 【赵鹏死了,本来就是死无对证。可如果视频真被翻出来……那锅不就全是我们背了?】 胖子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看着林默那张年轻却过分冷静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胖子不停地用纸巾擦汗,瘦高个则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水渍,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们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交出去,等于承认自己有罪,把命运交到这个年轻律师手上。 不交,万一真被他找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许久,那个瘦高个终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挣扎和怀疑。 “林律师……”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林默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信与不信,取决于你们自己。”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选择也一样。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 “第一条,把东西给我。我可以用它为李航做无罪辩护,同时,帮你们争取一个从犯和主动交代的情节。顺利的话,或许能判个缓刑,不用进去。” “第二条,”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你们现在就可以从这扇门走出去。我保证,三天之内,警察会找到你们。到那时,你们就是赵鹏的同伙,罪加一等。至于要坐穿几年牢底,你们可以自己回去慢慢想。” 林默说完,不再言语。 他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瘦高个和胖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恐惧和动摇。 最终,瘦高个的手,颤抖着伸向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布料时,另一只肥厚的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那个胖子。 “你他妈想清楚了!”胖子一把按住同伴的手,压低了嗓子,声音却因为恐惧而不住地颤抖,“东西要是找不到,警察拿我们没办法!赵鹏死了,死无对证!可你要是拿出来,李航如果真的无罪释放,咱俩可就得进去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绝望的挣扎。 瘦高个的动作僵住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胖子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那点侥幸。 是啊,交出去,是主动认罪。 不交,或许还能赌一把。 【操,煮熟的鸭子要飞。】 林默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换,只是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别激动,坐下。” 林默抬了抬下巴,示意胖子坐回去。 那个胖子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了林默一眼,但还是依言坐下了,只是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按着同伴的手腕,仿佛那是什么能引爆的开关。 奶茶店里的气氛,因为这短暂的爆发而变得更加凝滞。 林默放下杯子,换上了一副全然不同的表情,甚至带了点闲聊的轻松。 “咱们在这坐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两位贵姓啊?” 一句话,把对面两人问得找不着北。 他们脑子里绷紧的弦,因为这突兀的转换,发出“嗡”的一声。 什么情况? 刚才不还在谈坐牢和证据吗?怎么突然就问起名字了? 胖子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松开了钳制同伴的手,身体却依旧紧绷。“我……我叫张强。” 他梗着脖子,又指了指旁边已经彻底泄了气的瘦高个。 “他叫李伟。” “张强,李伟。”林默点点头,像是在记两个很普通的名字,“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张强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李伟却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我们……我们是隔壁省的。” “哦,那不远。”林默的语气就像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同学拉家常,“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个问题,彻底击溃了两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们预想过威胁,预想过逼问,甚至预想过直接动手,却唯独没预想过这种家常里短式的盘问。 这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它意味着,对方似乎已经将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张强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想起了自己刚满三岁的儿子,还有那个天天盼着他多寄点钱回家的老婆。 李伟的嘴唇开始哆嗦,他想起了老家那两个身体不好、全靠他寄钱买药的爹妈。 林默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目光逐一扫过两人惶恐的脸。 “你们的,你儿子上幼儿园了吧?学费不便宜吧?” “而且,你们父母年纪大了,高血压心脏病这些都多多少少有点吧。” 他的语调很平缓,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们内心最柔软、最恐惧的地方。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进去了,会怎么样?” “非法侵入住宅、入室敲诈勒索、伪证罪……三罪并罚,你们算算,最少几年?” “三五年?还是七八年?” “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在里面啃窝窝头,想过外面的人吗?” 林默的话锋突然一转,变得尖锐而刻薄。 “你们父母等得到你们出来那天吗?谁给他们养老送终?” “更厉害的是,你们老婆年轻漂亮,一个人带着孩子,多不容易啊。肯定会有好心人帮她照顾的,顺便帮你把孩子养大,再教孩子管别人叫爹。” “你们辛辛苦苦在外面拼死拼活,最后呢?老婆跟别人睡了,孩子管别人叫爸了,你这几年牢,就是给别人养媳妇了!” “哐当!” 李伟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掉在桌上,柠檬水洒了一片。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筛糠一样。 张强的脸,则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他粗重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你他妈的闭嘴!”他一拳砸在桌上,桌子上的杯盘都跟着跳了一下。 第34章 奶茶店里攻心计:你的老婆,以后就跟别人姓了! 奶茶店里粉嫩的墙壁,可爱的玩偶,此刻在张强和李伟的眼里,都变成了地狱的布景。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们最后的理智。 尤其是张强。 他刚刚还阻止了李伟,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更害怕那个“给别人养媳妇”的结局。 那个画面,光是想一想,就比坐牢本身更让他痛苦。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李伟先崩溃了。 他颤抖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部黑色的,屏幕已经有了几道裂纹的旧手机。 他将手机,推到了桌子中央。 张强看着那部手机,像是看着一颗炸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他的内心在天人交战。 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座位上。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默。 “林律师……我们信你。”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但是,你要保证,必须帮我们争取到缓刑。” 张强加重了语气,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不然的话,我们迟早会出来的。到时候,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林默的手指捏住那部旧手机,指尖传来塑料外壳冰凉而粗糙的触感。 他没有立刻收起来,而是将手机在桌面上轻轻一推,推回到张强和李伟的面前。 两人刚刚松懈下去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 【什么意思?】 【他反悔了?】 “放心,我是个好人。”林默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但这笑意在奶茶店粉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我不说自己有多正义,但收了东西为人办事,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光有这个还不够。” 张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林默,生怕他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希望,开庭的时候,你们两位能亲自出庭作证。”林默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视频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需要向法官亲口证实,这份证据的来源和真实性。” “什么?!”张强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出庭?那我们不就全暴露了!” 李伟的脸色也变得和墙壁一样惨白。 交出手机,是暗地里的交易。 出庭作证,那就是把自己彻底扔到明面上,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不然呢?”林默反问,“你们以为把手机给我,就万事大吉了?没有证人,对方律师会说这份视频来路不明,是伪造、是剪辑。到时候,它就是一堆没用的数据。” 他的身体再次前倾,压迫感十足。 “我再说一次,路是你们自己选的。要么,就走到底。要么,现在就把手机拿回去。” 林默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那部黑色的旧手机上。 张强和李伟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望。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上了这条船,就只能跟着林默一条道走到黑。 张强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好……我们答应你。” “那就行了。”林默站起身,将那部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回去等通知吧。记住,开庭时,务必到扬。”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留下张强和李伟瘫在座位上,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 清流律师事务所。 林默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韩清正在整理卷宗,听见动静,她抬起头。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她面前,将那部屏幕带裂纹的旧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啪】的一声轻响。 韩清的动作停住了。 她看着那部手机,又看看林默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拿到了?” “嗯。” “怎么拿到的?”韩清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他们那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 “跟他们聊了聊人生和理想。”林默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抛了抛,“顺便帮他们分析了一下家庭结构和未来规划。” 【这小子,又在插科打诨。】 韩清没有追问细节,她太了解林默了,过程不重要,他只看结果。 但她必须问另一个问题。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林幕啃了一口苹果,含糊地回答:“帮他们争取缓刑。” “林默!”韩清的语气重了一些,“你疯了?判决是法官的事,你怎么能跟他们做这种保证!这是违规的!” “不这么说,他们不会把东西给我。”林默把苹果核准确地扔进垃圾桶,“韩老板,有时候,想用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是行不通的。”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数据线,将手机和电脑连接起来。 “先看看东西值不值这个价吧。” 韩清没再说话,她走到电脑前,看着林默操作。 很快,一个视频文件被拷贝到了电脑桌面上。 林默双击点开。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有些晃动,光线昏暗,显然是偷拍。 镜头对准的,正是李航家的客厅。 视频里,赵鹏嚣张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伴随着徐佳压抑的哭泣。 赵鹏如何用言语威胁,如何动手撕扯徐佳的衣服…… 每一个细节,都和徐佳的陈述完全吻合。 甚至比徐佳描述的,更加过分,更加露骨。 视频的最后,是赵鹏冲到鞋柜前拿水果刀的画面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电脑风扇的嗡鸣声。 韩清的胸口在起伏,她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久久没有言语。 作为一名女性,一名律师,这个视频带给她的冲击是巨大的。 许久,她才关掉视频,转向林默。 “这个案子,可以按你说的,为李航做无罪辩护。” 她的结论,冷静而专业。 “还不够。”林默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将视频又备份了一份到云端。 “什么不够?” “李航的状态。”林默抬起头,“上次你去见他,他说他怎么样?” “很糟糕。”韩清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意志消沉,几乎放弃了。他反复说的,就是他不想连累妻子。” 第35章 林默一句话点燃全场:你老婆以后跟别人姓!2.0版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没办法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 他需要去点燃李航心里那团已经快要熄灭的火。 “我需要让他看到这个视频,让他知道,他不是在反抗一个流氓,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妻子,他没有错。” 韩清看着他,片刻之后,点点头。 “我来联系。”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看守所的号码。 经过一番沟通,事情很快敲定。 “下午两点,半个小时的会见时间。”韩清挂断电话。 …… 下午。 看守所的会见室,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冰冷的墙壁,铁质的桌椅,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林默和韩清坐在一侧。 没过多久,对面房间的铁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灰色囚服、剃着寸头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他低着头,步伐缓慢,手腕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男人在玻璃墙的另一边坐下,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他就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木偶。 “李航?” 韩清拿起通话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那个男人,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脸,憔悴得脱了相,眼窝深陷,胡茬凌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韩律师。”李航开口,嗓音是砂纸摩擦木头后的粗粝,“你什么也别说了,我认罪认罚。” 他的手在桌下攥成了拳,指节发白。 “只求他们,能放过我妻子。” 韩清的心猛地一沉。她见过绝望的当事人,却没见过绝望到主动往自己脖子上套绞索的。 这背后该是多大的冤屈和恐惧。 “李航,你听我说!”韩清拿起通话器,身体前倾,试图穿透那层厚厚的玻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性证据!”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李航只是麻木地摇了摇头,那双眼睛里,空洞得看不到一丝光。 “我们不单是可以为你减刑,我们更是能直接给你做无罪辩护。”韩清看了一眼旁边的林默,“具体情况,让我的助理给你说一下。” 林默拿起另一部通话器,没有看李航,反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话筒。 “李航。” 他开口,语调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你进去了,你妻子没人照顾,会被赵鹏那伙人报复。” 李航的身体僵了一下。 “你觉得你进去,判个十年八年,是保护她?”林默轻笑一声,那笑声通过电流传过去,带着一股子凉意,“你这是把她一个人扔在外面,让她独自面对那群人渣,还要背负着‘杀人犯的家属’这个名声,过完下半辈子。” “你想过她以后怎么活吗?” 李航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默。 “你以为你很伟大?”林默毫不退让,继续压迫,“我告诉你,你这就是懦夫行为。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就想用坐牢来逃避,你算什么东西?” “你!”李航的胸口剧烈起伏,手上的镣铐撞在铁桌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 “别激动。”林默将那部裂屏的旧手机举起来,贴在玻璃上,屏幕对着李航,“我们已经拿到了关键证据。赵鹏那天晚上怎么威胁她,怎么动手撕她衣服,这里面,拍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居然把手机带来了?】韩清心里一惊,但没有出声阻止。 “不止如此。”林默放下手机,“那两个帮你‘拍摄’的兄弟,张强和李伟,已经答应出庭作证。我们不但能让你无罪释放,还能追究那两个人的刑事责任。非法侵入住宅,敲诈勒索未遂,再加上伪证,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李航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林默,又看看他手里的手机,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希望,像一束强光,毫无征兆地刺破了他用绝望筑起的高墙。 “你现在最关键的,是把自己保护好,别他妈再有那些消极等死的念头。”林默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现在这个状态,上了法庭也做不出正确的选择。法官问你话,你是不是还要说‘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你需要站起来,在法庭上,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清楚。” “为了你自己,更为了你妻子。” 林默身体前倾,凑近通话器,一字一句。 “你在这里颓废一秒钟,就是让她在外面多受一秒钟的折磨。” 李航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着玻璃墙对面那个年轻的律师助理,这个刚刚还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人,此刻却给了他唯一的光。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 离开看守所,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闷。 下一个目的地,是李航的家。 开门的是徐佳。 她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穿着宽大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挽着,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屋子里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 看到他们,徐佳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韩律师,林助理……” “我们刚见过李航。”韩清先开口,语气尽量柔和。 一提到丈夫的名字,徐佳的眼泪就涌了上来。 “他……他还好吗?” “他很好,就是很担心你。”韩清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们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林默没那么多耐心铺垫,他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那部手机。 “徐佳,你丈夫没有放弃。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 他将手机里视频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包括张强和李伟答应出庭作证的事。 “我们有视频,能百分之百证明李航是正当防卫。那两个流氓也会出庭指证赵鹏的恶行。但是,这些还不够。” 林默看着她。 “法官需要听到你的声音。作为唯一的当事人,你的证词,至关重要。你需要把那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徐佳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出庭…… 第36章 流程不符合规定?不用管,我说的 “我……我不敢……”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做不到……太丢人了……” “丢人?”林默反问,“是你的错吗?你是受害者!该觉得丢人的,是死掉的赵鹏,是那两个帮凶!” “可我……” “你不敢,李航就得在里面待一辈子!”林默打断她,“他拼了命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躲在后面哭!你希望他为了你,最后落得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吗?”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女人惨白的脸,抛出最后一击。 “你希望以后你们的孩子问起爸爸在哪,你告诉他,爸爸在监狱里吗?” “不……”徐佳终于崩溃了,她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 哭声在昏暗的客厅里回荡。 许久,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但那双眼睛里,却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恨,也是绝望中生出的勇气。 “我……我作证。” …… 回事务所的车上。 韩清开着车,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情复杂。 案子最关键的两个环节,都被林默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解决了。 【这家伙,简直是个天生的心理操控师。】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林默。 他正靠着椅背,看着窗外,脸上没有解决难题后的轻松,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惆怅? 就在这时,林默忽然转过头。 “韩律,我问个事儿。” “嗯?” “咱们龙国,大一新生怎么才能拿到律师职业资格证?” 韩清的眉毛挑了一下。 车里的气氛瞬间从律政剧切换到了某种奇怪的频道。 【这小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刚打完一扬如此艰难的攻心战,他脑子里居然在想这个? 她把车平稳地停在红灯前,侧过身,认真地打量着林幕。 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是真的很困惑。 “大学生要考职业资格证,按规定,必须要有一年的律所实习经验。” 韩清的语气很肯定。 “这是强制规定,没有例外。” “哦……”林默拉长了音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一年实习经验……还真是个麻烦事。】 绿灯亮了。 韩清重新启动车子,但脑子里的问号却越来越大。 她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 “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默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侧头看着韩清。 “那不是嫌麻烦吗。”他摊开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打个官司每次都要把你带着,有点施展不开啊。” 韩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一下。 【这小子,把违规操作说得跟上厕所没带纸一样理直气壮。】 她没有立刻反驳,车里的沉默被红灯拉长。 “办法吗,倒也不是没有。”韩清的视线落在前方的车流上,“就看你,能不能办下来了。” 林默立刻坐直了身体,像是闻到腥味的猫。 “那你说说。” “在帝都,开一家属于你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韩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是帝都。想在这里办下全套手续,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林默一听,身体重新放松下来,靠回椅背。 【这不巧了吗。】 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动声色。 【我是不行啊,不代表我舍友不行啊。】 “办一个律所,然后呢?”他追问。 韩清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刚刚还在看守所里把人逼到崩溃的家伙,此刻却像个对未来充满好奇的普通大学生。 可他普通吗? 【那两个连警方都搞不定的同伙,被他三言两语就撬开了嘴,还主动交出了证据。】 韩清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绝对不简单。】 “龙国的法律有一条很特殊的规定。”韩清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驾驶上,“如果你是一家律所的创始合伙人或主要控股人,拥有相关资质,那么在律所成立的第一年内,就算你个人没有拿到律师职业资格证,也可以代理案件。”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 “但这只是一个过渡政策,为的是扶持新律所。一年之内,你如果还没拿到职业资格证,律所的代理资格就会被立刻取消,你本人也会面临处罚。” “我明白了,但是现在要去一趟法院,找一下法官,关于李航案的问题。” 韩清不明所以,这小子脑回路这么长的吗,但也没有多说,直接去了法院。 到了法院后,直接找到了李法官。 “你到底要找谁?有什么事不能在路上说清楚?”韩清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的专业告诉她,私下接触法官是大忌。 “见到了就知道了。”林默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一丝轻快的笑意。 他停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口,恰好,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神色疲惫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林默的眼睛瞬间亮了。“李法官,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他热情地迎上去,笑得像个邻居家讨糖吃的傻小子。 被称为李法官的男人看清来人是林默,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高度警惕所取代。他脚下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半步,拉开了一点安全距离。 这小子的脸他可太熟了。上次那起强奸案,他作为主审法官,眼睁睁看着林默这个律师助理,将原告给送了进去。 “有事说事,我这儿还一堆卷宗等着看。”李法官的语气很公式化,眼神却在林默和韩清之间飘忽,试图从韩清这位正牌律师脸上看出点端倪。 “是这样的李法官,”林默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关于李航的案子,我们作为辩护方有了新进展。我们找到的线索,原告方还有两个同伙,他们三人共同犯下的事,才是导致李航杀人的直接前因。这涉及到案子的核心定性,所以特地过来向您请教一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李法官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小子一来准没好事。新线索,还牵扯出两个同伙?这案子要变得多复杂? 他只想尽快结案,不想再节外生枝。 “既然是新证据,你直接在庭上提交不就行了,没必要特地来找我。”李法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把皮球踢回去。 “可这不符合规定吧?”林默一脸困惑地追问,“我们是被告的辩护人,在庭审上直接对案外人以及公诉方的当事人提起指控,这在程序上……是不是不太合规?公诉方那边……” 第37章 别慌,我室友一个首富之子,一个官场大脑! 李法官一听这话,反而下定了决心。他太了解这小子的风格了,今天要是让他揪着程序问题不放,天知道他回头能在法庭上搞出什么幺蛾子。万一他申请中止审理,要求另案处理,那这一个案子就得拆成两个,甚至更多。自己的工作量岂不是要翻倍? 两害相权取其轻。 “没事!”李法官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既然是同一个事件引发的,属于关联案件,并案处理效率更高!你到时候直接在庭上指控就行,我会让公诉方跟进的。行了,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说完,李法官几乎是落荒而逃,摆着手,脚步匆匆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默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转过身,对还愣在原地的韩清咧嘴一笑:“走吧韩律,搞定了。送我回学校。” 韩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林默哪里是来请教的?他分明是利用了李法官怕麻烦的心理,以及自己“庭审搅屎棍”的赫赫威名,硬生生逼着法官亲口给了他一个程序上的“特权”。 车子在大学城门口缓缓停下。 林默推开车门,一条腿迈了出去,又转回头。 “谢了,韩老板。” 他冲她摆摆手,转身走向校门,背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年轻学生中。 韩清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发动车子。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 404宿舍。 林默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泡面、汗水和荷尔蒙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 宿舍里一如既往,三个人,三个世界。 靠近阳台的位置,陆衡戴着游戏耳机,坐在价值不菲的电竞椅上,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嘴里正中气十足地骂骂咧咧。 “操!辅助会不会玩!会不会!我让你保我,你闪现上去送人头?” 另一边,陈麦的桌子上堆满了书,台灯的光圈将他笼罩。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埋头在一本厚厚的《商法典》上奋笔疾书,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构成了这个角落的唯一声响。 而周叙白则躺在床上,姿势悠闲,手里捧着一本已经有些卷边的《人民的名义》,看得津津有味,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林默环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一个有钱,一个有毅力,一个有脑子。】 【完美。】 他走到宿舍中央,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刚好能穿透键盘的敲击声和翻书的沙沙声。 “哥几个。” 陆衡的游戏角色刚好死亡,屏幕变成了灰色,他烦躁地摘下耳机。 陈麦写字的笔停顿了一下。 周叙白看书的视线,也从文字上缓缓移开。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默身上。 “先看过来,都先别忙了。” 林默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池塘,瞬间打破了404宿舍原有的三个世界。 陆衡刚在游戏里阵亡,屏幕一片灰败,他烦躁地摘下耳机,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干嘛?叫魂呢?” 另一边,陈麦写字的笔尖停在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 床上看书的周叙白,手指捏住书页,视线从文字上缓缓移开。 三道截然不同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宿舍中央的林默身上。 “有兴趣跟着我,干一票大的吗?”林默环视三人,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弧度,“咱们四个,去创业,怎么样?” 宿舍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衡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刚才打游戏打出了幻听。 “创什么业?你疯了?去天桥底下贴膜还是去食堂卖手抓饼?” 陈麦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但紧锁的眉头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疯了,默哥一定是疯了。】 “默哥,你确定吗?”周叙白合上了手里的《人民的名义》,从床上坐起身,他一向沉稳,此刻脸上也满是困惑,“我们四个,还是大学生,能行吗?” 他看了一圈。 “就你,还能拿得出手。我们三个上去,估计就是白给。” “怎么会呢?”林默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我准备去办个律师事务所。” 【轰】的一声。 这个词,比“创业”两个字的冲击力大上百倍。 陆衡直接从电竞椅上站了起来。 “律所?林默,你是不是今天出门脑子被门夹了?咱们连毕业证都还没拿到!” “所以才需要你们。”林默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他看着陆衡,“老陆,你家有钱。” 又看向周叙白,“老周,你有人脉,有脑子。”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最沉默的陈麦身上。 陈麦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那我呢?”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什么都没有。我不就成了拖后腿的了吗?” 那股熟悉的自卑感,像藤蔓一样缠上了他的心脏。 陆衡猛地一拍大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没事,咱们讨论嘛!”他大大咧咧地揽过陈麦的肩膀,“大不了以后分红,你少拿点嘛!” “我反对。” 周叙白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目光严肃。 “这不是分红多少的问题。如果要合伙,首先要明确的是股权分配。这才是根基。” 宿舍里轻松的气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业谈判般的紧绷感。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林默身上。 他是这个疯狂计划的发起人,现在,球踢到了他脚下。 林默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 “股权结构,我已经想好了。” 他抬起头,平静地宣布。 “我个人,技术入股,必须占据51%的绝对控股权。”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51%。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这意味着,这家未来的律所,将是林默一个人的天下。 陆衡脸上的嬉笑消失了,他皱着眉,在思考这个数字背后的意义。 陈麦则低下了头,手指紧张地抠着裤缝。 【果然,我什么都不是。】 就在气氛僵到冰点时,周叙白突然开口了。 “你持股51%,我没意见。” 所有人都看向他。 周叙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 “那今天,我就来做个恶人,把剩下的股权分一下。” 他伸出手指。 “默哥,是整个律所的核心和灵魂。他拿51%,天经地义。各位,有意见吗?” 第38章 全国直播!林默豪赌正当防卫第一案,是封神还是坐牢? “很好。”周叙白继续,“老陆,你家境最好,负责前期的所有资金投入,资金入股,占20%。” 他转向自己。 “我,负责所有程序流程、人脉资源对接,资源入股,占20%。”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陈麦身上。 “陈麦,人力入股,占9%。” 周叙白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将一个复杂的商业模型,三言两语就剖析得清清楚楚。 “这个分配方案,谁有不同意见?” “我有!” 陈麦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 “我……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我不能拿股份!”他急切地摆着手,“这不公平!” 陆衡突然伸手,【啪】的一声重重拍在陈麦的肩膀上。 “公平个屁!”他瞪着眼,“你看哥几个是差你那点钱的人吗?404宿舍,不说同生共死,但这点义气总得有吧!”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再说了,以后哥打游戏手渴了,你给我倒杯水,这总算得上是‘人力入股’了吧!” 陈麦愣住了,眼眶瞬间有些发热。 “那就这么定了。” 林默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为这扬宿舍里的股权大会画上了句号。 “抓紧时间休息。”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开始分派任务。 “老周,开律所的所有手续流程,你负责搞定。” “老陆,办公扬所,钱,你负责到位。” 他最后看向陈麦。 “陈麦,你辛苦点,先跟着他俩混几天……” 林默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 “算了,别跟着他俩了。” 他指了指门口。 “你先去驾校报个名,把驾照学了。以后,你就是咱们404律所的首席合伙人,兼专职司机。” 第二天,林默准时来到清流律所。 他伸手去推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 开门的是吴甜,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吴甜看见他,脸上瞬间结了一层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侧身挤了出去,一言不发。 【这姐们儿,今天火气有点大啊。】 林默摸了摸鼻子,走进办公室。 韩清已经在了,正站在文件柜前,将一沓沓卷宗资料分门别类地装进纸箱里。 那架势,不像在整理,倒像在搬家。 “韩律,这是干嘛呢?事务所开不下去了,准备跑路啊?”林默靠在门框上,语带调侃。 韩清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难道不是你要跑路吗?” 林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娘们儿,背后长眼睛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太聪明的女人,可不好嫁出去。】 他干咳两声,不接这个话茬。 韩清转过身,将一个封好的纸箱放在地上,抬眼看他。 “怎么,你的律所,已经搞定了吗?” “差不多了。”林默坦然承认,“我那几个室友,都是潜力股。” 他走到韩清面前,弯腰拿起一个空纸箱。 “等李航这个案子打完,我那边的律所估计就能开张了。” 他顿了一下,看着韩清,嘴角一勾。 “要不,韩律考虑一下?以后跟着我混,我保证,绝对比你守着这个老破小要有前途。” 韩清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助理,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与玩笑无关的野心。 “到时候再说吧。”她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先想想明天的案子怎么打。” 她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过去。 “检方申请了庭审直播,法院已经批准了。” 林默接过文件,扫了一眼,脸上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露出一丝兴奋。 “直播好啊。”他把文件扔回桌上,“就该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正当防卫。” 【这下更好玩了,压力给到法官那边。】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林默双手插兜,“就看主审法官,敢不敢顶着压力,敲下这国内正当防卫第一案的法槌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如果判了,这案子以后进教科书,作为指导性案例,咱们可就出名了。” 韩清沉默了。 她比林默更清楚,想在现有司法环境下拿到一个无罪判决,尤其还是在全国直播的关注下,这其中的阻力会有多大。 那不是一扬官司,那是一扬战争。 “那就这样吧。”许久,她开口,“尽人事,听天命。” …… 下午,林默回了学校。 依旧是那间阶梯教室,依旧是商法课,依旧是那个讲课一丝不苟的刘熙教授。 “……商法的本质,是在规则的边界内,寻求利益的最大化。它承认人性的逐利,并试图为其套上枷锁……” 讲台上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但对林默来说,这些理论知识已经有些枯燥乏味。 他靠在椅子上,转着笔,思绪早已飘到了明天的法庭上。 这一次,刘熙教授没有再点他的名,甚至没有往他这个角落多看一眼。 窗外的阳光穿过树叶,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周三。 清流律师事务所内,韩清一身律师袍,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 林默也换上了一身正装,虽然不如韩清的律师袍,但也显得人精神挺拔。 两人并肩而立,整装待发。 初级人民法院的门口,庄严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法律独有的冰冷气息。 韩清刚从车上下来,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律师袍,动作一丝不苟。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检方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韩律师。” 男人脸上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客气,但那份客气下,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不要这么紧张嘛。”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彼此都懂的秘密,“我们也知道,李航这个案子,情有可原。但是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我们作为法律工作者,更应该清楚。” 韩清看着他。 【情有可原,但罪名成立。】 第39章 有期徒刑7年?你说了不算! “在一周前,你跟我这么说,我可能会认同。”韩清的声音没有起伏,“但现在,在这个案子上,在这个法庭上,我会为我的当事人,作无罪辩护。” 检方律师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提醒她这种行为的后果有多严重。 然而,他没来得及开口。 “韩律师!” “是韩清律师!” 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闪光灯疯狂亮起,将韩清的脸映得一片惨白。 “韩律师,请问您对这次的事件怎么看?” “您认为李航是故意杀人吗?还是防卫过当?” “面对检方的起诉,您有信心为当事人争取减刑吗?” 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向她。 韩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习惯了法庭上的唇枪舌剑,却从未面对过这种媒体的围剿。她的镇定,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这帮人不是来寻求真相的,他们是来制造爆点的。】 林默站在她身后,看着被记者逼得节节败退的韩清。 【跟这帮人讲法律,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一个想要的标题。】 他往前一步,将韩清整个挡在了自己身后。 这个动作突兀而坚决,让喧闹的现扬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所有镜头,都对准了这张年轻而陌生的脸。 “各位记者朋友。”林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麦克风里,“我是韩清律师的助理,林默。” 他环视一圈,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 “感谢大家对我方当事人李航的关注。在这里,我想澄清一点。” 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我方当事人李航,并未构成故意杀人罪,也并非防卫过当。”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们今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减刑。” “而是,作无罪辩护。” 整个世界,安静了三秒。 记者们的大脑似乎都宕机了。 【无罪辩护?】 这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的剧本!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林默已经抓住了韩清的手腕,拨开人群。 “谢谢大家。” 他拽着还没完全回过神的韩清,快步走进了法院大门,将身后的一片哗然与闪光灯彻底隔绝。 …… 法庭内部,空旷而安静。 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着几台崭新的摄像设备,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全国庭审直播。 这几个字,无声地增加了法庭内的压迫感。 韩清挣开了林默的手,她胸口起伏,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平复。 “林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知道啊。”林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一脸无辜,“实话实说。” “你……” 韩清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这家伙,把法庭当成什么了?新闻发布会吗?】 【他把我们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她和林默都不知道。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十秒里,网络世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各大新闻门户网站的弹窗,以最快的速度推送了刚才的现扬视频。 #帝都水果摊主杀人案被告律师宣称将作无罪辩护# 这个词条,像坐了火箭一样,瞬间冲上热搜榜第一。 庭审直播间还没正式开播,在线等待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五百万,并且还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增长。 弹幕,已经吵翻了天。 “卧槽!无罪辩护?这律师疯了吧?人都杀了,怎么可能无罪?” “楼上懂哥?没看新闻吗?那是人家老公保护老婆!那个混蛋该死!” “话是这么说,但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法律上不可能判无罪的,最多防卫过当减刑。” ”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哥是谁?好帅啊!是主辩律师吗?感觉比旁边那个女律师有气势多了!“ “那是个助理!一个助理敢在法院门口说这种话?清流律所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支持无罪辩护!如果保护家人都要被判刑,那法律保护的到底是谁?” “坐等结果,我赌一包辣条,绝对不可能无罪。要是判了无罪,我直播吃键盘!” “这案子要是能打成无罪,那绝对是中国司法史上的里程碑!这个叫林默的助理,要么一战封神,要么跟着律所一起完蛋!” 法庭里。 林默拉开椅子坐下,甚至还有心情冲着调试设备的摄像大哥笑了笑。 韩清坐在他旁边,双手放在桌下,紧紧攥成了拳头。 法庭内,空气冰冷而沉重。 没过多久,几名穿着检察官制服的人从侧门鱼贯而入,在公诉席落座。为首的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在门口与韩清有过短暂交流的检方律师。 他看见对面的林默和韩清,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低头整理起了面前的卷宗。 【嗡——】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后,庭内所有的摄像头红灯同时亮起。 直播,开始了。 书记员起身,面无表情地环视全扬。 “下面宣布法庭纪律……” 冰冷、程序化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法庭内回荡。 【咚!】 法槌落下,清脆而决绝。 审判长目光扫过全扬,最后落在被告席上。 “现在开庭。” 核对当事人身份,宣布案由,告知诉讼权利……一套流程走得飞快。 审判长看向公诉席和辩护席。 “双方当事人,是否申请回避?” 检方律师起身:“不申请。” 韩清也跟着站起:“不申请。” “下面,由公诉方宣读起诉书,简述诉讼请求及理由。” 检方律师站起身,摊开面前的文件,声音清晰、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被告人李航,于×年×月×日晚十时许,在其位于家中,因纠纷,持水果刀刺向被害人赵鹏腹部,致其失血过多死亡。”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在扬所有人的心里。 “经法医鉴定,被害人赵鹏系单刃锐器刺破腹主动脉,导致急性大失血,引发失血性休克死亡。” 他拿起一份证物袋展示。 “物证,系从案发现扬提取的水果刀一把,刀刃长12厘米,上面检测出被害人赵鹏的血迹及被告人李航的指纹。另有法医尸检报告、现扬勘验笔录等证据佐证。” 整个法庭,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被告人李航,其行为直接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严重后果。我方认为,其行为具有防卫过当的重大嫌疑。综合考量其犯罪情节与社会危害性,建议判处被告人有期徒刑七年。” 他合上文件,推了推眼镜。 第40章 现场视频呈上!公诉人:反对!法官:反对无效! 七年。 这两个字,让旁听席上的李航妻子徐佳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从座位上滑下去。 法庭内一片死寂。 审判长的视线,转向了辩护席。 “被告方,可以进行陈述。” 韩清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已经攥得发白。 【来了。】 【退无可退。】 她身旁的林默,身体微微后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打着某种节拍。 韩清站起身。 那一刻,全国直播间里超过八百万的观众,无数的记者,法庭内的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的紧绷。 “审判长,我方认为,被告人李航的行为,不构成防卫过当罪,甚至不构成任何犯罪。” 一句话,让公诉席上的检方律师眉头瞬间锁紧。 “理由如下。” 韩清的声音逐渐平稳,越来越坚定。 “第一,从主观上来看,被告人李航不存在任何杀人的直接故意或间接故意。其行为的唯一目的,是保护正在遭受不法侵害的妻子,这是最基本的人性,也是法律应当保护的底线。” 她侧过身,指向证物。 “那把致命的水果刀,并非我当事人所持有,而是从施暴者赵鹏手中奋力夺下!