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反派就是我吗?》
1. 第 1 章
我看着眼前这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孩,心里全是粗鄙之语。
看看这胖嘟嘟的小脸,这干瘦的小身板,还有这拘谨的样子,我将来就是败在了这样的人手里?
虽说我自认也不是什么不出世的大美女,但好歹长得也算是小家碧玉略有风情吧。我一直以为我未来的情敌必然是出尘绝艳,不沾一丝尘俗气息的绝世美人,一举一动都是万种风情。可她并不因此自傲,反而处事稳重进退有礼,所有人都喜爱她,崇敬她,赞美她。
只有我,痛恨她的美貌,嫉妒她的才能,无时无刻不在针对她。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我还是被妒火蒙蔽双眼冲昏头脑,露出我丑恶的嘴脸,不自量力与她大战三百回合,纠缠数十年,最后不惜堕入魔道。
而她会将我斩于剑下,再轻叹一口气,留我一丝元神,送我入轮回,然后翩然离去。
这个狗血故事在我脑海里预演了不下百回,我甚至连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台词都想好了,还专门研究过用什么姿势角度吐血会更凄美一点。
现在当事人之一就站在我面前,我不停地上下打量,从还算柔顺但略有分叉的头发丝看到端正却寡淡的五官,从与一张小肉脸不太匹配的纤细身形看到甲缘干燥有倒刺的手指尖,一定是搞错人了!
我搬了把小板凳,坐在门口伸着头热切地向外望,前所未有得从心底期盼着下一秒就有一群沉鱼落雁的美人向我扑来。结果从夕阳西下等到满天星光,脖子抻僵了腿也坐麻了,连个人影都没盼着。
家门口是不是有点过于冷清了?我一边嘀咕,一边揉着脖子提溜着我的小板凳进屋。
那个孩子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显得更谨慎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垂着,透出一副爹不疼娘不爱走哪都没人要的可怜样子。
我砸吧砸吧嘴,让她这小眼神一盯,莫名从自己身上咂摸出一点恶毒味道,这还什么都没做就开始进入角色了?就我这收放自如的演技,不去演话本子真是浪费。
想到以后十有八九就是我俩一块搭伙过日子,气氛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我用尽我高超的社交技巧,搜刮出一句万能打招呼用语:“吃了吗?”
她两眼看地,没说话,看来是没吃。
“饿吗?要不我给你整点?”我又问。
她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回答:“我不饿,不劳烦仙子。”
那就是饿了。再苦不能苦孩子,我袖子一挽,豪气万丈地冲她说:“等着。”
*****
我下了碗面条,清水面。
不是我不想给这个看上去饿坏了的孩子吃点好的,自打入门后我就在门内四处蹭饭,偶尔跑去凡间混吃混喝,我之前那段人生实在是没点过厨艺这个技能。就这面条还是我从橱底扒拉出来的,也不晓得在那儿放了多久。现在离食堂开夜食还有段时间,看她那摇摇欲坠的小身板,我真怕她捱不到夜食时间就饿死了。
好在下面条不需要什么厨艺,下得熟就行。
“吃吧。”我把一碗疑似面条的糊状物推到她面前。
她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叠在腿上摆得端端正正,偷偷拿眼睛瞄我。
我看了看碗里惨白的面糊糊,挠挠头:“要不,再加点盐?”
看她还是没动,我叹口气:“你不想吃也罢,我这厨艺确实有点拿不出手,再过一会儿就到夜食时间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山门弟子食堂吃吧。”
说罢我便去端碗,却端了个空。那个孩子抱着碗狼吞虎咽起来,一碗面条很快见了底。
我在她坚定而凛然的目光注视下又给她盛了一碗。不愧是我未来的情敌,真是个狠人,连我下的面条都吃得下去。我刚刚尝了一口,天地良心,我敢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不知是吃饱了还是热气熏的,她脸上也红润了些,眼睛水汪汪的,好奇地四处打量。
我带她洗了澡,重新梳了头发,让她去换上入门弟子的衣服。
真瘦小啊,就算是最小号的衣服,她穿着也空空荡荡的,哪里都干干瘪瘪,没胸没屁股,也就那双眼睛看起来还算有趣。
我再次叹气,我怎么就败给了这种小丫头片子呢?人就是这样,总是觉得只有世间最绝最艳的女子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情敌,但情敌真的摆在眼前时,却发现不过是个稍有点姿色的普通女子。
而我,却连“稍有姿色的普通女子”都不如!难道我最近颜值下降了?要不弄点玉容膏抹抹?或者是我最近疏于修炼,外化于形影响了外貌?
我正盘算着要不要去千羽阁要点保养秘笈,就见那孩子整理好衣服走出来。
我连忙直起腰端坐好,按照正常流程这时候该给新弟子讲规矩了,我这还是头一回接待新弟子,也没人跟我提前打个招呼让我备备词,一时脑子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什么高深莫测的官方说辞可发表,我干脆领着她在山上转了转,带她认认路:“既然入了门,那以后我就是你师姐了。咱这一峰人不多,除了常年云游不着家的师父,还有一位师兄。不过他平时忙,也不常来这儿。”
师父这个小山头没有名字,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有个人来。大多数时候,这个小山头在大家口中被称为“那座山”。这是整个门派最小最不起眼的地方,除了师父种下的一小片灵植园子,其他长得都是些凡间常见的树木花草。相比起三长老的大若岩老松虬结、灵兽呼啸,二长老的苍溪清屿云雾缭绕、鹿呦鹤鸣,这里更像是凡间隐士住的地方,往来间能看到的也只有凡间常见的各色蝴蝶飞鸟和一闪而过的松鼠。
我带着她沿着山路慢慢走。山间没有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我捡了段枯枝,又用树叶兜了一团灵气让她提着,免得她看不清路磕碰。这个时节,有的草木抽新芽,有的开着花,正是烂漫的时候。还有些一年四季葱郁着,在夜风中偶尔晃动两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白日里再灿烂的风景,在夜晚也有些阴森。修士们住的地方多有禁制,阻挡别人的脚步也隔绝内外声音。此时山间细碎之音不绝于耳,唯独听不到半分人声。她紧抓着枯枝,一步不落地跟在我身后。
正走着,东南方向遥遥闪过一丝蓝光,继而扶摇直上,轻巧地划过天空。啧,那只齐云寒雕又去撩母鸟了。渣鸟!我在心里暗暗啐道。
山外此刻是热闹的,修士的生活没有日食夜寝的需求,门内大部分地方也没有白天黑夜,像师父这样保持着居所东升西落的反而是少数。我懒得动,领着我的便宜情敌转了几圈就往回走。
“平时这山头上就我一个人,现在你来了,那就是咱俩了。”我指了指并排的小院子,“那边那个院子就是师傅住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些师父留下的手札之类的东西,你要有兴趣可以拿去看。竹林后面那是师兄以前的住处,有师兄下的禁制,没事不要往那里去。西边那栋屋子是你的。”
好在山上空房子还挺多,不至于没地方住。我想了下,我那不知道在哪游山玩水的师父好像也没交代过我他有什么规矩要求。至于有没有门规,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有吧,我记得秦师叔他们处罚那些弟子的时候经常说“触犯门规”一类的话,便说道:“除了门规,这儿也没什么别的规矩。平日里你就去勤学堂跟着新弟子们一起上课,那边有食堂,对门派弟子都是免费开放的。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我看着这个新晋小师妹乖巧地点头,恭敬而柔顺,第三千八百四十二次在心里暗恨,那个算命老头坑我吧,这真是让我嫉妒到发狂的情敌?
*****
我觉得我可能失眠了。
这是我活了几十年来第一次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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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见到那个猥琐的算命老头那天都没这么辗转反侧。
我还记得那天我又偷偷溜出山门玩,恰好遇上了人间集市。我左手糖葫芦,右手云片糕,储物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正想去看变戏法,却被一个看起来就很欠打的老头叫住了。
他问我算不算卦。
一个凡人,问修仙者,要不要算卦。
那我能不算吗?
“你会算什么?”我嘴里塞满云片糕,鼓着腮帮子含糊地问他。
那老头用一种拐卖小孩的语气哄我:“那要看姑娘想算什么。”
“你看我能当娘娘不?”
老头听了这话一愣,露出一丝迷惑神情:“姑娘说笑了。”
“没希望吗?”我在裙子上把沾满糕点渣的手指擦干净,摸了摸脸,光滑柔软手感不错,“我觉得我长得还行。”
他面部抽搐了两下,勉强维持住一个老神棍应有的波澜不惊:“姑娘不是俗世之人,何必拿这些话打趣我。”
我咬着糖葫芦看他。
他捏着三枚铜钱看我。
我把糖葫芦咬得嘎吱作响。
他把三枚铜钱越捏越紧。
我咽下最后一颗糖葫芦,舔了舔嘴角的糖渣,把糖葫芦的签子插在他的手里:“你要再捏,那三枚钱可就分不开了。”
三枚铜钱从空中掉落,跌在桌上当啷一声,又被他用手盖住。
我忍住了摸摸小荷包的冲动,轻轻吁出一口气“那算算前程呗,算算我将来怎么死的。”
他干笑两声道:“姑娘这话说得晦气。”
我看着他盖在铜钱上纹丝不动的手说:“算不算?不算我走了。”
“算!”
他直直地盯着我,快速地说:
“三年后的清明节,你会遇见一个女人。”
“你在意的男人会成为统领灵界一呼百应的人物。”
“那个女人会成为统领灵界者的夫人。”
“你会被指为邪修。”
我等了一小会儿,没等到下文,开口问道:“没了?”
那老神棍反问我:“这还不够多吗?”
我鄙夷地看着那老神棍:“难怪你没有生意,你看看人家说的都是什么刑冲破害到全时,交战相克无闲神之类的,你就这么几句话把我打发了?”
老神棍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他们那都是骗子,我可是正经人。”
我看了看那张皱得像老树皮一样每个褶子都写满猥琐的脸,又看看他盖着三枚钱的手,歪着头问他:“那我怎么死的?”
