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心事》 第1章 怎么会是他呢 夏季的雨总是来去匆忙。 江城。 程望舒整理好资料，准备下班。“程程——”同事鹿嘉小跑着过来，快下班了，她笑得格外灿烂，连带着程望舒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怎么了？”程望舒轻声询问。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我男朋友要来接我，一会儿我就不陪你走啦，可以吗？”程望舒和鹿嘉有一段顺路，她们经常一起回家，偶尔鹿嘉男朋友会来接她，比如今天。 “好，那我一会儿自己走。” —— 下班，雨果然很大。 “哗哗哗——”老天像是被谁伤透了心，像泼水似的流着泪。 程望舒站在公司楼下，打算等雨小一点再走。旁边突然走来一个人，是比程望舒早一年进翻译所，也是同一所学校的学长顾也钦，程望舒朝他点了点头：“学长。” 顾也钦长相偏斯文，像电视里那些男爱豆。这是鹿嘉对他的评价。他和程望舒打了个招呼：“嗯，你等车吗？” “不是，我等雨小一点儿再走。”话音刚落，顾也钦打的车刚好来了，简单告别便坐上车走了。 车里，顾也钦扭头看向翻译所门口的女孩，清丽，柔和，像一轮孤月。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半分减缓的意思。今天周五，这个星期很忙，她已经连着两天睡着公司了，此刻很想回家睡个天昏地暗，无情的大雨让她暂时被困，她难免有些烦躁，敲了敲手机。 “这雨可真大啊！”不远处有人感叹：“咱俩今天能回去吗？”说这话时网约车已经来了。回答他的是一道清脆有磁性的声音：“回不去，你就睡这儿吧，我看你挺喜欢刚刚那个译员。” 程望舒愣了愣，脑袋仿佛无法思考，这声音……她慌忙回头，那两人正好上车，她看到那道背影，肩膀很宽，看起来劲瘦有力，那么熟悉，那么吸引人，眼看着车门关上，她慌张地上前，刚走到车门前，车就缓缓开走了，一如她沉沉下落的心。 程望舒苦笑，怎么会是他呢，她果然是累了。 青江苑。 雨一直没见小，程望舒等不住撑伞走了，淋了点儿雨，也终于到家了。刚洗完澡，鹿嘉打来电话。 “程程你到家了吗？雨好大啊——” 程望舒一边擦头发一边回答：“嗯，刚到，你呢？” “嘿嘿，我也到家了。我男朋友开车带我去餐厅吃了饭，斌河路那家法式餐厅好浪漫啊，还下着雨，更有感觉了。”鹿嘉男朋友家条件不错，又是个浪漫的人，鹿嘉活泼开朗，两家家长都认可对方，两人感情很好。 程望舒不禁揶揄：“不错嘛，不过你每次这样跟我秀恩爱，我很伤心的，你们结婚我得坐主桌啊。” 电话那头鹿嘉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程程，还早呢，别说我了。正事儿。” “怎么了？” “程程，你去过宣塘吗？我男朋友说他在他一朋友手机里看到超级好看的稻田，好漂亮啊，马路边金黄的稻田，一望无际的……对了，还有梯田……” 程望舒愣住了，听到那个久远，很久不曾听到的地方，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地方，太阳毫无保留的晒着大地，金黄的稻田发出耀眼的光芒，旁边就是公路。蝉鸣，农民们大声的交谈，偶尔一两声鸟叫…… “程程，程程！程程！”鹿嘉在电话里唤她，程望舒回神：“嗯，我在。” 鹿嘉疑惑：“怎么了？这么久不吭声……你不是说你在宣城呆过嘛，去过宣塘吗？嗯嗯？” 程望舒吐出一口浊气：“嗯，我以前就在宣塘念书。” 这边鹿嘉激动坏了：“真的啊！那里是不是有我说的那么好看啊？我好想去看看啊，不过平时没时间，得等到十一长假，那时候估计稻谷都收割完了，都看不到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程望舒发呆，仿佛在回忆，木头似的回答：“好。那里……很美。” 第2章 加了三次盐的烤串 一夜无梦。 周六，太阳早已升起，雨后的世界清晰明朗。浅蓝色的被子里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臂，四处摸索后拿到枕头下的手机，女孩懵懂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程望舒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好无聊……一个人住的日子真是枯燥无味，但她又不想跟妈妈一起住，和柳敏那个天天睡公司的工作狂魔一起住和一个人住没什么差别。 青江苑这套房子是柳敏付了首付送给她的，两室一厅，采光，朝向，大小都很好，离公司也不远。 柳敏的公司这些年挣了不少钱，本来想给程望舒全款买下这套房子，但想让程望舒有些干劲儿，就背了个房贷。 …… 程望舒洗漱完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又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看起了最近一个商务接单的资料。 “嘟嘟——”手机振动了起来，她单手接起：“喂？” 是鹿嘉：“程程！你在家吗？” “在，我刚起床，怎么了？” “我上次不是和你说，咱们部门那个新来的德语译员卢欣欣，接了个帅哥单嘛，那帅哥好像是开酒吧的，和德国一个酒坊签合同，那德国佬挺喜欢中国的。” “嗯，我记得，咋了？” “那德国佬想去江湖公园露营，那个酒吧老板得陪同，又不会德语，就叫上了卢欣欣，我求了求卢欣欣，让她带上你。” 程望舒一阵无语，鹿嘉打什么主意她门儿清。一碰上帅哥就开始千方百计牵红线。 “程程，不许拒绝，那酒吧老板也答应了，你也会一点儿德语，就当散散心嘛……” 程望舒思考了一会儿，反正一个人也很无聊，不如去看看，当玩玩儿了：“那好吧，我去看看。” 鹿嘉听到程望舒答应了下来，十分开心：“好耶！你什么都不用准备，那边老板准备好了。我让卢欣欣联系你哦。”程望舒扶额，鹿嘉真是媒婆转世。 …… 坐车赶到江湖公园门口，看到了一道清隽的身影，程望舒有些意外：“学长？你来露营吗？”顾也钦笑了笑：“没有，卢欣欣第一次在公司接单，怕搞砸，叫我来帮帮忙，我就当来露营放松放松了。”他说着看向程望舒白皙透亮的小脸，心情愉悦，其实是听说程望舒也来，他才答应的。 程望舒点点头，这些不那么正式的外出单，他们经常互帮互助。 “卢欣欣让我在这儿等你，我们进去？” “哦，好。” 露营地点比较靠里面，有些距离，程望舒和顾也钦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 那一块空地已经搭好了四五个帐篷，支起了一块遮阳布，下面有几个人在烤烧烤，不时穿插一两句纯正德语和一道女声的德语。 程望舒正打量着这一切，看到了昨天在公司楼下看到的那道背影，穿着一件穿黑色T恤和短裤，正拿着扇子扇着烟。帅哥，酒吧老板，单子……原来是那个男人的单子，他的背影，好像…… 似乎是程望舒的目光过于强烈，他转过头来。 一眼……万年…… 那一瞬间，程望舒心脏好像不会跳动了，话也说不出来，脑中只剩下两个字：周穆。 是周穆，真的是周穆。真的是他。程望舒眼眶有些发热，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就被周穆的话狠狠地泼了盆冷水：“卢译员，那是你那两个同事？” 卢欣欣抬头冲他们打了声招呼：“诶，你们来啦！”又扭头向周穆说了声：“是我同事，也会德语，周老板放心好了，这桩生意绝对妥妥的。 周穆给烤串儿上撒了点盐，有些冷淡地回答：“嗯。”卢欣欣抬了抬僵硬的嘴角，怎么空气突然有些冷呢，还有，她怎么记得……这烤串撒过一次盐了呢，嗯，这锅烤串她不吃。 