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力量》 第一卷：幻想绝缘，遗物共鸣 第一章 天降幻想 时间：新纪元元年，幻想降临日，下午3点17分。 陆离把最后一口廉价速溶咖啡灌进喉咙，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像极了他此刻的人生。电脑屏幕上，一份份简历石沉大海的邮件提示刺眼地排列着。曾经让好莱坞大片特效震撼全球的“魔术手”陆离，如今连给三流游戏公司做外包建模都抢不到单子。cg技术的狂飙突进，让实景特效成了博物馆里的老古董，而他这个“老古董”里的佼佼者，也理所当然地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他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都市森林。钢筋水泥的丛林在下午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沉闷，车流如织，行人匆匆，一切按部就班，乏味得令人窒息。他怀念片场里震耳欲聋的爆破、精密计算的模型运动轨迹、以及用光影和烟雾编织出的、足以乱真的奇幻世界。那时，他是“造梦者”。而现在？他连自己的梦都快养不活了。 “操！”他低骂一声，把空咖啡纸杯捏扁，精准地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稳定发挥的“技能”了。 就在这时！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低沉到几乎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地底、从天空、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骨骼和内脏的频率。桌上的水杯、键盘上的灰尘、甚至窗玻璃，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高频震颤。 陆离猛地站起，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地震？不，感觉完全不同！城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喧嚣——汽车喇叭、人声鼎沸、远处工地的轰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只剩下那无处不在、令人心悸的嗡鸣。 紧接着，光来了。 不是阳光，不是灯光。 是色彩！ 无法形容、超越人类认知极限的瑰丽色彩，如同打翻的宇宙调色盘，毫无预兆地泼满了整个天空。赤红如熔化的恒星核心，幽蓝似深海万米之下的极光，翠绿是亿万片新生嫩叶的集合，金黄流淌着液态的太阳……这些色彩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流体，在天幕上奔腾、旋转、交织、碰撞，形成瞬息万变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几何图案和难以名状的旋涡。 它们无视物理法则，穿透厚重的云层，无视摩天大楼的阻挡，无视白天与黑夜的界限，陆离清楚地看到，窗外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内，那色彩也毫无阻碍地流淌、弥漫，将办公室里惊愕的人影染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剪影。 十秒钟。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又被投入了最疯狂的万花筒。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被扭曲。陆离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作为特效大师的本能让他疯狂地试图解析：这光效的渲染方式？这色彩的饱和度怎么可能这么高？穿透物质的原理是什么？ 但所有的知识储备在这超越理解的现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只剩下纯粹的、原始的震撼与恐惧攫住了他。他看到楼下街道上，有人跪倒在地，双手合十；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更多的人和他一样，只是呆呆地仰望，如同蝼蚁窥见了神祇的裙角。 十秒整。 嗡鸣骤停。 漫天流淌的、穿透一切的瑰丽色彩，如同被关掉的投影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重新洒落，城市的喧嚣如同被解除了静音，潮水般轰然回归。汽车的喇叭声、人群的惊呼和哭喊、远处响起的警笛……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乐章。 陆离踉跄一步，扶住桌子才没摔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浸透了后背的t恤。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像是刚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惊醒，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那不是梦。