“生死之事,自有天定。”老头跟我打哈哈。
我俩对视一眼,打哑迷一样一起嘿嘿直笑。
“老头,我觉得你说的特对,凡事自有天定。”我挑着眉看他。
他又露出那拐卖小朋友的招牌表情:“那姑娘你看这卦钱……”
我伸手弹向悬在半空中的那根糖葫芦签,竹制的签子顿时化作粉末消散不见。我将手按在他盖住铜钱的手上,撑着桌子踮起脚凑到他脸前。他的眼睛清澈明亮,黑沉沉的眸子中清晰地映出我的模样,虹膜边缘有一抹若隐若现的金色。他眼中的我展现出灿烂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刚刚天跟我说了,他决定不让你赚这笔钱。”
“拜拜了您那~”
三年后,清明节,我在屋里窝了一整天,别说出山门,我连自家山头都不去逛,饭也不去吃,杜绝一切遇见人的可能。
平平安安到夕阳西下,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了,三长老领了个陌生的小丫头站在门口。
三长老宽大的衣袖无风自起,飘得张牙舞爪。看见我出来,他连忙乐呵呵地笑:“我在山门外捡的,看起来资质不错,让她挂在你师父名下吧。”
我一脸冷漠。
“哦。”
2. 第 2 章
我情敌还挺让我省心的。唉,不好总情敌情敌的叫人家,那都没谱的事,现在得叫师妹。
我小师妹挺让我省心的,除了最开始几天对我毕恭毕敬让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绕着她走,别的没有哪里不好。
自从有了她,峰上跟没有她基本没有区别。她也从来不烦我,还主动问过我需不需要帮我带饭,搞得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其实修炼到我这种程度,早就不需要靠饭食来续命。没看我那些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一个个都不食人间烟火,其中以我直系亲师兄尤甚。我胡吃海塞主要是嘴馋,再说我也没有天天胡吃海塞。
我歪在椅子上磕着瓜子。总这样也不太行,万一我那便宜师妹误以为我是什么不好打发的严厉师姐,非要自己洗手作羹汤伺候我,传出去让我面子往哪搁,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我苛待师妹呢。
我透过窗口看着认真看书的师妹,要不去膳堂偷点食谱给她吧。膳堂的八宝酋鸭做的不错,酸汤长灵牛肉也是一绝,还有月牙骨莲藕汤,二长老院子里种的玉灵藕应该能吃了。
师妹匆匆把书籍玉简收好,开始练习引气入体,勤奋二字基本等同于写在脸上,据说她入门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勤学堂门口等开门。
为什么用据说呢,是因为那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在膳堂磨着洪师傅要他做长灵牛牛肉干时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个师妹,晚上我抱着牛肉干和最新一期《我是仙界扫地僧》话本子回家却发现没点灯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我师妹好像丢了。
我连忙散出神识去寻找师妹,不多时脑海里就传来掌门的声音。
掌门:你干嘛呢?
我:我师妹丢了。
掌门:你还有师妹?
我:昨天刚认的。
掌门:你找师妹为什么要窥探我的居所?
我:我怕你捡孩子上瘾。
掌门:……
掌门:滚滚滚。
在看完飞缘真人被老婆家暴和雨灵师姐洗澡后,我终于在藏经阁发现了小师妹。
她正抱着一本入门功法,一边看一边不时比划。天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藏经阁的,想当年我都能闭着眼画出苍溪青屿的布局时还不曾踏入藏经阁一步。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她这么勤奋,那不得把掌门吓死。
当晚,师妹彻夜未归。我也一晚上没睡着,一闭眼就是今晚探查到的景象,雨灵师姐可真大啊。
*****
师父刚带我回来的时候,给我胸前挂了块牌牌 ,就让我随便玩去。
天真无邪的我抱着牌牌,看向师父的目光充满崇拜:“师父师父,这个牌牌是不是特别厉害,要是我遇到危险,它是不是就能咻一下把大怪兽杀掉?”
我那便宜师父摸着他那看上去就缺乏生机的头顶,略显尴尬地说:“这就是我随便捡了块木头刻的,主要是告诉那群老家伙这是谁家的娃。”
那时候我连炼气都还没入门,只能靠着两条小短腿探索。刚开始还对形形色色草木建筑很新奇,跑跑跳跳生龙活虎,半天之后就累得瘫在不知道谁家的山头一动不动。
眼看天就黑了,既找不到回去的路又不想自己动弹的我选择了最原始的沟通方式,扯开嗓子就是嗷嗷一顿哭,还没哭到第三声就有人把我提溜走了。
我抱着半根烤羊腿吃得满脸油花,对面坐着一个穿月白衣衫的中年人,身姿很是端庄。就是他把我从不知名山头的树林子拎到了另一个不知名但看上去很巍峨的山头上的屋子里。在参观了两眼房屋布局后,我向他表达了我的感激之情,我说:“我饿了。”
烤羊腿外皮酥脆,肉质鲜嫩,还带着一丝炭火的气息,从舌尖温暖到心底。茶水的热气迷湿了我的眼睛,朦胧间仿佛看见空气中有闪闪星河,或聚,或散,或打着旋儿涌动,又拥簇着缠到对面那个中年人身上去。吃一口羊肉,喝一口果子茶,修真的生活若是像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中年人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能想到夫子“食不言寝不语”的教诲,觉得打扰我吃饭是很失礼的行为,又把话咽了下去。真是个有礼貌的好人,怎么能让好人冷场呢?我抓着空茶壶手一伸:“再来点。”
中年人认命地叹了口气,手一挥,我手里的茶壶立刻变得沉甸甸的。我揭开壶盖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壶果子茶,眼睛瞪得滴溜圆:“你会变戏法!”
“你知道我是谁吗?”中年人语气温和地问我。
我仔细打量他,五官说不上多精致,没有刀雕斧刻的锋利,就像月光镀在青瓷瓶上,只觉得恰到好处。虽然看起来有三四十岁,可是脸上却不见一丝皱纹,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只有平和的气质告诉别人他已不再年轻。
“你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我回答他。
他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对我说:“你也是个美人。”
“我当然是美人。”我放下烤羊腿的残骸,拿起桌上的手帕擦嘴,好撑啊。
“你可以叫我掌门,我负责管理整个门派的大小事务。”中年人看我吃饱了,主动介绍自己。“进了山门往左走就是勤学堂,那是教外门弟子修炼的地方,虽然内门弟子一般是由自己的师父教授,但也有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在勤学堂学习的。勤学堂每日辰时授课,申时闭课。勤学堂后有条小路,顺着小路就能到膳堂,膳堂每日按早食、午食、晚食和夜食为新弟子提供餐饭,凡是门内弟子皆可免费食用。”
我眨巴眨巴眼,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掌门半带戏谑地瞟了一眼我胸前挂的牌牌:“你师父自己就天天不务正业,疏于修炼,好不容易有能入他眼的弟子,他也不肯好好传授。以前你师兄就是在勤学堂学习的,明明是有师父的人,却连外门弟子都不如。你师兄性子又倔强,不肯因为一点小事就去叨扰别的长老,茫茫大道,倒有一多半是靠他自己领悟。你若不去勤学堂,怕是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得自学。”
年幼的我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瘫在椅子上,消化了半天掌门的话后,提出了关系着我人生道路的重大问题:“我师父说,跟着他有好吃的,没说还得学习。”
掌门可能也没见过这么富有哲理性的问题,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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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可以变得更漂亮。”
一听变漂亮我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掌门看我似乎有点感兴趣,接着说:“还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日行千里不觉得疲惫。有很多灵兽灵果,是人间吃不到的美味,你境界越高,就可以吃到更多新奇的食物。”
我趴在桌沿上,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勤学堂好玩吗?夫子严厉吗?”
我问来问去,掌门也不恼,慢条斯理地同我解释:“勤学堂教新弟子吐纳的是杭竞,你叫他师兄就好,他为人和善、温柔敦厚,只要不蓄意作乱,偶尔有些错处他也不会责怪于你。只是勤学堂前三年要上早课,一来教习规矩,二来避免懈怠。如今的勤学堂负责约束言行查验功课的是大佚,他虽上了年纪却生性较真,因此迟到是万万不行的。”
话音未落我就立刻摊回椅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说:“我早上起不来。”
*****
我微眯了眼睛,看着空气中漂浮的点点星光,心念一动,就见那些似有似无的星光汇聚成丝丝缕缕的灵气,一头扎进我的经脉之中。师父的这个小山头,地面算不上大,自我来至今一直灵气充沛。我看向还在勤勤恳恳在试图循环周天的师妹,她周身也缠绕着数缕灵气,正缓慢地融入她的身体。
看来勤学堂的授课修士还挺认真负责,小师妹这基础打得真是不错。
我最终也没有去勤学堂,没有挨上大佚的板子,也没有见到温柔的杭竞,我的引气入体是掌门教的,然后……
…然后我就想不起来了,我仿佛一个失忆的傻子,托着下巴,眼睛里浮现出不学无术的迷茫,我是怎么修炼到这种境界的来着?
完蛋了,我还夸下海口让师妹有不懂的来问我,我估计我可能还没她懂得多。
果然还是混吃等死比较适合我。
“师妹啊。”我趴在窗户上,冲师妹喊道,“我带你去偷二长老的玉灵藕去。”
小师妹被我打断,只好放弃了洗刷经脉,将玉简归置好,不解地回我:“师姐是想吃藕吗,等会我去膳堂问一下,若是有藕便给您带一份。”
膳堂的藕哪有二长老的宝贝玉灵藕好吃灵气多,眼看教坏小师妹无望,我也只好丧气地说不必了。
*****
我蹑手蹑脚回来的时候,小师妹不在,估计又去藏经阁了吧。我暗暗撇嘴,藏经阁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不够。再说她刚开始引气入体,将将打通经脉能循环周天,离御器斗法还早着呢,藏经阁那些老东西们写的打哑谜一样的东西,能看得懂吗?别把我好好的小师妹给看成傻子咯。
我从困木盒里小心翼翼掏出玉灵藕,一个种藕的池塘,二长老还又是结界又是阵法的叠了好几层,长缘真人的私房钱藏得都没这么严实。
本来是打算让小师妹学学烹饪的,我连菜谱都顺回来了,谁想到小师妹争做学霸第一人,留她的美貌师姐独守空房,这玉灵藕放久了可就不新鲜了,罢了罢了,关键时候还得我自己上,不就是做菜嘛,反正吃不死人。
第二天一睁眼,我就看见一张因愤怒扭曲变形的脸。
3. 第 3 章
“啊!!!”一声尖叫在山峰间来回激荡。
“二长老,男女授受不亲啊!您要对我有想法,您可以直说,这闯我房间偷看我睡觉,不合适吧。”我抱着被子,义愤填膺地控诉面前的人。一边说一边往床角挪,生怕他气急了直接跳上来掐我脖子。
好在二长老是个讲究人,实在干不出残害同门的事,他忍了又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藕呢?”
我眼珠子转了转,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二长老您丢东西了?”
二长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鼻子,抖得跟中风了似的:“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见下文。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二长老您走火入魔了?需不需要我跟宗政师兄说一声,让他来接您?”
二长老一听这话抖得更厉害了,每一个字都硬生生挤出了颤音:“少跟我油嘴滑舌,你是不是偷我的玉灵藕了?”
这我哪能认:“无凭无据,二长老可不要信口雌黄。”阵法结界都好好的,二长老但凡能找到一点被入侵的痕迹,早就找掌门分辩了,才不会一大早跑来诈我。
二长老抖得那叫一个摇曳生姿,我都怕他把我房震塌了。或许是实在是没抖出什么像样的证据,二长老狠狠“哼”一声,不见了人影。不愧是长老,境界就是高,偷看女弟子睡觉也来去如风。我摸着下巴,是不是应该给我的房间布个结界,门派里单身修士一大把,像我这种独居的美人很危险啊。
二长老到底没再提过玉灵藕的事,倒是宗政师兄来找过我一次,给我带了包扶风岛特产的云纵胭脂果做的果干,还跟我讲二长老又在园子里加了几道新禁制,改了阵法,让我再去的时候当心些。
宗政师兄真是个体贴的好人,难怪掌门曾想让他替代杭竞去勤学堂授课。
我悄悄问宗政师兄:“二长老没事吧,他那玉灵藕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用处吗?”
