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纪》 第1章 玻璃球 滋——滋啦—— 那块硕大的投影仪上出现白茫茫的画面。 那是一个球体,像是什么小孩子玩的玻璃水晶球。 晶莹剔透的球体里飘出雪花,那种雪花很大,就像是北方冬天的那种鹅毛,抓起来像是一团散沙,厚重。 突然—— 那团不知名的东西急剧下坠,屏幕后面的士兵不禁握紧手里的真弹实枪。 近来,不明物体突然造访纪元,造成一些地区伤亡惨重,玻璃球所到之处,烈火迸溅,建筑碾碎。 如今好不容易监测到它的动向。自然要一网打尽。 此刻—— 球体在半空中急刹住后,被它带动的空气仍在向下冲来,很快到达地面,激起了一圈雪尘,那雪尘飞快扩大。 在燕序接触到那团下坠的空气的一刹那,凭着多年探查的经验,他也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团空气的温度一定低得惊人! 幸亏它很快扩散了,否则地面上的人都会被冻僵,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 . 虽然士兵们的进化系统——纪NM神经融合体,纳米机器与士兵的神经系统融合,可以增强他们的反应速度和感知能力。 在场作战士兵们的大脑都是通过无限传输连接帝国总部,总部实时监控,使战士们能够在战斗中更快地做出准确的决策和反应。 颜序的脸已因为严寒而冻的有些麻木,他仔细观察那个球体表面,那半透明的灰白色物质。 这些雪花只在距球体表面一定距离内出现,飘出这段距离后立刻消失,形成以球体为中心的一个雪圈,仿佛是雪夜中的一盏街灯照亮了周围的雪花。 “我是造物者!”一个清脆的男音从冰球中传出,“我是造物者!” 在场的战士不觉一怔,这个外来生物竟然会地球语言! 颜序眉头紧锁。 那不是那是空气中氧和氮的结晶体,那里面,有无数只小手攥紧无数颗小心脏一样,它使其作用范围内所有的分子和原子停止运动。" 那是另一种场了,那是反引力场! 只在一瞬间—— 那个球体长出了一条条几十米长的触角,那触角周边一圈荆棘一般的倒刺,张开的满是黏 / 液的大嘴。 带着恐怖的力度,朝着下面的人直扑而来。 在场的人忍不住,还是没能抵住,看了那头顶怪物一眼,而颜序感受到的确实那——源于基因的 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 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对巨物的恐惧。 强烈的无力感, 欲求生而不得,不甘心却无力挽回。 但每个人感知都不同,因为它没有具体的样貌。 再这样下去,帝国的军队,还没打,战士们意识已经受到干扰。 直视它会直接疯掉,因为人承受不住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力量,而且那神秘的东西也不会在意。 颜序好像看到自己冰天雪地之间,他的周围都是玲珑剔透的冰雕,这些晶莹的高楼和城堡浸透了冬日的阳光。 可是。 就在不远处——擦过一道耀眼的光芒。 起初,他以为那是一个拖着白色尾迹的流星,但那个飞行物的速度比帝国大楼的军方飞行也要快得多。 “流星”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那尾迹如同一支巨大的粉笔在蓝天上随意地划了个圈,在圈的未端,那个飞行物居然停住了,就停在颜序正上方的高空中! 那长长的尾迹从后向前一点点消失,像是被它的释放者吸回去似的。 颜序仔细地观察尾迹最后消失的那一点,发现那点不时地出现短暂的闪光,他很快确定,那闪光是一个物体反射阳光所至。 接着他看到了那个“玻璃球”突然集坍缩,它坍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球体,呈灰白色;很快他又意识到那个球体并不小,它看上去小只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它这时正在飞快地扩大,膨胀。 颜冬很快明白了那个球体正在从高空向他站的地方掉下来,周围的战士们也意识到了这点,战士们四散开来,打开屏蔽磁场仪,激光枪淡蓄势待发。 它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球体,似乎在高速飞行中被汽流冲击得变了形:它的运行轨迹很奇怪,整个球体的一半是光滑的球面,另一半则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毛刺,使它看上去像一颗剪断了慧尾的慧星。 检测仪显示,它的体积很大,直径超过了一百米,像是座悬在半空中的小山,这样的距离,使地面上的人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不好!他在释放幻想! “退后!” 一道蓝光闪过,映入眼帘的惊心动魄的黠长的眉眼,那双勾人的蓝色瞳孔,像是贝尔加湖的湖水——蓝的澄澈。 玻璃球的一层寒光倾泻在他面部形成了阴影。而那不苟言笑,冷淡的气场倒是与他那惊人的美貌相互映衬,眉眼起伏和剑脊般的鼻梁骨,他微微抬起锋利的下颌,勾起微翘的嘴角。 宋澜利落的调整机舱,银色机甲泛着幽蓝色的光一个飞跃,直接而下。窗外铅云狂卷,千钧雷电劈下,机舱风挡应声爆出无数龟裂。 一道激光擦过玻璃球身,清脆。 轰一 颜序匆忙抬头,之间头顶上又赫然出现了一架战甲。 那架战甲,通体是淬火霓虹般的桃红,金属冷光在棱角处割裂出锐利的锋芒。而在它身后,狂暴的猩红烈焰正以近乎失控的姿态喷薄而出!这火焰粘稠如熔岩,炽白刺目,边缘翻滚着浓烟与飞溅的火星,剧烈地嘶吼。极致的艳丽桃红与毁灭性的赤红烈焰在空间中猛烈碰撞——金属光泽与沸腾的灼热洪流,那无与伦比的视觉炸裂感。 让宋澜不经微微皱起眉。 火焰四周散发的高热扭曲了空气,在战甲尾部映照出流动的血色反光,仿佛整架战机正被这地狱之火推动着,以撕裂苍穹之势,将那抹惊心动魄的桃红烙印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此刻…… 颜序不用动脑袋也知道。 如此骚 /操 作,有此等特殊怪癖的,纪元帝国仅此一人——墨霄。 “Hello,Everybody,看来有麻烦啊。” 那人慵懒的靠在驾驶仓内,暗红发尾扫过清晰可见的下颚线,眉弓如刀削,混着些许未褪的稚气。琥珀色瞳仁浮着层冷调的灰。 他那灰卫衣兜帽压住额头前支棱的银发茬,破洞裤挂着的金属链,脖颈的吊坠上系着颗泛着幽光的兽牙,像是匹未被驯化的孤狼。他那断眉在机甲的霓虹灯下忽明忽暗。 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墨霄的出现倒是为现场压抑的气氛多了一丝抽象的气味。 空中的“玻璃球”扭曲狰狞,在空中嘶吼。 他已经被宋澜释放的电磁波干扰。 “什么骚粉色?那可是今年最流行的火龙果色,拜托,有点品,OK?” 墨霄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 “哟,原来今天百年未见的稀客也来了,宋适配者好威风。” 墨霄挑起眉角。 “怎么,墨执行官,要从中截了我这个生意?” 宋澜那蓝色湖泊的眸中泛了冷光,他勾起薄唇,看起来有些不悦。 气氛如寒冰遇烈火,周围都四散着火花与灼热的水蒸气。 “头儿,别管他,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颜序硬着头皮,只能在众目睽睽下发问。 “我已经获得总部权限开启灵能制导器,增强他们的心灵能力和意念控制。在此增强士兵的心灵力量,使其能够进行心灵攻击、干扰敌人的思维或进行远程控。” 宋澜的声音带着回响,他声音空灵,像是从星际中心发出来的。 “颜序,让战士们注射恢复细胞。” 随着吧嗒一声,这种纳米机器注入到士兵的血液中,在场的士兵周身笼罩着一层绿色屏障,加速伤口的愈合和组织的再生。它们可以修复受损的细胞并促进身体的自愈能力,使士兵能够更快地恢复并返回战斗。 “干活。” 撕拉。 墨霄撕开草莓味的棒棒糖,他把棒棒糖吊在嘴边,随意在显示屏上按了几下,那桃红色的战甲,换成了泛着幽光的黑,机甲展开机翼,蓄势待发。墨霄猛地拉下闸门,黑色机甲带着烈焰,那尾焰绝非温和的喷/射,而是狂暴的、 撕裂空气的能量洪流。 它剧烈地咆哮着,拉出远超机身长度且扭曲抖动的光带。