程望舒愣在了原地，同事……他，不记得自己了吗？顾也钦看程望舒脸色不对，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 程望舒回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没有，有些紧张。” 顾也钦笑了笑：“你还会紧张？你就当这就是个普通聚会，没事儿，卢欣欣说周老板人很好的。” 周老板，周穆。 …… 这边德国老板和他助手去四处拍照，留下了周穆和他的酒吧合伙人冯越宇，以及卢欣欣。 周穆依旧认真地烤着串儿，冯越宇似乎有些急事儿，走远去接电话，然后，卢欣欣就看到了周穆再次往撒上了盐，卢欣欣：今天我们必须死吗？但她不会说什么，老板为大，只要不怕把那德国老板咸死。 终于——执着于往烤串上撒盐的周老板像是无意抬头，转过身体看向不远处太阳下交谈的两人，格外，刺眼，不是阳光刺眼。转头冲卢欣欣说道：“卢译员，你们公司的人是都这么客套？还是喜欢在八月晒太阳？” 莫名地，卢欣欣感到一阵冷飕飕的，这难道不是八月？她尴尬地笑了笑，冲程望舒和顾也钦喊道：“你们过来啊。” 顾也钦和程望舒这才走向遮阳布下，每近一步，心里那份熟悉感就越重一分，也越紧张。周穆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卢欣欣拉过程望舒：“周老板，那位是顾也钦。这位……是我们公司最最最温柔漂亮善良优秀的译员，程望舒，禾口王的那个程，仰望的望，舒服的舒。” 程望舒：“……”合理怀疑卢欣欣和鹿嘉是一伙的。 周穆放下手里的烤串儿：“我知道。” 卢欣欣疑惑：“你知道？” 第3章 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周穆依旧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烤串：“你说过了。” 卢欣欣挠挠头：“啊……那就说过吧。”反正客户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望舒看着周穆冷淡的侧脸，心口不一道：“周老板。” 周穆并未看她，漫不经心道：“嗯。坐吧。”顾也钦和周穆打完招呼后，三人就坐下来了。 这会儿德国老板还没回来，三人攀谈了起来，顾也钦注意到程望舒刚刚一直不太舒服的样子，关切道：“望舒，是不是中暑了？你脸色一直不太好。”说着起身给程望舒拿了瓶水，拧开递给她，程望舒双手接过，冲他笑了笑：“可能是太热了吧……” 烧烤架旁边的周穆看着这“有爱”的一幕，咬了咬后槽牙…… 低头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拿着刚刚烤好的一些东西拿过去，放在桌上，浅笑着开口：“先垫垫，我的客户估计还有一会儿才回来呢。”这时冯越宇回来了，看到顾也钦和程望舒在，打了声招呼：“你们就是卢译员的同事吧，谢谢你们能来啊。” 程望舒和顾也钦听到声音，抬头看了眼，点头示意了一下。 几人就坐在了一起，一时没人说话，卢欣欣作为一个中间人，开口道：“诶？周老板，你们的酒吧开在哪儿啊？相聚一场以后就是朋友，有空我们去光顾啊。” 周穆看了眼程望舒，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礼貌道：“在江北路正街，挺显眼的，就叫九八，数字九和八，到时候报我名字，给你们打折。”冯越宇笑嘻嘻地说：“报我名儿也成，我叫冯越宇，酒吧我们合伙儿开的。”卢欣欣：“哈哈……你们酒吧的名字……挺随意的哈。” 江北路，离随遇私人翻译公司有些远。程望舒心想。 冯越宇招呼着他们：“顾译员程译员，这些烤串、水果你们先吃啊，那德国佬去玩儿去了，得饭点儿才回来。”卢欣欣看了眼桌上的烤串，还好，不是那些加了三次盐的串，拿起来尝了尝，眼睛放光：“哇，周老板手艺很好啊，好吃好吃。” 程望舒听到好吃两个字，看着桌上的烤串。好吃……以前，他都做不出能进胃里的食物…… 顾也钦看到程望舒盯着烤串发呆，伸手拿了些给她：“尝尝？”程望舒笑着接过：“谢谢。” 冯越宇起身拿过一瓶可乐打开，回头看到周穆直勾勾地盯着程望舒的方向，推了推他的手臂，小声蛐蛐：“你老盯着人家小情侣干什么？” 周穆甩过一记眼刀，咬牙切齿道：“小情侣？”冯越宇怔了怔，虽然不知道他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挣大钱的兄弟怎么突然开始八卦，但他还是耐心回答：“人家那一看就是情侣，顾译员有事没事儿就看看程译员，又是拿串又是拿水的……”边听周穆边看向顾也钦，眼睛微眯，嗤！什么眼光…… 冯越宇看看周穆，又扭头看看在他眼里“相亲相爱”的小情侣，皱眉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但他又找不到周穆今天这么反常的理由。最后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合理，激动过了头，差点掀（拍）桌而起道：“卧C周穆，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 一阵安静过后，四人抬头看向激动得站起来的冯越宇，表情呆愣。 周穆抬手扶了扶额头，此刻想杀了冯越宇的心都有了，一把拽下冯越宇，似是无意地扫了一眼程望舒，又转头低声一字一顿说：“冯越宇，想死就直说！” 卢欣欣嘴角抽了抽：“哈哈冯老板真是……活泼开朗（一惊一乍）” 程望舒咬了口手里的食物，谈恋爱吗，是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她思绪满天飞，只听到冯越宇说周穆要谈恋爱什么的，唉……这串怎么有些酸呢。 顾也钦笑了笑，他一向会打圆场：“周老板一表人才，想必不缺追求者吧。” 周穆看了顾也钦几秒，嘴角向上扬了扬：“缺啊，我可太缺追求者了，怎么？顾译员要给我介绍吗？” 冯越宇正疑惑周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位德国老板和他助理就回来了，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 随遇私人翻译公司接的活很杂，什么方面都会涉及一点儿，桌上几人的谈话倒是融洽，快结束时，德国老板表示工作日就可以和周穆签合同，卢欣欣的工作算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周穆：我在想怎么完美地撬个墙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第4章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本来想着在江湖公园睡一晚帐篷，但那位德国老板临时有事得提前回国，时间紧，他还想去江城其他地方看看美景，计划明天和助理单独去另一个地方。他们只好打道回府。 送走那位德国老板，几人站在公园门口。刚谈成一大半生意，冯越宇心情很好，开心地说：“今天就多亏顾译员卢译员和程译员了。”顾也钦回答：“没有，都是给钱办事儿，职责所在。”冯越宇听后揽过顾也钦的肩：“诶，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给了一个人的钱，你们来了三个人，这是人情啊，得还，你们以后来九八，我亲自招待。”不等顾也钦回答，周穆在旁边说：“很晚了，我开了车，送你们回去吧？” 卢欣欣正愁这个时间不好打车，立马回应：“好啊，我住百花小区，谢谢周老板。” 顾也钦也开了车过来，便谢绝了周穆：“我也开了车，无福坐周老板的车了，我载望舒走吧。” 