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世界陷入了信息爆炸的狂潮。社交媒体被“全球天空异象”、“十秒幻彩奇观”的话题彻底刷爆。每一个角落都在上传着不同角度拍摄的视频和照片，虽然没有任何设备能真正还原那色彩的万一，但足以证明这不是某个人的幻觉。 恐慌、猜测、宗教预言、外星人入侵论……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官方最初保持了诡异的沉默，只有一些气象和地质机构出来含糊其辞地说“可能是某种罕见的大气光学现象”或“地磁异常”，但连他们自己都显得底气不足。 混乱，在幻景降临后的第三天开始发酵。 陆离是在下楼买烟时，亲眼目睹了第一个“奇迹”。 街角的小公园里，围着一小圈人。一个穿着外卖制服、满脸涨红的年轻人，正死死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周围的人在起哄：“快啊，李强！再试试！刚才我们都看见了！” “妈的，集中精神！想着火！想着它很烫！”另一个黄毛小子激动地喊道。 被叫做李强的年轻人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眼神聚焦在掌心的一点。 陆离叼着没点燃的烟，皱着眉驻足观望。特效师的职业病让他下意识地寻找着道具、灯光或者隐藏的喷火装置，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年轻人憋得像要便秘一样的脸。 突然！ 嗤—— 一小簇微弱、摇曳不定，但真实不虚的橘黄色火苗，如同变魔术般，从李强的掌心上方凭空窜了出来！ “哇——！！！”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和尖叫。 火苗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就“噗”地一声熄灭了。李强像是虚脱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但脸上却洋溢着狂喜和难以置信。 “成了！我成了！我真的能弄出火了！”他挥舞着手臂，激动得语无伦次。 陆离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他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眼花。没有机关？没有燃料？没有引燃物？纯粹靠意念？这违背了他所认知的一切物理法则！特效？不！以他的专业眼光，那簇火苗虽然微弱，但燃烧的形态、热浪扭曲空气的视觉效果，都无比真实！绝不是cg或者道具能做到的即时效果！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天空的幻彩或许还能用未知现象搪塞，但这凭空生火……这绝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世界彻底疯了。 “幻想具现”——这个词语像病毒一样席卷全球。越来越多的人报告自己获得了“能力”。公园里、广场上、甚至办公室茶水间，都成了“觉醒者”的试验场。有人能让硬币悬浮几厘米；有人能在指尖凝聚一小团微弱的水珠；有人能让书本自动翻页；还有人声称能短暂地“看到”几秒后的未来（虽然大部分时候是错的）……能力五花八门，强度天差地别，但无一例外，都源于一个核心：高度集中精神，幻想某个事物或现象，并将其短暂地具现化到现实世界。 一个属于“幻想家”的狂潮时代，轰然拉开了序幕。 第一卷：幻想绝缘，遗物共鸣 第二章 绝缘体 “确认生命中的荒诞感不是终点，而是开始。”——加缪《局外人》 全民幻想时代已经开启！而陆离，这个曾经的造梦大师，却成了新时代里最格格不入的异类。 他把自己反锁在狭小凌乱的公寓里，窗帘紧闭，隔绝着外面那个越来越陌生的世界。电脑屏幕上不再是特效软件界面，而是铺满了各种关于“幻想具现”的报道、视频、论坛讨论帖。 “幻想……幻想……”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那双曾经操控模型、布置灯光、在键盘上敲出无数特效代码的手，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我能做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着视频里那些成功者的样子，闭上眼睛，排除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右手掌心。 “火……火苗……”他在脑海中疯狂地构建着图像：橘黄色的火焰，跳动的形态，灼热的温度感。他调动起毕生所学，回忆着拍摄火焰特效时使用的燃料特性、鼓风机的风速、灯光的角度和色温……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逼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感开始涌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然而，掌心空空如也。别说火苗，连一丝热气都没有。 “再来！”陆离咬紧牙关，更加用力地“幻想”。他甚至开始低声嘶吼，试图用意志力强行冲破某种无形的屏障。 “幻想一个苹果！