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大小姐归来，全家跪喊老祖宗》 第三十九章 必须以牙还牙 小怎么了！ 流氓！ 时序转身就往拳击场里头走。 贺晏章摸了摸鼻子，又惹到小姑娘了。 他追上去道：“贺总要我现在回去。” “呵，慢走不送。” 真惹急了。 贺晏章琢磨了下道：“……也不算小。” 时序转身，满脸通红，怒瞪贺晏章！ 贺晏章：“……” 他说的是实话。 时序的身材是非常匀称的那一种，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看起来没肉，却凹凸有致。只是因为她经常穿着宽松，所以不太明显。 “流氓！” 时序咬牙切齿！ 被贺晏章这一打岔，时序也失了再看拳击手的兴致。而且只能看，连摸都不行，看也白看！ 贺晏章看她气呼呼往外走，含笑跟上。 只是刚出没两步，迎面就有两人朝时序吹口哨，那两人的目光十分猥琐。 其中一个干瘦黄毛道：“这不是那个被人包养的女大学生嘛，又找了个哥哥啊。不如也考虑考虑哥哥我，保管叫你更舒服。” 另一个蓝色衣服的则是人高马大，显然是这里的拳手之一。 蓝色衣服的直接挡住时序的去路。 “小妹妹，老头子你都下得了口，要不要试试我的？” 时序今天一整天都在被人挡住去路！ 此刻更像有无数的苍蝇般令人作呕！ 时序毫不犹豫，抬手，啪啪扇了蓝色衣服的男人两巴掌！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废了你！” “臭丫头，给你脸了还！” 黄毛冲上来，直接被时序一脚踹开。 蓝衣服的随即上来抓时序，“今天老子非得轮了你这个臭女人不可！” 时序大怒，正要抬手教训，身后一只手将她护住。 只听两声骨头折断的脆响声响起。 “啊！” 惨叫声连连。 时序想转头看怎么了，贺晏章却捂住她的眼睛道：“别看。我们走。” 他的声音沉冷，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一丝心疼。 时序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渐渐地，重新平复下去。 走出拳击场后，时序便靠在栏杆上吹风。 而贺晏章则打电话处理刚才的事。 那两人显然是这里的惯犯，身上有案底，只要有人追究，肯定足够叫他们牢底坐穿。 贺晏章处理完，抬头，却见时序靠着栏杆，正在灯光下看着他。 贺晏章道：“网上的文章虽然可以删掉，但传播过快，还是会造成影响。” 时序笑了笑，道：“我知道怎么处理，多谢了。” 贺晏章摇头道：“文章不是我删的。” 时序微讶，那会是谁？ 贺晏章却不急着告诉她答案，而是道：“如果扛不住了，可以找我。” 时序笑了，“好啊。”不过她不会扛不住的，永远不会。 而且她这人有仇必报！ 如果经历这种被全网抹黑造黄谣的，真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大学生，那后果不堪设想。 做这件事的人，不可原谅。 必须以牙还牙。 贺晏章看她目光锐利，知道她已经有了打算，其它的已经不需要再多说。 但有件事他必须亲自处理——蒋盛春。 在将时序送回家后，贺晏章授意对外发布了一条消息。 突发：公海邮轮遭扣押，星火科技总裁贺晏章疑似在船上。 这条消息迅速铺遍全网，盖过了所有桃色新闻。 —— 时序刚进家门，就收到伍崇文发来的消息。 “小姐，偷拍的人已经找到了。” 伍崇文发来了偷拍的人的信息。 时序正要点开，就看到时璟晨和时听涛一脸激动又紧张地站在她面前。 “安安！” “爸，哥？” 时听涛老泪纵横，一把将时序抱住，“乖女儿，你没事就好！什么人这么可恨！你受委屈了！” 时序僵住的身体放松下来，安慰着时听涛道：“爸，我没事，是假的就是假的。” 时璟晨一脸沮丧。 时序看向他，道：“哥，网上那些文章是你删的吧？” 时璟晨低落道：“我虽然编了爬虫，但时间太短，只能抓取部分，还有许多被传出去。妹妹，你一直不回来，我和爸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想不开？” 时璟晨和时听涛不敢回答，但他们显然是这么想的。 时序感受到他们的关切。 而手机里，伍尚宁和薛晓蛮也连续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都生怕她出事。 时序道：“我现在只想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澄清最好的方式不是解释，而是抓出罪魁祸首，让她遭受加倍的报应！” 见时序如此，时听涛当即将准备好的所有银行卡掏出，放到她面前。 “爸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你只管用，没什么比我的女儿更重要。” 时璟晨道：“是不是要立马报警？我来出面。” 时序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她将手机递给时璟晨，“哥，你搜一下这个人的信息，他就是偷拍我的人，最好能他的邮箱往来都查出来。” 按照伍崇文所说，拍照片的人是拿钱办事，拍完就把照片发送给金主了。 时璟晨当即就定位到这人的邮箱。 “发给的谁能查到吗？” “能。”时璟晨将页面给时序看，那上头的人正是沈晚晚。 时璟晨道：“虽然她用了很多假地址覆盖，但这难不倒我，是她将文章发出去的。” “果然是她。”时序当即道：“把这些作为证据保存起来。” 时璟晨迅速存进优盘，并用光盘备份。 “接下来怎么做？” 时序仔细捋了一遍她跟沈晚晚的过往，在抽丝剥茧中，发现了关键。 一、沈晚晚对时璟晨所研发的技术十分疯狂，明明有赵桐相助，她要立天才少女的人设并非没有其它选择。 二、蒋盛春会选中沈晚晚，除了沈晚晚同样心术不正外，一定是她有什么好拿捏的弱点。 时序当机立断道：“沈晚晚为人利益至上，但并不蠢，她这么狗急跳墙，肯定隐瞒了什么秘密。” 时璟晨对沈晚晚没有任何好印象，她这么恶毒对付妹妹，他自然不会放过。 时璟晨道：“沈晚晚的技术不怎么好，如果有人帮她，其中一定有赵桐。我可以从赵桐的电脑下手，查查看有什么线索。” 赵桐在海大被揪出来后，如今已经被研究所开除。 “那网上就交给哥了。” 时璟晨随即编程，全网找赵桐的踪迹。 时序则打电话给伍崇文，“我发一些资料给你，你查下她的背景，看她最近跟哪些人往来。” 时序隐隐直觉，或许他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沈晚晚的真实背景来历。 第四十章 黑夜中的秘密 黑夜。 沈晚晚看着电脑屏幕上，网友对时序的唾骂，脸上露出狰狞的痛快。 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声，她当即下楼。 “哥！” 沈晚晚先喊了沈如柏，看到后面进来的沈千山，却一时不敢开口。 沈千山赞许道：“总算你做了件好事。” “爸。”沈晚晚这才敢喊，连忙追问，“是什么好事？” 难道时序的丑闻这么快就都知道了？ 沈千山道：“你那技术，虽然比不过人家，但现在也成了我们沈周两家的筹码。你周伯伯还夸你有前途。现在时家的人出面，替我们解决麻烦，那臭丫头蹦跶不了两天了。” 沈晚晚自然知道蒋盛春出面了，她还从和蒋盛春的合作中赚了一笔。 沈晚晚乖巧道：“是爸和周伯伯的生意做得好，眼光更好。” 沈如柏却始终沉着脸。 沈晚晚道：“哥，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可是，你真觉得时序有那个能力，和周沈两家对抗吗？” 沈如柏道：“你又想说什么？” “网上都报了，星火科技出事了，时序兄妹二人只会成为弃儿。” 沈如柏皱眉，“星火科技出了什么事？” 沈晚晚当即拿出新闻，可是她非常有心机地，却弄成了是时序和伍崇文的那篇丑闻报道。 “哎呀！我打开错了，应该是另一则消息才是。” 沈如柏却将手机夺过，仔细看过内容后，目光阴恻恻地看沈晚晚。 “是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晚晚往后一缩，故作害怕道：“哥，你在说什么，我也是耍手机才看见的，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沈千山看到手机上的新闻，却是道：“我就说，那臭丫头没什么本事，原来时听涛是靠卖女儿才有的生意。臭丫头，一样都是卖，却不给沈家，真是白眼狼。” 沈晚晚当即道：“爸，以后您有我这个女儿就够了。” 沈千山当即抚摸着沈晚晚的脑袋，却皮笑肉不笑道：“你嘛，你如果能少惦记着点沈家，更好。” 沈晚晚心中暗骂沈千山。 她虽然被沈家认回来，但实际好处却什么也没拿到。 王美凤给她的那点零花钱，连买参加社会场合的礼服都不够。 沈如柏不想看他们父女演戏，自顾上楼。 沈晚晚故意大声道：“爸，如果我的技术投产，您会按分红给我对吧？” 沈千山松开领带道：“那你可得努力，真的值得投产才行，到时候周家也会风光来提亲。” 如今周家产线停产，而复工的信号，则是在于令对手的合作崩盘。 “爸，我一定可以的。” 沈千山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这时，王美凤悄悄走进来，在门口朝沈晚晚招手，显然有什么事。 沈晚晚脸色微变。 沈千山摆手道：“去吧。” 沈如柏皱眉。 沈晚晚僵着身体去到王美凤身边。 王美凤拉着沈晚晚走到门外，才道：“他们又来了，我已经打发走了，但怎么越来越大，晚晚，你快想想办法。” 沈晚晚几乎要咬碎银牙。 王美凤口中的他们，是沈晚晚过去十八年的父母，如今的“养父母”。 沈晚晚故作镇定地回房间，而后拿出旧手机，打电话过去将养父母劈头盖脸骂一顿。 电话那头女人惊慌道：“晚晚，你听说我，今天有人到家里问关于你的事。” 沈晚晚脸色骤然难看。 是谁！ 是谁在暗中查她！ 那个秘密绝对不能被发现！ “你们最好消停点！要是坏了我的事，就休想我再认你们！” 沈晚晚啪地挂了电话。 挂完后，她匿名发了封举报信给班主任李志杰。 —— 第二天，沈晚晚带着胜利的姿态进了教室，她原以为会看到时序受刺激，遭人白眼，甚至崩溃的样子。 谁知道竟然看到班主任李志杰，在讲台桌上，投放澄清声明！ 李志杰还不断道：“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哈，作为海大的学生，应该有这个自觉。” 沈晚晚被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去。 沈晚晚道：“李老师！” 李志杰吓了一大跳，“沈同学，你突然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来了正好，屏幕上的声明先看看。” “李老师！是什么谣言，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再看屏幕上的声明，竟然是海大办公室出的，说已经查清楚时序和伍崇文先生是遭人诬陷，有可能背后是竞争对手做的，让大家不要轻信，注意保护同学。 沈晚晚看得更来气，她处心积虑，花了许多钱，又指使赵桐，才有全网热搜的效果，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抹去。 沈晚晚不甘心道：“李老师！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上头说我们有女同学用了不光明的手段，非法得利，其中的牵扯颇深。” 李志杰一脸不赞同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收到了，但肯定是假的嘛！” 沈晚晚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疯了！ 时序没事不说！ 一向偏袒自己的班主任，怎么也跟着了时序的魔一样！ 伍尚宁在旁闻言，道：“沈晚晚，什么举报信，怎么只有你和班主任收到了，我们都没有收到？” 再看其它同学，也跟着面面相觑，他们确实都没说到。 薛晓蛮道：“该不会是贼喊捉贼吧？沈晚晚，抹黑时序的黄文是不是就是你写的？” 沈晚晚怒目而视，“薛晓蛮！这里没你们的事！” 伍尚宁气道：“怎么没我的事，要让我知道谁这么抹黑我爷爷和时序，我弄死她！” 沈晚晚不为所动。 时序坐在后排，目光凉凉地看着沈晚晚，似笑非笑道：“巧了，我也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上头列出了发文章黑我的人的地址，我打算交给警方，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查出真凶是谁。” 沈晚晚心中一寒，但她相信自己经过那么多的伪装，不可能被抓住。 时序肯定是虚张声势！ 沈晚晚再度看向李志杰，“李老师，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有损海大的声誉，如果时序平时没问题，怎么会引来这种事？是不是应该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李志杰却意外地看着沈晚晚，“怎么，你还不知道？” 伍尚宁嘲讽道：“看她的样子，肯定是不知道咯。” 沈晚晚咬牙，“知道什么？” 第四十一章 未知的惊喜 李志杰正要回答，伍尚宁却故意打断他。 伍尚宁道：“沈晚晚，看你的样子，你是巴不得这事是真的是不是？” 时序知道伍尚宁的打算，无奈摇了摇头。 沈晚晚冷笑道：“我只知道无风不起浪，照片是再真不过！” “你去哪看的照片？” “网上不都是吗！” “你打开我看看！” 沈晚晚当即对李志杰道：“老师，电脑借我用一下。” 李志杰还没说话，沈晚晚已经直接操作起来。 她迅速地打开各大社交平台，居然一条相关的链接都没有！ 再用关键字搜索，也毫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 时序的目光却顺着沈晚晚打开的网页，看到了关于星火科技的消息，是铺天盖地地被讨论。大家都在说星火科技的技术遭到威胁，可能会面临封禁。 而创始人贺晏章如果真被抓，可能会遭到无理由扣押拘禁。 沈晚晚气得摔了鼠标，“明明到处都有！你们肯定都看见了对不对！昨晚发布的！” 蒋盛春说过会给她助力，为什么全网会被删除得那么干净！ 伍尚宁冷厉道：“沈晚晚，你最好不要跟这件事有关！” 李志杰这时候拿过鼠标道：“沈同学，我知道你关心同学心切，但是这次你真的是用错方法了。而且，人家星火科技和伍精实业都发联合声明了，还发了律师函，你看看。” 李志杰说着，切回了自己的PPT。 上头星火科技和伍精实业的联合声明明晃晃地放在首页。 后面才是海大办公室的声明。 只能说，李志杰巴结的心已经难以遮掩。 李志杰还道：“星火科技连自家总裁死活都不管，还要发这个声明，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嘛。而且伍总，也就是尚宁同学的爷爷，可是退伍军人，实业家，人家更不可能搞这个的！” 沈晚晚对李志杰的态度始料未及，“李老师，星火科技和伍精实业当然不会有错，可是时序也有问题不是吗！” “她？她确实有问题。” 沈晚晚嘴角弯起，“没错。” “她的问题就是太优秀！” 沈晚晚：“……” 李志杰道：“时序已经被法学院邀请做法语课的口语助教，不止如此，咱们院长早上会上还亲自夸她，说她是国际关系学院最好的苗子之一。” 什么？ 沈晚晚对此一无所知。 李志杰紧跟着道：“所以沈同学，时同学这么优秀，怎么会品行有问题呢，这里头肯定是有天大的误会。” 时序非常配合道：“多谢李老师夸奖，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志杰当即道：“时同学不用谦虚，优秀就是优秀。” 沈晚晚觉得真是彻底疯了！ 伍尚宁得意道：“序序可跟你不一样，人家不用家里撑腰，不用扯那些大旗，她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薛晓蛮道：“这就叫实力。” 时序浅笑地看着沈晚晚，“沈同学，你好像对我一直过分关注。” 沈晚晚看着时序咬牙道：“那要看你做了什么！” 时序浅笑道：“你该问我，以后还会做什么。谣言虽然可以澄清，但是伤害已经造成，有些人势必要承担后果。” 时序的威胁无声无息，可沈晚晚却能清晰地接收到。 时序竟然还敢威胁她！ 沈晚晚自然不知道，时序已经在逼近她费心隐藏的秘密。 