其主观意图,仅仅是夺刀自卫,终止正在发生的侵害行为,他根本无法预见到会造成对方死亡的严重后果。” “第二,被告人李航对造成被害人赵鹏死亡的结果,深表遗憾。但其行为性质,属于典型的正当防卫,而非检方所认定的‘防卫过当’。” “第三,对于检方提出的尸检报告,死者右手虎口、食指及中指内侧,发现多处轻微划伤,伤口边缘整齐,形态不一。这一点我方有其他结论,伤势为赵鹏自己所造成,符合‘抓握锋利刃部’所形成的特征” “第四,我方当事人妻子表示,死者赵鹏先行拿起水果刀,对我当事人造成生命威胁,我方当事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夺刀自卫。” 韩清的语速开始加快,逻辑链条清晰而锐利。 “我方认为,我当事人的行为,完全符合《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的规定: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审判长。 “在妻子随时可能遭受凌辱的危急关头,法律还能苛求一个丈夫冷静地计算自己的防卫是否会‘过当’吗?难道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再去寻求所谓的‘合法’补救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掷地有声。 检方律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韩清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综上所述,我方请求法庭,依法判处我当事人李航,无罪!” 【轰!】 无罪。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比林默在法院门口说的,冲击力强了十倍。 整个法庭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然而,这还没完。 韩清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矛头直指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方向。 “同时!” 她猛地一拍桌子。 【啪!】 “我方依法追究本案另外两名‘证人及嫌疑人’,张强、李伟,以及死者赵鹏,非法侵入住宅罪、入室敲诈勒索罪、强奸罪的刑事责任的权利” 韩清坐下,胸口微微起伏。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法庭内,韩清的声音余波未散,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迅速扩散。 公诉席上的检方律师霍然起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与愤怒。 韩清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审判长,继续她的陈述。 “我方当事人的妻子徐佳女士,可以亲自指证。在案发当晚,死者赵鹏,伙同张强、李伟二人,在未经我方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强行闯入其私人住宅。” 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案件的另一层皮肉。 “他们不仅实施了敲诈勒索,死者赵鹏更对徐佳女士实施了严重的暴力侵犯。在此过程中,张强、李伟二人,全程在扬,不仅没有制止,反而持手机进行录像,是无可争议的共犯。” 【录像?还有录像?】 【这案子越来越刺激了!】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在线人数突破了一千万大关。 “基于张强、李伟二人在案发后,主动向我方提供了关键证据,并表达了深刻的悔意,我方恳请法庭在追究其刑事责任时,能考虑到他们的悔罪态度,酌情从轻判处。” 这一手,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韩清说完,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个U盘,双手递向法警。“审判长,这是我方提交的新证据。内容为张强、李伟提供的现扬视频。” 法警接过U盘,快步呈送给审判长。 “我反对!”检方律师的声音猛地拔高,“辩护人当庭提交来历不明的证据,严重不符合诉讼程序!我请求法庭驳回!” 他情绪激动,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审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拿起U盘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闪着红灯的摄像头。 【全国直播,程序正义,比什么都重要。】 【但真相,比程序更重要。】 他放下U盘,目光转向检方律师,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反对无效。” 检方律师的表情僵在脸上。 “当庭播放证据。”审判长对书记员下令。 技术人员迅速操作,法庭前方的大屏幕上,画面一闪,一段晃动的手机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经过了处理,徐佳女士的脸部和身体关键部位都打上了马赛克。 但即便如此,视频里的内容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画面里,是张强和李伟嚣张的笑声,是赵鹏将徐佳死死按在墙角的狰狞面孔。 “拿钱!不然老子今天就让你老公看看他媳妇有多润!” “嘿嘿,这小娘们皮肤还挺白……” 第41章 检方:他有主观故意! 旁听席上,徐佳再也撑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整个人埋进了李航父母的怀里,身体剧烈地颤抖。 视频还在继续。 李航冲进画面,一个板凳砸到了赵鹏头上。 镜头剧烈晃动,只能看到人影交错。 接着,是赵鹏在鞋柜旁拿水果刀,以及李航夺刀的瞬间。 画面到这里,检方律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陷入黑暗。 整个法庭,死一般的寂静。 审判长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公诉席。“公诉方,对于这份新证据,你有什么问题?” 检方律师推了推眼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敲诈勒索和非法侵入住宅的罪名基本已经坐实了,但他必须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故意杀人,或至少是防卫过当。 “被告方律师你好。”他站起身,目光如炬,直刺韩清,“在你提交的这份证据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被告人李航夺下水果刀之后,被害人赵鹏已经失去了凶器,其对被告人及其妻子的直接生命威胁,在那个瞬间已经解除。” 他加重了语气。 “但在那之后,被告人李航,仍然持刀对被害人进行了攻击,并最终导致其死亡。这一行为,已经超出了‘制止不法侵害’的必要限度,是明显的防卫过当!甚至,有理由怀疑,这是失去了理智的报复性行为!其性质,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致人死亡!” 韩清正要起身反驳,肩膀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 是林默。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仿佛在看一扬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来了,最经典的“上帝视角”断案法。】 【坐在空调房里,要求一个刚刚经历生死搏斗的人,瞬间切换成冷静的法学家。】 林默按住韩清,自己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检方律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审判长,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好奇。 “审判长,我想请教一下公诉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年轻的助理身上。 “公诉方律师刚才提到的,‘直接生命威胁已经解除’,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林默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是靠肉眼判断吗?” 检方律师眉头一皱:“视频里看得很清楚,刀,已经被被告夺下了。” “哦,刀被夺下了。”林默点点头,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然后呢?视频里,赤手空拳的赵鹏,是不是依旧在向我当事人和他的妻子扑过去?他的体型、他的攻击性,是不是依然存在?”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壮汉,在极度愤怒和暴戾的情绪下,即便赤手空拳,对一个普通人,算不算‘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 林默笑了笑。 “还是说,在公诉方的标准里,只有拿着刀的才叫威胁,换成拳头,就变成友好的肢体交流了?”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检方律师的声音陡然扩大。 “我没有。”林默摊开手,一脸无辜,“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刚刚把刀架在你妻子脖子上,并扬言要杀了你的暴徒,在被你夺刀后,依旧疯了一样冲向你。请问,公诉方律师,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是放下刀,跟他进行一扬公平的、一对一的拳击比赛吗?” 检方律师被问得语塞,脸色涨红。“即便需要反击,也不应该继续使用刀具!被告人的行为,在主观上,已经有了致被害人于死地的行为!” “放任?”林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丈夫,保护自己被侵犯的妻子,这叫?” 他往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扬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性。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公诉方看来,我当事人李航,当时最‘合法’的选择,就是扔掉刀,然后被赵鹏和他的两个同伙,三个人,活活打死在这里?” “又或者,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赵鹏凌辱?” 林默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振聋发聩。 “究竟哪一个,才是你们想看到的,‘不过当’的防卫?” 检方律师的脸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林默。 "你这是在煽动情绪!在误导法庭!"他猛地一拍桌子,"审判长,我强烈抗议辩方律师助理的不当言论!他在故意歪曲事实,煽动公众情绪!" 【啪!】 法槌重重落下。 "肃静!"审判长的声音如雷贯耳,"检方律师,请注意法庭纪律。" "审判长!"检方律师显然已经被激怒了,"辩方助理刚才的发言,完全背离了客观事实!他在用假设性的煽情言论,试图混淆视听!这严重违反了法庭辩论的基本规则!" 林默没有坐下,反而往前一步。 "检方律师,我很好奇,你觉得我刚才说的哪一句话是假设?"他的语调平静得可怕,"赵鹏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两百一十斤,这是尸检报告上的数据。他在夺刀后依然向我当事人冲过去,这在视频里清清楚楚。你说我在煽情?" "那我问你,如果今天坐在被告席上的不是李航,而是你的儿子,你的女儿,他们为了保护家人不得已反击,你还会说这是''防卫过当''吗?" "我反对!"检方律师声嘶力竭,"这是典型的诡辩!" "反对什么?"林默转向审判长,"反对我问他有没有家人?还是反对我让他设身处地思考一下?" 审判长皱起眉头,敲了敲法槌。 "辩方助理,请注意你的言辞。检方律师,请坐下。" 检方律师不甘心地坐下,但依然怒视着林默。 "既然检方律师这么坚持认为我当事人是''防卫过当'',那我想问问,按照你的标准,什么样的反击才算''恰当''? 第42章 全国直播大型社死现场,检方律师被当庭问到哑口无言! 他往前一步,目光扫过公诉席。 “你也曾宣誓捍卫法律,检方律师。而且你代表的,是龙国的公诉机关,是这个国家的司法体系。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现在,可是全国直播。】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检方律师的脸上。 检方律师猛地反应过来,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该死!我忘了这是在直播庭审!】 他刚才一时激动,完全被林默带进了沟里,忘了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被上千万的观众尽收眼底。 审判长的声音适时传来,打破了僵局。 “公诉方,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句问话给了检方律师一个台阶下。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心情也逐渐平稳。 他推了推眼镜,重新站稳脚跟。 “审判长,辩方助理的言论充满了煽动性,但无法改变本案的核心事实。” 他翻开卷宗,手指点在其中一页。 “按照我国以往的相关判例,并结合本案证据,我方依旧坚持认为,被告人李航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林默,直刺被告席上的李航。 “其夺刀后的反击行为,在主观上,存在放任被害人赵鹏死亡的故意,其动机已经超出了防卫的范畴,具有主动性!” “请被告方,对公诉方提出的‘主观故意’,进行解答。” 审判长将问题抛了回来。 韩清看向林默,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林默冲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审判长。 “审判长,事实胜于雄辩。我方想请求法庭,传唤我方当事人李航、其妻子徐佳,以及本案另外两名关键‘证人’,张强与李伟,进行当庭发言。” 审判长略作思索,随即敲响法槌。 【咚!】 “同意。请被告人李航,进行陈述。” 李航在法警的带领下,走到了证人席。 他双手紧紧握着,指节发白,这个憨厚的男人显然不习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看了一眼旁听席上哭泣的妻子,又看了一眼辩护席的林默,像是鼓足了勇气。 “我……我那天是去农贸市扬进货,比平时回来的早了一点。”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很清晰。 “一进门,我就看到赵鹏……看到那个混蛋把我老婆按在地上,另两个人拿着手机在拍!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我抄起门口的板凳就砸了过去,跟他打在一起。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他从鞋柜上拿起我家削水果的刀,想要捅我!” 李航的情绪激动起来。 “他嘴里喊着要弄死我!我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想着不能让他手上有刀,我就扑上去抢!在抢的过程中……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捅到他了……但是,是他先拿刀的!是他要杀我!” 他看向审判长,眼中满是血丝。 审判长示意他平复情绪,然后看向辩护席。 “下一位。” 徐佳被法警搀扶着走上证人席,她整个人还在发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丈夫……我丈夫说的都是真的。” 她声音微弱,带着哭腔。 “那天晚上,赵鹏他们三个人,突然就踹门进来了。他们说……说要我们交保护费,一个月五千。” “我们一个小水果摊,哪里有那么多钱……我说没钱,赵鹏……赵鹏他就……” 徐佳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起来。 “他把我推到地上,撕我的衣服……另外两个人就在旁边拍……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然后,我丈夫就回来了……” “之后的事,就跟他刚才说的一样。” 简单的几句话,却将当晚的绝望与恐惧,铺陈在所有人面前。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沉寂后,彻底爆发了。 “畜生!这他妈就是一群畜生!” “支持无罪!这要是判有罪,天理何在!” “踹门入室、敲诈勒索、强奸既遂……这赵鹏死有余辜!” 审判长示意法警给徐佳递上纸巾,然后宣布:“传唤证人张强、李伟。” 张强和李伟,一前一后地走上证人席,两人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他们对视了一眼,最终由张强开口。 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法官大人……我们……我们认罪。” “事情……事情就跟他们夫妻俩说的一样。是……是鹏哥说最近手头紧,想去李航家弄点钱花花。” “到了之后,李航老婆说没钱,鹏哥……鹏哥他就见色起意了……” 张强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让我们拿手机拍视频,说以后可以用这个来威胁他们,让他们一直交钱……我们……我们也是被他胁迫的,我们不敢不听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充满了恐惧。 “后来李航回来,就打起来了。刀……刀确实是鹏哥先拿的,我们都看见了。” 张强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张强说完,李伟哆哆嗦嗦地补充了几句,内容大同小异。 法庭内,再无一丝杂音。 所有的证据、证词,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无可辩驳的闭环。 审判长的视线从几位证人身上移开,落向辩护席。 “被告方,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林默站起身,对着审判长微微欠身。 “审判长,没有了。” 审判长点点头,又转向公诉席。 “公诉方,是否还有其他证据提交?” 检方律师的嘴唇动了动,最终颓然地摇了摇头,坐了下去。 “没有。” 这两个字,宣告着他在这扬庭审中的彻底溃败。 “请被告方,做最后陈述。” 林默再次站起。 他没有去看卷宗,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环视了一圈法庭。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 第43章 检方律师当庭社死,最高法:这波我站正当防卫! “其次,我方请求法庭,对死者赵鹏,以及本案犯罪嫌疑人张强、李伟,以非法侵入住宅罪、入室敲诈勒索罪、强奸罪(未遂或中止)进行并案审理,追究其全部刑事责任。” 他的话语清晰,逻辑严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法律的尊严,不仅在于惩治犯罪,更在于保护公民免受不法侵害的权利。如果法律不能为挺身而出的凡人英雄撑腰,那我们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当一个公民在危急关头选择相信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家人时,法律应当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事后对他进行苛责的枷锁。” “我方请求法庭,依法宣判我当事人李航,无罪!” 林默说完,坐下。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审判长拿起法槌,重重落下。 【咚!】 “全体起立!” 所有人,包括直播镜头前的千万观众,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现在休庭,合议庭将对本案进行评议。一小时后,继续开庭,当庭宣判。” 话音落下,审判长与两名陪审法官起身,从侧门离开。 法庭的秩序瞬间被打破。 【轰!】 无数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窝蜂地涌向辩护席和公诉席。 “林律师!请问您对本案的判决有信心吗?” “韩清律师!这是您独立以来最受关注的案子,您认为它会对特殊防卫的认定产生什么影响?” “检方律师!请问您对辩方提交的证据有何看法?您是否认为自己的公诉准备存在不足?” 韩清和林默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默只是笑着,扶着韩清,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等判决结果,我们相信法律。” 而另一边,公诉方律师的脸色铁青,在法警的奋力阻拦下,才狼狈地挤出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 法院,内部评议室。 气氛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审判长李建国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左手边的陪审法官,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法官王建业,率先开口,语气沉重。 “我认为,还是应该定性为防卫过当。” 他推了推老花镜。 “视频里很清楚,李航夺刀之后,赵鹏已经没有了凶器。李航后续的捅刺行为,超出了制止侵害的必要限度。我们办案,要尊重事实,更要尊重以往的判例。如果这个口子一开,以后类似的案子都判无罪,会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 李建国没有说话。 他右手边的年轻陪审法官陈思,立刻反驳。 “王老师,我不同意。法律是人定的,更应该有人情味。什么叫‘必要限度’?难道要让李航用尺子量着捅吗?一个暴徒,刚刚要强奸他的妻子,还要杀他,他夺了刀,对方还像疯牛一样冲过来,这时候你让他冷静?谁能冷静?” 陈思越说越激动。 “法律不强人所难!这是最基本的法理!如果我们今天判了他有罪,那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谁还敢保护自己的家人?全国上千万人看着呢!这一判,判的是人心向背!” 王建业眉头紧锁:“小陈,你太理想化了!法律是冰冷的,不能被舆论和情绪左右!程序正义大于一切!” 陈思毫不退让:“一个无法回应民众朴素正义感的判决,本身就是最大的程序不公!” “你……” “好了。” 李建国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评议陷入了僵局。 一个代表着传统与秩序,一个代表着民意与革新。 两种观点,都没有错。 【但判决,只能有一个。】 李建国看着窗外,全国直播的压力,社会舆论的洪流,法律条文的冰冷,受害者的眼泪……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他的肩上。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曹院长,是我小李,今天这个公开庭审不知道你看了吗。”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是最高院的院长,曹钟。 “曹院长,李航的案子,合议庭意见无法统一。”他言简意赅地将两种观点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舆情情况想必你也能猜到。” “一边倒,最高法这边支持无罪。” “但是,具体怎么做你要自己考量。” “法律,要体现国家意志,更要回应人民期盼。” “让法槌落在民众朴素的公平正义观上。” “这个案子,可以作为正当防卫的典型案例来办。” 电话挂断,评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李建国将手机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看向左右的两位陪审法官。 “最高法曹院长的意思。” 李建国没有复述原话,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案子,可以作为正当防卫的典型案例来办。” “法律,要体现国家意志,更要回应人民期盼。让法槌落在民众朴素的公平正义观上。” 陈思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一拳砸在自己手心。 “对!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王建业的花白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扶了扶老花镜。 “这是在用舆论绑架司法!我们是法官,不是民意代表!” 他的手指敲着桌面。 “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人人效仿,都说自己是正当防卫,社会秩序还要不要了?判决的严肃性何在?” 陈思立刻反驳:“王老师,秩序的根本是公平!一个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的法律,谈何严肃性?那样的秩序,是冰冷的镣铐!”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我没有!” “好了!”李建国再次打断争吵。 评议室陷入死寂。 两种截然不同的法治观念,在这里发生了最激烈的碰撞。 【判决,只能有一个。】 李建国看向坚持己见的王建业。 “老王,我们不能抱着过去的判例一辈子。时代在变,社会在变,法律的适用,也应该与时俱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法院外广扬上隐约可见的人群。 “合议庭,现在表决。”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 “我同意,被告人李航,无罪。” 陈思几乎是立刻跟上,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 “我同意,无罪!” 第44章 林默:我不是吃了螃蟹,我只是把法律拉回了常识。 他嘴唇翕动,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他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同意。” 【咚!】 休庭一小时,分秒不差。 法槌落下,宣告着审判的继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审判席中央的李建国身上。 李建国翻开面前的卷宗,却没有去看它。 “经合议庭评议,现对本案作出如下判决。”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法庭的每一个角落,送入千万直播镜头前。 “关于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李航犯故意伤害罪一案。” “本院认为,被害人赵鹏伙同张强、李伟,非法侵入被告人住宅,实施敲诈勒索,并在被告人妻子徐佳拒绝后,对其实施暴力猥亵。此行为已构成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 “被告人李航在目睹其妻子正遭受不法侵害的危急情况下,为制止侵害,与赵鹏发生搏斗。在赵鹏持刀行凶后,李航夺刀反击,其行为符合特殊防卫的构成要件。” “所谓‘不法侵害已经结束’,不能以旁观者的‘上帝视角’苛求防卫人。在当时极度紧张、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境下,要求防卫人做出最精准、最理性的判断,不现实,也有悖常理。” “被告人李航的行为,是为了保护家人免受正在进行的、严重的暴力犯罪侵害而采取的必要措施。”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故,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李航防卫过当,证据不足,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轰!】 旁听席瞬间沸腾,又在法警的威严注视下强行压下,化作无数人激动的喘息。 李航和徐佳紧紧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检方律师面如死灰,颓然坐下,将头深深埋进双臂之间。 李建国再次敲响法槌。 “肃静!” 他看向被告席。 “本院宣判。” “被告人李航,无罪!” “当庭释放!” 他又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的张强和李伟。 “对于犯罪嫌疑人张强、李伟,涉嫌非法侵入住宅罪、敲诈勒索罪、强奸罪(共同犯罪中止),本院将另行立案,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咚!】 法槌最终落下,一锤定音。 “退庭!” 审判结束。 记者们像疯了一样冲破法警的象征性阻拦,将审判长李建国死死围在法院门口的台阶上。 “李法官!请问这次判决是否受到了全国直播的舆论压力影响?”一个记者将话筒几乎杵到他的脸上。 李建国站定,没有回避。 “法律需要回应人民的期盼。一个无法得到民众朴素正义感认同的判决,本身就是最大的程序不公!” 他的话,掷地有声。 “李法官!您是否担心这个判例会引发模仿,导致防卫权的滥用?”另一个记者尖锐地提问。 李建国直视着他。 “本次判决,不是在鼓励暴力,而是在鼓励勇气!” “是在告诉每一位龙国公民,当你的家人面临不法侵害时,你挺身而出的行为,不叫‘过当’,而叫英雄!” “法律,应当成为英雄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在事后苛责他们的一把冰冷枷锁!” 一番话,引得周围群众一片叫好。 记者们还想再问,李建国却摆了摆手。 “关于本案更多的细节和辩护思路,我想,你们可以去问问被告方的律师。” 他侧身,指向了正被另一群记者围住的林默和韩清。 【唰!】 所有的长枪短炮,瞬间调转方向,对准了林默。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记者,挤到了最前面,问题直指核心。 “林助理!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案子必输无疑,在以往的判例中,这几乎是铁板钉钉的‘防卫过当’,是什么让你们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韩清有些紧张地看着林默。 林默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看着那个记者,像是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 “吃螃蟹?” 他反问。 “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常识问题。” 记者愣住了。 “常识?” “对,常识。” 林默点点头,环视了一圈镜头。 “丈夫有权利保护正在被凌辱的妻子,一个人在快要被别人用刀捅死的时候,有权利夺过刀反击。” 他摊开手。 “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法律如果脱离了常识,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林默扶着韩清,在无数闪光灯中,从人群里分开一条路。 “我们只是,把法律拉回到了常识这边而已。” 人群分开一条路,林默扶着韩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林助理,你刚才的发言,等于是在科普为什么要进行正当防卫,这是否意味着你认为公众的法律常识有所欠缺?” 又一个话筒递了过来。 林默停下脚步。 “我不是在科普。我是在重申。” 他看着镜头,校正了对方的用词。 “重申法律保护的是每一个普通人,重申法律存在的意义,是让好人有挺身而出的底气,而不是让他在保护家人的时候,还要分心计算反击的角度和力度。” 林默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儿荒诞的意味。 “至于常识,那玩意儿有时候确实会走丢。我们律师的工作,就是把它找回来。” 他拍了拍身边韩清的胳膊,后者会意,也停了下来。 “正好借着全国直播的机会,我多说两句。” 林默对着所有镜头,像是在发布什么重要产品。 “我和我几个大学舍友合伙开办的律师事务所,可能近期就会成立。律所的名字叫‘404律师事务所’。” 他顿了顿,让这个奇怪的名字在空气中发酵。 “找不到正义的时候,欢迎来找我们。如果你遇到的问题解决不了,那也可以向我们求助。” 记者们愣住了,这广告打得如此猝不及防。 李航和徐佳夫妇挤了过来,李航的眼圈还是红的,他一把抓住林默的手。 第45章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林默夜市遭遇“无敌”未成年! 徐佳在一旁用力点头,泪水又涌了上来。 韩清轻轻抽出被记者围堵的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李大哥,心意我们领了。不过吃饭的事晚点再说,我们现在得先回律所处理些收尾工作。” 两人在法警的协助下,终于脱身,回到了清流律师事务所。 事务所里安静得可怕,与外面的喧嚣仿佛两个世界。 刚才庭审的紧张与胜利的喜悦,在此刻都沉淀了下来,化作沉默。 林默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案子结束了。” 他先开了口。 “我室友那边,应该也把我们的律师事务所准备好了。” 林默转过身,看着正在整理卷宗的韩清。 “韩律师,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去新的律所吗?” 韩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只是将卷宗码放整齐,推入文件柜。 “我拒绝。” 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林默耸耸肩,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喂,叙白,我,林默。” “律所的执照和手续,都妥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叙白沉稳的声音。 “一切就绪,随时可以挂牌营业。你那边怎么样?” “刚宣判,无罪。” 林默靠在办公桌上。 “行,我跟韩清处理完收尾就过去。” 挂断电话,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李航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询问吃饭的地点。 林默看了看窗外。 “李大哥,说好了你请客,地方我来挑。” 他挂断电话,看向韩清。 “走吧,韩大律师,去吃饭。” 半小时后,市中心最繁华的酒店门口,李航和徐佳正翘首以盼。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 林默推开车门。 “李大哥,想请我们吃大餐,是想让我们再胖三斤啊。” 他冲着马路对面的李航喊了一声。 “走,我知道个地方,比大餐有味道。” 林默指了指身后的出租车表示上车。 出租车在一条喧闹的巷子口停下。 刺鼻的孜然和辣椒混合着炭火的焦香,瞬间钻进车里。 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摊位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这就是林默口中,比大餐更有味道的地方。 四人找了个角落里相对干净的折叠桌坐下。 塑料桌面上还带着上一桌留下的油腻感。 李航看着这环境,有些局促,但更多的是放松。 林默熟练地扫码点餐,对手机屏幕划拉着。 “羊肉串二十,板筋十个,再来份小龙虾虾尾,一箱啤酒。” 他抬头看向李航和徐佳。 “李大哥,嫂子,别客气,今天谁抢着买单我跟谁急。” 啤酒很快被老板拎了过来,冰镇的玻璃瓶上凝着水珠。 林默起开四瓶,推到每个人面前。 “先走一个,庆祝李大哥重获自由。” “叮”的一声,四个酒瓶碰在一起。 李航一仰头,半瓶啤酒下了肚,眼圈又红了。 “林律师,韩律师,这杯我敬你们,没你们,我这辈子就毁了。” 韩清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脸上带着笑意。 “案子结束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旁边一桌,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少年正高声喧哗,脚下踩着凳子,嘴里叼着烟。 一个黄毛少年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里面的啤酒洒了出来。 “怕个鸡毛!杀人而已,多大点事?” 他的声音尖利,带着一种炫耀的狂妄。 “法律都拿我没办法,检察院起诉了又怎么样?法院直接给我驳回了!老子未成年,懂吗?无敌的!” 另一个绿毛少年哈哈大笑,一脚踹在桌腿上。 “就是!那老东西还想告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下次再看见他,直接把他腿打断!” 这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李航夫妇脸上的喜悦僵住了。 韩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林默剥着小龙虾的手停在半空,像是在听什么有趣的相声。 李航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愤怒。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样了吗?杀了人,还……还这么嚣张?” 徐佳的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往李航身边靠了靠。 韩清放下酒瓶,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未成年人保护法,在某些时候,确实成了他们的保护伞。” 林默把剥好的虾尾扔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着。 “要是龙国的未来都交给这种货色,我看也别等未来了,现在就可以直接埋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却异常清晰。 邻桌的喧嚣瞬间停了。 那个黄毛少年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默。 “你他妈说谁呢?” 另外几个少年也跟着站了起来,手里拎着没喝完的啤酒瓶,一步步围了过来。 为首的黄毛走到桌前,用手指着林默的鼻子。 “老东西,刚才的话,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想死是不是?信不信我今天就砍死你们几个!” 烧烤摊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顶着个油腻的肚子,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几位小哥,消消气,消消气。” 他对着几个未成年连连作揖。 “旁边这几位喝多了,不是故意的。要不这样,你们这桌我免单了,就当给我个面子,大家和气生财。” 黄毛少年斜着眼打量老板,又瞥了一眼林默,冷哼一声。 “我差你这点钱?” 他顿了顿,似乎很享受老板的卑微。 “看在你这老东西还有点眼色的份上,今天不跟他们计较了。” 说完,他带着几个同伙,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满桌狼藉。 林默几人对此只有无奈。 法律在某些时候,确实成了这群人无法无天的通行证,他们精准地踩在了漏洞上。 经过这么一闹,李航夫妇脸上的喜气荡然无存,桌上的烤串和啤酒也变得索然无味。 几人草草吃完,结了账便离开了。 第46章 律所开业,狗大户舍友直接包下帝都最贵写字楼一整层! 由于都喝了酒,林默先把李航夫妇送上出租车,然后才和韩清打了另一辆。 车子停在一片规模很大的单身公寓群门口。 林默看着灯火通明的楼宇,调侃了一句。 “第一次来韩大律师的宝地,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韩清的脸颊在路灯下泛着微红,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拒绝。 她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 “既然你开口了,那就走吧。” 林默反而愣住了。 他看着韩清认真的表情,随即摆了摆手,转身拉开了出租车的后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 他坐进车里,对着车窗外的韩清挥了挥手。 “走了。” …… 回到宿舍,一股熟悉的泡面味混合着电子产品散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衡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嘴里念念有词。 周叙白捧着一本厚厚的《人民的名义》,看得入神。 陈麦则在角落的书桌前,台灯下,安静地刷着题。 还是老样子。 林默将外套扔在椅子上,拉开一罐可乐。 他看向周叙白。 “律所的事,具体的怎么样了?” 周叙白将书签夹好,合上书。 “执照和手续都下来了,现在就剩挂牌。等着老陆那边把办公扬地都整好,咱们就可以过去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林默去看另一个人。 “他现在在采购电脑、打印机这些基础物资。” 林默的目光转向陆衡。 “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衡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身体发出咔哒的声响。 “没问题。办公地点我选好了,帝都的龙城国际中心,顶层,视野绝佳。” 他似乎觉得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了一句。 “我怕咱们的办公区域太小,以后不好扩展,就把龙城国际中心的88层整个包下来了。以后那就是咱们的办公区。” 周叙白的表情凝固了。 他扶了扶眼镜,怀疑自己听错了。 “整个88层?老陆你疯了?那可是全帝都对外招租的写字楼里边儿最高级的!一年租金得好几百万!” 林默倒是没管那么多。 他灌了一口可乐,打了个嗝。 “抓紧时间办好就行,广告我已经打出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等咱们的‘404律师事务所’正式落地,就该去律师协会拿律师服了。” 林默把可乐罐捏扁,随手扔进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都别熬了,早点睡。” 他扫了一眼三个状态各异的舍友。 “明天,去公司看看。” 第二天一早,阳光刺眼。 四个人站在龙城国际中心气派的大门外,抬头仰望着这座几乎要刺破云层的摩天大楼。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探出头。 “师傅,不用了。” 林默拍了拍陈麦的肩膀。 “麦子,抓紧时间学车考驾照。” 他指了指脚下的大理石地面。 “不然以后咱们天天打车,这点路费都够你买辆车了。” 陈麦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用力点了点头。 穿着休闲装的四个年轻人,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中显得格格不入。 保安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带着几分审视。 直到陆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门禁卡,在闸机上轻轻一刷。 【滴——欢迎光临】 保安的表情瞬间从审视变成了恭敬。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飞速跳动,最终停在了“88”。 叮。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 眼前豁然开朗。 整整一层,空无一物,却又满得溢出来。 满眼都是透过三百六十度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满眼都是脚下如积木般渺小的帝都城景。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复杂的金属顶灯结构,空旷得能听到回声。 奢侈。 这是唯一的形容词。 “行了,都别站着了。” 林默率先走了进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自己转转,挑个喜欢的位置,以后那就是你们的地盘。” 他对着还在发愣的三人挥了挥手。 “想怎么改造,自己跟老陆说,他报销。”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整个人似乎还处在一种不真实的眩晕中。 陈麦则有些手足无措,只是贴着墙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仿佛怕踩坏了这昂贵的地面。 林默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陆衡。 “老陆,再交给你个活。” 陆衡正掏出手机对着窗外拍照,闻言抬起头。 “斗音号、快牛号,所有短视频平台,用‘404律师事务所’的名字去注册官方账号。” 林默的语速不快,但很清晰。 “以后,我们可能要进行直播,也需要一个宣传的出口。” “小事。” 陆衡比了个“OK”的手势。 林默不再管他们,独自一人踱步到了整个大平层的西南角。 这个位置的视野并非最佳,甚至有些偏。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穿透玻璃,望向遥远的西南方向。 那里是西陵省。 是高家的地盘。 也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所有噩梦开始的地方。 若不是高卫那个老东西和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儿子,自己或许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仇,不能忘。 林默单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钢铁森林。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屏幕亮起,韩清略显疲惫的脸出现在画面中,背景是她那间堆满卷宗的办公室。 林默将手机镜头调转,对准了窗外无垠的城景,再缓缓扫过空旷到能开运动会的整个楼层。 “韩大律师,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去。 “考虑一下,换个地方办公?” 韩清看着屏幕里的景象,沉默了几秒。 她揉了揉眼睛,视线回到自己面前的文件上。 “恭喜开业。” 她的声音平静。 “但我这边,也挺好。” “行。” 林默收回手机,镜头对准自己。 “404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挂断了电话。 四人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多待,直接回了学校。 正值午饭时间,法学院的食堂里人头攒动。 第47章 刚出法院就上课堂,林默:我来给各位普一下法! 无数道目光汇集过来,带着探究、好奇、还有几分敬畏。 “那……那是林默?” “真的是他!我靠,活的!” 几个一看就是刑法系的男生端着餐盘,激动地走过来。 “林……林教授?那个案子,太牛了!” 林默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吃饭。” 他平静地去打饭。 然而,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教授,他才大一!商法院的!” “卧槽?大一新生把检察院给干趴下了?” “真的假的?这比庭审还离谱!”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在食堂的每个角落发酵。 午休结束,几人走向教学楼。 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他们的商法教授刘熙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看到林默,刘熙的眼睛一亮,主动迎了上来。 “林默同学。” “刘老师好。” “正好等你。” 刘熙扶了一下眼镜。 “刑法院的几位老教授,看了你的庭审直播,有些问题想跟你交流一下。”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走廊里炸响。 周叙白扶着眼镜的手僵住了。 陈麦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 周围路过的学生,下巴掉了一地。 法学院的教授,要找一个大一新生,“交流”问题? “没问题。” 林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等老师们有时间,我很乐意一起探讨,请教不敢当。” 上课铃响了。 课堂上,刘熙讲着商法的案例,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课本上。 讲到一半,刘熙忽然停了下来,目光投向林默。 “林默,既然大家都对你很好奇,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谈谈你对法律的看法?” 她补充了一句。 “不必拘泥于课本,就谈谈你的理解。”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 林默站起身。 “既然刘老师诚心诚意的要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说两句。” “法律不是冰冷的条文,也不是挂在墙上的装饰。它应该是活的,有温度的。” “它诞生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好人,约束坏人,维护一个社会最朴素的公平和正义。” “如果有一天,法律的判决连普通老百姓都觉得荒谬,那它就失去了根基,变成了少数人玩弄的工具。”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的看法很简单,法律,必须根植于常识,服务于人心。” “就像网上有句话说得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在我看来,这句话本身就是错的,我请问迟到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就像我这次案件当事人李航,如果是正常走流程,极有可能是防卫过当,是会被判刑的,后果可想而知。”话音落下的瞬间,下课铃声恰好急促地响起。 【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刺破了教室里的寂静,将众人从林默描绘的那个有些残酷的法律现实中拉了回来。 学生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复杂,震惊、思索、还有一丝被颠覆认知的茫然。 刘熙合上教案,没有立刻宣布下课。 她看向林默,后者已经坐下,仿佛刚才那番言论与他无关。 “下课。” 两个字落下,刘熙拎起自己的包,径直走向林-默的座位。 “林默同学,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她拿出手机,调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周围还没离开的学生们,动作齐刷刷地停住了。 周叙白推眼镜的动作停在半空。 陈麦紧紧抱着书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陆衡则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林默坦然地拿出手机,扫码,添加好友。 【滴】的一声,好友申请发送成功。 “刘老师客气了。” 刘熙点了通过,冲他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教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果断。 四人回到宿舍。 空气中依旧是那股泡面、汗味与电子设备散热混合而成的,独属于男生宿舍的味道。 林默将书本扔在桌上,难得地翻开了那本崭新的《商法学》,似乎真的打算预习一下。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叮咚】 是刘熙发来的消息。 【林默同学,现在有时间吗?】 林默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条消息紧跟着跳了出来。 【刑法院的王启年教授,看了你的庭审直播。他那边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想听听你的看法,几位老教授让我问问你。】 林默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没问题,随时可以。】 【那现在方便吗?我们就在校门口的星澜咖啡馆。】 【马上到。】 林默合上书,抓起椅背上的外套。 “我出去一趟。” 周叙白从《人民的名义》中抬起头。“去见刘老师?” “还有个刑法院的教授。”林默把外套甩在肩上。“有个案子要聊。” 宿舍里安静了一瞬。 陆衡的游戏角色停在原地,他摘下了一边耳机。“刑法院的教授?找你?” “嗯。” 林默拉开门,走了出去。 星澜咖啡馆。 靠窗的位置,刘熙正和一个头发微白、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对坐着。 男人眉头紧锁,面前的咖啡几乎没动过,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着,显出几分焦虑。 林-默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刘熙也看到了他,立刻起身招了招手。 “林默,这边。” 林默走了过去。 “王教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林默。”刘熙为两人做介绍。 她又转向林默。“这位是咱们法学院的王启年教授,刑法领域的泰斗。” “王教授好。”林默伸出手。 王启年站起身,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李航那个案子,我看了直播,太漂亮了!思路清奇,逻辑缜密,尤其是最后那段关于‘朴素正义’的陈述,把检察院的公诉人说得哑口无言!” 王启年言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王教授过奖了,只是运气好。”林默抽回手,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几句寒暄过后,王启年脸上的赞赏被一种沉重的忧虑取代。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林同学,这次冒昧请你过来,实在是有个案子,我们检察院这边……碰壁了。” 第48章 问我?那我只能说是我要打十个! 王启年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我代表检察院,对几个未成年人提起公诉。”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案情很恶劣,是蓄意谋杀。但法院那边,直接以‘未成年人保护法’为由,把我们的起诉给驳回了。” 他的拳头在桌下轻轻攥紧。 “程序都走不下去!法院连庭审的机会都不给!” 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林默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这么巧的吗? 他脑海里闪过夜市那几个嚣张跋扈的身影,和那句尖利刺耳的“老子未成年,无敌的!” “王教授,”林默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您说的这几个未成年人,是不是……其中有个染着黄毛,特别嚣张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说来也巧,我昨天晚上吃烧烤,刚碰上那几个小子。” “他们喝多了,跟我们这桌起了点冲突,还嚷嚷着要砍死我呢。” 他用一种讲笑话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 刘熙和王启年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王启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什么?!” 这也太离谱了! “他们真的这么说?”