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焚霜》 第1章 一见钟情 血月悬空,将整座死城的轮廓勾勒得如同地狱绘卷。废弃音乐厅的穹顶破了个大洞,月光如血般倾泻而下,照在中央平台上那个白色的身影上。 白清寒闭着眼睛,青玉长笛抵在淡色的唇边。修长苍白的手指在音孔上起落,吹奏的却不是任何已知的曲谱。这是只属于异能者的杀戮乐章。 笛声清冷悠远,与周围丧尸的嘶吼形成诡异的重奏。随着旋律推进,空气中的水分子开始凝结,形成无数细小的冰晶。白清寒突然睁眼,紫罗兰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左手向前一挥。 冰晶瞬间加速,如暴雨般射向周围聚集的丧尸群。最前排的二级丧尸刚要跃起,就被冰刃切成碎片。后面的几只试图逃跑,却被突然卷起的旋风拉回风暴中心。 “无聊。”白清寒放下笛子,看着一地残骸低语。披风下摆扫过血迹斑斑的地面,却没有沾染一丝污秽。他转身准备离开,银色的长发在脑后轻轻晃动,像一道流动的月光。 “哇哦,这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轻佻的男声从破碎的彩窗方向传来。白清寒头也不回,反手一道风刃劈向声源处。 “呃啊!”来人狼狈地躲开,从阴影处跳了出来,“这么不友好?我只是想夸夸你。” 白清寒这才转身,冷冷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高挑的身材裹在黑色皮衣里,火红的短发像团燃烧的火焰,菱角分明的下颌线,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墨镜推在头顶,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江肆晏。”男人自来熟地自我介绍,做了个夸张的鞠躬礼,"火系异能者,自由基地的。你呢,美人?" 白清寒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转身走向平台边缘:“滚。” “别这么冷淡嘛。”江肆晏三两步追上来,火焰在指尖跳动,“你看,我是火,你是冰,多般配!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基......” 他的话没能说完。白清寒突然转身,笛子尖端抵在他喉结上,寒气瞬间在江肆晏脖子上凝出一层白霜。 “再跟过来,”白清寒的声音比冰还冷,“下次冻住的就是你的气管。” 江肆晏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却依然嬉皮笑脸:“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清寒没有回答。他向后一仰,从三十米高的平台边缘自由落体。江肆晏惊呼一声扑到边上,却见白清寒被旋风托着,轻巧地落在地面,头也不回地走入夜色中。 “见鬼......”江肆晏摸着脖子上正在融化的冰霜,嘴角却越咧越大,“这可真是太带劲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舔了舔铅笔头,在“今日任务清单”上划掉“清理西区丧尸”这一项,然后在新的一行写下: “追到那个银发美人—明天开始。” 血月渐渐被云层遮盖,江肆晏哼着小调离开音乐厅。他没注意到,远处一座水塔上,白清寒正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紫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第2章 死缠烂打 连续三天,江肆晏像只认准目标的猎犬般在废墟中搜寻着那位银发异能者的踪迹。他检查过每一个适合栖身的废弃建筑,询问过遇到的每一个幸存者,甚至冒险深入辐射区,却始终没能再见到白清寒。 第四天清晨,江肆晏蹲在一栋半塌的公寓楼顶,百无聊赖地用火焰在指尖变换着各种形状。突然,远处一道闪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冰的反光?” 江肆晏猛地站起身,墨镜滑到鼻梁上。三公里外的供水塔顶端,隐约可见一抹白色身影。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楼顶,火焰在脚底爆发,推动他高速向那个方向移动。 “这次可不能再让你跑了,美人。”江肆晏咧着嘴,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的快感。 供水塔下,江肆晏仰头望着那个仿佛与世隔绝的身影。白清寒盘腿坐在塔顶边缘,笛子横在膝头,银发在晨风中轻轻飘动,整个人像是被晨光镀了一层金边。 “嘿!上面的!”江肆晏双手插兜,仰头喊道,“那天你的笛技真不错,能再来一曲吗?” 白清寒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并未回头。 “或者我上去找你?”江肆晏说着已经开始攀爬供水塔的锈蚀梯子。 他刚爬到一半,突然感到梯子开始结冰。眨眼间,整座铁梯就被厚厚的冰层覆盖,滑得根本无法攀爬。 “喂!这太危险了吧!”江肆晏低头看了眼距离地面二十米的高度,却笑得更加灿烂。 白清寒终于转过身,紫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波动:“掉下去会死。” “那你会救我吗?”江肆晏故意松开一只手,身体危险地晃了晃。 白清寒的表情恢复了冷漠:“不会。” 就在这时,江肆晏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向下坠去。却在半空中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旋风托住,缓缓将他放到地面。 江肆晏躺在地上大笑:“我就知道你不舍得!” 塔顶已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晶莹的雪花飘落,融化在他眉心。 “找到你的弱点了,美人。"江肆晏对着空气说道,指尖燃起一簇欢快跳动的火焰,“你心软。” 接下来的两周,江肆晏展开了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死缠烂打战术。他摸清了白清寒的活动规律:清晨在供水塔冥想,上午巡视东区废墟,午后在旧图书馆休息,傍晚在音乐厅练习笛艺。 每天,江肆晏都会“偶遇”白清寒至少三次,每次都用不同方式吸引注意:在安全距离外表演火焰杂耍,用烧焦的木棍在墙上画涂鸦,甚至找来一台还能发声的老旧收音机播放情歌。 “美人!今天的特别节目~”第十八天傍晚,江肆晏举着破收音机闯进音乐厅,机器正嘶哑地播放着一首空灵的歌曲,“适合你的冰山气质!” 白清寒正在调试笛音,闻声手指一滑,吹出一个走音。他放下笛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像只赶不走的麻雀。” “专属于你的麻雀。”江肆晏笑嘻嘻地盘腿坐下,故意把收音机音量调大,“说真的,你整天一个人不无聊吗?” 白清寒抬手一道风刃劈碎收音机,音乐戛然而止:“安静。” “哇哦,暴力倾向。”江肆晏不惧反笑,反而凑近几步,“我猜你从小到大一定没什么朋友。” 白清寒突然抬手,一道冰墙在两人之间拔地而起:“离我远点。” 江肆晏没有退缩,反而将手贴在冰墙上。