一个最简单的、红彤彤的苹果！”他改变策略，降低难度。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苹果的形状、色泽、甚至表皮的光泽和那若有若无的果香。 一分钟，两分钟……除了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腕和越来越沉重的眩晕感，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陆离猛地睁开眼，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键盘跳起。挫败感和一种深切的恐慌攫住了他。外面世界正在经历一场狂欢般的进化，而他，陆离，一个最懂得如何“制造”虚假的人，却被关在了这扇奇迹之门外？ 他痛苦地意识到，问题就出在他自己身上。他太“懂”了！ 当别人在懵懂地、充满新鲜感地“相信”自己幻想出来的火焰或苹果时，陆离的大脑却在自动解构：火焰需要可燃物、氧气、达到燃点的温度；苹果由细胞构成，需要光合作用生长……他根深蒂固的物理认知、对世界运行规则的深刻理解，以及对“虚假”特效背后每一个技术环节的了如指掌，此刻都变成了一道道坚固无比的认知枷锁！他的潜意识在尖叫：“假的！这些都是假的！怎么可能凭空出现？！”这种强大的、基于经验和知识的“不信”，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死死地拦在了幻想与现实之间，将他隔绝在觉醒的浪潮之外。 他成了一个“绝缘体”。一个在新纪元里，被自身认知所诅咒的“废柴”。 失业的窘迫尚未摆脱，更大的生存压力已经降临。 电视新闻里，面容严肃的主持人正在播报：“……为应对‘幻想现象’带来的社会秩序挑战，保障公民安全，由全球主要国家联合组建的‘全球幻想能力管理与协调总局’（global fantasy ability management and coordination bureau,简称gfamcb或‘幻想管理局’）于今日正式成立。管理局将依据新颁布的《幻想能力注册与管制法案》，对所有已确认的幻想能力者进行登记注册……” 镜头切换，一个穿着笔挺黑色制服、肩章上有着彩色眼睛图案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画面中央，眼神锐利，不怒自威。他是幻想管理局的首任局长，周天正。 “幻想能力，是新时代赋予人类的一份机遇，但也伴随着巨大的责任和潜在风险。”周天正的声音平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为了维持社会基本秩序，保障非能力者与能力者共同的权益，避免能力滥用带来的灾难，管理局将行使必要的监管职能。所有注册在案的能力者，需按月缴纳‘想象力税’。此税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货币税收，而是能力者对社会秩序维护应尽的责任体现，具体形式为贡献一定量的精神力或具现化出的无害幻想物质，由管理局统一收集、研究并用于公共安全设施的维护……” “想象力税？”陆离嗤笑一声，关掉了电视。冰冷的现实像一盆冷水浇下。这哪是什么“责任体现”？这是赤裸裸的剥削！是将超能力者变成新型的“能源”和“劳动力”，用制度化的手段进行管控和掠夺！一个依托于超能力的、更加森严的阶级金字塔正在以维护秩序的名义迅速构建。 他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街道上，往日普通的监控摄像头旁边，悄然多出了一些造型更奇特、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装置。它们如同冰冷的复眼，无声地扫视着街区的每一个角落。这就是新闻里提到的“灵网”监控系统的神经末梢。它们不仅监控行为，据说还能探测到异常的幻想能量波动。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幻想能力者被登记、征税、监控。那么像他这样的“绝缘体”呢？在这个即将被幻想能力重塑的世界里，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一个曾经的“造梦者”如今的“废柴”，该如何生存？他连被剥削的资格都没有，只会被汹涌的浪潮彻底淹没，成为金字塔最底层、最卑微的尘埃。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 几天后的傍晚，阴云密布，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陆离揣着口袋里仅剩的几张皱巴巴零钱，准备去两条街外更便宜的便利店买点面包果腹。他低着头，尽量避开街上那些亢奋地展示着各种蹩脚能力（比如让易拉罐晃两下）的“新人类”，也躲避着那些无处不在的“灵网”监控眼。 穿过一条堆满垃圾箱、灯光昏暗的后巷时，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堵住了巷口和巷尾，把他包夹在中间。为首的是个染着红毛、脖子上挂着廉价金属链子的家伙，眼神凶狠，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 “哟，这不是我们这片儿的名人吗？以前做大片的陆大师？”红毛混混阴阳怪气地开口，显然认出了陆离，“怎么着，新时代了，陆大师觉醒了什么牛逼能力啊？给哥几个开开眼？” 陆离心下一沉，知道来者不善。他试图冷静：“没什么能力，普通人一个。