宗政师兄笑着让我放心:“不过一点吃食,能有什么大用处。师父收了只蒲地的绣鸟,那鸟儿不知怎的就好吃些脆藕青瓜,这才种了些。何况半个池子的藕,哪里就差了你那一点半点。”
我听得目瞪口呆,为了点鸟食都要抖得半身不遂了,二长老这气性见长啊。
“哪里是为那藕生气,”宗政师兄语气温和:“那园子里的禁制阵法都是我与师弟师妹们的手笔,说来师父还颇得意,觉得很有些精妙之处。如今倒叫你来去自如不留痕迹,师父是气我们不争气,叫他脸上没光。”
我连忙问了问苍溪青屿的近况,果然二长老对弟子们横眉冷对,日日督促诸位弟子上进。我有些尴尬,偷点吃的一不小心连累几位师兄。宗政师兄倒不以为然:“师父严苛些也好,平日里我内门外门的跑,对苍溪青屿的事多有疏忽,有些话我也不好开口,如今师父事事亲自盯着,对师弟师妹的修炼来说也是好事。”
有宗政师兄对比,愈发显得我这个师姐不合格。真不是我不想做个善解人意谆谆教导的好师姐,小师妹正式迈进修仙门槛后,也来问过我几个问题,分别得到了我“嗯?” “哪个?” “什么意思?”等回答,此后小师妹就再也没给过我指导的机会。
当初三长老怎么就没把小师妹扔给宗政师兄呢。
进入练气期的小师妹眼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我搞了一大堆食谱,她看都不看一眼。
我每天无所事事,就照着食谱边学边练,厨艺竟突飞猛进。
不久后小师妹也发现我做的菜食材蕴含的灵气与膳堂提供的有天壤之别,反而愿意空出时间来缠着我一起吃饭。
师兄来时,我正带着师妹用炼丹炉烤栗子吃。现在不是栗子的时节,这些栗子是我去年存下的。对于靠天吃饭的凡间来说,在不合适的季节能吃上不当季的食物是件惊喜事。但对于修仙者,行无日月食无春秋,时间久了便忘记了期待是什么滋味。
我把裙摆系在腰间,一遍控制炉火,一边趴在炉子边用锅铲翻挑着栗子,脸上还带着一抹炭灰。小师妹守着一堆柴火,专心致志地架起木头练习引火诀。我没用灵力控制温度,只是偶而往火里添一根木柴,普通的食物就该用普通的炭火烤,否则与炼器有什么分别。
师兄在门口停住脚步,依旧是风光霁月的样子。身姿挺拔,宽腰带勾勒着他劲瘦的腰,翩跹的衣摆掩不住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若说掌门是笼在月光中的青瓷,那师兄就是柄出鞘的利剑,目若朗星英气勃勃,眉梢唇角的线条都透着几分凌厉。
他看着我,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漠,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气息
嗯,是我几十年来看习惯的样子。
再看看我,嗯,反正我什么样子他都能见怪不怪。
“你在干什么。”
听听,这自带清冷特效的声音,这毫无波澜连个问号都听不出来的冰冷语气。不愧是我师兄,够冰山,够美人,还是个自学成才的天才冰山美人。
“炒栗子,师兄你吃吗,味道还行。”我从小口袋里抓出几个烤好的栗子,乖巧地举到师兄眼前。
师兄上下打量了下我,又扫了眼在旁边端坐的师妹,略皱眉头:“她就是那个自己闹着要来的师妹?”
小师妹顿时半垂下头,双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我挪了半步,将师妹挡在身后,对着师兄仰脸傻笑。
师兄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想在此事上纠缠,他抬手擦掉我脸上的灰渍:“明日太和金顶开会,你别忘了。”
这下轮到我皱眉了。
“必须去!”我嘴还没张就被师兄堵回来。
“到时会商讨有关练气期弟子历练的事,往次都是小竹峰秦师叔安排,这次秦师叔有事,腾不出手,可能需要你带队,你提前准备下。”
我听得满头问号:“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全门派都知道我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还敢让我带队压阵?”
“掌门提的,”师兄瞥了一眼还在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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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栗子,“掌门说你最近正事不干迷上了做菜,不止各位长老的私藏,连给门内弟子学习灵植知识的万植山都遭了殃,再不给你找点事做,只怕不久门内就寸草不生了。”
污蔑,都是污蔑!什么寸草不生,我摘的时候明明还给他们留下两成。
“还有,你知不知道飞缘真人丢私房钱的事?”公事说完,师兄语气也轻快不少,他上前半步,低下头小声问我。
我条件反射立马后退紧紧捂住储物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莫要乱讲,凭空污人清白,我可没有私吞他的灵石。”
师兄看我一步蹦出两米远,颇有些诧异,说道:“不是要赖你,只是飞缘这几日天天哭丧着脸,说自己藏的私房钱丢了,听说那本来是飞缘攒来想给他夫人买生辰礼的,门中水木岭涧你最熟悉,若有什么线索,可以跟飞缘讲讲。”
我一听这话脱口而出:“真不要脸,越秀又没掐他用度花销,他哪里缺钱到需要偷藏私房钱,一点私房钱藏得人尽皆知还非要编个生辰礼的名头,就几千灵石能买什么好东西?也配给越秀做生辰礼?”刚说完就察觉不对,我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嘛。
师兄微怔:“才几千?你怎么知道的?”
我扭头看了眼缩在炉子后只露出半张脸打量这边的小师妹,抬手隔绝了我与师兄的声音,不能教坏小孩子呀。
“他飞缘不过要拿越秀做筏子抬自己的委曲求全,没了这几千灵石,他就真不打算送越秀生辰礼了?何况若是真心藏私房钱,哪有不下禁制的道理。能破他的禁制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些师叔师伯真人长老们,他不去找掌门理论,做什么要找你来哭诉?不过是打量你为人持重,不了解他那些污糟事罢了。到时候在越秀面前编一番花言巧语,又有你在旁佐证,生辰礼的事也就这么轻轻揭过,他一毛不拔反成了越秀来安慰他。他那私房钱我确实知道,虚虚挂在假山上,连个禁制都没有,装得好像不小心落在此处,实则生怕别人捡不走。打一看见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干脆拿走,省得不知哪个倒霉的弟子被他算计。那些灵石我定了浮云阁的糕点,都送去给越秀了,一分也没贪他的,来往都有账目,谁也说不着我什么。”
师兄被这些弯弯绕绕唬得发蒙,越听脸色越冷,连带周遭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这事你不要再管,我来处理。”
师兄能克制君子,却拿捏不住小人,让师兄去应付飞缘,不过是拳打棉花白费力气。这方面掌门就比师兄灵活多了,在威逼利诱这项行走江湖必备技能上掌门可是给我拓展了不少新思路。
“你跟飞缘没得道理可讲的,他有八百个心眼子拖你下水,你还是离他远远的好。我既敢插手此事,自有办法应付他。师兄你不要理他,跟他有关的事一概推脱掉,免得他再生算计。要是我败下阵来,我再喊师兄帮我打他。”
师兄点点头,想了下又叮嘱道:“都是要带新弟子的人了,多少稳重些。他若棘手,不必与他废话。”
4. 第 4 章
我笑嘻嘻地把师兄送出门,不愧是我师兄,连御剑的背影都那么帅。神棍说的我在意的男人大概就是我师兄吧。我在乎的男人除了师兄就是师父,我回忆了一下师父那看不出来是睁是闭的眼睛,那垂死挣扎的头发,那像火燎过一样炸成一团的胡子,绝无可能是师父!
让师兄一打岔差点把我的栗子忘了,辛亏师兄与我说话时已经替我把火灭掉,不然今天这栗子非糊不可。
我跟小师妹一起坐在地上剥栗子吃。这些栗子就是普通栗子,没有灵气,小师妹拿着个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
“那就是大师兄吗。”小师妹问我。
“怎么样,帅吧。”我随口回答,只顾低头在栗子堆里挑长得漂亮的。
“有点点……严肃。”小师妹停下剥栗子的手,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嘿嘿嘿,我跟你讲,整个门派元婴期以下的弟子,没有一个不怕他的。他是执事师兄,门内弟子言行不端,触犯门规,都是由他处理。哪个认识他的看见他不腿软,就连很多长老的亲传徒弟见了他都绕着走。”我往嘴里塞了一颗栗子,这栗子味道不错,下次可以多存点。
师妹听了神色微凝,几次欲言又止,把那个剥得乱七八糟的栗子捏在手里转动。看来我有必要时时向她灌输师兄很可怕的观念,将情敌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或者也可以向她灌输师姐很美好很善良、柔弱不能自理的观念,这样等以后兵戎相见上演两女争一夫的狗血戏码时她就会对我手下留情。一个问题,两手准备,不愧是我,运筹帷幄,恐怖如斯。
有了清晰可行的战略,前途正是一片大好。我乐呵呵剥栗子,盘算着要不要给雨灵师姐和殊文师姐送一些。可惜宗政师兄人虽好,却不重口欲,也不爱八卦,分享给他零食仙果说不得就全被他某个师弟要去讨好别人。
“师姐,”小师妹看我折起纸袋,随手放下手里那颗都快包浆的栗子,主动帮我分拣起烤栗子,一边分拣一边开口问:“师姐是要送师兄些吗?”
“不是,他喝两口风就能活。”我连连否认,“我给雨灵师姐和殊文师姐一些。雨灵师姐是灵犀仙子座下弟子,殊文师姐住在小竹峰,都是性格极好的人。你应该还没见过她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便看看云上澜和小竹峰的景色,云上澜有片岫湖,湖色斑斓潋滟,很是漂亮。”
“算了,我刚入门不久,不好贸然打扰师姐们。听说灵犀仙子素有清名,雨灵师姐想必也是钟灵毓秀之人,不知师姐与雨灵师姐在修为上谁更胜一筹。”
比修为……
“雨灵她……”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确实比我用功多了,我俩不好一个赛道比的。”
“那师兄与师姐呢?”
我这小师妹当真是语出惊人,我在脑海里快速地进行了一番自我定位道:“跟师兄比可饶了我吧,我大概能跟藏经阁那个天天睡觉的小甜心一个赛道。”
“平日师姐修炼上有疑惑也不会找师兄吗?我入门也近一年,还是第一次见师兄,师兄平日不在这儿住吗?”
“你见他还算早的,我都入门好几年了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他忙得很,不必管他回不回来,总归有他的地方住。”我说到这儿挠挠头:“修炼嘛,我还真没问过他,我一般都是惹了事摆不平才会去找他。”
小师妹没再问什么,利落地帮我包好栗子,我又问道:“真不跟我出去转转?”