李志杰开口道：“沈同学，你先回座位上去。” 沈晚晚回到座位坐下，心中却不信时序能有办法逃过此劫。 网络是双刃剑，删得越干净，反扑越厉害！ 时序得意不了多久的。 却听李志杰道：“接下来，我们有请时同学上台，来跟我们讲讲暑假期间的收获和对未来的规划。来，鼓掌。” 掌声雷动。 沈晚晚气结，当场摔门出去。 时序起身，对李志杰道：“老师，沈同学好像不懂得尊师重道。” 李志杰当即道：“回头老师批评她。你快上台。” —— 虽然学校已经进行了澄清，星火科技和伍精实业也有联合声明。 但这声明，只对理性的人有用。 那些想借题发挥表达自己的人，却怎么肯放过这种桃色新闻。 所以放学路上，时序还是收到许多异样的目光。 她倒是能承受，但身边的薛晓蛮和伍尚宁却再无法忍受！ 伍尚宁直接暴怒大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老子的拳头！” 可伍尚宁的做法，只会惹来更多争议。 甚至有人直接对时序指指点点。 那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说的绝非什么干净的话。 有个社会精神小伙走到了时序面前，道：“看你长得还不错，这样吧，我勉强当你男朋友，但你要听话，出门在外……” 他话没说完，就被气愤的伍尚宁拖到了一边。 这倒是让时序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不同。在她的时代，信息都是通过报纸这些纸质媒体传播，和如今的网络效率完全无法相比。 时序道：“你们说，我双修个新闻传播学怎么样？” 薛晓蛮给她竖起大拇指，“你简直是楷模，还能想这个。” 时序自然也觉得周围的目光讨厌。 她道：“我们进商场吧。” 伍尚宁收拾完人过来，闻言道：“走，我带你们开盲盒去！我做东，你们随便开。” 薛晓蛮当即道：“好耶！走，时序，我们去开现在最火的盲盒！” 伍尚宁刚又收到爷爷给他打的一笔钱。 爷爷让他带时序散心。 伍尚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开盲盒最合适。盲盒有惊喜有失落，这就像人生一样，好的坏的，都只是经历。 ——虽然这话大半是爷爷常说的，但伍尚宁还是觉得自己这一刻牛逼坏了。 看着伍尚宁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薛晓蛮害怕地戳了戳时序。 薛晓蛮：“他在想什么恐怖的事？” 时序笑道：“别理他。” 三人很快来到一家最火的盲盒主题店，伍尚宁直接将一片区域全包下。 薛晓蛮则指着前方一排道：“今天谁抽出稀有，我就请吃饭！” 时序疑惑，“什么是稀有？” 见时序完全不懂盲盒，薛晓蛮和伍尚宁惊觉她简直是外星人。伍尚宁当场给她表演了一番，连拆十个盲盒。 ……全是基础垃圾款。 伍尚宁一脸痛心道：“这就叫基础款，统统都是。” 时序似懂非懂，挑了一个，打开，稀有款。 第四十二章 重量级的对决 薛晓蛮开心得尖叫，“啊啊啊啊，这是我一直想抽的一款。” 时序看她这么开心，又抽了一个。 还是稀有！ 薛晓蛮睁大眼睛，“这是我最想要的一款！时序，你快抽，你再继续抽！” 时序也觉得挺有意思，又挑了一个抽，还是稀有！ 薛晓蛮叫不出声了，因为这已经不科学。 伍尚宁则是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难道这家店今天大放送，全是稀有款？” 伍尚宁当即就抽了两个，好家伙，好垃圾！ 店员听到连连的尖叫声，走过来一看，也是诧异，“小姐姐，你把我们店里的三款稀有都抽走了，这运气也太好了。” 时序没觉得有什么难度，“顺手吧。” 伍尚宁大受刺激，他以为人生都是起起伏伏，结果时序只有起，而他则负责伏（服）！ 伍尚宁少年心性，咬牙道：“老子就不信了，没有稀有是吧，我抽隐藏款！” 伍尚宁将包下的整片都抽了，结果最好的也只是封面款！ 为了抽出隐藏，伍尚宁干脆不走了！ 大手一挥，又包下来一片。 薛晓蛮见他抽风，偷偷拉着时序离开了盲盒店。 薛晓蛮抱着自己的稀有，眉开眼笑道：“序序，你真是我的大福星。” 突然想到今晚的事，她连忙道：“对了，今晚有个重量级的内部公益拍卖会，你跟我去吧。你去的话，说不定我能买到好东西。” 薛晓蛮家里是做地产的，虽然现在地产已经衰落，但她家做得早，攒下不少资产，早已跻身海市中上富豪之列。 时序听她介绍，意味深长问了句，“沈晚晚去吗？” 薛晓蛮心领神会，“我问问。” 薛晓蛮当即在“千金会”的群里发了条信息：今晚都有谁参加艺协的拍卖会？是不是真千金，这可是辨别真假的时候了。 她这话刺痛多少人不知道，但沈晚晚绝对会一个跳出来。 沈晚晚很快道：是啊，要交就交真千金，可别闹出什么假名媛的笑话！ 薛晓蛮将手机一收，对时序道：“她去。” 说完，她才问：“你有节目？” 时序似笑非笑道：“她去的话，有的人可能也想去。” “谁？” “她的养父母。” 薛晓蛮当即觉得刺激，“我来安排！” 薛晓蛮低头对着手机又是一通操作，没一会儿功夫，三张内部邀请函搞定。 时序看她平时挺神经大条，想不到做事这么周到利落，也不由得生出赞赏。 她昨晚已经知道了沈晚晚养父母的存在，而且他们遍寻沈晚晚无门，如今已是负债累累。 他们如果知道沈晚晚有钱参加拍卖会，一定不会放过沈晚晚。 —— 今天的这场公益筹款拍卖会，发起人是海市艺术家协会的会长。 海市艺协在全国都是很有声望的组织，人脉极广，每次筹款势必会上官媒和大报，想来的人趋之若鹜。 听说今晚将有罕见的拍卖物出场，嘉宾也跟着重量级。 薛晓蛮这种小虾米，最多就是捡个漏，主要是玩。 薛晓蛮早早到了，把情况也摸清了。 “时序，这里！” 时序一进门，就听到薛晓蛮的声音，抬头便看见一抹俏丽的身影进入眼帘。薛晓蛮穿着鹅黄白碎花勾边短裙，烫了大波浪，青春洋溢。 时序则是简单的一身白色红绸腰封长裙，还是以前沈序衣柜里的，她又稍微自己改了几针打了流线，再简单搭配。整体还算过得去，但对比她以前的标准则差非常多。 可在薛晓蛮看来，十足惊艳，有些低调时尚的奢华感。 “哇，时序，你是找的哪位造型师？回头推给我。现在就流行时尚复古风，我本来也想的，可惜我那个造型师说我脸太可爱，不合适。” 时序心道，大概没有人比她更纯正“复古”了。 再打量薛晓蛮，确实很可爱，不过并非没有合适的。 “回头你要喜欢，我可以帮你找个合适的。不过你这样打扮也很好看。”时序加入夸夸群。 薛晓蛮高兴得翘脚脚，连忙献宝道：“你知道今晚最顶级的嘉宾是谁吗？” “谁？”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时序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皱眉道：“又是个隐藏款？” “要不说你运气好！没错，这位以前从没来过，是安华集团的实际掌权人蒋盛春！” “蒋盛春？”还真是冤家路窄。 “你不知道他？” 薛晓蛮并不知道时序和时家的关系，自然更不清楚时序和蒋盛春有过交集。 时序对蒋盛春的了解多数仅限于网上资料，便问到，“他具体什么来头？” “这也是位传奇人物，程度仅次于贺家的贺二少。十年前大家都没把他当回事，谁知不到两年，他就将安华集团发展成海市顶尖的企业，还成了实际话事人。啧啧。” 薛晓蛮话中既有佩服，又有些褒贬参半的复杂，毕竟没有哪个二代，希望自家的产业被外来的人夺走。 薛晓蛮压低声音道：“听说蒋盛春已经预定了今晚的压轴拍品，非常霸道。” 时序很清楚商人有多重利。 现代的公益拍卖，和当年应该没有太大差异，背后是图一个“名利双收”。 时序略微思索道：“以蒋盛春的名气，他不需要通过花钱扬名，那就是为了……打击对手？” 薛晓蛮愣愣点头道：“我爸也是这么说的，说蒋盛春今晚就是为了打击下落不明的贺晏章，让大家以后换码头拜。明眼人都看得出，蒋盛春对贺二少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情结。” 时序眉头皱起。 原来如此。 蒋盛春一来就将拍品预定，是一种无声宣誓主权的做法。 明日蒋盛春的捐款将成为明日的头版头条，可谓是踩着饱受争议的星火科技扬名。 时序沉吟道：“贺家什么反应？” 薛晓蛮当即兴奋道：“听说今晚贺家的人也会来。你现在看到的不少人，就是冲着贺家才来的！不知道来的会不会是贺二少。” 最后一句话薛晓蛮的声音压得几乎要听不见，似乎这是个禁忌话题。 时序的双眸却逐渐锐利。 她或许，可以送贺晏章一份谢礼。 时序道：“知道今晚的压轴拍品是什么吗？” “知道也没用，蒋盛春志在必得。” “我看未必。”拍卖场有很多种玩法，她恰好是资深玩家。 薛晓蛮诧异，“你对贺二少这么有信心？是一件唐代公主穿过的《妒杀石榴百鸟裙》。我特地找内部的人偷拿了一份资料出来。找人评估过了，太太太贵了，完全买不起。” 时序得知是《妒杀石榴百鸟裙》，不由得怔了怔。 “有照片吗？” 薛晓蛮小心打量左右，才悄悄从包里拿出一张内部绝密超清照片。 “你快看。” 时序看到照片上的裙子，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她穿过的裙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条裙子，是她找当时的能工巧匠仿制的，有些细节还经她修改过。 第四十三章 这就太任性了！ 时序拿起照片，正要仔细端详内衬暗扣缝合的针法，忽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手中的照片一把夺走！ “时序，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晚晚正和周青城手挽着手，到处攀交，一转头竟然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沈晚晚看清照片后，更是激动，“你照片是保密的，你从哪偷的。青城哥！快叫人把她抓起来！” 沈晚晚叫完，却不见周青城有反应，转头看周青城，竟见他直勾勾盯着时序犯花痴。 薛晓蛮讥讽道：“沈晚晚，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先管好你自己吧！” 薛晓蛮说着，一把夺过沈晚晚手中的照片。 沈晚晚气结，她得罪不起薛晓蛮，只能手暗暗掐了周青城，这才把周青城的魂勾回来。 周青城脸色青白交错，咬牙道：“时序，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别以为会有人看上你！我已经有晚晚了。” 薛晓蛮气道：“周青城，你神经病吧，也不回去照照镜子，你哪里配得上时序！” 时序则更干脆道：“渣男贱女就是登对！” 周青城当即脸色铁青，“时序，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说脏话，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时序翻了个白眼，不明白周青城是怎么做到开口就让人讨厌的。 沈晚晚自然是很乐意周青城讨厌时序的。 她心中忽然有了一计，面上故意道：“青城哥，我们走，别理她们。” 沈晚晚今天一直在想办法，想一个能将时序重新送上风头浪尖的办法。 没想到现在时序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晚晚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没注意到，时序的目光正紧盯着她。 连薛晓蛮都闻出其中的味道来了。 薛晓蛮道：“她又在憋什么坏主意？看来不怀好意。” “猜到了。从来只有千里抓贼，没有千里防贼的道理。” 薛晓蛮顿时眼睛一亮，想到了时序让自己安排在等候区的人。 薛晓蛮悄声道：“人已经到了，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过来了？” 时序点头。 薛晓蛮当即去安排。 时序也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时璟晨。 ——哥，斑鸠已出动，可启动计划。 时璟晨：收到妹妹。 电脑屏幕前的时璟晨当即启动监听系统，并同步封住了赵桐的所有防护网络。 时序同步戴上蓝牙耳机，没多久，耳机里便传来沈晚晚和周青城的清晰对话声。 沈晚晚还特地欲盖弥彰地走出一段距离，才开口跟周青城说话。 “青城哥，红梅姐不是让你负责今天的直播吗？” 周家旗下涉及媒体板块，因为贡献了今天公益拍卖会的场地，所以有拍卖会的转播权。 为了锻炼刚进集团工作的周青城，周红梅特地让他负责直播部分的工作。 周青城有些犹豫道：“可是姐只让我盯着，不出错就行，没让我做什么。” “那是因为青红传媒一直没什么热度，可如果我们能拿到热搜呢？” 周青城顿时有些心动，“怎么上热搜？” 沈晚晚看着远处独自站着的时序，得意道：“有她在，不止能热搜，甚至能爆。” “什么意思？”周青城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晚晚见左右无人，直白将计划说了。 简单来说，她要趁着时序的舆论还没下去，通过找角度拍摄甚至剪辑，传出一些她在公益拍卖会“做社交名媛”的擦边视频。 这么一来，热度势必会迅速引爆。 又因为这是公益拍卖会的相关直播，所以就算有人想再删除视频，压热度，也没有办法。 这办法，着实歹毒。 周青城看着沈晚晚，有些愕然。 沈晚晚当即撒娇道：“青城哥，人家也是想帮你，再说时序现在有多目中无人，你也感受到了。” 周青城看着时序的动人侧脸，点头道：“还是我的晚晚懂事，委屈你了。给她点教训是没问题，但不会失控吧？” 沈晚晚道：“你就放心吧，清者自清。再说，这是公益拍卖会的视频，我们是做公益，别人怎么想我们管不了。” 周青城连连点头，转头安排了摄像师跟拍。 不远处，薛晓蛮气得大骂一声，“太不要脸了！真该把这段录音让所有人都听听！” 她安排好人回来，时序分了她一只耳机，正好将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时序道：“不着急。一步步来。你不觉得，让想害你的人，自食恶果更有趣吗？” 薛晓蛮顺着时序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沈晚晚突然面露惊慌，匆匆甩开了周青城，去往等候区出口的方向。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一个拿着“青红传媒”直播摄像器的人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薛晓蛮见状，正疑惑，就见那摄像师转头，竟然是伍尚宁！ 伍尚宁什么时候成了青红传媒的工作人员！ 薛晓蛮睁大眼睛，“怎么会？” 时序浅笑赞许道：“这小子还真做到了，有点潜力。” “该不会，你猜到沈晚晚计划了吧？” 时序眸中泛着冷光道：“我猜到了她看到我后，可能会做的所有计划，这是这里头最坏最毒的一个。” 薛晓蛮心中的佩服简直要五体投地，“你简直是我老大，以后我跟着你混。” 时序戏谑，正待开口，拍卖会开始的声音全场响起。 薛晓蛮赶紧拉着她在位置上坐下。 时序低头又检查了一遍照片。 “这照片怎么了？” 时序已经可以完全下定论，“这件唐时公主裙是假的。” “假的？” 薛晓蛮想说这可是经过国家级鉴定师鉴定的，可心里却觉得，时序说的更可能是真的。 —— 二楼包厢上，一道目光紧紧跟着时序的身影。 “蒋总。” 蒋盛春手中喝着香槟，欣赏着月色下的美人，心道，原来贺晏章喜欢这种类型的，他也不讨厌，如果抢过来，应该会更有趣。 “说。” 旁边的人恭敬道：“贺家的人到了。” 蒋盛春抬头看向对面包厢。 楼下的时序察觉到人群的骚动，也当即抬头看去。 可包厢严实，看不清坐在里头的人是谁。 时序似自言自语皱眉道：“贺家的人到了。” 薛晓蛮道：“贺家的人来了，势必会和蒋盛春抢拍品。啧啧。”如果最后闹出是假的，那赢家反倒会是最丢脸的那个，刺激了。 时序沉吟道：“很有可能。所以，拍品是假的这件事，必须让贺家的人知道。” 薛晓蛮顿时大惊，“就算是假的，你知道就好！难道你想得罪蒋盛春那个疯子！不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帮贺家？” 薛晓蛮回想两人对话，分明从一开始，时序就已经摆明了立场！ 时序似笑非笑道：“因为，我对某个疯子看不顺眼。” 薛晓蛮：“……”这个理由可就太任性了！ 时序看着包厢方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今晚贺家来的人是谁。 