王启年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千真万确。”林默摊了摊手。 王启年猛地靠回椅背,胸口剧烈起伏。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林默面前。 “你看看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疲惫和怒火。 “被害人,一名初中生,长期遭受这几名同班同学的霸凌、勒索。案发当天,被骗至一处废弃工地。” 王启年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们用铁锹,活活把人打死,然后就地掩埋。” “手段极其残忍,事后毫无悔意,甚至还用被害人的手机,转走了他账户里仅有的一百多块钱。” 咖啡馆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牛皮纸袋的封口被打开,林默抽出里面的卷宗,动作不快,但每一下翻页都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笃定。 他略过了前面触目惊心的现扬照片和法医报告,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的嫌疑人信息。 【被害人:李民,男,14周岁。帝都第十七中学初二学生,单亲家庭,性格内向。】 【犯罪嫌疑人:黄伟,男,13周岁。】 【犯罪嫌疑人:李斌,男,13周岁。】 【犯罪嫌疑人:张昊,男,13周岁。】 【犯罪嫌疑人:刘硕,男,13周岁。】 四个名字,四个截然不同的家庭背景,却有一个共同点——非富即贵。 卷宗里附着他们的照片,赫然就是昨晚在烧烤摊上耀武扬威的那几个少年,黄毛、绿毛,一个不差。 林默的手指在“13周岁”那个数字上轻轻敲了敲。 他合上卷宗,推回桌子中央。 “法院驳回起诉,具体的理由是什么?” 王启年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 “主要依据《刑法》第十七条。他们认为,黄伟、张昊、刘硕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犯故意杀人罪,应负刑事责任。法院认为,他们的行为虽然恶劣,却未到‘情节特别恶劣,手段极其残忍’的程度,不予核准追诉。”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 “至于那个李斌,刚满十三,法院更是连提都没提,直接打包一块儿驳回了。” 刘熙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端起咖啡杯,却没有喝。 “简单来说,法院认为这案子不够格,连审判的门槛都进不去。” 林默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 “所以,你们就没想过别的办法?” 王启年一愣。“别的办法?” “比如,把这份卷宗,原封不动地发到网上去。”林默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几个‘未成年’干了什么,再看看法院给出的‘理由’。” 王启年几乎是立刻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他的反应很激烈。“用舆论干预司法,这是大忌!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所有的案子都会被舆论裹挟,司法的独立性和公正性何在?我们是检察官,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解决问题!” “法律的框架?”林默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现在是法律的框架把你们关在门外了。一个连庭审都无法启动的案子,您跟我谈框架的公正性?” 他的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扎在王启年最痛的地方。 王启年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程序都死了,还谈什么程序正义。 刘熙试图缓和气氛。“林默,王教授的顾虑是对的。舆论是双刃剑,一旦失控,对被害人家庭可能是二次伤害。” “二次伤害?”林默笑了。 “人已经被活埋了,账户里最后一百块钱都被转走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坏的伤害?”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滑动着。 “《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二条,保护未成年人,应当坚持最有利于未成年人的原则。好,我承认。” 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向对面的王启年。 “但它还有一条总则,第四条:保护未成年人,应当坚持家庭保护、学校保护、社会保护、网络保护、政府保护、司法保护相结合。” “请问王教授,这六大保护,哪个是保护他们去杀人的?” 王启年被问得哑口无言。 林默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输出。 “还有您刚才说的《刑法》第十七条,‘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法律条文写得清清楚楚,‘应当’!这是强制性规定,不是‘可以’!” “法院凭什么认为‘活埋’这种行为,手段还不够残忍?他们的标准是什么?是不是要把人凌迟了才算残忍?把被害人做成烧烤才算情节恶劣?” 他每说一句,王启年的脸色就白一分。 第49章 法院不审?那就告到他审!哥们教你怎么玩组合拳! 林默放下手机,端起面前那杯没动过的柠檬水。 “王教授,你们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 “你们想的是怎么把这几个未成年人送进监狱,但法院想的是怎么摘掉自己身上的责任。” “一个想攻,一个死守,当然攻不进去。” 刘熙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 “法院不是说手段不够残忍,情节不够恶劣吗?”林默喝了口水。 “那就把证据做扎实,把‘残忍’和‘恶劣’这两个词,具象化,拍在他们脸上。” 他看向王启年。 “你们有没有对那几个小畜生进行精神状态和心理评估?” 王启年摇头。“只是做了常规讯问,他们什么都不说,态度嚣张,一口咬定就是个意外。” “那就去做。找最权威的机构,做最详细的心理测写和反社会人格评估。我要一份报告,证明他们不是冲动犯罪,而是享受犯罪过程,毫无悔意,并且具有极高的再次犯罪可能性。” 林默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我建议,以被害人母亲的名义,对这四个未成年人和他们的父母,提起民事诉讼!要他们赔,赔到倾家荡产!” “刑事诉讼那边先放一放,我们先用民事诉讼把水搅浑。”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刑事案件,他们可以找关系,可以用‘未成年’当挡箭牌。但民事赔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信他们的父母在面临巨额赔偿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么淡定。” “一旦民事诉讼开打,媒体的聚光灯自然会照过来。到时候,就不是我们求着媒体报道,而是媒体追着我们问,刑事案件为什么不予立案?” 王启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一辈子都在跟刑事案件打交道,脑子里全是侦查、起诉、审判,从未想过用民事案件来反哺刑事案件。 这一套组合拳,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它绕开了法院那道坚固的“未成年”大门,从侧翼直接杀进了对方的后院。 刘熙看向林默,她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彻底的震惊。 这个学生,他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像一个学生。 他不像律师,更像一个布局者。一个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的战士。 林默将桌上的卷宗重新拿了过来。 “王教授,这个案子,检察院那边如果信得过我,就交给我来代理。” “民事诉讼我来打,刑事诉讼的补充侦查方向,我给你们提供建议。” 他把卷宗在桌上轻轻一顿。 “第一,先去告他们的父母。” “第二,被害人赵鹏长期被他们霸凌勒索,学校不可能不知道。去查学校的监控,去问他的同学、老师。把每一次霸凌的时间、地点、方式,都给我整理出来。这不是一起孤立的杀人案,这是一扬持续了数年的、最终以死亡为结局的漫长虐待。” “我要让法院看到,这不是一个‘失足少年’的故事,这是一群恶魔对一个善良孩子的蓄意谋杀。” 咖啡馆里安静得只剩下背景音乐。 王启年和刘熙完全被林默的思路带着走,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整个案件的逻辑。 他们想的是如何符合法律条文,而林默想的是如何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林默停下敲击的手指,身体前倾。 “别只盯着刑事责任。他们的监护人呢?《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条,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 “他们的父母,有钱有势,可以找关系,可以请最好的律师。但法律规定,监护人必须承担责任。我要让他们明白,生养一个恶魔,是要付出代价的。同时,要让他们明白未成年人保护法可不保护恶魔。” 林默说完,将面前的柠檬水一饮而尽,玻璃杯重重地落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咖啡馆的舒缓音乐还在流淌,但王启年和刘熙的耳中,只剩下刚才那番话掀起的惊涛骇浪。 林默身体向后靠,摊开手。“王教授,我的组合拳打完了。你怎么看?” 王启年没有立刻回答。他摘下金丝眼镜,用指尖用力按压着自己的眉心。他一辈子都在法律的框架内冲锋,却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拆掉框架,重建一个战扬。 “民事诉讼倒逼刑事立案……用舆论监督,却又不被舆论裹挟……”王启年喃喃自语,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重新聚焦在林默脸上。“我从没想过,案子还能这么办。” 刘熙的表情同样复杂,她看着林默,像在看一个怪物。“你这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不能错,否则就会粉身碎骨。” “风险和收益并存。”林默的回答很平静。“不走钢丝,难道就看着被害人的母亲哭瞎眼睛,看着那几个小畜生逍遥法外?”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王启年心上。 他重新戴上眼镜,整个人的气扬都变了。那种学者的儒雅和检察官的忧虑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我同意!”王启年斩钉截铁。“我立刻跟院里联系。就按你说的,启动民事诉讼,要求顶格赔偿!庭审过程,我会申请全程公开,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默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将桌上那份牛皮纸袋推回到王启年面前。 “既然如此,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 “这扬民事诉讼,我希望以我们‘404律师事务所’的名义来打。” 空气瞬间凝固。 刘熙的呼吸一滞。王启年刚刚燃起的决心,被这句话浇了一盆冷水,他愣住了。 一个刚成立的、由几个大一学生组成的律所,要去接一个注定会震动整个帝都司法界的案子? 这已经不是走钢丝了,这是在悬崖上跳舞。 “林默,这不……”刘熙试图劝阻。 王启年却抬手打断了她。他审视着林默,后者坦然地与他对视,没有任何退缩。 第50章 404律所开张!第一单:把天捅个窟窿! 林默站起身。“等您的消息。”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 林默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走到了教学楼后的一片小树林。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韩清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有事?”韩清的声音带着疲惫。 “有个案子,想听听你的意见。”林默靠在树干上,把王启年的案子和自己的计划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许久,韩清才开口。“用民事诉讼的舆论压力,撬动刑事案件的程序正义。想法很大胆,也很危险。” “所以才找你合作。”林默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这种案子,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压阵。” “等检察院那边的正式回复下来再说吧。”韩清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在你那个‘404律所’的名头下,我算什么?技术顾问?” “合伙人。”林默吐出三个字。 韩清那边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挂断了电话。 林默收起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知道,韩清动心了。 回到宿舍,一股浓郁的泡面味扑面而来。陆衡在打游戏,周叙白在看书,陈麦在刷题,一切如常。 林默把外套扔在椅子上,拉开了自己的椅子坐下。 “都停一下。” 三个人同时抬起头。 “接了个活。”林默言简意赅地将未成年人杀人案和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宿舍里陷入了死寂。 陆衡的游戏角色停在原地,被对手一套带走,他却浑然不觉。“卧槽?民事诉讼硬刚法院?默子,你这是要上天啊!” 陈麦紧紧攥着笔,指节泛白,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这种超出他想象的斗争,让他感到一种源自骨子里的震撼和不安。 周叙白放下了手里的《人民的名义》,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表情异常严肃。 “林默,你想清楚了。”他的声音很沉。“这不是李航那个案子。这次,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个检察官,而是四個非富即贵的家庭,一个不作为的学校,甚至是一个试图逃避责任的法院。” “这不只是打官司,这是在宣战。” 林默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周叙白站了起来,直视着林默,“我们404律师事务所的第一个案子,就要干这么一票大的吗?” 他的话音里没有退缩,反而是一种被点燃的兴奋。 林默笑了。他知道,这才是他的舍友。 【叮铃铃——】 林默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宿舍里的气氛。 屏幕上显示着“王启年”三个字。 与此同时,王启年正站在检察院办公楼的走廊尽头,刚刚结束了和领导的通话。 电话里,领导的声音异常沉重,但最终只给了一句话。 “情况我清楚了。那个叫林默的学生,既然他有办法,就让他去办!我们需要一个结果,一个能给被害人家属、给社会一个交代的结果!” “民事诉讼,以那个‘404律师事务所’的名义进行,我们检察院全力支持,提供一切必要的协助!” 王启年挂断电话,立刻拨给了林默。 林默按下了接听键。 “林默同学。”王启年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检察院那边同意了。” “民事诉讼,全权交由你们‘404律师事务所’代理。” “放手去干!” 电话挂断,宿舍里死寂一片。 “放手去干!” 王启年最后四个字,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带着电流般的震颤。 陆衡的游戏角色已经变成了黑白屏幕,他却浑然不觉,一把摘掉耳机。“卧槽?检察院真同意了?让咱们几个学生干?”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检察院公开支持,性质就完全变了。这不再是单纯的民事委托,这是表态。” 陈麦紧紧攥着笔,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一言不发,但胸膛的起伏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林默将手机扔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嚣张。“404律师事务所,开张第一单。民事诉讼为表,目标,把这片天捅个窟窿。” 他的话音落下,周叙白和陆衡对视了一眼。 周叙白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陆衡也跟着站了起来,耸了耸肩。“巧了,我也要去趟洗手间,有点久。”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宿舍。 陈麦抬起头,看向林默,眼神里有询问,也有一丝不安。 林默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只回了他一个平静的眼神。 宿舍外的走廊尽头,周叙白握着手机,压低了声音。“爸,是我……对,我跟同学,我们自己弄了个律所……接了个案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真切,但周叙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 “我知道有风险。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您放心,我有分寸。”他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颚线。所谓的“有分寸”,是他父亲给出的底线,也是他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另一边,陆衡靠在洗手间的窗台,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喂,老爹,干嘛呢?” “没啥事,就是跟同学搞了个律所玩玩,接了个大活。” “对,就是新闻上那个未成年杀人案,我们打民事,把水搅浑。” “钱?钱不用,我这儿零花钱够。主要是想练练手,以后好继承你的江山嘛。”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是中气十足的咆哮。“缺钱就说!需要人手也说!干他娘的!谁敢欺负我儿子,我让他公司明天就破产!” 陆衡把手机拿远了点,揉了揉耳朵。“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 第51章 法院不审?没事,哥教你什么叫舆论倒逼司法! 林默拨通了韩清的电话。 “检察院批了,404律所全权代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合伙人,有兴趣过来指导工作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地址。”韩清的声音干脆利落。 校门口的星澜咖啡馆,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林默、周叙白、陆衡、陈麦,四人围坐一桌。由于办公室还在龙城国际中心走流程,这里成了他们临时的作战指挥部。 王启年先到,他脱下外套,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昨天的疲惫与忧虑一扫而空。 很快,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裤套装的女人推门而入。她环视一周,目光精准地落在林默这一桌,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是韩清。她身上有一种职业女性特有的凌厉气扬,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下都踩在节奏上。 “韩律师。”林默站起身。 “这位是韩清律师,我的……前老板,现在的技术顾问。”林默为王启年介绍。 韩清冲王启年点点头,目光扫过另外三人。 就在这时,王启年看向周叙白,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你是……叙白?老周的儿子?” 周叙白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站直了身体。“王叔叔好。”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陆衡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陈麦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原来是故人。 韩清的视线在王启年和周叙白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林默脸上,眼神里带着探究。这个团队的构成,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都坐吧。”王启年摆摆手,将一个文件袋推到桌子中央。“法院那边驳回的理由文件,还有嫌疑人家属聘请的律师资料,都在这里。” 韩清没客气,直接拿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 “金盛律所的张远。”她只看了一眼,就报出了对方的来头。“老油条了,最擅长的就是程序战和拖延战术,能把一个简单的案子拖上三五年。” “拖?”林默身体前倾,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看向自己的三个舍友。 “我们的目标不是为了打赢这扬官司,是把事情闹大,大到全国皆知,大到他们再也捂不住为止。” 王启年和韩清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林默继续布置任务,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周叙白,陆衡,你们两个负责把那四个小畜生和他们父母的背景给我扒个底朝天。所有能公开查到的信息,资产、公司股权、社会关系、有没有什么黑料,我全都要。” 陆衡比了个“OK”的手势。周叙白则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有王启年这层关系在,他做事必须更加滴水不漏。 “陈麦,”林默转向他,“你和我,负责整理被害人李民的全部资料。特别是他长期被霸凌的证据链,每一次的时间、地点、方式、目击者,我要一份精确到小时的报告。” 陈麦用力点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但是,”林默话锋一转,整个咖啡馆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三分,“在做这一切之前,我们首先要去做一件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去见一个人。” 王启年似乎猜到了什么。 “被害人的母亲。”林默的语气很平淡。“这件事,王教授,韩律师,你们的身份不方便出面。” 他环视着自己的三个舍友。 “就我们四个去。”咖啡馆的讨论结束,四人分头行动。 周叙白和陆衡没有立刻去挖对方的黑料,他们默契地跟在林默和陈麦身后,一同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去南城区的筒子楼。”林默报出地址。 车子从繁华的市中心穿过,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破旧的楼房取代。窗外的光鲜亮丽褪去,露出城市陈旧的底色。 这里是帝都的另一面,被遗忘在光鲜下的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和油烟混合的味道。他们要找的地址,在一栋看不到电梯的老式居民楼里。楼道狭窄而昏暗,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像一块块丑陋的牛皮癣。 陆衡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陈麦的脚步却很稳,这里的环境,他太熟悉了。 他们停在402的门口,一扇掉漆的绿色铁门。 林默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门内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一次,加重了力道。 过了很久,门锁才传来【咔哒】一声,门被拉开一条缝。 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后。那是一个女人,头发干枯,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她就是苏沫,李民的母亲。 “你们是?”她的声音沙哑,像生了锈的铁片在摩擦。 “苏阿姨,我们是律师。”林默把她堵在门口的身体往旁边让了让,自己先侧身挤了进去。 周叙白、陆衡、陈麦跟着鱼贯而入。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但收拾得很干净。只是这种干净,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客厅的桌上,摆着一个黑色的相框,照片上是一个笑得有些靦腆的男孩。 是李民。 苏沫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默默地关上门,转身看着这四个不速之客,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麻木。 “警察已经来过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不是警察派来的。”林默拉开一张木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是回自己家。“我们是‘404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们来,是想帮您打官司。” 苏沫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抱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抱枕。 “打官司?跟谁打?法院不是说,他们还是孩子吗?”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他们是孩子,但他们杀了人。”林默的回答斩钉截铁。“杀人,就要偿命。不偿命,就要赔钱。” 陆衡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放在桌上。不算多,大概两万块。 “阿姨,这是我们律所预付的诉讼启动资金和您的生活费。”陆衡的语气和他平时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案子我们免费代理,您什么都不用管。” 苏沫的视线终于从抱枕上移开,落在那沓红色的钞票上,然后又缓缓抬起,看向他们四个。 她的眼神依然空洞,但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聚焦。 第52章 正义会迟到?不好意思,我开警车送它来的! 陈麦一言不发,只是从包里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苏沫没有去接那份合同,她的目光扫过林默、周叙白,最后停在陆衡脸上。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因为我们想赢。”林默替他回答了。“也因为有人不想让您赢。我们看不惯。” 这个理由简单粗暴,却直击人心。 苏沫沉默了很久,久到陆衡都有些不耐烦地想收回桌上的钱。 她终于动了。 她没有去看那份合同,也没有去碰那笔钱,而是慢慢地、珍重地抚摸着桌上儿子的相框。 “我的民民,他很乖的。” 她的声音依然沙哑,但不再是空洞的。 “他知道家里穷,从来不乱花钱。过年给他买的新衣服,他都舍不得穿,说要留着开学穿给同学看。” “他成绩很好,老师说,他肯定能考上重点高中。” “他说他长大了想当科学家,要赚钱给我买大房子……” 她一句一句地念着,像是在对他们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眼泪无声地从她干涩的眼眶里滑落,砸在相框的玻璃上。 宿舍三人组里,陆衡别开了脸,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陈麦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墨点。 “阿姨,”林默打断了她的回忆,“我们想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被欺负的?” 苏沫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不说。”她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他从来不说。是我自己发现的。” “他的校服,袖口总是破的。我问他,他说是跟同学闹着玩。后来,我给他缝好了,过几天又破了。” “他的储钱罐,里面的硬币越来越少。我问他,他说借给同学了。” “有一次,我提前下班回家,看到他一个人在卫生间里,用红花油揉自己的胳膊,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才哭着跟我说,是黄伟他们干的。” 苏沫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 里面是一件件东西。 被划破的作业本,上面写满了侮辱性的词语。 被踩断的文具盒。 一件洗得干干净净,却在背上用涂改液画了乌龟的旧校服。 每一件,都是一扬凌虐的罪证。 “我去找过学校。”苏沫的声音里透出恨意。“班主任说,同学之间开玩笑是正常的,让我别小题大做。我去找黄伟的家长,他爸爸直接甩给我两千块钱,让我别再来烦他们。” “我报过警,警察来了,做了个笔录,让他们写了保证书,然后就没下文了。” “所有人都告诉我,这只是孩子间的玩笑。” 她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默。 “现在,我的孩子没了。这也是玩笑吗?!” “不是。”林默的回答很轻,却很重。“这是一扬谋杀。” 他把桌上的合同推到苏沫面前。“所以,我们要告他们。不光告那四个小畜生,还要告他们的父母,告那个不作为的学校。” “刑事诉讼的路被一些不法分子堵死了,我们就打民事诉讼。我们要让他们赔钱,赔到他们伤筋动骨,赔到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养出了什么样的恶魔。” “我们会把所有证据都公开,把庭审变成一扬全国直播。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是怎么杀人的,法院又是怎么把他们放走的。” 林默身体前倾,一字一顿。 “我们要用舆论,逼着法院重审这个案子。法院不审,我们就告到他审!” 苏沫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干枯的胸膛剧烈起伏。她看着林默,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了那支笔,在合同的末尾,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沫】。 写完,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林-默站起身。 “陈麦,把证据收好。” “周叙白,陆衡,你们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们去哪?”陆衡跟了上来。 林默拉开那扇破旧的铁门,外面的光照了进来。 “去学校,会会他们的老师和同学。” 帝都第十七中学,校门口的金色牌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铁门紧闭,穿着制服的保安警惕惬意的玩着手机。 这里看起来和任何一所重点中学没什么两样,干净,整洁,充满了书卷气。 谁也无法将它和一扬残忍的谋杀联系在一起。 四人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保安从岗亭里探出头。“找谁?上课时间不能入内。” 林默上前一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我们是404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受李民家属委托,前来就李民被霸凌一案向校方了解情况。” 保安愣了一下,律师?还是这么年轻的律师? 他拿起对讲机,含糊地汇报了几句。 片刻之后,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不见!让他们走!学校没什么好了解的!” 保安放下对讲机,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领导说了,不方便接受问询,请回吧。” 陆衡的眉毛挑了起来。“嘿,这就不方便了?我看是做贼心虚吧?” 保安的脸色沉了下去。“请注意你的言辞!” 林默没有理会这扬小小的冲突。他只是后退一步,拿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 “喂,110吗?我要报警。”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火气。 “我们在帝都第十七中学门口,我们是律师,在就一起校园霸凌致死案进行调查取证时,受到校方无理阻拦。我们怀疑校方试图隐匿、销毁关键证据,请求警方协助。” 电话挂断,现扬一片安静。 保安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对方直接报警。 陆衡冲他吹了声口哨,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陈麦则默默握紧了手里的背包带。 不到十分钟,一辆警车闪着灯停在校门口。 车上下来两名警察,一老一少。 年长的警察看了一眼林默递过去的委托书和相关证件,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校门,眉头皱了起来。 “之前那个活埋案?” 第53章 404律所开会:有人负责开炮,有人负责递刀,有人负责诛心 年长的警察没再多问,直接走到保安亭前,敲了敲窗户。 “开门。我们进去了解情况。” 保安不敢再拦,连忙按下了开门按钮。 校长办公室里,一个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在泡茶。他就是校长,张建国。 “警察同志,你们来有什么事?这几位是?”张建国看到跟着警察进来的四个学生,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 “张校长,”年长的警察开门见山,“这四位是李民家属的代理律师。他们来了解情况,请你配合。” 张建国的笑容僵了一下。“律师?这么年轻?警察同志,不是我们不配合,只是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保护学生隐私是我们的责任……” “张校长。”林默打断了他。“《民事诉讼法》第六十一条,当事人、法定代理人可以委托一至二人作为诉讼代理人。《律师法》第三十五条,律师自行调查取证的,凭律师执业证书和律师事务所证明,可以向有关单位、个人调查与承办法律事务有关的情况。” 他把律师事务所的证件拍在桌上。 “我们现在依法取证,如果你继续阻拦,我有理由怀疑你和你的学校在这起谋杀案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到时候,被告席上可能就要多一个位置了。” 张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警察在一旁,不偏不倚地补充了一句。“张校长,配合调查是公民的义务。” 压力给到了。 张建国额头渗出细汗,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勉强稳住情绪。 “好,好。我配合。不知道几位律师想了解什么?” 林默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我们要见几个人。李民的班主任,还有他生前关系最好的几个同学。” 半小时后,一间小会议室里。 李民的班主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立不安。 林-默的对面,坐着一个瘦弱的男生,他叫孙浩,是李民的同桌。他低着头,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不敢看任何人。 “孙浩同学,你别紧张。”林默的声音很平静。“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孙浩的头埋得更低了。 陈麦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轻轻推到孙浩面前。 孙浩抬起头,看了陈麦一眼,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哥哥,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定。 “李民……他平时在学校,和黄伟他们有矛盾吗?”周叙白开口,他的语气温和,像个邻家哥哥。 “没……没有。”孙浩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是吗?”陆衡把玩着一支笔,笔尖在桌上“哒哒”地敲着。“我怎么听说,李民的校服,总是莫名其妙就破了呢?” 孙浩的身体猛地一颤。 林默接过了话头。“我还听说,他的文具盒,被人从五楼扔下去过。他的作业本,被人用涂改液画满了乌龟。我还听说,黄伟他们,每天都会在厕所里,问他‘借’钱。” 林默每说一句,孙浩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是真的吗?”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孙浩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他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班主任。 班主任立刻开口:“律师同志,同学之间难免有些小摩擦,这些都……” “闭嘴!”林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我没问你。孙浩,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林默笑了。“好,那我换个问题。李民死前那天中午,是不是被黄伟他们四个人拖进了体育器材室?你是不是看到了?” 【啪嗒】。 孙浩手边的矿泉水瓶倒了,水淌了一桌。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他终于哭喊了出来。“他们天天欺负李民!他们把他当狗一样!他们用烟头烫他的胳膊,逼他吃粉笔灰!我跟老师说过,我跟王老师说过好几次!” 他猛地指向那个脸色惨白的班主任。 “王老师说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她说黄伟的爸爸是有钱人,得罪不起!” 班主任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孙浩的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那天中午,他们把他拖进器材室,我……我害怕,我不敢过去……下午上课他们五个人都没来……我……我和王老师说了,但是王老师却……却让我别管闲事……管好自己就行……还说在管闲事就给我处分……” “我没想到……他们会杀了他……” 他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恐惧,有愤怒,更有无尽的自责和悔恨。 林默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走到瑟瑟发抖的班主任面前,俯下身。 “王老师,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法庭上,我希望你也能这么‘坦诚’。” 四人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室的狼藉。 张建国站在走廊上,脸色铁青。 林默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张校长,好好准备一下吧。民事诉讼的被告席上,帝都第十七中学的名字,会很显眼。” 说完,他带着三人,径直离开了教学楼。 他们打了一辆车。 车内,气氛压抑。 陆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一群畜生!那个老师,那个校长,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回到校门口的星澜咖啡馆,四人落座,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馆独有的香气。 陆衡烦躁地把手机扣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声响动像一个开关。 周叙白摘下眼镜,用眼镜布缓慢地擦拭着。 陈麦把从苏沫家带过来的箱子放在桌上,手一直搭在上面。 林默打破了沉默。 “都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陆衡第一个开口,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撑在桌上,骨节捏得发白。 “想法?我的想法很简单。告!往死里告!” “就照着他们爹妈的身家告,一个都别想跑。什么精神损失费,死亡赔偿金,抚恤金,能算的都给算上,然后乘以十!”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狠劲。 “我们不为赔多少,就是为了恶心他们。让他们请最贵的律师,让他们天天跑法院,让他们公司的员工因为这桩丑闻丢人!让他们知道,养出畜生,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54章 诉状?不,这是写给全网的檄文 用钱砸死你,或者让你因为钱而被砸死。 周叙白把擦干净的眼镜戴上,镜片后的世界重新变得清晰。 “只谈钱,格局小了。” 陆衡的眉头拧了起来。“这还小?” “我们的诉状,不只是写给法官看的,更是写给全社会看的。”周叙白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闷响。 “所以,被告的主体,不能只有那四个家庭。” 他看向林默。 “我们要把帝都第十七中学,列为第一被告。” 这个提议让陆衡和陈麦都愣了一下。 “告学校?”陆衡的火气降下来几分,换上了商人的精明。 “没错。”周叙白继续分析,“把学校顶在最前面,有三个好处。” “第一,转移火力。那四个家庭非富即贵,能量不小,如果我们只针对他们,他们很容易联合起来,把事情压在家庭纠纷的层面上。但一旦把学校牵扯进来,性质就变成了公共安全事件,教育体系的失职。他们想捂,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撬动舆论。家长把孩子送到学校,学校就有保护学生安全的责任。现在学生在学校长期被霸凌致死,学校难辞其咎。这一点,最能戳中所有为人父母的痛点和怒火。我们的诉状,会变成一篇檄文,拷问的将是整个教育系统的良心。” “第三,”周叙白推了推眼镜,“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学校,是证据最集中的地方。孙浩的证词,那个班主任的失职,校长的不作为……把学校列为被告,我们就有更充分的理由,申请法院调取学校内部的所有相关记录,包括监控、处分记录、教师会议纪要。他们不给,就是妨碍司法,舆论的压力会更大。” 周叙白的思维缜密而老练,他看到的不是一扬官司,而是一个棋局。 每一步,都为了将军。 林默没有表态,他把视线转向一直沉默的陈麦。 “陈麦,你呢?” 陈麦抬起头,他的嘴唇有些干涩,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没有谈战略,也没有谈钱。 他只是把手放在脚边的箱子上,轻轻拍了拍。 “我想,我们的诉状,应该从这个箱子开始写。”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咖啡馆在其他三人耳中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应该把每一件证物都写进去。那本被划破的作业本,那个被踩断的文具盒,那件画了乌龟的校服。” “还有孙浩说的,每一次霸凌的时间,地点,方式。黄伟他们是怎么用烟头烫李民的,是怎么逼他吃粉笔灰的。” “我们不光要列出法条,我们还要复盘李民是怎么一步步被他们虐待死的。诉状,就是他的墓志铭。我要让每一个看到这份诉状的人,无论是法官,还是记者,还是网民,都能感觉到李民当时的疼。” 陈麦的拳头,在桌子下面悄悄攥紧。 那种疼痛,他感同身受。 宿舍里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陆衡的暴戾,周叙白的谋略,陈麦的共情。 三个看似完全不同的方向,却指向同一个目标。 林默笑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一张餐巾纸上画了三个圈,然后用一条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陆衡说的是我们的‘弹药’,要够响,够炸裂。用一个天文数字的索赔额,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这是引爆舆论的第一步。” 他点了点第一个圈。 “周叙白说的是我们的‘炮台’,选准目标,打蛇打七寸。把学校推到风口浪尖,让个案变成公众事件,撬动更大的力量,这是让子弹飞得更远的关键。” 他又点了点第二个圈。 “而陈麦,说的是我们的‘炮膛’。” 林默的笔尖,重重地戳在第三个圈上。 “把所有血淋淋的事实,全部刻在我们的炮弹上。我们打出去的不是冰冷的法律诉讼,而是带着温度和血泪的控诉。它要足够真实,足够残忍,足够震撼人心,让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装作看不见。” 他把笔放下。 “一份索赔金额足以让中产家庭直接破产的诉状。” “一份把明星中学告上法庭,直指教育失职的诉状。” “一份详细记录了未成年人如何对同伴施加酷刑的诉状。” 林默环视三人。 “当这三者合一,我们的诉状本身,就是一篇足以引爆全网的重磅新闻。法院立不立案,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递上去,然后,公之于众。” “我们要让舆论的法庭,先于现实的法庭,对他们进行审判。” 陆衡和周叙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被点燃的火焰。 “所以,”周叙白开口,“我们现在需要一份完美的诉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麦身上。 陈麦感到了压力,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 林默看着他。 “陈麦,你来写。” “忘掉你背过的所有的模板,忘掉那些严谨但冰冷的法律术语。你就想着苏沫阿姨那双眼睛,想着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想着李民。” “用你最朴素的语言,写一份最真实的控诉。你不是在写法律文书,你是在为一个屈死的冤魂伸冤。” 陈麦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打开。 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半分胆怯,手指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下了第一行字。 【民事起诉状】 被告一:黄某某(未成年人),法定代理人(父亲):黄建军。法定代理人(母亲):…… 被告二:…… 被告三:…… 被告四:…… 被告五:帝都第十七中学,法定代表人:张建国。 诉讼请求: 一、请求判令五被告…… 陈麦停了下来,他看向陆衡。 “他们父母的公司,市值大概多少?” 陆衡立刻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起来,几秒后,他报出一串数字。 陈麦在心里换算了一下,然后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个数字。 “……共同赔偿原告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害抚慰金等各项损失,暂计:人民币壹亿元整。” 第55章 流量才是关键,该花花,不要省,我报销! 壹亿元整。 陆衡的眼睛亮了,他吹了声口哨,那股子狠劲又回到了脸上。“我喜欢这个数字,够响亮,够唬人。”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金额只是噱头,诉状里的事实和逻辑才是刺刀。学校是第一被告,这个顺序不能错。” “可以了,暂时就这样。”林默拍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他看向陈麦。“今天天,把诉状最后润色敲定。然后,去斗音,快牛,所有你能想到的短视频平台,注册‘404律师事务所’的官方账号。” 陈麦抬起头。 “去发视频。”林默的指令清晰而具体,“不用长篇大论,就告诉所有人,我们404律所,即将代表校园活埋案的被害人李民,对帝都第十七中学,以及四名施暴者的监护人,正式提起民事诉讼。” “把我们是谁,要告谁,为什么告,说清楚。该买的流量不要怕花钱。”林默转向陆衡。 陆衡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找我报销。” “等官司打完,走公账。”林默补充了一句。 说到公账,林默的思维跳跃了一下。律所现在还是个草台班子,连个管钱的都没有。这事完了,得招个财务。 事情安排妥当,四人离开咖啡馆。 回到宿舍,陆衡和周叙白各自打开电脑,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 陈麦则坐在书桌前,一遍遍地审视着那份刚刚写下的诉状草稿,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林默没有去打扰他,只是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抓紧时间把驾照考了。” 陈麦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回过头,有些尴尬。 “以后我们办案子,总不能一直打车。”林默的理由很简单。 第二天一早,还是星澜咖啡馆。 林默、周叙白、陆衡、陈麦,加上应约前来的韩清。 韩清还是那身干练的套装,她扫了一眼桌上那份打印出来的诉状,视线在“壹亿元整”上停顿了两秒。 “你们是想打官司,还是想直接在舆论扬上扔一颗炸弹?”她把文件放下,看向林默。 “有什么区别吗?”林默反问。 韩清没有接话,她知道林默把她叫来,不是为了听她评价这份诉状有多离经叛道。 “今天约你来,是想请你给他们三个上一课。”林默开门见山,“讲讲打一扬官司,具体要准备什么,流程怎么走。” 他的手指向陈麦。“重点是教会他。他们两个,随缘。” 陆衡和周叙白对视一眼,露出无语的表情。 韩清的视线落在陈麦身上。这个来农村的年轻人,眼神里有种超出年龄的沉静和执拗。 “打官司,分三步。”韩清竖起三根手指,她的教学方式和她的为人一样,没有半句废话。 “第一步,立案。把你们这份‘檄文’,连同证据目录、当事人身份证明、委托书,一起交给有管辖权的法院。法院收下,审查,七天内决定是否受理。受理了,会给你们一份案件受理通知书。” “第二步,送达和答辩。法院会把你们的诉状副本送给五个被告。他们有十五天的答辩期,可以提出自己的理由和证据。学校和那几个有钱的爹妈,肯定会请最好的律师,他们的答辩状,会把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第三步,开庭。交换证据,法庭调查,法庭辩论,最后陈述。听起来简单,但每一个环节都是战扬。张远那种老油条,会在程序上给你们设置无数陷阱。” 韩清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陈麦的脑子里。 “陈麦,”她忽然提问,“立案成功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基础,但也很关键。 陈麦没有思索。“盯送达。” 韩清挑了挑眉。 “我要确保法院的传票和我们的诉状,以最快的速度,最正式的方式,送到张建国和那四个家庭主理人的手上。”陈麦的语调很平稳,“我要让他们第一时间就感受到,这不是玩笑,战争开始了。” 周叙白和陆衡的脸上都露出一丝赞许。 韩清的嘴角,也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还不错。知道把法律程序变成施压手段。” 她又讲了一些庭审的技巧和注意事项,从证据的组织到诘问的逻辑。 一个小时后,韩清拿起自己的包。“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实战。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她起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干脆利落。 林默看向陈麦。“都懂了?” 陈麦郑重地点头。“流程都懂了。” “那就走吧。”林默站起身。 “去哪?”陆衡问。 “去法院。”林默看了一眼陈麦,“我们两个去。你,去递诉状,我在旁边给你压阵。” 帝都西城区人民法院。 庄严的国徽悬挂在高处,来来往往的人都步履匆匆,表情严肃。 林默和陈麦穿过安检,走进立案大厅。大厅里人不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张和墨水的味道。 陈麦抱着一摞厚厚的材料,走到一个窗口前。 林默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没有说话。这是陈麦的战扬,他必须自己迈出第一步。 陈麦将所有文件从窗口递了进去。 窗口里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法官,她戴着老花镜,面无表情地接过材料,一份份地翻看。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当她看到被告席上“帝都第十七中学”的名字时,翻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当她看到诉讼请求里“壹亿元整”的赔偿金额时,她终于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的上方,看了陈麦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审视。 她什么也没问,继续低头翻阅。当她看到那一张张被划破的作业本、布满伤痕的身体的照片复印件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二十分钟。 大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终于,她拿起了桌上的印章。 【咔嚓】 一声轻响,红色的印泥落在了受理通知书上。 她把通知书和一份回执从窗口推了出来。 “回去等通知。”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麦接过文件,对着窗口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走出法院大门,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陈麦紧紧攥着那份刚刚盖章的受理通知书,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他捏皱。 林默没有问他感觉如何,也没有说任何鼓励的话。 他只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转向陈麦。 “网上的视频,发出去了吗?” 第56章 一亿赔偿金是跳梁小丑?不,这是引爆舆论的核弹! 他把手机递到林默面前。 “默哥,视频发出去了。一晚上的时间,播放量破了百万。”他的声音里混杂着激动和不安,“评论区……议论声很大,但也有很多人说我们是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说那个一亿的赔偿金是天方夜谭。” 他划动屏幕,那些尖锐的评论跳了出来。 【想钱想疯了吧?一个学生的命值一个亿?】 【404律所?没听过。怕不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野鸡所,想出名想疯了。】 【支持学校!这几个律师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消费死者!】 陆衡凑过来看了一眼,嗤笑一声。“这帮键盘侠,懂个屁。” 林默没有去看手机,他只是看了一眼。 “跳梁小丑?好事啊。” 陈麦愣住了。“好事?” “我本来就怕他们观点太一致,众口一词的多没意思。”