炽热的火焰从他掌心涌出,很快融出一个洞。他把脸凑到洞口,眨了眨眼:“这样够远吗?” 白清寒明显愣住了。紫眸中闪过一丝困惑,这是江肆晏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除了冷漠和愤怒之外的表情。 “为什么?”白清寒突然问道。 “嗯?” “为什么缠着我?”白清寒的声音很轻,“我不需要同伴。” 江肆晏收起玩笑的表情,透过冰墙的洞直视白清寒的眼睛:“因为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音乐厅顶上的样子......”他顿了顿,“太孤独了,美人。” 白清寒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猛地挥手,整面冰墙爆裂成无数碎片。江肆晏下意识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当他再次睁眼时,音乐厅内已空无一人,只有那台被劈成两半的收音机还冒着烟。 江肆晏捡起收音机残骸,发现下面压着一片冰晶凝结的乐谱,正是他刚才播放的那首曲子的笛子改编版。 “这是...约会邀请?”江肆晏捧着乐谱,咧着嘴笑了起来。 远处的水塔顶端,白清寒注视着音乐厅的方向,手中的笛子被握得发烫。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下那片乐谱,更不明白胸腔中这种陌生的悸动是什么。 夜风吹过,掀起他的银发。白清寒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到脑后。明天将是一场恶战,他需要保持最佳状态。至于那个红头发的麻烦精...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血月悄然升起,为整座死城披上血色轻纱。两个孤独的灵魂,各自怀揣着心事,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3章 受伤 血月当空,废弃变电站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白清寒站在锈蚀的铁架顶端,银发被夜风拂动,紫眸冷冷扫视着下方游荡的丧尸群。 “你迟到了。”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哇,美人,你居然在等我?”江肆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贯的轻佻笑意。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白清寒身旁,火焰在指尖跳跃,照亮了他痞气的笑容。 白清寒没理他,只是抬起笛子,指尖轻轻搭在音孔上。 “别急着动手嘛。”江肆晏歪头看他,“先聊聊天?比如……你为什么愿意让我跟着?” “你话太多了。”白清寒冷淡道。 “可你也没赶我走啊。”江肆晏笑得灿烂,“难道说,你其实挺喜欢我的?” 白清寒终于转头看他,紫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喂丧尸。” 江肆晏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凑得更近:“那你得先抱我下去,我摔死了你舍得?” 白清寒:“......” 他懒得再理这个无赖,直接抬起笛子,吹出一个尖锐的音符。刹那间,寒风骤起,无数冰晶在空中凝结,如利刃般射向地面的丧尸群。 江肆晏吹了声口哨:“帅啊!” 下一秒,他纵身一跃,火焰在掌心爆发,化作炽热的火浪席卷向丧尸。冰与火交织,丧尸在极寒与灼烧中纷纷爆裂。 白清寒微微蹙眉。他习惯了独自战斗,但不得不承认—江肆晏的火焰确实和他的风雪配合得天衣无缝。 “怎么样,美人?”江肆晏落回他身旁,得意地挑眉,“我们是不是绝配?” 白清寒懒得回应,只是冷冷道:“五级丧尸在变电站底层,别拖我后腿。” “遵命,长官!”江肆晏笑嘻嘻地敬了个不标准的礼,然后突然凑近,“不过,要是我表现好,有没有奖励?” 白清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江肆晏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一下?” “......” 白清寒直接转身跳下屋顶,风雪托着他的身体,轻巧落地。 江肆晏大笑,紧随其后:“美人,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变电站内部昏暗潮湿,腐烂的气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白清寒走在前面,脚步轻盈无声,银发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江肆晏跟在他身后,火焰在掌心跃动,为两人照亮前路。 “美人,你平时都住哪儿啊?”江肆晏压低声音问道。 白清寒没回答。 “一个人多无聊,不如搬来我们基地?”江肆晏不死心地继续搭话,“我房间挺大的……” “安静。”白清寒突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骨骼摩擦的“咯咯”声,伴随着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响。江肆晏收敛笑意,火焰在掌心凝聚成刃。 “来了。”白清寒低声道。 阴影中,一个庞大的身影缓缓显现:五级丧尸,身高近三米,全身覆盖着骨甲,关节处长满倒刺。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占据了整张脸的位置。 “啧,长得真丑。”江肆晏撇嘴。 丧尸似乎察觉到活人的气息,猛地朝他们扑来,速度快得惊人。白清寒迅速抬起笛子,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下了丧尸的第一次冲击。 “左边!”江肆晏喊道,同时甩出火链缠住丧尸的左腿。 白清寒会意,笛声一转,冰晶如暴雨般射向丧尸暴露的左侧身躯。骨甲在极寒中变得脆弱,江肆晏趁机加大火力,火焰顺着冰晶的缝隙钻入丧尸体内。 丧尸发出刺耳的尖啸,疯狂挣扎着。突然,它胸前的骨甲裂开,数根骨刺如箭矢般射向两人! “小心!”江肆晏一把拉过白清寒,转身用背部挡在他前面。骨刺擦过他的肩膀,带出一道血痕。 白清寒瞳孔微缩,紫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猛地推开江肆晏,笛声陡然变得急促,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丧尸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体表结出厚厚的冰霜。 “现在!”白清寒冷喝。 江肆晏会意,双手合十,所有火焰凝聚成一道炽热的光束,直射丧尸胸口。冰火相撞,丧尸的身体在极端的温度差下爆裂开来,碎成一地冰渣。 战斗结束,江肆晏喘着气,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转头看向白清寒,咧嘴一笑:“配合不错嘛。” 