那条条被禁锢已久的赤红巨龙,带着肉眼可见的高热而扭曲的空气波纹,直冲向那硕大的玻璃球。 他戴着无线耳麦,一手握紧,另一手拉紧刹手,无奈地对自己那名为黑虎的机甲说道: “不是?!哥们,你太急躁了,这么着急吗?” 在离玻璃球距离不剩一米的距离。 他五指唰然张开。那玻璃球正想张开那张大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周围空间里只听见清脆的爆响:轰隆!轰隆!哗—— 玻璃球内部同时爆出雪花,那球扭曲变形,以恐怖的角度向后坍缩,整个球被——墨霄的黑虎战甲几十米的机械手臂死死攥住。 “啊--” 那玻璃球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但随即一切戛然而止--只见墨霄只是做了个手势,黑虎机甲喷出气流瞬间扰乱四周磁场。 轰—— 就是现在!宋澜抓住机会。一道晃眼的γ射线硬生生将那玻璃球削成两半。周围将士虽然已携带高强度防射线面罩,但那强射线还是晃得刺眼,墨霄透过黑色护目镜看到了那耀眼的蓝,像是照亮了眼前的星空。 “倒还是个辣的。” 墨霄斜起嘴角。 宋澜的机甲没有停留太久,他只是在空中盘旋了一下,就直冲云霄。 还没得颜序反应过来。 呼—— 那架纯黑的黑虎机甲尽然追着宋澜的扬长而去?! 草! 在场的人一脸懵逼—— “墨执行官还真是清闲,我要回联邦总部了,恕不奉陪。”宋澜加了速,机甲一路直冲云霄,带起一阵雾气。 “我说,美人,这么着急走,将来一起共事,也算认识认识,你这跑的也忒快了。”黑虎战甲一路尾随,丝毫不待减速。 宋澜已经进行了几次急刹俯冲都拦不住这墨霄的追击。 “你有完没完?”宋澜语气中有一丝不耐烦。 “没完。”墨霄吹着口哨,他透过远程看到宋澜眉毛微微皱起,唇边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看这样子,又迷倒一个。”颜序特意拿起全息望远镜,看着云霄上两人的炫技追逐,留下的一团又一团的摇了摇头。 本来只要是纪元论坛谈论有关宋澜的八卦,就会直冲热搜第一,今天的论坛毫无疑问——血色玫瑰大战凶险庞然大物,与帝国最高指挥官上演空中情感追逐! 果不其然,这条帖子一经发布,直接冲上热榜第一! 转发一千万+ 评论一千万+ 等到宋澜下机甲,摆脱了墨霄——其实墨霄并没有多死缠烂打的意思,只是与他交谈了一下,话题也多是官话。 但当他打开手机——看到热搜头条差点没气背过去! 这次不是美色。宋澜长舒一口气。 不对啊? 情感追逐!! 草!还是外貌! “墨霄。” 宋澜默默念了一下名字——这与他模糊记忆里的那个人倒是有几分相似。 第2章 深空港 深空港。 此刻它瑰丽的气体尘埃缓慢旋转坍缩,亿万光年的光芒无声倾泻。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酒精的冷冽气息,还有来自不同星系的香水味。这里就是权力与秘密交织的十字路口。 宋澜推开那写着“神经末梢”的合金巨门,如同一把推进了一架正在运转的碎纸机。 瞬间,那电子屏闪烁着“熔化的霓虹刀片”字样的荧光字迹的突然浇下——什么品红、 氰蓝,像是烧红的烙铁在眼球上反复烙印。空气粘稠如冷却的电子血浆,里面挤满了破碎的全息气息。 尖叫的广告女郎突然叫嚣叫不已,旋转的骷髅咧着嘴喷溅金币雨,露出数据流构成的森森利齿。幽绿的地板光带是像是停尸间的引路灯,照着脚踝,仿佛正浸泡在腐烂的溶液里。 粗大的合金管道横亘交错,像是巨兽被剥皮抽筋后曝晒的骨架,那里混合着锈迹像是永不愈合的痂。吧台在混合着灯红酒绿的灯光里。 这里是纪元帝国的地下酒吧,常年有些见不得人的机密交易就在这里进行的。 吧台后,机械臂的调酒师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与寒光,雪克杯每一次甩动,若有似无地溅出的冷凝的光晕。 “听说没,纪元总部调来个新战术指挥官。” “说什么,他是帝国什么,百年一遇的最高时适配者者,谁信啊?” 周围一阵嬉笑。 “他妈的,这谁办的?纪元帝国帝国审判会干什么吃的?从那里调来这么一号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周围再次传来哄堂大笑。 卓森懒散地摊开四肢,他占据了足以容纳六个人的巨大U型猩红丝绒卡座,像一头盘踞领地的年轻雄兽。空着的座位上散乱扔着着五颜六色的衣物,他怀里拥抱着至少三个妖艳的美人,脚旁边是不同年份的香槟王酒瓶和一只被踩瘪的金箔烟盒。 他的脚,穿着意大利手工鳄鱼皮乐福鞋,随意晃荡着搭在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鞋尖轻敲着一种不耐烦的、无视任何社交礼仪的节奏。 当侍者小心翼翼靠近想清理空瓶时,卓森只是弹了弹了烟灰,精准地落在那侍者脚边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侍者僵住了,然后默默退开了。 旁边的几个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看到眼前的景象,此刻却显得异常紧张。卓森打了个响指,声音不大,却像鞭子抽过空气,瞬间切断了附近几桌的谈笑。调酒师几乎是着过来,腰弯得很低。卓森没看酒单,含糊地嘟囔了一个年份久远、 产量稀有的日本威士忌名字,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意思是“快点”。当调酒师谨慎地询问是否需要加冰或水割时,卓森终于睁开了眼。 卓森用半睁半闭的眼腈无聊地扫视全场,像在巡视自己乏味的领地。 “再开一瓶!” 一瓶刚开启、价值不菲的滴金酒庄贵腐甜酒被送到卓森面前。他往一个水晶平底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实在是找不到专用的甜酒杯。他敷衍地抿了一口,眉头都没动一下,然后似乎觉得无趣,重重放下。 杯子不稳,随即倾倒,粘稠如黄金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渗入昂贵的丝绒坐垫,滴落到地毯上。卓森只是低头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懊恼或惊讶,只有一丝被打扰的烦躁。 他耸耸肩,示意另一个侍者过来,指着那片狼藉,吐出一个平淡无奇的词:“Clean.”仿佛那不是浪费了数干金钱,只是一场游戏。 他正百无聊赖地眼睛上下乱飘。 “来一杯龙舌兰日出,加冰。” 只见那机械调酒师熟练地在杯中将龙舌兰和橙汁混合,最后机械臂调酒师沿着杯壁加了一勺子红石榴糖浆,然后轻轻晃动吧勺直到底部搅成红色。 伴随着劲爆的电子吉他,宋澜靠在吧台仰头灌酒时,喉结在绷紧的脖颈线条下滚动,他喝得太急,太猛了,汗珠沿着凹陷的锁骨一路滑进松开的领口。 卓森突然眼皮一条,他现在口干舌燥,他想马上把这个人拉到怀里——太他妈性感了!只是远远看一眼就那么有味道。 卓森像一头耐心的掠食者,他那**之魂的小眼睛隐匿在光影流动的暗处卡座,目光锁死了吧台那个独自饮酒的身影。 时机到了。 卓森站起身,端起桌上那杯未动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危险地晃荡。步伐精准地调整角度,带着恰到好处的“醉意”,直直撞向那个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背影。 碰撞的力道控制得精妙。他手中的水晶杯脱手飞出,在吧台冰冷的合金表面撞出清脆的碎裂声。杯里残余的酒液,如同爆炸般,尽数泼洒在他腰侧雪白的衬衫上。 “哗啦——” 酒液迅速洇开,贪婪地渗透着高级面料。那瞬间的透明效果令人窒息。湿透的布料紧紧贴附在他腰侧流畅的肌肉线条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弧度。 更要命的是,他闻声后猝然转身的动作,牵扯着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湿透的薄衬衫下,后腰骤然陷落下去,形成两道惊心动魄、深不见底的凹陷——腰窝!在浸透的白色衣料下,那两处凹陷如同宇宙中最神秘的黑洞,若隐若现,散发着无声的、原始的引力,几乎要将人的魂魄也一并吸入。 