“不必了,大佚师尊留了些凝气的功课,我还没参透明白。”小师妹拍拍身上站起来,一副马上义无反顾就要扎进学海的坚定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佚那老头子还在坚持教书,属实精神可嘉。我真心觉得掌门应该找个精通医术的修士跟大佚一起教习新弟子,就大佚那暴脾气配上他那病歪歪的样子,我真怕他哪天被外门那群不争气的丫头小子气得两眼一翻当场羽化。
师妹醉心学习,我也不好强求,先去云上澜跟雨灵师姐分享了一番八卦,又跑去小竹峰,打听打听秦师叔的去向。可惜殊文师姐也只知道秦师叔不在门内,具体去哪做什么一概不知。
第二天我磨磨蹭蹭,卡点踏进太和金顶的偏厅。掌门站在条案前,师兄在他身旁,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环顾四周,右边依次坐着分管外门弟子的阮胤,勤学堂大授首清虚子,负责案籍的和芦,左边是三长老。此刻他正端坐椅中,手捧一只造型古朴的夫杨天胜木杯,宽大飘逸的衣角自然垂落,一对阴阳鱼儿顺着袖边缓缓游动。如果忽略掉正冲我挤眉弄眼的脸,当真是道骨仙风。
阮胤和清虚子见我进来,皆冲我点头示意。和芦看我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不禁捂嘴偷笑。我冲各位摆摆手算是打招呼,蹭过去挨着三长老坐下。
“三爷,掌门嘀咕啥呢。”我戳戳三长老,跟他传音。
三长老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白我一眼,回我:“你怎么不问掌门去。”
我倒是想,我怕掌门跟我动手啊。
我正打算再跟三长老聊会儿,只听见掌门轻咳两声。我一抬头,正瞧见掌门笑眯眯盯着我,连忙敛神坐正。师兄悄无声息地退到下首坐下,掌门这才开口:“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正式开始,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一桩事项安排。”
我听着掌门絮絮叨叨,神游化外想着今天吃什么。出门前炖上了呼雉汤,不知道炖得怎样了。还有秦师叔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去年他答应了要给我酿桃花酒,眼看桃花都开了,他再不回来桃都能吃上了。
“内门这边就三个练气期弟子,缘花-径和紫铸真人都说不参加,剩下那个在勤学阁学习,那就同外门一并安排就好。这人员和试炼基础的事,还得阮胤和清虚多费心,等人选定下来,和芦那边记得制作令牌。”
“放心吧掌门,发放令牌和回收归档的事都有章程,不会出错的。”和芦应道。
也不知道小师妹现在是什么境界了,她该不会要参加吧,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她准备点什么?
我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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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师兄本来正看向掌门,感受到我的目光转头看向我,微微撇头示意我专心听。
“时间还充裕,倒不急于一时,我知道各位既要忙门派杂事,还要修炼,偶尔也需闭关历练,所以提前将这事告知各位,方便各位自行安排。”
话说秦师叔真的回不来吗?难道他也钻哪历练去了?或者在游历过程中身负重伤,幸得一位美貌仙子相救,两人情愫暗生。奈何仙子家中有位化神期大能嫌弃秦师叔出身贫寒修为低下,誓要棒打鸳鸯。秦师叔激愤之下大喝一声:莫欺少年穷!不对,秦师叔怎么看也不是少年,那莫欺青年穷?
“各位若无其他事,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胡思乱想的,总算熬到散会,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被师兄堵个正着。
得,肯定被他发现我开会时走神了。
“哼。”
听见一声冷哼,我连忙主动坦白:“我听了,三个月后练气期弟子试炼,我带队,三长老压阵,去十方境。”说完赶紧摆出一副乖巧样子。
师兄看了我一会,叹口气:“十方境大阵关闭后大概两个月才会重开,你若想出去玩,快去快回,务必要在参与试炼的弟子出阵之前回来,不可误事。”
我一听还有机会玩,欣喜还没来得上脸,就被师兄严肃的眼神退回。我只好再三保证绝不偷溜误事,就差当场签字画押,师兄才放过我。
离开议事厅,我直奔问鹤峰找飞缘。刚冲到山脚,就老远看见一个穿内门弟子衣服的陌生面孔,我忙冲他大喊:“道友留步!”
那个弟子转过身来,看我在冲他招手,迷茫地问:“是在喊我吗?”
我回他:“快快快,快去叫飞缘真人来,我就在此等他。”
那名弟子仔细看了一下我的衣衫,没能从我的打扮上看出任何门派的标志,更迷糊了:“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我挥挥手说:“你别管那么多,你就告诉飞缘外面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找他就行,快去快去,事情着急得很。”
那弟子被我催得晕头转向,御剑的架势都一个趔趄,着急忙慌地就去找飞缘真人。
等了不到一刻钟,一抹红影突然从山上冲下来,快到我面前时,只听“铛”一声巨响,一把长斧劈入地面,硬生生将地面划出一道十几米长的裂缝,这才堪堪刹住。越秀真人把战斧提在手里,左右张望,看来看去只看到我一个人,便来问我:“刚才说要找飞缘那女的呢?你看见她去哪了没?”
我眨眨眼,无辜地一指自己:“就是我呀。”
越秀真人眉头紧锁:“你别闹,我有正经事。”
我环视一圈空空荡荡的山脚:“除了我,这里也没有别人。”
越秀又仔细打量一番,确实不见其他人踪迹,这才放下心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埋怨我说:“真是你呀,我还以为飞缘那老不死的在外面养小情人被人找上门来了,你找他干嘛呀。”
我嘿嘿笑:“我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5. 第 5 章
我嘿嘿笑:“我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越秀真人也哈哈笑起来,笑够了手一挥:“等着,我给你叫他去。”
不一会儿,就看见飞缘真人耷拉着脑袋歪歪斜斜凌空飞来,落地时腿一软,蹦了两步才站稳。
只见他整张脸肿得比膳堂洪师傅养的猫儿还要胖三分,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看得我直乐。
飞缘气得咬牙,偏又脸上肿得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哼哼:“你找我就找我,瞎说什么胡话。”
我笑得喘不上气,好半天才倒上一口气来:“活该,谁让你算计我师兄。再者说,我有哪句话说错了?是我不年轻还是我不貌美?或者说我不是女的?”
飞缘愣了一下,眉尾挑起,本来风流不屑的动作在肿胀的脸上以最滑稽的姿态呈现:“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师兄?”
我后面还问了三个问题呢,他怎么就只抓住我前半句不放,为人放浪也就罢了,话也光捡不重要的听。
我斜睨着他,拉长了尾音:“你若是没有,心虚什么?把你那张猪脸收一收,不过一点拳脚,伤不到你半分筋骨,偏要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莫非你还指望我心疼你吗?”
飞缘掐了个诀,那些肿胀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他倨傲且欠揍的本来面目。他下巴微抬,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眯起,冷笑着道:“你是专程来戏耍我,还是来给你师兄抱不平的?”
当然是来讹你钱的,我双手抱臂,身体随着话语轻晃,用痛心疾首又充满遗憾地语气说:“我是来告诉你我在假山上捡到一袋灵石的。”
飞缘显然没料想灵石竟是被我捡去,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几分。但转瞬间就恢复正常,真如一个被偷了钱财的人一般,手一伸说:“你把灵石还我。”
论脸皮还得是飞缘,看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这委屈愤恨的语气,谁看了不得赞一声好演技。
“不还,那是我捡的,你又没在储物袋上写名字,凭什么说是你的。”灵石都花完了,哪有再往外掏的道理。
飞缘一时气结:“谁会在储物袋上写名!”
“我就会啊。”真是奇怪,哪有贵重物品东西不收好做好标记的。我不但要写名字,设禁制,我还要下诅咒呢。从我开始修炼至今,一分钱都没丢过。
飞缘被我噎得愣在当场,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肩膀一垮,整个人都萎顿起来,声音也带上哭腔:“那你说怎么办,越秀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灵石都是我一块一块偷偷攒下来的,生怕让她看见,我都不敢放屋里。你说我跟越秀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给她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我就想给她准备个礼物。”飞缘越说越可怜,若是有足够的时间酝酿情绪,恐怕还能飙出两滴泪来。
又来这套,我白眼翻得眼部肌肉都要抽搐了:“少来哭穷,你摸过的墙皮都能刮下三两油来,还需要一块一块攒灵石?越秀难得过一次生辰,你就真打算用这几块灵石打发了?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抠啊,到底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呗。”
“瞎说什么!”飞缘连装哭都顾不上地急忙打断我,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小声说道:“什么家花野花的,你可别乱说。”
我哼哼唧唧道:“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倒是拿出点正经东西来。不说去一念堂叫个价,也得去思理楼的四五层逛逛吧。人家萧家大小姐的手串可是雷属性的,洛仪仙子用的丹炉是从一念堂拍的,就连莳花馆恩怜姑娘的发簪也值个大几十万灵石呢。”
飞缘急忙布上结界:“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我跟她们清清白白,那都是正常的人际往来。再者我这不是积少成多嘛,思理楼和一念堂我肯定是要去的呀……”
我戳着结界小声嘟囔:“几千灵石都不够一念堂加一次价的。”
飞缘被我几次三番混不吝地打岔,眼见打感情牌无用,直言道:“那你想怎么解决?”
“你出炼器材料,我给越秀炼制一个有防御功能的臂环,那几千下品灵石就算是付给我的工费。但是这件臂环不能算作生辰礼,给越秀的生辰礼你还得另行挑选。而且炼臂环用的材料要我自己选。”
“凭什么?”飞缘当即反驳。
我还没等飞缘话音落地就回道:“就凭有人在上次品火大会上跟昭日山庄的庄主夫人在照花池....唔——”
我话还没说完飞缘便捂住我的嘴。
我推开飞缘,嫌弃地掏出手帕擦嘴。这老小子每天摸完这个搂那个,谁知道他手上干不干净。
飞缘撞上自己的结界,堪堪稳住身形。待他站直又恢复了那副倨傲样子,甩手抚平衣袖,仿佛刚才被他冲上来捂嘴只是我的错觉。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慢条斯理地收好手帕,整理了一下头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听说过留影符吗?”
“啊?”飞缘想了一瞬才明白我的意思,脸色变得青白,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他面上皮肉微微颤抖:“不可能,你怎么会……那日明明……我怎么会毫无察觉。”
我轻蔑地“啧”了一声。为了偷窥一点八卦我可是将屏息敛神练到出神入化,只要我刻意隐藏,连掌门都察觉不到我的气息和神识。飞缘和昭日山庄的庄主夫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掌门对我的提防心重,还想避开我的偷窥?