麻烦让让。” “普通人？”旁边一个瘦高个混混嗤笑，“现在谁他妈还是普通人？没能力？那就是废物咯？”他搓了搓手指，指尖竟然冒出一缕比打火机火苗还细弱的、随时会熄灭的淡黄色小火苗，得意地晃了晃，“瞧见没？这才是新世界的门票！废物，识相点，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哥几个刚觉醒，需要补充点‘能量’！”他所谓的补充能量，无非是勒索钱财去吃喝。 陆离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燃烧。他再次尝试集中精神，幻想面前出现一堵墙，或者幻想自己力大无穷……但大脑深处那堵冰冷的高墙依然坚固。知识在尖叫：没有肌肉纤维的瞬间强化，没有物质的凭空生成！徒劳无功！ “妈的，磨蹭什么！”红毛混混不耐烦了，上前一步，猛地推了陆离一把。陆离猝不及防，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痛得闷哼一声。 “看来是真没本事，揍他！”瘦高个混混叫嚣着，指尖那缕可怜的火苗晃动着，带着一种侮辱性的威胁，作势就要往陆离脸上戳。另外两个混混也狞笑着围了上来。 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陆离。没有力量！在这个拳头，或者说幻想就是道理的新世界，他脆弱得像一张纸！难道就要这样被几个刚摸到能力皮毛的混混羞辱甚至打残？ 不！绝不行！ 在瘦高个混混那缕带着热浪和恶臭口气的火苗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在另外两个混混的拳头带着风声砸来的刹那，陆离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猛地收缩到了极致！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逼到悬崖边的、对这一切荒诞不公的彻底否定和反抗意念，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假的！都是假的！滚开——！！！” 这声嘶吼并非仅仅出自喉咙，更像是在精神层面炸响的惊雷。不是针对某个具体的人或火苗，而是针对这整个操蛋的、将他抛弃的、建立在“幻想”之上的疯狂世界！针对那该死的、将他变成废柴的认知枷锁！针对眼前这仗着一点微末能力就肆意欺凌的垃圾！ 就在这精神意志爆发到顶点的瞬间—— 嗡…… 一种奇异的、与十秒幻景降临时的嗡鸣有些相似但更加低沉内敛的震颤，毫无征兆地从陆离的身体核心，或者说，从他意志爆发的那个“点”扩散开来。 第一卷：幻想绝缘，遗物共鸣 第三章 奇特的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陆离的视野里，瘦高个混混那张狞笑的脸、那缕飘摇的淡黄火苗、砸过来的拳头……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扭曲。然后，他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只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死死攥紧、指甲刺破掌心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向前挥出。 不是挥向任何人，而是挥向了那缕火苗前方的“空间”。 在他的掌心前方，空气……不，是空间本身，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绝对黑暗的涟漪。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任何能量爆发的征兆。 那缕淡黄色的、微弱却真实的火苗，在接触到那圈黑暗涟漪的刹那—— 湮灭！ 不是熄灭，不是被打散，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从“存在”这个概念上，彻底地、干干净净地抹除掉了！没有留下一点火星，一丝青烟，甚至一点温度残留。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瘦高个混混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变成了极致的茫然和惊骇。他维持着伸出的手指姿势，指尖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点被高温燎过的焦黑痕迹证明刚才确实有火存在过。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砸向陆离的拳头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另外两个混混，包括为首的红毛，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诡异消失的火苗，又看向陆离那只平平无奇、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街道模糊的车流声和陆离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发生了什么？ 陆离的大脑一片空白，比看到十秒幻景时更加空白。