那人转身时后腰绷出两道惊心动魄的凹陷,腰窝在湿透的衣料下若隐若现。 卓森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下唇,舌尖刻意擦过那颗微尖的犬齿,压下喉咙里瞬间涌上的干渴,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歉疚”的笑意:“真是…万分抱歉,小美人。”卓森微微倾身,目光却毫不避讳地落在他湿透的腰际,“赔你一杯?或者…一整瓶?” “那怎么办呢,我想要补偿你啊。”卓森一只手顺势附上宋澜的腰。 那人缓缓地、一点点地转回身。那张刚才还沉浸于酒意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封的锐利,蓝色湖水般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被冒犯的冷冽寒光。他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抹去溅到下巴上的酒滴,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解剖刀般的锋利感。 薄唇勾起一个没有丝毫暖意的弧度,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穿透酒吧的喧嚣:“这种老掉牙的搭讪方式……”他顿了顿,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刮过卓森的脸,“早该在‘纪元’之前就淘汰了。” 周围的低语和音乐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卓森微微一愣。 还没等他缓过神。 “但是,你要是真的想,这儿这么多人也不好吧。” 就在那一瞬间,卓森呼吸停滞了——妈的,这也太诱惑了吧!?酒精的作用,宋澜的脸上呈现出水蜜桃的粉润,唇被酒水浸染的成红色。酒吧的灯光忽明忽暗,如一片阴影散落在宋澜狭长的睫毛上。 宋澜伸手向吧台,似乎想再点一杯。卓森抓住了宋澜的手腕,“我请你。” 卓森旁边的朋友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情况?!卓森亲自请?那个人只是微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他们觉得此刻卓森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要摇断了吧?! 宋澜抓着那杯沿残留着冰雾的酒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杯壁的刹那,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引力锁定。 卓森本来就有点喝高了,他踉跄着跟随宋澜的脚步。 等他到了走廊尽头,他等不及了,就要扑上宋澜。但是,借着走廊明亮的灯光下,卓森的视线猛地钉在了宋澜的左肩——那枚代表着星舰编队的菱形肩章上,蚀刻着独一无二的深空序列编号:“GY-7”。 他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星舰引擎在眼前轰然爆炸。那个瞬间,他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嗒”的一声轻响,卓森像是直直坠入自己盛着残酒的杯底,溅起微小的、冰冷的酒花。 只见宋岚一个大长腿,直接一个扫堂腿把他踢倒在地。 卓森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手脚并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宋澜拽着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个上勾拳。 砰的一声。 卓森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 “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这里有些人干什么勾当,想必,卓公子不会不清楚吧?” “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白塔的基因走私的事?” 随着卓森渐渐瘫软在地上,他发不出任何声响。 宋澜转身去盥洗室,他已经将卓森所说话,仔细分析一遍,确认他没撒谎后,再将兵力部署下去。 他站在水龙头前冲洗了一把脸,酒精将他脸颊上染上一层淡粉色的红,打湿的发丝在盥洗室的灯光有种离乱的美感。有些晃眼像沉在水底折射的幽光,水流哗哗作响。 冷水沉积着陶瓷盆壁,建起细碎的水花落在宋澜的脸上。他撑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镜子里的人影模糊晃动,仿佛隔着一层薄气,头发凌乱,几缕湿漉漉的发丝,不羁的地黏在额头和脸颊上。 冰冷流水顺着脖颈滑进敞开的领口,他的身上很热,突如其来的凉,让他有些轻微战栗。 他的眼尾泛着一点醺染的微红,如同被揉碎的晚霞浸染过。正当他准备再定一下神时,盥洗室深处的那扇门被推开。空气瞬间凝滞,水流声骤然刺耳。那脚步声沉稳靠近。 一道目光。沉沉地钉在他的背上。他看到背后的镜中微微摇晃的影像。 墨霄?他今日的他形象倒是与以往不同,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目光锐利如风。宋澜那来不及不及收拾的迷离与疲惫,他猛的直起身,想径直离开眼前这狭窄的空间。 光石火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钳住了宋澜的手腕,硬生生将他拽了回来。墨霄的手指坚硬而灼热,那枚冰冷的硌得宋澜腕骨生疼。 惯性让宋澜狠狠撞进他怀里,潮湿的额头抵上墨霄挺括西装下坚实的胸膛,鼻腔瞬间被一种冷冽的、混合的气息充斥——记忆此刻却像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脑袋。熟悉的悸动与陌生的抗拒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几乎让宋澜窒息。 “站都站不稳?” 墨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得像压抑着风暴的雷鸣,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嘲讽。那声音刮擦着宋澜的神经,激起了他本能的怒火。 酒意混合着难堪和被看轻的屈辱猛地炸开。宋澜猛地发力,试图挣脱他铁箍般的手:“你怎么在这?放开!” 墨霄却纹丝不动,反而收紧了手指,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宋澜的骨头。疼痛尖锐地从脑子里传来。另一只手臂如同不可撼动的铁栏,紧紧箍住了我的腰,将牢牢禁锢在他身前。 他们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在盥洗室明亮的灯光下角力,身体紧贴,呼吸急促地交织在一起,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出危险的热度。 镜子里映照出我们纠缠的侧影——墨霄轮廓冷硬的下颌紧绷,宋澜湿发凌乱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下颌滚落,砸在墨霄昂贵的西装肩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那画面倒是有一种近乎暴烈的、被强行拉扯的亲密感。 墨霄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锁住墨霄的肩章,他看到冰封的外壳第一次出现震惊和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荒谬的难以置信的神情。