白清寒收起笛子,目光落在他流血的肩膀上:“……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江肆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比起这个,美人,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了?” 白清寒别过脸:“多事。” 江肆晏突然凑近,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你耳朵红了。” “......” 白清寒后退一步,抬手凝出一片雪花按在江肆晏的伤口上,暂时止住了血:“别多想,只是不想你拖累我。” 江肆晏笑得更加灿烂:“口是心非。” 白清寒不再理他,转身向外走去。江肆晏快步跟上,故意用受伤的肩膀去蹭他:“美人,走慢点嘛,伤员需要照顾。” 白清寒脚步不停,但速度却微妙地放慢了些。 夜风吹散乌云,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第4章 名字 晨光微熹,废弃城市的轮廓在淡青色的天幕下逐渐清晰。白清寒站在供水塔顶端,银发被晨风拂动,紫眸平静地注视着远方。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快、散漫,像是永远不知道“谨慎”两个字怎么写。 “美人!”江肆晏的声音从梯子下方传来,“你每天爬这么高不累吗?” 白清寒没回头,只是淡淡道:“你可以不来。” “那怎么行?”江肆晏三两下攀上塔顶,火焰在掌心一闪而逝,帮他稳住身形,“万一你一个人寂寞了怎么办?” 白清寒瞥了他一眼:“不会。” 江肆晏笑嘻嘻地在他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看,我找到了好东西。” 白清寒低头,看见纸包里是几颗已经有些干瘪的野草莓。 东区废墟后面居然还有植物活着,"江肆晏拿起一颗递给他,“尝尝?” 白清寒没动。 “怕我下毒?”江肆晏挑眉,自己先丢了一颗进嘴里,随即酸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嘶~好酸!” 白清寒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你笑了?”江肆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猛地凑近,“美人,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白清寒别过脸。 “你绝对笑了!”江肆晏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的视线,“再来一次?我还可以表演更丑的表情。” 白清寒抬手,一道微风将江肆晏推开:“安静。” 江肆晏顺势躺倒在塔顶,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逐渐亮起的天空:“说真的,美人,你全名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叫你“吹笛子的美人”吧?” 白清寒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白清寒。" “白、清、寒。”江肆晏一字一顿地念着,像是在舌尖品味这三个字的滋味,“真好听,跟你人一样。” 白清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笛身:“……无聊。” “白清寒。”江肆晏又念了一遍,突然翻身坐起,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那我以后可以叫你“清清”吗?“寒寒”也行!” “不行。” “小白?” “……” “阿白?” 白清寒终于忍无可忍,一道冰刃擦着江肆晏的耳际飞过:"就叫白清寒。" 江肆晏大笑,非但没被吓退,反而得寸进尺地凑得更近:"寒寒。"他突然正经了神色,“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缠着你吗?” 白清寒没说话,但也没走开。 “因为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江肆晏的声音难得温柔,“你站在音乐厅顶上吹笛子,明明那么厉害,却看起来……” “孤独得要死。” 白清寒的手指微微收紧。 晨光洒在两人身上,将银发染成金色,也给红发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江肆晏看着白清寒的侧脸,突然轻声道:“其实你不需要一直一个人的。” 白清寒沉默了很久,久到江肆晏以为他不会回答。 “……习惯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 江肆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碰了碰白清寒的手背:“现在可以不用习惯了。” 白清寒没有躲开。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塔顶,看着太阳完全升起,驱散了夜晚的最后一丝阴霾。 正午时分,两人在废弃超市搜寻物资。江肆晏肩上的伤已经结痂,但动作一大还是会扯痛。他故意“嘶”了一声,偷瞄白清寒的反应。 白清寒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管药膏:“再装就不管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装—嗷!这次是真的疼!"江肆晏撞到了货架,捂着肩膀哀嚎。 白清寒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转过去。” 江肆晏乖乖转身,感觉到冰凉的手指轻轻掀开他的衣领。白清寒的指尖凝出细小的雪花,敷在伤口上,缓解了灼热的疼痛。 “寒寒,你真好。”江肆晏软着声音说。 “闭嘴。”白清寒的动作却很轻柔。 江肆晏突然转身,两人瞬间近在咫尺。白清寒能清晰地看到他琥珀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小小的一撮火焰,永远燃烧着,不知疲倦。 “白清寒,”江肆晏轻声叫他的名字,“我能抱你一下吗?” 白清寒僵住了。 “就一下,”江肆晏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很认真,“庆祝我们认识一个月零三天。” “…...无聊。”白清寒别过脸,却没说不。 江肆晏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白清寒的身体僵硬得像块冰,但渐渐地,江肆晏感受到那具单薄的身躯微微放松下来。 “你看,”江肆晏在他耳边轻声说,“拥抱也没那么难,对吧?” 白清寒没有回答,但江肆晏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傍晚,两人回到音乐厅。白清寒坐在窗边调试笛子,江肆晏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哼歌。 “你明天还来吗?”白清寒突然问道。 江肆晏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灿烂:“怎么,舍不得我?” 