周穆听到此话，看向程望舒，后者点点头，看向周穆：“谢谢周老板好意，我和也钦顺路，就先走了。”周穆眉头皱了皱，正想说些什么。卢欣欣眼珠转了转，立马抱住程望舒的胳膊撒娇：“不不不，望舒和我一起坐周老板的车好不好，我们更顺路。” 程望舒想了想，出于某种私心，也出于卢欣欣和两个大男人坐一辆车不太好，答应了她：“好。”又转头和顾也钦说：“那你先走吧学长，我和欣欣一起。注意安全。” “也好，我就先走了。” 目送顾也钦走后，程望舒抬眼看了看周穆，轻声说：“周老板，我住青江苑，麻烦了。” 周穆听着程望舒一声也钦一声学长的叫着，再听这句周老板，心里十分有九分的不痛快。他盯着程望舒清丽的脸，忍不住说道：“程译员别周老板周老板的叫了，听着像中年人。” 程望舒失笑，又快速憋回去，果然还是那个周穆。她回答：“那周老板，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周穆看着程望舒那抹笑，不是朝别人笑，是朝他，他嘴角克制地扬起：“嗯……就叫我小周总吧，听着就年轻有为。”说完转身去开车，冯越宇僵硬地笑笑：“真.不要脸。” 程望舒抿唇，卢欣欣挠头：“这周老板，哦不，小周总，总是幽默得很诡异。” …… 已经是晚上七点。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又开得平稳，卢欣欣靠着座椅就睡着了，冯越宇坐在副驾也睡了。程望舒对睡眠环境要求一向很高，所以没什么睡意。安静的环境总是容易引起人的思绪飞远，但周穆总能吸引她。她看着驾驶座上周穆的侧脸，头发比之前短了些，脸部线条更加利落，这会儿开车的认真模样，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看他此刻的衣着，他又好像还是那个周穆，那个姿意洒脱的周穆…… 车停在了百花小区外，卢欣欣下车和几人告别，周穆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程望舒，手不自觉地捏了捏方向盘，然后说：“程译员，我能先送冯越宇去店里吗？晚上人比较多，得有个管事儿的在。”程望舒想了想，先送冯越宇，那就是要和周穆单独坐很久的车回青江苑。周穆又看了看程望舒，不禁坐直了身体，听到程望舒说“好”他好像松了很大一口气。 送完冯越宇，出于礼貌，程望舒坐在了副驾驶，心情不由得有些紧张，脑中想着很多事：比如周穆什么时候来江城开了酒吧、怎么想着来江城发展了…… 周穆察觉到车里过分的安静，旁边坐着朝思暮想的人，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一种挫败感从心底升起。 两人心怀各异，车也到了青江苑，程望舒解开安全带，扭头看向周穆：“小周总，谢谢你今天的招待，也谢谢你送我回家。”周穆敲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小周总……听着是挺年轻有为的，但还是挺刺耳。 周穆呼出一口浊气，开口说：“嗯。” 程望舒感到对方有些不高兴，以为他是累了，就说：“那下次见，小周总，晚安。”便打开车门，刚打开一条缝…… “程望舒。”周穆喊道，不是程译员，是程望舒，她好像听到了18岁的周穆在喊她，愣了愣，没有转头，怕周穆看到她眼里的情绪。周穆紧紧盯着程望舒的后脑勺，眼里透着无可奈何的哀伤，但程望舒看不到，只听到他说：“程望舒，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程望舒好像在这句话里听到了几分期待的情绪。 今天一整天周穆的淡然，表现得和她素不相识，现在又说出这句话，让程望舒不知道他到底在问什么，想了想，说道：“祝小周总的酒吧生意兴隆。” 周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好。” 第5章 宣塘 回到家里，时间还早，程望舒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疲惫地叹了口气，想着周穆在车里的那句话，他到底是已经忘了自己，还是装不认识…… 或许是周穆这两个字最近频繁出现在程望舒脑中，程望舒做了个梦…… …… 宣城的夏季，太阳毫无保留的晒着大地，把万物都晒蔫了。 机场，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在人群里张望，手里拿着一块牌子，上面用粉色马克笔夸张地写着“程望舒”三个字，十分显眼。程望舒一下就看到了，没想到程蒋都长这么高了，她打算轻轻走到少年身边，没想到少年先看到了她，激动不已地大喊：“姐！程望舒！这里这里！我在这儿呢！”四周的人都看向他，程望舒觉得有些丢人，拉着行李箱快速跑到他身边拉住他：“好了好了，程蒋你声音小点儿，整个机场的人都知道我叫程望舒啦！” 程蒋从程望舒手里接过箱子，尴尬地挠挠头，有些憨憨傻傻：“啊……姐，我们这么久没见，我激动了，给你丢脸了？” 程望舒呼出一口气：“没有，是你过于夸张了。” “嘿嘿……没有就好。姐，我爸妈这几天在宣城开会，让我先带你回宣塘熟悉熟悉环境。” 程望舒疑惑：“马上要开学了，你也回宣塘吗？” 程蒋有些幽怨地说：“姐，我没在宣塘一中了，我初三就转回宣塘中学念书了，你不知道吗。” 程望舒尴尬地笑了笑：“我都多久没来了，也没人告诉我啊。” 程蒋是个话唠，絮絮叨叨地说：“宣塘中学不比宣塘一中差的，而且宣塘挺好的，我爸都自请调回宣塘镇政府上班了，我妈也去宣塘中学上班了。” 这个程望舒是知道的，她妈妈和她提过一嘴。程蒋的爸爸程讯也就是程望舒的大伯，是个政府官员，大伯母蒋郁南是一位初中人民教师。程蒋是程望舒大伯的独生子，她大伯和大伯母结婚晚，所以程蒋比她小一岁。 本来开学就高三了，不应该突然从江城一中转到宣塘中学借读的，但程望舒的妈妈柳敏因为公司的事要去国外出差，最快也要将近半年回国，柳敏正为程望舒高三这个关键时刻家里没大人而发愁，蒋郁南就打电话提议让程望舒回宣塘。 但柳敏想到宣塘一个小镇，教学质量估计不好，本想拒绝，程望舒却答应了下来，柳敏一时也想不到其他法子，就同意了，只嘱咐程望舒不能松懈，不能成绩下滑。 …… 正想着，程蒋已经带着程望舒坐上了回宣塘的车。 下车后，一入目便是一颗高大的榕树，下面搭着几张桌子，一些老人拿着蒲扇下着围棋，时而谈笑两声。宣塘镇有好几颗这样几个成年人才能围住的榕树，分布在镇上各处，听一些老人说，这些树得有几百年历史。 程望舒记得，大伯家门外不远处就有一颗。 自从爸爸去世后，回宣塘的次数极少，后来柳敏的工作越来越忙，就没再回过宣塘。 程望舒打量着这个小镇，正是下午四点，太阳依旧毒辣，街上倒不冷清，偶尔有一些年轻的女孩男孩一边谈笑一边走路。 程蒋看着自家姐姐白皙的脸庞，又看看路上那些爱玩儿、晒得黝黑的当地人，再看看自己略黑的皮肤，感觉程望舒和他们不在一个次元。 “姐，叔母把你养得真好，你这么白。” 程望舒笑了笑，与其说柳敏把自己养得好，不如说是她用柳敏的钱把自己养得很好。她垫脚拍了拍程蒋的头：“那要不你去当你叔母的儿子？也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程蒋笑嘻嘻地说：“那还是算了，我妈就我一个宝贝儿子呢。而且，姐你不胖，你这样刚刚好。” 程望舒捏了捏自己宅家一个多月圆润不少的脸，眼神中带着怀疑看向程蒋。 程蒋是个大直男，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程望舒。程望舒叹了口气，说：“走吧，回家。热！” 第6章 仙女儿程望舒 程蒋有些惭愧地看向程望舒，嘴巴张了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程望舒拧了拧眉：“怎么了？