宋澜脸上切割出明暗,映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唇,此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墨霄认得这个编号。GY-7——“幽灵号”,星盟最锋利也最隐秘的暗刃,只存在于最高加密简报中的名字旨在于传说的名字。 他从未想过,这个影子会以这种方式,带着醉意出现在他面前。 墨霄看着宋澜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看着他指尖还残留的冰球寒气,笑意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愉悦。 墨霄身体前倾,手肘随意地撑在湿漉漉的洗漱台上,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墨霄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被酒液激发的、混合了雪松与硝烟的独特气息。 新任战术指挥官,代号“血色寒刃”。舰队内部通讯里关于他的加密简报,只吝啬地强调了他近乎非人的战术推演能力,却对他这副皮囊只字未提。 “为了引蛇出洞,宋适配者还真是敢入狼窝呢。” 宋澜一阵颤抖。 他感受到四肢无力, 不好! “你竟敢用声控控制我,我就.....” “宋适配者多虑了,毕竟这是工作场合,要是以前的帐,咱们可以日后再清算清算。” “适配者,看来你对混账”的定义有点偏差。”墨霄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滑过他湿透衬衫下紧绷的腰线,滑过那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如同致命邀请般的腰窝。 最后落回他震惊未消的眼睛里,墨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宣告猎物归属般的沙哑,“这样诱惑的出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倒是真不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尤其是当执行者本身…就足够成为诱饵的时候。”墨霄的视线如同实质,再次掠过他惊心动魄的腰线,最终定格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深处,“‘血色寒刃’?代号不错。不过……”墨霄微微歪头,露出那颗虎牙。 “怕就是谁看到这样的适配者,也会迷失吧。” “你要干什么?” 宋澜警惕起来,他的手下意识向后撑过去。 “后会有期,宋澜。” 墨霄勾起嘴角,他拍了拍宋澜的肩膀。 他走出了盥洗室。 当他的部下到达时 ,宋澜目光冷淡 。 随着几道电火石花的幻影,七/八个人应声倒地。 “收网。” 宋澜的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暖意。 颜序正疑惑,为何今日的适配者脸色色如此之差。 听见他的头头说道:“快点,等会还要回联邦总部。” 哦,对啊。 颜序猛然想起今天,是要送宋澜去参加会议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差点忘了!! 第3章 DE计划 会议室的门无声滑开,这并非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开启——而是构成门的光流体在瞬间解离、消散,如同退潮般隐入墙壁,没有一丝滞涩的痕迹。联邦总部最高决策层会议厅,一片冰冷的绝对的寂静扑面而来,唯有悬浮在中央的环形光流体桌面流淌着幽蓝的光泽,像一块凝固的深空。 首席执政官Ambroce步入其中。 他的步伐稳定,军靴的硬底敲在同样由光流体凝结的地面上,发出短促、清晰的叩击声,如同某种倒计时的节拍器,每一声都精准地踩在参会者紧绷的神经上。 空气似乎被这脚步声压缩得更加凝滞。深墨色的制服完美地贴合着他挺拔的身姿,肩章上那代表联邦最高权力的星辰徽记在流转的幽蓝桌光下,偶尔折射出一点冰冷锐利的银芒,像是遥远星舰炮口忽闪过的瞄准光点。 “议程开始。”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无形的利刃,瞬间劈开了会议厅内无形的沉闷空气。“议题:是否即刻启动‘DE计划’。”那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敲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膜上。 “执政官阁下!”温和派代表裴瑾的投影立刻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试图缓解现场压抑的圆润,Ambroce眉头却深深蹙起,“‘DE计划’涉及撕裂时空结构,其潜在的反噬风险模型至今未能完全推演覆盖!贸然启动,无异于在联邦的心脏引爆一颗未知当量的炸弹!代价……我们承受不起。”他放在光流体桌面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泄露了极力掩饰的不安。 首席执政官Ambroce的指尖划过光流体桌面,冷光映亮他抿紧的唇线。 “DE计划必须启动。”他的声音斩断所有争论。 “三分钟前,边境星域已检测到能量潮汐异常。” 他挥开全息星图,只见星系空间站的一个分站突然在他身后爆裂,刺目红光展现在整个环形会议室的屏幕上。 技术主管的投影在数据流中扭曲:“能量过载!防御网即将崩溃!” Ambroce的军靴踏碎满地流淌的警报红光,指令从他唇间吐出—— “现在联邦总部商议,开启DE计划,现在开始表决。” DE计划,又称“猎人”计划,缩写正是取自猎人的缩写,纪元帝国接二连三出现异常现象,这已经引起了联邦总部高度关注,开启这个计划意味着纪元帝国将建立“新伊甸”空中城,获得宇宙控制权。 这将使帝国涅槃重生。 但这条路——注定血雨腥风。 Ambroce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环形会议桌唯一空缺的主位。那位置前的光流体在他靠近时,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上涌、塑形,形成符合人体工学的支撑轮廓。 Ambroce落座,背脊挺直如舰桥的主梁,他目光沉静,犀利地扫过环形桌边一张张或凝重、或焦虑、或隐含质疑的全息投影面孔。这些投影纤毫毕现,甚至有些能看清人的额角渗出的细微汗珠在灯光下的反光,这便是数字世界特有的、无法完全驱散的虚幻感。 “承受不起?”宋澜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丝毫笑意,更像某种精密武器即将发射前的锁定标识,“裴瑾代表,你的风险评估模型,是否包含了对‘湮灭’的量化分析?” “湮灭”二字出口,整个环形会议室的气温仿佛骤然又降了几度。这个词在联邦语境中代表着最高级别的终极威胁——物理法则的彻底崩溃,空间的彻底抹除。死寂再次降临,连光流体流淌的细微光晕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Ambroce阁下。”技术主管唐博士的全息影像在宋澜的斜对面闪烁了一下,他的声音带着技术官僚特有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理论模型确实存在。但那是基于极端假设的推演,触发条件极其苛刻,概率低于低于千万分之一……” “低于千万分之一?”Ambroce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像冰层猝然开裂,“唐博士,你的数据模型更新频率,是否还停留在上一个标准时?”他的指尖在身前流淌着幽蓝光芒的光流体桌面上看似随意地一划。 动作落下的瞬间,桌面中央的幽蓝光芒骤然退潮般收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刺目的、代表最高级别警告的猩红色数据流!