白清寒低头擦拭笛身,“怕你死了。” “来,当然来。”江肆晏坐起身,认真地看着他,“只要你在这里,我就天天来。” 白清寒的手指顿了顿,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你。”他最终只是这样说道。 但江肆晏知道—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期待”的回答了。 夜风拂过,带走了白天的最后一丝暖意。江肆晏点燃一团火焰,让它在两人之间静静燃烧。白清寒看着那跳动的火光,第一次没有觉得吵闹。 “江肆晏。”他轻声唤道。 “嗯?” “……没什么。” 江肆晏却像是明白了什么,笑容温柔:“我在呢,寒寒。” 第5章 表白 血月当空,废弃音乐厅的穹顶破洞处洒下暗红的光。白清寒靠在窗边,银发垂落,指尖轻轻擦拭着青玉笛身。距离江肆晏闯入他的生活,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零七天。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散漫、轻快,故意踩得很大声,像是生怕他听不见。 “寒寒!”江肆晏推门而入,红发上还沾着露水,“看我找到了什么!” 白清寒头也不抬:“不要。” “你都没看!”江肆晏三两步跳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摊开手掌: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徽章静静躺在他掌心,上面刻着模糊的音乐符号。 白清寒的目光在徽章上停留了一秒。 “音乐学院的校徽,”江肆晏得意地晃了晃,“我在废墟里挖了三小时呢。” 白清寒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江肆晏的掌心。徽章冰凉,但触碰到的皮肤却烫得惊人。 “……谢谢。”他低声道。 江肆晏眨了眨眼,突然凑近:“寒寒,你耳朵红了。” 白清寒抬手一道微风将他推开:“热。” “骗人,”江肆晏笑嘻嘻地追上来,“你明明......” 他的话戛然而止。音乐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地面微微颤抖,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白清寒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笛子已抵在唇边:“五级丧尸,两只。” “啧,真会挑时候。”江肆晏指尖燃起火焰,“老规矩?” 白清寒点头,两人默契地跃出窗外。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中快。两只五级丧尸在冰火夹击下爆裂开来,腐肉溅了满地。江肆晏甩了甩手上的血渍,转头看向白清寒:“你刚才那招冰刃轨迹变了,真漂亮。” 白清寒收起笛子:“嗯。” “就嗯?"江肆晏凑过去,“我夸你呢。” “听到了。” 江肆晏突然伸手,拂去白清寒肩头的一片雪花:“你最近话变多了。” 白清寒一怔。 确实。从最初的单字回应,到现在偶尔会说短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聒噪的红毛火系异能者,正在一点点融化他冰封的语言习惯。 “回去吧。”白清寒转身。 “等等!”江肆晏抓住他的手腕,“我有话要说。” 夜风骤起,吹动两人的衣摆。白清寒能感受到江肆晏掌心的温度,灼热得像他的异能,几乎要烫伤皮肤。 “白清寒,”江肆晏难得叫他的全名,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我喜欢你。” 白清寒的呼吸一滞。 “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江肆晏向前一步,“是想抱你、亲你,每天早上睁眼第一个看到你的那种喜欢。” 白清寒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你可以不喜欢我,”江肆晏的声音轻了下来,“但别赶我走。” 血月被云层半掩,投下斑驳的光影。白清寒看着眼前这个人—永远笑着的江肆晏,此刻眼神却紧张得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为什么?”白清寒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白清寒紫眸深处闪过一丝脆弱,“我冷漠、孤僻、不近人情。” 江肆晏突然笑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白清寒沉默。 “你站在音乐厅顶上,银发被风吹起,笛声那么美,却又那么悲伤。"江肆晏轻声道,"那一刻我就知道—” “要么让你爱上我,要么让我死在追求你的路上。” 白清寒的心脏猛地一跳。 “所以,”江肆晏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笑容里带着罕见的忐忑,“你的回答是?” 夜风卷起落叶,在两人之间盘旋。白清寒看着江肆晏被月光勾勒的轮廓,突然意识到—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人的存在已经像呼吸一样自然。他习惯了早晨的聒噪,习惯了战斗时的默契,甚至习惯了那些越界的玩笑和触碰。 “......我也是。” 声音很轻,但江肆晏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是什么?” 白清寒别过脸,耳尖通红:“你知道。” 我不知道,”江肆晏得寸进尺地凑近,“要说清楚,寒寒。” 白清寒深吸一口气,紫眸直视他的眼睛:“我也喜欢你,江肆晏。” 下一秒,他被拉进一个炽热的怀抱。江肆晏的心跳声震耳欲聋,隔着衣物传来惊人的热度。 “我等这句话太久了,”江肆晏的声音有些发抖,“可以亲你吗?” 白清寒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脸。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唇上。江肆晏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白清寒闭上眼睛,第一次允许自己沉溺在这份温暖里。 分开时,江肆晏的额头抵着他的:“冷吗?” 白清寒摇头。 “骗人,”江肆晏轻笑,“你明明一直在发抖。” “……闭嘴。” 江肆晏抱紧他,火焰在周身温柔地环绕,驱散了所有寒意:“这样呢?” 白清寒将脸埋在他肩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血月完全隐入云层,夜色愈发深沉。两人静静相拥,谁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江肆晏收紧手臂,在银发上落下一吻。 第6章 温存 血月被云层半掩,整座废弃城市笼罩在一种朦胧的暗红色里。街道两旁的建筑像沉默的巨人,破碎的橱窗反射着微弱的光。 白清寒走在前面,银发垂落,披风在夜风中轻轻摆动。江肆晏跟在他身后半步,双手插兜,火焰在指尖跳跃,照亮两人脚下的路。 “寒寒,走慢点。”江肆晏伸手勾住他的披风一角,“黑灯瞎火的,我怕摔。” 