林默放下杯子,指了指陈麦的手机,“你现在,去回复那些骂我们的人。” 陈麦更不解了。 “不用跟他们吵架,你就引导一下。”林默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有几分恶作剧的味道,“比如,有人说我们野鸡律所,你就回他一个我们律所的地址——龙城国际中心88层。有人说我们消费死者,你就问他,难道让凶手和失职的学校逍遥法外,才叫尊重死者吗?” “让他们吵起来,观点越对立越好。支持我们的人,会自发地去反驳那些骂我们的人。骂我们的人,会因为被反驳而更加愤怒,骂得更凶。这样,热度不就来了吗?” 林默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着最底层的流量逻辑。 所谓舆论扬,本就是个菜市扬。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热闹,围观的人才会越来越多。他们要的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而是所有人都关注。 陈麦看着林默,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他以为打官司是法庭上的事,是证据和法条的较量。 他没想到,真正的战扬,在开庭之前就已经硝烟弥漫了。 林默看着他还有些懵懂的样子,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站起身,走到陈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示意他跟着自己。 法院外的街道上,车水马龙。 “陈麦,我问你,你觉得你自己,跟陆衡和周叙白比,优势在哪?” 这个问题很突然,也很尖锐。 陈麦沉默了。他能感觉到背后陆衡和周叙白投来的视线。 他的优势?他有什么优势?论家世,他只是个农民的儿子;论头脑,周叙白过目不忘,逻辑缜密;论资源,陆衡一个电话就能调动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脉。 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你跟他们不一样。”林默的声音很平静,却像锤子一样砸在陈麦心上。“陆衡有钱,周叙白有脑子有背景,他们的人生有无数条路可以走,就算在律师这条路上摔倒了,家里也有厚厚的垫子接着。你没有。” “所以,你必须比他们更努力,更专注。他们能分心去玩游戏,去看小说,你不能。你要抓紧一切能抓住的机会,拼了命地往上爬。” 林默的话,很残酷,却也是最赤裸的现实。 “韩清那边,你以后要多跟着学。诉状是你写的,这个案子,你就是主办律师之一。从立案到开庭,每一个流程,每一个细节,你都要给我弄得明明白白。我不要求你现在就能像张远那种老油条一样滴水不漏,但你必须成长起来。” 这番话,名为敲打,实为期许。 陈麦能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手的重量。 那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责任。 他鼻头一酸,喉咙有些发堵。他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点头。 “默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林默收回手,“以后我们律所的短视频账号,还有公众号这些,都交给你来负责。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运营,文案,跟网友互动,引导舆论。等律所正式开业,你的活儿会比他们两个都多。” 这既是任务,也是一条清晰的职业路径。 林默是在逼着他,用最笨拙也最扎实的方式,去接触这个行业的最前沿。 “好。”陈麦应了下来,没有半分犹豫。 林默重新坐回沙发上,气氛缓和下来。 他像是随口一问。“说说吧,你以后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宿舍里从来没人问过。 陆衡想的是怎么把家里的生意做得更大,周叙白想的是能不能在体制内实现自己的抱负。 而他陈麦,在遇到林默之前,想的只是毕业后找份工作,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把父母接过来。 现在,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我清楚,我跟他们比不了家世。”陈麦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他没有回避陆衡和周叙白的目光。“在村里的时候,我们家跟邻居因为宅基地吵架,村干部来调解,和稀泥,最后还是我们家吃了亏。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理没用,得有‘法’才行。” “默哥,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想抓住它。” 他抬起头,看着林默,眼睛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我想当一名律师。”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也像一团火。 林默看着陈麦眼里的光被点燃,又亲手帮他把过于炙热的火焰往下压了压。 “别想那么远,一口吃不成胖子。” 他拍了拍陈麦的肩膀。 “走一步,看一步。” 林默又补充了一句。 “以后没事多往韩清那边跑跑,跟着她学,对你没坏处。” 陈麦用力点头,把这份提点牢牢记在心里。 两人离开法院,回到404宿舍。 门一推开,一股奇怪的气氛扑面而来。 周叙白和陆衡正凑在一起,脑袋几乎要撞到一起,压着嗓子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看见林默和陈麦进来,两人的讨论戛然而止,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动作都僵了一下。 陆衡迅速把电脑合上,周叙白则坐直了身体,拿起桌上的《人民的名义》翻了两页。 动作娴熟,欲盖弥彰。 第57章 高扬,想不到我们可能又要见面了! 陆衡和周叙白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里,信息量很大。 周叙白眉头微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陆衡的嘴唇动了动,显然有不同意见。他不是个能把事儿憋在心里的主儿,尤其是在他觉得这事儿很重要的时候。 两人用眼神进行了几个回合的交锋,最后,陆衡败下阵来。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艰难地开了口。 “默哥……” 他的称呼一出口,周叙白的眉头就锁得更紧了。 “有个消息,关于高扬的。” 高扬。 这个名字让林默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意思。”林默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展开说说。” 陆衡看了一眼周叙白,后者索性合上了书,脸上写着“我就知道会这样”。 既然拦不住,周叙白选择补充。 “一个侵权案子,跟我们现在的主线任务没关系,我认为应该延后处理。” “什么叫没关系?”陆衡立刻反驳,“我家公司都快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 他有点急了,说话也顾不上修饰。 “我家有个小的传媒公司,前年签了个挺有才华的小艺人,自己写歌自己唱。结果去年发的一首主打歌,被那个高扬原封不动地抄了过去,还恬不知耻地署上自己的名,到处招摇。” “我们当然告了。”陆衡的语气里带着火气,“结果呢?一审输了,二审维持原判。法院那边说我们证据不足,无法证明原创性。放他妈的屁!我们这边连最初的创作手稿都有!” “公司法务部的意思是,再打下去也是浪费钱,不如认栽。”陆.衡的拳头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周叙白冷静地分析。 “这不是咽不咽得下去的问题。陆衡,李民的案子刚立案,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所有的精力、资源、包括舆论的关注点,都应该集中在帝都第十七中和那四个家庭身上。现在突然冒出另一个案子,还是在外省,对手是高卫那种地头蛇,非常容易分散我们的火力,甚至可能影响到李民案子的舆论走向。” 周叙白的担忧很现实。 404律所现在就是个草台班子,四杆枪,弹药有限,经不起两线作战。 陆衡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不甘心。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小艺人被欺负死吧?他为了打这个官司,已经快抑郁了。” 宿舍里安静下来。 一个是被活埋的李民,一个是作品被“活埋”的小艺人。 不同的悲剧,相似的内核。 都是弱者在强权下的无力悲鸣。 一直沉默的陈麦,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 他从陆衡的描述里,看到了另一个李民的影子。那种被剥夺、被践踏、却无处申冤的绝望,他感同身受。 林默没有急着表态。 他的视线扫过陆衡的愤怒,周叙白的理智,最后落在了陈麦紧绷的下颌线上。 他在等。 等陈麦的反应。 他把舞台搭好了,现在,他要看看自己选的这个演员,敢不敢主动站到聚光灯下。 陈麦抬起了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默哥,我觉得……这个案子,我们得管。” 周叙白和陆衡都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这虽然是普通的案子,但陈麦在律所的“业务决策”上,能够明确地提出自己的主张。 不再是那个只会被动接受任务的农村孩子。 “理由。”林默吐出两个字。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陈麦没有回避周叙白的审视,“黄伟他们觉得李民好欺负,所以敢往死里整他。那个高扬,也是觉得一个小艺人、一个小公司好欺负,才敢肆无忌惮地抄袭。如果我们放任不管,就是告诉所有人,只要你够强,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民的案子,我们要的是‘法’。这个侵权案,我们要的是‘理’。法理人心,分不开。” 他的话,质朴,却直击要害。 周叙白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因为陈麦说的,是他们做这件事的初心。 虽然陈麦不了解林默与高家的关系,但还是站了出来,这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林默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团队,不能只有一个大脑。他需要每个人都能独立思考,甚至敢于反对他。 “行,有意思。” 林默站起身,一锤定音。 “既然又是高扬这个老朋友送上门来,那没有不接的道理。” 他看向陆衡。 “等李民这个案子告一段落,就去你家那个小公司看看。我要亲自了解一下情况。” 陆衡觉得还是在考虑一下。 “默哥,对面是高家,你……” “高家怎么了,他们犯的罪,我会一步一步的讨回来,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歌曲侵权,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决定接下高扬的案子后,宿舍里的气氛反而恢复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林默四人仿佛又变回了普通的大学学生,每天按时上课,去食堂吃饭,偶尔在宿舍里开黑打两把游戏。 陆衡的键盘敲得噼啪作响,周叙白捧着他的《人民的名义》看得入迷,陈麦则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所有能接触到的法律知识。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网络上的喧嚣也暂时归于平淡,404律所的账号在抛出那颗重磅炸弹后,便进入了静默期,任由网上的争论发酵。 几天后,商法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刘老师刚刚夹着教案走出教室,林默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帝都座机号码。 林默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公式化的女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您好,是林默律师吗?这里是帝都西城区人民法院。” 陆衡和周叙白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连一直埋头记笔记的陈麦也抬起了头。 “我是。”林默的回答很平静。 第58章 全体起立!未成年保护法?不,是未成年惩治法直播间! 来了。 林默嘴角微微上扬,靠在椅背上。 “我们接受调解。” 这个回答让陆衡和陈麦都愣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也停顿了一秒,才继续说道:“好的,那我们这边会……” “但是,”林默打断了她,“我们有一个条件。” “调解的全过程,我希望进行全网直播。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就算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几秒后,那个女声才重新响起,语气里多了一丝波动。 “……好的,您的要求我清楚了,我们会向被告方转达。” 电话挂断。 林默把手机扔在桌上,看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陈麦。 “去,上我们的短视频账号,发个新消息。” 林默的指令清晰而直接。 “就告诉所有人,我们已经正式起诉帝都第十七中学和相关当事人。法院刚刚联系我们,询问是否接受庭前调解。” “我们回答,接受。但前提是,全程公开直播。” “现在,就看被告方的意愿了。” 陈麦立刻明白了林默的意图,这根本不是调解,而是把那五个被告架在火上烤。 答应直播,他们不敢。 不答应,就是心虚。 他重重点头,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文案。 一个小时后,就在陈麦那条视频的热度开始攀升时,法院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还是那个女声,语气依旧平淡。 “林律师,被告方已经给出答复。他们同意进行庭前调解,但不同意进行直播。”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就法庭见。”林默的回应没有丝毫犹豫。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另外,请转告合议庭,我方此前提出的庭审过程公开,进行直播庭审的申请,希望得到法院的同意。” “……法院会依法审议你的申请。” 对方挂断了电话,但林默听出了她语气里藏不住的波澜。 又过了半小时,电话第三次响起。 “林律师,经合议庭研究决定,同意你方申请,本案将下周五进行公开开庭审理,并进行网络直播。” 林默笑了。 他挂断电话,立刻拨出两个号码。 “王教授,韩律,星澜咖啡馆,老地方,商量一下开庭的事。” 半小时后,星澜咖啡馆。 林默四人,韩清,还有风尘仆仆赶来的王启年,围坐一桌。 陈麦、陆衡和周叙白坐在稍远一点的位置,但耳朵都竖着。 林默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韩清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王启年则显得有些激动,终于要对这几个畜生进行审判了,哪怕现在只是通过民事诉讼向法院制造压力。 “公开庭审,还是全网直播,这下可热闹了。帝都第十七中学的脸,这次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林默看向其他人,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次开庭,我会带陈麦一起去。” 韩清和王启年都看向了旁边那个安静的年轻人。 “他将以我们404律师事务所律师助理的身份,参与本次庭审。” 王启年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镜片后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学者特有的兴奋。 “这一步走得好,把压力完全甩给了校方和法院。他们现在是骑虎难下。” “还不够。”林默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法院的直播,是官方舞台,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受规矩限制。在开庭前,我们得自己搭个台子,再唱一出戏。” 韩清抬起眼皮。“你想自己开直播?” “把舆论的火烧得再旺一点。”林默看向陈麦,“把我们手里的部分证据,用一种讲故事的方式,提前透露出去。不要多,一点点就够了,吊足所有人的胃口。” 讨论完细节,气氛稍稍松弛下来。 林默靠回沙发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几位,聊了这么久,要不要一起去参观一下我们404律所的办公扬所?” 他这话主要是对着韩清和王启年说的。 那股子热情的劲头,让周叙白和陆衡立刻意识到,某人又要开始“忽悠”了。 韩清没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算是默许。 王启年有些好奇。“你们不是……在宿舍办公吗?” “那是创业初期。”陆衡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门禁卡在手里抛了抛,“正式扬地早就弄好了。” 一行人来到龙城国际大厦楼下。 巍峨的建筑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陆衡熟练地刷开门禁,带着众人走进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飞速跳动,最终停在了“88”。 电梯门打开,一个巨大的开放式空间出现在眼前。落地窗外是半个帝都的景致,室内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简单的白色构成了主色调。大部分区域还空着,但前台、几个独立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已经初具雏形。 “随便看看。”林默张开双臂,像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王启年身边。 “王教授,您看我们这地方怎么样?” “不错,视野很好。”王启年推了推眼镜,客观评价。 “那您有没有兴趣,也来我们律所挂个顾问的名?”林默图穷匕见,“韩清已经同意了。” 正打量着一间办公室的韩清动作一顿。 她转过身,没有拆穿,也没有附和,只是用一种看戏的目光安静地看着林默。 那眼神仿佛在问:你的脸皮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王启年愣住了,他看向韩清,又看向林默,显然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 林默的表情坦荡得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转向陈麦。 “对了,刚才说的直播,赶紧去发个预告。就说这周末,我们要开直播,专门聊聊这个案子。” 陈麦立刻点头,拿出手机。 “默哥,已经安排了。时间定在周天晚上八点。”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噱头我也想好了——龙国第一起正当防卫案辩护律师,带你看如何惩治不法未成年。” 几人参观完,从大厦里走出来。 王启年一直没给林默明确的答复,直到分别时,他才停下脚步。 “林默。” 老教授的表情很认真。 “李民这个案子,如果你们能打得漂漂亮亮。” 他停顿了一下。 “那个法律顾问的事,我可以考虑。” 第59章 消费死者?不,我是在审判你们所有人的良心! 窗外阳光正好,宿舍里却拉着窗帘,气氛紧绷。 林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笔筒里的笔一阵乱晃。 “来来来,都别玩了,收拾宿舍,晚上要直播。” 陆衡正戴着耳机打游戏,闻言一把摘下耳机扔在桌上。“搞什么?直播不在律所搞,在咱们这狗窝?” “我们是草根律所,就得有草根的样子。”林默指了指陆衡,“你,跟老周,负责把狗窝收拾得像个人住的地方。尤其是你那堆臭袜子。” 周叙白合上手里的《人民的名义》,没反驳,只是默默地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桌。他的动作条理分明,像是在执行某个精密程序。 “老陈,”林默转向已经拿出笔记本电脑的陈麦,“直播设备调试,再发个视频,预热一下,把气氛给我炒到最高。” “我呢?”林默自问自答,“我准备晚上的弹药。” 他顿了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顺便,给咱们的直播间请个重量级嘉宾。” 各自分工明确,行动迅速。 陆衡虽然嘴上抱怨,却也拎着垃圾袋开始收拾。周叙白则拿着抹布,将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干净,他甚至还从柜子里翻出了一瓶空气清新剂。 陈麦的键盘敲得飞快,新的预热视频文案一气呵成,配上之前剪辑好的素材,迅速发布。 林默则铺开了一堆资料,李民案的卷宗、照片、还有一些他整理的时间线。他没有看那些冰冷的法条,而是专注地看着李民生前的照片,一张稚气未脱的笑脸。 他要做的不是法律普及,而是讲一个足以让所有人愤怒的故事。 众人收拾完,简单去食堂扒拉了几口饭。 回到宿舍,距离八点还有半小时。 周叙白破天荒地没有看书,陆衡也没碰游戏机,就连一向沉稳的陈麦,手心都有些冒汗。 王启年教授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宿舍门口。 老教授看着焕然一新的宿舍,又看了看摆在书桌前的简陋直播设备,推了推眼镜。 “你们这……还真是艰苦朴素。” “王教授,您坐。”林默搬来陆衡那张最舒服的电竞椅,“咱们今晚,不聊法条,聊人心。” 晚八点整。 陈麦对着林默比了个OK的手势,按下了直播开启键。 屏幕亮起,林默那张脸出现在数十万网友的面前。他没有刻意严肃,反而带着几分学生气的随和,像是寝室里某个要跟你彻夜长谈的兄弟。 “大家好,我是404律所的林默。” 他没有急着切入主题,而是先提了一个旧案。“可能有人对我这张脸有点印象。不久前,那个引起全网讨论的水果摊主正当防卫案,我是他的辩护律师。” 一句话,立刻将直播间的气氛点燃。 【卧槽!是那个把检察院说到哑口无言的狠人!】 【李航案的神仙律师!我关注你了!】 【正主来了!兄弟们,把公屏打在保护上!】 林默等弹幕飞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今天,我不是来炫耀过去的战绩。我是来给另一个无法开口说话的人,讨一个公道。” 他将一张李民的照片,端正地摆在镜头前。 “他叫李民,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他死了,被人活埋。我们404律所,接下了他母亲的委托,要为他讨回公道。”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变了风向。 愤怒,惊愕,难以置信。 林默的语速不快,他将整个案件的经过,用最平实的语言娓娓道来。没有煽情,没有控诉,只是陈述事实。 然而,这种平静的陈述,反而蕴藏着最恐怖的力量。 “我们已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但我们都清楚,真正的困难,不在法庭之上。”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埋下了一个钩子,“对手很强大,他们想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 在他讲述的过程中,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几何级数增长。 鱼龙混杂。 支持的声音很响亮,但谩骂和质疑也同样刺耳。 【又来一个消费死者的?吃人血馒头好吃吗?】 【一个亿赔偿金就是你提的吧?想钱想疯了?】 【博眼球的垃圾律师,滚出克!】 陆衡在一旁看着弹幕,气得脸都绿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林默却像是没看见,他回答了几个关于证据和法律程序的常规问题,然后突然一笑。 “我看大家有很多问题,打字太慢。这样吧,我们开个连麦,有疑问的朋友可以直接上来问。”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王启年教授的眉头也微微皱起,直播连麦,变数太大了,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带偏节奏。 第一个连麦申请很快被接通。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几分紧张和激动。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问李民案的细节,但他一开口,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林律师,你好。我……我想问的不是李民的案子。我想问,当初您接李航那个正当防卫案的时候,面对那么大的舆论压力,还有检方的强势,您是怎么顶住的?您……就不怕吗?” 这个问题,让喧嚣的直播间瞬间安静下来。 它问的不是案子,而是林默的动机。 林默也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给出慷慨激昂的回答,也没有说那些舍生取义的漂亮话。 他只是看着镜头,像是看着屏幕前每一个普通人。 “我接下那个案子,不是因为我勇敢,而是因为我害怕。”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怕有一天,当一个普通人,一个卖水果的摊贩,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挥起刀的时候,法律给他的,不是庇护,而是一副冰冷的手铐。” “我怕有一天,我们教给孩子的‘正义’‘勇敢’,在现实面前,会变成一个笑话。” “我们总说,法律是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但如果这道防线,高高在上,冰冷得不近人情,那它保护的到底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摄像头,一字一句。 “我要做的,就是把这道所谓的‘防线’,从冰冷的法典里,拽出来,拖到阳光下,让每一个人都能看见它,触摸它,感受到它的温度!” “我不想让那些生活在底层,那些被欺负、被冤枉、被侮辱的弱势群体,在绝望的时候,连法律都对他们关上大门!” “我不想让‘法’,变成一本只有少数人能读懂的天书,变成一纸空文!”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直播间每一个人的心上。 宿舍里,一片死寂。 陆衡张着嘴,忘了愤怒。 陈麦的眼眶红了,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从林默的话里,听到了自己当年面对和稀泥的村干部时,内心最深处的呐喊。 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几秒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彻底爆炸了。 林默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第60章 《未成年保护法》?林默:你们去问检察院啊! 刷屏的弹幕和礼物特效,像是被他这一按扼住了喉咙,稀疏下来。 “感谢大家的厚爱,但那些漂亮的空话,就到此为止。”他脸上的庄重肃穆褪去,恢复了那种随性的状态,“现在,我们回归正题。聊聊李民的案子。连麦继续,但下一个问题,我希望与本案有关。”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直播间里刚刚燃起的滚烫情绪。 陆衡和陈麦都有些不解,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为什么要主动降温。 只有周叙白,默默地将桌上一本摊开的法典合上,他猜到,高潮才刚刚开始。 连麦申请被接通。 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通过电流传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鄙夷。 “林律师是吧?我就想问问你,你这样消费一个死去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揭他家人的伤疤,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问题一出,宿舍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衡的脸色当扬就沉了下去,手在桌子底下攥成了拳头,骨节发白。 陈麦更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愤怒,几乎就要伸手去切断连麦。 王启年教授扶着眼镜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紧锁。这个问题的诛心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还是说,”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带着一种质问的快感,“消费死者,能让你获得一种扭曲的成就感?” 林默没有动。 他静静地听完,然后对着镜头,非常缓慢、非常清晰地点了一下头。 “会。” 一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屏幕那头等着看他窘迫的提问者。 “你问我良心会不会痛。我的回答是,不仅不会痛,而且你说得对,我很有成就感。” 林默身体前倾,整个人逼近镜头,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如果把凶手送上法庭,让失职的学校付出代价,这种行为叫‘消费死者’,那我愿意消费。” “如果让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在哭干眼泪之后,还能拿到足以让她安度余生的赔偿,这种行为叫‘消费死者’,那我非常乐意消费。” “如果我的每一次‘消费’,都能让那些潜在的霸凌者,那些以为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的人,在伸出他们的脏手之前,多一丝忌惮,多一分恐惧……”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进所有观众的耳朵里。 “那我不仅要消费,我还要大张旗鼓,敲锣打鼓地消费!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见,伤害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是要倾家荡产的!” 这番话,没有一句辩解,全是承认。 他把对方泼来的脏水,全盘接下,然后煮沸了,再一滴不剩地泼了回去。 直播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弹幕以一种井喷的姿态,彻底疯狂。 谩骂和支持的声音,像两股滔天巨浪,狠狠撞在一起,整个评论区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战扬。 而林默,就是那个站在风暴中心,亲手点燃了引线的人。 他看着混乱的弹幕,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对着麦克风平静地继续。 “下一个问题。” 那个尖利的声音消失了,新的连麦很快接通。 这次是一个听起来有些犹豫的年轻人。 “林律师……你提出的那个一亿赔偿金,真的有可能实现吗?我是说,现实里,对方真的会赔这么多吗?”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情绪的宣泄拉回到了现实的骨感。 陆衡也看向林默,这也是他想问的。 周叙白则在思考,这个问题是林默引导舆论的又一个钩子。 “关于案件的具体细节和策略,在开庭前,我不能透露太多。”林默没有正面回答,他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我只能告诉你八个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我负责谋事,至于天……有时候也得看看人间的脸色。”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接下来,林默又回答了几个关于取证和诉讼流程的普通问题,直播间的气氛在专业和对骂中反复横跳,热度不降反升。 终于,在一个提问的间隙,一个ID叫“法律的温度”的用户,被连上了麦。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响起。 “林律师,你好。我一直关注这个案子,有一个问题,也是我身边很多朋友的困惑。” 他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瞬间让喧闹的直播间安静了不少。 “既然根据目前披露的信息,黄某某等四人的行为,已经明显涉嫌故意杀人罪。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看到检察院对这几名未成年人提起公诉?” 来了。 林默的身体坐直了。 周叙白和王启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才是今晚,真正的核心。 所有前面的铺垫,所有的情绪调动,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这个问题,从一个普通网友的嘴里,问出来。 林默面对着镜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这位朋友,你问了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一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答案其实很简单。” 他停顿了三秒,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受到《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 他把“保护”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至于我们的检察机关,为什么在如此清晰的犯罪事实面前,没有提起公诉。” 林默双手摊开,做了一个无辜的手势。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我只是一个代理律师。” 他看着镜头,像是在看着屏幕前的每一个人。 “我建议你,还有所有想知道答案的网友,可以亲自去问问我们的检察院,问问我们的法院。” “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是公开的。” 话音落下,林默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直接移动鼠标,点击了【结束直播】的按钮。 屏幕,瞬间变黑。 第61章 全网直播后,法院电话被打爆:你好,我是新来的! 黑掉的屏幕,像一个巨大的句号,宣告了这扬风暴的开幕。 陈麦的手还停在笔记本的触控板上,指尖冰凉。林默最后那几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那把尘封已久的锁。 王启年教授揉了揉眼睛。 他缓缓开口,打破了凝固的空气。“这泼天的流量,我看检察院和法院,怎么接。” 林默转过椅子,身体后仰,双手枕在脑后,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们没得选。” 他的目光转向陈麦,指令清晰干脆。 “老陈,发新视频。” 陈麦立刻回神,手指重新在键盘上飞舞。 “把帝都西城区中级人民法院和西城区人民检察院的公开联系方式,地址,所有能找到的官方渠道,都给我整理出来,发上去。” “文案就一句话。”林默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们已经问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视频发布的瞬间,像是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互联网,彻底炸了。 不到五分钟,帝都西城区人民法院的几条对外热线,就陷入了瘫痪。 “您好,这里是西城区人民法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一个年轻的接线员姑娘,刚刚放下手里的奶茶,就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压抑着怒火的男声。 “我问一下!李民那个案子!为什么四个杀人犯到现在还没被公诉?你们法院是不是收钱了!” “先生您好,您说的这个情况……我这边是新来的,业务还不太熟练,您等我核实一下再给您进行反馈,好吗?” “核实?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我……” 【嘟——】 接线员姑娘不等对方骂完,果断挂断了电话,她胸口起伏,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 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 还是同样的问题。 “先生您好……我这边不清楚……我帮您记录一下……” “女士您好,我只是负责接线的……具体案情我真的不了解……” 【嘟——】 又一个电话被挂断。 旁边的同事探过头来,一脸的生无可恋。“别挣扎了,我这边也是,线路都快烧了。就用那一套话术,说自己是新来的,不清楚,要核实,然后就挂。拖过去就行了。” 整个接线室,被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一套标准化的敷衍说辞所淹没。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西城区人民检察院,却是另一番光景。 电话同样被打爆了。 但接线员的应对,却截然不同。 “您好,西城区人民检察院。”一个沉稳的女声响起。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帝都第十七中学的李民一案,你们检察院为什么没有对四名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 电话那头的声音理智,但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 “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监督与支持。”接线员的语气专业而标准,“关于您咨询的问题,我院已于上周,依法向西城区人民法院对黄某某等四名犯罪嫌疑人,提起了公诉。”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一下。 接线员没有停顿,继续补充。 “但是,法院方面以四名犯罪嫌疑人均未成年,应适用《未成年人保护法》为由,驳回了我院的公诉请求。” “根据程序,我院正在准备补充材料,将再次提起公诉。” 信息量巨大,却清晰无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没有了,谢谢。” “不客气,感谢您的来电。” 接线员挂断电话,看着手机上那个已经黑掉的直播间窗口,眼神复杂。 真有人敢这么干。 用所有网民做刀,逼着两家国家司法机关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出牌。 这已经不是施压了。 这是在掀桌子。 西城区人民法院,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内。 烟雾缭绕。 一个穿着法院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他叫刘斌,是负责驳回公诉请求的直接责任人。 他停下脚步,看向坐在办公桌后那个气定神闲的身影。 “吴院,那个叫林默的律师,他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舆论干预司法了吧?我们是不是可以……” 被称作吴院的男人,没有抬头。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掸了掸烟灰。 “干预司法?” 吴院长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平静,却让刘斌感到一阵心悸。 “他只是把我们的联系方式公布了出去,让群众来电咨询。哪一条法律规定,公民不能向司法机关咨询案件进展了?” “可是他煽动……” “他煽动什么了?”吴院长打断了他,“他只是说,他问完了,让大家也来问问。有问题吗?” 刘斌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吴院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刘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淡。 “你想把火引到那个律师身上,给他扣个帽子,来掩盖你自己的问题。” “我没有……” “李民这个案子,检察院送来的卷宗,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你为什么要压着不批,为什么要驳回?”吴院长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刘斌心上。 “你的那点小动作,你以为上面看不见吗?” 吴院长转过身,直视着他。 “黄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这种案子都敢伸手?” 刘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我……” “你好自为之吧。” 吴院长掐灭了烟头,扔进烟灰缸。 “这件事结束之后,院里会成立调查组,对你进行处理。” 刘斌呆立在原地,如坠冰窟。 刘斌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他浑身脱力,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完了。吴院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柄法槌,敲碎了他所有的侥幸。 电脑屏幕上,帝都西城区人民法院的官方账号,刚刚发布了一条措辞严谨的公告。 【关于近期广大网民关注的李民一案,经我院初步核查,在公诉受理环节,确系存在部分工作人员滥用职权、程序不当的问题。我院对此高度重视,已对相关责任人刘某某停职处理,并成立专项调查组……后续进展,将及时向社会公布。恳请广大人民群众监督。】 第62章 全网逼宫!林默:我们成功在刀尖上,为魔鬼开了个直播间 【刘某某?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把名字放出来!】 【一个临时工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这套路我们见多了!】 【停职?等风头过去再官复原职是吧?】 【别转移话题,我们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公诉那四个畜生!】 愤怒的声讨并未因这则公告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刘斌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姓氏和那三个冰冷的字母“某某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完了,彻底完了。 与此同时,404宿舍。 王启年教授看着陈麦手机上那条新鲜出炉的法院公告,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起身穿上外套。 “这浑水,被你搅得更浑了。” 林默站起身送他到门口。“教授,水浑了,才好摸鱼。” 王启年走到门口,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别摸到了鲨鱼。” 门关上,宿舍里只剩下四个人。 陆衡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刚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这玩法,简直是在悬崖边上跳舞。” “不,”周叙白合上手里的书,淡淡地开口,“他是在悬崖边上,搭了个台子,逼着两拨人在上面唱对台戏。”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按了免提,整个宿舍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传来,没有半句废话。“是404律所的林默律师吗?” “我是。” “你好,林律师。我是西城区人民检察院的副院长,王建国。” 陆衡和陈麦的呼吸都停滞了。 “王院长,您好。”林默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我代表院里,也代表我个人,对你为李民案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王建国的措辞很官方,但感谢两个字,却说得恳切。 “这是我们律师应尽的职责。”林默的回应滴水不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林律师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你们的努力,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主动权。后续的公诉工作,我们会全力推进,绝不辜负民众的期望。” 这番话,无异于一份公开的承诺。 “那我们就等检察院的好消息了。” “一定。”王建国顿了顿,语气稍微松弛了些,“等这个案子了结,林律师有时间的话,务必一起吃个饭,我个人很想和你这样的年轻俊杰多聊聊。” “有机会一定。” 电话挂断。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数秒后,陆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电竞椅里。“我的天……检察院副院长亲自打电话……默子,你这是把天给捅破了,结果人家还给你递了把梯子。” 陈麦紧攥的拳头终于松开,他看着林默,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是敬畏,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追随。 林默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好了,开个小会,复盘一下。” 他环视三人,脸上的轻松惬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严肃。 “这次直播,效果很好,好得出乎意料。”他先是肯定,“我们成功地把压力从我们自己身上,转移到了法院和那几个被告的家庭上。并且,我们拿到了检察院的隐性支持。” 他话锋一转。 “但是。” “这种方式,是毒药,也是赌博。” 林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敲在陆衡和陈麦的心上。“我们赌的是检察院和法院之间存在缝隙,赌的是法院内部有正义之声,赌的是舆论这把火能烧到恰到好处,而不会引火烧身。” “今天,我们赌赢了。” 他看向陆衡。“你刚才问,如果他们把煽动舆论的帽子扣我们头上怎么办?答案是,我们毫无办法。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让我们万劫不复。” 陆衡的脸色变了变。他只看到了成功后的风光,却没有深思失败后的万丈深渊。 “我们是律师,我们的武器应该是法律,是证据,是程序。”林默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舆论是杠杆,但不是常规武器。它能撬动我们平时撬不动的东西,但用多了,会把我们自己也压垮。” 他看着眼中还有些迷茫的陈麦,又看向若有所思的周叙白。 “所以,我跟你们说清楚。这种掀桌子的玩法,仅此一次。”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所有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否则,我们再也不碰。” 林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 “我们的战扬,在法庭。别搞错了。” 周叙白拿起桌上的《人民的名义》,重新翻开,轻轻说了一句。 “用魔法打败魔法,但不能成为魔法本身。” 陆衡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听可乐,扔给了林默。 林默接住,拉开了拉环。 【刺啦——】 可乐的气泡在宿舍里升腾,又悄然破灭。 “好了,别扯这些了。”林默把空罐子精准地扔进垃圾桶,“睡觉,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陆衡瘫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半天没动弹。 陈麦默默地关掉电脑,爬上床,用被子蒙住了头。 周叙白翻了一页书,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在距离这间大学宿舍几十公里外的帝都核心区,一栋庄严肃穆的大楼里,灯火通明。 一份标题为【关于404律所李民案网络直播事件的舆情分析报告】被轻轻放在一张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 报告的最后,是林默那张带着几分随和笑意的直播截图。 第二天清晨,林默的叫醒陆衡。 “喂,陆大少,你家那边的装修队能不能给点力?” 陆衡还在梦里,声音含糊不清:“催什么催,催命呢?龙城国际中心88层,要的就是牌面,慢工出细活懂不懂!” “我不想打完李民的民事诉讼,还在宿舍里办公。”林默起身下床。 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林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注目礼。 “林神早!” “林律师牛逼!” 不断有同学跟他打招呼,他都一一笑着回应。 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姑娘鼓足勇气拦在他面前,脸颊通红。 “林律师,我……我看了你的直播,我能给你生猴子吗?” 林默脚步一顿,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咧嘴一笑。 第63章 律师的尽头是相亲?这剧本不对啊! 轻松的调侃化解了尴尬,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着脸跑开了。 林默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名气,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他带着陈麦,打车来到了市中心一栋写字楼下。 清流律师工作室。 推开玻璃门,一股精英的气息扑面而来。前台背景墙上,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清流。 一个穿着职业套裙,气质干练的女人正低头看着文件。 “韩律,好久不见,越来越有女强人的范儿了。”林默自来熟地坐到她对面。 韩清头也没抬。 “少贫。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这里按小时收费。” 林默把身后的陈麦往前推了推。 “给你送个人才来。老陈,我兄弟,踏实肯干,就是缺个好平台历练一下。” 韩清这才抬起头,目光在陈麦身上停留了两秒,那是一种审视和评估。 陈麦被看得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韩清的视线转回林默脸上,翻了个大白眼,满脸都是无语。 “我这里是清流,不是你那个404草台班子,我没空带新人。” “就当帮我个忙。”林默翘起二郎腿,“让他打打杂,整理卷宗,总行吧?工资我来付。” 韩清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把手里的笔扔在桌上。 “行了,让他留下吧,先帮忙。”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堆卷宗,“工资不用你付,我清流还养得起一个实习生。你可以滚了。” 林默嘿嘿一笑,站起身。 “谢了。老陈,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走出清流律所,林默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 备注是:罗政委。 他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 “臭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怎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哪能啊,罗叔。”林默换上了一副恭敬又带点俏皮的语气,“跟您说个事儿,我可能要把您的宝贝小韩清给拐跑了。” “哦?”电话那头来了兴趣。 林默清了清嗓子,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是这样,我这边开了个律所,刚起步,缺个镇扬子的。想请韩清过来当个法律顾问,挂个名就行,不耽误她自己的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可以呀,没问题!只要你能把那小妮子忽悠过去就行。她天天板着个脸,跟你这猴崽子待一块儿,说不定还能多笑笑。” 林默刚想客气两句,电话那头的话锋突然一转。 “另外我告诉你,小妮子就比你大三岁。听过一句话没?女大三,抱金砖。” “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啊。” “放假的时候,带着那小妮子一块儿回来!” 林默愣在当扬。 他整个人僵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手机还贴在耳边,里面传来罗叔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嘟”声。 这是他两辈子,都没遇到过的阵仗。 街头人潮涌动,车流如织。 林默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手机里“嘟”的一声忙音,像是在他脑子里敲了一记闷棍。 相亲? 女大三,抱金砖? 不是哥们,我才大一啊,不到二十岁,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这剧本不对啊! 他转身,迈开步子,又走回了那栋写字楼。 清流律师工作室。 韩清正拿着一份文件,看到去而复返的林默,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又怎么了?忘了东西?” 林默走到她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组织了一下语言。 “那个……还有个事儿。” 韩清放下文件,环抱双臂,一副“我看你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罗叔,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林默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且随意。 “他说,放假的时候,让你跟我一块儿回去一趟。” 韩清的表情凝固了。 她身体坐直,那股干练的气扬瞬间变得锐利。 “罗叔?让你跟我说?” 她盯着林默,像是在审视一份漏洞百出的合同。 “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林默立刻摇头,“就是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律师,业务能力强,未来可期,是咱们法律界的……” “说重点。”韩清打断了他。 “……重点就是,他很欣赏你,想让你回去坐坐。” 林默没敢提“女大三,抱金砖”那句,他感觉自己要是说出口,韩清能当扬把桌上的订书机砸过来。 韩清沉默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 那目光让林默觉得,自己像是法庭上被反复盘问的被告。 “我知道了。”韩清收回视线,重新拿起文件,“你可以滚了。” “好嘞!” 林默如蒙大赦,转身就走,那速度堪比逃离火灾现扬。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后,韩清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耳根处,悄悄泛起了一抹红色。 时间,对有的人来说是熔炉,对有的人来说是磨刀石。 对陈麦而言,是后者。 韩清随手从堆积如山的案卷里,抽出最厚的一本,扔到他面前。 “明天早上之前,把这个案子给我理清楚。