“这样好了,我把这段多多复录一些,挂在思理楼当个花边消息卖,等赚了钱就可以还你的灵石了,你看如何?”我向飞缘介绍我的还钱方案。
“你看这消息虽然劲爆,却不是什么事关神兵奇草的重要消息,卖贵了怕是不好出手。我总不能耽误你为越秀购置生辰礼,那就只好薄利多销,争取在越秀生辰前把灵石凑齐。”我掰着指头与飞缘算账,“世面上卖的《我与修士的二三事》杂志是十二块下品灵石一期,那上面消息多但是只有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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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画的插图。咱这是留影符 虽然内容不如人家杂志多,好在生动不是,定个十块下品灵石应该卖得出去。如此一来只需卖个几百份,就能把钱还你……”
“够了,”飞缘脸色黑似锅底,厉声打断我的还钱畅想,“你当真有留影符?”
“你要看吗?”我真诚地发问。
“我答应你,留影符给我。”
我点点头:“可以,先给材料。”
飞缘恶狠狠盯着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了材料就跑,先交符,验过符后再给你材料。”
我才不同他纠缠:“不信算了,把你结界撤了,别拦着我去思理楼赚钱还你。”
飞缘思量再三终究是不敢赌,只好不情不愿地拿出他的家底让我挑,我一边挑拣着要用的材料,一边安慰他:“别人拿着材料找我炼器,开价至少五位数起步还得看我愿不愿意,你就只花几千灵石,赚大发了。”
飞缘哼哼唧唧没说话,买卖自然是不亏,他愿不愿意上这份心那可就难说。
“哇,你还有晶翼蝶的翅膀,你个大男人存这个做什么,该不会是要讨好哪位女修吧。”
晶翼蝶繁殖艰难,一对晶翼蝶一生只能产出六只幼蝶。这种蝴蝶没有任何法术加成能力,但翅膀流光溢彩、如梦如幻,是许多装饰性法器的最佳用材,深受女修们喜爱。有些钱财不丰又无专长的修士会养晶翼蝶贩卖,只是晶翼蝶繁殖不易又极易死亡,所以价格依旧居高不下。
飞缘往外拽我的手:“你拿材料就拿材料,别乱翻。把风棠石放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炼攻击法器的材料。”
我挑完材料,拿出一张留影符交给飞缘。
飞缘先是检查了留影符的刻录痕迹,确定不是翻录的,这才查看符上内容。不过看了几息,飞缘就收了符,面色古怪地看向我。
我拍拍手:“现在两讫了吧。”
“这符你可曾翻录过?”飞缘问。
“没有,”我干脆地否认,“我可以起誓,这张符我绝对未翻录过,以识海为誓也行。”反正我当时就录了不止一张。
飞缘太了解我了,他要是真给我打识海誓印,转头我就会去找掌门告状,届时只怕留影符的事也瞒不住,只好佯装大度地说:“起誓就不必了,只是这事既已解决,就没必要再让第三人知道。”
我敷衍地点着头,这世界上不是人的东西可太多了,再说只是不让第三人知道,又没说不让第四人,第五人,第六人……知道,就算我告诉凤衍那个藏不住事的大喇叭,那也只是让第二个人知道而已。
灵石的事已经解决,我也不愿多留,飞缘更是恨不得我立刻消失这辈子不要出现在他旁边。我收好材料,又威胁飞缘说他要再敢算计我师兄,我就把昭日山庄庄主夫人的肚兜塞他枕头底下。
留下飞缘一人在原地把牙咬得咯咯响,我马不停蹄回家约师妹一起喝呼雉汤。
6. 第 6 章
小师妹捧着热腾腾的汤,边吹边喝。我拿了两块赤炎晶在手里盘着玩。
赤炎晶透明无色,被称为赤炎是因为一丝红色雾气沿着晶体表面游动,状若火焰。随着两块晶石在我手中转动碰撞,晶体反射出璀璨的光芒,两丝雾气仿佛两条赤龙追赶缠斗。
小师妹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得盯着这两块漂亮石头:“师姐,这是什么呀。”
“赤炎晶,”我随手将晶石抛了几下,“刚从飞缘那儿讹来的。”
小师妹“哦”了一声,低下头喝汤,可是眼神总时不时就飘到赤炎晶上,果然对于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是女人的通病,修仙的女人也不例外。
“师姐,赤炎晶是用来做什么的。”小师妹终究抵不过好奇心,开口询问。
我本着严谨务实的态度思索一下,对赤炎晶作出最全面的评价:“没什么大用,就是长得漂亮,一般用来做首饰。”
小师妹见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就失了兴趣,专心喝汤。
汤喝完,小师妹放下碗,斟酌着开口道:“师姐,那天师兄说的飞缘真人是问鹤峰那位吗?听说飞缘真人交游甚广,与各大门派关系密切,师姐何苦与他作对,若是因此被他记恨,怕是会给师父和师兄添麻烦。”
“我作对?我简直是散财童子上门给他送温暖好吧。”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师妹,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小师妹这还没长大就开始不中留了?难道是我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飞缘确实交游广,可惜都交到脂粉堆里去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师兄真刀真枪见分晓。越秀那么豁达通透的人,怎么就被他那副风流皮囊迷了眼呢。
我安慰小师妹道:“放心吧,他只会跟没实力的男修和不漂亮的女修较劲,才不舍得对漂亮女修冷脸呢,你不必担心他迁怒你。”
“但是,那些灵石毕竟是飞缘真人要给他夫人买礼物的,就算飞缘迁就师姐,师姐这样做也是任性。若是外人知道了大概会看轻师门,那些与飞缘真人交好的修士大能说不定也会暗中为飞缘真人抱不平,无故得罪高阶修士总归不是好事。”
我听见小师妹这直冒傻气的话,嗤笑一声:“他迁就我?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你别管他,眠花宿柳的浪荡子且得还情债呢。何况他一个马上都要进阶化神的老不修,你还真信他缺这仨瓜俩枣?他要敢为几千灵石跟我闹,传出去丢的是他的脸。”
小师妹看我态度坚决,只好闭嘴。几千下品灵石对还未筑基的外门弟子来说确实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但对飞缘那种境界属于掉在地上都懒得弯腰捡。听说小师妹家境还可以,怎么会觉得飞缘真看重这点灵石呢?果然太勤奋了也不行,小师妹现在一脸傻子相,就跟凡人那些读书读得只会冒酸气的书呆子一样。
我把手里的赤炎晶随手一扔,趴到小师妹跟前:“你也别天天不是在勤学堂就是去藏经阁,多到别处转转,跟着你那些师兄师姐们出去玩一玩,你这入门也一年了,别说各峰的长老,怕是师兄师姐你都不认识几个。最近在勤学堂的功课怎么样?”
聊起修炼,小师妹头都多昂一分,笑着说:“师姐放心,勤学堂的修竹真人说,我的资质和修炼速度都是同期师兄弟中最好的,我的修炼速度,放眼整个门派也能排进前五。”
没想到我这师妹还有点争气,师父不在家,师妹的修炼成就应该得算在我身上,我这面子大有要无限扩张的趋势。我乐呵呵地问道:“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东西,尽管跟师姐讲。”
小师妹认真想了想:“我暂时还不缺资源,最常用的聚灵丹和洗髓丹在门内的丹房就能买到,价格也不贵,其他的丹药灵草虽好,我现在也用不上。修炼上我目前也没遇到大问题,就是之前在藏经阁看到一招法术我还没想通,修竹真人很忙,也不好总打扰他。”
法术啊,我挠挠后脑勺。我没有灵根,功法大都是掌门教的,还有一部分是我自己博众家之长研究出来的大杂烩。藏经阁里那些玉简帛卷,莫说钻研,我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若不是需要去记录炼器心得,那种充斥着浓厚学习氛围的学霸聚集地,我只想绕着走。
“你可以问问师兄,一般在肃戒楼能找到他,或者给他发个传音符也行。”也不知道小师妹看得是哪方面的功法,我好像还没问过她是什么灵根,不过师兄可是著名的天才,修炼也很刻苦,应该什么都懂一点吧。话说师兄是什么灵根来着,我怎么也没有印象?下次见师兄的时候看看好了。
小师妹眼睛低垂,纤细的脖子弯出一抹萧瑟的弧度,颇有“霸道老祖文学”里的小白花女修气质,连语气都能带出三分温婉五分忧郁两分倔强:“上次见面,师兄来去匆匆,也很严肃。我曾想过向师兄求教,却不敢贸然打扰,我若因为这些低阶的小事麻烦师兄,会不会被师兄厌烦?”
实话实说,我就没见我师兄喜欢过谁,连对着师傅他都是一张严肃脸。每次看到挺拔得跟竹竿一样面无表情的师兄和还没我高满脸嘿笑的小老头站在一起,都像极了“正义修士破获灵石失窃案,犯罪分子当场被擒获”。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师兄面部神经有点问题,缺少做出和蔼可亲表情的能力。不过掌门说了,这叫互补,有一个不苟言笑的师兄看着我,山门顶多吵闹一点,不至于鸡犬不宁。
我总觉得掌门这句话是在骂我。
“你要理解师兄,他小时候调皮从山上摔下来,脸着地的。后来虽然没留下疤痕,却一做表情就眼歪嘴斜。师兄多要面子的人呀,怎么能让自己眼歪嘴斜出丑呢?所以他才随时随地板着一张脸。”我一只眼冲小师妹眨了下,神神秘秘地说,“这是咱们师门的秘密,可千万别往外说。”
小师妹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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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地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师姐,你这么编排师兄,不怕师兄知道吗?”
啧,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好骗呢?
“你只要不跟他讨论脂粉针线、市井八卦,其他无论生活还是修炼上有问题,都可以找他解决,师兄虽然性格冷谈了些,人品还是有保障的。”我指指自己,“你看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证明。”别说打,师兄好像都没对我说过什么重话。能忍我这么多年,这就是人间界所说的“君子”吧。看着小师妹还是一脸犹豫,我又说道:“你放心,我去跟师兄讲好,师兄不会为难你的。你是他师妹,对于我们这些修士来说,大道无常,结缘不易,能同在师门便如同民间兄弟姐妹一般的缘分,师兄有时虽然严厉,也是因着他作为执事师兄需要维护门派秩序,他并不是什么冷心冷肺的人,你不必过分惧怕他,有困难尽管跟他或跟我讲就好,不要拘谨。”
师兄来教导她总比我这个半吊子合适,没必要为了些捕风捉影的话耽误她修炼。如果她将来真的跟师兄有一腿,我岂不是就能吃上师兄的瓜了?
我面上风轻云淡,一副敦敦教诲好模样,心里认真盘算开来。凡间的媒人都有鞋子穿,将来师兄是不是也得给我送一双?扶风岛最近流行一种带着长长珠链的鞋子,珠链虚虚挂在腿上,行走间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星光,很是好看。但是就师兄那个榆木脑袋,等他开窍还不晓得要几百年,那时候应该不流行这种款式了吧,会流行什么呢?
小师妹点点头,语气轻巧:“师姐放心,我会好好学的,只要师兄和师姐不嫌我烦就好。”
说完修炼的事,小师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时不时看我一眼,好像还有话说,见我一直没说话,似乎没有主动提的意愿,只好主动开口:“师姐,掌门今天叫你去是因为什么呀?”