它们如同决堤的鲜血洪流,轰然喷涌而出,瞬间将整个环形会议室淹没在一片令人心悸的血色光海之中。警报的尖啸——并非物理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与参会者植入式神经接驳器的尖锐信息脉冲——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每个人的意识屏障,带着毁灭性的压力猛砸下来! “警报!警报!坐标:γ-7星域边缘!检测到超高能级时空涟漪!能级指数突破阈值!特征识别……符合理论‘湮灭’前兆!重复,符合‘湮灭’前兆!”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在每一个人的神经末梢疯狂敲响。猩红的数据流在环形光流体墙壁上疯狂刷新、叠加,瞬间构筑出一幅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动态星图。代表γ-7星域的坐标点剧烈地闪烁着,周围的空间结构在星图上呈现出恐怖的、肉眼可见的扭曲和撕裂波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揉搓的脆弱纸张。星图边缘,象征联邦最后防线的“苍穹之壁”能量防御网投影,正以惊人的速度从代表稳定的深蓝色,急剧衰减、崩解成象征即将崩溃的不祥灰白! “怎么可能!”裴瑾的投影猛地站起,失声惊呼,他原本试图维持的镇定面孔瞬间被极度的惊骇撕碎,他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死死盯着那代表末日进程的灰白色蔓延。 “能量过载!防御网核心节点正在熔毁!稳定性跌破临界点!”唐博士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充满了面对灾难失控的绝望嘶哑。他的全息影像在狂暴刷新的猩红数据流中剧烈地闪烁、扭曲。仿佛随时会被这信息的洪流彻底冲散、撕碎。他徒劳地伸出虚拟的手,试图在身前光流体面板上操作什么,动作却只剩下绝望的抽搐。 “阻止不了……能量潮汐……太强了……完了……” 整个环形会议室被猩红与警报的尖啸彻底吞噬。冰冷的红光流淌在Ambroce深墨色的制服上,勾勒出他冷硬如雕塑的轮廓,也映亮了他紧抿的唇线——那是一条绷紧到极致、且毫无妥协余地的直线。刺目的警报红光在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瞳仁里疯狂跳动,如同地狱之火的倒影,却没有点燃一丝慌乱,反而淬炼出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封万物的绝对意志。 就在这末日图景的中央,在所有人被恐惧钉在原地的绝望时刻,Ambroce动了。 Ambroce的军靴的抬起,落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迟疑。靴跟重重踏在光流体地板上,踩碎了脚下如粘稠血液般流淌的警报红光。那红光在她脚下碎裂、飞溅,仿佛实质的液体。一步,两步,三步……他直接穿过环形桌面的中心区域,走向那面被毁灭星图完全占据的、巨大的光流体墙壁。每一步踏下,都伴随着警报红光在他靴底碎裂湮灭的微小光爆,仿佛他正踏着毁灭的火焰前行! 他停在巨幅星图前,距离那疯狂闪烁的γ-7坐标点仅一步之遥。毁灭的波纹几乎要触及他的鼻尖。然后,他抬起了手。没有借助任何控制面板,指尖直接点向星图中那代表“苍穹之壁”核心控制节点,正在疯狂闪烁灰白警报的光标上。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意志力场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环形会议室内狂暴刷新的猩红数据流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堤坝,骤然凝滞了一瞬!刺耳的神经脉冲警报被强行压制,扭曲的空间波纹在星图上的蔓延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 “联邦最高权限确认。执政官Ambroce,授权代码:Zero-One-Omega。”他的声音穿透了凝滞的数据洪流,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坚硬如星舰的撞角,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绝对力量。“启动最终湮灭协议。目标:γ-7坐标点。能量等级:Omega Max。执行倒计时:30秒。” “不!!!”裴瑾的投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他猛地向前扑去,虚拟的手臂徒劳地伸向凌昭的方向,脸上是彻底的疯狂和绝望。“Ambroce!那是亿万生灵!是时空结构本身!你会毁了……” “宋澜,你来执行。” Ambroce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没有提高一丝音量,却像两枚冰冷的钢钉,将裴瑾最后的嘶吼死死钉死在空气中。 指令生效! 宋澜一个残影,只见一道纯粹到无法形容的、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就形成的虚无凝聚而成的漆黑光束,无声无息地从星图上那个代表湮灭协议启动的光标点激射而出,瞬间跨越了星图上的无尽距离,精准地命中了γ-7坐标点。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没有巨响。 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无”。 在星图上,γ-7坐标点以及周围疯狂蔓延的空间扭曲波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片区域只剩下平滑的、死寂的黑暗。连同那片区域可能存在的所有物质、能量、时空结构……一切都被彻底地、不可逆地“湮灭”了。 狂暴刷新的猩红数据流瞬间消失。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扭曲的空间波纹被抚平。即将崩溃成灰白色的“苍穹之壁”防御网投影,如同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从崩溃边缘迅速稳定,重新闪耀起坚实、厚重的深蓝光芒。 环形会议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真空的寂静。连光流体本身流淌的微光都仿佛凝固了。空气中只剩下一种被极致力量彻底清洗过后的虚无感。 裴瑾的投影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臂还凝固在徒劳的姿势,脸上的疯狂和绝望被一种更深的、源自灵魂的恐惧和茫然所取代。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紧接着,构成他投影的光粒子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闪烁、颤抖、扭曲,如同接触不良的信号,发出滋滋的杂音。 不只是他。 在Ambroce身后,环形会议桌边,所有刚才明确反对启动DE计划、或流露出强烈质疑的代表的全息投影,此刻都发生了同样的异变。他们的影像剧烈地波动、扭曲,色彩迅速褪去,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构成他们存在的亿万光粒子,在一种无法抗拒的指令下,开始了解体、崩散的过程。 没有惨叫,只有投影系统过载和信号彻底中断时发出的、短促而尖锐的电子噪音。 滋——啪! 裴瑾的投影第一个消失,化作一片爆开的、细微的光尘,随即湮灭在空气中。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那些代表质疑和阻碍的影像,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熄灭,化作虚无。