你中暑啦？” 程蒋嗫嚅着开口：“那个……姐……我其实今天跟朋友约好了去打球的……” 程望舒一听，立马望着他，一副对待负心汉的语气说：“程蒋！我多少年没来这儿了，变化这么大，我怎么找回去啊？” 程蒋连忙摆手：“不不不，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呢，我给你找了个帮手，帮你拖行李，他会带你回家。” 程望舒怨恨地盯着他：“你放心，我绝对会告诉伯母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的！” 程蒋一听这话就握住程望舒的胳膊：“姐……我找的人你放心，跟我们住一个巷，隔得不远，算半个邻居……人长得巨漂亮，人品很好的！” 程望舒没心思再跟他掰扯，这会儿很热，她站在隐蔽处都已经满头大汗了，没好气地说：“她什么时候来？” 程蒋看了眼手机：“快了。还有一两分钟。” 这是旁边走过一群拿着球的学生，其中一人看到程蒋，招呼道：“程蒋！你小子！不是说接你姐去了吗……”那人说话间看到程望舒，眼睛都看直了，呆愣愣地说：“我去……这是你姐？” 程蒋看到这群没个正形的朋友，挡在程望舒前面，说：“是啊，我刚回来呢。” 几人看到他这样，揶揄道：“你不介绍介绍你姐？” 到底是程蒋的同学，程望舒站出来说：“你们好，我是程蒋的堂姐，我叫程望舒，开学会去宣塘中学念书。” 几人连忙点头：“姐姐好姐姐好。” 程蒋推了推几人：“乱叫什么，这是我姐，我姐！” 几人抱着程蒋一顿“呵护”，一人说：“我们都是好兄弟，你姐就是我姐哈哈哈……” 程望舒笑了笑，程蒋把钥匙递给她，交代了程望舒几句：“姐，一会儿有人来接你，我跟他说了你在这儿，他能认出你来，马上就到，我就先走了啊姐。”说完不放心，又开口道：“别乱跑啊姐，遇到有人找你去说话你就找旁边的大爷，他以前当过兵，最喜欢惩恶扬善……” 程望舒听着程蒋絮絮叨叨，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快走吧你。” 程蒋：呜……不想走了，不太放心。 …… 程望舒用手扇了扇风，好热……宣城的夏天可比江城热多了……她低着头，一副被晒蔫的模样。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大爷背心，黑色短裤，脚踏一双黑白色球鞋的男生走到程望舒面前，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前面低着头的少女，一本正经地快速念道：“你就是牛奶皮肤，栗色头发，穿着白色衬衫、粉色裙子，长得美若天仙，貌比潘安，秀色可餐的仙女儿程望舒？” 程望舒怔愣住，这个程蒋……程望舒在心底骂完程蒋，才缓缓抬头，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标准的微分碎盖，谈不上很白的皮肤，桃花眼中没什么情绪却熠熠生辉，鼻梁高挺，嘴巴也很好看……程蒋说人长得漂亮，她还以为是个女孩呢。 男生打了个响指，程望舒回神，抿了抿唇：“你好，我是程望舒。” 男生看着面前皮肤白得过分，在毒辣的太阳下微微泛红的脸蛋，突然觉得程蒋发来的一系列形容词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嗯，我叫周穆，程蒋让我来接你。” 他接过行李箱：“走吧。” 程望舒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从背后看，这个男生很高，比程蒋高半个头，目测一米八以上，脊背挺括。 程望舒自认不是外貌协会的人，但此刻也被周穆所吸引。 宣塘说小也不小，已经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还没有到家，程望舒又热又累又饿，速度已经跟不上了，远远落了周穆一大截，想让他等等，她想歇一会儿，又有些不好意思。内心挣扎了片刻，想到他能被程蒋叫来，一定是挺好的关系，试探性地开口：“那个……周穆弟弟，你等等……” 不远处的身影一顿，停下来转过身，看向后面的少女，脸蛋比刚才更红了，额头的碎发因为太热而汗湿，周穆又看了眼她那双细白的腿，心想：这小细腿能跟着他的速度走这么久也是能耐。不过……弟弟？ 周穆复杂地看向面前这个一米六，说她是小学生都有人会信的女孩，问道：“你多大？” 程望舒懵：“17……” 周穆哼笑了声：“我18，你该叫我哥哥。” 程望舒一阵脸热，太尴尬了吧……程望舒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是程蒋的同学，应该和他差不多大的。” “没事，我不是他同学，我和他算半个邻居。……你刚刚叫我干什么？” “我想歇会儿，有点儿累。” 周穆看了眼再拐个弯儿就到的程家，想了想，说：“好，那就歇会儿。” …… 程望舒大概歇了五分钟就继续走，一分钟后到了家，周穆把行李箱递给她：“到了。” 程望舒：“……”明明快到了怎么不说一声呢，白白浪费五分钟。 周穆：不道啊，我以为她累到不行了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仙女儿程望舒 第7章 你真是个好人啊 送完程望舒，周穆就走了。程望舒站在这栋小洋楼面前。缓了会儿，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大门。 里面有个小院儿，是程望舒记忆里的模样，程望舒穿过，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和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与时俱进装修了一番，看起来更舒适了。 程望舒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程望舒的爸爸和大伯两兄弟关系很好，逢年过节的，总会回宣塘，两家一起吃顿饭，后来程望舒的爸爸程宇在程望舒小学时因病去世，两家才少了聚在一起的机会。 想到爸爸，程望舒心中酸涩。爸爸走后，虽然和大伯不常见面，但经常会打电话，也算填补了一部分年幼缺失的父爱。 程望舒拍拍脸，这栋小洋楼有两层，大伯母说二楼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程望舒拖着箱子上楼，循着记忆找到以前住过的房间，进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东西收拾完，已经五点了。路程太远，她只带了些衣服，有些东西得去买，她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了，只余漫天的火烧云，耀眼夺目…… 她感叹：”哇……”她突然就想出去走走，反正也要去采购生活用品。 她吃了点儿面包，洗了澡，换了一件白色紧身T恤和黑色热裤，将长发挽了个低丸子头垂在脑后，简约而大方的美丽。 拿手机，出门。 她顺着刚刚的路走到大路上。宣塘因为风景美丽，虽然不是景区，这个季节却有不少人来打卡看金黄的稻田，所以宣塘发展还算不错，开了很多店，也变了很多，以至于程望舒对这些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虎头虎脑地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一家超市，不知道晃悠到了哪里，她没了耐心，准备给程蒋打个电话，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树下几个少年在谈笑，其中一个脸上带着散漫的笑，说着什么，那是周穆。 