第四十四章 竞拍，大放异彩 从包厢看守的严密程度来看，想要混上去或者打听出来，并非易事。 时序左右扫了一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眼眸眯起。 那就只能……闹了。 闹出动静，就什么都清楚了。 时序站起身。 薛晓蛮见她往外走，着急道：“你干什么去？” “找事。” OMG！不会是找蒋盛春的事吧！ 薛晓蛮决定先当鸵鸟，观察一下，必要的时候她再牺牲自己。 时序看她的样子，嘴角微勾，故意道：“我回来之前，不要乱拍，更不要乱动。” 薛晓蛮表示非常OK，她一定不会当显眼包。 时序走出座位后，朝着包厢方向走，刚走到楼下，便见蒋依依被拦在楼梯口不得上楼。 时序嘲讽道：“这不是蒋小姐吗？不对，应该叫时家的表小姐，怎么被人拦在这里了。” 蒋依依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时序！还是在她丢脸的时候！ 蒋依依转身，怒瞪着时序，“你故意找我麻烦是不是！” “是。” 蒋依依顿时火冒三丈，“时序，我现在没空搭理你，识相点的，立马给我走开！” 蒋依依本来跟蒋盛春一起在包厢里，得知贺家的人来了，她便自告奋勇前来，自信凭着两家未来的关系，一定会放她上楼。 谁知，任凭她怎么说，楼上的人都不松口。 蒋依依想到这，对着楼上喊道：“贺二哥，我是依依啊，你让我上去，我有话跟你说。” 时序见楼上毫无动静，不由得皱眉，这蒋依依也是够没用的。 时序心思一动，凉凉道：“别喊了，不嫌丢人啊。不就是想上楼吗，我给你个办法。” 蒋依依是见识过时序本事的，“你有什么鬼主意？” 时序眼眸微动，“看到台上那些拍品了没有。你拍下来，当众送给楼上的主人，他一定会见你。” 蒋依依狐疑地看着时序，“你为什么要帮我？” 时序沉吟道：“我看你们都不顺眼，乐得看你们内斗。” 这个理由蒋依依果然受用，她道：“比起沈晚晚，你的嫉妒倒是不那么让人讨厌。” 时序摊手，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只接受自己认定的理由，别人的真实想法根本不重要。 也意味着，容易被骗。 蒋依依跟着时序往拍卖区走，边走还边数钱，“我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万一我送了，贺二哥还是不见我呢？” “够的够的，你拍便宜的。你当众送，一件不够就多几件，今天这形势，看在你背后的人的份上，贺家的人一定会见你的，传出去就是今晚的一段佳话。” 蒋依依听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但时序的话确实让她心动。 台上的拍卖师正在介绍第二件拍品。 是一件清末木雕大师李怀民所雕刻的可拆卸木偶组，木偶有五个，各个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时序道：“拍这个吧。” 蒋依依当即举牌子，“三万！” 立刻有人跟价，“四万！” 蒋依依正着急想喊价，忽听时序问：“你和蒋盛春什么关系？” “他是我堂兄。你快看有人加价了！” “你也加，加到七万。” 蒋依依鬼使神差，“七万！” 果然她这一加，喊价的人顿时安静了几秒，而后才有一个人出价，“七万八！” 蒋依依得意，正要乘胜追击，就听时序问：“蒋盛春视贺晏章为对手，怎么会让你嫁给贺晏章。” 蒋依依气道：“我管他同不同意，姑姑同意就行了！” 时序了然，蒋月琴看来是想在各家押注，保蒋家一个屹立不倒，但蒋盛春并非这个想法。换句话说，蒋家内部不是铁桶一块。 蒋依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面上有片刻的伤感。 时序挑眉道：“还不加价？” 蒋依依愤怒，“你不打断我，我早拿下了！九万！” 蒋依依喊完，当即没人再喊价。 蒋依依脸上露出笑容，此时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她，可以想象公屏会飘过多少关于她的弹幕。 正当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却见时序抬手。 时序不紧不慢喊道：“十二万。” 蒋依依睁大眼睛，想大骂时序是不是有病，可摄像机对着她们，她只能在内心骂到吐血，而且她竟然还在时序眼中看到鼓励她继续加价的示意！ 气死人了！ 蒋依依骑虎难下，咬牙道：“十三万！” 时序这才放下手，露出白牙，“恭喜，你的了。”这东西市值也就值个五万，才翻两倍多就买到手，便宜蒋依依了。 随着拍卖师一锤落下，李怀民大师的木偶归由蒋依依。 蒋依依等摄像机一挪走，顿时质问道：“时序，你刚刚什么意思！” 时序道：“我不加价，东西就被人抢走了。我出价，大家就会知道我们是一起的，才会识趣地自动退出。” “哪有谁会和我抢！分明是你故意坑我！” 时序示意蒋依依看薛晓蛮方向，蒋依依看过去，果然见薛晓蛮一副激动跃跃欲试的样子。 蒋依依一时将信将疑。 时序道：“你看，你就知道急，刚才都没有当众将东西送给贺家人，这还得再拍一件。” “还得拍？” “不然呢？” 蒋依依懊恼，咬牙道：“拍！” 接下来蒋依依又断断续续拍了两件，每一件落价之前，时序都会加一手，加得蒋依依欲生欲死，但还是咬牙走着不归路，更可气的是，属于贺家的包厢始终一点动静没有。 时序道：“差不多了，这件再拍完送出，贺家的人一定会当众下来请你。” 蒋依依一想象，头脑就发热。 蒋依依盘算着自己的钱道：“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时序心中暗叹，蒋依依还真是骗子最喜欢的那类。 不过，确实差不多了。 随着台上的第六件拍品上来，拍卖场的气氛也开始热了上来。 “这是一幅清初宫廷画师沈廷孺的作品，名《百花归鸟图》，曾经流落海外，由一位收藏家偶然购得后捐给艺协，藏家本人很希望能为公益事业多做一些贡献。起拍价三十万，现在有请大家出价。” 蒋依依听闻这个价格，顿时生出了退意。 可不等她逃走，时序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台上。 拍卖师傻眼。 摄像机却先一步反应过来，齐齐对准时序和蒋依依。 蒋依依整个人麻了。 台下的周青城则预感这就是晚晚说的机会，当即命人开启所有直播，要用时序的热度引爆关注。就是奇怪，怎么到处都找不到晚晚，而且好像还少了一台摄像机，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全场却听时序用冷静的声音道：“这幅画是假的，我可以证明。” 她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公屏疯狂，两个包厢里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 楼上的客人有请 薛晓蛮确定，时序玩大了。 这也太太太大了！ 可是她却舍不得错过任何一眼，双眼放光地紧紧盯着台上。 因为薛晓蛮很清楚，从这一刻起，时序所设下的一张大网已经开始缓缓收紧，谁都逃不过。 现在只需要看着便是。 却见台上时序专业地戴上手套，用专业的手法指着画作的绢布、笔触、花样及至画师本人的风格等等，一一讲解。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懂这些。 但谁都听得出，她并非信口胡说，而是专业的点评。 时序道：“所以从这些地方来看，这幅画和沈廷孺一贯的作品不符，起码并非他的风格。但最大的破绽，还是来自于绢布，众所周知，清时的宫廷画作使用特供的并丝绢……” “这幅画就是并丝绢！” 时序的话忽然被一个中年男人厉声打断，他一脸的愤怒，正是这幅画的鉴定师王中业大师。 时序不紧不慢道：“正因为如此，更不可能是真的。因为这幅画成画时，沈庭孺还未入宫，哪来的并丝绢用？” 王大师神色顿时青白交错，而底下的人已经迅速调出了沈庭孺的生平。 “小姐姐说得对，沈庭孺真的还未入宫！” 王大师道：“网上的生平很可能是造假的，你查过典籍吗！就敢在这里信口开河！” 时序嘴角勾起，冷声不客气道：“学艺不精尚可以原谅，心术不正就是另外的代价了。”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学艺不精！你是谁，你敢这么说话！” “我？”时序微微一笑，“我叫时序。” 王中业将脑海里所有的鉴定大师都翻了个遍，不说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连这个姓的都没有。 “你拜的哪个大师？” 时序淡淡道：“我不必拜，他们都认识我。” 王中业觉得小姑娘口气太大，可是再看台下的人，几乎有半数以上的人点头。 王中业心中大震，难道鉴定界最近出了什么不世天才，他却一无所知？ 周青城眼看着自家的直播热度攀升，大喊道：“时序，你不要在台上丢人现眼了，这不是你露脸的地方，来这里的大家都是为了做公益！” 公屏上也有许多人加入了骂战。 有人认为时序今晚就是故意露脸来的，她是想走黑红路线，博出名好以后直播卖货一条龙。 而有人则认为时序本来就是被冤枉，她说得也有理有据，不着急下定论。 时序连一眼都没有多给周青城，继续指着画道：“准确来说，这幅画不是清初的，而是明末的。” 王中业顿时暴跳，“你越说越离谱了！” 时序道：“我猜，是沈画师为了保护真正的画，所以才不得已画了一幅画上去。沈庭孺是汉人，在那混乱的时期，他只能用这种方法保留真迹，后期更不惜以身入局，成了清初宫廷画师。可惜他的后人不孝，竟在百年前山河动荡的时候，将画卖到了海外，直到今日，才得以重归故里。” 时序说的这些，网上基本查不到，可是随着她擦画的动作，那《百花归鸟图》的一块红色颜料竟然脱落下来，露出底下金黄的圆月！ 王中业大喊，“快阻止她，她会毁了这幅画！” “闭嘴！”时序冷冷道：“这幅画我买下来了，这里是一百万！” 王中业被她的气势一时怔住。 而拍卖师正手足无措，却见两个包厢的贵客，竟然都出面表示这画他们保，要拍卖师等人不得阻止。 乖乖，这位小祖宗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全场屏息的时候，半张画被时序剥落了下来，露出里头波澜壮阔的山河图！ 王中业看着那山河图的熟悉走法，万分激动，颤抖地道：“这、这莫非是明末有‘赵家白衣侯’之称的赵燕修大师作品，失传几百年的《望岁山河图》！” 时序嘴角弯起，“正是此图。传言称赵燕修乃是赵王之后，作画时有感于幽云十六州的丢失仿若眼前，而只身所处却已经是明时，所以做出了此画。也因为此，这幅画对清初的文人来说意义极大。” 山河几番动荡，这幅画也跟着颠沛流离，见证着一个个王朝的兴衰，直到如今的独立自强、生生不息。 现场只能清晰地感受这幅画带来的，穿透时空七百多年的震撼。 而公屏上，则有人激动地科普着历史，深深共鸣。 那些争议的声音，也在时序的话语中尽数闭嘴。 周青城一脸恍惚。 看着台上的时序，放光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他知道不该是这样的，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让时序身败名裂，而不是反倒促成她的名声。 “这幅画我们要送给那个包厢上的人！”蒋依依的声音忽然震耳响起。 所有人后知后觉，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贺家的包厢。 时序：“……”你倒是会自作主张。 可蒋依依说完，果然见贺家楼下的人动了，似乎楼上的人有什么吩咐，同时蒋盛春的人也动了。 时序原想提醒蒋依依，这不是她拍下来的，可是不等她开口，旁边的王大师已经一脸激动地开口。 王中业对时序道：“把这幅画让给我，多少钱都行！三百万？五百万？要不……一千万！” 这可怕的价格，直接让底下和公屏的人沸腾！ 原本三十万的画，眨眼翻了三十多倍，一千万！ 就算是中彩票，也未免太夸张了！ 时序知道目的达到，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当即一个眼神示意台下。 站在不远处的伍尚宁心领神会，送上了今日的最大彩蛋！ 只听现场一道刺耳的音磁声响起。 而后一段激烈的对话传遍全场。 “晚晚，你别再刷卡借钱买衣服了，今晚这衣服很贵吧，爸爸和妈妈真的还不起了！”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快走开，要是让人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以后休想再要我认你们！” 周青城诧异，“晚晚？” 他左右找沈晚晚的身影，可是根本见不到。 再看现场，许多人正低着头看手机屏幕，拍卖场的背景里，能看到远处的房间角度，沈晚晚正和一对头发早白的中年夫妇激烈吵架。 这实则是时璟晨拼接合成的，但没有人在乎了。 而播放平台，正是周家的直播间。 此时弹幕已经完全陷入混乱，这对话实在太逆天了，绝对有大瓜。 时序一直很清楚，击碎所有流言的最好办法，一定是绝对的实力。 所以今晚，她要展示自己，要踩着沈晚晚绝地翻盘。 而眼前所有的人，都将作为亲眼见证。 至于那包厢里的人，她相信诱饵已经放得足够多了，也该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果然， 贺家的人朝台上走了过来。 蒋依依顿时激动地抓住时序的手，“贺二哥打算见我了！” 却见那人走到时序面前，恭敬道：“时小姐，楼上的客人有请。” 第四十六章 地狱般的报复 蒋依依虽然不满对方请的是时序，但还是激动就想走。 却听时序淡声道：“不急。” 蒋依依睁大眼睛，“你疯了！好不容易……” 在时序的目光下，蒋依依才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而那贺家的人也在旁道：“时小姐，是家主亲自让我来请的。” 言外之意，这是天大的面子。 时序挑眉，“‘他’坐着看那么久都不着急，多等一会儿又如何。” 贺家的人：“……” 蒋依依却急不可耐，她太想念贺二哥了。 时序嘴角微弯道：“这么精彩的瓜，你舍得错过？” 蒋依依神色一时古怪，她自然听出是沈晚晚的瓜。但讲道理，她和沈晚晚应该才是一头的，时序则是对头。和死对头看自己人出丑，显然大家心情并不一样。 时序却犹嫌不够，继续道：“我这人向来以牙还牙，别惹我。” 蒋依依差点咬碎银牙，“居然是你！” “闭嘴。” 此时那些媒体都已经蜂拥去了沈晚晚所在的房间，偷偷藏在各地方找角度拍摄，手机上的画面越发清晰。 沈晚晚因为背对着门，所以没发现异常。 只见她养父母此时竟然双双跪下，泣不成声地祈求沈晚晚。 “晚晚，我们知道你现在成了有钱人家的女儿，还有钱来拍卖会，不求你帮衬家里，可欠的钱总得还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你爸都被催债的催到被单位开除了！就当救救爸爸妈妈，看在我们养了你十八年的份上，我们求求你。” 养父母言辞恳切，就算是外人看了都不忍心。 可沈晚晚看着他们可怜的姿态，却一脸极致的厌恶。 这会让她想到自己穷人的时候的不堪。 沈晚晚厉声道：“这是你们欠我的，如果不是你们把我领养走，我怎么会成为穷人家的女儿！你们赶快给我走。” 养母痛心道：“你如果不给，我们就让所有人都知道！” “谁教你们的，敢威胁我！” “晚晚，我们可是你爸妈，你不应该这么对我们啊！”养父沙哑着声音，当保安多年他的膝盖早已跪不住，但都不及他面对自己女儿时的痛。 时序也没想不明白，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狠毒冷血。 回想关于沈晚晚的资料，并没有惨无人道的过去。相反，沈晚晚从小备受养父母宠爱，虽然家在县城经济普通，但对这个领养来的独女，养父母几乎是倾尽所有、有求必应。 却没想到，这竟然反倒养成了沈晚晚处处攀比的性格，并将一家人都拉入了深渊。 如果时序不是重生而来，沈晚晚一定会沾着她的鲜血，遂了所有的愿，过上最想要的富家千金生活。 双方又推搡了几次，沈晚晚才不耐烦松口。 “行了！等我拿到沈家的股份，等周家给了我聘礼，我会给你们的！” “那要到什么时候？”养母着急。 “烦不烦！周青城现在对我死心塌地，找机会我会随便找他要点，也足够你们这些穷鬼生活一辈子了！所以别再来找我！” 沈晚晚刻薄阴狠的神情此时被伍尚宁无限放大，清楚地落在了全网面前。 周青城脸色惨白，浑身大颤。 