他们曾经占据的位置,只剩下光流体桌面平滑流淌的幽蓝光泽,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 整个湮灭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环形会议室内,只剩下寥寥几个投影还维持着稳定,他们的脸上残留着极致的震撼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看向Ambroce背影的目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和……恐惧。 技术主管唐博士的投影是幸存者之一,他下意识地抬手,用虚拟的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动作僵硬而机械。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看着星图上那片代表湮灭的、平滑的黑暗区域,以及重新稳定闪耀的深蓝防御网,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湮灭……湮灭点确认。威胁……γ-7坐标点……威胁源已清除。‘苍穹之壁’……稳定性恢复至97%……并持续上升……” 他的汇报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确认,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淹没在死寂里。 Ambroce依旧背对着所有人,站在那巨大的光流体星图前。星图上,那片被湮灭的黑暗区域如同一个醒目的疤痕,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足以让宇宙为之战栗的力量。深蓝的防御网光芒稳定地流淌,映照着他深墨色制服的笔挺轮廓。 他缓缓地转过身。 动作从容不迫,深黑色的眼眸如同打磨过的黑曜石,平静无波地扫过会议室。那目光所及之处,幸存投影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低垂下去,不敢与之对视。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挤压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刚才那瞬间抹除反对者的恐怖力量,此刻化为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Ambroce的视线最终落在技术主管唐博士那微微颤抖的虚拟影像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唐博士的头垂得更低了。 “计划启动成功。” Ambroce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依旧是那种冰冷的、毫无波澜的语调,仿佛刚才下达的不是一个抹除亿万潜在生命和一片时空结构的毁灭指令,而只是签署了一份普通的日常文件。 四个字,清晰地在寂静中回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面前那巨大的光流体星图,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无声地、流畅地解体、消散。构成它的亿万光粒子如同退潮的萤火,迅速融入墙壁和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会议室中央的环形光流体桌面也同步发生了变化,幽蓝的光芒隐去,重新恢复成一片平静、内敛的银白色光泽。 整个联邦总部最高决策会议厅,在极短的时间内,从猩红警报的末日图景,回归到一种近乎圣洁的、冰冷的、秩序井然的银白光辉之中。 唯有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被绝对力量碾碎后的虚无粒子,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对那个站在银白光芒中央的身影的敬畏与臣服。 宋澜微微抬起下颌,冰冷的视线穿透银白的光幕,仿佛穿透了层层合金壁障,直接投向那浩瀚无垠、却又在刚才瞬间被他意志所主宰的星海深处。深墨色的制服在柔和的银光下,勾勒出他如同出鞘利刃般锋锐的肩线。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被彻底净化的死寂,幸存者的全息影像如同凝固的雕塑,连数据流的微光都屏住了呼吸。 他脚下的光流体地面,平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他孤绝的身影,以及上方那片象征终极秩序的银白穹顶。 整个宇宙的星辰,此刻都仿佛在屏息聆听。 “宋适配者,做得很好。” Ambroce点点头,转而又问道:“你可是我们纪元帝国十几年最优秀的杰作,至于最高执行官墨霄,他的位置将是你的。” 第4章 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的夜色。 向来是粘稠的黑暗酿造的,可今夜的雨水,却将它搅成了一锅滚沸的、色彩迷离的毒汤。2099年的暴雨倾盆而下,无情地鞭挞着这座由旧日残骸和冰冷未来强行焊接而成的巨兽。霓虹灯牌上那些永不疲倦的电子妖姬——在漫天雨帘和蒸腾的雾气中扭曲、挣扎。猩红、幽蓝、病态的惨绿,流淌在湿漉漉的合金路面和坑洼的积水里,仿佛整条弥敦道都被浸泡在一条污浊的河流中。 “徐记云吞”油腻腻的塑料雨棚下,宋澜望着面前粗瓷碗里那几颗馄饨,碗里汤色醇厚,几颗饱满的云吞半浮半沉,几缕纤细的竹升面纠缠其间。滚烫的汤气混着大地鱼和猪骨的醇厚鲜香,袅袅蒸腾,扑上宋澜的脸庞,带来短暂却真实的暖意。宋澜端起碗,狠狠灌下一大口,那灼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烫得心口都跟着一缩,仿佛能烧穿五脏六腑里沉积的寒气。他的舌尖尝到了虾子的鲜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碱水味。 没办法,这年头钱难挣。 他可是连饭都没吃,就被调遣到这里的。 “天穹集团”作为掌握纪元帝国能源的四大财阀之一,为了掌握太阳系资源,这些年枝繁叶茂,偏偏生出一个,天生就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一上台就将天穹集团生物制药技术发扬光大,并且在新纪元帝国开启了“基因显性”能力划分。 眼下宋澜去的这个地方就是天穹集团管辖下的九龙城寨,美其名曰管辖,实际上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村里的设备还是以XG的通讯方式。 嘴上说栽培他,却偏偏将他“流放”到这个地方。 宋澜早就有所耳闻,这里常年有被基因淘汰的失败品“修复人”在这里游荡,夜晚常有鬼哭狼嚎。 宋澜的右臂随意搭在油乎乎的塑料桌沿,纳米纤维织就的黑色皮衣袖口,他利用全息影像看到几道比发丝更细的暗金色电路纹路悄然亮起,微弱如呼吸。肉眼不可见的数据流正以惊人的速度奔涌、分析、构建模型。那全息视野的右上角,一个极小的半透明窗口悬浮着,清晰地勾勒出三个街口外那座废弃“天星数据坞”的立体结构图。 发现目标——代号“蝮蛇”——宋澜尽紧紧盯住全息眼镜上显示的那团代表生命体征的橘红色光点,正蜷伏在不远处顶层最深处一个被层层防火墙标识包围的房间里,一动不动,如同蛰伏的毒虫。 “靓仔,面够味冇?加滴辣油啊?自家熬嘅,香到痹!” 馄饨摊老板带着浓重电子合成腔的粤语在头顶响起。 宋澜抬头,摊档老板那张被岁月和劣质义体改造弄得沟壑纵横的脸探了过来,一只粗笨的钛合金手臂代替了曾经的右臂,稳稳地递过一个油腻的玻璃瓶,里面是浑浊暗红的辣椒油。馄饨老板金那属指关节在棚顶悬挂的孤零零白炽灯下,反射出冰冷坚硬的光。 宋澜眼皮都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老板的机械臂关节发出细微的吱嘎声,悬在碗口上方,作势要倒。 