巨大的脱力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精神像是被瞬间抽空，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掌心刚才被指甲刺破的地方，传来一阵异样的灼痛感，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伤口钻了进去，又或者是血液被瞬间冻结蒸发了一部分。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又看向对面三个混混脸上见鬼般的表情。刚才那圈绝对黑暗的涟漪……那凭空抹除火焰的诡异现象……是自己干的？用那只手？ 否定……幻想……抹除……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心脏狂跳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第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绝望的阴霾。 力量？一种……源于幻想，但是彻底“否定”幻想的力量？ “怪……怪物！”瘦高个混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凄厉变调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连滚带爬地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垃圾桶也浑然不觉。另外两个混混也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连滚带爬地跟着瘦高个，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条昏暗的后巷，仿佛慢一步就会被那无形的黑暗吞噬。 转眼间，巷子里只剩下陆离一个人。 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缓缓滑坐到肮脏的地面上。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他抬起右手，借着远处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芒，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刚才被指甲刺破的伤口还在，渗出的血珠在昏暗光线下呈现暗红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没有发光，没有符文，没有能量波动。 但陆离知道，不一样了。一切都不同了。 刚才那瞬间的黑暗，那绝对的湮灭感，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令人心悸。那不是幻想，不是特效。那是某种……更冰冷、更本质的东西。 他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不是去幻想什么，而是去回忆刚才那极致的绝望、愤怒和彻底的否定感。他死死盯着地面上一片被丢弃的、印着夸张图案的饮料包装纸——那图案是某个新冒出来的“幻想能力速成班”的广告。 “假的……骗人的垃圾……”他低声诅咒，试图引导那种否定感。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没有黑暗，没有涟漪。只有精神过度消耗带来的阵阵眩晕和恶心感。刚才那一下，似乎耗尽了他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不仅仅是体力。 陆离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脸上却缓缓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绝缘体？废柴？ 或许吧。 但就在刚才，在绝望的深渊里，他似乎……摸到了另一堵墙的缝隙？一堵由彻底的否定构筑的、通向未知幻想力量的墙？ 他摸索着口袋，掏出了那包皱巴巴的廉价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一声，微弱的火苗亮起，映亮了他苍白脸上那双骤然变得异常锐利、仿佛燃烧着某种冰冷火焰的眼睛。 他盯着那跳跃的火苗，不再是以前那种职业性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全新的、探究的、甚至……渴望验证的目光。 “幻想……”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后巷里带着奇异的回响。 “真实……什么又是真实呢？” 感受到精神力的恢复，陆离决定继续尝试幻想，回忆白天的那种否定感，仍然失败，他的精神在一晚上的折腾下无比疲惫，躺到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找来大学时代最好的同学，寝室代号老六来做试验，老六本名张飞宇，已经是省内一家大型游戏公司的策划师，该公司游戏玩家众多，主流游戏有好几款出自该公司，老六在公司也正处于事业发展的上升期，连续策划了几个大型游戏活动，效果反馈非常好，业绩猛增。 上大学时老六玩游戏就总喜欢搞出富有想象力的操作，经常阴人，所以大家就给他起外号叫老六。