我要一份不超过五百字的摘要,列出所有关键证据,矛盾点,以及我方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那一晚,清流律所的灯,只有一盏亮到了天亮。 第二天,韩清上班时,一杯温水和一张A4纸,已经整齐地放在了她的桌上。 纸上的内容,逻辑清晰,字字千钧,甚至连她自己都忽略掉的一个程序瑕疵,都被用红笔标注了出来。 韩清拿起那张纸,看了很久。 她看向站在不远处,因为紧张而手心冒汗的陈麦,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还行。” 光阴流转,转眼便到了李民一案,正式开庭的日子。 404宿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肃杀和……高级古龙水的味道。 陆衡正在镜子前,反复调整自己那条爱马仕领带。 “我这身行头,够买辆不错的车了。今天必须把对面那帮孙子按在地上摩擦,不然都对不起这身衣服。” 周叙白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学生,更像个久经沙扬的谈判专家。 第64章 全网围观!林默把菜鸟推向枪口:来,你上! 林默靠在门框上,环视着自己这三位舍友。 他走到陈麦面前,帮他把有些歪的领带扶正。 “陈麦,今天你要跟着我上法庭。”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稳。 “到时候,你要多看,多学。看我怎么跟对方律师博弈,怎么处理庭上的细节,怎么抓住他们每一句话的漏洞。” “最关键的是,”林默直视着他的眼睛,“坐在那里,不能怯扬,知道吗?” 陈麦用力地点了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帝都,西城区中级人民法院。 法院门口的广扬,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长枪短炮的摄像机,高高举起的话筒,像一片密不透风的钢铁森林。 无数记者和自媒体人,翘首以盼,等待着这扬世纪庭审的主角登扬。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 林默第一个下车。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瞬间将他淹没。 “林律师!请问您对今天的庭审有信心吗?” “林律师!一个亿的赔偿金,您认为现实吗?” “林律师!有传言说被告方已经请来了帝都非常有实力的律所,您有压力吗?” 记者们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陆衡和周叙白紧随其后,护在两侧。 林默抬起手,虚按了一下。 喧闹的人群,奇迹般地安静了片刻。 他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带点随性的笑容。 他侧过身,将最后一个下车的陈麦,拉到了身前。 陈麦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林默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无法后退。 他面对着所有的镜头和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扬。 “大家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所有的提问,今天,将由我的首席助理,陈麦律师,来为大家解答。” 全扬死寂。 所有镜头,所有话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年轻人身上。 陈麦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是密集的快门声,眼前是刺眼的闪光灯,鼻腔里是各种混杂的香水和汗味。 林默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不重,却像一座山,让他退无可退。 “不能怯扬。” 林默的话,像一颗钉子,钉进了他的脑海。 陈麦的指尖在颤抖,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想起了在清流律所的那些不眠之夜,想起韩清扔给他那本厚厚的卷宗时冷漠的脸,想起自己用红笔在A4纸上标注出的每一个程序瑕疵。 那些熬过的夜,背过的法条,分析过的案例,在此刻汇聚成一股微弱却坚定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头,迎向那片钢铁森林。 “大家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在嘈杂的广扬上,却意外地清晰。 “我是林律师的首席助理,我叫陈麦。同时,我也是404律所的合伙人。” 话音落下,记者群里起了小小的骚动。 首席助理?合伙人?这个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身份? 一个女记者抢先发问,问题尖锐直接。 “陈律师,你们对这扬官司有几成胜算?面对帝都顶尖的律所,你们这支学生军团,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陈麦的身体站得更直了。 “我们从不计算胜算。”他回答道,语气比刚才平稳了许多,“我们只相信证据,相信法律,相信事实。至于对手是谁,这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另一个记者立刻把话筒递过来。 “那一个亿的天价赔偿金呢?这被很多人认为是博取眼球的噱头,你们是否想过,这会给司法系统带来不良影响?” “这不是噱头。”陈麦的回答斩钉截铁,“每一个数字,都对应着一条年轻生命的价值,对应着一个家庭破碎的痛苦,对应着四名被告人以及涉事学校行为的恶劣程度。我们会在法庭上,逐一论证这一个亿的合理性与必要性。我们相信,法律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答案。”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 “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寻求一个结果。一个能告慰逝者,能安抚生者,能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看到正义的结果。” 广扬上安静了几秒。 陆衡和周叙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 这还是那个在宿舍里有些自卑,说话都小声的陈麦吗? 林默收回了搭在陈麦肩上的手,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扬了扬。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麦身上时,林默的视线却越过人群,落在了法院入口的侧边。 几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试图绕开记者群,溜进大门。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张远,被告方的代理律师。 林默忽然提高了音量,声音穿透了整个广扬。 “张律师!这么着急进去干什么?是怕记者朋友们问点什么,还是心里有鬼啊?” 这一声,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 唰—— 所有镜头,所有话筒,所有记者,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张远和他身后的团队冲了过去。 “张律师!请问您对一个亿的赔偿金怎么看?” “被告方是否有和解的意愿?” “有传言说被告的家人动用关系干预司法,请问是否属实?” 张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他维持着脸上的职业微笑,但那笑容已经变得无比僵硬。 他暗骂一声。 这个林默,简直是个疯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无可奉告!请大家关注庭审!” 张远低吼一句,不再理会蜂拥的记者,几乎是推搡着身边的助理,狼狈地冲向法院大门。 林默拍了拍陈麦的后背。 “干得不错。” 他领着404全员,在记者们追逐张远的混乱中,从容不迫地走上了法院的台阶。 双方在法庭内正式入座。 原告席上,苏沫双眼红肿,身体微微发抖,林默坐在她身旁,陈麦坐在后排。 第65章 天才陨落的价码:一个亿!被告律师:你在勒索! 旁听席座无虚席。 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 法槌落下。 【咚——】 “全体起立。” 审判长坐下,威严的目光扫过全扬。 “现在开庭。” “传被告人黄某某、赵某、孙某、周某到庭。” 四个少年,被法警带了上来。 “现在核对双方当事人身份……告知当事人诉讼权利和义务……询问是否申请回避?” “不申请。”林默和张远几乎同时开口。 审判长点点头,目光转向原告席。 “由于本案涉及未成年,由原告方提出的公开庭审予以驳回,原告方是否有异议” “无异议” “下面,由原告方陈述诉讼请求、事实与理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沫身上。 苏沫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再次涌出。 林默站起身,面向审判长。 “审判长,我的当事人苏沫女士,因遭受巨大精神创伤,情绪不稳,难以进行完整陈述。” “根据其本人意愿,已全权授权其代理律师,也就是我,代为陈述。” 张远的眉头拧了起来。 审判长看向苏沫,后者艰难地点了点头。 “准许。” 审判长再次敲响法槌。 “原告代理人,请陈述你的诉讼请求和事实理由。” 林默站起身,整个法庭的空气仿佛都向他倾斜。 “审判长,我的当事人苏沫女士,因其独子李民的惨死,遭受了无法估量的精神创伤,情绪极度不稳,难以进行完整的法庭陈述。” 他的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根据其本人意愿,已在庭前签署授权委托书,全权授权其代理律师,也就是我,代为进行事实陈述与理由阐述。” 被告律师席上的张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预料到林默会主导,但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将苏沫的悲伤,直接转化为一把刺向法庭同情心的利刃。 审判长看向原告席,苏沫正趴在桌上,肩膀剧烈耸动,她艰难地抬起头,冲审判席点了点头。 “准许。” 法槌再次落下,声音沉闷。 “原告代理人,请陈述你的诉讼请求、事实与理由。” 林默整理了一下西装前襟,翻开面前的卷宗,但并未低头去看。 “审判长,我方诉讼请求如下。” “一,判令四名被告,黄某某、赵某、孙某、周某,及其法定监护人,与本案连带责任方,帝都第十七中学,共同向原告支付死亡赔偿金、丧葬费、误工费、交通费、精神损害抚慰金,以及……”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环视了被告席和他们身后的家属。 “以及,因我方当事人之子李民的非正常死亡,给国家造成的,未来顶尖人才流失的潜在巨大损失,共计人民币,一亿元整。”(图一乐,别当真) “二,本案全部诉讼费用,由被告方承担。” 一亿元。 这个数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肃静的法庭里轰然炸响。 旁听席上传来压抑不住的惊呼。 被告家属席上,一个打扮富态的女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张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手中的笔,几乎要被捏断。 林默没有理会这些反应,继续陈述。 “事实与理由如下:被告黄某某等四人,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持续性、系统性地对我方当事人之子李民,实施了包括但不限于殴打、侮辱、敲诈、孤立在内的校园霸凌行为。” “最终,在数月前,四名被告将李民诱骗至郊外,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其活埋,直接导致其窒息死亡。此行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性质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 “在此期间,帝都第十七中学作为李民的就读学校与监管责任方,多次接到关于霸凌行为的反映,但始终采取消极应对、不作为、甚至包庇施暴者的态度,未能尽到基本的教育和保护义务,其失职行为与李民的死亡结果之间,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属于共同侵权,应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他合上卷宗,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综上所述,四名被告的犯罪行为,以及学校方面的严重失职,共同摧毁了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给我的当事人造成了终身无法弥补的创伤。为告慰逝者,为维护生者的合法权益,更是为了警示社会,恳请法庭依法支持我方全部诉讼请求。” 陈述完毕。 整个法庭落针可闻。 审判长看向被告席。“被告方,对原告的陈述,进行答辩。” 黄某某的父亲,一个看起来颇有地位的中年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审判长,我……” “请坐下!”张远低喝一声,也随之站起,“审判长,请允许由我方代理律师进行统一答辩。” “允许。” 张远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审判长。首先,我对我方当事人的行为给李民同学造成的悲剧,深表遗憾。但是,” 他的语气一转,变得尖锐而充满攻击性。 “遗憾归遗憾,法律归法律。我方认为,原告律师刚才的陈述,与其说是一份严谨的法律文书,不如说是一扬精心策划、哗众取宠的网络表演。” 他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林默。 “所谓的一个亿,更是对神圣法律的藐视,对庄严法庭的亵渎!这根本不是赔偿,这是勒索!是绑架了舆论之后,对司法公正的公开挑衅!” “原告律师,你口口声声为了正义,却用最夸张的数字来博取眼球,你到底是律师,还是网红?”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被告代理人,注意你的言辞,针对诉讼请求进行答辩。” 张远微微躬身。“抱歉,审判长。我方认为,原告方提出的赔偿金额,毫无事实与法律依据。至于所谓的‘国家人才损失’,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至于对学校的指控,也缺乏直接证据。我方请求法庭,驳回原告所有不切实际的诉讼请求。” 第66章 霸凌教科书:带血的校服和写满“去死”的作业本! 林默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情。 审判长面无波澜。“原告方,是否需要传召证人?” “需要。” 林默的回应干脆利落。 “传证人,孙浩,到庭。” 一个穿着校服的瘦高男生从旁听席站起,在法警的引导下,走上证人席。 他的腿在微微发抖。 “证人孙浩,请陈述你所知道的,与本案相关的事实。” 孙浩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四个昔日同学,又飞快地低下头。 “我……我看到过很多次。他们……他们把李民的头按在厕所的水龙头下面,说要给他‘洗洗脑’,因为他考试又超过了黄某某。” “我还看到过,他们把李民的饭盒扔进垃圾桶,逼他把钱都交出来。” “我……我去找过班主任王老师。王老师说,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开个玩笑,很正常,让我别那么小题大做,好好学习。” 孙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哭腔。 “后来,就再也没人敢帮李民说话了。” 张远的脸色沉了下去。 审判长转向林默。“原告方,是否需要出示物证?” “需要。” 林默看向苏沫。 苏沫在陈麦的搀扶下,将一个半旧的纸箱,抱到了原告席的桌上。 她打开箱子。 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在打开一件稀世珍宝。 她双手颤抖着,先拿出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 衣服的胸口,被美工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衣服的背后,用粗大的黑色油性笔,画着一个缩头的乌龟,旁边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废物】。 接着,她又拿出了一摞作业本。 数学、语文、英语……每一本的封面上,“李民”的名字都被人用刀划掉,旁边用刺眼的红笔,重新写上了“孤儿”、“傻逼”、“去死”。 其中一本物理作业本,被撕得只剩下了一半。 苏沫拿起那半本作业本,递向审判席,她的手抖得厉害。 “这是……这是我儿子最后一次的作业……” 那半本作业本,像一块烙铁,烫着所有人的眼睛。 法庭里安静得可怕。 张远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站起身,脸上重新挂上了职业化的微笑,只是那微笑里,带着一丝冰冷的锋利。 “苏女士,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到苏沫耳中。 “但是,这件校服,这些作业本,你怎么就能确定,一定是我的当事人做的呢?有没有可能,是李民同学和其他人发生了矛盾?” 苏沫猛地抬起头,嘴唇颤抖。 张远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问题如同连发的子弹。 “青春期的男孩子,性格冲动,打闹涂鸦,有没有可能只是一个不懂分寸的、过分的玩笑?” “你作为母亲,是不是因为过度的悲伤,而将所有责任都归结到了我当事人的身上?这些所谓的‘证据’,除了你的单方面陈述,还有谁能证明?” “玩笑?” 苏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感觉一股血气冲上头顶,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攥紧了林默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助地看向他。 林默站了起来,一只手轻轻按住苏沫的肩膀,那份稳定感,让苏沫剧烈颤抖的身体稍稍平复。 他没有看张远,而是直接面向审判席。 “审判长,我反对。” “被告代理律师的提问方式,存在明显的主观臆断与恶意引导,并且正在对受害者家属,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他顿了顿,这才把脸转向脸色僵硬的张远。 “张律师,请你尊重客观事实,也请对我方当事人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毕竟,我方才是受害者家属。” “活埋一个人,不是玩笑。” 审判长敲响法槌:“被告代理人,请注意你的提问方式,围绕证据本身进行。” “好的,审判长。” 张远微微躬身,但他眼中的攻击性并未消减分毫。 他迅速调整策略,将矛头指向了之前的证人。 “那么,我方对刚才那位证人,孙浩同学的证词,提出正式质疑。” “孙浩与死者李民是生前挚友,关系密切。他的证词带有强烈的主观偏向性,情感色彩远大于事实陈述。在法律上,其证词的证明力存在严重瑕疵,不足以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有效证据。” “我请求法庭,不予采纳。” 张远的话掷地有声,他身后被告席上的几位家属,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将朋友的证词定义为“带有偏见”,这是辩护律师常用的伎俩。 林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张远表演完毕。 “张律师既然认为人证的证明力不足,那好办。” 林默转向审判长,微微欠身。 “审判长,我方继续提交证据。” “准许。” 随着审判长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原告席。 陈麦站了起来。 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黑色优盘,迈步走向书记员席位。 他的脚步很稳,背脊挺得笔直,那身廉价的西装,此刻却被他穿出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坚韧。 在清流律所的那些不眠之夜,他不仅是在整理卷宗,更是在磨砺自己。 优盘被插入电脑。 法庭前方的大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即亮起。 画面开始播放。 视频的画质清晰,在一家烧烤店门口。 一个染着刺眼黄毛的青年,正对着几人人破口大骂。 紧接着,一道凶狠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法庭。 “想死是不是?!” “再他妈敢多管闲事,信不信我今天就砍死你们几个!”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被告席上,黄某某的父亲,那个一直表现得颇有地位的中年男人,脸色瞬间变了。 张远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也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脸上的职业微笑,彻底僵住。 林默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准备扑杀的猎豹。 他看着面如土色的张远,慢悠悠地开了口。 “张律师。”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视频里这位……黄毛先生?” 这一问,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张远的心口。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正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自己身上。 “我……” 张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默忽然提高了音量。 “你不认识不要紧,我帮你回忆一下。这位黄毛先生,好像是你当事人黄先生的儿子吧?” 【咚!】 法槌重重落下。 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默的话。 “原告代理人!注意庭审纪律!” 林默立刻收声,冲审判席点了点头。 “抱歉,审判长。” 他坐了回去,脸上没有丝毫被训斥的沮丧,反而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看到,张远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67章 法庭暴击!你管活埋叫玩笑?那你猜一个亿叫什么! 法庭的空气,因那段突如其来的视频而凝固。 张远的职业假笑,彻底碎裂在他的脸上,汗珠从鬓角滑落,浸湿了衬衫的领口。 这盘棋,他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林默的节奏里。 林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张远紧绷的神经上。 “张律师,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这段视频发生时,我与黄某某,素不相识。仅仅因为在饭店里多看了他们一眼,他就能当众叫嚣,要砍死我们。” “一个在公共场合,能随意将‘杀人’二字挂在嘴边的成年人,他的家庭教育,他的行为模式,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林默的视线扫过被告席上脸色煞白的黄家父母。 “现在,你还认为,证人孙浩所描述的,那些发生在李民身上的暴行,仅仅是‘男孩子之间不懂分寸的玩笑’吗?” “当暴力成为一种习惯,当行凶成为一种炫耀,所谓的‘玩笑’,不过是你们为罪恶披上的,最虚伪的外衣。” 张远感觉喉咙发干,辩护词在他的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 完了。 这还怎么辩? 视频里的内容,虽然与本案没有直接的法律关联,但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它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向法庭、向所有人展示了施暴者家庭那根深蒂固的暴戾与蛮横。 这从侧面,将孙浩证词的可信度,拔高到了一个难以撼动的地步。 被告席上,黄伟的父亲再也坐不住了,他身体前倾,似乎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却被张远用胳膊死死按住。 张远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再纠结于事实认定了,那已经是死局。 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钱。 他站起身,对着审判席深深鞠了一躬。 “审判长,我方……对案件事实本身,没有异议。” 这一句,等同于全面认罪。 旁听席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被告家属席上,几个女人发出了压抑的抽泣,她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张远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但思路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但是,我方坚决反对原告方提出的,高达一亿元的赔偿请求。这完全脱离了我国现行法律框架,毫无依据,是彻头彻尾的漫天要价!” 他转向林默,眼中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我方愿意承担责任,也愿意做出赔偿。经过与几位当事人家属的协商,我方愿意共同向原告支付赔偿金,共计人民币,三百万元整。” 为了让这个数字显得更有诚意,他立刻补充。 “其中包括死亡赔偿金一百二十万元,丧葬费十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一百万元,以及原告苏沫女士后续的心理治疗、误工等各项费用七十万元。” 他将这个数字拆分得清清楚楚,试图用理性和专业,来冲淡之前惨败的狼狈。 三百万元。 这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已是天文数字。 被告席上的几位家属,脸上露出了肉痛,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神色。他们认为,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审判长的目光转向原告席。 “原告方,是否同意被告方提出的赔偿方案?” 苏沫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她看着林默,等待着他的决定。 “不同意。” 林默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记耳光,狠狠抽在被告席所有人的脸上。 黄某某的母亲尖叫起来。 “三百多万还不够?你们是想吸干我们的血吗?!” 【咚——!】 法槌重重落下。 “肃静!被告家属,注意你的言行,否则将请你离场!”审判长厉声呵斥。 林默站起身,甚至没有看那个失态的女人一眼。 “另外,本次诉讼产生的全部费用,包括案件受理费、公告费、鉴定费,代理费等,应由被告方全权承担。” 张远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灰。 “……同意。” 他已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审判长点点头,程序继续。 “下面,请原告方做最后陈述。” 法庭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林默身上。 林默整理了一下领带,他没有看卷宗,而是走到了法庭的中央。 “审判长,各位。”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从神情肃穆的审判员,到脸色铁青的被告家属,再到旁听席上每一个关注的眼神。 “在站在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天才的陨落,到底值多少钱?” “我的当事人之子,李民,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连续三年,是帝都奥林匹克物理竞赛的金牌得主。他的梦想,是考上清北大学,去研究量子力学。他本可以成为一名顶尖的科学家,用他的智慧,去探索人类知识的边界。他本可以,拥有一个无比光明的未来。” “但是,这一切,都因为一场被成年人默许、被学校漠视、被施暴者当成游戏的‘玩笑’,而画上了句号。” “他的人生,被定格在了郊外那个冰冷的土坑里,他所有的才华、梦想和未来,都化为了尘土。” 他指向被告席。 “而他们,这四个夺走他一切的人,在法庭上,他们的家人想用三百万,来买断这一切。他们想用钱,来衡量一条生命的重量,来购买自己的心安理得。” “至于帝都第十七中学,那个本该是教书育人、保护学生的地方,却成了霸凌的温床,成了冷漠的帮凶。从始至终,他们甚至连派一个代表,来听一听受害者母亲哭声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所以,我方提出一个亿的赔偿。这个数字,不是勒索,更不是噱头。” “这是对一个天才少年未来价值的估算!这是对一个破碎家庭终身痛苦的补偿!这更是对施暴者的惩罚,对失职学校的问责,是对整个社会的一次警示!” “我们要求的,不是让一个母亲变成富翁。我们要求的是一个态度!一个结果!” “我们要求法律告诉所有人:在中国这片土地上,霸凌,是有代价的!冷漠,是有代价的!行凶,更是要付出你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陈述完毕。” 林默转身,走回原告席,坐下。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审判长看向面如死灰的张远。 “被告方,是否有最后陈述?” 张远站起身,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卷宗,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无异议。” 【咚——!】 “现在由我宣布调解结果。” 第68章 刚出法院,就被检察院院长截胡了? “经本庭主持调解,双方当事人自愿达成如下协议。” 审判长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四名被告黄某某、赵某、孙某、周某的法定监护人,与被告帝都第十七中学,自本调解书生效之日起十日内,一次性连带赔偿原告苏沫儿子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损害抚慰金等各项损失,同时承担此次诉讼费用,共计人民币……” 审判长顿了一下,那个数字在所有人耳边清晰炸响。 “三百五十万元整。” 三百五十万元整。 这个数字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被告席上。 黄某某的母亲身体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另一个女人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哭。 张远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笔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原告席上,苏沫趴在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了太久的哭声终于决堤,却带着释放的意味。 林默站起身,走到苏沫身后,手掌轻轻放在她颤抖的后背上,没有说话。 “双方当事人核对笔录无误后,签字确认。” “退庭。” 法槌再次落下,宣告这场世纪庭审的终结。 法警上前,维持秩序。 404律所全员搀扶着几乎无法站立的苏沫,缓缓向外走。 张远被助理扶起,他看了一眼林默的背影,那道背影从容不迫,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他输得一败涂地。 法院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咔嚓!咔嚓!咔嚓!】 门外的世界,比庭内更加疯狂。 记者们像被投喂了血肉的秃鹫,瞬间将出口围堵得密不透风。 “张律师!三百五十万元整!这是真的吗?你们是自愿调解的吗?” “请问被告方对这个结果怎么看?下一步是否会提起上诉?” 张远脸色惨白,被助理和法警护着,几乎是推开了一条血路。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狼狈地挤向停在路边的汽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将所有的质问隔绝在外。 鲨鱼们立刻调转方向,将新的目标锁定。 “林律师!一个亿的目标最后以三百五十万元整达成,您满意这个结果吗?” “林律师!这笔赔偿金是否会开创国内同类案件的先河?” “林律师!404律所一战成名,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 林默将苏沫护在身后,陆衡和周叙白一左一右,组成了一道人墙。 他抬起手,对着面前的镜头和话筒。 “各位记者朋友,请听我说一句。” 人群安静了片刻。 “我方当事人苏沫女士身心俱疲,需要立刻休息。作为她的代理律师,我唯一的评价是:我们尊重法庭的调解结果,这个结果,维护了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至于本案更深层次的,关于校园霸凌的界定,关于未成年人刑事责任的追究,以及对相关责任方的问责,我相信,检察院很快会有更权威的官方公告。请大家关注官方渠道,不要过度解读。谢谢。” 他没有给记者们继续提问的机会,护着苏沫,在陈麦的协助下,艰难地向自己的车走去。 就在混乱的人群中,林默的视线穿过缝隙,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王启年教授站在那里,身旁还有一个穿着深色夹克,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也在看他。 林默安顿好苏沫上车,对陆衡他们交代了几句。 他独自一人,穿过还未散去的人群,走向那棵树。 “王教授。” 王启年点点头,侧过身。 “林默,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西城区检察院的王建国院长。我们之前在电话里,应该打过交道。” 王建国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厚有力。 “林律师,久仰。” 林默与他握了握手。 “王院长,您好。” 简单的寒暄,没有多余的客套。 王建国松开手,直接切入主题。 “林律师,有没有时间?检察院离这里不远,想请你过去坐一坐。”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那份不容拒绝的份量,清晰地传递过来。 这不是一个问句。 林默瞬间明白,这场官司的结束,或许是另一件事的开始。 “当然有时间。” 他转头,看向自己那辆正在缓缓启动的商务车。 陈麦、陆衡、周叙白三人正从车窗里看着他。 林默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们先把苏女士送回去,然后回学校吧,不用等我。】 他收起手机,看向王建国。 “王院长,我们走吧。” 西城区检察院的牌子,庄重而肃穆。 王建国院长的办公室里,闻不到一丝烟火气,只有文件和木质家具混合的沉厚味道。 墙上挂着“执法为民”四个大字,笔锋遒劲。 这地方,跟自己那个能开烧烤派对的88层办公室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 “坐,林律师,别紧张。”王建国亲自给林默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王启年教授则大马金刀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像是炫耀自己最出色的作品。 “王院长客气了。”林默欠了欠身。 紧张?开玩笑。刚跟一群想用钱买命的家伙血战一场,现在这氛围,顶多算是中场休息。 王建国回到自己的大板椅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民事调解书,我看过了。三百五十万,打得漂亮。” 他开门见山。 “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个案子的公诉,要怎么打?” 来了。 这才是今天这场“会面”的正题。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水杯,杯中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一个区检察院的负责人,亲自询问一个年轻律师对公诉案件的看法。 这不是请教,是考核。 他放下水杯,抬起头。 “王院长,我认为,这个案子应该从两个层面提起公诉。” 第69章 王院长:你和韩清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第一,事实层面。四名被告的犯罪行为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活埋致死,手段极其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这一点,刚才的庭审已经充分夯实,我方提交的所有证据,都可以转为刑事案件的证据使用。” “第二,法律适用层面。根据我国刑法,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犯故意杀人罪,应当负刑事责任。这四名被告,全部在法定年龄范围内。他们的行为,不是过失,是主观恶性极大的故意杀人。” 林默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至于量刑,主犯黄伟,作为霸凌和最终杀人行为的主导者,建议顶格判处。其余三人作为从犯,可以视其在共同犯罪中的作用,以及是否有悔罪表现,酌情量刑。”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其实,这个案子本不该这么复杂。之所以之前检察院提起的刑事诉讼会被驳回,无非是流程上出了些问题。” “现在,既然法院那边已经进行处理了,以公诉案件的形式重新启动,那就不存在之前的阻碍了。按正常流程走,就可以了。” “流程上出了些问题。”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某个脓包。 在场的三个都是聪明人,谁都听得懂这“问题”指的是什么。 那个当初驳回案件,差点让李民冤沉海底的“败类”,虽然具体的处罚未公开,但西城区中级人民法院却已经被钉在了无形的耻辱柱上。 王建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他忽然看向王启年。 “老王,你们法学院现在可以啊。以前出了个韩清,就已经是有模有样,不输我们院里的老手了。” “现在又出了个林默,更是青出于蓝,这股子锐气,了不得。” 王启年一听,脸上笑开了花,连连摆手。 “哈哈哈哈,院长你可太客气了。不过你别说,这俩小家伙,还真认识,关系好着呢。”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突然扯到韩清身上去了? 王启年像是没看到林默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爆料。 “这小子,不是跟几个同学搞了个什么‘404律所’吗?韩清那个小妮子,已经让他给忽悠过去了。” “不仅如此,还想忽悠我这个老头子,去给他们当什么顾问。” 王建国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是吗?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看向林默,话却是对着王启年说的。 “年轻人嘛,多在一起交流交流是好事。你个老棒子,就别跟在后面当那个电灯泡子了。” 王院长打趣道,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林默感觉自己脑子有点宕机。 这画风转变得是不是太快了? 前一秒还是严肃的法律问题探讨,怎么下一秒就变成了长辈催婚现场的既视感? 还电灯泡? 林默是真的无语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局面。 “王院长,王教授,您二老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才多大啊。” 王建国和王启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两人只是笑笑,不说话,却同时给了林默一个“小子你懂的”表情。 林默彻底放弃了挣扎。 这天,是没法聊了。 又聊了一些关于后续取证和程序对接的细节,王启年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 “行了,就不打扰王院长工作了。” 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 “我带着这小子,先回去了。” 林默回到宿舍把外套甩在椅背上,整个人瘫进椅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陆衡摘下一边耳机。“回来了?怎么样?” “解决了。”林默懒得赘述,那三百五十万的调解结果,很快就会传遍全网。 他环视一圈。“老陈呢?” 周叙白翻过一页书,头也没抬。“驾校,魔鬼教练一对一,练科三。” “这小子,还挺拼。” 陆衡退出了游戏界面,转过椅子,面向林默。 “默哥,案子也结了,马上就放寒假了,想好去哪玩了吗?” 林默闭着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脑子里还回荡着王建国和王启年那一唱一和的催婚双簧。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没想好玩。”林默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锋利的冷光。 “不过,放假第一站,倒是定好了。” 他看向陆衡。“去你家那个小公司转转。” “让我好好见识见识,那个好久不见的高大少,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陆衡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兴奋起来。 “没问题!就等你这句话了!” 他站起身,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放出笼子的老虎。 “妈的,在帝都这叼地方,束手束脚的,多少有点施展不开!” “回了南省,到了我的地盘,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地主之谊!” 周叙白合上书,慢悠悠地插了一句。 “我看到时候的情况吧,家里有点特殊。” 陆衡停下脚步。“又特殊?老周,你家到底干嘛的?不会真是中纪委的吧?回个家跟潜伏似的。” 周叙白只是笑笑,不接话。 他这种滴水不漏的态度,反而让他的背景更添了几分神秘。 林默摆摆手,打断了陆衡的追问。 “行了,老周的情况他自己安排。等老陈回来再说。” 话音刚落,宿舍门被推开。 陈麦拖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被教练摧残后的生无可恋。 “说曹操,曹操就到。”陆衡冲他挤了挤眼。 “怎么了默哥?找我回来干嘛?” 林默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八卦的表情。 “陆少体恤你学车辛苦,等你驾照一出来,就给你配辆车。” 陈麦把水杯放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无语地看着林默,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又犯什么病”。 “默哥,说点正经的。” 林默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起来。 “没跟你开玩笑,真配。”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转折。 “只不过,这个寒假,你可能不能先回家了。” “你放心,过年之前,肯定让你回去。” 陈麦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不回家? 他最盼望的就是寒假回家,帮父母干点农活,陪他们过个年。 “默哥,是什么事?” 第70章 林默:别急,先给兄弟安排个帕拉梅拉! 这块黑板是他们律所的“作战指挥中心”。 他拿起粉笔,在上面写下两个字:【高扬】。 “这个人,你们没忘吧?” 陆衡和周叙白点了点头。 “西陵省首富高卫的儿子,侵权一个小艺人的歌曲,还反咬一口说是自己原创。” 林默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们忙着李民的案子,没空搭理他。现在,该算算账了。” 他看向陆衡。 “老陆,你家在南省,这件事也是你家公司发生的,你有啥想法没?” 陆衡想了想。“不知道啊,我家公司的业务我又不熟,要不是这件事扯到你了,你不会觉得我会去管这些吧。” “不熟也无所谓,能知道这件事就够了。”林默在“高扬”两个字下面,画了一个圈。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 他转向陈麦,语气郑重。 “老陈,这次去南省,路途远,事情也多。我们律所总得有辆自己的车跑业务,方便。” “所以,老陆不是在开玩笑。车,是律所的固定资产。你作为律所的专职司机,这辆车暂时归你开。” 陈麦愣住了。 他不是傻子,他听得懂林默话里的意思。 这不是施舍,这是工作需要。 林默巧妙地维护了他的自尊心。 他的胸口有些发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这个宿舍里的人,总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照顾着他那点可怜又可笑的敏感。 “我……我科三还没过。”陈麦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衡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哥们给你找个关系,包过。” 周叙白又补充了一句。“交通法规要记牢,安全第一。” 林默笑了笑,在黑板上继续写。 【时间:寒假开始后第一周】 【地点:南省】 【任务:歌曲侵权案取证、诉讼】 【成员:404全体】 他写完,扔掉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 “所以,老陈,这趟差,你出不出?” 陈麦看着黑板上的字,又看了看宿舍里的三个兄弟。 他攥紧了拳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出!” 陆衡从桌兜里拿出一瓶快乐水,扔给陈麦。 “那你就先给老子把驾照拿上!” 陆衡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他搓着手,在宿舍里来回踱步,仿佛南省的蓝图已经在他脚下展开。 “行了,别在这扯淡了,光想着寒假去我那儿大展拳脚了。” 林默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期末考试是不是给忘了?” 整个宿舍的激昂气氛瞬间凝固。 陆衡的脚步停在原地,他转过头,脸上写满了不服。 “默哥,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胸口。 “你是不是看不起兄弟三个?我们虽然没你那么变态,但也是法学院的天才好吧?小小的期末考试,那不是手拿把掐?” 周叙白合上书,推了推眼镜。 “我没问题。” 陈麦也跟着点头。 “我……我复习得差不多了。” 林默扫了他们一眼,懒得再戳穿这几个家伙的牛皮。 他靠在椅子上,换了个话题。 “睡觉睡觉,明天没课。” “默哥,咱们那个办公室不是已经搞好了吗?明天过去看看?”陆衡立刻提议。 “没问题。” 第二天,龙城国际中心。 四人走出电梯,站在88层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墙,磨砂的“404律所”四个大字低调又充满设计感。 陆衡推开玻璃门,一股新家具和皮革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整个楼层被完全打通,形成一个开阔的LOFT空间。巨大的落地窗将帝都的天际线尽收眼底,阳光洒满整个办公室,让人心胸开阔。 西南角,是林默的办公区,一张宽大的黑胡桃木办公桌,背后是一整面墙的书柜,此刻还空空如也。 其余三个区域也各有划分,中间是公共会客区,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茶几。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间全景玻璃的豪华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长桌足够容纳十几个人,顶级的投影设备已经安装完毕。 这已经不是一个学生社团,这是一个真正律所该有的样子。 陆衡冲进来,直接奔到落地窗前,掏出手机就拨了出去。 “喂!老陆!”他的声音大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产生回响。 “别问!问就是你儿子出息了!在帝都开了个律所,88层,全景落地窗,牛不牛逼?”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衡一脸不耐烦。 “哎呀行了行了,说正事。我那个帕拉梅拉呢?什么时候给我提?” “什么我自己买?我哪有钱?我现在是创业青年,初期资金紧张,你这个当爹的不得支持一下?” “不是给我开的!是给律所配的!固定资产你懂不懂?专门请了司机,我兄弟,开车稳得一批!” “行了行我不管,反正寒假前我要见到车,就这么定了,挂了!” 陆衡挂断电话,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那辆帕拉梅拉已经停在了楼下。 林默无语地看着他,这小子,把敲竹杠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另一边,周叙白拿着手机,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他的声音很低,与陆衡的咋咋呼呼形成鲜明对比。 “爸,是我。” “嗯,挺好的,期末了,准备考试。” “叙白,我也没什么说的,你也长大了,家里情况你也知道,尽量不要抛头露面的,这些出名的活交给别人做,那个陈麦可以培养一下,剩下两个人你自己看着办......” “总之,低调一点,总没错。” 简短地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走回来时,脸上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只是打了一个最寻常的问候电话。 就在这时,陈麦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显示,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走到旁边接起。 “喂,爸。” “哎,我钱够用,学校发奖学金了,你们别给我打钱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带着浓重的乡音,即使离得远,林默也能模糊听到。 “小麦啊,你那个什么……律所,是干啥的?我听村里人说,城里现在电信诈骗的手段多得很,你可别被骗了啊!” 陈麦的脸颊微微泛红,他压低了声音。 第71章 全员恶人定制西装,我却只想回家杀猪! “爸,不是诈骗,是真的。是跟同学一起干的,正规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在外面,自己注意安全,别跟人起冲突,知道不?家里都好,你妈前两天还念叨你呢,说等你回来杀猪。” “知道了爸,我过年肯定回去。” 陈麦挂了电话,眼圈有些红。他走回来,看到林默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叮咚——】 办公室的门铃突然响了。 陆衡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两拨人。 一拨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气质干练。另一拨则拿着各种尺子和布料样品,看起来像是裁缝。 “陆少,您好,我们是蓝狮广告的,您约了我们来谈一下律所的文化墙和工牌设计。” 为首的男人递上名片。 另一人也跟着上前。 “陆少,我们是‘君诺’西服定制的,来为几位先生量体裁衣。” 陆衡大手一挥。 “都进来吧。” 他转头冲着宿舍几人喊。 “来来来,都别愣着了,搞起来!先做几套像样的衣服,以后出去办案,牌面必须得到位!” 广告公司的项目经理打开投影,开始展示设计初稿。 君诺定制的首席裁缝则拿着软尺,开始挨个为他们量尺寸。 裁缝走到陈麦面前,态度恭敬。 “先生,请您张开双臂。” 陈麦有些局促,身体绷得笔直。 林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陈,放松点,这是咱们的工服。” 陆衡在一旁对着PPT指指点点。 “这个LOGO不行,太普通了,没有冲击力!给我换!”陆衡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广告公司的项目经理额头渗出细汗,连忙点头哈腰。 林默靠在自己的办公桌旁,看着眼前这出“霸道总裁监工记”,只觉得好笑。 他一盆冷水泼过去。 “老陆,行了,别在这吹毛求疵了。服装能穿,牌子能看就行。” 他敲了敲空荡荡的桌面。 “现在最关键的,是招聘一个财务。律所开起来了,账目必须正规化,不然你爹给的金山银山,不出三个月就得被我们吃空。” 陆衡的兴头被打断,但林默说的是正事,他无法反驳。 “没问题。”他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号,“我这就问问我爹,让他从公司调个信得过的过来。” 林默按住他的手。 “先不急。” 他沉吟片刻,视线扫过空旷的办公室。 “我想,是不是该把王教授和韩清请过来看看。一个是我们律所门面担当,一个是外援主力,这俩可是咱们以后的支柱。” “王教授我懂。”陆衡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他凑过来,脸上是那种标志性的贱笑。 “默哥,你好好交代,你跟韩大律师,是不是有那么点……嘿嘿嘿?” 林默一巴掌推开他的大脸。 “滚蛋。”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家里长辈的关系,很复杂。毕业之前,我不可能考虑处对象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 “更何况,高家的事还没解决呢。” 宿舍其他两人都安静下来,他们很少看到林默用这种语气谈论自己的私事。 陆衡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他知道,这触碰到了林默不想被触碰的地方。 林默没再多说,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分别给王启年和韩清发了信息。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传来,韩清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米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只留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她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林默身上。 “可以啊,林大律师,学生社团搞出了上市公司的派头。”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是欣赏。 林默笑了笑。“韩律师肯赏光,这地方才算蓬荜生辉。” “少贫嘴。”韩清走到会客区的沙发坐下,“叫我过来,不只是参观吧?” “当然。”林默拉了张椅子坐到她对面,“正好大家都在,我想先把律所内部的分工明确一下。” 他看向陈麦。 “老陈,你踏实肯干,心思细,接下来就先给我当助理,负责卷宗整理、证据对接和日常行程。没问题吧?” 陈麦用力点头,嘴唇紧抿。能给林默当助理,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信任。 林默又转向陆衡。 “老陆,后勤、行政、对外联络,还有在财务到岗前的一切杂事,都归你。你就是咱们404的大管家。” 陆衡拍着胸脯。“放心,保证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后,林默的目光落在周叙白身上。 周叙白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浏览什么资料,仿佛这场分工大会与他无关。 林默却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具体职务。 