白清寒头也不回:“你怕黑?” “怕啊,”江肆晏笑嘻嘻地凑上来,“所以得牵着你的手。” 白清寒侧身避开他伸来的爪子:“不需要。” “真无情,”江肆晏夸张地叹气,“刚表白完就翻脸。” 白清寒脚步一顿,耳尖微微发烫。 表白。 这个词在他舌尖滚了一圈,陌生又灼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这个词产生联系—更没想过对象会是这个聒噪、散漫、永远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的火系异能者。 江肆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迟疑,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抓到了。" 白清寒下意识想抽回,却被握得更紧。江肆晏的掌心滚烫,指腹有薄茧,粗糙却温暖。 “……松手。”白清寒冷淡道。 “不要,”江肆晏理直气壮,“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了,我想牵就牵。” 男朋友。 又一个陌生的词汇。白清寒的睫毛颤了颤,最终没有反驳。 夜风拂过,带起几片枯叶在两人脚边打转。江肆晏的手指悄悄挤进白清寒的指缝,十指相扣。 “寒寒,你的手好冰。”他轻声说。 白清寒没有回答,但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无声的回应。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穿过一条又一条荒废的街道。江肆晏的火焰在黑暗中跳跃,像一盏小小的灯,照亮前方几米的路。 “我们去哪?”白清寒突然开口。 “不知道,”江肆晏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就想和你走走。” 白清寒侧目看他:“无聊。” “那你带路?”江肆晏笑道,“去哪儿都行。” 白清寒思考了一会儿,转向一条狭窄的小路:“这边。” 小路尽头是一处废弃的观景台,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栏杆锈蚀了大半,但结构还算稳固。白清寒松开江肆晏的手,轻巧地跃上平台边缘,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江肆晏跟着跳上去,在他身边坐下:“你常来这儿?” “嗯。”白清寒望着远处,“安静。” 确实安静。从这个高度望去,整座死城尽收眼底—破碎的建筑、荒废的街道、偶尔游荡的丧尸黑影。血月悬在天边,给一切蒙上不祥的红纱。 江肆晏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白清寒的侧脸上。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银色的睫毛到淡色的唇,再到那颗小小的泪痣。 “看什么?”白清寒察觉到他的视线。 “看我男朋友,”江肆晏托着腮,“真好看。” 白清寒别过脸:“……油嘴滑舌。” “只对你。”江肆晏凑近,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寒寒,我能再亲你一下吗?” 白清寒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笛子:“……随你。” 江肆晏轻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那颗泪痣。然后,他低头,吻落在白清寒的唇角,轻柔得像一片雪花。 白清寒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躲开。 这个吻比之前的更久,也更深入。江肆晏的唇温热柔软,带着火焰的气息,一点点融化他冰封的防线。白清寒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襟,像是怕自己会坠落。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江肆晏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哑:“喜欢吗?” 白清寒没有回答,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江肆晏笑着将他搂进怀里:“害羞的寒寒真可爱。” 夜风渐强,吹散了云层,血月完全显露出来。白清寒靠在江肆晏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意识到— 自己竟然在贪恋这份温暖。 “冷吗?”江肆晏收紧手臂。 白清寒摇头。 “骗人,”江肆晏的火焰在周身环绕,“你体温比我低多了。” 白清寒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习惯了。” 江肆晏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他低头吻了吻白清寒的发顶:“以后不会了。” 白清寒没有回应,但身体微微放松,靠得更近了些。 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但在这一刻,仿佛与他们无关。 “该回去了。”白清寒最终说道。 江肆晏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能背你下去吗?” “……不需要。” “那抱?” 白清寒直接跳下观景台,风雪托着他轻巧落地。 江肆晏大笑,紧随其后:“等等我啊,男朋友!”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短。两人并肩而行,江肆晏的手始终牢牢握着白清寒的,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寒寒,”他突然开口,“明天想吃什么?我去找。” 白清寒瞥他一眼:“不用。” “那陪我吃饭?”江肆晏晃了晃他的手,“基地食堂的炖菜还不错。” 白清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嗯。” 江肆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承诺。 突然不远处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江肆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他将白清寒拉住,笑着退后,火焰在另一只手掌瞬间爆发:“看来,有点不巧啊。” 巷子前后不知何时已围满丧尸—七只,不,八只三级丧尸,骨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缓缓向他们逼近。 白清寒的笛子已抵在唇边,紫眸冷冽。 而江肆晏还是嬉皮笑脸,白清寒莫名涌起一股无名火。 丧尸群发出低沉的嘶吼,包围圈逐渐缩小。血月当空,将两人的手映成暗红色。 第7章 相遇组队 蓝淞阮靠在斑驳的便利店门框上,晚风卷着腐臭的气息掠过他汗湿的后颈。月亮依旧诡异地泛着血色,自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后,世界仿佛被浸泡在浓稠的血浆里。 