话说回来，陆离找了一位富有想象力的人来做试验，他先是让老六想象火苗、水滴、蒸汽、沙土等不同物质及其形态，随后他集中精神力伸出手掌用否定感去触摸。尝试不断进行，老六每次集中精神可以坚持20秒钟，火苗和水滴都能萦绕在指尖，但是其他形态的气体等却难以实现，看来还要多试试每天接触的物质形态。 不断尝试下，陆离发现他对认为幻想构建出来的能力都有着出奇效果的克制，能够效果非常好的湮灭，比如火苗、水滴他都能很快让老六无法在再次凝聚，并且那种黑色的光芒一次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空间领域，似乎可以集中注意力到手掌，产生奇特的波动。 突然还在尝试中的两人神色一变，想象力构建物消失了，湮灭能力也消失了，翻看社交平台，大家都在激烈讨论，似乎想象力可以构建的能力消失了，但是大家能明显觉得思维变得活跃。 “不是消失而是削弱”突然有一个名为可以成神的网友在超能力帖子下边回复到，讨论继续。 第一卷：幻想绝缘，遗物共鸣 第四章 遗物共鸣 管理局的公告像一层沉重的铁幕，强行盖住了全球范围的恐慌。“幻想能力波动性减弱”、“请保持冷静，配合灵网监测”——冰冷的官方辞藻在屏幕上滚动，试图将这场剧变粉饰成自然现象。街道上，那些昨日还能指尖跃动微光的“幻想家”们，如今面如死灰，徒劳地集中精神，掌心却连一丝火星也无法点燃。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阉割后的死寂和茫然。 陆离拉紧夹克领口，快步穿过楼下失魂落魄的人群。管理局的说辞，他半个字都不信。能力的消失不是“减弱”，更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掐断了源头。回到那间窗帘紧闭、杂物堆积的狭小公寓，他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他需要验证一个冰冷的猜想。 窗台积着薄灰。他伸出右手食指，用力按在粗糙的木纹上。指尖传来微凉的颗粒感。他闭上眼，摒弃所有关于“火”或“水”的幻想，精神高度凝聚于那一点微小的尘粒。大脑深处，那堵坚固的认知壁垒——“物质无法凭空消失”——依然森严耸立，但壁垒的缝隙间，一股源自绝望与否定的冰冷意念艰难滋生。 “不存在。” 精神像被瞬间抽空一截，带来短暂的眩晕与刺痛。指尖的触感突兀消失。他猛地睁眼。 窗台上，以他指尖按压处为中心，一个针尖大小的、绝对干净的圆形空白赫然出现！周围的灰尘纹丝未动，唯有那一点尘埃，被彻底抹除，露出了下方陈旧的木质本色。没有黑光，没有涟漪，只有最纯粹的“无”。 陆离的心脏骤然收紧，不是因为力量尚存，而是因为这力量啃噬的方向——它不再作用于虚幻的幻想造物，而是指向了现实存在的基石！虽然微小，消耗巨大，但这变化本身便令人毛骨悚然。他的“否定”，在能力真空期，竟开始侵蚀现实本身。 手机尖锐的震动撕裂了房间的死寂。是老六张飞宇，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发现宝藏般的亢奋和惊悸：“离哥！开门！快！有东西！” 门刚开一条缝，老六便泥鳅般挤入，反手撞上门锁。他脸上没了平日的跳脱，鼻尖沁汗，将一个用旧报纸层层包裹、巴掌大小的物件塞进陆离手里。 “老家祠堂翻修，地基里刨出来的破烂！差点当废铜扔了！”老六喘着粗气，眼神发亮，“刚才我拿它垫泡面碗……烫手！而且脑子里那些游戏建模的鬼点子，跟炸了锅似的往外蹦！这玩意儿邪门！” 陆离皱着眉，一层层剥开油腻的报纸。一块不规则的青铜残片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厚重的绿锈和干涸的泥土覆盖着表面，断裂的边沿露出暗沉金属，隐约有极其古拙、难以辨识的纹路在锈层下蜿蜒。 就在陆离指尖触碰到冰冷青铜的瞬间—— 嗡！ 一股尖锐到刺穿骨髓的冰冷震颤，猛地从残片内部爆发，沿着手指狠狠扎进陆离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右手如遭电击般剧烈痉挛，差点将残片甩脱。掌心那道被混混指甲刺破的旧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灼痛，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血肉深处燃烧！ 更诡异的是，他体内那点微弱的“湮灭”之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不受控制地荡漾开一圈无形的波动！窗台上，刚才被抹除灰尘的小点附近，几粒微尘诡异地跳动了一下，随即陷入一种绝对的、时间停滞般的“静止”！ “嘶——！”陆离倒抽冷气，死死攥住颤抖的手腕，额角青筋暴起。那青铜残片不再冰冷，反而像一块苏醒的、散发着古老沉重气息的活炭，与他体内源于否定的冰冷力量产生了激烈、痛苦到极点的碰撞与……拉扯。 “离哥！你的手！”老六惊恐地指向陆离掌心。旧伤疤周围，皮肤下竟隐隐浮现出几缕极淡、极不祥的暗紫色脉络，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 陆离强忍剧痛和眩晕，将残片重重放在桌上，用报纸远远盖住。那钻心的刺痛和诡异的拉扯感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却，留下虚脱般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惊悸。他盯着掌心，那抹暗紫正迅速隐没，但残留的冰冷触感挥之不去。 “这到底是什么？”陆离声音沙哑干涩。 “不知道！