周家的“青红传媒”的直播平台，如愿以偿地彻底爆了！ 而且是大爆特爆！ 不止是内容爆，自家平台更爆。 毕竟没有哪家媒体，舍得这么当众放自家老板被恶女算计的场面。 蒋依依都不敢想象沈晚晚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时序转身道：“走吧。” 蒋依依一言不敢发，自觉快步跟上。 那王中业大师眼巴巴地看着时序离开的身影，踌躇半天，还是决定不能放弃，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打算无论如何都得让时序把画给他，或者把人截住。 —— 周家负责人周红梅一知道闹出这么大麻烦，当即就把自家媒体给停了。 泼天的流量顿时涌向了各处。 拍卖还在继续，但是大家的心思显然一时都收不回来，还是艺协的人出面，做了些过渡，才重新将大家的关注拉回来。 沈晚晚将养父母悄悄送走后，回到拍卖场，才发现竟然已经进行到下半场。 却到处看不到时序的身影。 “青城哥，咱们的摄像机怎么看不见了？”沈晚晚走到周青城旁边，压低声音询问，“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计划吧。” 周青城面色煞白，此时正独自站在拍卖座次外。 “晚晚，你真的爱我吗？” 沈晚晚当即撒娇道：“这还用说，当然爱，是不是周伯伯说什么了？” 周青城冷笑一声，将手机塞到她手里，“你自己看吧。” 沈晚晚兴奋道：“怎么样，是不是爆了？” 沈晚晚迫不及待点开手机，却发现是个回放，等看了一会儿后，她的脸色大变，身子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青城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是误会！这是有人害我！” 周青城却不想听沈晚晚再狡辩，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 周青城冷漠道：“家里已经要我和你解除婚约，你等着吧。” “不要，青城哥不要！” 沈晚晚从未如此绝望，仿若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怎么会，出丑的人怎么会是她！ 沈晚晚抱住周青城的大腿，大声道：“一定是时序，是她害我！” 周青城当众一脚将沈晚晚踹开。 沈晚晚还想再叫，却被艺协的人迅速拖走，惨不忍睹。 艺协组织可不想再有什么打断即将到来的压轴拍卖现场！ —— 这边时序刚要上楼，对面包厢的人却也来到她面前。 “时小姐，蒋先生有请。” “堂哥？”蒋依依不解问时序道：“你认识我堂哥？” 时序嘴角微弯道：“不认识。” 说罢，她转身上了贺家的包厢。 蒋依依也想跟上，却被贺家的人拦下，“蒋小姐，老太太并没说让您上去。” 蒋依依先是怒，而后道：“来的不是贺二哥？” “老太太说，您可以照实告诉蒋先生。还有，贺家不管怎么样，还是贺家，倒不了，更不可能叫人看了笑话，叫他作为小辈先学学做人的本分。” 蒋依依心中五味杂陈，但正如贺老太太所说的，这事她的确必须告诉堂哥。 蒋依依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心中却有一丝说不出的憋屈不甘。 时序在贺家人找来的时候，就知道不是贺晏章。 原因很简单…… 第四十七章 老祖宗VS小祖宗 贺晏章此人看似通情达理，实则骨子里，藏着大男子主义的霸道。 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出场有失误。 起码在今天这种公然被蒋盛春逼上门的形势下，他绝不会主动邀请她上楼。 所以包厢里的人不是他。 明白这一点后，时序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却也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丝担忧。 贺晏章的失踪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时序叹了口气，苦笑地摇了摇头。 “时小姐，请。” 时序推开门，看到里头正是鹤发矍铄的贺老太太，旁边却还站着一脸兴致的萧籽修。 萧籽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又碰上了，小丫头。” 贺老太太意外，“你们之前见过？” “见过，就连贺二……” 时序当即打断道：“贺老太太好。” 萧籽修不解，这贺二和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好像都生怕人家知道他们彼此认识似的，又是在PLAY的哪一环。 时序一看萧籽修神情，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想奇怪的东西，不过这也说明，贺晏章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太太，我有事要跟您说。” 秦香兰想到刚才的事，慈爱道：“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来，坐，坐到我这边来。” 说着，秦香兰就将时序拉到身边。 她那眼神，别说有多满意，神情更是一副——这孙媳妇她拐骗定了的样子。 —— 某一处公馆内。 张奕铭看着现场的直播，对坐在正中的贺晏章道：“这时小姐看着年纪小，想不到却经常有惊人的表现。” 贺晏章嘴角弯起，“她一贯如此。” 张奕铭莫名从中听出点炫耀的味道，“总裁，这老祖宗怎么和小祖宗走一块儿了？” 贺晏章挑眉，“小祖宗？” 张奕铭惊觉自己说漏嘴，“不是，我是说时小姐，老太太不知道找她做什么。” 贺晏章的目光锐利地看向蒋盛春所在的包厢方向。 贺晏章道：“蒋盛春为人极为孤傲，若是不让他长教训，他定会纠缠不休。” 张奕铭当即汇报道：“按照我们收到的消息，蒋盛春果然向给我们提供核心零部件的厂家施压，逼迫他们表态。” 贺晏章道：“安华的产业方向和我们不同，蒋盛春面上是逼迫他们站队，实际上，是想知道我们的技术进度。” 张奕铭心里顿惊。 张奕铭道：“这蒋盛春先是举报，后又施压，现在还公然挑衅，确实引来一些人动摇。” “不急。如果我猜得不错，蒋盛春还有其它目的，他的野心绝对不止是窥探。” 贺晏章的目光重新落回贺老太太和时序所在的包厢。 张奕铭道：“老太太肯定会想办法赢下拍品，总裁，要不要让萧总告诉老太太一声，说您其实另有安排？” 贺晏章摇头，直觉告诉他，有时序在，事情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况且…… 他笑着道：“老太太心里清楚得很，她就是护短，见不得贺家人被非议。” “是，有老太太在，那蒋盛春是龙也得卧着。总裁，不知道老太太找时小姐说什么。” 贺晏章却分明看得清楚，是时序找上的老太太，她一举一动都是深思熟虑的。 有时候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脑袋，哪来那么多想法。 而且她见老太太又是为什么？ 此时拍卖现场的另一个包厢里。 蒋盛春对蒋依依传达过来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他同样注意到了时序的异常举动，“时序为什么要见贺家的人？” 蒋依依甚至没听明白，当即道：“她知道我想见贺家人，所以帮我！谁知道贺老太太竟然只见她，不见我。” 蒋盛春不想跟愚蠢的蒋依依多说一句废话。 助手李霖上前道：“蒋小姐，蒋总还有事要处理，您这边请。” 蒋依依气得跺脚，“我帮你把消息打听来了，你不要总为难贺二哥！” 蒋盛春摆手让她走。 等蒋依依离开，蒋盛春问李霖，“你说贺晏章的人在查时家？” “是。不过我们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尽量牵制，不让他们接触到关键的人。” 蒋盛春本来以为贺晏章是冲自己来的，此时却有不同的看法。 “那天时序也在？” 李霖怔了下，“是，但只是插曲。” “这么巧？” 李霖道：“贺家背后的势力庞大，这时小姐不过是个被沈家赶出门的女儿，应该没什么关系。” 蒋盛春却道：“越是寻常的事情，越说明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贺晏章早不查时家，晚不查，偏偏却在这个时候……” 蒋盛春很清楚，贺家之所以不可撼动，是因为和那群有通天权力的老家伙一直有来往。 如果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他未必不能一步登天。 蒋盛春看着对面包厢，他脑海中一直没能串联起来的事情，似乎缺少的，就是——时序这一环。 是她。 她出现得突兀。 更惊艳得突兀。 一切不同寻常，如果是因为她，似乎就有了值得深入探究的方向。 蒋盛春眼眸敛起道：“去查查看时序那天在时家寿宴做了什么，一举一动，我都要清清楚楚。” 李霖不明白自家老板怎么突然，要将部分精力放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但还是恭敬接下命令。 蒋盛春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包厢，他有预感，过了今晚，他或许会抓到她的把柄。 他要看看，她究竟在谋划什么，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 包厢里。 时序特地将酷爱看她热闹的萧籽修赶出去后，便将那件《妒杀石榴百鸟裙》是假的事告诉贺老太太。 说完，她已经做好了被贺老太太质问的准备。 谁知贺老太太眸中精光点点，却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小序，你说的话，奶奶知道了。” 时序意外。 “老太太，您相信我？” 秦香兰慈爱笑着道：“为了让我知道这件事，你费心了吧。” 时序在老人家的目光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秦香兰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怪不得都喜欢你。不过就算是假的，奶奶也得想办法拍到手。” 时序诧异，“为何？” 秦香兰怜惜道：“你特地告诉我这件事，若是我落拍了，事后那蒋盛春能饶得了你？放心，奶奶自有分寸，最起码，不能牵连你。” 时序见过的世家的人，多是为了世家的颜面和利益而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可贺老太太却在贺家的声誉和她之间，选择了几乎素未蒙面的她。 贺晏章在她面前，有时候近乎任性的目空一切，就是因为如此吧，他有绝对会支持他决定的家人。 时序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老太太，我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解我们共同的围。” 第四十八章 她带来阵阵余温 守在楼下的王中业突然被贺家的人请上楼。 有些诚惶诚恐。 毕竟在鉴赏界，他虽然也算名人，但还不够入贺家的眼。 王中业上楼的时候都在想着怎么攀上贺晏章，等看到来的人是贺老太太，不由得呆住，但还是立马收敛神色，恭敬问候。 “见过贺老太太。” 秦香兰颔首，道：“王大师客气，我家姑娘有话跟你说。” 贺家姑娘？ 王中业惊愕看过去，见是时序，心中顿觉得自己惨死了，这下子攀交是别想了，那幅画只怕也是没戏。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王中业苦笑道：“刚才冒犯贺小姐，还请贺小姐不要见怪。” 时序知道他误会深了，也没多解释，毕竟她的事回头王中业一查自然就清楚了。至于贺老太太，眼下完全是想给她撑腰，下下王中业刚才在台上的威风。 时序将《妒杀石榴百鸟裙》的照片拿出来，递出其中一张给王中业。 时序道：“这衣摆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勾针走法一看就是出自当时江南最好绣工。” 时序挑眉，又递出一张，“这里的暗扣走法呢？” 王中业自信道：“那就更好了，简直是这件百鸟裙的独特设计，一般只有龙袍才会在这个地方补扣，可见这位公主当时的受宠程度。” 时序一脸复杂地看着王中业。 王中业老脸微红：“……”他的自信莫名地也开始有点复杂。 其实他没看过这件百鸟裙的实物，因为他的级别还不足以参与鉴定，但这裙子的品级是圈内实打实的国家级鉴定大师给的，绝不会有问题。 “这裙子是假的。” 王中业如遭惊雷，一下子软坐在椅子上，随即又慌忙站起来！ “这、这不可能！” 时序将照片一张张铺开放到桌上，指着其中的三处，详细跟王中业说了。这三处都是她当年精心找人改过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被人当成真的。 王中业瞠目结舌，却不敢相信国家级鉴定大师会走眼。 “不可能！” 时序会心道：“其实是这件裙子的主人颇花心思。她拆了唐时的数件宫装，才整理出足够制作这一件百花裙的丝线，而后又请人考究古籍，命当时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作。统共只留了这三处破绽，没发现也不奇怪。” 王中业老脸通红，“难道，你连是哪个工匠制作的都知道？” “嗯，您可以请如今江南绣首的戚家传承人出来辨认，他们应该认得。” 王中业想不到她对针绣大师也如数家珍，一时说不出话。 其实时序认识戚家并不奇怪，戚家创始人戚逢的婚事她还是证婚人。但知道戚家还有后人，则是因为她见过时家的主宅，那主宅的设计手法，正是戚逢的妻子楚氏一脉的建筑手艺。 “你还是不信？”时序皱眉。 秦香兰在旁淡淡道：“我家姑娘说的话，谁敢我信。” 王中业彻底动摇了！ 豁出去了！ 就算是国家级鉴定大师又如何！ 该挑战就挑战！ 王中业一脸严肃道：“我认识一个戚家人，是真是假，立见分晓。” 王中业当即打电话过去，又将照片发过去，还真得到了确切回复。对方还很激动，想不到还能再见到英年早逝的创始人的遗工，当即表示无论多少价格都愿意收购回戚家。 王中业含糊几句先挂了电话，而后心情万分复杂地看着时序。 复又看向贺老太太秦香兰。 秦香兰道：“看来王大师已经有答案了。那接下来，就有劳王大师配合我家姑娘了。” 王中业猛地回味过来，对啊！ 自己又没什么有利可图的地方，贺老太太干嘛特地叫自己过来，又告诉自己宫裙是假的！ 这摆明了是有大雷要他扛啊！ 王中业一脸苦笑地看着时序，“贺小姐，高抬贵手啊！” 时序似笑非笑道：“我这是给王大师成为国际级鉴定师的机会，王大师不想要？” 王中业想摇头，可他已经知道实情了。 打从进这个包厢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没退路了。 王中业笑得比哭还难看，“想。” “那你就通知艺协的人，告诉他们这裙子是假的，至于怎么说，你自己斟酌。” “可，可这是压轴的拍品，这时候告诉他们是假的，不是公然砸艺协的牌子吗，往后我就别想在这行走动了。”王中业说完，看向秦香兰，显然是想她给自己一些保障。 时序却道：“正是不想砸艺协的牌子，所以我和老太太才希望，你说完后，艺协的人能亲自开口，把这件裙子送给老太太，对外，要让大家清楚知道，这拍品非老太太莫属，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王中业起初还有些没转过弯，随即明白，贺家这是打算让艺协出面，直接把蒋盛春排除在外！ 如今摆在艺协面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颜面扫地； 要么乖乖配合，打压蒋盛春！ 这也就是时序的两双周全的办法！ 她和贺老太太都不必出面，让艺协的人出面，而最终获胜方还是贺家！ “至于你，王大师，经过这件事，艺协定会万分感激你。日后你的路，我想应该会宽敞无比。” 王中业笑容几乎要咧到耳边，试探道：“贺小姐的意思……这就当是我鉴定出来的？” 时序笑着道：“风险让你担，功劳自然也是你的。” 秦香兰点头道：“是这个理。” 王中业当即开怀道：“我这就去找艺协的人！” 王中业很快就出包厢去联系艺协的人，他原本对艺协的态度还有些软弱，如今可谓是中气十足，隔着包厢门都隐约能听见。 