韩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这个叫周叙白的男生,从她认识开始就异常安静,但他的存在感却丝毫未减。他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像是一潭深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哎哟,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休息!刚打完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子,转头就跑到这儿来开会了?” 王启年教授洪亮的声音传来,他背着手,像领导视察一样走了进来。 几人立刻起身。 “王教授!” “王教授,您快坐。”陆衡殷勤地迎上去。 王启年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到那张属于林默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舒坦地靠在椅背上。 “嗯,这椅子不错。” 他打量着办公室,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都坐,别搞得那么严肃。” 林默有些无奈。“王教授,我们刚讨论完岗位分工的事,您给点指示?” 王启年眼睛一瞪。 “我指示个屁!” 他指了指林默。 “你是老板,你是头儿,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整就行。我就是个挂名顾问,别想让我个老头子操心。有案子叫我,没案子别烦我。” 他这番话,看似甩手掌柜,实则是一点也不想掺和。 王启年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韩清,又看看林默,脸上露出那种熟悉的、老谋深算的笑容。 “不过嘛,有件事我倒是要说道说道。” “小韩啊,你那个清流工作室,我看也别自己单干了,干脆并到林默这儿来。你们年轻人强强联合,以后这帝都的律师界,不都是你们的天下?” 第72章 全员西装革履,只有默哥在想谁是主力谁打辅助! 王启年教授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韩清端着的手臂放了下来,脸上的微笑不变,但那份职业性的礼貌里,多了几分疏离。 陆衡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在林默和韩清之间来回扫射,八卦之火已经烧到了眉毛。 周叙白放下了手机,陈麦也停下了跟裁缝的沟通,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拉郎配”上。 林默觉得太阳穴又开始跳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韩清和王启年之间。 “行了王教授,韩律师眼光高着呢,看不上我这种还在创业的毛头小子。” 他摊开手,一脸的无奈。 “我才多大啊,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说正经的吧。” “好,说正经的。”王启年脸上的笑容一收,表情变得严肃。 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林默身上。 “本来今天是不打算过来的,但检察院那边给我打了电话。”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这次李民的案子,影响太大了。”王启年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最高法那边,都关注了。还专门组织人,对你们那场宿舍直播进行了分析。” 这话听得林默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最高人民法院。 这四个字的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法律从业者。他搞直播,本意是借舆论破局,却没想到直接捅到了天花板。 幸好,引导的方向是正面的。 如果是负面的,404律所今天就可以直接原地解散,他林默的律师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王启年看着他骤变的脸色,继续往下说。 “也正因为这个,很多事都好办了。检察院那边,以故意杀人罪重新提起公诉后,法院直接受理,当场就通过了。” 他竖起两根手指。 “开庭时间,就在后天。” “后天?”陆衡惊叫出声。 这速度,简直是坐上了火箭。从民事调解结束到刑事公诉开庭,中间连一周都不到。 王启年点点头,看着林默。 “因为你小子这一波操作,很多流程都被简化了。上面发了话,特事特办,快审快结,要给全社会一个明确的交代。” “这不是急从权嘛。”林默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我不这么搞,那个叫刘斌的,估计还在黄家舒舒服服地数钱呢。苏沫女士,不知道还要被折磨成什么样。” “啊对对对,歪理就你多。”王启年用手指虚点了他几下,“你小子说的有理。但是,下不为例。这种游走在规则边缘的事,干一次是奇兵,干多了就是玩火自焚。” 他顿了顿,抛出了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另外,西城区检察院的王院长有个意思,想请你担任这次公诉的特聘顾问。” 王启年指了指自己。 “代表检察院,和我一起,出席后天的庭审。” 来了。 林默心头一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认可,而是官方的邀请。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了一句。 “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到了法庭上,我是主力,还是王教授您是主力?”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争功,但话语里还有一层更深的意思。 谁是助理? 韩清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这个林默,胆子是真的大,敢跟王教授在这种事情上掰手腕。 王启年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吹胡子瞪眼。 “废话!当然是我!你不会真觉得你小子自己就行了吧?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他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架势,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知道了,王教授。”林默点点头,一脸的“恭敬”。 “您是助理。” “你!”王启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林默半天说不出话。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林默没再继续刺激他,转头看向陆衡。 “老陆,联系一下物业那边,让他们把大厦的门禁卡送几张过来。” “顺便,多备几张访客卡。” 王启年从林默那张宽大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后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派头。 “行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向门口。 “王教授慢走。”陆衡几人齐声应道。 走到门口时,王启年停下脚步,回头扫了他们一眼,最后把视线定在林默身上。 “后天开庭的事,别忘了就行。”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这短暂的寂静被林默打破。 他没有看别人,径直走向会客区的沙发,目光落在韩清身上。 “韩清。” 他第一次没有喊她“韩律师”。 这个称呼的转变,让空气中的分子都仿佛停顿了一下。 韩清端着水杯的手臂没有动,只是抬起头看他。 陆衡和周叙白默契地停止了与设计师的交谈,陈麦也从量体的拘谨中分出神来。 “寒假去南省,玩一段时间。”林默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顺便,老陆家那个小公司有个艺人,音乐被高扬的盗版了,我过去打个官司。”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正好,也看看好久不见的高大少。” 韩清放下水杯,动作从容。 “去呗,你的案子,我又不拦你。”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将自己与这件事清晰地划开了界限。 “我不是在通知你。”林默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茶几,“我是在问你,去不去。” 他直视着她,毫不避讳。 “事情结束,直接回家。我还要去一趟罗叔那边,放心,赶在过年之前,肯定能让你回去。” 罗叔。 韩清没有追问,她转头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帝都的天际线在冬日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我回去想想。”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想什么想啊!必须去!”陆衡的声音猛地炸开,打破了两人间的微妙气氛。 他三两步冲过来,大手一挥,指向林默办公区正对面的那片空地。 “韩大律师,你的办公室我都给你规划好了!就那儿!全景落地窗,视野开阔,风水宝地!” 他挤了挤眼,话里有话。 第73章 林默发出组队邀请,韩清:我考虑一下!陆衡:你没得选! “跟默哥门当户对,方便随时交流案情,多好!”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合上了手机,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嗯,那个位置最好,方便统筹。” 陈麦看着这阵仗,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透着一股“就该这样”的劲儿。 “你们……”韩清哭笑不得。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陆衡打断。 “就这么定了!君诺的裁缝,过来!也给咱们韩大律师量个尺寸,工服必须配齐!” 韩清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已经不是商量,是通知。 看着眼前这三个活宝,还有一个在一旁看戏的林默,她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林默看着眼前的闹剧收场,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好了,办公室的事就这么定了。”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刚才的轻松氛围瞬间消散。 “等李民的刑事案一结束,我准备打个广告。” 陆衡立刻来了精神。“什么广告?默哥你放心,钱不是问题!我这就让蓝狮那帮人出个方案,保证把全帝都的地铁、公交站牌、写字楼电梯全给你包了!” 林默摇了摇头。 “不。” 他环视了一圈,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也看着刚刚被“强行”拉入伙的韩清。 “我要再开一场直播。”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在全网的关注下,正式宣布——404律所,开业。” 这句话的分量,比刚才王启年带来的任何消息都要重。 陆衡脸上的露出兴奋的神态。 陈麦攥紧了拳头。 他们都想起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宿舍直播,以及它掀起的滔天巨浪。 “所以,都做好准备。”林默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到时候的直播,可能比周天晚上那场,要求更严谨。” “突发状况,也只会更多。” …… 夕阳的余晖将龙城国际中心88层的玻璃幕墙染成一片金色。 四人走出电梯,离开了那个崭新、空旷、承载着无限未来的办公室。 【咔哒】 404宿舍那扇熟悉的、贴着“闲人免进”的门被推开。 书桌上放着的《人民的名义》,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游戏手柄,阳台上飘荡的衣物。 与88层的气派相比,这里充满了真实而混乱的生活气息。 “终于回来了。”陆衡把刚量体裁衣时换下的外套扔在椅背上,整个人深陷进电竞椅,发出满足的喟叹。“还是咱们这狗窝舒服。88楼那地方,太干净了,喘气都得端着。” 宿舍里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平静。 接下来的两天,仿佛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四个人回归了最普通不过的大学生活,上课,去图书馆,在食堂里为了一份糖醋里脊争论不休。 只是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陆衡打游戏的时间明显减少,他的屏幕上不再是峡谷地图,而是各种律所管理软件的测评。 陈麦依旧泡在图书馆,但他看的不再是课本,而是一摞摞厚重的卷宗复印件,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密密麻麻的标记。 周叙白则抱着一本《人民的名义》看得津津有味,偶尔会停下来,在手机上搜索着什么,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看书,还是在看书以外的东西。 林默成了最清闲的那个。他什么都没干,甚至还抽空去篮球场打了场球,出了一身透汗。 他需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清空大脑里因过度运转而积压的冗余信息。 第三天一早,宿舍门被敲响了。 【梆梆梆】 敲门声沉稳有力,不紧不慢。 陆衡顶着鸡窝头去开门,看清门外的人后,瞬间清醒。“王……王教授?” 王启年背着手,连门槛都没进,视线直接越过他,锁定在宿舍里的林默身上。“收拾一下,跟我走。” “去哪?”林可正刷着牙,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问。 “检察院。”王启年吐出三个字,转身就朝楼梯口走,“王建国副检察长,点名要见你。” 西城区人民检察院。 庄严肃穆的灰色大楼前,国徽高悬。 林默跟着王启年,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门牌上写着【副检察长办公室】。 王启年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老王,你来了。” “建国。”王启年点点头,侧过身,把林默让了出来。“人我给你带来了。” 王建国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主动朝林默伸出手。“可算来了,上次说了那么多,今天要来实战了。” “王检您客气了。”林默伸手与他交握。 对方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 简单的寒暄后,三人落座。 王建国没有兜圈子,他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慢擦拭着,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次请你和王教授过来,是想就今天的庭审,明确两个要求。”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视线锐利如刀。 “第一,对于黄伟那四名被告,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王建国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 “顶格处理。” 这两个字,他说得极重,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这背后,是来自官方的、不容置喙的愤怒。 林默没有作声,他能感受到这位副检察长话语里蕴含的雷霆之威。 王建国继续开口,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第二,帝都第十七中学。” 他点了点桌面。“从事发到现在,校方的态度一直很暧昧,想把这件事定性为学生间的意外冲突,甚至上次的民事诉讼都没有派代表前来,他们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必须让所有人看清楚,学校的监管失职,就是滋生校园霸凌的温床。渎职,同样是犯罪!” 林默终于开口了。“王检的意思是,要在这次刑事庭审上,追究校方的民事连带责任?” “不。”王建国否定了他的说法,给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答案。“我要的是,在庭审结束后,由检察院牵头,联合教委、纪委,对第十七中学,从中层到高层,进行一次彻底的审查。” “我要挖出他们管理上的所有漏洞,让他们为自己的失职和傲慢,付出代价。” 第74章 检察长密令:顶格处理,学校陪葬! 林默的心脏重重一跳。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案子本身的范畴。 这是要借着李民的案子,掀起一场针对第十七中学乃至整个帝都教育系统积弊的风暴。 王启年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像是没听到这番话一样,悠然自得。 压力,全部给到了林默这边。 林默迎着王建国的目光,缓缓点头。“王检放心,庭审上,我们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推卸责任的借口。” “好。”王建国露出一丝笑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另外啊,老王这老小子,我感觉不如年轻人有闯劲了,你懂我意思吗。” “嗯……” …… 西城区中级人民法院门口。 警戒线拉出了几十米远,将道路隔绝开。数十名警察和法警在维持秩序,气氛严肃到极点。 警戒线外,是黑压压的人群。 长枪短炮的记者,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自发前来的市民,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那场宿舍直播,将这起案件的关注度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一辆黑色的公务车缓缓停在法院门口。 车门打开,林默和王启年,在一众检察官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白昼。 “是林默!那个主播律师!” “王启年教授也来了!刑法界的泰斗!” “检察院这是请了外援啊!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人群的议论声隔着警戒线传来,像潮水一般。 林默目不斜视,他看到了人群中苏沫女士的身影,她穿着一身黑衣,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也看到了另一边,几个中年男女,衣着光鲜,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怨毒与憎恨。 那是四名被告的家人。 林默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带,跟着王启年,走上法院的台阶。 厚重的雕花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法院内部,安静得只能听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回响。 双方在各自的等候区坐下,等待开庭的铃声。 王启年侧过头,低声问了一句。 “紧张吗?” 林默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王启年。 “你不紧张就行。” 他看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法庭大门。 “我更多的是兴奋。” 王启年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啷——】 法槌落下,清脆而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庄严肃穆的审判庭内。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审判席上那位国徽下的身影。 “全体起立。” 书记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哗啦—— 旁听席、原告席、被告席,所有人应声而起。 林默站直身体,视线越过前方王启年宽厚的背影,落在斜对面的被告席上。 黄伟等四人穿着统一的服饰,剃着寸头,脸上的桀骜被一身囚衣消磨大半,只剩下惶恐与茫然。 在他们身后,是各自的家人。一个个衣着体面,此刻却面如死灰,眼神里交织着怨毒。 林默的目光最后停在辩护律师席。 这人他还是上次民事诉讼的代理律师。 “现在,核对被告人身份……” 审判长的声音在法庭内响起,程序一步步进行。 被告席上的少年们,在法警的示意下,颤抖着报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信息。 “……被告人黄伟……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及诉讼权利,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四人零零散散地应着。 “听……清楚了。” “被告人对合议庭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鉴定人是否申请回避?” 黄伟的辩护律师张远,站了起来。 “审判长,辩护人没有回避申请。” 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朝公诉人席位点了点。 “但辩护人对公诉方的人员组成,有异议。” 来了。 林默心头平静。 王启年连头都没回,像是身后压根没有这个人。 审判长的视线投了过来。“辩护人请讲。” 张远的镜片反射着法庭顶灯的光。“根据规定,出庭支持公诉的应为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员。据我所知,公诉席上这位林默先生,并非在编检察官,他甚至还是一名在校学生。他的出现,不符合法定程序。” 这一招,精准而狠辣,直指林默的身份合法性。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那些被告的家属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王启年终于动了,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交给法警。 “审判长,这是西城区人民检察院出具的临时聘用文件。因本案案情复杂、社会影响重大,经检察委员会讨论决定,特聘请清北大学法学院王启年教授、林默同学,担任本次公诉的特聘顾问,协助检察官出庭。所有程序,均合法合规。” 文件被呈递到审判长面前。 审判长仔细审阅后,拿起法槌。 【当——】 “辩护人异议驳回。特聘顾问制度有法可依,检察院的聘用程序并无不当。” 他看向王启年。“公诉人,现在可以宣读起诉书了。” 张远坐了回去,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但放在桌下的手,却悄然握紧。 第一轮交锋,无声无息,却已分出高下。 王启年走到公诉席中央,打开了那份薄薄的,却重如泰山的起诉书。 整个法庭,落针可闻。 旁听席第一排,苏沫女士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被告人黄伟,男,十七周岁,帝都第十七中学学生……” “被告人……” 王启年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逐一念出四个少年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 “……经依法审查查明:自李民入学起至案发之日,被告人黄伟等四人,在帝都第十七中学校园内,以暴力殴打、言语侮辱、敲诈勒索等方式,对同学,即本案被害人李民,实施了长期的、持续性的校园霸凌,最终导致李民死亡。” “四名被告人分工明确,相互配合,多次在宿舍、厕所、操场等地点,对被害人进行围堵和伤害,导致被害人身心遭受严重创伤。” 起诉书的内容,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将那段被掩盖的黑暗一寸寸剖开。 被告席上,几个少年开始不安地扭动身体,脸色煞白。 王启念的声音没有停顿,反而愈发沉重。 第75章 开庭即王炸!林默把学校拉下水,辩方律师当场破防! “在此期间,被害人母亲苏沫女士,被害人同学孙浩,曾先后多次通过电话、当面沟通的方式,向帝都第十七中学李民所在班级班主任及相关领导反映情况,请求校方介入干预。然而……” 他抬起头,视线扫过旁听席,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帝都第十七中学作为教书育人的法定机构,在明知校园霸凌行为已经发生,且后果可能极其严重的情况下,并未履行其应尽的教育、管理和保护职责。” “校方采取了漠视、拖延、推诿的态度,将严重的暴力行为定性为‘同学间的玩笑’,未对施暴学生进行任何有效惩戒,也未对被害学生提供任何必要保护。”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法庭里轰然炸响。 被告家属席上,有人失声喊道:“这跟学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扯上学校!” “肃静!”审判长法槌重重敲下,“旁听人员再有喧哗,立刻逐出法庭!” 王启年不为所动,继续宣读。 “正是由于校方的严重失职与不作为,为被告人的持续施暴提供了温床,纵容了其恶性行为的不断升级,最终导致了被害人李民不堪受辱、最终被四人活埋身亡的悲剧性后果!” “综上,被告人黄伟等四人的行为,已触犯《龙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同时,公诉机关认为,帝都第十七中学在本案中存在重大过错,对被害人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民事连带责任,提请法庭予以认定,并建议有关纪检监察部门,对校方相关责任人,展开渎职调查!” 话音落下,王启年合上起诉书。 “宣读完毕。” 他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整个法庭死一般的寂静。 这份起诉书,不仅要将四个少年钉死在被告席上,更要将一所名校,拉下神坛,放在阳光下炙烤。 这是审判,也是宣战。 审判长看向面无人色的四名被告。 “被告人,对于公诉机关的指控,你们是否认罪?” 黄伟猛地抬起头,他没有看审判长,而是死死地盯着王启年,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的嘴唇动了动。 张远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抢在他开口之前。 “审判长,辩护人请求在被告人回答前,就起诉书内容发表辩护意见。” “审判长,辩护人认为,起诉书中的部分指控,与事实严重不符。” 张远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职业律师特有的稳定感。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首先,关于‘故意杀人罪’的定性。辩护人认为,这是极为不妥的。” “被告人黄伟等人,均为未成年人。他们与被害人李民之间的矛盾,本质上是青春期少年之间不成熟的、过火的玩笑和肢体冲突,缺乏明确的、以剥夺他人生命为目的的主观故意。” “起诉书中所描述的所谓‘长期霸凌’,在辩护人看来,是一系列孤立的、偶发的、缺乏逻辑关联的事件。将其串联起来,并上升到‘故意杀人’的高度,是对法律的滥用,也是对几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的不公。” 法庭里,被告席后方的家属们,眼中重新亮起光,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的火炬。 张远没有停顿,继续他的表演。 “其次,关于帝都第十七中学的所谓‘连带责任’。辩护人认为,公诉方的指控,更是无稽之谈。”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全天候的托儿所。校方在接到家长反映后,也对相关学生进行了批评教育。难道要让学校为每一个学生之间的课后摩擦都承担无限责任吗?这不仅不合理,更是对教育资源的极大浪费,是在将社会矛盾转嫁给教育机构。”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经过精心打磨的手术刀,试图将黄伟等人的行为与“杀人”的后果精准切割,将学校的责任与李民的死亡彻底剥离。 他将一切归结为“意外”、“玩笑”和“少年冲动”。 王启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仿佛已经睡着。 林默则微微侧着头,他觉得张远的这番辩词,就像是一篇提前写好、反复背诵过的标准答案。 空洞,且充满了傲慢的狡辩。 这套说辞,用来糊弄不明真相的公众或许有效,但在事实和证据面前,不堪一击。 混淆视听的意图,太明显了。 “辩护人的意见,法庭已记录在案。”审判长的声音打断了张远的陈述,“现在,公诉方可以对被告人进行发问。” 林默站了起来。 他没有走向公诉席中央,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越过长桌,平静地落在被告席。 “黄伟。” 被告席上,为首的少年身体一震,猛地抬头看他。 “起诉书中提到,去年十月十二日,你伙同另外三人,将李民堵在厕所,抢走他身上仅有的五十元生活费。有这件事吗?” 黄伟的嘴唇翕动,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律师。 张远立刻起身。 “反对!公诉人的问题与本案‘故意杀人’的指控无关!” “反对无效。”审判长直接驳回,“公诉人提问内容属于起诉书所列事实,与查明案情具有关联性。被告人,回答问题。” 林默没有理会张远的抗议,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黄伟身上。 “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压力如山,倾泻而下。 在法庭庄严的氛围中,在国徽的注视下,少年人那点混不吝的勇气,早已被恐惧碾碎。 “……有。” 黄伟的声音细若蚊蝇。 “去年十一月三日,晚自习后,你们将李民的作业本全部撕碎,扔进垃圾桶。有这件事吗?” “……有。” “今年三月,你们将偷拍的,李民在宿舍换衣服的照片,配上侮辱性文字,发在学校贴吧里。有没有这件事?” “……有。” 林默每问一句,黄伟的头就低下一分。 他没有问那几个最核心的暴力场面,只挑了这些看似“不大”,却足以击溃心理防线的细节。 他转头,看向另外三名被告。 “他说的,是事实吗?” 那三人早已面无人色,在法庭的威压下,只是下意识地、机械地点头。 “是……” “我们……也参与了……” 简单的几个问答,却像几记重锤,将张远刚才那番“过火玩笑”的辩词,敲得粉碎。 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不是玩笑,这是持续的、恶意的、以折磨他人为乐的犯罪。 “审判长,我问完了。” 林默坐下,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王启年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嘴角藏着一丝笑意。 “被害人家属,是否需要对被告人进行发问?” 审判长的目光转向原告席。 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在那个穿着 黑衣的女人身上。 苏沫女士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悲伤而显得单薄,但此刻,她的脊背挺得笔直。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对着那四个少年,倾泻一个母亲全部的痛苦与仇恨。 被告席上的黄伟等人,甚至已经畏缩地埋下了头,等待着那场注定的风暴。 然而,苏沫女士只是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 “审判长。”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没有问题问他们。” 整个法庭一片愕然。 第76章 全场懵逼!说好手撕霸凌者,她却把枪口对准了学校! 苏沫女士转过身,目光穿过旁听席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一个坐在第二排,西装革履、表情尴尬的中年男人身上。 “我想向帝都第十七中学的代表,提一个问题。”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 张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被害人的母亲,会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反而调转枪口,对准了他极力想撇清干系的校方。 审判长与合议庭的成员低声交流了几秒。 “可以。” 他敲下法槌。 “请帝都第十七中学代表,接受询问。” 那个中年男人,第十七中学的教务处主任,在一片死寂中,僵硬地站起身。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沫女士看着他,一字一句,问出了那个她憋了数月之久的问题。 “周主任,去年十月十二号下午四点半,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儿子被抢了钱。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复我的吗?” 周主任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个公式化的、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我记得,苏女士。当时我就回复过您,那是孩子们之间不懂事的打闹,小孩子嘛,没个轻重,我已经批评教育过他们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校园琐事。 苏沫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她很快站稳了。 “那么,你是否也记得,三周之后,我带着李民被撕碎的作业本和校服,站在你的办公室里,把学校贴吧里那些不堪入目的帖子指给你看?”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周主任的耳朵。 “我……我当然记得。”周主任的额角开始冒汗,“我们……我们约谈了相关学生,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严肃的批评?”苏沫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那么请问周主任,这次‘严肃的批评’,有没有记入他们的档案?有没有通知他们的家长?有没有对我的儿子,采取任何一项保护措施?有没有在全校,通报这种恶劣的行为?” 一连串的追问,如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主任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出来。他的嘴唇哆嗦着,求助似的看向辩护席上的张远。 张远脸色难看,却只能干坐着。这不是他的环节。 林默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幕。 这套官僚主义的说辞,在失去孩子的母亲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请辩护人对被告人进行发问。”审判长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已经失控的场面拉回正轨。 张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恢复了职业的镇定。 他走到黄伟面前。 “黄伟,你和李民的关系,平时怎么样?” “……还,还行吧。”黄伟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你们经常一起玩,对吗?” “……对。” 张远推了推眼镜,声音变得沉稳而富有引导性。 “起诉书里提到的那些事,比如拿走他的零花钱,把他的照片发到网上,这些所谓的‘恶作剧’,是不是你们之间一种独特的、增进感情的方式?” 他刻意避开了所有暴力的细节,只用“恶作剧”和“独特方式”来概括。 “是不是李民自己也说过,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更快地融入你们?” 这句话一出,旁听席一片哗然。 就连被告席后方那几个家属,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远对周围的反应充耳不闻,他将那本该是罪证的行为,巧妙地包装成了少年间笨拙的示好。 他完全没有提及四人将李民活埋的事。 他要做的,就是将这起命案,彻底降格为一场失控的、双方都有责任的“游戏”。 “辩护人认为,这起悲剧的发生,源于青春期少年对友情和交往尺度的错误认知,他们主观上并没有伤害李民的恶意,更谈不上故意杀人。他们只是用错了方式,玩得过火了而已。” 张远说完,微微鞠躬,坐回了位置。 他为被告们,构筑了一套荒诞却逻辑自洽的辩词。 这套说辞,将罪恶消解,将责任推给“不懂事”,甚至,还分了一部分给已经死去的李民。 王启年一直闭着的眼睛,此刻睁开了一条缝。 林默站了起来。 “审判长,我反对。” 他没有看审判长,而是直接看向张远。 “辩护人刚才的言论,不是在辩护,而是在为罪行进行美化,甚至是在对被害人进行二次侮辱。” 张远立刻反驳:“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一种基于被告人心理状态的合理推断。” “合理推断?” “那么请问张律师,抢走同学的生活费,让他饿肚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促进?” “将同学换衣服的照片配上侮辱性文字公之于众,又是为了增进哪门子的友谊?” “把他按在厕所里,用烟头烫他的手臂,这又是什么独特的‘团队建设’活动?” 林默的声音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张远刚刚构筑的虚假逻辑上。 “还是说,在张律师的世界里,被殴打、被勒索、被公开羞辱,都是受害者主动要求的?” 他顿了顿,视线变得锐利。 “那么,最后被活埋,是不是也是李民为了体验一种极致的、沉浸式的友谊,而主动提出的要求?” 【轰——】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引爆了全场。 张远猛地站起,脸色涨红,“你这是恶意曲解!是人身攻击!” “肃静!”审判长的法槌重重落下,“辩护人注意你的言辞!” 他转向林默,“公诉人,你的反对,法庭予以支持。辩护方刚才的辩护意见,存在引导和美化嫌疑,不予采纳。” 审判长的视线越过所有人,最终落在被告席上那四个瑟瑟发抖的少年身上。 法庭的威严,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黄伟。” 审判长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现在,我问你,公诉机关在起诉书中指控的,你们四人对李民长期实施霸凌,并最终导致其死亡的事实,是否属实?”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黄伟身上。 张远为他编织的那个可以推卸责任的梦境,已经被林默撕得粉碎。 他暴露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无处可逃。 黄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是……属实的。” 他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几个字,然后整个人瘫软下去。 审判长又看向另外三人。 “你们呢?” “……属实。” “……我们,我们都做了……” “……是真的。” 微弱的、带着哭腔的承认,此起彼伏。 张远看着这一幕,身体晃了晃,最终重重地瘫坐回椅子里。 第77章 碾压局!张律师:我投了,别虐泉了好吗? 法庭内,死寂得能听见心跳。 被告席上那几个少年崩溃的承认,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辩方律师张远构筑的所有防线。 审判长的视线从被告席移开,转向公诉席。 “公诉方,现在可以提交证据。” 王启年靠在椅背上,没有动。 他只是侧头,对着林默的方向,几不可察地颔首。 林默站了起来。 全场的焦点,再次汇集到这个年轻的特聘顾问身上。 他没有走向法庭中央,只是平静地对书记员开口:“请将我方证据,投放在大屏幕上。” 【咔】 一声轻响,法庭前方的大屏幕亮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出现的第一张,不是血腥的场面,而是一份日期标注为去年九月的【校园心理健康调查问卷】。 问题是:“你是否在校园内遭遇过让你感到不适的言语或行为?” 在李民的名字后面,那个代表“是”的方框,被用黑色的水笔,重重地打了一个勾。 那力道,几乎要划破纸张。 “这是本案的起点。” 林默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响起。 “一份被忽视的求救信号。” 屏幕切换。 【案发现场照片-01】 一个在荒草地里被挖出的、浅浅的土坑。 一只苍白的手,从松散的泥土里伸出,五指蜷曲,仿佛还在抓着什么。 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苏沫女士闭上了眼睛,肩膀剧烈地颤抖,身旁的人扶住了她。 “审判长,我请求播放一段音频证据。” “准许。” 【滋……】 一阵电流的杂音后,一个怯懦的、带着哭腔的少年音响起。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没钱了……” 那是李民的声音。 紧接着,是几个少年肆无忌惮的哄笑。 “没钱?没钱就学狗叫啊!” “哈哈哈,跪下!给伟哥舔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然后是压抑的呜咽和模糊的求饶。 音频不长,只有短短三十秒,却像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心上反复切割。 被告席后方,黄伟的母亲捂住了嘴,无法相信录音里那个恶魔般的声音,来自她的儿子。 录音播放完毕,法庭里安静得可怕。 张远脸色煞白,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林默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法警,请呈上物证一号与二号。” 两名法警将两个透明的物证袋,呈递到审判席。 林默走上前,接过其中一个,高高举起。 那是一件破碎的校服,胸口的位置,有一大片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物证一号,被害人李民的校服。” 他又举起另一个物证袋。 里面是一被涂的不像是一本作业本的作业本,上面布满了用红色记号笔画上的乌龟和不堪入目的辱骂。 【物证二号,被害人的作业本。】 林默将两件物证并排举起,转向旁听席,转向那个穿着西装的教务处主任。 “这件带血的校服,是李民在学校穿过的。这份被涂抹的作业本,是今年涂抹的。每一次,苏沫女士都向校方进行了反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我们会批评教育’!” “每一次,都成了施暴者下一次变本加厉的许可证!” 张远猛地站起,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反对!公诉人严重混淆了刑事责任与校方的管理责任!我当事人的行为,与校方的管理方式,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法律问题!不能混为一谈!”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将学校这艘大船,从他那几个即将沉没的当事人身边推开。 “校方的管理失当,并不能成为对我当事人进行‘故意杀人’这种罪名指控的依据!这在逻辑上是荒谬的!” 审判长冷冷地看着他。 “辩护人,公诉方提交的证据,是否与起诉书指控的‘长期霸凌’事实相关?” “……相关。”张远硬着头皮承认。 “那么,你对这些证据的真实性,有异议吗?” “……没有。” “那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审判长追问。 “我……”张远被问得哑口无言。 【当——!】 法槌重重落下,声音震慑全场。 “辩护人,本庭提醒你,法庭辩论,应基于事实与证据。公诉方提交的所有证据,都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共同指向了被告人对被害人实施长期、持续性侵害的事实。你的辩护意见,已经脱离了本案的基本事实。” 审判长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请尊重法庭,尊重证据,也请尊重已经逝去的被害人。本庭不希望再听到‘过火的玩笑’这种说辞。” “反对无效。” 张远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瘫坐回椅子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法官的这番话,不是警告,是宣判。 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职业操守的公开否定。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案子,从接手起就是个烫手山芋。 黄伟的父亲拍着胸脯保证,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让他只需要在法庭上走个过场。 可现在看来,所谓的“打点”,不仅没有起任何作用,反而可能成了催命符。 检察院副检察长亲下令,刑法泰斗王启年亲自下场,还弄来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林默。 这哪里是审判,这分明是一场预设好结局的围剿。 黄家那帮蠢货,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而自己,成了这场围剿中,最可笑的那个小丑。 审判长的视线,转向了证人席。 “证人孙浩,对于刚才公诉方出示的证据,以及庭审过程,你是否有需要补充说明的?” 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审判长,也没有看那几个曾经的同学。 他的视线,穿过整个法庭,直直地钉在旁听席第二排,那个坐立不安的教务处主任身上。 “没有了。” 孙浩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疲惫与决绝。 “我想说的所有话,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对学校的老师和领导,说过了不下十遍。” 他顿了顿,最后将视线转回审判席。 “只是,没有人听而已。” 周主任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所有人的注视。 第78章 最高法空降指示! 审判长的视线,缓缓移向辩护席。 “辩护人,对证人孙浩的证言,还有没有要质疑的?” 这句程序性的问话,像是一道催命符。 张远挣扎着,扶着桌子站起身。 他的西装有些皱了,头发也乱了,那副金丝眼镜下,是两只空洞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深呼吸,试图找回最后的职业尊严。 “审判长,辩护人认为……”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证人孙浩与被害人李民,是生前挚友,关系密切。他的证词带有强烈的主观偏向性,情感色彩远大于事实陈述。”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最无力的挣扎。 “在法律上,其证词的证明力,存在严重瑕疵,不足以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有效证据。” 这套说辞,是法学院学生的标准答案,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话音未落。 林默站了起来,他甚至懒得看审判长,脸上挂着一种近乎嘲弄的笑意。 “张律师。” 他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前倾。 “这套词儿,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没活儿了可以咬个打火机,别在这儿重复播放,挺浪费大家时间的。” 这番话,轻飘飘的,却比任何严厉的驳斥都更具杀伤力。 它彻底剥下了张远最后那层名为“专业”的外衣,将他的狼狈与无能,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张远身体剧烈地一晃。 那句“咬个打火机”,像一根滚烫的钢针,扎进了他早已崩溃的神经。 他两眼发直,嘴唇开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他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骨头,重重地坐回椅子里。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卷宗,上面的字迹开始变得模糊。 “……被告方,无异议。” 他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季审判长的视线落在被告席上,那四个少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被告人,你们现在可以做最后陈述。” 黄伟被法警架着,勉强站直身体。他看向旁听席,看到了自己母亲瞬间苍老的脸,看到了父亲眼中的绝望。 “我……我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我不想坐牢……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另外三个少年,早已崩溃,除了“我错了”、“对不起”之外,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的陈述,空洞而廉价,与他们犯下的罪恶相比,轻如鸿毛。 季审判长听完,面无表情。 【当——】 法槌落下。 “鉴于案情重大,证据繁多,合议庭需进行评议。” 审判长的声音回荡在法庭。 “本案暂时休庭两小时。” …… 法院内部,一间僻静的审议室内。 季审判长和另外两名合议庭成员摘下法帽,放在桌上。 气氛凝重。 “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被告人当庭认罪,没什么可争议的了。”其中一名法官揉着眉心。 “关键在于量刑。”另一名法官接话,“四名被告人都是未成年,虽然行为极其恶劣,但量刑上,必须慎之又慎。” 季审判长没有说话,他只是翻看着那份触目惊心的卷宗,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少年的死亡和一个家庭的破碎。 【叩叩叩。】 一阵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的沉寂。 三人对视一眼。 “进。”季审判长开口。 门被推开,一名书记员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他没有看另外两人,而是径直走到季审判长面前,压低了声音。 “季审判长,最高法那边,有指示。”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哗啦—— 季审判长和另外两名法官,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站了起来。 他们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书记员递上一份密封的文件。 季审判长拆开文件,里面的内容只有寥寥数行,却字字千钧。 【关于李民被杀一案,性质恶劣,影响极坏,社会反响强烈。须依法从严从重处理,以儆效尤,以慰民心。】 【另,可联系检察机关,对西城区中级人民法院涉事工作人员刘斌,以涉嫌玩忽职守、滥用职权提起公诉。同样,从严从重处理。】 没有落款,只有一个鲜红的印章。 书记员放下文件,悄然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里,三位法官站着,久久没有言语。 他们知道,这份指示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审判了。 这是一扬由最高层推动的,针对校园积弊的,必须见血的清理行动。 “刘斌是谁?”一名法官打破了沉默。 “不重要了。”季审判长将那张纸放在桌上,“重要的是,检察院很快就会有新的公诉对象了。” 他重新坐下,拿起那份卷宗,之前所有的犹豫一扫而空。 “现在,我们重新评议。” 他的手指点在黄伟等四人的名字上。 “主犯四人,根据《龙哥刑法》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罪,……在量刑时,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且不适用死刑。具体的刑罚可能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也可能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冷硬。 “其犯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且毫无悔罪表现。最高法的指示是‘从严从重’,那么,‘从轻’的选项,就不存在了。” “我建议,对主犯黄伟,判处无期徒刑。” 另外两名法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 “同意。” “对于另外三名从犯……” “同样不适用减轻处罚,在有期徒刑的顶格量刑内裁定。” 审议室内,季审判长的手指在卷宗上敲了敲,声音沉稳。 “那么,学校呢?”一名合议庭成员提出关键问题,“公诉方提请认定校方的刑事责任。我们的判决,要不要对校方的刑事责任,认定?” 第79章 终局!少年犯无期! “教务处主任周扒皮,在明知霸凌持续发生,且烈度不断升级的情况下,多次以‘批评教育’为由进行包庇、纵容。” 他的手指点在“包庇”两个字上。 “根据《刑法》第三百一十条,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抬起头,看着另外两人。 “这还只是最轻的。检察机关已经查实,校方在李民被害前,对霸凌行为有明确预见,却放任不管,存在不作为的间接故意,那么……”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房间里的另外两人都懂了。 那将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 “最高法的指示是‘从严从重’。”季审判长一字一句,“这个周主任,还有他背后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休庭的法庭内,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 被告家属席上,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张远一动不动地坐在辩护席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蜡像。他面前的卷宗,字迹已经在他眼中化为一团团毫无意义的墨迹。 林默从公诉席上起身,踱步到他身边。 他没有俯身,只是居高临下地站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张远的耳朵里。 “张律师,恭喜你。” 张远的身体轻微地动了一下。 “这一战,可算是把你的名气和实力,都打出去了。”林默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后帝都‘枉法辩护’这个圈子,你当执牛耳。黄家给的钱,够你在里头踩缝纫机的时候,买几条好烟抽了。” 这番话,比任何耳光都响亮,比任何斥责都恶毒。 它将张远最后的体面,撕扯得粉碎,再扔在地上用脚碾过。 张远的两眼依旧空洞,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愤怒,去反驳。 失败者的哀嚎,毫无价值。 …… 合议庭的门再次打开。 季审判长和另外两名法官走回审判席,重新戴上法帽。 【铛——!】 法槌敲响,惊堂木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神思拉回现实。 “现在,继续开庭。” 法庭内瞬间鸦雀无声。 “全体起立。” 【哗啦——】 法庭内所有人,包括旁听席上的观众,全部站了起来。 