我正神游化外想着鞋子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回想了一遍刚刚师妹问的什么才说:“三个月后有个给炼气期弟子的试炼,估计过几天勤学堂就会告知你们,想参加的都可以参加。”
“都有些什么内容?”小师妹追问。
开会的时候有提试炼内容吗?我记挂着呼雉汤走神了好几次,该不会是我漏听了吧?我在心里快速猜测了一番说道:“内容…大概就是拔拔灵草打打小妖兽之类的。你不晓得,咱掌门是个坚定的实战派,信奉实践出真知,所以经常组织些鸡毛蒜皮的活动,还鼓励大家在外面打打杀杀的时候带上师弟师妹们旁观,说是给他们练练胆量。门里这些杂七杂八的比赛、试炼多得是,奖励也稀松平常,参不参加全看个人意愿,不用太过在意。”
也不怨我天天惹是生非,我属于上梁不正下梁歪。谁家好掌门能想出让高阶师兄师姐带低阶弟子一起历练的馊主意呢。因为带着师弟师妹出去打架不知道惹来多少麻烦。
7. 第 7 章
云来峰有个男弟子就是师妹在身边,才逞英雄招惹神意门的弟子,差点被卸了胳膊腿。幸亏神意门跟掌门关系不错,这才没丢了性命。
二长老有个徒弟带外门的师妹一起去杀铜睛翼虎,那位师妹直接晕倒在他怀里,他困兽阵法都不管先照顾师妹,导致铜睛翼虎脱阵狂暴,还有师姐因此受伤。结果跟他一起出去的师姐师兄们辛辛苦苦杀掉妖兽回来一看,那位外门的师妹正抓着二长老这位好徒弟的手让他摸摸自己心跳快不快。
那时他刚跟天衍宗一位化神大能的女弟子订了亲。天衍宗这位师姐也是个火爆脾气,听说此事后直接冲到门派来就要活撕了两人。虽然被拦住没能得手,但这位师姐当场退亲,并扬言与他二人势不两立。我在现场全程围观,拉拉扯扯真是好不热闹。
后来还是宗政师兄出面,替自己师弟去天衍宗赔礼道歉,受了不少刁难才勉强把这事遮过去。如今那位外门师妹就整天黏在二长老的徒弟身边,她是杂灵根,修炼艰难,二长老那位徒弟没少为她修炼花心思,各种丹药灵石流水般地送,二长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肯点头让他俩成亲。二长老的心思也是难猜,要是我就断了资源供给让他俩成亲,男子汉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吃点苦算什么,需要资源就自己去争去抢,也就是二长老家底厚,换做那些不够强的小山门,这种平白无故就多拿多占额外资源的事怕是早打起来了。
可惜自从我师兄对着楚楚动人央求他带自己一起去狩猎的筑基期师妹冷冰冰地说“我不带累赘”后,凡是有他在的队伍都不会有人带低境界的师弟师妹“见世面”,这让我少了很多八卦师兄的乐趣。掌门该不会也是想看乐子才这样鼓动大家吧?
小师妹盯着桌子眉头微皱,沉思半晌才说道:“参加试炼需要准备些什么?”
我有些错愕:“四方境是只允许炼气期进入的,这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你都快筑基了,没必要为此放慢修炼。”
小师妹倒是坚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修竹真人说明年会有面向筑基期的秘境开启,在这种秘境里有足够的实力才会有更多的机遇,往次各大门派间竞争都十分激烈,多有伤亡。如今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修炼再快也只能是筑基初期,但这次试炼我是一定要参加的,所以我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提前适应战斗节奏,勤学堂教得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要真正吃透这些术法间的关窍,实战才是最好的办法。”
明年初开启的筑基期秘境?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是每五十年开一次,有传闻那里是飞升大能留下的芥子福地,里面留有神器和功法传承,不过也没听说过谁真的在里面获得传承。对于飞升大能这种说法我是嗤之以鼻的。我记得掌门提过只能筑基期进入是因为秘境空间不够稳定,大量高阶法术产生的灵气波动会引起整个芥子空间震荡,而秘境内对于刚刚入门的炼气期来说又过于危险,所以大家才默认只允许筑基期进入。身为飞升大能怎么会连禁制精准筛选都做不到,只能构架一个偷工减料的“危房”?
危房能有什么可搜刮的,我苦口婆心地劝:“你的修炼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像那种各大门派一起竞争的地方,修为低会很吃亏的,大道漫漫机遇繁多,没必要急于求成。”师兄那个公认的变态天才筑基都用了一年半呢,小师妹这怎么隐隐有步师兄后尘的架势。
“师姐放心,我晓得其中利害。可是修士之间实力才是王道,想变强就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机遇,想必师兄也是不遗巨细才有如今的成就,既然我踏此大道,就绝不能白白浪费机缘,只混得个不高不下的境界就了此一生。我听师叔们说过,师兄是我们这一辈中最有希望飞升的天才,我自认资质比师兄也不差,我也想飞升上界,看一眼真正的大道,那我就要跟师兄一样,甚至比师兄更强,成为整个门派修炼最快实力最强的人。”
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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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郁闷,我一把一把薅头发。这跟我规划好的路线不一样啊!
明明我想象的生活是我与小师妹一起游戏人间,向她传授我高超的社交技巧和像普通人一样在人间生活的经验。我俩作为门内双姝扬名四海,无数男修士在山门外苦苦守候只为能看我俩一眼。直到有一天我俩因一“情”字反目成仇,我大喊着“明明是我先来的,这世道为何对我如此不公,既如此我便要毁天灭地”大开杀戒,小师妹眼中含泪,用手中剑与我做最后诀别。
小师妹对男修和八卦不感兴趣也就罢了,怎么一提到修炼就兴致勃勃呢?听说过人修妖修相恋,也见过爱上器灵的,莫不成世间还有“修为恋”?
那我日后与小师妹要争什么?争灵气吗?莫非她会爱上我?这也……我扫一眼已经现出少女风姿的小师妹……也不是不行。
小师妹目光炯炯,我苦苦思索。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一点有关秘境试炼的心得体会可以告诉她,也只能用出废物师姐应对一切修炼问题的杀手锏——让她去找别的师兄师姐打听。
小师妹又闲聊了几句,就说还有功课没有完成跑没了影子,独留她不知奋斗为何物的师姐瞠目结舌。本以为师兄就是勤奋刻苦中的变态巅峰,没想到后浪推前浪小师妹直接就要问鼎仙途,师父和我两条远近闻名不务正业的咸鱼,怎么教出的都是这种鸿鹄之辈,这山头是不是风水不行?有机会得让小师妹多去师父的屋子里感受咸鱼之气的熏陶,好早日接过师父衣钵走上师门一脉相承的混吃等死的正轨。
我缓缓神,布下结界,打了个响指,一团玫红的火焰凭空出现,被我扔到角落的那两块赤炎晶扑入火中。晶体碰撞,两缕雾气缠斗不休,逐渐融为一体。我盯着翻涌的液体略微出神,炽热的火焰将我的眼眸都染上粉色,似明似暗,泼洒在虹膜之上,又沉没于瞳孔之中。
话说那个自建派以来修炼最快的家伙……好像是我欸。
8. 第 8 章
其实我炼器的技法不怎么高超。
炼器是件力气活,需要不断地锤炼,去除材料内的杂质,也帮助不同的材料更好地融合。炼器宗师都会有各自的优势和侧重,我师父相比于强调对坯材的锤炼和高阶材料的应用,更注重用精巧的构造让低阶或不够纯净的材料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而我是个常年不运动的懒人。所以我完全放弃了铸坯的锤炼过程,选择催发火焰温度,以灵力为主高温煅烧为辅,直接剥离原材料中的杂质。
这种方法并非我独创,锻造法和灵琢法作为炼器两大基本铸坯方式,随便买本主角以炼器为职业的街头话本都会提及。只是灵琢法对灵气消耗极大,抽空全身灵力去铸造一件中低品法器实在不合算。但若用灵琢法为上品法器乃至法宝铸坯,仅靠自身灵力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大量灵石提供灵力补充。如此一来所铸造的法器按市场价销售虽说不至于是赔本买卖,也难有赚头。所以大多炼器师才会选择锤炼为主,辅以灵力的锻造法铸坯,只在炉炼铸型时才注以灵力和神识进行塑造。
我向火中加入云母金。这种金属呈鳞片状,在阳光下会呈现出如水面般波光粼粼的效果,很是好看。只是这云母金和赤炎晶美则美矣,却一个质软一个易碎,几乎没有人会用这两样来作为武器或防具的主材料,大多都是有钱有闲的女修拿来打打首饰。
飞缘家底还是丰厚的,玄雷木君山陨铁这类常见的质地坚硬著称的材料不少,还有风午犀角这等稀罕物。可我做的不是武器,无需考虑成品硬度,只在意是否精致美观。防御的功效则是由阵法提供,在铸坯时就用灵力将基础大阵刻写于坯材之内,把刻好的坯材抽成细丝进行编织,每九根细丝按照九宫八卦编织为一筋,每筋以六合之型加以缠绕,再将所有小阵型按南辰北斗之势合为一体,做出臂环形状,最后镶嵌上天材地宝,构成一个环套环阵叠阵的防御法器。
我做做停停,一件臂环用了大半个月。镶宝时我考量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不那么稀有的焕星石等材料,将臂环做成了上品法器。一件法器的品阶与铸造所用材料有很大关系,极品的风午犀角不一定能炼制出一阶法宝,但一品的玄铁一定炼不出中品法器。世人多以品阶论强弱,可法器强与不强,重在其构造设计,与使用的材料是否罕见又有什么关系呢?师父就常常用一些普通铁块木材,做出攻击力不亚于下品法器的武器。就炼器一事,我并不是个合格的弟子,若说师父是探索低级铸材的潜力极限,我就是纯粹的投机取巧,用灵力和阵法代替一切锤炼雕琢。不知师父以后能否再遇到一个像我这般聪明伶俐的弟子,真正将他的手艺传承下去。
给越秀这件法器说难不难,大多时间费在造型雕琢上,我零零碎碎做了大半个月。做完后又做了些低品阶刀剑之类常用的消耗武器,用来填充门内库房。等这批刀剑做完,我已经在屋里猫了有一个多月。
忙了一个多月没休息,我把屋子收拾好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上一次师父给我传信,还是四五年前,他说他遇上了一位散修,二人很是投缘,相谈甚欢。之后不久,我就偶遇了那个算命老头。也不知师父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我一翻身爬起来,从衣服内侧贴身小口袋里摸出一枚钱币。想了想,又从荷包里掏出两枚铜币,学着算命老头的样子,将三枚钱币盖在手下。我盯着手背看了许久,怎么看都只看到光洁白皙的皮肤,又将手拿开盯着那三枚钱币,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果然术业有专攻,不是随便抛一抛铜钱就能看到结果的。我悻悻地把钱币分别收好,躺下继续酝酿睡意。
这一晚睡得我筋疲力尽,梦里总是看见那个算命老头缠着要给我算命,甩也甩不掉,一张老脸晃来晃去,搞得我大为恼火。
门派里已经将试炼的事情告知了内门外门的师弟师妹们,我一出门就觉得冷清了不少。我先把练好的防御法器交给越秀,然后去外门小库房交刀剑。
往日常常见可爱的师弟师妹们课余时间聚在一起闲逛,围着一株灵植蹲成一圈,叽叽喳喳讨论,还会有好学的孩子掏出玉简或笔记仔细比对。
我这时候最爱敛了气息躲在附近听那些刚刚步入炼气期的师弟师妹们聊天。半大的孩子,无非是抱怨勤学堂授课真人严厉、羡慕内门师姐的好看衣裳、讨论哪个师兄更帅之类的话。他们不过刚刚入门,还不懂得大道茫茫中的艰辛和苦涩,经历过最烦心的事情就是被授课真人批评或与同伴拌嘴。修炼之余去领些差事,打理灵药照顾灵兽或是典籍抄录洒扫除庭,挣的资薪就足以在门派购些常用的聚灵丹淬体丹之物,便也没有积攒财富抢夺资源的烦忧。此时的他们与百姓家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分别,在石阶上蹦蹦跳跳,在学堂后追逐打闹,有时无意间发现了我,就连忙停下恭敬地喊声师姐,又嬉笑着跑开。
今日我从小库房绕到勤学阁,又从勤学阁踱到大广场,一共也没见着几个师弟师妹。
我沿着平整的石板路慢慢往后走,大家都步履匆匆,倒显得我格外游手好闲。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莽苍亭。过莽苍亭直行就是藏经阁,藏经阁左后是肃戒楼,右行是文光园,再往后走便是太和金顶,议厅、门派密库、掌门居所都在其上。以苍茫亭为界,除掌门、长老、执事外,任何人不得过苍茫亭后凌空飞行。看着大家都用两条腿挪腾,我甚至有冲动当场飞一个。思量了一番我最近干过的缺德事还有几件掌门没跟我算账,决定一时半会还是不要招惹掌门了。
我老老实实迈着两条腿进了藏经阁,只往里看了一眼就愣在当场。
“小甜心,”我敲着登记处的桌子问道,“掌门在藏经阁里藏法宝了?怎么这么多人?”