虽然知道再次麻烦他有些不好，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向那里走去，冲他们招招手：“嗨……你们好。” 几人扭头，看向程望舒，有人开口：“嗨，美女，来宣塘旅游的吗？问路？” 程望舒笑着指了指周穆：“不是，我找他。” 刚才说话那人就站在周穆旁边，小声蛐蛐：“找你的。这年头，问个路还得挑个好看的……” 周穆白了他一眼：“别瞎说，那是程蒋的姐姐，刚来这里，估计找我有事儿。”说完周穆丢下后面几人，走到程望舒面前，问：“有事儿？” 程望舒开口：“嗯。我想去超市，但没找到，我跟着导航走也没找到。你能带我去吗？” 周穆心想，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程家什么。还是说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周穆说：“这里路挺乱的，导航确实没什么用，我带你去吧。” 程望舒心下喜悦：“好。一会儿我请你喝饮料。” “不用。跟上吧。” 程望舒没再说什么，抬脚跟上。周穆打算就近随便找个超市，想了想，扫了眼后面亦步亦趋的女孩，浑身上下白到发光的皮肤，周穆疑惑这人皮肤都一个色儿，一点色差都没有，头发像是染过，是好看的栗色，虽然穿着简单，但还是透着一股精致的感觉。 他改了想法，打算去较远的一个大型超市，里面东西全乎，质量也比较权威，应该适合她。 程望舒跟在后面，这个时候正是蚊子肆虐的时候，更别说生态好的宣塘了。这个卡颜的世界，连蚊子都喜欢挑白白嫩嫩的程望舒咬。 程望舒恼火，一会儿挠挠手臂和脸，一会儿挠挠腿。 早知道不穿这么短了……她被咬得难受，轻轻叹气，周穆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少女白净的左脸上一块红疙瘩，手臂和腿上也分布着红疙瘩。 少女这会儿正挠着脸，脸颊微鼓，嘴角耷拉，一副被咬得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儿。察觉到周穆的视线，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就抬头望着周穆。 周穆猝不及防地和程望舒对上眼，两双眼睛漂亮的眼睛就这么对望着，周穆看见程望舒眼里的委屈，心跳快了一瞬。 周穆立马转过头，微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没看程望舒，说：“你在这儿等等。” 不等程望舒回答就闪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两分钟后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走到程望舒面前，从塑料袋里拿出花露水递给程望舒：“喷点这个会好点儿。” 程望舒看向周穆手里的花露水，接过来，感激地看着周穆，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甜：“谢谢你，周穆。” 周穆扬了扬嘴角：“不用谢。” 喷完花露水，周穆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粉色手环，说：“这是驱蚊手腕。” 程望舒没想到他还买了驱蚊手环 ，双手接过，笑得更灿烂了：“谢谢啦！你真是个好人啊周穆。” 被发了好人卡的周穆看着笑得眼睛弯弯的程望舒，抿抿唇：“我看这儿的蚊子挺喜欢你的，别把你吸干了。” 程望舒：“……”那张漂亮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到了超市，周穆抬了抬下巴：“就是这儿，东西挺全的。” 程望舒点点头：“好。谢谢你啊周穆，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出来请你喝饮料。”说着就走进了超市里。 程望舒进了超市，洗面奶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防晒霜毛巾牙刷牙膏……一通买齐后，还买了几罐冰可乐和瓶装奶茶，费劲儿地搬出超市，四处张望寻着周穆的身影，没找到。 正找着，有人从后面拿过她手里的购物袋，程望舒开心扭头：“诶，周——”还没说完，就看到是程蒋，程蒋拿过袋子，感叹道：“我去！姐，你是把超市都搬空了？” 程望舒没好气地盯着他，程蒋讨好地笑笑：“嘿嘿……开个玩笑，姐，我刚路过准备回家，看见接你那个人了，他说你在这儿，让我等你。” 程望舒垂下眼眸：“哦。” 程蒋继续说：“你们认识了吗？他叫周穆，是不是很漂亮？” 程望舒狐疑地看着他：“你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你该不会是……” 程蒋连忙拿出空着的手连连摆着：“啊不不不，我不是！姐！别乱说！” 程望舒：“我又没说是什么，你那么激动干嘛。” 程蒋解释：“穆哥在学校是出名的帅，学校的女生都说他漂亮，我有时候就嘴顺也说成漂亮了。而且你别提那什么男tong，穆哥以前被一男的表白过，他就一大直男，对这事儿挺闹心的。” 莫名被塞了一嘴八卦的程望舒咂咂嘴。 第8章 摸鱼 回到家里休息了会儿，蒋南郁也回来了，蒋南郁一进门看见程望舒，奔过来抱了抱程望舒，嘴里念叨：“哎呦，望舒，我们都多久没见啦，想死我了都，又漂亮了……”说完注意到程望舒脸上和身上的蚊子包：“哎呀，怎么被蚊子咬成这样啊。” 程望舒撇撇嘴，将程蒋的今天的所作所为和自己去找超市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伯母，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得蒋南郁一阵心疼。 用手使劲儿打了打程蒋：“你个小兔崽子，叫你好好照顾你姐，你一天就知道打球打球，开学你就高二了，就知道玩儿！……” 程蒋哭丧着脸：“姐……你背刺我！” 程望舒看着程蒋造孽的样子，笑得开怀。 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生动的画面了…… …… 晚饭是大伯母在饭店买的饭菜，饭桌上程望舒问起大伯，蒋南郁说程讯在宣塘还有公务，过几天才回。 饭后蒋南郁又交代了程望舒去宣塘中学念书的事：“开学后要是有什么事就告诉伯母 ，把伯母当妈妈一样啊。” 程望舒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想，柳敏这个亲妈可不会称心称职的处理她的事，她只会打发她的助理。 …… 第二天一早，程望舒敲了敲隔壁程蒋的房间，程南郁刚好上楼，说：“别敲了望舒，这臭小子放假得睡到十点才起床，谁也叫不醒。你先跟我下去吃早饭，昂。” “好。” 饭桌上，蒋南郁做了小米南瓜粥、包子、泡菜。朴素但看起来很有食欲，程望舒尝了尝粥，吃了口包子又夹了泡菜，眼睛里都带着光：“哇，大伯母，好好吃啊，还是家里做的菜味道好。” 蒋南郁听到夸赞本来挺欣喜，但听到最后一句，表情滞了滞：“唉……小敏就是个事业脑。这些年老把你一个人扔在家。” 程望舒没什么情绪地说：“ 大伯母……我都习惯了，没事的，我现在不是回宣塘了嘛。” “要不是你妈妈要出差，不在江城了，她会让你回来？” 程望舒笑了笑，柳敏不想让她回宣塘，一是她的户口在江城，二是柳敏虽然工作忙，但到底是在江城，偶尔不忙也会和程望舒吃顿饭逛个街，虽然通常是陪到一半就接起了电话。 