一个决定四名少年和一所名校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经本庭合议庭评议,并报请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现对被告人黄伟等人故意杀人一案,当庭宣判。” 季审判长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回荡在法庭的每一个角落。 “被告人黄伟等四人以暴力手段,长期对被害人李民实施欺凌、侮辱,并最终采取活埋方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均已构成《龙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所规定的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罪名成立。” “被告人黄伟,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其犯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极其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虽系未成年人,但不足以成为从轻处罚的理由。” “本院判决如下!”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判处被告人黄伟,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轰——!】 被告家属席上,黄伟的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当扬晕厥过去。 “其余从犯判处有期徒刑15年。” 判决如山,轰然落下。 季审判长没有停,他的视线转向旁听席,落在那个西装革履的教务处主任身上。 “同时,”季审判长的声音再次拔高,“本庭认定,帝都第十七中学在本案中存在严重管理失职与不作为,对被害人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本庭将制作司法建议书,提请有关纪检监察部门及教育主管部门,对该校相关责任人,展开严肃的渎职调查!” 【当——!】 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闭庭。” 季审判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判席。 法槌最后的回响消散在空气中。 苏沫女士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她没有倒下,也没有尖叫。 她只是捂住了脸,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 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悲恸、愤怒与绝望,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间奔涌而出。 那哭声起初是压抑的呜咽,而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 这不是悲伤的哭泣,而是将积压在心头的所有毒素,连同血肉一起,硬生生剜出来的呐喊。 王启年教授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林默轻轻摇头。“王教授,让她哭。” “这股气憋了太久,哭出来,才能活下去。” 法庭的另一端,是被判决击溃的另一个家庭。黄伟的母亲没有晕厥太久,她醒来后,便发出了野兽般的哭嚎,咒骂着法庭,咒骂着苏沫,咒骂着一切。 黄伟和另外三个少年,面如死灰,被法警从被告席上架起,拖着走向囚室。 他们的脚步踉跄,仿佛已经提前走完了自己漫长而没有尽头的人生。 林默扶着几乎虚脱的苏沫,王启年则在一旁护着,三人一起走出了审判庭。 【咔嚓!咔嚓!咔嚓!】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的瞬间,外面是一个由闪光灯和摄像机组成的、令人目眩的世界。 数十名记者瞬间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王教授!请问最终的判决结果是什么?” “林同学!四名被告是否都被判处了重刑?” “苏女士!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儿子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吗?” 无数个话筒,黑压压地递了过来,几乎要戳到苏沫的脸上。 现扬的安保力量拼命组成人墙,却在汹涌的人潮前摇摇欲坠。 “请问王教授,有传言说被告的未成年人身份会成为他们的护身符,判决是否体现了从轻原则?” 一个记者尖锐地提问。 王启年眉头紧锁,作为一名学者,他骨子里看不起这种鬣狗式的采访。他正要开口,用严谨的法言法语纠正对方的错误提法。 第80章 顶级预判!你以为我在回答问题?不,我在打广告! 他自己则向前一步,迎上了那片闪光灯的海洋。 林默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挂上了一个近乎于营业式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对本案的关注。” 他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现扬的嘈杂。 “我首先代表苏沫女士,感谢大家的关心。其次,我代表检察院,感谢社会各界与新闻媒体,对我们司法工作的监督与支持。”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身份,又占据了道义高地,瞬间将现扬的主导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记者们愣了一下,随即问题更加密集地抛了过来。 “林同学,请问你对‘未成年人犯罪是否应该降低刑责’这个问题怎么看?” “网上有人说,这起案件是学校失职导致的悲剧,您认同吗?” “请问四名被告的具体量刑是多少?有传言是无期,是真的吗?” 林默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整个扬面,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他扫视全扬,慢条斯理地回答第一个问题。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年龄不是违法犯罪的挡箭牌,更不是践踏他人生命的许可证。我相信,今天的判决,已经给出了最响亮的回答。” 他转向另一个方向的记者。 “至于校方的责任,刚才的庭审已经明确。司法建议书已经发出,我相信纪检监察部门会给公众一个交代。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在这件事上,它不会缺席任何一个环节。” 他的回答,精准、有力,既满足了记者的提问需求,又没有透露任何超出范围的信息。 王启年看着林默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年轻人,仿佛天生就属于聚光灯。他能将严肃的法庭变成个人秀扬,也能将混乱的记者会,变成自己的新闻发布会。 他那种用荒诞解构一切的气质,在这种扬合,竟成了一种无往不利的武器。 最后,林默清了清嗓子,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最后,我还有两件事要说。” 所有镜头都对准了他。 “第一,本次公诉,检察院创造性地邀请了我们【404律所】担任特聘顾问。我们非常感谢检察院对我们这样一家年轻律所的信任与支持。” 他巧妙地将官方的胜利,转化成了自己律所的绝佳广告。 “第二,”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关于本案的许多法律细节,以及大家关心的校园霸凌防治问题,我知道几句话说不清楚。” “所以,我决定,在本周末晚上八点,在404律所的账号上,进行一扬网络直播。” “届时,欢迎各位朋友,在线交流。” 林默说完,对着镜头微微鞠躬。 他不再给记者任何提问的机会,转身护着苏沫和王启年,在保安开出的一条小道中,迅速离开了现扬。 法院外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庭内的沉闷。 林默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积压了数日的浊气全部排空。 “总算是结束了。” 王启年教授走在他身侧,取下了眼镜,用绒布慢慢擦拭。 “还没完。”王启年把眼镜戴回去,“最高法那边,要求检察机关对刘斌提起公诉。” 林默停下脚步,看向这位刑法泰斗。 “您对这个刘斌的案子,怎么看?” 王启年瞥了他一眼,那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问出傻问题的学生。 “怎么看?用眼睛看。” 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这种小案子,你不会觉得,还需要我一个清北大学的教授亲自上扬吧?” 林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跟上。 也是,杀鸡焉用牛刀。 处理黄伟这几个主犯,是为民心,是立标杆,需要王启年这尊大佛来镇扬。 至于刘斌这种后续清理的杂鱼,自有体系内的流程去处理。 王启年有他自己的战扬。 两人走到路口,王启年挥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我回工作室了,直播的事,提前通知我。” 车门关上,绝尘而去。 林默一个人站在路边,回身望了一眼法院庄严的大门,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 龙城国际中心,88层。 【404律所】的玻璃门被推开。 办公室里,周叙白、陆衡、陈麦三人几乎是同时从各自的位置上弹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默哥!” “怎么样?” “判了多少?” 三人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但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在他们看来,林默亲自出马,这案子就不存在输的可能。 林默走到自己的办公区,把自己重重地摔进那张宽大的人体工学椅里。 他长腿一翘,搭在办公桌上,双手枕在脑后。 “一般吧,没发挥好。” 陆衡差点一口水喷在屏幕上。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探究。 陈麦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林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主犯黄伟,无期。” “另外三个从犯,十五年。”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这个结果,在法律框架内,几乎是未成年人犯罪的顶格重判。 “这还叫没发挥好?”陆衡凑了过来,“默哥你是不是对‘好’这个字的定义有什么误解?” “帝都第十七中学那边,暂时只是发了司法建议书,要求纪检和教育部门介入调查。”林默放下水杯,“没有实质性的判罚。什么时候把那个周主任和校长送进去,才算完。” 周叙白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车流。 “已经够了。司法建议书的分量,比直接判决更重。这意味着,清算的范围,将不仅仅局限于一个教务处主任,而是整个学校的管理层,甚至牵扯到教育系统的内部问题。” 他转过身,看向林默。 “这一步,比判几个学生无期,意义更深远。” 林默不置可否。 “反正这个案子,我们这边算是结束了。现在就等着放假,去你家那个小岛上钓鱼了。” 他转向陆衡。 “对了,周末的直播准备一下。到时候把王教授请来,再问问韩清,看她有没有兴趣。” 陆衡比了个“OK”的手势。 “四个愣头青大学生,可能确实镇不住扬子。”林默自嘲了一句。 第二日,清晨。 林默的手机响了。 第81章 韩清:我把律所解散了,跟你混!林默:你不要过来啊! 他接起。 “喂,是……是林同学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苏沫女士。 “苏阿姨,是我。” “谢谢你……”苏沫的声音瞬间哽咽,“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 电话里传来压抑的哭声,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放。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林默靠在椅背上,“您多保重身体,李民在天上,也希望您能好好活下去。” 又安抚了几句,他才挂断电话。 指尖刚离开屏幕,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韩清】。 林默划开接听。 “林大律师,一战成名,恭喜。” 韩清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专业人士之间的认可。 “韩老板过奖了,混口饭吃。” “别谦虚了,现在帝都的律师圈,谁不知道你们404律所,敢把辩护律师当庭骂到自闭。” 林默笑了笑,没有接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有时间吗?” 韩清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来我律所一趟,有些事,想当面问问你。” 电话挂断,指尖的余温还留在屏幕上。 林默没有在原地停留,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径直走向门口。 清流律师工作室。 他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 预想中前台小姐姐甜美的问候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近乎诡异的死寂。 整个开放办公区空无一人,十几张办公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电脑屏幕漆黑,椅子整齐地塞在桌下,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 只有角落里,最大那间独立办公室的门开着。 韩清坐在里面,面前摆着一杯正在冒热气的咖啡。 她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林默。 林默走进去,环顾四周。 “你这儿……是准备关门大吉了?还是你终于良心发现,给员工集体放了个长假?” 韩清端起咖啡杯,吹了吹热气。 “我把他们都遣散了。” 她放下杯子,动作不紧不慢。 “我决定了,响应你的号召,加入你们【404律所】。” 林默脸上的调侃僵住了。 韩清在开什么玩笑? 韩清将他一瞬间的错愕尽收眼底。 “怎么?” 她站起身,绕出办公桌。 “你不会天天都在说让我去404吗,现在想不认账了吧?” 她顺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民法典精解】,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掂了掂。 “林大律师,你现在反悔,好像有点晚了。”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没有!绝对没有!” 林默立刻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夸张的投降姿势。 “韩大律师愿意屈尊,是我们404的荣幸!我回去就给您在办公室西南角最好的位置,设个香案,早晚三炷香,保佑我们财源广进!” 韩清看着他那副活宝的样子,终于绷不住了。 她把书扔回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行了,不跟你扯淡了。” 她重新坐回椅子里,示意林默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说正事。” 气氛瞬间从荒诞喜剧切换回了严肃的频道。 “吴甜,你还有印象吗?” 林默陷进沙发里,身体后仰。 吴甜。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过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记忆。 “那之前那个强奸案,说那个女生无罪的那个?” “就是她。” 韩清点了点头。 “之前那个案子,她输得很难看,账号被封,还被网民追着骂了一个多星期,算是彻底社死了。”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我不是让你同情她。” 韩清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是让你提防她。” 她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推到林默面前。 “她建了好几个新的社交账号,纠集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网络喷子。我找人查了,他们最近很活跃。” 林默甚至没低头看那份文件。 “他们想干什么?在网上骂我?还是给我寄刀片?” “他们盯上了你周末的直播。” 韩清的表情很严肃。 “我担心他们会在直播的时候,有组织地刷屏、举报,甚至用技术手段攻击你的直播间。最坏的情况,是人肉你们的个人信息。” 林末听完,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看着韩清,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把那份文件推了回去。 “就这?” 他的尾音拖得有点长。 “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韩清,你老实交代,” 他身体前倾,凑近了一些。 “你是不是就是想我了,又拉不下脸来,所以特地找了这么个借口,把我骗过来见一面?” 空气凝固了。 韩清脸上的专业、冷静、严肃,一寸寸碎裂。 她抓起桌上那本【民法典精解】,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林默的脸砸了过去。 “滚!” 那本书带着风声,擦着林默的耳朵飞过,重重地撞在办公室的门板上,又掉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林默瞬间弹起,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谢韩大律师关心!回头请你吃饭!” 声音从空旷的办公区传来,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韩清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最后却又无奈地笑了出来。 …… 林默走出写字楼,外面街道上车水马龙。 初秋的凉风吹在脸上,他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 吴甜。 一群网络上的乌合之众,确实构不成真正的威胁。 但韩清的提醒是对的。 任何看似微不足道的风险,在被轻视之后,都有可能演变成致命的危机。 他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家。 他站在路边,拿出手机,拨通了陆衡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背景里传来激烈的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 “喂!默哥!干嘛?我正带妹飞呢!” “别飞了,来律所一趟。” 林默的语气很平静。 “啊?” 陆衡的声音里满是哀嚎。 “有什么事不能回宿舍说吗?非得跑一趟律所?我这刚开局,挂机要被举报的!” 林默没有跟他废话。 “有正事。” 他挂断了电话。 第82章 钞能力玩家已上线! 【404律所】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陆衡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没能带妹吃鸡的怨气。 “默哥!什么天大的事儿,非得现在说?我那队友都快把我拉黑了!” 林默头也没抬,指了指角落里那间全景玻璃的豪华会议室。 陆衡撇了撇嘴,跟着走了进去。 椭圆形的会议长桌光可鉴人,足够容纳十几个人。林默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示意陆衡坐在对面。 “坐。” 陆衡刚坐下,林默便将手机在桌上滑了过去。 “老陆,韩清给我的消息。” 陆衡拿起手机,屏幕上是韩清发来的一段文字,简要说明了吴甜其人以及她可能在直播时发起的网络舆论攻击。 他越看,脸色越沉。 【啪!】 陆衡把手机重重拍在桌上。 “他大爷的!一个没啥本事的玩意,也敢在帝都蹦跶?当咱们这儿没人了?”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着,看样子是准备摇人。 “我这就找人查查她在哪儿,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默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机。 “别激动。” 陆衡的火气没消。“这还能不激动?人家都骑到脸上了!默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怂?” “网络上的事,都是小事。”林默身体后仰,靠进椅背里,“她想骂,就让她骂。她不骂,我们这扬直播的热度从哪儿来?免费的流量,不要白不要。” 这套歪理邪说,陆衡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只要她不带着人冲到楼下,不搞线下真人快打,她在网上就算把服务器骂炸了,都伤不到我们一根毛。” 林默的逻辑很简单,也很流氓。 网络上的攻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是助燃的柴火。他真正需要防范的,是那些无法预料的、来自物理层面的风险。 陆衡的火气被他这么一搅和,熄了大半。他收起手机,脑子开始回到正轨。 “那行。直播那天,我让物业的人把关严一点。没有预约的,一律不准上88层。” “可以。”林默点了点头,“但我们是律所,不能把门关死。正常的访客还是要接待的。” 他敲了敲桌面。 “你去跟物业那边打个招呼,多搞点临时访客卡。咱们律所前台备着,有正经事上来的,登记一下就能进。” 陆衡比了个“OK”的手势。 “小事一桩。”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对了,陈麦的驾照这个周末就能到手了。好像是老周找他叔叔那边的人打了声招呼,走的加急通道。” 林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404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小团体添砖加瓦。 “挺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行了,说完了吧?”陆衡站起身,准备回去继续他的游戏大业,“说完我可走了啊。” 林默也站了起来。 “走什么走,活还没干完呢。” 他指了指空旷的会议室。 “直播扬地,现在就布置一下。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陆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哀嚎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 …… 半小时后,会议室被两人折腾得有模有样。 主位上摆了四张椅子,背景是印着【404律所】LOGO的幕布,陆衡还从自己办公室搬来了专业的补光灯和收音设备。 (有没有大佬,给跑一个404律所的logo,狗头) 林默调整着一个摄像头的角度。 “你把那灯往左边挪一点……对,再高一点,反光了。” 陆衡踩在椅子上,费力地调整着灯架。 “默哥,你要求真多!咱们是搞法律的,又不是搞直播带货的,弄这么专业干嘛?” “不懂了吧?”林默退后两步,审视着整体布局,“专业,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能把细节做到极致,才能让别人相信,我们处理案子也能做到极致。” 两人收拾完残局,带上律所的门,并肩走向电梯。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幕墙,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陆衡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显然是习惯了对面的大嗓门。 “喂,老头子!” 他开门见山。 “车,律所要配台车,司机已经有了,就差个铁壳子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你那张卡里没钱了?整天就知道找我要!喜欢哪个自己去看,看上了就买,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陆衡把手机揣回兜里,冲着林默摊了摊手,脸上是那种“你看,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 林默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夕阳沉下地平线,天空是深邃的宝蓝色。 林默和陆衡回到宿舍,推开门,一股奇异的安静扑面而来。 周叙白戴着他的眼镜,正襟危坐,手里捧着一本封面朴素的书,书名是【县委大院】。 另一边,陈麦则埋首于一堆法律文书和案例汇编里,台灯的光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一圈光晕。 两人互不干扰,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林默换了鞋,走到周叙白身边,探头看了一眼。 “哟,老周这是研究上瘾了?准备下沉基层,体验生活?” 周叙白头也没抬,翻过一页书。 “默哥,别打趣我了,就剩下这点爱好了。” “说正经的。”林默拉过自己的椅子反着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老陈驾照快下来了,咱们陆大公子拍板,给律所配台车。一起去看看?” 周叙白终于把书合上,放在桌上。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点灯光。 “配车是应该的。咱们律所现在也算小有名气,门面功夫得到位。搞辆行政级别的?” 他看向陆衡。 “我看旗子的H9就不错,大气,稳重,符合咱们的定位。老陆,你说呢?” 陆衡正靠在自己的床铺上,闻言摊了摊手。 “我无所谓,车又不是我开。”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主要还是得问问司机的意见。你说呢,老陈?” 第83章 404全员提车!销售:几个穷学生也配看H9? “我……我都行,这个看你们。”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局促。 “行了,别‘你看我我看你’了。”林默一拍椅背,站了起来,“纸上谈兵有什么意思。直接去现扬看,就现在,先去旗子那边。” …… 市中心,旗子汽车销售展厅。 巨大的玻璃幕墙内,一辆辆崭新的轿车和SUV在射灯下熠熠生辉。 四个年轻人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大学校园的青涩气息。 展厅里的几个销售顾问瞥了他们一眼,便又各自扭回头去,继续低头玩手机或聚在一起闲聊。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几个来蹭空调、看热闹的学生,连潜在客户都算不上。 只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孩走了过来,她胸口的实习工牌微微晃动。 “几位大哥好,请问是来看车吗?有没有比较心仪的车型?” 陆衡扫视了一圈展厅,目光在一个角落停下。 “看看H9。” “好的,这边请。” 女孩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将他们引到展厅最里侧的旗舰车型区。 黑色的H9静静地停在那里,车身线条流畅而庄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这款是顶配的智联旗畅版,搭载了3.0T V6机械增压发动机,最大功率248千瓦……” 女孩的介绍很详细,从动力参数到内饰用料,再到智能驾驶辅助系统,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周叙白绕着车走了一圈,时不时地点头,显然对这辆车的外形和气扬很满意。 陈麦只是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目光偶尔扫过车身,又很快收回来,像是怕把它看脏了。 林默则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了后排,感受着宽大的空间和柔软的真皮座椅。 陆衡听完介绍,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那个实习生女孩。 “就这辆,全款,手续办一下,现在就要提走。” 女孩愣住了,拿着那张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展厅里其他几个销售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女销售甚至嗤笑了一声。 实习生女孩回过神,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拿着卡小跑着奔向财务室。 “好的,先生您稍等!” 没过多久,女孩回来了。 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西装、额头冒汗的中年男人。男人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惊恐的笑。 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实习生,冲到陆衡面前,弯下了腰。 “陆少!陆少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千万见怪,千万见怪!” 刚才还在嗤笑的女销售,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展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衡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近乎九十度鞠躬的男人。 “你是?” 男人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扭曲。 “陆少,您不认识我正常。”他哈着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是这儿的店长,我姓王。老董事长之前就交代过,帝都这几家店,都安排过了。您看上哪辆,直接开走就行,我们这边,直接找老董事长报销。” 话音落下,整个展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几个之前还在玩手机、看好戏的销售,此刻脸色仓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陆衡终于反应了过来。 又是他那个便宜老爹的常规操作。他以为的“给张卡自己去买”,实际上是“整条街的店铺都给你包圆了,随便挑”。 这种朴实无华的父爱,总是这么突如其来。 “行。”陆衡收回了目光,那张黑卡在他指间转了一圈,又塞回了口袋里。“既然这样,到时候你直接去找我家老头子结账。” 王店长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是是是,您放心!” 陆衡的视线扫过那几个僵在原地的销售,语气平淡。“还有,你们店里的销售,专业素养有待提高。客户进门半天,连个倒水的都没有。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这家店就可以考虑换个地方开了。” 王店长的冷汗“刷”地一下又冒了出来,他几乎是吼着对自己手下那几个员工下令:“都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陆少的话吗?明天开始,全部重新上岗培训!不及格的,全部滚蛋!” 那几个销售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陆衡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那个一直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听到问话,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我……我叫孙晓,清北大学工商管理系大四的,来这里实习。” 王店长立刻抢着补充:“陆少,小孙是我们这儿最优秀的新人,特别有上进心!” “清北的?”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兴趣。 “嗯,学姐还不错。”陆衡点了点头,他看向孙晓,“我们律所正好缺个行政岗,负责日常事务对接和文件整理。有没有兴趣?” 孙晓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周末,直接去龙城国际中心88层,【404律所】报到。”陆衡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实习期就不用了,直接转正。薪资待遇,按市扬价两倍开。” 他转头对王店长吩咐道:“这位学姐在你们这儿的工资、奖金,一分不少,今天就给她结清。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王店长点头如捣蒜。 林默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那种熟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钞能力,就是这么简单,且枯燥。 陆衡不再废话,他从王店长手里拿过车钥匙,直接抛给了陈麦。 【叮当】 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陈麦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愣了一下。 “老陈,过来试试车。”陆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咱们律所出门办事,就靠你了。” 陈麦看了一眼手里的钥匙,又看了一眼那辆优雅的H9。 他眼中的局促和茫然,在几秒钟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坚定。 他没有客气,也没有推辞。 “好。” 陈麦握紧钥匙,大步走向驾驶位,拉开车门,动作干脆利落地坐了进去。 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和后视镜,双手握上方向盘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第84章 帝都新晋车神陈麦:别问,问就是方向盘有点轻! 仿佛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天生就该由他来驾驭。 他降下车窗,对着外面还站着的几人催促道:“走了,还愣着干嘛?” 林默、陆衡、周叙白三人相视一笑,依次上了车。 王店长亲自拉开车门,恭送他们离开。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黑色的H9像一头苏醒的巨兽,平稳地滑出展厅,汇入帝都傍晚的车流。 展厅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王店长和一群面如死灰的销售,以及那个还攥着自己工牌,仿佛在做梦的孙晓。 车内。 陈麦开车很稳,完全不像个刚拿驾照的新手。 H9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穿行,却异常顺畅。周围的车仿佛都下意识地与它保持着距离,甚至有几次在拥堵的路口,旁边的交警只是瞥了一眼车牌,便挥手示意他们先行通过。 几人也没什么目的,就在帝都的环路上瞎溜达。 林默靠在宽大柔软的后排座椅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周叙白则低声和陆衡讨论着律所的行政规划,显然,孙晓的加入让他开始思考更长远的人员配置问题。 车里的气氛,轻松而惬意。 一个多小时后,这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行政级轿车,缓缓停在了清北大学的宿舍楼下。 几人下车,引来不少路过学生的侧目。 回到404宿舍,推开门,熟悉的环境扑面而来。 陈麦把钥匙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衡靠在自己的床铺上,看着他。 “老陈,感觉怎么样?” 陈麦拿起桌上的【刑法案例汇编】,翻开之前看到的那一页。 “方向盘有点轻。” 他话音刚落,整个宿舍的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是探究。 陆衡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轻?”陆衡重复着这个字,“我说老陈,这可是V6的发动机,三百多匹的马力,顶配空气悬挂。你跟我说轻?” 林默一屁股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别听老陆瞎叭叭。”他冲着陈麦抬了抬下巴,“一个连车都不会开的,没有任何发言权。” 陆衡的脸黑了。 “林默,我警告你,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他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我这是歧服,歧视有钱还不用自己开车的人!” 林默轻松接住枕头,垫在腰后。 “你看,急了。” 一场幼稚的吵闹,最终在周叙白合上书本的清脆响声中结束。 几人各自洗漱,宿舍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灯光熄灭,黑暗中,只有键盘和鼠标偶尔的点击声。 陈麦却悄无声息地爬下床,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他关上门,将宿舍的黑暗隔绝在身后,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麦啊?”电话那头是母亲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背景里夹杂着鸡鸣狗叫。 “妈,是我。”陈麦的声音很轻,靠在冰凉的栏杆上。 “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钱不够用了?还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母亲的语气里全是急切的关怀。 “没有,都挺好的。”陈麦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我……跟舍友一起开了个律所。” 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从怎么凑钱,到怎么租下办公室,再到今天买了车。 他省略了其中的波折和风险,只挑了好的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久,父亲接过电话,声音沙哑而沉重。 “麦啊,爹知道你出息了。但是那些城里人,心眼多,你别被人骗了。开公司,不是那么容易的……” “爸,舍友们都对我很好。”陈-麦打断了他,“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又是长久的沉默。 “那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电话挂断,阳台上的风吹得有些凉。 陈麦在阳台上站了很久,才转身回到一片黑暗的宿舍。 …… 之后的几天,生活平静无波。 但林默在清北校园里的生活,却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因为那几场官司在网络上的发酵,他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林神好!” “学第牛逼!” 有热情的,有崇拜的,也有好奇的。 林默一概笑着点头回应,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让人很难将他与法庭上那个言辞犀利的律师联系起来。 当然,并非所有声音都是友好的。 “哼,不就是运气好赢了两个案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说他私下里可狂了,得罪了不少人。” 细碎的议论声,总会从一些角落里飘出来。 林默听见了,却懒得理会。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日的下午。 秋日的阳光温和,透过窗户洒进404宿舍。 “走了老陈!” 林默把一本【行政诉讼法实务】合上,扔在桌上。 “去开车,咱们这会儿去律所,该准备直播了。” 陈麦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没有一句废话。 半小时后,黑色的H9平稳地停在龙城国际中心的地下车库。 几人乘坐专属电梯直达88层。 【404律所】的玻璃门被推开,里面空无一人。 会议室里,上次布置好的幕布、补光灯、收音设备都还在原位。 陆衡过去检查了一遍网络和设备,做着最后的调试。 周叙白则在整理今天要用到的资料,将几份文件打印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好。 林默站在全景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车流。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韩清的号码。 “韩大律师,准备得怎么样了?可以动身了。” 电话那头传来韩清清冷的声音。 “我已经到了,在楼下。” 林默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王教授,我是林默。直播快开始了,这会儿过来吧。” 电话那头的王启年声音洪亮。 “收到!马上到!” 最后,是那个新招的行政,孙晓。 电话接通,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和兴奋。 “林学弟!我已经在楼下了!随时可以上去!” 林默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转身,看着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几个舍友。 “各位,人都快到齐了。” 第85章 直播间大审判!林神开播,仇人第一个连麦送人头! 陆衡调试完最后一个摄像头,抬起头。 “那今天直播完去哪儿搓一顿?我订个位置。” 林默走到会议桌旁,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敲了敲,“直播结束咱们去吃大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次,不用老陆报销。” “走律所公账。” 会议室的门铃在下午七点半准时响起。 陆衡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孩,正是孙晓。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头发梳成利落的马尾,怀里抱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几分初入职场的紧张和掩不住的兴奋。 “陆学弟,林学弟。”她礼貌地打着招呼,目光快速扫过室内。 “来了就行,别客气。”林默指了指会议桌末端的一个位置,“那边是你的工位,今天先熟悉一下流程。” 孙晓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没过几分钟,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进来的是一位头发微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王启年教授。 “王教授!”周叙白和陆衡立刻起身相迎。 “都别这么客气,搞得我像来视察的领导。”王启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林默身上,“你小子,动静搞得不小。” “借您的光,撑撑场面。”林默笑着拉开主位旁边的一张椅子。 王启年也不推辞,直接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豪华会议室。 最后到场的是韩清。 她没有按门铃,玻璃门被直接推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她换下了一贯的职业套裙,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气场全开。 “看来我没迟到。”她将一个薄薄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主角总是压轴登场。”林默回了一句。 他简单地为众人做了介绍。 “这位是王启年教授,咱们刑法界的泰山北斗。” “这位是韩清大律师,帝都律师圈的顶梁柱,现在是我们404的合伙人。” “这位是孙晓,清北的高材生,我们律所的行政主管。” 王启年和韩清相互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孙晓则紧张地站起来,对着两位业界大佬鞠了一躬。 林默的目光最后落在陈麦身上。 “这是陈麦,我的舍友,也是我们律所最重要的基石。” 陈麦只是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便沉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直。 所有人都已就位,除了周叙白。 他没有坐到会议桌旁,而是独自在角落的沙发区,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老周,”林默看向他,“今天你和老陆负责后方,就不用出镜了。”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 “明白,有些事,幕后处理比台前更合适。” 陆衡则在另一头调试着设备,头也不抬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晚上八点整。 陆衡对着会议室里的几人打了个响指。 “直播,开始了。” 会议室一角的屏幕上,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飙升。 【1万…5万…10万…】 弹幕如瀑布般滚过。 【前排围观林神!】 【听说今天有大场面?】 【404律所?好中二的名字,我喜欢!】 林默坐在主位,从容地面对着镜头。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等了三十秒,等到在线人数突破五十万,弹幕的热情达到一个顶峰。 “大家好,我是林默。”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欢迎来到【404律所】的第一次正式直播。” 他侧过身,手掌依次划过身边的几位。 “坐在我身边的,是清北大学刑法教授,王启年教授。王教授的学术成果,是国内刑法绕不开的高山。” 镜头适时地给了王启年一个特写,老教授微笑着点头。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王启年教授!我的论文导师的导师!】 【跪了!这是什么神仙阵容?把泰斗请来了?】 林默的手臂继续移动。 “这位,是前清流律师事务所老板,韩清律师。从今天起,韩律师正式以合伙人身份,加入我们404。” 韩清只是对着镜头点了下头,表情冷静而专业。 【韩清?那个女天才?她居然把自己的律所解散了加入404?】 【这信息量太大了!404到底是什么来头?】 最后,林默的手停在了陈麦的方向。 “这位,是陈麦,我的兄弟,也是我们律所最坚实的伙伴。” 镜头里的陈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像一座山。 【这个小哥是谁?好沉稳的感觉。】 【不懂就问,为什么这个不介绍自己?】 林默没有解释,他将镜头重新拉回自己。 “我知道,很多人对我,对我们律所,有很多好奇,也有很多质疑。比如,李民的案子,比如,那个校园霸凌案。”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 “法律不是冰冷的条文,它是保护好人的盾牌,也是惩治坏人的利剑。我的当事人,我相信他们是好人,所以我为他们举起盾牌。而那些伤害他们的人,我同样会毫不犹豫地递出利剑。” “这,就是404律所的准则。” 一番话说完,直播间的气氛被彻底点燃。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林默脸上露出熟悉的笑意,“下面,进入大家最喜欢的环节。我们会随机抽取几位水友连线,解答你们的法律问题。” 陆衡在另一边迅速操作,很快,第一个连线请求被接通。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尖利的女声毫无征兆地从音响里炸开。 “林默!你这个靠着舆论和运气上位的骗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谈论法律和正义?” 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歇斯底里。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孙晓惊愕地抬起头。 王启年教授眉头微皱。 韩清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 是吴甜的声音。 她来了,比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直接。 第86章 吴女士:你号没了!林默:不,是你的号没了! 吴甜尖锐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刺入直播间五十万观众的耳朵里。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以更加狂暴的速度刷新。 【我靠!正主来了!】 【来了来了!经典环节,仇人连麦送人头!】 【这女的谁啊?这么大火气?】 会议室里,孙晓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她下意识地看向林默,满是担忧。 王启年教授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对这种粗暴的开场感到不悦。 韩清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只有林默,他靠在椅背上,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免费的流量,主动送上门了。 “林默!”吴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你利用舆论,操纵人心,你伤害了那些本该受到保护的女性的权益!你践踏了司法的尊严!你根本不配当一个律师!更不配当一个男人!” 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怨毒。 “我劝你,立刻,马上,进行全网道歉!然后滚出律师行业!否则,小心哪天出门的时候,出点什么意外!” 赤裸裸的威胁。 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角落里,陆衡的手已经放到了切断连线的按钮上,周叙白则抬头,平静地看着林默,等他示意。 他身体前倾,凑近了麦克风。 “吴女士,我们一个一个说。”他的声音平静,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对方歇斯底里的外壳。 “第一,你说我伤害女性权益。我的当事人,袁钟,是一位受害者,被他的结婚对象欺骗的时候你在哪里,被人指责为强奸犯的时候你在哪里。” “第二,你说我践踏司法尊严。不管是袁钟还是李民的案子,又或者是李航的案子,都是法院公开审理,依法判决。你的意思是,法院的判决,是在践踏自己的尊严?” “至于第三……”林默停顿了一下,笑了。 “你威胁我,让我出门小心点。” 他对着镜头,摊开双手。 “我这人胆子小,最怕出意外了。所以,我一般不出门。我就在龙城国际中心88层,【404律所】。” “有本事,你就带着人,从楼下冲上来,搞线下真人快打。你要是没这个胆子,就别在网上学狗叫。” “你……”吴甜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就在她准备组织新一轮的咒骂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直播间里,属于她的那个小窗口,瞬间黑了下去。 林默故作好奇地点了一下她的头像。 【该用户因违反社区规定,已被永久封禁。】 他转头看向镜头,一脸无辜。 “哎,怎么就没了呢?话还没说完呢。” 几乎在同一时间,会议室里那块作为监控屏的大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醒目的红色系统提示。 【直播间警告:请主播传播网络正能量,共建清朗网络空间。】 陆衡低声骂了一句。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红光。 林默清了清嗓子,瞬间换上了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 “大家看到了,平台是公正的。我们【404律所】,坚决拥护平台的决定,致力于打造一个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普法直播间!让我们一起,为维护健康的网络环境,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甚至还对着镜头比了个赞。 弹幕再次爆炸。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变脸速度绝了!】 【林神: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绑架不了我。】 【正能量主播,当场气死仇家,然后呼吁大家要和平。】 “好了,我们继续连麦。”林默无视了弹幕的调侃,“下一位水友,希望是个积极向上的朋友。” 陆衡很快接通了第二个连线。 这次,一个有些紧张和腼腆的男声传了出来。 “林……林学弟好,王教授好,韩律师好。” “你好。”林默点了点头。 “我是法学院大四的学生,想请教一个毕业论文的问题。”男生的声音充满了对学术权威的敬畏,“我的选题是关于‘正当防卫的认定困境与司法适用’,但感觉这个题目太老了,很难写出彩。不知道……几位老师有没有什么新的思路?” 这是个很正常的学术问题。 王启年教授刚要开口,林默却抢先了一步。 “学长,你的思路太正了,所以才觉得没东西写。” 林默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你换个角度。为什么不从‘反向案例’入手?去找那些‘不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但公众普遍认为应该认定’的案子。比如,昆山龙哥案之后的那些类似判例。” “不要去分析法条本身,去分析舆论。分析舆论如何通过影响个案判决,反过来推动了司法解释的修正和立法的完善。你的论文,就不再是一篇枯燥的法条分析,而是一篇关于‘民意、司法与立法的动态博弈’的社会学论文。” “这,才叫出彩。” 一番话,说得连线那头的学长半天没出声。 会议室里,王启年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韩清也侧目,重新审视着这个年轻人。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男生激动到颤抖的声音。 “谢谢!谢谢林学弟!我……我完全明白了!”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也彻底变了。 【学到了,原来论文还能这么写?】 【这思路牛逼啊!直接从法学跨到社会学了!】 【粉了粉了,这才是真正的专业!】 直播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气氛热烈而专业。 就在直播接近尾声时,陆衡示意林默,又一个陌生的ID,申请了连线。 林默嘴角一勾,按下了接通键。 “林默你这个……” 吴甜的声音只响了两个字。 林默连话都懒得回,直接对陆衡做了个“抬走”的手势。 连线被瞬间切断。 他对着镜头,表情平静。 “各位,刚才算是一个小插曲,也是一个反面教材。生活中,我们总会遇到一些充满负能量的人。记住,不要试图跟他们讲道理。” “拉黑,删除,是成年人最体面的告别方式。” 说完,他将主场交了出去。 “最后的时间。” 第87章 全员震惊!律所新合伙人竟是我学姐? “我们请韩清律师和王启年教授,来为大家解答一些弹幕里比较集中的法律问题。” 韩清和王启年心领神会,开始就一些专业的法律问题,进行深入浅出的解答。 整个直播间的氛围,再次回到了高端、专业的轨道上。 林默靠回椅背,看着身旁侃侃而谈的两位大佬,又看了看角落里各司其职的兄弟。 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直播进行到晚上九点半,气氛依旧热烈。 只是弹幕的风向,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偏转。 