他刚解决完三只游荡的丧尸,手臂还在微微发抖。这是他觉醒水木双异能后独立完成的第三次猎杀,指尖残留的藤蔓触感慢慢消失。 正低头检查鞋底的血迹时,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蓝淞阮猛地转身,指尖藤蔓瞬间疯长,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僵在原地。 那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逆光而立,冷峻轮廓被血色月光勾勒得棱角分明。熟悉的眉眼让蓝淞阮呼吸停滞,这双曾温柔擦去他眼泪的眼睛,此刻正倒映着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样。 “蓝淞阮。”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钢管,带着几分沙哑的克制。蓝淞阮几乎是踉跄着扑进对方怀里。 记忆里那个总把他扛在肩头的邻家哥哥,身上的皂角香早已被硝烟取代,可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却和十二年前在梧桐树下一模一样。 “纪封琛!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闷在对方颈窝,带着哭腔的质问被突然收紧的手臂打断。纪封琛的手掌覆在他发顶,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柔软的发丝。 “别哭。”低沉的嗓音里藏着某种滚烫的情绪,“当年搬家是迫不得已,现在换我来追着你了。” 两人重逢的温情被远处突然炸响的丧尸爆裂声撕裂。 蓝淞阮警觉地抬头,只见两个身影正被七八个丧尸逼进巷口。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皮衣,黑色短发,暗红的眼睛,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手里燃起火焰。 他身后捏着笛子的清冷青年则像座沉默的冰山,一身白,银色长发束起,和背景割裂。 “是异能者!”蓝淞阮眼睛发亮,不等纪封琛阻拦就冲了过去。藤蔓破土而出缠住丧尸脚踝,他边战斗边扯开嗓子喊:“哥哥!需要帮忙吗?” 清冷青年的动作明显僵了一瞬,黑色皮衣男人却邪气的一笑:“这时候还想着英雄救美?”话音未落,蓝淞阮已经灵巧地跃到他身边,藤蔓卷住丧尸脖颈猛地一扯:“我叫蓝淞阮!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江肆晏,他是白清寒。”江肆晏躲过飞溅的腐肉,挑眉看向突然加入的两人,“组队吗?看在小太阳面子上,分你们半袋压缩饼干。” 纪封琛沉默着挡在蓝淞阮身后,不动声色地为他挡住飞溅的碎骨。 白清寒终于放下笛子,目光在蓝淞阮手腕的藤蔓与纪封琛手中随时准备释放出的雷电扫过,冷淡点头:“异能互补,确实可以。”转过身,“跟上回基地。” 蓝淞阮仰头看向纪封琛,眼睛亮得像缀着星辰:“哥哥,我们有新伙伴了!”少年灿烂的笑容让纪封琛喉结滚动,他伸手擦掉蓝淞阮脸颊的血污,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拇指轻轻蹭过少年泛红的耳垂:“嗯,以后我保护你,你们保护世界。” 在蓝淞阮和纪封琛看不到的视角,江肆晏低头轻轻蹭了蹭白清寒的银毛脑袋,“脏。”白清寒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江肆晏则是笑了起来。 “回基地洗澡,洗完澡总让我亲了吧?”白清寒冷冷的丢下一句,“看你表现。”快步甩开江肆晏,如果忽略掉那通红的耳垂。江肆晏笑的更大声了,快步更上白清寒的步伐。“走慢点呀!”蓝淞阮扬起嘴角,小跑过去,纪封琛也大步跟上。 血色月光下,四人的影子渐渐重叠。远处传来变异兽的嘶吼,却抵不过蓝淞阮清脆的笑声:“走吧!我发现前面超市可能有泡面!”“小太阳~基地有的是。” 夜色渐深,四人沿着废弃公路向基地移动。蓝淞阮蹦蹦跳跳地踩在路沿石上,像走平衡木一样张开手臂,纪封琛默默走在外侧,随时准备接住可能摔下来的少年。 “小心。”纪封琛突然伸手拽住蓝淞阮的卫衣帽子。 “哇!”蓝淞阮踉跄一下,低头看见脚边竟是一具被啃噬过半的丧尸尸体,腐肉里蠕动着蛆虫。他头皮发麻,本能地往纪封琛背后一缩:“谢、谢谢哥哥……” 走在前面的江肆晏回头吹了声口哨:“小太阳怕虫子啊?” 白清寒瞥了一眼尸体,笛子都没拿,一阵大风掠过,尸体瞬间被风刃切成碎末。“走了。”他淡淡道,耳尖却因江肆晏突然搂住他肩膀而泛红。 蓝淞阮瞪圆眼睛:“哥哥好厉害!”“叫这么亲热?”江肆晏故意捏白清寒的腰,“我家寒寒当然厉害——不过小太阳,你纪哥的雷系异能可是能电熟一片丧尸当烧烤哦?”纪封琛:“……闭嘴。” 蓝淞阮突然看到了破败的加油站,“要不刺激一把?今晚呆在这,明天回基地!”于是加油站成了临时落脚点。 蓝淞阮用藤蔓缠住门窗,纪封琛检查角落时,突然被少年塞了一盒过期蓝莓罐头。 “之前搜物资找到的!我记得哥哥最喜欢蓝莓了!”蓝淞阮眼睛亮晶晶的。 纪封琛指尖微颤,罐头表面还贴着便利店打折标,是他离家前常买的那种。 另一边,江肆晏正死皮赖脸蹭白清寒的披风:“寒寒~雪异能能不能冰镇啤酒?” “不能。”白清寒用笛子抵开他越凑越近的脸,“再吵就把你舌头冻住。” “哇!好凶!不过你冻住我也能用火融化—”江肆晏突然噤声,因为白清寒的指尖凝出一片雪花,轻轻贴在他唇上。 “安静。”白清寒别过脸,“……回去给你冰镇。” 第8章 回基地 血色月光被厚重的金属门隔绝在外,基地内部的暖黄灯光让蓝淞阮不自觉地眯起眼。他好奇地东张西望,手指悄悄勾住纪封琛的衣角,像是怕在这陌生的地方走丢。 白清寒走在最前面,银发垂落,披风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抬手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声音冷淡却清晰:“这间空着。” 房间不大,但干净整洁,两张单人床并排放置,床头柜上甚至摆着一盏小小的太阳能灯。蓝淞阮眼睛一亮,小跑进去转了一圈,回头冲纪封琛笑:“哥哥,比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 纪封琛站在门口没动,目光扫过房间,又落回白清寒身上,微微颔首:“谢了。” 白清寒没应声,只是侧身让开,示意他们自便。 江肆晏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墨镜推到头顶,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怎么样,小太阳?还满意吧?” “嗯!”蓝淞阮用力点头,又犹豫了一下,“不过……为什么是两张床?” 空气微妙地凝固了一瞬。 江肆晏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痞笑:“怎么,小朋友想和纪哥挤一张?” 蓝淞阮的脸“唰”地红了,结结巴巴地摆手:“不、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 纪封琛面无表情地看了江肆晏一眼,后者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行行行,不逗你了。”