就在那暗红的辣油即将滴入浑浊汤面的瞬间—— “滋啦——啪!” 一声尖锐刺耳的电流爆裂声猛地撕裂雨幕!紧接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骤然掐灭,整条弥敦道上所有贪婪闪烁的霓虹灯牌,所有悬在店铺门口的电子广告投影,连同“徐记”头顶那盏唯一的白炽灯,在同一毫秒内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沉重地像铅块,轰然砸下,瞬间吞噬了街道、雨棚、摊档、人影……吞噬了一切。周围只有暴雨砸落塑料顶棚和地面水洼的哗哗巨响,骤然被放大到令人心悸的程度,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永无止境的喧嚣。 黑暗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呜嗡——!!!” 引擎的咆哮如同被禁锢在地狱深处的巨兽骤然挣脱锁链!那声音狂暴、蛮横,带着撕裂空气的金属锐响,由远及近,速度快得令人头皮发炸!宋澜耳朵微动,凭着多年经验,他知道不是一辆,是至少三台!那沉重的轮胎疯狂碾过路面浑浊的积水,溅起一人多高的水墙! 两束雪亮得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如同神话中斩开混沌的巨斧,悍然劈开前方浓稠的黑暗与密集的雨幕!光束剧烈颠簸着,瞬间锁定了雨棚下宋澜这个唯一的目标。光芒刺得宋澜加固磁场防护面罩也没能抵挡双眼本能地眯起,在强光的边缘,雨水被映照得如同亿万根急速坠落的银针。 第一辆改装机车的狰狞轮廓在光束中骤然清晰。巨大的前轮、粗壮的排气管、覆盖着粗糙装甲的车身,还有车身上用荧光涂料涂抹的、意义不明的狰狞图腾。车手伏低身体,戴着头盔,看不见表情,但那扑面而来的凶戾气息,比冰冷的雨水更刺骨。车后座,一个黑影已经弓起了腰,手中紧握的物体在强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寒芒——□□的短粗枪管! 引擎的嘶吼几乎要震碎耳膜,机车卷起的腥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已扑到宋澜的脸上! 时间,在死亡迫近的瞬间被无限拉长、延展,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分解成无数帧清晰的画面。 宋澜训练多年的身体在意识传送到大脑下达指令之前已经做出了反应。他那脊椎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猛地向下压缩。双腿里转化的机械瞬间紧绷到极致,积蓄的爆炸性力量顺着脚掌轰然释放!脚下的湿滑地面仿佛变成了坚实的弹射器。 “砰!” 塑料椅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瞬间碎裂!宋澜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黑色闪电,并非后退,而是迎着那撕裂雨幕的刺眼光柱和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悍然前冲! 他右手五指猛地张开、攥紧! “嗡——!” 一声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高频蜂鸣在雨夜中炸响!比机车引擎的咆哮更令人心悸!宋澜紧握的右拳指缝间,幽蓝色的电芒骤然迸发。 跳跃! 四道狭长、锐利如剃刀的金属棱刺瞬间从指关节处的卡槽中弹出,表面无数细密的能量纹路疯狂亮起,发出贪婪的幽光。空气在它们周围剧烈扭曲、电离,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雨滴还未靠近,就被那强大的磁场瞬间斥开、蒸发成细小的白雾。 这就是“龙牙”——宋澜的激光磁轨指虎,那沉默的獠牙已经微微泛起电磁波。 机车手显然没料到猎物会以如此疯狂恐怖的速度正面撞来,更没料到那黑暗中骤然亮起的、象征着毁灭的幽蓝光芒。他下意识地猛拧车把,沉重的机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头试图偏转规避。 太迟了! 双方的距离在零点几秒内归零! 宋澜前冲的势头没有丝毫减缓,借着身体前倾带动的全部动能,灌注着磁轨加速力量的右拳,由下至上,划出一道撕裂黑暗的幽蓝电弧,精准、冷酷、狂暴地轰向机车前轮上方——车手覆盖着合金装甲护颈的头颅位置! “嘭!!!” 那不是金属撞击金属的脆响,而是一种沉闷、厚重、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仿佛一个被过度充气的金属罐头被巨锤狠狠砸瘪! 幽蓝的磁轨能量在接触点轰然爆发!狂暴的动能无视了那层坚硬的合金装甲,如同无形的重锤,隔着装甲直接轰入!车手的头颅连同头盔,在那幽蓝光芒一闪而逝的瞬间,诡异地向内塌陷、变形!头盔面罩的强化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缝隙中喷溅出温热的红白混合物,在雪亮的车灯光柱下,划出几道凄厉的短弧。 失控的机车像一头被瞬间抽掉脊骨的钢铁巨兽,发出绝望的哀鸣,沉重的车身借着巨大的惯性,依旧向前猛冲。无头的车手尸体被甩飞出去,像一袋破败的垃圾砸进路边堆满电子废料的巨大垃圾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失去控制的钢铁巨兽带着死亡的余势,擦着宋澜的后背轰然撞向“徐记”的摊档!油腻的塑料桌椅在沉重的撞击下如同纸片般破碎飞溅,滚烫的汤锅被撞翻,浑浊的汤汁混合着辣椒油泼洒一地,浓郁的鲜香与刺鼻的机油味、金属摩擦的焦糊味瞬间混杂交织,升腾起一片怪异而惨烈的雾气。 强光车灯在撞击中歪斜,光束扫过狼藉的地面和弥漫的水雾,映照出无数破碎的倒影。 黑暗并未因此散去,反而被这血腥的碰撞搅得更加混沌。另外两辆机车的引擎咆哮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被同伴的死亡彻底激怒的疯狗,一左一右,带着更加凶残的气势,他们咆哮着从两个刁钻的角度再次向宋澜夹击而来! 左侧的机车后座,枪手已经半跪着抬起了□□粗短的枪管,黑洞洞的枪口在雨幕和车灯散射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右侧的骑士则猛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高频粒子震动砍刀。刺耳的嗡鸣声瞬间压过了雨声和引擎声,刀身高速震颤,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所过之处,连密集的雨线都被瞬间切断、蒸发!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尖针,从左右两侧同时刺来,瞬间锁死了宋澜所有闪避的空间。 宋澜没有思考的余地。身体在千锤百炼的本能驱使下,再次化为战斗的机器。 他左脚狠狠蹬踏在湿滑的地面,借助蹬地的反作用力和腰腹瞬间拧转爆发的力量,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和速度,猛地向右侧旋身!整个人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左侧□□口喷吐出的那团致命的、扩散的橘红色火焰!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无数钢珠,擦着宋澜的后背呼啸而过,将后方一面贴满各色广告的合金墙板打得千疮百孔,碎屑和火星四溅! 旋身的同时,手里紧握“龙牙”的右拳没有丝毫停顿!借着旋身的离心力,宋澜的手臂如同挥舞的重锤,由外向内,划出一道凶悍的弧线!直达目标右侧骑士那握着高频震动刀、正要劈砍下来的机械手腕! “锵——!!!” 刺耳欲聋的金属爆鸣声盖过了一切噪音! 幽蓝的磁轨能量与高频粒子刀震颤的灰白能量流在接触点剧烈碰撞、湮灭、炸开! 