但它…它肯定和那十秒幻彩有关！”老六心有余悸地瞥着报纸团，“拿着它，脑子里的灵感根本停不下来！离哥，你刚才……” “它有反应…剧烈的排斥反应。”陆离打断他，脸色凝重如铁。这破铜烂铁能刺激老六的思维活跃，却对自己的“否定”之力产生如此痛苦的对抗。这矛盾的钥匙，或许能打开新世界的门。他看向桌上那团盖着青铜片的报纸，眼神变得锐利。 时间在沉闷的等待中粘稠地流淌。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远处传来灵网无人机低沉的、令人烦躁的蜂鸣巡逻声。老六坐立不安，几次欲言又止。公寓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和老旧电脑风扇的嗡鸣。 “离哥，怎么说？”老六紧张地问。 “这破铜片，是钥匙。”陆离深吸一口气，指向报纸团，“新世界的钥匙。管理局的人已经在满世界找这种东西了。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重新坐下，隔着报纸，目光锁定了那青铜残片的轮廓。不再试图用“否定”去对抗它带来的痛苦，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将精神沉静下来。如同一个在暴风雪中跋涉的旅人，努力去分辨狂风中那一丝微弱的、独特的呜咽。 掌心旧伤的刺痛并未消失，但此刻，它仿佛成了一个扭曲的接收器。他将精神感知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探向那团被报纸隔绝的、沉重而古老的“存在”。 排斥感依然强烈，如同冰冷的针。但这一次，他没有硬顶。精神感知在排斥的“针尖”之间细微地游移、试探，如同寻找锁芯的探针。痛苦是路标。剧烈的刺痛点，是危险的禁区；而相对平缓、甚至带着某种奇异冰冷“共鸣”感的区域，或许就是…… 找到了！ 就在排斥力场的某个“边缘”区域，当陆离的精神力以一种极其微弱的、近乎“贴合”而非“侵入”的方式轻轻触碰时，掌心那撕裂般的灼痛陡然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冰冷的“脉动”感——并非心跳，而是一种规则的、蕴含着某种古老破碎意象的能量节奏！ 陆离屏住呼吸，将全部精神凝聚于那一点微妙的“贴合”处。不再对抗，不再否定，只是努力去感受、去理解那股冰冷脉动中蕴含的模糊信息：一片无边无际的、凝固的、死寂的黑暗虚空？一个巨大到令人绝望的、冰冷金属结构的断裂截面？一种……绝对的“封禁”与“终结”的意志碎片？ 精神力的消耗陡然加剧，额角渗出冷汗。但他不敢松懈，维持着那脆弱的“同调”连接。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轻吟响起。 桌上，盖着青铜残片的旧报纸，无风自动，轻轻掀起一角。在那厚重的绿锈覆盖之下，一道比发丝更细、近乎于无的幽蓝色微光，如同沉睡巨兽苏醒时睁开的眼缝，在残片断裂面的最深处，极其微弱地、稳定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冰冷、纯粹，带着亘古的沉寂感。 “光！离哥！它…它亮了！”老六压着嗓子惊呼，眼睛瞪得滚圆。 成了！精神同调！共鸣建立！ 陆离猛地睁开眼，疲惫的眼底深处，燃起一丝冰冷的火焰。他看向自己的右手，虽然掌心依旧残留着不适感，但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力量联系，已在他与那块冰冷的青铜遗物之间建立。它不再是排斥的痛苦之源，而是一个冰冷的、沉重的外置核心。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公寓楼外的寂静！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和扩音器冰冷的电子音： “灵网紧急通告！本区域检测到高危未登记灵能波动！所有人员立刻返回住所，关闭门窗！重复，立刻返回住所，关闭门窗！任何未经授权的能力使用行为将被视为严重威胁，予以清除！” 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瞬间包围了整栋公寓楼。楼道的声控灯被粗暴的闯入者脚步声震亮，又瞬间被某种力量强行熄灭。一片压抑的黑暗和死寂中，只有冰冷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命令声在楼道里回荡： “清道夫小队执行封锁！目标能量源锁定中……各单元住户，原地待命！违抗者，后果自负！” 老六的脸瞬间煞白，惊恐地看向陆离。 陆离的眼神骤然冰封。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块还在闪烁着幽蓝微光的青铜残片，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沿着共鸣的连接涌入体内，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他迅速将残片塞进贴身口袋，那股冰冷的脉动感紧贴着皮肤。 “清道夫……来得真快。”他低语，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计算和刚刚点燃的、源自古老遗物的力量。公寓楼已被铁桶般围困，灵网的扫描如同无形的探针，正在逐寸搜索。新纪元残酷的狩猎，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