饭后，程蒋才慢悠悠地下了楼，一边揉眼睛一边叫：“妈——饿了。” 蒋南郁在楼下恨铁不成钢：“都快高二的人了，一天到晚妈妈妈的，难度要我喂你吗？” 程蒋的瞌睡瞬间醒了，站姿都端正了不少：“妈，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啊……” 蒋南郁看着乖巧漂亮的程望舒，再对比自己的儿子，觉得程蒋哪哪都不顺眼，真恨望舒不是自己的女儿。 “我看到你就来气，不行？” “……” 程蒋一边吃着早饭，蒋南郁一边让他带着程望舒四处逛一逛，熟悉熟悉环境，蒋南郁念叨着只有一周就要开学了，程望舒开学就是高三，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里的学习模式。 程蒋突然大叫一声：“离开学只有一周了？？” 知子莫若母，蒋南郁一看他这模样，心下了然，揪着他的耳朵：“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作业没碰是吧。不准给我抄答案！全部自己写，我看你开学前能不能写完！” 程蒋瘪嘴：“不要啊妈。你不是让我陪姐去逛逛嘛……” 蒋南郁今天有约，她想了想，冷笑：“你还想出去玩儿？别想！”又转头对程望舒说：“望舒，我明天带你去逛。” 程望舒点头：“没事儿，不急。我一会儿自己出去逛逛。” 蒋南郁想了想，说：“也行，别去人少的地方啊，不知道路就打电话让程蒋来接你。” “好。” 蒋南郁出了门，程望舒上楼换了件青色碎花吊带短裙，涂上防晒霜就在程蒋羡慕的眼神中出门了。 趁现在太阳不是很毒辣，程望舒想出去看看风景。 …… 程望舒想去小时候爸爸带她去看的稻田，但估计有些远，程家的房子不在镇外围，她昨天就没有看到过稻田。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稻田的影子，在一条水泥公路旁边。清晨的阳光浅薄，稀稀拉拉的照在稻谷上，有一些稻谷已经被农民伯伯门割了，搭在稻茬上。 程望舒拿着手机拍照，给远在江城的好友林柒发过去。突然听到一阵水声，她低头一看，是鱼。 稻花鱼，程望舒知道，听说很好吃，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想仔细看看。 周穆上午有跑步的习惯，至于为什么是上午而不是晨跑……因为起不来。跑步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只白色的小奶狗，看起来像是他家隔壁李奶奶家的，不知道怎么跑这么远，就把它抱起来准备送回去。 路上看到前面有个青色的身影，细腻的肩膀裸露在外，长发披散着，蹲在稻田边鬼鬼祟祟的，周穆走上去：“王婶家今天上午来捞鱼，你现在把鱼偷走，回去路上还能碰到她。” 程望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仰头看，周穆额前的头发因为汗湿往后捋了捋，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少年感满满，程望舒立马起身摆摆手：“我没有，我就是想摸摸它……” 周穆：摸鱼……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谎言多么拙劣…… 看见周穆复杂的表情，程望舒有些尴尬，她就是想蹲下来看看，一着急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周穆怀里的小狗发出哼唧的声音，程望舒这才注意到周穆怀里那只白色小奶狗，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地看向周穆：“周穆哥哥，我能摸摸它吗？” 周穆听到这个称呼，眼皮跳了跳：“叫我周穆就好了。” “啊……不是你让我叫你哥的吗？” “我昨天说的，今天不算……你摸吧，我还得把它送回家。” 程望舒摸了摸它的头，小狗就拱了拱它的手，程望舒都快被萌化了：“这不是你的狗吗？” “不是，我邻居李奶奶家的。” 程望舒不舍地放开手，眼睛一直盯着那种小狗，说：“哦，那你送它回家吧。” 周穆看着程望舒那副喜欢得不行的样子，开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送？都有时间摸鱼，你应该没什么事要去处理吧。” 程望舒心想，你不嘴毒会死吗。还是欣然答应。 周穆把小狗给她抱着，小狗似乎很喜欢程望舒，黑黑的眼睛盯着程望舒，时不时舔着她的手。 程望舒高兴得不行，心里那点儿对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的边界感也没了，开始絮叨着说话。 “它是女生还是男生啊？”程望舒突然问。 周穆懵：“谁？” 程望舒把小狗举起来：“它啊。” 周穆也不知道，正准备动手看看，又顿住，在一个女生面前看小狗的……怎么说都有点尴尬。他僵硬的说：“不知道。” 程望舒抬头看了他一眼，周穆觉得这眼神里带着点儿鄙视。下一秒，程望舒翻开小狗的肚皮看了一眼，说：“是个男孩。” 周穆：…… 第9章 我把周穆给你带回来了 把小狗送回了李奶奶家。原来周穆家和程家隔了一天公路和一条巷子，怪不得算半个邻居。程望舒突然想起一件事，拉住周穆：“昨天你给我买花露水和驱蚊手环，我还没给你钱呢，多少钱我转给你。” 周穆看了眼程望舒拉住自己衣角的手，说：“没事儿，小钱，不用给。” 那怎么行呢，柳敏说过，不能白拿别人一针一线，程望舒心想。又开口：“那我请你吃饭？喝奶茶？” 周穆皱了皱眉：“真不用，程蒋也帮过我很多忙，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程望舒看他皱着眉头，心里咯噔一下，松开他的衣角，轻轻说：“哦……那好吧。再见我回家了。” 呜……拒绝就拒绝，凶巴巴的干嘛…… 周穆看着女孩走远的背影 ，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怎么感觉她有些失落呢？ 程望舒回到家，程蒋还在客厅赶作业，程望舒走过去，看了眼他的作业，呃……就写了个解。 程望舒扶额：“程蒋，我出门到现在快一小时了吧，你这速度，哦不，你这智商，真是大伯和大伯母亲生的？” 本就因为不会写而郁闷的程蒋更加郁闷：“姐……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啊。” “算了，我教你吧。” …… 正给程蒋讲着题，蒋南郁也回来了，还提着一些菜。 程望舒给程蒋讲完题，蒋南郁也进厨房准备午饭了。程蒋小心翼翼的给程望舒说：“姐，下午我去打球，你去吗？” 程望舒看了看外面剧烈的阳光，拒绝道：“不去。我都不认识你那些朋友，又晒又无聊的。” 程蒋一心想着带程望舒出去玩儿，说：“周穆也去，就是昨天带你回家那个帅哥。” 程望舒想到之前周穆皱着眉头，似乎不太耐烦的样子，依旧拒绝：“不去！” 程蒋只好作罢。 …… 吃过午饭，程望舒拿出物理教辅书，打开，做题。物理是她的弱项，初来宣塘念书 ，不清楚这里的教学方式，但多努力总没错。她做题很认真，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一下午了。 伸了伸懒腰，听到楼下的说话声，她以为是大伯回来了，跑下楼，看到是程蒋打球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周穆。 看到程望舒，程蒋打招呼：“姐，我把周穆给你带回来了。” 程望舒愕然：……什么叫把周穆给她，带回来了？！ 周穆复杂地看着程蒋，他在说什么…… 蒋南郁一巴掌拍在程蒋头上：“瞎说什么呢。”