秦香兰赞许地看着时序，不错，做事周全且大气，是当家主母的好苗子。 秦香兰笑容更深，和蔼道：“小序，你帮了奶奶，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 时序犹豫，但还是在秦香兰的目光下，恳切道：“今日我做的事，希望您不要告诉贺家其他人。” “这怎么行！”她还打算将包厢内的事跟那臭小子好好说说，让他重新擦亮眼睛。 时序却坚持道：“希望您能答应我。”那家伙不真诚，她自也不必走心。 门外，萧籽修的耳朵紧贴着门，却还是听不到里头在说什么。 他拿出手机，遗憾告诉贺晏章自己探听失败，随即竟收到他已经在来的路上的消息！ 靠！这是什么不顾，要亲自追人来了！ 第四十九章 她不是能糊弄的 包厢里。 秦香兰叹了口气，“好，答应你。”那臭小子还排斥人家，人家都不要他了。 时序笑着道：“谢谢您。” 秦香兰一时没好气看她，“就知道逗我老人家开心。” 时序也不想的。 但老太太并不知道她和蒋盛春、贺晏章之间的过节。 只是老人家有疼惜她的这份心，她愿意承着，自然也可以选择大度，不过仅此而已。 秦香兰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她能感觉出时序对贺家的排斥。 孙媳妇要跑！ 秦香兰慈声道：“那你能否告诉奶奶，为何你要帮贺家吗？” 时序对此并不打算隐瞒，坦然道：“我与蒋盛春有些私人恩怨。” 上次蒋盛春将她关在会所，她这么对他，算轻的。 秦香兰却敏锐地感觉这并不是全部。 以小序的心性智谋，不帮贺家也能给蒋盛春不痛快，她既然选择帮贺家，定还有其他原因。 秦香兰心思一动，笑着道：“行，我和时奶奶都支持你。日后啊，时家的一切还得靠你，你要统统都从蒋盛春手里夺回来。” 时序怔了怔，不明白贺老太太怎么突然说这个，但时家，她确实有想要，可以要，有何不可。 片刻后， 时序笑着道：“借您吉言。” 秦香兰这下子心里就有谱了，只要小序还在世家之间活动，那就跑不了。就小序这品性和谋略，那是打着灯笼找不到，不信那臭小子不动心。 刚把车停在拍卖场的贺晏章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 拍卖会此时正在高潮，所有人都期待着压轴品的开拍。 可拍卖师上台，却直接宣布道：“我们刚刚收到捐赠者的消息，说她已经打算将这件《妒杀石榴百鸟裙》拍给一位选定的客人。” 选定的客人？ 底下的人交头接耳。 薛晓蛮更是紧张地一把抓住伍尚宁的手，伍尚宁此时正坐在时序的位置上，状态有些懵。 随着拍卖师的手抬起，众人看向包厢的方向。 是贺家的人？ 还是蒋先生？ 蒋盛春眼看着对面包厢的人进进出出，分明是有什么动向，却无人知会自己。 现在，更是直接宣布压轴品有指定的人！ 一种局面脱离掌控的感觉，令蒋盛春的脸色阵阵发寒。 姓贺的当真如此牢不可破吗？ 还是说，一个小丫头的出现，真的可以动摇他设好的局？ 蒋依依却还在激动，“堂哥，那件裙子是你的了对不对，你好厉害！你拍下来了给我好不好，我要穿去给同学看！” “蠢货。”蒋盛春爆出人生罕有的粗口！ “蒋盛春，你怎么骂人呢！不给就不给！” 蒋盛春起身就往包厢外走。 他如果连这点判断都没有，那在安华集团早就已经不在蒋家手中了！ 但蒋盛春却不是离开，而是直接走向了对面的包厢。 众目睽睽之下。 他的做法十足引人侧目。 拍卖师也是摸不准情况，下意识看向后台的人，后台的人示意他按照安排的行事。艺协如今只能得罪蒋盛春，否则招牌就要出问题了，到时候成了全国的笑话，权威将会大打折扣。 唯一庆幸的是知道内情的是贺家，对外还能丧事喜办。 蒋盛春直接敲开贺老太太的门！ 门打开，里头却只有贺老太太和萧籽修！ 贺老太太笑着看站在门口，一脸寒意的蒋盛春。 “蒋总，你来了正好，不然我也是要叫人去请你的。” 蒋盛春眼眸敛起，淡漠道：“老太太尽管吩咐。” 贺老太太道：“这件《百鸟裙》我听闻蒋总也很感兴趣，不如这样，就由我做主，将它让给蒋总如何？” 蒋盛春冷笑，“老太太如果真有这个意思，应当早点通知我。” 此时拍卖师正全场宣布，定向拍给的客人便是1号包间的主人。 全场躁动，有些人是意外，有些人则是激动，纷纷都想知道1号包厢的主人究竟是不是贺晏章。 贺老太太自然也听见了声音。 她本也只是杀蒋盛春气焰。 所以她又提出了第二个可施行的方案——也是贺晏章刚刚打电话，让她摆给蒋盛春的方案： “今天毕竟我们都是为做公益来的。老人家我呢，能动的资金比不过你年轻人，不如蒋总大方点，共同出资怎么样？” 共同出资？ 蒋盛春想不到秦香兰这么做的理由，但对他来说，确实有利。 蒋盛春道：“老太太这话当真？” “我连艺协的人都请来了，让他们一起为我们拍照。这采访，我也一并交给蒋总好了。” 蒋盛春面色敛起，并未拒绝。 旁边的助理李霖却十分着急，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不更显得贺家的地位高，影响力大，连蒋盛春也要受其照拂吗。 李霖道：“蒋总……”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蒋盛春当然知道后果，但他不能拒绝，理由很简单！ 答应了，只是一时气短。 不答应，则等于连牌桌都上不了。 今日打击不了贺家，落不了贺家的颜面，还有他日！ 况且，今日贺晏章没有出现，就算赢，也赢不了多少。 蒋盛春笑着道：“那我就多谢老太太了。” 最终，《妒杀石榴百鸟裙》以三千万的价格被定向拍给1号客人。但为促进公益事业，增加号召力，贺家老太太特地出面，邀请蒋盛春共同出资，最终蒋盛春同意出资两千万，而贺老太太则出资一千万，共同定向捐赠给公益基金组织。 这则快讯像一滴水一样，滴进纷繁的互联网，未身处其中的人，全然看不出其中翻腾的凶猛波澜。 —— 蒋盛春接受采访的时候，贺老太太特地留下萧籽修问话。 贺老太太道：“这小姑娘明显不是因为我老婆子来的，说吧，是不是贺二对人家做了什么事？” 萧籽修心道乖乖，真是老狐狸成精。 萧籽修还试图嘴硬，“也没什么，您别多想了。” “还想骗我！快说！” “您……还是亲自问他吧。” “我要能见到那臭小子，我还用问你！” 萧籽修了然，看来贺晏章刚才只是给老太太打电话说怎么应对蒋盛春，并未告诉她自己来了拍卖场。 萧籽修想着没人给自己撑腰，当即毫不客气地出卖贺晏章，将他和时序在邮轮上的事情讲了。 萧籽修说完，津津有味道：“所以，小丫头应该还不知道贺二是谁，只以为他是张特助。不过她今天为什么会来，我就不清楚了，老太太，她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你们真是胡闹！小序是你们能糊弄的？” 第五十章 她真的生气了 贺老太太一时被气到。 “就是玩嘛。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萧籽修还是全然没当回事，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根本就是手拿把掐，好骗得很。 “哼，她还能说什么，怪不得她什么都不肯说。贺二这臭小子，人家小姑娘可不是能被轻慢的性子，亏他还长那么多年纪，怎么也这般幼稚！” 萧籽修心道，铁树刚开花，不幼稚才怪了。他还有许多没说呢，说出来老太太估计要直接拿拐杖揍人了。 萧籽修有口无心地宽慰道：“您也别往心里去。真就是玩玩，毕竟年龄和出身差距摆在那，二少逗逗人家小丫头罢了，闲着也是闲着。” 贺老太太作势要打他，萧籽修连忙躲开。 贺老太太冷笑道：“要是把我孙媳妇弄丢了，看我不打断那臭小子的腿！” 萧籽修咋舌挠头，咋连孙媳妇都出来了？ 乖乖。 贺二受得了嘛。 —— 时序趁着人多的时候，出来和薛晓蛮伍尚宁汇合。 两人并不知道包厢里的事。 但薛晓蛮窥得其中一角，当即不满道：“贺家干嘛要给蒋盛春机会？还出两千万，比贺家多一千万，他可真会给自己大方抬价。” 时序疑惑道：“怎么突然对蒋盛春意见这么大？” 薛晓蛮拍着自己胸脯，得意道：“我讲义气嘛！” 时序笑。 薛晓蛮勾住时序的手，急性子道：“序序，快说说怎么回事。” 时序摇头，“其实我也不明白，贺老太太没提起过这事。估计贺家是有自己的考虑吧。” 薛晓蛮点头，“是这个理。算了，贺家也不是咱们能高攀上的。” 伍尚宁见他们两个说话跟打哑谜一样，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 “你们别光顾着说别人啊，我刚才帅不帅？是不是帅呆了，怎么没人问问我啊！” 时序和薛晓蛮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帅。” 伍尚宁心满意足，也觉得自己帅呆了。 薛晓蛮情绪价值拉满，追问道：“快说说，你怎么成了青红传媒的摄影师，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爷我跟你说……” 在伍尚宁和薛晓蛮顾着叽叽喳喳的时候，时序忽然听到一道喇叭的声音响起，她下意识看过去，却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拍卖场外，再看驾驶座上的身影…… 贺晏章？ 他怎么来了。 虽然贺晏章整个身影几乎都落在黑影里，可是她就是能一眼认出。 见时序看过去，贺晏章还朝她又勾了勾手。 时序本不想搭理，他却又摁了一下喇叭。 幼稚！ 见旁边的伍尚宁和薛晓蛮全然忘我，一时不着急走，时序便没好气地走过去。 她现在心情可不算太好！ 虽然事情解决了，但心口就是有点堵，而罪魁祸首现在还自己找上了门。 她刚靠近，就听贺晏章解了锁，“上车。” 时序双手环胸，站在车外，挑眉看他。 贺晏章心情显然不错，见她不动，又放柔了声音，“上车，有话跟你说。” 贺晏章觉得时序可能知道他是谁了，否则她主动接触贺家人的行为说不通。 想到这点，他直觉小姑娘心里会有气，所以顾不上其它，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过来一趟。 说来也奇怪，他做事还是第一次这般揣测别人的心情。 “你说上车就上车？”时序的声音很轻，但落在夏日燥热的空气里，多了一丝让人不安的味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时序就是偏偏不上车。 贺晏章看她那精致小脸上的冷意，嘴角不由得勾了勾，还真生气了。 贺晏章温笑着道：“今晚你帮了老太太那么大忙，我总得表示表示。” 他这话，已经算是半挑明了。 否则，如果他真是张特助，她帮老太太，他需要表示什么？ 可时序心中却是冷笑。 时序嗤笑着道：“不必了，用不着。” 时序说完，转身便走。 贺晏章当即要打开车门出来，可一道身影，却比他先一步拦在了时序面前，让时序寸步难行。 “你坏了我的计划。” 声音傲慢、高高在上，带着自以为是通透。 让时序的心情立刻下沉两个台阶。 这人除了刚接受完采访的蒋盛春，还能有谁。 一时之间，时序被困在了蒋盛春和车子之间。 时序冷冷道：“让开。” 蒋盛春一身西装革履，显然是为了今天盛装准备。他对时序的话毫不在意，甚至还逼近两步。 “你很聪明，但胆子更大，就没有考虑过帮贺晏章的后果吗？” 蒋盛春虽然没有实证知道时序参与了多少，但直觉是她。 或者说，想到这件事里头有她的手笔，他竟然觉得兴奋。 贺晏章皱眉，打开车门。 蒋盛春察觉什么，转头正要看过去，时序却一把靠在车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时序侧眸看他，冷淡道：“蒋总是在为今晚的失败找借口吗？还是说在你们看来，一个女人不管做什么，都只会是为了男人？” 一个个都一样讨厌！ 贺晏章怔住，原来此刻她并不想见他。 时序的手微微攥紧，有些话，迟早要说清楚。 此时却听蒋盛春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那还能为什么？”他认识的每个女人，都在为男人欲生欲死。 时序神色骤寒。 在那个年代，男人有这种贬低女人的想法，尚可原谅。 但在如今，这么说话，是赤裸裸的对一个女性的侮辱！ “蒋总脖子不疼了？” 蒋盛春神色微僵。 时序却是火力全开，继续冷酷道：“蒋盛春，不怕告诉你，今晚是我打败了你，你才是最大的输家。作为一个男人，输给一个女人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输了一次又一次！” 蒋盛春脸色骤寒，没有人敢这么当面贬低他！ 挑战他的极限。 时序冷笑道：“被人当面羞辱的滋味不好受吧？受着吧，以后还有的是不好受的时候！” 时序一把推开蒋盛春，潇洒迈步离开！ 蒋盛春在片刻恍惚下，脚步略微踉跄，被她打过的后脖颈，似乎还在隐隐做疼。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是其他女人，定然会恨不得和贺晏章扯上关系，以此来傍身或彰显自己，而她却一再撇清。 莫非自己真的想错了她？ 却见时序脚步忽然停下，侧着头又道：“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只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贺晏章却清楚意识到，她是在说给他听的。 原来，她今晚主动帮老太太，是为了和自己……划清界限。 蒋盛春看着时序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尽散，瞳孔中却隐隐有什么东西要从黑暗中翻腾出来。从这一刻起，他会好好看看，她和其它女人究竟能有什么不同。 第五十一章 追上来哄 贺晏章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时序被人包围，她脸上露出轻松又简单的笑容。 从她的神色变化里，能看得出对方应该是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她大方接受了，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于有些媒体想采访或拍照的邀请，她显然是拒绝的。 小姑娘今晚的表现很亮眼。 她不需要任何人给她锦上添花。 贺晏章嘴角不自觉扬起，似乎从未曾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电话震动传来。 贺晏章本不想搭理，但看到是老头子们打来的，又无可奈何地接了起来。 “喂。”他声音清淡。 “臭小子！”姓封的老头子中气十足，劈头盖脸，“那拍卖会，你们姓贺的凑什么热闹！知道是为谁准备的嘛，你们就横插一手！” 贺晏章心思有些游离，随口道：“总不能是为活人准备的吧。” “那是她的裙子！你们要不插手，说不定她就出现了！” 贺晏章眉目一挑，“她的裙子？你们早知道这裙子是假的，故意弄来的？” “不然呢？不过那些所谓国家级鉴定师也是沽名钓誉，竟然没看出小姐的手笔。这是小姐心爱之物，如果她还在，一定会……等等！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贺晏章无语，“不是早知道是假的吗？” “谁鉴定出来的！”电话那头的封老头，从气急败坏到紧张激动，几乎是一瞬间。 贺晏章看着远处的时序，虽然老太太没说什么，但鉴定出来的人只能是她。 贺晏章不想时序过多牵扯，此刻他想尽量还她一些安静。 贺晏章轻描淡写道：“一个这里的鉴定师。” “把他叫过来！”封老头自顾喃喃道：“没有人看穿小姐，除非他是小姐的人！” 贺晏章眉头微蹙。 这群老头子显然已经疯狂，不在乎破坏海市最权威的公益拍卖会，只为了将人找出来。 贺晏章脑海中浮出一个念头，这种疯狂的寻找背后——可能是为了有朝一日的重逢，又或者，是不是也有可能为了彻底的……毁灭。 贺晏章的神经微微收紧，故意道：“过两天吧。” “不行，就今晚。” 贺晏章眼眸微敛，淡声道：“我来安排。” 挂完电话，贺晏章便打电话给萧籽修，让他将今晚的鉴定师喊过来，他要亲自见他，有话要问。 王中业此时正被某位国家级鉴定师威逼，对方声称要让他在行业里没有活路，海市艺协也休想保他。正当王中业要撑不住吐露实情的时候，被萧籽修一把带到了贺晏章面前。 王中业在确定贺晏章身份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人生最大的贵人来了！ 这泼天的富贵他要用盆接住！ —— 另一边。 时序婉言拒绝一路上要给她拍照采访的自媒体，回到薛晓蛮和伍尚宁身边。 薛晓蛮吐槽道：“这些人还真是闻着味就来了。” 