负责登记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年模样的器灵。他的主人原是一名散修,不幸陨落,他不愿再认他主,只得躲避各路修士四处流浪。后来偶然来到这里,掌门承诺不会逼他认主,他便留下来,在这藏经阁里当个看门人。
少年迷迷瞪瞪抬起趴在桌上的脑袋,皱着眉头不满道:“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甜心,哪有什么法宝神器的,这不是快试炼了嘛,都是来现磨枪的。”说罢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你是来磨枪的还是找师妹的?你师妹不在。”
我毫不客气地冲他脑门弹了一下:“磨什么枪,我倒是想进秘境看看,掌门敢让我进吗?我来炼器区转转。”
小甜心顾不得被弹红的脑门,一头钻进桌子下面摸出两个空白玉简扔给我:“你先用着,不够我这儿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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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
我看了看手里飘金的玉简,连忙又扔回去,这种玉简是记载容量最大的玉简,一个顶普通玉简百八十个:“拿回去拿回去,我才不要这种玉简呢,这辈子都不见得能用完一枚。”
小甜心翻了个白眼,撇着嘴把玉简收起来,又扔给我一枚普通玉简:“以前你师父几个月就能录满一枚普通玉简,自从换了你来,这都几年了,你才把你师父用剩的半枚玉简录满。怎么会有你这么懒惰的人?”
我很是不忿:“你天天趴这儿睡觉还好意思说我懒?咱俩不是半斤八两?再说我一年还来一次呢,掌门来都不来,我比掌门可勤快多了。”
小甜心一脸嫌弃,撵着我赶紧去录玉简。我找到炼器区,把最近炼制的几件常规法器的设计构想、炼制过程、出现的异变和应对一一记录下来,又翻看了几枚师父记录的玉简,增添了一点师父手札上才有的内容。
等我出来时,小甜心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一把按在他头顶猛揉了几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逃之夭夭。
出了藏经阁我便往肃戒楼去。小师妹居然不在藏经阁,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正想着,迎面看见小师妹从肃戒楼出来,步履匆匆就要从我身边溜过,我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她。
小师妹正走着被冷不丁一把拽住,趔趄一下差点歪倒,猛得转过身来就要打我的手。在挨揍方面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我当即收手,完美躲过一击。
“师姐?”小师妹有些诧异,“师姐怎么到这儿来了?”
“闯祸了,找师兄平事儿。”我随口胡诌。
小师妹腰间换了把新佩剑。勤学堂“御器”这门功课是承云真人教的,他惯于用剑,所以教授时也以剑起手,待到弟子们能灵活操纵武器,就可选择自己趁手的兵器形制再磨合精进。不知怎得,有些人修为炼得不怎么样,倒学了些“君子仗剑立义,比德于玉”的臭毛病,天天挂着把剑叮咣乱晃。若那把剑是惯用的法器也就罢了,偏偏有那几十上百年也不见得能让剑出一次鞘的,也定要随身带着。别看承云真人道号起得缠绵蕴藉,人也生得风流倜傥,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武夫”,守着这么几个“君子”,不知要怎么头疼。
小师妹一副了然的神情:“师兄此时正在肃戒楼,不过师兄近日比较忙,恐怕分身乏术。”
我就那么一说,小师妹还当真了,我这几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炼器,哪有闲功夫去招惹是非。何况我要是真闯了祸,那也是去找掌门平事儿。
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问道:“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逛?”
小师妹想都没想就回道:“师兄给我安排了一些差事,我怕是没有时间,下次有机会再陪师姐一起逛。师姐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先走了。”说罢笑呵呵地冲我道别,飞一般得不见了踪影。
我微眯着眼睛,一道浅淡的踪迹向小师妹离开的方向蜿蜒,中间夹杂着几条波动的细线。看来小师妹最近手里颇为宽裕,添置了几件新法器,连衣服也换成了下品法器,估计是师兄给她补贴了些灵石。不过师兄能给她安排什么急迫差事,连出去玩耍的时间都没有,这会不会太繁重了些?师兄带孩子到底靠不靠谱呀,拔苗助长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9. 第 9 章
迈进肃戒楼我直奔三层师兄所在,还没进门就感觉冷气丝丝往外渗。我轻车熟路从门口溜进去找把椅子坐下,歪着脑袋看排排站的弟子们。
面前四个男弟子皆穿着内门的衣服,衣服各有几处污渍。一个炼气期大圆满,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后期。那位炼气期的弟子站在最靠边的地方,离另外三人有些距离,看起来最为狼狈,手肘、后背,衣摆都沾染了尘土,一直低垂着头。三名筑基期见有人进来,则纷纷看向我。其中两位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只有站位较为靠前的那名弟子目光飘忽不定,时而打量打量屋内陈设,时而打量打量我。
师兄板着一张脸,语调单一到略显敷衍,淡漠中透着一股死板无趣:“门内争斗,所有人把门规抄一百遍。就在这儿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走。”
旁边早有人备好了笔墨纸砚,齐溜溜摆上一排。
听到只是罚抄,四个人都松了口气。炼气期弟子恭敬地向师兄行礼,自去旁边领了一套纸笔。他环视一圈没找到空闲的桌椅,只好抱着纸笔又站回原来的地方。
三名筑基期看着他领取完纸笔,互相对视一眼,也去领了纸笔。
我打量着中间那位神情最轻松的弟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弟子显然不认识我,他略显疑惑的目光在我与师兄之间来回转,似乎在揣测我与师兄的关系。师兄见他没回答,抬头瞪了他一眼。
“徐之言。”他略过师兄不太友善的目光,面向我说道。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相并不惊艳,却也算得上端正。好家世、好天分、好师父三者必占至少其一,才能养得他这般自信泰然。
我半眯起眼睛,他周身空气微微扭曲,似有热气蒸腾。单一火灵根,经脉不够剔透,我默默在“好天分”上打了个叉。论资质莫说与师兄相比,就算比小师妹都不及,也就是二长老那位“惨遭”退婚的弟子的水平吧。围站在他身边两人一个单一土灵根一个金土双灵根,比他又略逊一筹。
徐之言,确实没听过,不知归在哪峰。区区筑基期还能在师兄面前不惧不卑,他师父会是哪个老家伙呢?
我又看向其他三人。
“我叫徐家齐。”左边那个身高略矮的先开口。
“程宇。”站在徐之言右侧的人紧接着报上名字。
等他们都说完了,那名炼气期弟子才将手中的纸笔放在地上,抬手施礼道:“回师姐,弟子名为张添裕。”
木灵根?可是他周身灵气之中隐隐带有水汽,他在练习水法术或是冰法术?我本以为只有我会这么乱七八糟地学法术呢。虽说单一木灵根在修炼前期确实缺乏强劲的攻击能力,但是过多使用与自身灵力属性相异的法术,不但影响修炼进程,还可能因急于求成而埋下隐患。但是他既在内门,自有师父教导,修炼之事我本就只一知半解,自然不会多言。
“他们干什么了?”我凑向师兄。
师兄不知在忙什么,桌子上堆满了玉简,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打架,三打一。”
我闻言鄙夷地撇了徐之言一眼,以多欺少都没赢。
这些年轻气盛的小子也不知是为了美人还是为了所谓“男人的尊严”,好在还算克制,都没有使用法术,只比划拳脚功夫,不然就不是罚抄这么简单了。他们的师父都没有出面,只交给肃戒楼处理,想必也是觉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徐之言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开口向师兄问道:“请问陈师兄,此处没有多余的桌椅,不知要如何抄写?”
“悬停。”师兄简洁明了地回答他。说罢直接问我道:“你来做什么,专来看热闹的?”边说边抬手布上结界,绝了他们偷听的心思。
我等师兄布好结界,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形容凄苦:“到底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你日日里与小师妹亲亲热热卿卿我我,我一年里不见得能来一趟,一来你就要下逐客令。”
师兄放下手中玉简,皱起眉头看向我,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悦:“胡闹,什么新人旧人,我何时与她有逾矩之举。”
我抠着指甲小声嘟囔:“我刚刚还在外面碰见她离开。人家可说了,你忙得很,叫我不要来打扰你。”
师兄听我张口胡来,转过头认真地看我一眼,问:“你何时学的这样乖巧,倒是对她唯命是从?”