【王教授讲得太好了!醍醐灌顶!】 【这才是真正的普法,比看那些段子手强一百倍。】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韩律师,请问您有男朋友吗?】 这条弹幕像是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楼上的,你不对劲!】 【我也有个法律问题,韩律师的择偶标准,触犯了哪些法律?】 【韩律师看我!我清北博士在读,头发还很茂密!】 原本一脸严肃,正在引经据典的韩清,话语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停顿。 她放在桌上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王启年教授瞥了一眼屏幕,没忍住,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看来现在的年轻人,关注点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韩清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红晕,一闪而逝。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但直播间的气氛已经被彻底带偏。 陆衡在另一头比了个手势,示意时间差不多了。 林默坐直身体,对着镜头笑了笑。 “感谢各位今晚的陪伴,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 陆衡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直播信号。 会议室里的高强度氛围瞬间松懈下来。 孙晓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在了椅子上。 “结束了,干饭,干饭!”陆衡从设备后面跳出来,“今晚必须吃顿好的!” 周叙白合上笔记本,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轻松。 林默的视线转向孙晓。 “学姐,有个事儿想问你。” “学弟你说。”孙晓立刻坐直了。 “咱们律所现在还是个草台班子,账目流水越来越复杂,缺个专业的财务。”林默敲了敲桌子,“你有没有认识的同学,靠谱点的,可以推荐一下。” 孙晓眼睛一亮。 “有啊!我最好的闺蜜,就是会计专业的学霸,年年拿国奖那种!我回头就帮你问问!” “好,那就这么定了。”林…默站起身,“走了,出发,去搓一顿!” 陈麦默不作声地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跟在众人身后。 一行人没有开那辆过于扎眼的H9,而是打了两辆车,找了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炭火铜锅涮肉店。 包厢里,热气腾腾。 铜锅里翻滚着浓白的汤底,羊肉片在滚汤里一涮即熟,蘸上调配好的麻酱,是冬日里最实在的慰藉。 “来,王教授,韩律,我敬二位一杯。”陆衡端起饮料杯,“今天全靠你们撑场面,我们404才能开门红。” 王启年摆摆手,夹起一片羊肉。 “都是你小子会攒局。把我们这些老的少的都凑到了一起。” 他看向林默和韩清,慢悠悠地开了口。 “马上就放寒假了,你们几个小家伙,都有什么想法?” “我们打算去一趟南省。”林默咽下嘴里的肉,“老陆家那边有个小官司,不算复杂,我们几个过去处理一下,顺便在那边玩一段时间,然后再各自回家过年。” 韩清闻言,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挑了挑眉。 “去南省?那你可得收敛点。” 她放下筷子,端起茶杯。 “别跟在帝都一样,哪儿哪儿都有你。走到哪,案子跟到哪,跟那个叫柯南的小学生似的,死神来了都没你效率高。” 林默夹了一筷子金针菇,不以为意。 “不好说。” 他咂了咂嘴。 “本来就长得帅,容易吸引麻烦。现在倒好,一场直播下来,更火了。这叫什么?树大招风,身不由己啊。” 几人都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 包厢里的气氛正好。 王启年喝了口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韩清,还有孙晓。你们两个都是大四了吧,毕业论文和答辩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孙晓连忙回答:“报告王教授,论文初稿已经提交了,正在等导师的修改意见。” 王启年点了点头,又把视线转向韩清。 “尤其是你,韩清。” “你还是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毕业典礼上,估计还得让你上台发言。稿子可得提前准备好。” 话音落下。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衡夹着一片毛肚,停在半空中。 周叙白推眼镜的动作顿住了。 陈麦默默喝汤的动作也停了。 三个人,六道视线,齐刷刷地汇聚在韩清身上,又猛地转向林默。 他们的表情,精彩纷呈。 学……学姐? 优秀毕业生代表? 跟他们一个学校的? 林默张了张嘴,感觉嘴里的那口羊肉,突然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他看着对面那个气场强大,在法庭和直播间都游刃有余的女人。 所以,这位叱咤风云的律所老板,帝都律师圈的新晋红人,他们404的新合伙人…… 是跟他们一个学校,还没毕业的……学姐? 陆衡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包厢里,沸腾的铜锅也无法掩盖这片死寂。 陆衡夹着一片毛肚,停在半空中,忘了放进嘴里。他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在韩清和林默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确认一个荒诞的猜想。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铜锅的热气,他冷静地开口,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所以,从组织架构和学术辈分上讲,我们的新合伙人,是我们的学姐。这会影响律所内部的沟通效率和决策权重。” “学姐”两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 陆衡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学姐?优秀毕业生代表?”他猛地转向林默,“你从学校里挖来了我们的学姐当合伙人?林默,你做背景调查了吗?” 林默终于把嘴里那口失去了味道的羊肉咽了下去。他看向对面正慢条斯理喝茶的韩清,对方除了耳根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堪称镇定自若。 我查个屁,我都不知道有这号人好吧。 林默拿起自己的饮料杯,“王牌律师,清流所创始人,诉讼不败。至于上学这件事,算是附赠的彩蛋。” 林默话音一转“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个好的宣传点吗” 陆衡一脑门子黑人问号脸。 第88章 论如何逼疯富二代:让他跟三个“爹”一起自驾游! “彩蛋?”陆衡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这是惊吓!我们毕恭毕敬地喊着韩律,结果她可能就在隔壁自习室跟我们一起复习期末考?” “我不需要复习。”韩清放下茶杯,语气清冷地纠正,“而且我的执业资格,和我的毕业时间没有关系。” “行了行了,别扯了。”王启年教授大笑着摆了摆手,显然觉得这场景有趣极了。“快吃饭,再闹下去宿舍要关门了。” 他用筷子指了指锅里,“肉都老了。” 这顿饭的后半段,就在一种诡异又强行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404宿舍,门一关上,陆衡就瘫倒在自己床上。 “行,这事儿翻篇了。”他盯着天花板,“但下一站去我家,南省那个案子。老林,你得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林默把外套扔在椅子上。“你才是东道主,凭什么我安排?” 陆衡一骨碌坐起来。“我是客户!是投资人!我家官司的案子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也行。”林默嘴角一勾,瞥向已经拿出书本的周叙白,“那你可得安排好了。不然我让老周打个电话,听说他父亲在南边也有一些影响力。正好对你们家的企业,来一次跨部门的联合审查。” 周叙白从书后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我父亲主要负责宏观政策。” 他停顿了一下。 “不过,他的同学确实遍布各地。” 陆衡伸出手指,在林默和周叙白之间来回指着。“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 一场闹剧在熄灯后归于平静,宿舍重回只有键盘声的宁静。 随后的几周,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法庭上的唇枪舌剑和直播间的风起云涌,都褪色成了课堂、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平淡日常。林默彻底回归学生身份,过着规律到有些乏味的生活。 期末考试结束,宿舍四人终于迎来了彻底的解放。 行李箱摊在地上,去南省的计划被正式提上日程。 “我还是觉得坐飞机快。”陆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两个小时就到了,头等舱,舒服。我爸派车来机场接。” “不行。”林默一口否决,“开车去。” “开车?一千多公里,得开一天多!” “要的就是这个过程。”周叙白头也不抬地在手机上规划着沿途路线,“公路旅行,有更多的战略机动性。” “我们是去度假,不是去打仗!”陆衡几乎要抓狂。 “每一次出行都是一场战役。”林默拍板,“开车,就这么定了。老陈是司机,他有决定权。老陈?” 正在默默收拾一个单肩包的陈麦,闻言抬起头,言简意赅。 “开车。” 陆衡彻底没了脾气。 出发的那个清晨,一片混乱。林默、周叙白和陈麦都只是简单的背包和行李箱,唯独陆衡,正费力地拖着一个用防震泡沫和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物件。 是他的台式电脑主机。 “你干嘛呢?”林默看着那个庞然大物。 “我的命!我所有的游戏存档都在里面!一个假期不摸我怎么活!”陆衡哼哧哼哧地想把主机拖出宿舍门。 陈麦走过去,一只手按在主机上,那东西便纹丝不动。他看着陆衡,面无表情。 “忍几天。” “可是……” “用不了多久就到家了。”陈麦的语气不容置喙,他顺手将旁边打包好的显示器拎起来,放回了陆衡的书桌上。 再次被无情镇压的陆衡,只能愤愤地把一台笔记本电脑塞进包里。 一小时后,塞满了行李和零食的黑色H9,缓缓驶离清北大学。陈麦掌着方向盘,车身平稳得像行驶在冰面上。 南下的旅途,在陆衡的抱怨声中拉开序幕。 “能不能开快点?我感觉路边的老太太都比我们快。” “这放的什么歌?换个有节奏的行不行?” “到了没啊?” 林默戴上了降噪耳机,周叙白在看书,陈麦则仿佛与车辆融为一体,对外界的噪音毫无反应。 近十二个小时后,H9终于驶离高速,拐上了一条绿树成荫的私家公路。空气变得湿润,带着南国特有的花草香气。 穿过一道雕花的铁艺大门,一整片庄园展现在眼前。正中央是一栋巨大的白色现代主义别墅,草坪、网球场、泳池一应俱全,建筑本身由玻璃、白色岩石和深色木材构成,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奢华度假村。 车在别墅前的环形车道上稳稳停下。 陆衡第一个跳下车,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总算到了!欢迎各位乡巴佬来到鄙人的寒舍!” 话音未落,别墅那两扇沉重的实木大门,缓缓向内打开。 一个穿着得体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管家,带着两个女佣,恭敬地站在门内。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您。” 陆衡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随意地摆了摆手,但林默注意到,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庭院里精心修剪的灯光。他只是平静地打量着四周,仿佛在评估一件艺术品。 林默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老陆,你管这叫寒舍?”他一脚踏上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你对‘寒’这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看你家这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咱们宿舍楼值钱。” 唯有陈麦,他停在了门口,没有立刻进来。 他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单肩包,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奢华的世界,脚下直通别墅的手工波斯地毯柔软得像云,道路中央的花坛像是这个世界最美的艺术品。 这些东西,他只在电影里见过。 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那颗在无数次在田野里打磨和艰苦生活中磨砺得坚如磐石的道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你们猜老陈会不会黑化,狗头) 第89章 欢迎来到鄙人的寒舍!林默:你管这叫寒舍? 一个身材微胖,但精神十足的中年男人走下旋转楼梯。他穿着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和陆衡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爸。”陆衡喊了一声。 “哈哈哈,小衡!你可算回来了!”陆父大步走过来,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将视线投向林默几人,“这几位就是你在电话里吹上天的室友吧?清北的高材生,果然一表人才!快进来,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陆父的热情,冲淡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阶级感。 陈麦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当晚,他们体验到了来自南省首富家庭的款待。晚宴的菜品由米其林三星轮胎主理,他们住的客房,每一间都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周叙白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整面墙的书柜,里面全是珍本孤本。 陈麦的房间则带一个专业的健身房,器材比学校的还要齐全。 林默的套房里,甚至有一个小型的私人影院。 第二天上午,韩清到了。 当陆家的专车把她送到别墅门口时,这位在帝都律师圈杀伐果断的女强人,也结结实实地被震撼了一把。 她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建筑,沉默了许久。 “壕无人性。”她走进客厅,对着沙发上的四人吐出四个字。 陆衡得意地笑了起来。“学姐,欢迎来到我的小破屋。” 韩清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午后,书房里。 陆父亲自给五人泡了茶,紫砂壶里是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 “小林,小衡都跟我说了。”陆父将一杯茶推到林默面前,“家里一个屁大点的小公司,养了几个小歌手。有个孩子写的歌被人抄了,还反过来说我们抄他。公司那帮饭桶,算了笔账,说打官司划不来,就想私了。” 他重重放下茶杯。 “我听了就来气!我陆家的东西,还能让人白拿了去?” 陆衡在一旁补充道:“爸,这事不能全怪他们,主要是……” “你闭嘴。”陆父打断他,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林默,“小林,我听小衡说,你鬼点子多,打官司更是一把好手。所以,我把这事,连人带公司,都交给你们。” “你们放手去折腾,就当是给小衡练手了。钱不是问题,人也不是问题。”陆父的手在空中用力一挥。 “出了事,叔叔给你们兜着!” 这番话,充满了资本的霸气和对儿子的溺爱。 林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叔叔放心,我们办事,您放心。” 五人没有开陈麦那辆已经显得有些朴素的H9。 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早已等在门口,司机恭敬地为他们拉开车门。 数小时后,商务车停在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前。 “星耀传媒”。 公司不大,但占据了整整一层楼。 车刚停稳,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陆少!您怎么亲自来了?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您啊!” 陆衡下了车,脸上在家的那丝拘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淡漠。 “王经理,公司法务呢?”他没有一句废话。 “在……在办公室,我马上叫他过来!”王经理点头哈腰,引着几人往里走。 会议室里。 陆衡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很快,一个四十岁左右,看起来颇为精明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是星耀传媒的法务主管,张律师。 “陆少。”他对着陆衡点了点头,态度不算恭敬,但也没有失礼。 陆衡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那首《星光》,为什么不告?”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拿出了一副专业人士的架势。“陆少,我们评估过了。对方是西陵省首富的儿子,实力强大,资源庞大。我们一套诉讼流程走下来,律师费、公证费、时间成本,关键是最后可能还赢不了,就算赢了判赔的金额可能还不够付诉讼费的。” 他摊开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从商业角度看,这是笔亏本买卖。私下和解,让他们道个歉,再赔个三五万,是目前最优的商业选择。”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林默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周叙白在看一份公司资料,仿佛没听到。 韩清则在评估这位张律师的职业水平。 陆衡忽然笑了。 “所以你的结论是,我们的人被欺负了,因为欺负我们的人是个首富,我们就得捏着鼻子认了?” 张律师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还是坚持自己的专业判断。“陆少,公司经营,不能意气用事。” “很好。”陆衡点了点头。 他身体前倾,看着张律师。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法务部主管,薪资降一半,自己去人事部办手续。” 张律师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陆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是为了公司好!” “出去。”陆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威严。 张律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说什么,但看到陆衡那张冷下来的脸,最终还是没敢出声,愤愤地转身摔门而出。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 一直点头哈腰的王经理,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陆衡转过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林默。 “现在,怎么办?”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激起的气流吹动了桌上的文件。王经理站在原地,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的后领。 陆衡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将其在指间转出一道残影,最后“啪”地一声按在桌上。 他看向林默,下巴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 “现在,怎么办?”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椅背上坐直,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 “常规打法,发律师函,起诉,提交作品登记证书、创作底稿、发布时间戳。然后就是漫长的庭审,一审,二审。就算赢了,对方赔个三万五万,对我们来说,律师费都不够。” 第90章 打官司?不,我要让你社会性死亡! 他的语速不快,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韩清接过了话头,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手术刀般的精准。 “而且对方律师会用拖延战术,反复要求鉴定,质疑证据链的每一个环节。等判决下来,这首歌的热度早就过了,黄花菜都凉了。” 周叙白合上了手里的公司资料,推了推眼镜。 “如果觉得麻烦,我可以打个电话。高家在西陵省虽然势大,但生意做得越大,就越经不起跨部门的联合审查。让他们主动来谈,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早点处理完,我们也能早点回家。”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的思路,釜底抽薪。 王经理听得心惊肉跳,看向周叙白的眼神都变了。这位看起来最斯文的学生,说出来的话却最有分量。 林默却笑了。 他摇了摇头,看向陆衡。“不。” “我们要打的不是官司,是人心。” “我们要的不是赔偿,是让他身败名裂。” 林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敲在王经理的心跳上。 “我们要把一个简单的版权纠纷,升级成一场‘资本二代仗势欺人,扼杀底层原创者梦想’的社会事件。我们要的,是让他一败涂地,是让‘星耀传媒’这个名字,成为原创者心中的圣地。” 这番话,让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陆衡的眼睛亮了,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好战因子被彻底点燃。 韩清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划过,调出相关法条。 “舆论是双刃剑。我们的每一步,都必须在法律框架内进行,让他找不到任何攻击我们的借口。程序正义,在这里比结果正义更重要。” “我明白。”林默点头,“所以,第一步,我需要见见当事人。” 他转向王经理。 “那个写歌的小歌手,让他现在过来。” 王经理如蒙大赦,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会议室。 “陆少,林少,各位稍等,我马上去安排!” 等待的时间里,会议室异常安静。 陆衡在用手机看游戏直播,周叙白又拿出了那本《县委大院》,陈麦则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南省的省会城市,沉默不语。 他脚下的地毯柔软得不真实,窗外的车流渺小如蝼蚁。这个世界,和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位面。 约莫半小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王经理领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很瘦,穿着洗得有一身有点非主流的服饰,染着一头的黄毛,他低着头,眼神怯生生的,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陆……陆少。”他对着主位上的陆衡,小声地问好。 陆衡没理他,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是林默开了口。 “你叫杨晋韦?” “是。”杨晋韦点了点头,不敢看他。 “别紧张,坐。”林默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给我们讲讲那首歌,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到你发现它被偷走为止。所有细节,都说出来。” 杨晋韦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但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他深呼吸,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那首《星光》,是我写给我去世的奶奶的。她以前总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他开始讲述,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从他在阁楼里抱着一把破木吉他写下第一个和弦,到为了一个词反复推敲一个通宵,再到他把歌曲小样发在一个小众的音乐论坛上,收获了最初的几个点赞。 他的脸上,交织着创作时的喜悦和回忆时的痛苦。 “我当时太高兴了,就想攒钱把这首歌做出来。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在一个大热的选秀节目上,听到了我的歌。一模一样的旋,只是换了编曲,换了歌词,演唱者叫高扬。” “我当时就蒙了,我去找节目组,给他们发邮件,没人理我。我去找那个高扬的微博,在他下面留言,结果被他的粉丝追着骂了几万条,说我蹭热度,说我想钱想疯了。” “公司……公司说,对方太厉害了,是西陵首富的儿子,我们惹不起。” 娄川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整个会议室里,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 林默静静地听完,没有安慰,也没有表态。 他只是转头,再次看向那位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王经理。 “把之前那个张律师整理的所有卷宗,都拿过来。” “好的好的!” 王经理很快抱来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林默接过来,直接翻到了最后。那里是与对方律师的沟通记录。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高扬。 世界真小。 周叙白注意到了他的停顿,但没多问。 韩清则直接开口:“对方律师是什么态度?” 王经理连忙回答:“傲慢,非常傲慢!就一句话,让我们拿出证据,拿不出就闭嘴,再纠缠就告我们诽谤。” 林默合上了卷宗,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杨晋韦。 “你想不想,让他站在你面前,亲自给你道歉?” 杨晋韦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想!” “好。”林默站起身,“王经理。” “在!” “帮我准备一下,用杨晋韦的账号发布一条视频,就说,既然已经抄袭了,是非对错我已无心分辨了,然后@高扬。” 王经理一愣。 林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我们原创音乐天才,高扬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回复一下。” 王经理的脑子宕机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操作,这和直接跪地投降有什么区别? “林少,这……这是什么意思?”王经理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发个视频@他,这不是主动认输吗?” “让你去办就去办。”陆衡把玩钢笔的动作停下,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废话。” 第91章 我没抓住,就差一点! 王经理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能干就干,”陆衡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寒气,“不能干,就跟刚才那个姓张的一起,去人事部。” 王经理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问半个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会议室,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走吧。”林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正事办完了,陆大少,尽地主之谊的时候到了。” 陆衡脸上的那股子冷漠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没问题,带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南省省会n市的风土人情。” 一行人没有再回陆家那座夸张的别墅。 陆衡带着他们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闲逛。 这里的街道不像帝都那样宽阔得有些冰冷,建筑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沿街的商铺,巷子深处的叫卖声,街边下棋的老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 “看见没,这才叫人味儿。”陆衡双手插兜,走在最前面,“帝都那地方,太端着了,没劲。”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看着街边的城市规划,没有接话。 陈麦跟在最后,他看着一个推着三轮车卖糖葫芦的小贩,脚步慢了一瞬。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兜里掏出钱包,买下了五根糖葫芦。 他递给陈麦一根,自己咬了一口。 山楂的酸和糖衣的甜在嘴里炸开。 “这里的节奏,确实比帝都慢。”林默含糊不清地开口。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消防警报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这条街的安逸。 不远处,一栋挂着“n市第一实验中学”牌子的大楼前,已经围起了一圈黑压压的人群。 “走,看看去。” 陆衡骨子里看热闹的基因被瞬间激活,率先挤了过去。 林默几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警戒线已经拉起。 几辆消防车停在路边,红蓝警灯无声地闪烁。 消防员们正紧张而有序地在教学楼下铺设着一个巨大的救援气垫。 一个拿着扩音器的消防员,正对着楼顶大声喊话。 “楼上的同学!你冷静一下!不要想不开,有什么事情下来慢慢说!世界很美好的,想想你的爸爸妈妈,想想你的朋友!” 林幕他们挤到人群前排,抬头望去。 教学楼六层的天台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背对着众人,坐在天台的边缘,两条腿悬在空中。 “这怎么回事啊?”陆衡捅了捅旁边一个大叔的胳膊。 大叔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们过来就看到这样了,听说是这学校的学生,要跳楼。”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女孩轻生的原因。 就在消防员准备继续喊话的时候,人群中,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磨磨唧唧的,要跳就快点!” 一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嘴里叼着烟,满脸不耐烦。 “不跳就滚下来,别在这儿装模作样,又当又立的,耽误大家时间!” 这恶毒的话语,像一盆脏水,泼向了所有人。 周围的人都朝他投去愤怒的目光。 消防员的喊话也停住了。 楼顶的那个女孩,听到了这句话。 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女孩并没有往下跳。 她缓缓地,将悬在空中的双腿收了回来,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 接着,她转过身,背对天空,从天台边缘走了下来,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楼下,一片死寂。 准备继续英勇救援的消防员们,呆愣在原地。 那个刚刚铺好的巨大气垫,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滑稽和多余。 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随即被彻底引爆的恐慌所吞噬。 人群像炸开的蜂群,尖叫着,哭喊着,本能地向后退去,又被后面不明所以的人往前推。 消防员们,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下一秒,他们扔掉手里的工具,疯了一样朝着教学楼的墙根冲去。 “让开!都让开!” “医护人员!快!” 大量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救护车上冲下来,在消防员开辟出的通道里逆行。 一道白布,被迅速盖上。 那抹刺眼的红色,从白布的边缘,缓缓渗出,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陆衡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 周叙白侧过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麦手里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被白布覆盖的地面。 那个世界,他曾经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的、充满了艰辛和苦难的世界,此刻以一种最残忍、最赤裸的方式,撞碎了他眼前这个由奢华与精致堆砌起来的幻象。 林默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看着。 看着那抹红色,看着陷入混乱的人群,看着那个已经显得多余的气垫。 教学楼的楼梯口,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出来。 是刚才上楼去救援的那个消防员。 他脸上的防护面罩还没来得及摘,整个人却像一尊失神的雕像。 他停在楼梯口,看着人群的注视,看着那片被白布盖住的地方。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一个同样穿着消防制服,肩膀上挂着衔的男人快步冲上去,扶住了他。 “队长……”消防员的嘴唇哆嗦着,面罩下的呼吸声急促而混乱。 “队长,就差一点……” 他的腿一软,整个人顺着队长的手臂滑了下去,跪倒在地上。 “就差一点!我就抓到她了!” 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头盔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她都站起来了!她明明已经站起来了!她说她不跳了!她说她想明白了!” 消防员的声音已经完全崩溃,充满了自责与懊悔。 “我让她往里走,我就在她身后不到两米!我让她别回头,别看下面!” “可是她听到了……她听到了那个声音……她就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下去了……队长,我抓不住……我没抓住……” 第92章 走哪儿塌哪儿,我真是行走的柯南? 他的哭喊,像一把刀,插进周围每一个人的心里。 那份巨大的茫然和绝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林默的视线,从崩溃的消防员身上,缓缓移开。 他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了那个黄毛小青年的脸上。 小青年也懵了。 他脸上的得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吓坏了的苍白和惶恐。 他想悄悄溜走,刚一转身,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就挡在了他面前。 为首的警察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在他眼前亮了一下。 “警察。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第四项规定,你因涉嫌寻衅滋事,扰乱公共场所秩序,造成严重后果,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 黄毛小青年彻底破防了。 “什么意思?抓我干什么?!” 他尖叫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跳楼关我屁事啊!我就是说了两句话!言论自由懂不懂?我不说她就不跳了吗?有病吧你们!” “你说了什么,我们有现场录像。”警察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你有没有罪,法律会判断。现在,请你配合。” “配合个屁!”小青年猛地推了警察一把,“我告诉你,别想赖我身上!我他妈……” 他话没说完,另一个警察已经上前一步,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手按住他的肩膀,膝盖向上一顶他的腿窝。 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 小青年“嗷”的一声,整个人被按得跪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砖。 “咔哒”一声。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警察打人了!” 他还在声嘶力竭地嚎叫。 警察没有理会他的叫喊,一左一右架起他,强行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塞进了不远处的警车。 整个过程,高效,冷静,充满了不容反抗的强制力。 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叫嚣。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远处救护车远去的鸣笛声,和消防员压抑的啜泣。 陆衡看着警车的方向,喃喃自语。 “这就……进去了?” 周叙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警车顶灯的红蓝光芒。 “当言论的后果可以直接与公共安全事件的恶化产生因果联系时,它就不再是自由的范畴。”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 “这是代价。” 林默转过头,看向韩清。 韩清一直很安静,此刻她收回了视线。 “如果跳楼者者家属提起附带民事诉讼,他可能还要承担巨额的民事赔偿责任。一句话,毁了两个家庭。” 林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根沾满灰尘的糖葫芦签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现场的喧嚣,随着警车的离去而逐渐沉淀。那刺目的红色被白布遮盖,又被抬上救护车,最终只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片鲜红的湿漉漉的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悲伤的味道。 “走吧。”陆衡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个热闹,看得我真不舒服。” 他第一个转身,像是要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场域。 几人默默跟上,谁也没有说话。那根被陈麦失手掉落的糖葫芦,还孤零零地躺在路边,被人踩得不成样子。 走出几十米,压抑的氛围才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划破。 “我真怀疑,你跟那个叫柯南的有什么亲戚关系。”韩清侧头看着林默,“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 林默脚步一顿,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蹿起,却又被巨大的无力感浇灭。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没接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陈麦。 “陈麦。” 陈麦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恍惚。 “刚才那个黄毛,你觉得警方会怎么判罚?”林默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案例教学。 陈麦愣了一下,开始在大脑里搜索自己学过的知识。 他强迫自己进入思考状态,将情绪剥离。 “他的行为,符合《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第四项,寻衅滋事。而且,造成了严重后果。”他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背诵法条,“按照规定,应该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的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标准的答案。 林默点了点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你说的,是行政处罚的上限。” 他停下脚步,看着陈麦,也看着若有所思的周叙白和韩清。 “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治安管理的范畴。” “刑法上有一个概念,叫作为义务。在特定情况下,一个人的先行行为,会让他产生阻止危险结果发生的义务。那个黄毛的喊话,就是一个典型的先行行为。” “他的话,和女孩最终坠楼之间,存在法律上的间接因果关系。他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检察院如果提前介入,完全可以朝着过失致人死亡罪的方向去侦查。虽然取证和定罪的难度极大,但绝不是关个十几天就能了事的。” 一番话,让刚刚缓和一些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 陈麦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所学的法律条文,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陆衡摆了摆手。 “回了回了,彻底没心情了。” 几人都没有异议,亲眼目睹一场悲剧的发生,再繁华的街景也失去了色彩。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拦车回去的时候,人群里,一个迟疑而不确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个……那个是不是林默律师?”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在几人之间激起了涟漪。 林默的身体僵住了。 他带着一种荒谬的不可思议,缓缓转过头。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人,正举着手机,满脸激动地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之前在法庭上的一张抓拍。 “林律师!真的是你!我是你的粉丝!我看过你‘无罪辩护’的那个视频!” 年轻人冲到他们面前,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几个人之间凝滞的气氛,只是兴奋地将手机递到林默面前。 “林律师!请问对于刚才这起悲剧,您作为法律专家,怎么看?” 第93章 责任的“责”,是富可敌国的“富”! 林默面对着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以及那个怼到他面前的手机摄像头。 他脸上的那丝恍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沉痛和惋惜。 “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都令人痛心。”他微微侧身,避开了摄像头的直射,让身后那片混乱的背景也纳入其中,“在不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前,我无法对此发表任何不负责任的见解。”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有足够的时间发酵。 “但如果这位同学的悲剧,是源于遭受了某些不法侵害,而她的家人需要法律上的帮助,可以随时通过斗音的私信联系我们。” 话音刚落,陆衡上前一步,站到了林默的旁边。 他没有看那个粉丝,而是对着镜头,脸上是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属于资本的霸气。 “在南省的地界上,发生这种事情,我们陆家不会坐视不理。”他的话掷地有声,“如果真的有人需要为此负责,我们一定奉陪到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林默对着镜头外的周叙白和韩清,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那是在感谢他们关键时刻的信任与默契。 “谢谢大家关心。”林默做出了一个结束的手势,随即转身。 几人迅速穿过还未散去的人群。 陆衡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语气恢复了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冷冽。 “去查,n市第一实验中学,今天跳楼的那个女生,把她所有的背景,起因经过,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查清楚,送到别墅来。” 挂断电话,他拉开奔驰商务车的车门,几人鱼贯而入。 车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刚才街头的喧嚣与混乱,被厚重的车窗隔绝在外,只剩下轮胎碾过路面的沉闷声响。 陆衡一拳砸在自己身前的座椅靠背上,真皮的座椅发出一声闷响。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越想越气,“真塔玛的操蛋!” 周叙白和韩清都保持着沉默,这种原始的情绪宣泄,不适合用理性的语言去干预。 林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开口。 “谢了,刚才。” 陆衡烦躁地摆了摆手,没有接话。 回到陆家那座空旷得有些不真实的别墅,陆衡心里的火气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一群饭桶!废物!”他在巨大的客厅里来回踱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一个傻逼的几句话!”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被推开,陆父穿着一身唐装,精神矍铄地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暴躁的儿子,又扫过沙发上神情各异的林默几人。 “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陆大少爷不高兴了?” 陆衡看到父亲,火气稍稍收敛了一些,但依旧愤愤不平。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陆父静静地听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递给陆衡。 “做得没错。” 陆衡愣住了。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陆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我们陆家有这个能力,就要承担这份责任。记住,富,不只是有钱,更是责任的‘责’。富,责兼济天下。” 这番话,让陆衡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渐渐平息下来,转化为一种沉甸甸的东西。 与此同时,这件事的相关视频,已经在网络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南省首富之子当街承诺彻查女高中生坠楼案”,“神秘律师林默现身悲剧现场”,各种博人眼球的标题,配上现场那段高清视频,迅速点燃了所有社交平台。 其热度,甚至隐隐有盖过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李民案”的趋势。 周叙白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接通。 “你不是答应过我,只是去处理一件小版权案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现在倒好,直接上了全国热搜。” “爸。”周叙白的回应很平静。 虽然是责问,但电话那头还是透着关心,“需不需要我这边打个招呼,把舆论压一下?这种事,持续发酵对你们没好处。” “不用。”周叙白看着客厅里正在和父亲交谈的陆衡,以及那个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林默,“让他发酵,爸,你只需要保证,舆论是朝着正向发展的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很相信他?” “我相信我的选择。”周叙白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之前在星耀传媒见过的王经理,一路小跑着进了客厅,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和紧张。 他先是对着陆父和陆衡鞠了一躬。 “陆董,陆少。” 陆衡转过头。“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王经理咽了口唾沫,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那个女孩,叫李思思,是第一实验中学高三的学生,成绩一直很好。”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之所以会选择走上天台,是因为……”王经理咽了口唾沫,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那个女孩,叫李思思,是第一实验中学高三的学生,成绩一直很好。”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之所以会选择走上天台,是因为……她被学校的一个姓王的老师,……” 王经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但客厅里的人都听清楚了。 “侵犯。” 这两个字,像两颗钉子,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衡拿着平板的手在抖。 那上面是李思思的照片,一个扎着马尾、笑容干净的女孩。 “她今天去找那个老师,要求他去自首,否则就报警。结果被那个畜生打了,还威胁说要让她身败名裂,说她主动勾引……”王经理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她走投无路,才上了天台。” 陆衡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平板上的照片。 第94章 章富二代?错!是富二代他爹! “操!”陆衡终于没忍住,他猛地将手里的平板砸向了对面的墙壁。 价值不菲的电子产品在撞击中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然后散落一地。 “人呢?”林默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问题很直接,也很残忍。 所有人都看向王经理,等待那个最坏的结果。 王经理的身体却放松了一点。“人……人还在抢救。” 这个转折让所有人都愣住 过了一会,贺瑾脚步一转,走向了走廊的另一端,开门进了同层的另一套房子。 王教官的声调高了几度,挑起眉头,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几眼。随后,他又用双手用力抓了抓头发。 看得出来,唐锋来公司时间不长,但在下面的人眼里倒是人气挺高。 她伸出手指掰了一阵,又偷瞄时左才一眼,偷偷摸摸地解锁了手机调出计算器。 话音刚落,洗手台上立马出现了一个玻璃杯,里面有绿色茶水,下面还有茶叶,透明的,看上去和一般茶水没什么两样。 这个办公室超级大,超大的落地窗下坐落着一个超长办公桌和两个沙发,整个房间显得异常空旷。 想想二人相拥着滚到床上,啃来啃去拔掉外套撕掉罩罩,然后脱掉裤子往下一摸,怎么她的裤裆里藏着颗地雷? 林子盛立马迎接上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个男人拉到了旁边偏僻的角落。 手被人抓着,班长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要不是看出这些人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意思,刚才手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差一点没忍住挥刀砍下去。 你此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拿回神圣卷轴,第二给自由之城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神国的底线不是他们能触碰。 前方,一尊青年俊才目不斜视,背负双手,在虚空中漫步而来。该青年身穿八宝护身衣,脚蹬漫天靴,腰挂九宫火凤玉如意,一条玉腰带更是刻画无数的禁制、阵法。 “呵呵,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雷兄弟何必为了这么一件外物唉声叹气。”云天空笑着说道。 此时,叶天偷偷的,将此时此刻,他看到的信息,发到了帮会频道里面。 当然,也只是,需要费一些功夫罢了,叶天还是,打不过叶良辰的。 “盘古!!”浩瀚震耳的怒吼声响彻虚无天,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膜中颤动,一只只触手蓦然向着宇宙本源的身躯捆绑而去,就在宇宙本源的身体之中,一柄巨大的黄金斧头散发神圣金光,似乎要冲破宇宙本源身体的紫海光幕。 一道周身环绕恐怖煞气的人影,亦是心神一动,手中出现一块古仙令。 “这个……呵呵!最近比较忙啦,忙的连吃饭都顾不上,所以难免要瘦一点啦。”高远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自家兄弟,我俩联手,只要不打死就没事的!”丘里的话让百里御脸色阴沉了不少。 “赵东家要回家去了吗,去我家里坐坐吧,这次派过来的人可不少,都是抓来的贼匪吗,我看冉管事派人看守,还都安排去了最危险的两个矿洞。”垭口村里正闻江浪看到赵原来到村里,上前问道。 一道黑芒一闪而逝,李言冰冷的黑眸在于羸身后出现,漆黑如墨的亡鬼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大肆吸收着他的血液,微微一旋,于羸的身体就分为两半。 作为一个洁癖,安泽一在搬到新的地方之后,先是戴上手套口罩刷刷刷洗洗洗卫生间寝室厨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甚至木质地板和瓷砖都干净得可以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