随即又转头对程望舒说：“是程蒋说昨天小穆把你送回来的，我就请人来吃顿晚饭。” 程蒋挠挠头，小声嘀咕：“这不是一样嘛……” 程望舒看了看周穆，心里有些怪异，说：“哦。” 小插曲过后，蒋南郁就看到周穆手里提着东西，她说：“嗐，小穆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来吃个饭还带礼物，见外了啊。” 周穆拿着东西放在桌上，说：“蒋阿姨，不是见外。王婶家今天捞稻花鱼，送了我一条，我又不会做饭，就给你们提来了。” 程望舒听到这话看着周穆，怕他下一秒说出上午“摸鱼”的事迹。 还好他还算个人，没说出来。 程望舒自认不是个外向的人，她觉得周穆人挺好的，帮了她，她不能让他吃亏，结果他拒绝她补偿就算了，还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让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 蒋南郁厨艺很好，周穆拿的那条鱼挺大，一半做了松鼠鳜鱼，一半做了红烧，还炒了几个小菜。程望舒在江城几乎都是吃学校食堂和外卖，这几天每次吃到蒋南郁做的饭菜，都是赞不绝口。今天也不例外，把蒋南郁一顿夸夸得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也是给程蒋看得目瞪口呆，他也试着开口：“哇～，妈妈，你今天做的饭真好，这鱼真鱼，这菜真……” 还未说完，蒋南郁就拉下脸，说：“好了好了，不会夸就别硬夸。……小穆别客气啊，多吃点，你家里又没人，平时都是在饭店吃，那又没什么油水的……” 程蒋郁闷。 程望舒听到蒋南郁的话，咬着筷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周穆。 家里没人……是哪种没人？ 察觉到程望舒的目光，周穆抬眼，正好与程望舒四目相对，程望舒赶忙低下头。 好尴尬……偷看被发现了。 …… 吃过晚饭，周穆就道别了，蒋南郁招呼程望舒送送他，程望舒别别扭扭地答应。 路上一阵安静，周穆心想，她果然是有点子生气，因为上午不要她请他吃饭喝饮料？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女孩子都这么麻烦的嘛。 周穆开口：“你觉得今天的鱼味道怎么样？” 等着程望舒的回答，周穆面上平淡，手却攥紧了。 程望舒一向是个气来得快也走得快的人，这会儿听到周穆主动和她说话，心里那点儿别扭也消失了，回答：“还行。” 周穆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嗯。” 距离不远，程望舒只把周穆送到路边两人就告别了。 周穆扭头看向程望舒，她还是穿着上午那件裙子，四肢纤长，肩颈线条柔美，皮肤白得过分……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周穆的脸染上绯红。 路过王婶家，王婶看到周穆红红的脸，关心道：“哎呦，小穆啊，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今天下田捉鱼碰水生病啦？” 周穆尴尬，应付了两句就走了。 回到家，周穆拧开水龙头，洗着自己沾满淤泥的衣服和鞋。 周穆：鱼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我抓的啊[问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我把周穆给你带回来了 第10章 翻垃圾 到家后，程望舒上楼洗完澡才收到林柒的消息。 “啊啊啊，月亮宝宝！我才下课呢，我妈给我报这个小提琴班的老师真不是人，还得上交手机。” “好漂亮啊月亮宝宝，我也想去玩儿～” “十一我一定去找你！” 程望舒一边擦头发一边发语音回复她：“好啊好啊，我还没怎么走动过，明天我提前替你去采风，到时候给你当导游！” 林柒回复得很快：“嗯嗯！……程程，你走了开学我怎么办，想想就难受……” 程望舒笑笑：“不是说好了我们江大见嘛，你不要松懈啊。” 和林柒聊了会儿，程望舒就下楼拿了两根雪糕敲响了程蒋的门。 “进。” 程望舒推门进去，程蒋正在电脑前打游戏，程望舒把雪糕递给他：“喏。” 程蒋抬头，看到程望舒：“姐，我还以为是我妈呢。” 程望舒没空调侃他，她有事儿要问：“那个……问你个事儿。” “你问。” 程望舒整理了一下措辞，开口：“周穆的穆是哪两个字啊？” 程蒋对她姐晚上来找他就为了问他周穆的名字感到疑惑，但他还是老实回答：“穆桂英的穆。” “哦～”程望舒在脑子里写了些“周穆”两个字。 还挺好看。 程望舒看了眼程蒋：“少打游戏。”说完转身下楼了。 蒋南郁在楼下看电视，程望舒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程望舒又问蒋南郁：“大伯母，周穆也念高二吗？” 蒋南郁回答：“不是，开学他也念高三了。他俩打球认识的，后面又发现住得挺近。小穆以前住镇北面，后面才搬过来的。” “哦哦，那……周穆是孤儿？” 蒋南郁狐疑的看向她：“不是啊，你怎么这么问。” 程望舒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孤儿，她今天有些不满他，虽然她没对他造成伤害何况周穆可能也不知道，但她对着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宽容，她心里过意不去。她回答：“今天吃饭的时候你说他家里没人，我就以为……” 蒋南郁笑了笑：“哈哈，小穆的爸妈都在西城工作，听程蒋说小穆是不喜欢去城里才留在宣塘的。” 程望舒了然。 话都说到这儿，蒋南郁又八卦起来：“周家可有钱了，跟你妈妈，哦不，可能比你妈妈还有钱呢，你看不出来，他们家都挺低调的……” 又莫名被塞了瓜的程望舒想，这果然是母子…… 见周穆的第一眼程望舒就知道周穆家一定挺有钱，无他，周穆脚上那双球鞋，八千块。她在江城好歹也算个富二代，自然识货。 只不过宣塘虽然风景好，但也只是个小镇，交通什么的都不便利，西城和江城都是一线城市，谁会想留在镇上而不去城里呢…… 程望舒拍拍脸，算了算了，可能有人不喜欢城市的灯红酒绿吧。 …… 第二天程讯也从宣城回来了，和程望舒寒暄了好一会儿。程蒋怵他爸，接下来都老老实实呆在家，程望舒也没了出去的心思，呆在家复习。 时间很快来到了报名前一天，程望舒正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听见敲门声，她随口说：“进。” 是程蒋，他进门后小心翼翼地说：“姐，那个……” 程望舒看见他背着手，一副“小媳妇儿”模样，无语道：“有什么事就说，你手里拿的什么？” 程蒋缓缓拿出手里的东西，是一张A4纸，他小声道：“爸下午的时候让我给你，我……给忘了……” 程望舒扶了扶额：“那你现在拿给我还不晚。” 程望舒从他手里拿过，瞬间暴怒：“程！蒋！” 程蒋迅速躲到门后：“姐、姐、姐，你说的不晚……” 程望舒闭了闭眼：“大哥，我叫你哥行了吧。这是我的个人资料，要照片的……我真服了你。” …… 已经是晚上十点，程讯下午就走了，在单位忙事，蒋南郁在房间。 程蒋带着程望舒悄咪咪下楼去打印照片。 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地方能打印，程望舒一阵无语，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文具店，但人家没法打印照片。 小镇子就是这样，有些不方便。 