拍卖会的直播权和转播权交给了大媒体，但之后的自由采访，就由不得主办方控制了，很多UP主抓的便是这个空档。 而时序此时意味着流量，自然被追逐。 至于今晚最大的另一个黑流量沈晚晚，早就已经逃跑了。 伍尚宁乐颠颠晃着一串钥匙道：“走，爷爷给我新买了辆车，超酷，哥带你们兜风去。” 时序当即兴致勃勃，“我来开。” “你开？”伍尚宁不舍得，更害怕。 时序玩味挑眉道：“你如果不给我开，信不信我能让你爷爷把车收回去！” “别啊！别啊！你开，没说不让啊。其实这车说起来还是因为你爷爷才买给我的。不过也就是你，别人我可舍不得让她开。”伍尚宁还得卖一把乖。 时序接过钥匙，笑着道：“这还差不多。跟我走。” 薛晓蛮大步跟上，边道：“序序，你开完我开！” “好。” 伍尚宁顿时着急，“薛晓蛮！这可是我的车！我的车！” 薛晓蛮表示：没人在乎。 很快，停车场上，一辆拉风的跑车风驰电掣地从里头飞驰而出，靓丽的红色甩出酷帅的尾线，两边的人不由得吹出口哨，等看清里头驾驶的居然是个女孩，更是哇噢连连。 时序的车开得又猛又稳，对车械的喜爱早已深入她的骨髓。 如今的车又轻、马力又足，颠簸感平滑，盛世繁华的夜景掠窗而过，前方是无穷无尽的道路。 爽！ 开起来足以让人心胸开阔，烦恼全无！ 红灯闪烁，在最后一秒，时序第一个穿过路口，将绿灯远远甩在身后，旁边一社会大哥因为她的速度受惊，愤怒地连连摁喇叭。 时序开怀大笑。 伍尚宁探出头挑衅。 社会大哥踩足马力要追上去骂，另外旁边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却紧随其后，如猎豹般飞驰而出！ 两辆车一前一后，很快便看不见车尾。 社会大哥狂拍方向盘，竖起中指！ 该死的有钱人！ 时序这把车开得十足过瘾。 三人在海市兜风兜了快两小时才各自回家。走进小区的时候，时序的脚步还有点飘。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一道身影靠着，看起来已经等候许久。 他身姿高大，足足有187公分，平时不觉得，此时站在车旁显得犹为扎眼。 这是特地堵她来的。 时序撇嘴。 贺晏章看到人，薄唇微抿，跟在她身后。 时序头也不回道：“别跟着我。” 他脚步没停。 时序转头，眼神警告他别跟。 贺晏章眸子垂在她脸上，俊脸逼人，“其实我是贺……” 时序怒瞪着他，不许说！ 他想当贺晏章，她偏不让他当贺晏章！ 贺晏章明了她的意思，笑了，“小姑娘脾气这么硬。” 时序冷笑，“硬点怎么了？” 贺晏章舌尖跟着心微动，顺着道：“硬点好，不会被人欺负。” 时序给了他一个白眼，双手环胸，问：“你来做什么？” 贺晏章摸了摸鼻子。 他直觉他今晚不能不来，若是不来，那就真的会被划清界限。 这种纯粹的感情上的直觉，第一次这么清晰。 时序不悦道：“不说就赶紧走。” 可他想说的，她不让说。 贺晏章沉默半响，道：“知道为什么我要让蒋盛春加入拍品的出资吗？” 时序无语看着他，“不知道！”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贺晏章当然知道这时候说这话不合时宜，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哄小姑娘，更不知道小姑娘喜欢听什么，只能用商业机密来交换……或许她会感兴趣。 贺晏章见她起码没走开，嘴角不由得微弯，继续试探着道：“我一直怀疑蒋盛春最近的行为别有目的，所以……” 第五十二章 哄了，没哄好 贺晏章话没说完，时序忽然拉住他的手转身，两人一时换了位置。 贺晏章微怔，低头看小姑娘整个身子都躲在了自己怀里。 他自然不会肖想她会投怀送抱。 “别动。” 听她低声警告。 再听身后，一道脚步声传来，但那人没有走近，似乎是徘徊看了几眼，很快，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原来是时听涛听到门外有动静，想着是不是时序回来了，想接女儿，结果出来只看到一个大男人低头站在车前，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做什么。 等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时序才长舒一口气。 她抬头，却撞入贺晏章的眼睛。 两人现在贴得很近，她整个人都被他框在怀中，从身后看，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 贺晏章打趣，“出门没报备？” 时序耳朵微红，咬牙道：“你赶紧走。” 贺晏章嘴角弯起，却像是抓到了小姑娘的软肋，略微扳回局面。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旁进一步诱道：“真的让我走？你不好奇？” 时序是好奇的。 听到就是学到，贺晏章肯定是在密谋什么。 但是……万一被时听涛看见…… “我们可以进车里说。”他继续诱道。 时序有点心动。 贺晏章侧开身，开了后排的车门，俨然又是一副绅士十足的样子。 时序鬼使神差地上了车。 她以为贺晏章会直接将车门关上，然后坐到前排，谁知他竟然紧跟着弯身要挤进后排。 “喂，你……” “嘘——” 以为是时听涛又出来了，时序连忙朝里头挪出位置，贺晏章迅速上了车，锁上车门。 时序惊魂未定，看向自家门的方向，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时序瞪贺晏章，居然诈她！ 贺晏章嘴角勾起，“夜深人静，还是在车里说话稳妥。” 卑鄙！ 时序气，她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心太强！ 曾经那个家伙也是这么诱她入局的！ 想到这，时序的神情猛地僵住，别开眼，不想看贺晏章。 贺晏章感觉到小姑娘的情绪忽然沉了下去。 他虽不清楚为什么，但却不想她如此，心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疼，这种感觉，仿佛刻在他骨髓里，只是此刻被重新激活了一般。 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开口细细拆解道：“以蒋盛春的为人，只要有任何机会可以上牌桌，他都会抓住，然后试图翻盘。” 时序的思绪被他带回，“你是说，你故意给蒋盛春机会，让他觉得自己今晚没有全输，还有胜算，然后他就会在战术上……孤注一掷。” “嗯。”贺晏章见她重新转回脑袋肯看他，浅笑道：“蒋盛春为了赢回今晚的局面，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泄露了一个重要事情。” “什么？” 时序目前只能看到发出来的快讯，详细的采访文章还未发布，但对贺晏章来说显然不是问题。 贺晏章道：“蒋盛春采访时说，安华资本有意与华尔街久负盛名的高银资本合作，在硅谷收购一家科技公司，进军智能制造行业。” 时序皱眉，她虽然对科技行业还不够了解，但基本的格局还是看得懂的。 时序道：“安华集团一向深耕金融行业，并没有做科技实业的基础，蒋盛春为什么突然宣布这个决定？就算要和星火科技正面对抗，一家刚成立的科技公司，显然也还远不到火候，这是烟雾弹？” “聪明。” 时序被他这么夸，反倒气恼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发展不够了解，否则定能直接看穿贺晏章和蒋盛春之间的较量。 “不必安慰我。” 贺晏章浅笑摇头道：“寻常人会真的相信，蒋盛春的下一步是成立一家科技公司，来对抗星火科技。” 时序道：“那他真正想做什么？” “做空在M股上市的星火科技。”贺晏章的声音在黑暗中炸开一道寒光。 时序深深愕住，她完全想不到这个，或者说，她从未接触过“做空”相关领域，根本一无所知。 贺晏章神色肃冷，“高银资本是国际金融服务组织，也是大空头，曾以做空血洗市场著称，我当年留学创业时便和它打过交道。一旦蒋盛春真的与它联手，星火科技在毫无准备之下，又面对多重利空，将会毫无反击之力。” “那会怎么样？” “一旦股价暴跌，信用质押出问题，资金链将面临重重压力，到时候和星火科技合作的公司，自然会不攻自破，土崩瓦解。” 所以蒋盛春表现出来的，到处挖星火科技合作商、打探星火科技技术研发进展的行为，都只是表层，深层的是要彻底从根源上，搞垮一家高科技公司。 时序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商战，竟然已经发展到如此兵不血刃的地步！ 比起那个年代的生死战场，这种藏在暗处的杀招，看起来更复杂，同样让人无从招架，最终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时序隐隐觉得沸腾，她有些摸到属于这个时代的脉搏了。 贺晏章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说得深了，便神色缓和道：“慢慢来，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时序却自顾探究道：“那你现在提前知道了，打算怎么应对？” 她双眸熠熠，更多是发现新世界的兴奋，哪里有半点听不懂的受挫。 贺晏章挑眉，玩味道：“我不是来当老师的。” 时序：“……”一下子没收住，被反将了一军。 贺晏章凑近欣赏她的神情。 时序看着那张俊颜逼近，却有些馋了。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网瘾时刷到的“生理性喜欢”几个字，当时她似懂非懂，现在似乎懂了。 她目光大胆地盯着他，问：“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当我的老师？” 贺晏章抬手，直接遮住她的眼睛。 两人也不说话，就在密闭的空间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有时候他在前，有时候是她，他们的呼吸……都乱了。 贺晏章喉咙微动，当她的老师？ 他收费可不便宜。 贺晏章放下手，目光微微带着点凉意看她，眼尾却是猩红，“要我当你的老师，你确定？” 时序嘴角微勾，身后的手悄然打开锁上的车门，退出道：“张特助，天晚了，早点回～” 贺晏章气笑。 他下车想将人抓回来听她回答，但她人已经迅速走进了楼道里。 看到屋里的灯光亮起，贺晏章无奈。 还叫他“张特助”，看来今晚是暂时哄好了，但没哄到位。 而他，似乎反倒成了完全被诱到的那个…… 这就是她的报复吗？ 贺晏章顿感头疼。 第五十三章 谁抢小爷风头 蒋盛春的采访内容，随后以整版专访的方式发了出来，引发诸多商业关注。 如果他真的要成立科技公司，那么起码海市做实业制造的企业，要开始思考站队问题。 “盛春，投资成立科技公司这个决议，我怎么没看到董事会通过？” 时家，时听松看到消息后，连夜便将蒋盛春叫了过来。 两人单独在书房谈话。 蒋盛春道：“既然这件事势在必行，那在最合适的时候让所有人知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时听松对蒋盛春是信任的，但，“不是不许你便宜行事，但这么重大的决定，还是应该先过董事会，最起码要先让我知道。” 蒋盛春淡淡“嗯”了一声，科技公司成立与否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应该是趁星火科技不备，将它击垮。 但蒋盛春自认为不必向时听松解释，他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止。 时听松看他如此，又道：“不过，看到你今晚能与贺家的人握手言和，我还是欣慰的。” 时听松只从新闻上看到蒋盛春和贺老太太的合照，并不知道其中的风波。 而且，蒋盛春做事，向来还是比较让时听松满意的。 蒋盛春淡漠道：“您叫我过来，是否还有其它事要吩咐？” 时听松道：“要成立科技公司，谁来带技术团队，你有人选了没有？” 蒋盛春今晚是为了压住贺家的风头，所以才将这个消息提前放出。 如今时听松这么一问，倒是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蒋盛春脑海中闪过时序的脸。 蒋盛春脸上露出浅笑，“姑父觉得，时璟晨怎么样？” 时听松自然高兴，“你也觉得可行？” “不止是他，还有他妹妹。” 时听松笑着道：“想不到你除了知道时璟晨，还知道时序那丫头。那天寿宴你没来，这丫头可比他哥哥厉害，老太太也很喜欢。” “她，确实不一样。” 时听松知道蒋盛春不排斥时家兄妹二人，心里也就放下了心。如果不然，时家内部恐怕要有触目惊心的内斗发生。这是他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蒋盛春走后，时听松当即就去见时老太太李桂枝。 “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时听松当即将安华集团要成立科技公司，以后将拓展新的商业版图的事告诉李桂枝。 李桂枝自从寿宴之后，身体状况好了不少，不会一入夜就没精神。 此时听了时听松所说，却并未见喜色。 李桂枝道：“听松，你本性厚道，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呢，是好事。可对偌大的时家来说，就难说了。” 时听松五十几岁的人，在社会有身份有地位，被亲妈这么说，还是立马急了。 “妈，您怎么这么说。” 李桂枝连敷衍儿子都不想，直接道：“事实而已。一个蒋盛春，你都应付不了。” 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生了两个笨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他们夫妻因为创业，太晚生孩子的缘故，真是糟心。 时听松道：“您对盛春一直不满，儿子说不了什么。我知道，您其实啊，是在为那两兄妹打抱不平。这还有一个好消息，等公司成立，我会让璟晨带技术团队。让他慢慢接触安华的业务，若是做得好，以后完全可以胜任更高的职位。至于时序，她……” “行了行了，打住。”李桂枝真是连一耳朵都懒得再多听，“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时听松以为老太太是对时璟晨的职位安排不满，为难道：“总不能一进公司就给……” 李桂枝打断道：“人小晨在研究所独当一面，用得着你施舍？更不用说那丫头。你要是用这种施舍的方式迎他们回时家，别说他们不同意，我就不能同意！” “妈！咱得看实际情况！小序那孩子花钱大手大脚，今晚随便就花了三十万，若是您再骄纵，孩子会走歪的！” 时听松虽然没孩子，但见了太多世家被骄纵坏的孩子。 李桂枝真是对自家大笨儿子真是服了。 李桂枝道：“你连你弟弟都不了解，他这些年做了什么你问过吗？别说那孩子花区区三十万，就是三百万也不在话下。得，我跟你没法说，什么时候你能把眼睛睁开，再说吧。” 李桂枝不给时听松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将人赶出去。 时听松犯了愁，回房就将事情跟蒋月琴说了。 “按照妈的说法，听涛这些年可能做了不少事。” 蒋月琴却嘲讽道：“妈就是单纯偏心，当年就这样，想不到二十年过去还这样。我查过了，他就是自己开了个小皮包公司，什么都干，没什么本事。” 时听松诧异，“你什么时候查过的？” 他记得蒋月琴说过，弟弟一家多年联系不上，所以才会造成误会。 蒋月琴含糊道：“是你上次说完我去查的，没来得及跟你说。” 时听松似信非信。 夫妻之间一旦开始算计，出现裂痕，过去的海誓山盟都变得面目狰狞。 蒋月琴知道，她和蒋盛春要加快动作了。 —— 天大亮。 海大学校。 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停在校门口，伍尚宁潇洒帅气地从车上下来。 门卫大爷的喇叭大响，“这位同学，不要再弄你的头发了，快把你的车开走，学校不是你家，你是来上学的，不是来炫富的，再不开走拖车帮你走。” 伍尚宁脚一软，麻溜转身上车，将车停到旁边工地。 等他气喘吁吁走一公里回到学校，却看原本他停车的位置，明晃晃停着两辆车！ 伍尚宁顿时就火了，指着保安道：“什么意思，小爷我不能停，别人能停是吧！” “这位同学，注意你的素质。这是媒体采访车，特地来采访我们学校优秀同学的，请你好好向人家学习。” “小爷我学个屁！哪个同学这么嚣张，敢抢我的风头！” 