无数细小的电蛇疯狂窜动,照亮了骑士头盔面罩下那双瞬间因剧痛和惊骇而圆睁的眼睛! 骑士机械手腕上覆盖的硬质合金护甲,在“龙牙”的恐怖贯穿力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四根磁轨棱刺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穿透了护甲,深深钉进了内部的金属骨骼和复杂的传动结构之中! “咔嚓!滋啦——!” 骑士整条小臂连同那把价值不菲的高频震动刀,被“龙牙”蕴含的狂暴动能硬生生从肘关节处撕扯、打断! 断口处闪烁着噼啪的电火花,断裂的金属骨骼和管线扭曲暴露,机油混合着冷却液如同血液般喷涌而出! 骑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失控的机车带着他和他那条断臂猛地向侧面翻滚出去,撞在路边锈迹斑斑的消防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然后,彻底不动了。 宋澜解决了右侧的威胁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正当他准备站起身,左肩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轻微倒抽了一口凉气——几颗被霰弹边缘擦过的钢珠撕裂了皮肉,嵌入了进去。一阵血腥味混着硝烟味直冲鼻腔。 他匆匆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身体借着右拳挥出的巨大惯性,猛地回弹、站直!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猛地一扯! “哗啦——!” 一件看似普通的深灰色宽大雨披被瞬间抖开,如同巨蝠的翼膜!就在它展开的刹那,无数细密的六边形光斑在其表面疯狂闪烁、明灭,雨披的轮廓在空气中剧烈地扭曲、波动,释放出全息投影! ——光学迷彩斗篷“夜鳞”! 几乎在“夜鳞”激活的同时,左侧机车后座那个枪手,估计是同伴瞬间惨死的惊骇中,他变得疯狂,再次扣动了扳机!这一次,枪口死死锁定了刚刚站稳、身影在迷彩斗篷作用下开始变得模糊的宋澜! “轰!”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霰弹轰鸣!枪口再次喷吐橘红色的火焰! 然而,夜鳞”生效的瞬间,枪手的视野里已经被扰乱的如同水中倒影般扭曲不定。所以致命的□□幕大部分打在了空处,只有极少数几颗擦着剧烈扭曲的光影边缘飞过,撕裂了空气,却未能对宋澜造成实质伤害。 枪手头盔下的脸因为惊愕和难以置信而扭曲。他徒劳地试图再次拉动唧筒上弹。 就是现在! 迷彩斗篷剧烈波动,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口喷焰的强光边缘显现了一瞬,随即又融入扭曲的光影。双腿爆发出极限的力量,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左侧的机车猛扑过去!高速移动的身体在迷彩斗篷的包裹下,拖曳出一道更加模糊、难以捕捉的残影轨迹! 枪手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扭曲的虚影在雨幕和车灯光柱的缝隙中急速放大!他惊恐地想要调转沉重的枪口。 太慢了! 宋澜已经凌空扑至!借助前冲的巨大惯性,整个身体的重量和速度全部灌注到右膝!坚硬的特种合金护膝如同攻城锤,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撞在另一个枪手毫无防护的胸腹之间!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头发悸的撞击声!枪手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被正面撞中!一阵清晰的骨骼碎裂声传出来。他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口中喷出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在空中拉出一道猩红的轨迹。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十几米外一个巨大的、闪烁着“回收义体”字样的电子广告牌上!广告牌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机车失去后座配重和操控,瞬间失去平衡,前轮猛地抬起,在湿滑的路面上疯狂地原地打转、甩尾,最终侧翻在地,引擎徒劳地空转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宋澜站在街道中央,雨水顺着湿透的头发流下,滑过脸颊。纳米纤维的皮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以及那性感的锁骨,肩头撕裂的布料下,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红。 他右手的“龙牙”磁轨指虎上,幽蓝色的能量纹路已经黯淡下去,棱刺上沾染的血迹和机油的混合物,正被密集的雨线快速冲刷,滴落在脚下浑浊的积水中。积水倒映着四周高楼残破的轮廓和远处尚未完全熄灭的零星霓虹,光影破碎迷离。 “夜鳞”斗篷的迷彩效果早已解除,湿漉漉的深灰色布料沉重地贴在背上。宋澜微微喘息着,每一次吸气,冰冷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和硝烟灌入肺腑。左肩的伤处一跳一跳地灼痛,像有烧红的铁钉嵌在里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破碎的塑料桌椅、翻倒的汤锅、泼洒一地的面汤和红油,与扭曲变形的机车残骸、散落的金属零件、斑斑点点的血迹混合在一起。两台机车还在原地徒劳地空转着引擎,发出濒死的呜咽。第三台撞在消防栓上的则彻底没了声息。那个枪手的尸体软软地挂在熄灭的广告牌支架上,像一件被丢弃的破烂衣物。 雨,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哗哗地冲刷着这片狼藉,试图洗去杀戮的痕迹,却只让血腥味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弥漫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视野右上角,那个代表“蝮蛇”的橘红色生命光点,在天星数据坞顶层的结构图上,依旧顽固地亮着,一动不动。仿佛刚才发生在三个街口外的这场短暂而惨烈的截杀,对它而言,不过是遥远背景里微不足道的一点杂音。 宋澜抬起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混合物。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更加凝聚。右手的“龙牙”轻轻一甩,几滴残留的污浊液体被甩飞出去。 目标还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不过是开胃的前戏。 宋澜抬脚,踩过一滩混合着机油和血水的污浊积水,溅起肮脏的水花。脚步沉稳,朝着弥敦道更深处的黑暗,向着那矗立在雨夜中的“天星数据坞”走去。 身后,“陈记云吞”那油腻的塑料雨棚在风中无力地摇晃了几下,发出哗啦的声响。一片狼藉的摊档前,那只油腻的辣油玻璃瓶奇迹般地还立在翻倒的桌面上,瓶身在远处残存霓虹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点浑浊而诡异的红光。 暴雨如注。 他倒在附近的一个小巷子,伤口的疼痛让他神经紧绷,他掏出便携式药剂,朝着那伤口直接喷下去,他眼尾微微泛红,仰头呼出颤抖的气息,此时他的通讯设备电量已经所剩无几,而且他也快到分化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