程蒋和程望舒站在文具店门口，突然程望舒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在垃圾桶旁边，好像在翻垃圾堆，那里是附近的总垃圾站。她眯了眯眼，正想看清楚些，就看到那人站起来，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干嘛。 程蒋突然说话：“姐，要不明天你和老师说说，请个假你白天出来打印？” 程望舒白了他一眼：”打印你个大头鬼啊！白天你要上课，大伯大伯母要上班，我自己一个人出来找？” 程蒋闭了嘴，下午他爸拿给他让他交给程望舒，他打游戏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程望舒还想说什么，余光看到垃圾桶旁边的人走了过来，路过的时候看了程望舒和程蒋一眼，程蒋眼尖，立马喊道：”周穆哥！你在这儿干嘛？” 周穆看到是他们，有些尴尬，咽了咽口水，说：“我……出来散散步……” 程望舒狐疑地皱了皱眉，散步？他刚刚明明在翻垃圾…… 程蒋不疑有他，点点头：”哦，周穆哥你真爱运动啊。” 周穆摸了摸鼻子，说：“嗯，你们去哪儿？” 程望舒眼尖的看到周穆摸鼻子的手里好像攥着东西，像是一张百元钞票，她心里有了些猜测。抢在程蒋前回答：“我们去打印照片，明天开学要用的。” 第11章 连自己班都能找错 周穆看着面前微微仰头的少女，不知道刚刚翻垃圾桶有没有被她看到，早知道他就不去找这一百块钱了，虽然这是他身上唯一的现金…… “这个点儿都关门了，我知道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可以打印，有点儿远，去吗？” 程蒋迅速回答：“去！我今天一定得打印！” 三人一起打印好东西就返回了，分别时，程望舒看了周穆一眼，说：“周穆，谢谢你啊。”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程望舒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他没深究。 …… 回到家。 程望舒坐在桌前，想着晚上的事。 家里有钱为什么要翻垃圾桶呢，就为了那一百块钱……周穆……不会是被扔在宣塘自生自灭吧？他爸妈为了名声让他穿得体体面面，却不管他？ 程望舒越想越觉得合理，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早上七点，程望舒准时起床洗漱，暂时还没校服，她穿了中规中矩的T恤和长裤，拿上书包下楼吃饭。 …… 学校不远，程望舒和程蒋走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姐，高三和高一高二不是一栋楼，我送你过去。” “好。” 路上程望舒打量着学校，倒挺气派的，也很大，校园里种了很多绿植。 程蒋把她送到高三楼下就走了，让她去三楼办公室找李主任。 她找到办公室，敲了敲门：“李主任在吗？” 办公室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起来，说：“我是，同学你有事吗？” 程望舒走进去：“你好，李主任，我是过来借读的，我叫程望舒，这是我的资料。” 把资料递给李主任后，李主任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坐在电脑前操作什么，程望舒就在旁边等，李主任随口说：“听说你之前是江城一中的啊，怎么高三来借读？” 程望舒礼貌回答：“家里情况特殊，就来借读了。”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把资料还给程望舒，说：“好了，你去九班吧，九班人比较少，班风也比较正。就在三楼，你出去找找。” 听到李主任没有把她安排在尖子班，程望舒松了口气：“好的，谢谢李主任。” 程望舒以前呆过尖子班，又卷又沉迷的班风压得她喘不过气。 找到班级，里面的班主任正在讲事，程望舒敲了敲门，说：“老师好。” 九班班主任杜鹏是个年轻老师，扭头看了眼程望舒：“你走错了，不是我们班的。”随即又扭过头朝班级里其他同学说：“看吧看吧，一个个的放个假作业不做就算了，连自己班都能找错……” 教室里哄笑声一片。 程望舒：…… 她依旧礼貌地说：“那个……老师，我是来借读的，李主任让我来九班……” 杜鹏愣了愣，这才尴尬地笑着说：“啊……原来是新同学啊，不好意思了，你先进来，进来。” 自我介绍了一番，杜鹏就叫程望舒去角落里的空位，让她先坐着，等开学考之后再调换。程望舒走过去，那是教室最左边的最后一排，一张桌子，没有同桌。 程望舒坐下，看到前面的人在睡觉，声音放轻了很多。 “铃铃铃……”下课了 教室里突然沸腾起来，有些聊着自己的暑假趣事，有些好奇的看着程望舒。 “我去，你们看新来那个同学，好漂亮好白啊……” “对啊，我都不敢多看……” “傻吧你，有什么不敢看到啊……” “……” 周穆昨晚很晚才睡，刚陪程家两姐弟打印完照片，朋友纪逢又问他的校服铭牌是不是在周穆家，他又开始找纪逢的铭牌，找到时已经后半夜，他此刻困得不行。 他睡着睡着就听见什么好漂亮，好白，听到这几个词，他迷迷糊糊的想到某个城里来的女孩，悠悠转醒。伸了伸懒腰，撞到后面的桌子，不似以往的空桌子，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他疑惑扭头，就看到女孩清丽的脸，头发扎成低马尾，温温柔柔的模样，因为看到周穆，眼里带着几分诧异。 程望舒也没想到，居然和周穆一个班：“好巧啊周穆。” 周穆刚刚脑子里正想着她，就看到了程望舒本人，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来九班？” 程望舒点点头：“对啊，李主任安排我来的。” 周穆点点头。 这时一位女生走过来敲了敲程望舒的桌子：“你好，程望舒同学，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 程望舒进办公室，班主任带她去领了校服，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 回到教室，周穆还趴在桌上，听到后面的动静，他抬起头，端正了一下坐姿，就听到班里的女生和程望舒讲话。 “你好啊，新同学。我叫徐金，金子的金。” 程望舒刚坐下，她隔着一个巷道的“同桌”就把板凳挪到她桌前和她说话。 程望舒笑了笑：“你好，我叫程望舒，期望的望，舒服的舒。” 徐金是个脸蛋圆圆的女孩，笑起来小梨涡很可爱，她抿唇笑着说：“我知道，刚刚你自我介绍了……你长得好漂亮啊。” 程望舒也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被人夸，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也很漂亮啊。” 徐金红了红脸，还想说什么就上课了。她只好挪回去了。 程望舒转头盯着周穆的后脑勺，思绪满天飞。 该怎么帮帮周穆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儿呢？ 直接点会伤他自尊，毕竟昨晚他扭扭捏捏的不让人看穿他在翻垃圾桶。 那就含蓄点儿，委婉点儿…… 周穆挠了挠后脖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处烫烫的，像是要被人看穿，难不成程望舒在看他？ …… 她就坐在他后面，看前面时难免会看到他的后脑勺和脖子，想到这，周穆又坐端正了些。 程望舒盯着前面突然挺得笔直的脊背，这下好了，彻底把黑板挡了个严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