他转头看向白清寒,拖长音调,“寒寒~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房休息了?” 白清寒冷冷地瞥他:“你睡走廊。” “别啊!”江肆晏哀嚎一声,伸手去拽白清寒的披风,“我错了还不行吗?走廊多冷啊,你忍心吗?” 白清寒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但脚步明显放慢了些。江肆晏立刻笑嘻嘻地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蓝淞阮眨眨眼:“早点休息,明天带你们熟悉基地!” 门关上后,蓝淞阮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晃着腿看向纪封琛:“哥哥,他们感情真好。” 纪封琛走到窗边,检查了下锁扣,淡淡道:“嗯。” 蓝淞阮歪头:“你不喜欢他们吗?” 纪封琛动作一顿,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不是。”他转身,深蓝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蓝淞阮笑了,跳起来扑到他背上,像小时候那样搂住他的脖子:“没关系!我会陪着哥哥的!” 纪封琛下意识托住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嗯。” 另一边,白清寒和江肆晏的房间。 江肆晏一进门就瘫倒在床上,长叹一声:“累死了。” 白清寒站在衣柜前,慢条斯理地解下披风挂好,头也不回:“洗澡。” “一起?” “滚。” 江肆晏撑起上半身,看着白清寒的背影,突然笑道:“寒寒,你耳朵红了。” 白清寒动作一滞,随即抓起枕头砸了过去。 江肆晏稳稳接住,笑得更加放肆。他跳下床,三两步走到白清寒身后,不由分说地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今天辛苦了。” 白清寒僵了一下,却没推开他,只是低声道:“……放开。” “不放。”江肆晏收紧手臂,声音难得温柔,“让我抱会儿。” 白清寒沉默片刻,终于放松下来,轻轻靠进他怀里。 “抱紧点。” 窗外,血月依旧高悬,但这一刻,仿佛连末世的寒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第9章 战斗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四人已站在基地外围的废墟上。蓝淞阮踮着脚给纪封琛系紧战术腰带,指尖不小心蹭到他腹肌时,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哥哥你、你弯腰嘛……” 纪封琛沉默着单膝跪地,深蓝瞳孔里映着少年手忙脚乱的模样。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我自己来。” “啧。”江肆晏把玩着打火机,火焰在指间翻出花样,“你不行啊,这都不趁机......” 话音戛然而止。白清寒的笛子抵在他喉结上,霜花顺着脖颈蔓延:“再教坏小孩,冻了你的舌头。” “嘭。” 碎石滚落的声音让四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咚,咚,咚。” 五级丧尸从断墙后走出,三米高的身躯覆盖着骨甲,关节处长满倒刺。最骇人的是它肩膀上竟顶着两个头颅,一个咧到耳根的嘴正咀嚼半截人类手臂,另一个闭着眼,却在众人移动时突然睁开,露出全黑的眼球。 “退后!是两只五级融合的!”纪封琛的雷光率先劈下,却在触及骨甲时被弹开。丧尸嘶吼着冲来,地面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 “寒寒!”江肆晏甩出火链捆住丧尸双腿,烈焰中骨甲发出爆裂声,“就是现在!” 白清寒跃上残垣,笛声化作肉眼可见的冰蓝色音波。暴雪以他为中心炸开,丧尸动作肉眼可见地迟缓下来。 “小阮!” “知道啦!”蓝淞阮双手按地,藤蔓破土缠住丧尸脖颈。水流顺着植物脉络灌入骨甲缝隙,在极寒中凝结成冰。纪封琛的雷电顺着冰水导入,丧尸全身爆出电光。 “喀嚓!” 其中一个头颅炸裂,黑血溅上白清寒的披风。他紧皱着眉刚要擦拭,却见另一个头颅突然180度扭转,被啃噬过半的人脸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寒寒......是妈妈......” 白清寒突然僵住,那张脸,那声线,竟像极了他的母亲。 “幻象!”江肆晏的火球轰碎最后半颗头颅,腐肉雨中,真正的攻击才刚到来。丧尸胸腔突然裂开,五根脊椎骨化作长鞭横扫! “小心!”纪封琛扑倒蓝淞阮的瞬间,骨鞭擦过后背,作战服顿时血肉模糊。 白清寒的瞳孔剧烈收缩。 笛声陡然拔高到人类无法承受的频率,方圆百米瞬间冰封。丧尸被冻成冰雕的刹那,江肆晏的火龙卷呼啸而过,冰火相撞引发剧烈爆炸。 硝烟散去后,白清寒跪坐在纪封琛身旁,指尖凝出细雪覆在伤口上:“……死不了。” “白哥居然会治疗?!”蓝淞阮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五级异能者的隐藏技能。”江肆晏弯腰想揉白清寒的脑袋,被躲开后也不恼,“不过我们寒寒啊,只有看老纪快死了才舍得用。” 远处传来更多嘶吼声。江肆晏把墨镜推回鼻梁,火光映着痞笑:“走了各位,血腥味可是会引来更多“小朋友”的。” 蓝淞阮搀起纪封琛,四人背影逐渐消失在废墟尽头。白清寒的披风掠过焦土,留下一串转瞬即逝的霜花。 第10章 医务室 回到基地时,夕阳的余晖正好透过防弹玻璃洒进走廊。蓝淞阮一路都紧紧扶着纪封琛,明明受伤的人神色如常,反倒是他眼眶红红的,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哥哥,疼不疼?”他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纪封琛的袖口。纪封琛 低头看他,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不疼。” “骗人!”蓝淞阮鼓起脸,“那么长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走在前面的江肆晏突然回头,笑得蔫坏:“小太阳,老纪这是心疼你呢,怕你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蓝淞阮气呼呼地反驳,结果一抬头,正对上纪封琛微微扬起的嘴角,顿时呆住—哥哥……笑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纪封琛已经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医务室里,白清寒正低头给纪封琛的伤口覆上最后一层冰霜止血。江肆晏靠在墙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从银色的睫毛到微抿的唇,再到修长的手指。 “再看就把你眼睛冻上。”白清寒头也不抬。 “寒寒好凶。”江肆晏笑嘻嘻地凑近,“不过凶我也喜欢。” 白清寒懒得理他,转身去拿绷带,结果手腕突然被拽住。江肆晏稍一用力,就把他拉进怀里,鼻尖蹭过他耳畔:“今天谢谢你。” “……?”白清寒僵了一下,“松手。” “不松。”