门卫大爷手一指电子屏幕宣传栏。 伍尚宁看过去。 时序的宣传照片，赫然出现在上头，旁边还有一行宣传大字，同样也代表学校的态度——《时序：开放交流的前提是懂得尊重》。 伍尚宁睁大眼睛，整个人直接趴到屏幕面前！ 门卫大爷生怕他做出极端破坏行为来，又拿出喇叭大喊。 第五十四章 话语权不能丢 “这位同学，请你不要因为嫉妒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门卫大爷的喇叭十足的响。 伍尚宁气结，一把夺走门卫大爷的喇叭，撒腿就跑。 正接受采访的时序，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抓人的声音，只以为是错觉。 时序一早到学校，便被班主任李志杰强行带到主持人面前。 背景板已经打好，摄像机对准她，容不得多少反应，主持人便开始了提问。 “时同学，作为一名国际关系学院的学生，你在大二开学第一天，就‘正好’遇到两名国际教师做出有损师德的事，请问你当时的想法是什么？” 时序记得之前在教务处有宣传口的老师说过，会给她出一篇相关事件的宣传文章，因为后来太多事她也就没关注，想不到今天刚发出来，就有媒体采访。 按照李志杰所说，采访单位是海市电视台，是很权威的媒体，要她好好应对。 时序理解，“好好应对”的意思就是——有礼有节不出错。 时序心里有了数，便言简意赅道：“我的想法是，他们在这片土地，就该遵守这片土地的规则。” 男主持人皱眉反感，头也不抬道：“你很年轻，但你的回答很老派。我想要听一些不那么冠冕堂皇的。” “我说的是事实。” 男主持人却不耐烦道：“你的回答违反人性，你应该直面自己的内心。” “比如呢？” “你明明会法语，一开始却拒绝指路，等人多了之后，才‘恰好’表现，又及时录下音频，还将音频发出去造成影响……怎么说呢，你才刚上大二，却已经成功成了学校的名人。所以，来点真实的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说完，却久久不见时序回答，不由得有些生气抬头。 “时同学，采访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请你配合我。” 本来按照他的级别，采访的应该都是大人物，今天却被派来面对一个女大学生，这已经够不爽了，还要在他面前耍心机。 时序眼眸微冷地打量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男主持人油光粉面，坐在镜头前，一副布尔乔亚的精致利己，他手中的笔从坐下开始就没停下，自顾自的写。 她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简单来说，这种人最怕“爱国”、“正义”、“无私”这些，认为这些统统虚伪，唯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有目的”、“无国界获利”才是真实。 男主持人冷笑道：“虽然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但还是告诉你吧，我叫……” “不必了，你的名字对这片土地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时序起身便走。 旁边的李志杰着急道：“时同学，不要冲动，这采访对你以后就业有好处的，你现在不比以前。” “李老师，我还要去法语系上课。以后这种无名小卒的无聊采访，不要叫我。” 男主持人看着时序一脸桀骜的样子，冷笑地将手中一直在写的笔记拿起来，晃了晃。 “你如果不说实话，我只能自己写。” 李志杰连忙道：“周老师别生气，时同学真的很优秀。” “你姓周？” 时序转头看他，这可是个赫赫有名的好姓氏。 周姓男主持人自顾念着自己本子上的内容道：“一个将满十九岁的少女，在潜意识里就懂得如何以‘爱国的名义’给自己未来铺路——这是教育的失败，是整个体系的沦丧，应引起重视。” 时序拿起手机，对着男主持人拍了个照，而后发给伍崇文。 时序：查查看这人，和周家有没有关系。 伍崇文倒是很快有了回复：周家只有一个女儿。 时序放了心，总算周家后人没有这么不肖的子孙。 周家伟却以为时序想曝光自己，并不在意，自顾继续道：“据我了解，你现在的家庭普通，请问你哪来的钱可以随便在拍卖会上拿出三十万？” 时序挑眉，“这个问题虽然和今天的采访主题无关，但我可以回答你。”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时序道：“感谢国家发展，让我家赶上了拆迁，让我哥和我父亲有稳定的收入和工作！” 时序说完，懒得再搭理周家伟，迈步便走。 李志杰着急，“时序！” 周家伟更是遂了心意，直接道：“是她拒绝采访，采访到此结束。” “蒋老师，冷静。时序，你给我回来。” 时序只当没听见，越走越远。 跟这种人讲道理，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小人得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无视，任由他独自在阴暗的角落里爬行腐烂。 不过，也不能将话语权交给这种烂人。 时序走出一段距离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那是王中业昨晚给她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给王中业发短信留言—— “王大师，那幅画我想捐赠给博物馆，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帮我联系？” 发完，时序想着王大师应该不会太快回复，而且法语系的上课时间快到了，便关了静音。 这边李志杰还在拼命想挽留周家伟，但周家伟却直接让摄影师收了摄影设备。 周家伟道：“今天的采访事故是她造成的！海市电视台一定会追究！” “周老师！” 李志杰想拦住周家伟，手机突然连番响起。 李志杰一看是校长打来的，连忙接起电话，却听电话那头，校长满口赞赏道：“李老师，你们班的时序同学要捐赠价值一千万的画给海市博物馆，这么好的消息，怎么不告诉大家？你快联系她，博物馆正到处找她呢。” 李志杰眼睛顿时亮起，当即就想告诉周家伟这个“大新闻”。 可一道身影却比他还快，站到了周家伟面前。 竟是沈晚晚。 沈晚晚此时脸上有两道巴掌印，面色乌黑，头发散乱，跟之前特地打造的千金小姐形象相去甚远，更引人注意的是，她哭得红肿的一双眼睛。 李志杰一时被吓住，咋舌道：“沈同学，你这个样子就别出来见人了，好吓人的。周老师，刚才校长……” “你别说话。”此时周家伟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他喜欢的那类新闻”的味道，“这位同学，你慢慢说。” 李志杰：“……” 沈晚晚道：“周老师，我知道您是海市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很有名气，报道过很多重要消息。我家里发生了个事，实在求助无门，希望您能为我们发声，主持公道。” 周家伟听到这个熟悉的说法，神情顿时严肃。 “你细细说，是不是又有谁不作为，你家里什么情况，现在有遭人威胁吗？” 李志杰听这采访画风，觉得很不对味道，想阻拦，可沈晚晚已经和周家伟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 没聊几句，周家伟就当场决定，要用沈晚晚的采访内容，取代时序的采访！ 第五十五章 小时老师很凶 李志杰差点拍断大腿！ 这不是捣乱嘛！ 当即一把将沈晚晚拉到旁边，“沈同学，你有什么事可以跟老师说，跟学校说，你可不能这么做啊。” 沈晚晚一脸嘲讽鄙夷地看着李志杰，她神色发黑，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幸好是青天白日，不然李志杰都要以为闹鬼了。 沈晚晚讥讽道：“李老师，你现在袒护时序，我跟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况且我的事，你和学校都处理不了。” 李志杰急道：“沈晚晚，你要端正态度。现在是你做错了事，但学校并没有对你怎么样。你这身上的伤，该不会……是讨债的人打的吧？” 沈晚晚昨晚回家，就被沈千山打了一顿，不为别的，就因为周青城要跟她分手。沈家若是再被周家撤资，那就真的要面临破产危机。 而她的哥哥——沈如柏，虽然帮她说话阻止沈千山打她，却要她公开道歉说出事实。 连王美凤也认为，她应该公开道歉。 她没错！ 道什么歉！ 这些人，统统都只会偏袒时序！ 她就知道，从始至终，他们根本还当时序才是沈家的真千金！ 沈晚晚双眸落下泪，以往是楚楚可怜，但现在在李志杰看来，却有些扭曲的感觉。 沈晚晚道：“是我爸、我妈、还有我哥联手打的，但我不怪他们，我知道他们是误会我了。” 周家伟连忙问摄影师：“这段录下来没有？把这段剪出来播出去，一定会引来很多流量。晚晚同学，就照这个样子，你慢慢说出来，我直觉你一定有很多打动人的故事。” 沈晚晚当即破涕为笑，将她精心准备的一段故事，悉数讲给周家伟听。 李志杰看着这两人，有种癫公癫婆凑到一起的感觉。 “这个时序！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我得赶紧找她去！” 他得趁周家伟还没走，把时序找回来。 李志杰火急火燎往法语系赶，路上正好碰到狂奔的伍尚宁。 “站住！伍同学，你这个时间不在班里好好上课，乱跑什么！” 伍尚宁边原地跑步边对着大喇叭道：“是李老师啊，我家序序在哪？我到处找不到她。” “我也在找她。你赶紧的，跑去法语系，”李志杰跑了一路，也有些气喘吁吁，顺口气才继续道，“跟她说，我和校长，还有博物馆的戚馆长，还有、周老师都在找她，叫她……” 李志杰没说完，伍尚宁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跟着他的还有震耳的喇叭声。 李志杰反应过来，“伍尚宁，你喇叭哪里拿的，给我放下！” 可惜李志杰的喊声，伍尚宁根本听不见。 —— 法语系大三的学生今天要上开学后的第一堂口语练习课，早几天前他们已经从张教授那里收到通知，知道口语课的外教暂时从纯外国人，换成了一位本校大二学生。 虽然时序的名声如今在学校大响，但这样的安排，还是让许多学生心里打鼓。 尤其是当眼前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明晃晃出现在讲台桌前，这种打鼓更变成了深深的质疑。 时序在进教室前，已经料到了局面。 所以上课之前，她和张教授站在门口商量了会儿，决定先由她独自和学生们熟悉下再开课。 时序理解的意思是——先打服，再上课。 问题不大。 时序站在讲台桌前，用纯正古典的法语道：“我叫时序，从今天开始是你们口语练习的助教老师，各位学长学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 她说完，却鸦雀无声。 五十个学生都睁大眼睛看着她，毫无反应。 时序疑惑了下，又道：“如果大家都没问题的话，那就按照课程安排的开始练习。” 学生们还是没说话，但内心已经发出了土拨鼠叫声！ 她的口音好纯正！ 虽然隐隐约约听懂了，但是怎么办，好羞耻，不敢开口！万一说错了，或者口音很重怎么办？ 这真的是大二的学妹耶，长得好漂亮，果然美貌和才华都只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时序见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心中不由得奇怪，难道这些学长学姐都很内向？ 但她这个念头刚起，台下的气氛徒然一变。 本来还死气沉沉，抱着观望态度的同学们，突然神色振奋，双眸放光地看着她。 时序太习惯这种目光了，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就打服了？这些学长学姐还是很可爱的嘛。 时序当即用中文笑着道：“以后在课上大家可以叫我时序，课后我还是叫大家学长学姐。” 大家闻言，当即要欢迎新老师，却见前排一个同学站了起来。 是法语系口语最好的学生——范宝儿。 范宝儿身姿高挑，面带挑衅，用法语道：“老师，我有个问题。” 时序挑眉，就说不能没有找事的。 时序道：“你的发音不错。” 有男生在台下活泼道：“小时老师，范宝儿从小就在法国长大，你可要小心！” 其实本来他们课前商量，也是要范宝儿给“学妹”好好检测一番，最好能将人赶走的。毕竟让一个学妹当口语助教，实在是有损学长学姐们的颜面，但没想到时序一开口，就把他们“说”服了。 不过原以为范宝儿会就此放弃，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宝儿加油！” “小时老师加油！” 同学们惯是会起哄的，只以为是看热闹。 范宝儿看着时序，故意语速飞快道：“既然确定是你，那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时序没想到自己这个名人刚上位，副作用就来了。 时序不紧不慢用法语引导道：“范同学的法语不错，就是用词口语化了一些，口音也可以做一些调整。” 范宝儿瞪着她，直接道：“你手里那幅《山河图》，我姐姐想用五百万收购。顺便提醒你，我姐就是艺协的会长，没有她，你也不能白捡到这幅画，劝你不要贪心不足。” 时序眼眸微眯，还以为是好学生，原来是找事的。 那就得换个态度了。 时序切回中文，不客气道：“你姐姐想要那幅画，就让她来跟我谈。别跟我摆什么艺协会长妹妹的架子，在这里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尊师重道你还是要懂的。” 第五十六章 贺晏章被卖了 范宝儿本就是艺术特长考进的海大，还读的是自己擅长的法语系，平时画风就和其它同学不同，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是艺术生。 可再特立独行，在课堂上，竟用法语为难口语老师。 还被小时老师当场用中文凶回来。 也太劲爆了。 同学们这一脸瓜吃得猝不及防，却津津有味。 范宝儿用中法双语夹杂，捏着腔调道：“那幅画你是一百万买的，没有专业的鉴定师出过鉴定，现在五百万你还嫌不够？” “当然不够。”时序嘴角微弯，嘲讽地看着她，“既然你们那么有钱，五千万好了。” “那幅画就算真是赵燕修的山河图，拿到国际市场上，顶天也就值五千万！” “原来你知道它能值五千万啊？” 范宝儿脸一时涨起，“那幅画现在还在艺协，你以为你不同意，你就拿得走吗？” 时序撑着下巴，欣赏着范宝儿的窘态，道：“那么多网友都可以作证，我花一百万买下了画，难道，你姐姐想砸了艺协的招牌？” 班里也有些人看过那场直播，想起赵燕修那幅画的发现过程，都还觉得惊心动魄。 这五千万的画，范宝儿却五百万就想拿下。 原本以为她只是艺术生的特有乖张，合着是自视甚高不想和其它同学来往。 “范宝儿，你差不多得了，你不上课我们还上课呢。” “就是，小时老师别搭理她，这口语课可是很宝贵的。” 就算是海大这样的师资条件，专门的口语课一周也只能是一节，这眨眼都过去大半节课了。 范宝儿冷哼道：“当时你只说要花一百万买，拍卖师可没落锤，艺协完全可以不作数！” “谁敢不作数？”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时序转头看去，一个女子双手环胸，气势惊人地出现在门口。她神色冷若冰霜，一身职业短裙，头发尽数挽起，气质看起来十分凌厉，但因为长相秀雅端庄，再配上高挑纤细的身姿，反倒趁得冷艳贵气。 “雅、雅妃姐！”范宝儿以为自己看错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洪雅妃却直视着她，再度质问：“你刚才说，艺协要不作数？” 范宝儿都快哭了，“雅妃姐，是我姐说她拿走了艺协的画！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干嘛凶我！” “哭什么哭！” 范宝儿顿时不敢哭了。 洪雅妃随即又看向时序，“你说要把画捐给博物馆，作数吗？” 时序嘴角微弯，“作数，不过我委托的是王中业大师。” “他不算什么大师，别被他骗了。你的画我来负责。” 时序点头，正要问她是谁，忽然见底下同学们一脸兴奋的吃瓜模样。 “……”时序转头，对洪雅妃道：“我在上课，具体事宜能否等我上完课再说。” 洪雅妃点头，道：“不过先说好，你的画，只能捐给海市博物馆，我就在门口等着。” 说完，洪雅妃直接站到了门口，一点废话都不再有。 但看她那架势，时序觉得自己如果敢不同意捐给海市博物馆，这女人恐怕能手撕她。 “开始上课。” 时序的话一出，底下的同学顿时哀嚎——到手的瓜飞了。 伍尚宁拿着大喇叭，终于找到法语系的上课地点。 正要用吼找人，余光忽然看到站在楼道里的洪雅妃。 伍尚宁双眼放光，将自己的头发尽数往后梳，又将大喇叭丢了，而后用滑跪的姿势来到洪雅妃面前。 伍尚宁极尽浮夸道：“这位美女姐姐～你～就是我朝思暮想的那缕春光，不知方不方便给我留个电话～” 洪雅妃垂眸，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他，“弟弟，比我小的，我只对木乃伊感兴趣。” “木、木、木乃伊？没听过这号人啊。” 时序上完课出来，就看到伍尚宁这“孙子”丢人的样子，她毫不客气抬手给了他一脑袋。 “净给我丢人！” 伍尚宁转头，看到是时序，吓得连忙起身，“序序，你要相信，我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时序一脚将他踢开，冷漠道：“允许你有二心。” “冤枉啊！”伍尚宁连忙道：“对！李老师说，校长和博物馆，还有一个什么大师都在找你！序序，我对你是绝对真心的。” 时序已经看到手机里的未接来电了，短短功夫，竟有二十几个。 洪雅妃显然也扫到了她的屏幕，迅速道：“我就是海市博物馆的馆长洪雅妃，听说你要捐赠赵燕修的画，我们馆可以承接。” 时序点头道：“没问题，这幅画本也是从海市流出去的，如果……稍等，我接个电话。” 电话再度此起彼伏响起。 时序接起来，“喂，王大师……” “小时，那幅画我已经替你联系国画博物馆了，他们很高兴，答应会给你证书，还会举办仪式，你们学校的领导也都知道了！” 时序无语地看向洪雅妃，“洪馆长，这里头是不是有误会？” 王中业在那头听到声音，奇怪道：“什么洪馆长？” 洪雅妃直接拿过电话，冷声道：“王中业，赵燕修的画我们海市博物馆接收了。” “洪雅妃！你们海博都抢走多少好东西了！” 洪雅妃直接挂了电话。 时序的电话还在继续响，显然这幅画的捐赠，已经没那么简单。 洪雅妃示意时序走到一旁说话。 时序跟她过去。 伍尚宁和其它走出门口的同学纷纷竖起耳朵。 洪雅妃凑到时序耳旁，压低声音道：“我是贺晏章的未来大嫂，往近了说我们也算沾亲带故，往远了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时序面无表情道：“我跟贺晏章没有私交，只有私怨。” 洪雅妃皱眉，难道贺老太太又是一厢情愿，给错了消息？ 洪雅妃果断道：“这样，我可以替你把他绑来，随你处置。” 时序：“……”很好，这很未来大嫂。 洪雅妃见她没反对，当即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捐赠文件，你签完，我就去绑。” 时序一边接过笔，一边问了一个一言难尽的问题，“贺晏章再怎么说，应该也比这幅画值钱吧？” 第五十七章 两个幼稚鬼 洪雅妃等她签完，拿回笔，将文件收好，才道：“那就当便宜你了。” 时序：“……”倒也不是这么讲。 洪雅妃拿到文件就走，但走出两步，又转身对时序道：“对了，我会办一个正式捐赠的仪式，到时候通知你。有什么要求吗？” 时序想了想，只提了一个，“海市电视台的记者如果有来的话，不能姓周。” 洪雅妃道：“没问题。你作为本年最大的个人捐赠者，我还可以答应你，以后跟海博有关的活动，这个姓周的都不能参与。” “那就谢了。” 洪雅妃用文件摆了摆，迈大步离开。 她双腿修长，又穿的职业短裙，看得一路男生双眼发直。 “宝儿，这位美人姐姐是谁啊？”大家凑着脑袋争相问范宝儿。 范宝儿不甘心道：“她啊，一个不好惹的坏女人。” 说着，范宝儿又将目光看向时序，想到刚才的事，又咬牙道：“没一个好东西！” 时序冷笑一声，道：“同学们别忘了回去加强练习，下堂课继续。” “不要啊小时老师。” “是啊，她惹你我们又没有！” “小时老师饶命。” 范宝儿简直烦死了！ 时序满意地听着大家的哀嚎声走了。 伍尚宁则莫名有一种“终于有人跟自己同病相怜”的痛快，乐颠颠跟上。 伍尚宁嘴巴不能闲着，“我刚才来找你的路上，好像看到沈晚晚在门口接受一个记者采访。那个记者是不是就姓周的？” “嗯。沈晚晚？”时序停下脚步。 “对呀，聊得可好了，一看就没憋好屁。” 时序知道沈晚晚肯定会反扑，但没想到，她是片刻都不知道消停。 时序道：“我要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伍尚宁拍着胸脯道：“交给我，让我一如既往，做你的守护骑士。” 伍尚宁说完，马上又乐颠颠地朝校门口的方向奔去。时序看他那嘚瑟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守护骑士恐怕做不了，但就像小五说的，这小子别的不行，胜在孝顺。 伍尚宁都能感觉到时序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自己。 一想到自己此刻在序序眼中的帅气高大，脚下的步伐更有力气了！ —— 时序前往校长办公室的路上，拿手机发了个信息给贺晏章。 那信息她斟酌了几次措辞才发出去。 时序：今天我捐了幅画给海市博物馆，那馆长自称是贺晏章的未来大嫂。 信息刚送达，电话便打了过来。 贺晏章：“我在开车。电话方便。” 还真是霸道。 时序心里吐槽了一句。 贺晏章想着她的消息，笑道：“你说的是洪雅妃吧？” “嗯哼。” “她抢你的画了？” 时序意外，咂摸着道：“不算吧，本来也打算捐的，捐给海市博物馆也不错。” “她跟你提起我……贺晏章，你该不会是看在这个的面子上，才被她抢走的吧？”贺晏章语带戏谑。 时序哼声道：“不可能。不过至于为什么，就跟你这个张特助没关系了。” 贺晏章嘴角弯起，道：“别信她，她有事就打贺家未来大嫂的名义，实际上没那回事。” 时序来了兴趣，“洪馆长看起来是很有魅力的女人。” 贺晏章满足她的好奇心道：“是啊，不过从小一起长大，再有魅力也习惯了。贺家大哥一向纵容她，有时候我也拿她没办法。” 时序若有所思，等反应过来他刻意的遣词造句，不由得暗说了声“幼稚”。 “幼稚？”贺晏章的磁性声线微微拉长。 时序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出口，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洪馆长和贺家大哥未必像你说的那样。” 贺晏章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再说大哥和洪雅妃常年分居两地，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哪有什么迹象。 “你发短信给我，就为了问这个？” “不然呢？” 贺晏章的轻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时序有些恼了，耳根微微发红，几次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决定直接挂了电话！ 好幼稚！ 时序真是要被的行为恼死了。 她前后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岁了，怎么能被人调侃一句就挂电话，而且还是那家伙！ 简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时序觉得自己浑身哪里都不对劲！ 手机振动再度传来。 贺晏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公司的事正在处理，我已经通过资本市场放出了消息，高银暂时不敢出手做空，具体见面再说。 时序的躁动平复了下去。 没错，她只是单纯好奇他为什么一直没动静，想知道具体的行动是什么。 谁叫贺晏章将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从网络上完全搜不到消息。 一定是这样。 不过原来这种事，可以在资本市场上进行博弈，看来也有大同小异的地方。 时序嘴角弯起，揣好手机，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王大师怎么在这里？” 王中业一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小时大师，你真是名人，我就是找人随口问了你，他们就告诉我你是海大国际关系学院的学生，我就来了。” 此时校长办公室只有王中业在，至于校长和秘书等人，则提前一步又被洪雅妃抢走了。 王中业彻底扑了个空，但他还是决定来一趟。 时序疑惑道：“王大师找我有事？” 王中业将校长办公室的仔细门锁上，激动对时序道：“小时大师，多亏了你，我很快就是国家级鉴定师了。” 时序笑着道：“原来是这样，那恭喜你了。” “说来惭愧，”王中业老脸一红，“如果不是贺总出面的话，我差点就辜负了小时大师的好意。” 时序不解，“这话怎么说？” “小时大师不知道？”王中业诧异。 时序皱眉，“贺晏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小时大师，有人在查你，对方来头不小！如果不是贺总的话，昨晚你可能都走不出拍卖场！” 时序闻言，神经顿时紧绷成一条弦。 原来那条裙子是那帮老家伙故意放出来的。 居然敢擅自拍卖她的东西！ 时序声音微冷道：“贺晏章知道多少，他跟你说了什么？” 王中业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寒意。 第五十八章 不知休止的疯子 王中业已经认定时序是自己的福星，他既然知道有人要对福星不利，自然不能隐瞒。 王中业道：“拍卖会结束后，就有人出面在查有关那条百鸟裙的鉴定。我听说，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不知道要找什么人，只是没想到被小时大师给看出来了。贺总不知怎么的知道这件事，叮嘱我若是有人问起，千万不能提及和您有关。” 时序眼眸微敛。 上次在时家，她就注意到贺晏章有动静。 看来，贺晏章和那帮老家伙的关系很近。 时序道：“他只跟你说了这个？” “您说贺总？是，其实他还说，以后让我有事找他，不要打扰小时大师。” 时序意外，古怪道：“他真这么说？” “我可不敢骗您，毕竟，以后还得靠您多提携。”王中业一张老脸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不要脸了。 时序道：“那以后我的事，我同意的，你才能告诉他。” “啊？” “我让你说的，你也要按照我的意思说，明白？” “啊？” 王中业觉得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最终王中业艰难点头，晦涩问：“小时大师，您和贺总是不是吵架了？什么时候和好？” 王中业只能当是小情侣之间闹别扭，完全没有办法多想。毕竟他眼中的小时大师看起来才十八九岁，根本不可能对高高在上、年轻有为的贺大总裁有什么心眼。 时序没法跟他解释。 “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行，等您二位和好了，千万要告诉我。还有小时大师最近一定要低调，不然我担心那些人会对您不利。” “知道了。” “还有一个事。”王中业小心地看着时序的脸色，“那个，戚家人想见你一面。戚家创始人曾经留下过一种绣工技法，失传了，想看您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消息。” “连祖传的技法都能丢。”时序冷漠道，“我想见他们的时候，自然会见。” 对于大人物来说，这就算是回应了，而且约等于是说“有消息”。 王中业当即振奋道：“没问题，回头我就让他们等着！为了祖传的技法，等多久都是应该的，谁叫他们弄丢！” 时序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再说。” “没问题。” 时序想着王中业所说，走出校长办公室后，便给伍崇文打了电话。 时序语气冷厉，“小五，那帮老家伙又不安分了。告诉他们，再来烦我，当心我让他们后悔。” 时序不是傻子，当年滨城街头的爆炸没那么简单。 这其中有真的想找她的。 也有真的害怕她出现的。 谁是人，谁是鬼，逝者已矣，她现在不想去深究，但再惹她，她所掌握的那些资料，足够令他们现在拥有的都土崩瓦解。 伍崇文同样深知这一点。 那个层面的事，是如今这和平的年代，他们都不想再去捅开的。 伍崇文道：“小姐这话放出去，估计那帮老家伙要集体坐立不安了。” 时序道：“舒服日子不想过，那就试试。” 伍崇文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帮老家伙的反应，当年小姐出事后，他就和他们决裂，早就看那些老家伙不顺眼。 伍崇文挂断电话后，便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许久未用红色电话。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京市高层大震荡。 随即一个消息传出，要求立刻停止有关的调查，不能惹那个人不高兴。 当年，是她收留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保住了他们的性命，还送他们去学艺，即便死后都做着稳妥安排，否则没有他们的今日。 如今不管是她亲自出现，还是她的后人，都足够再次动摇他们的位置。 或许，让一切重新沉寂在历史中，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姐，他们听您的。” 伍崇文的信息很快传来，前后不过才半小时。 时序此时正走在林荫小道上，感受着真真切切的阳光和微风。 周围同学的声音喧嚣却并不觉得吵闹，一切都是安宁祥和的景象。 这才是她想要的。 手机铃声响起。 时序想着是霸道的贺晏章，没好气接起道：“又有什么新消息？” 可电话那头却没有人说话，而是一道电流“吱——”的刺耳声。 电流声后，机械的声音传来，“3753·92。04、05、07、01、10……” 时序的脸色骤沉。 这些数字，是当初她在时家用那台老式电台收的频道和暗码！ 时序看向手机，显示“未知号码”。 “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直接挂断，而后发给了她一个地址，是学校音乐系的钢琴教室。 不等时序找钢琴教室所在，不远处便飘来一阵钢琴的声音。 弹的是贝多芬1810年创作的《致爱丽丝》。 时序循着声音过去。 钢琴教室的门大开，显然正在等她。 时序迈步进去，在钢琴声中，走向弹钢琴的人。 对方一袭白色西装，斯文俊逸，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蒋盛春！ 这个不知休止的疯子！ 蒋盛春将钢琴曲的收音，笑着看向时序，“这串数字对你来说，果然有特殊意义。代表着什么？是你和贺晏章的暗号？别说是你无意中打开，又无意中接收到的。” 蒋盛春在一堆线索中，特别关注到那个老旧的电台。 又通过当天的监控视频，复原了部分数字。 可是他却始终无法破解内容。 时序冷冷看着蒋盛春，“很好玩吗？” 蒋盛春的神情有种舒张的肆意，他的手指从钢琴键上划过，激出一阵音花，“我从来不玩。” 时序在这个时代，第一次打从心底讨厌一个人，这人眼里除了他自己，再无旁人，每次出现都在肆意破坏别人的宁静生活。 时序直视着蒋盛春，“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蒋盛春抬头望她，“时小姐，我赢了吗？” 时序上次当面说他输了，输得彻底，那他就要彻底扳回来。 时序敛眸道：“未必。” 蒋盛春浅笑，“这样，如果你承认我赢了，我就不再纠缠你。” 时序嘲讽，“你会吗？” 蒋盛春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你说呢？” 不会！ 不止不会，还会更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