江肆晏得寸进尺地搂紧他的腰,“你救了老纪,我总得表示表示吧?” 白清寒冷笑:“用耍流氓表示?” “用这个。” 江肆晏突然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医务室瞬间安静。 白清寒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手里的绷带“啪”地掉在地上。他一把推开江肆晏,声音冷得能结冰:“……你找死?” 江肆晏笑得放肆,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寒寒,你刚才没躲。” “……” 白清寒直接抄起旁边的医疗包砸了过去。 另一边,蓝淞阮正蹲在厨房里煮粥。 “哥哥受伤了,得吃点好的……”他小声嘀咕着,往锅里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食材:基地库存的脱水蔬菜、好不容易攒下的火腿丁,甚至还有一小包珍藏的干贝。 纪封琛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哥哥?”蓝淞阮一回头,差点撞进他怀里,“你怎么起来了!伤口会裂开的!” “没事。”纪封琛轻轻揉揉他的头。 蓝淞阮愣住,心跳突然加速。他慌乱地转身去搅粥,结果手一抖,勺子“咣当”掉进锅里,热汤溅到手上。 “嘶!” 纪封琛立刻抓过他的手,拉到水龙头下冲冷水。 “疼不疼?”他低声问,眉头皱得紧紧的。 蓝淞阮摇头,却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离谱。纪封琛的呼吸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深蓝色的眼睛里只装着他一个人。 “哥哥……”他小声喊,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纪封琛喉结滚动,目光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唇上,却最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心点。” 蓝淞阮有点失落,但下一秒,纪封琛却端起那锅煮得乱七八糟的粥,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好喝。”他说。 蓝淞阮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 “嗯。”纪封琛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煮的都好。” 深夜,基地天台。 白清寒独自站在栏杆边,银发被夜风拂起。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寒寒,赏月呢?”江肆晏懒洋洋地靠过来,手里晃着两罐啤酒,虽然早就过期了,但在末世里也算奢侈品。 白清寒没接,只是淡淡地问:“蓝淞阮睡了?” “嗯,老纪守着呢。”江肆晏拉开易拉罐,泡沫溢出来,沾湿他的手指,“那小子睡觉还攥着老纪的衣角,啧,黏人精。” 白清寒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是?” 江肆晏大笑,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肩:“那寒寒要不要也让我黏一下?” “……” 白清寒没回答,却也没推开他。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冰雪与火焰的交融,无声却炽热。 江肆晏仰头喝光啤酒,突然轻声说:“寒寒,今天真帅。” 白清寒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夜风温柔,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但此刻,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 第11章 疯子 白清寒睁开眼时,窗外刚泛起蟹壳青。 身旁的床铺空着,余温早已散尽,只有褶皱的床单证明江肆晏昨晚确实死皮赖脸挤在这里睡过。他伸手抚平那些褶皱,指尖却不小心碰到枕下的硬物:—本皮质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狂草的字迹力透纸背:寒寒观察日记:今天他冻丧尸时睫毛结霜了,美得人心跳漏拍。 “……?” 房门突然被推开,江肆晏端着餐盘倚在门框上:“偷看男朋友日记要判什么刑来着?” 白清寒甩手将笔记本砸过去,江肆晏偏头躲开,餐盘里的热牛奶纹丝不动。 “基地长刚开了会。”他把牛奶递到白清寒唇边,指腹蹭过对方下唇,“北区沦陷了。” 白清寒偏头避开:“什么时候转移?” “明天破晓。”江肆晏突然掐住他下巴,拇指重重擦过那两片淡色的唇瓣,“但在那之前……”他俯身逼近,呼吸灼热,“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把血往肚子里咽?” 仓库顶层的白清寒猛然回神。楼下传来骚动,江肆晏正把队员护在身后,火链绞碎突袭的丧尸。火光映着他侧脸,与初遇那晚重叠。 “看入迷了?”纪封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清寒抛去一管血清:“蓝淞阮的镇定剂。” “你体温比上周又低了。”纪封琛意有所指地看向他发青的指尖,“江肆晏知道吗?” 爆炸声骤然响起。两人转头,看见江肆晏灰头土脸地从浓烟里钻出来,怀里抱着半箱罐头。 白清寒嘴角微动。 “他不知道。”白清寒转身离去,“……也不必知道。” 医疗室的灯管滋滋作响。 白清寒解开绷带,左肋的伤口已结满冰晶。这是白天疏导蓝淞阮异能时被反噬的:极寒顺着血管侵蚀,像无数冰针在骨髓里游走。 门被踹开的瞬间,他迅速披上衬衫。 “装什么装。”江肆晏扯开他衣领,掌心按在伤口处,“老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火焰突然从皮肤相贴处爆开,“你他妈是全世界最会忍痛的骗子。” 炽热的异能强行融冰,白清寒疼得弓起背,指甲陷进对方手臂。江肆晏却变本加厉咬破自己手腕,将渗血的手腕抵到他唇边:“喝。” “疯子……” “是啊。”江肆晏笑着舔掉他额角的冷汗,“谁让我喜欢你。” 血滴在唇上,比想象中烫。白清寒恍惚想起初遇那晚,这人也是这样,明明被抵着喉咙,却笑着说:“要不跟我走吧?我火够你冻一辈子。” 天光微亮时,白清寒在剧痛中惊醒。 江肆晏的手臂横在他腰间,睡梦中仍死死箍着。他凝视对方眉骨上的疤—那是两周前为护住他,被五级丧尸抓伤的。 指尖突然被攥住。 “看够没?”江肆晏闭着眼咬他手指,“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盯我。” 白清寒抽回手:“当时在想怎么杀你。” “撒谎。”江肆晏翻身压住他,爱意在瞳孔里流转,“你明明被我迷住了。” 晨光穿透窗帘,白清寒在这灼热的注视中闭上眼。他想起孤儿院漏雨的屋顶,想起玉笛第一次染血的夜晚,想起三个月前血月之下,有人带着一身烈焰闯进他黑白的世界。 有些火,生来就是为了融化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