我立马反驳,语调都高了几分:“谁唯命是从了?掌门的话我都不听我还能听她的?”这可关系到我的颜面问题,要是传出什么我唯小师妹马首是瞻的谣言,我以后还怎么在门内维持我嚣张跋扈的良好形象。
“你把她扔给我,又嫌我与她过分亲昵,那你要我如何是好?”师兄低吟片刻,大概是没想出所以然,于是不解地问道。
我不禁叹气:“我也没有办法呀,常规的修炼方法我不懂,我又不能跟她讲解构重组那一套,只能让她来问你。”说实话私心上我是很不想让小师妹跟师兄走得太近。修炼不是一朝之功,需得日积月累。师兄领着肃戒楼的差事,本就分去不少精力,若是再让他手把手教导一个新人,只会拖慢他的修炼进度。而且小师妹本来就看着小脑瓜不太灵光,我还指望小师妹能继承师父衣钵呢,这跟师兄待久了万一更不灵光了怎么办?何况还有那个算命老头...…
“让她跟你在一起确实不太合适。”师兄这几日估计休息的不是很好,气息都有些混浊萎靡。不得不说掌门真的很知人善任,把师兄这么一个责任心强的人放在肃戒楼,都不用掌门鞭策,师兄自己就日夜不辍。
他靠上椅背,一只手撑着额角,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不如这样,我让她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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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动山住,免得她离你太近时间久了起疑心。以后她修炼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尽管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以我的勤奋程度倒是不怎么担心小师妹发现什么端倪,毕竟我上次认真吐纳灵气我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小师妹虽然酸腐了些,对修炼一事却分外用心,若没有个合理的情由就贸然让她搬去灵气相对稀薄的不动山,她反而会心生疑虑。
“我最近倒也没什么事情可忙,她就先住在那儿吧。怎么说也是挂在师父名下,无缘无故搬去不动山也不合适。修炼你管归管,也别太严苛了,你今天又给她安排什么事情?我想约她出去逛逛都没时间。”
“我今天并未见她,近日也不曾为她安排修炼事宜。”师兄大概是在素戒楼待久了,说话也严肃得很,没有点语气词也就算了,连语气都没有,突出一个严谨。
我的心凉凉的,原来小师妹是专来敷衍我的。我不甘心地狠狠剜了师兄一眼,这才接触几天,就害得小师妹把我这个亲亲师姐抛之脑后了,呵,男人。
“对了,”师兄完全没发现我眼神中的怨念,只顾着说明小师妹近况,“她说修炼花用多,不好意思总问你要,我便把在肃戒楼的薪俸指给她了。只要她不学你那些在一念堂乱叫价的脾气,足够她添置法器购买符箓。你的灵石就留着自己买买衣服首饰、糕点吃食。年底落星涧大阵就要开了,各方都在为试炼做准备。你若有兴趣,不如做些小玩意拿去卖卖,想必能要个好价钱。”说罢师兄又叮嘱我道:“还有,最近不知怎么流传出一些升仙果的传闻,虽说目前只是些无端流言,各大门派也未放在心上,但恐有人因此造谣生事,你出去时务必多留心些。”
升仙果?那是什么东西?吃了能立地飞升?若有这种好东西,那几个眼看要坐化的化神期大能还不早打破头?“师兄啊,注意形象,唠唠叨叨可跟你的高冷男神人设不符。要是被你的爱慕者们知道她们心中的高岭之花天天操着一颗老爹心,怕是各个都要伤心欲绝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师兄不以为然:“我哪是什么高岭之花。何况长兄为父,师父不在,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要多看顾你。”
说起师父,我终于想起我为什么来找师兄,我问道:“师父最近有跟你联系过吗?”
师兄少见地露出些许惊奇的神情:“没有,师父不是向来只跟你联系。”
我不满地“啧”了一声:“那死老头子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上次来信都是好几年前了。你说他每次发传音符也不留个印信,想找他都找不到。”
师兄是被师父放养长大,早就习惯了师父的不闻不问,他们这段师徒关系能维持下去,全靠师兄单方面的殷勤恭敬。
本来我也没指望能从师兄这儿获悉什么消息,我拉着师兄闲扯几句,趁着天色尚早赶忙出来逛街。
10. 第 10 章
我披着件有收敛气息隐藏面容功能的大斗篷,进入思理楼的总店。
思理楼是灵界最大的商品集散地,分店开遍各个灵域,几个大门派都握有股份。有意出手商品者可以将物品直接卖与思理楼,也可以在思理楼寄售,思理楼会按天收取保管费或者从成交价中提成。因为一个灵域只开一家,所以思理楼面积极大,有的直接占地几千亩,花木湖石、休闲饮食一应俱全;有的做成芥子空间,门头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
思理楼基本都是六层,一至三层主要出售常见的法器丹符,像极品法器乃至法宝,就会放在四五层售卖。至于六层,与其说是交易物品,不如说是交换消息,六层往往没有实物,只有类似“出售极品天火线索”“求购雷属性神器”这种信息。若是有意购买,则由思理楼牵线,双方越过思理楼约定交易方式。这样既方便了各思理楼分店之间快速共享货源和需求,也避免了思理楼掌握大量隐秘消息。
虽说各地思理楼六层消息互通,但一至五层的商品总还是有不同。一般我都是在门派所在灵域的分店挂售,其他分店去的不多。
思理楼的总店位于云梦泽,这里是无极宗的地盘,与其说总店,不如说是老店,这是思理楼开的第一家店,装潢和售卖货品上并不见得比其他灵域的店更高端,只是各个灵域都有偏好的风格,作为生产商我也得时不时关心一下别的灵域流行什么。
思理楼入口大厅负责接待引导的仙子见我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我一番,看到我斗篷上的花纹后,微微背身,抬手悄声说了几句话。
这里的员工手上都带着一枚法器戒指,在楼内大阵的配合下,构成一个内部交流系统,可以利用戒指通传消息,也能屏蔽来自客人的探听。刚刚那位仙子就是在跟管事和其他员工报告我的到来。
思理楼说是不探究买卖者的真实身份,可像我这种时不时就有品质上乘的法器出手又有个颇有名气的炼器宗师师父的炼器师,思理楼对我的身份自然是心知肚明。尤其是我还曾引领一个灵域的审美风尚,偶尔还会有人点名找我炼器,对思理楼来说我也算是个值得维系关系的大户。
我没理会那名仙子,径直走向展柜慢慢闲逛,那名仙子也很识趣地没有上前。这里下三层的东西跟别的灵域都差不多,四五层就略有不同,尤其是法器。大概因为云梦泽几个门派的大小话事人基本都是男修,这里的大部分法器在形制上颇为质朴,功能也以实用为主,几乎没有装饰性功能。相比起来,千羽门所在的扶风岛就非常注重法器的外观,常有珠帘、羽毛、绫缎做装饰,甚至还有专门用来营造花瓣飞舞、光晕流转等效果的法器。至于苍神洲,在我的带领下可谓是百花齐放群魔乱舞,有些“奇思妙想”怪到连我都觉得不堪入目。
落星涧试炼在即,思理楼里也比往常更热闹一些,下三层都挤满了筑基期和炼气期大圆满的修士。这些来买东西的新手期小可爱们不必像那些仇家遍地的江湖老混子一般遮遮掩掩,都是坦坦荡荡穿着门派服饰出入,时不时还能听见偶遇熟人打招呼的声音。
只逛了一会我就发觉不太对劲。无极宗门派制服皆是白色为主,外门男弟子为织有祥云暗纹的白色道袍,系云水蓝宫绦,腰间挂一阴阳环。女弟子穿微露肩膀的大袖裙,同样是白色祥云暗纹,系云水蓝宫绦和阴阳环。内门弟子衣袖和衣摆处有黛蓝渐变,系黛蓝宫绦,外罩一件绣有麒麟纹样的白色半透披风。受无极宗影响,云梦泽其他门派制服也多以白色为主,整个灵域服白风气极盛,一眼望去白刷刷一片,民间国丧都见不到这种盛况。就在这一片熙熙攘攘的白里,我穿着一件有宽大兜帽的紫色斗篷,隐约露出明黄衬里,从颜色到款式都鲜艳张狂得扎眼。我只觉得斗篷外扎满了好奇的目光,还有那么一两道胆大妄为的神识试图给我来个全身扫描,失策啊失策,在什么荒诞审美都能见到的苍神洲呆惯了,都忘了云梦泽流行丧葬风了。
我低头小心翼翼避开一位仙子的白色拖地裙摆,在各种白色衣摆披帛中寻找下脚的地方。这无极宗带的什么坏风气,宽袍大袖凌空飞行时还能说一声仙气飘飘如梦如幻。可大多数主城内又不许元婴之下御空而行,走在路上这种白色宽袍既不耐脏又不方便,腰间多系两个储物袋都会突兀。男修也就罢了,好歹大多数衣服离地还有段似有似无的距离。女修酷爱拖地长裙、快拖地的袖子和能拖出两米去的披帛,简直就是行走的绊脚石。那些刚入门或手里不宽裕的修士,好多穿的衣服并非不沾尘的法器。虽说一个净尘咒就能免去洗衣服的烦恼,可走在路上不能时时捏净尘咒,因而白色的布料在地上滚来滚去,极大地提高了云梦泽地面清洁度乃至诸位道友鞋子的整洁度,我刚刚在某位仙子的披帛上看见了半个鞋印。
还是我派想得周到,外门弟子无论男女,皆是暗红窄袖缺胯袍外套黑色半袖罩甲,配以护腕和宽革带腰封。内门弟子则是日月星纹的黑色窄袖缺胯袍,同样配护腕和宽腰封,不着罩甲,而是穿海水祥云江崖纹的黑色披风或带猩红挂里的昂房星云纹黑色披袍。无论是配色还是形制,就突出一个方便耐脏。腰上莫说储物袋,便是刀枪剑戟都挂得开。尤其是在掌门的带领下门内“杀气”甚重,连披风披袍都没什么人穿,嫌打架时碍手碍脚。
其实结丹之后就没什么人穿门派服饰了,大家手里但凡有点闲钱,都会去买件有品阶的法器衣衫穿穿。我就从来没见过师兄穿门内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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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怪就怪在连法器衣裳都多为白色,我这种热爱花里胡哨的人真是看得痛心疾首。
我把脚下的裙摆踢到一边,给自己清理出一块落脚的地方。这里虽然人多,真正出手购买的却并不多。离开启落星涧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大部分人只是来看一眼市场行情,并不急于入手。我在符箓区扫了几眼,除了常用的传音符留影符,摆在中间的就是火法术符箓。在低阶斗法里,火属性的优势明显,就算是其他属性灵根的修士,也会备上几张火法术符箓或法器以备不时之需。其次是各种逃命符箓,都是些传送土遁之流,没什么新意。我在制符上学得一知半解,师兄更是一窍不通,师父精于炼器,制符炼丹只懂个入门皮毛,掌门倒是想过让我自学成才,但他属实高估了我的勤奋程度。
“算命符?”这是什么东西?
这几张符箓被扔在角落里,若不是我看得仔细还真发现不了。
我摸上腰侧,那里贴身放着一个小而隐蔽的储物袋,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从里面摸出铜钱给自己算一卦。话说自从上次那个倒霉神棍给我算完那笔倒霉卦后,总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顺。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师妹不说,师父也失联了,掌门也开始压榨我了,连偷看雨灵师姐洗澡都被发现了好几次。按卦象我以后可是要做叱咤风云的魔女,没听说过有哪个大魔头喝凉水都牙齿敏感的。
身为未来的魔尊大人,怎能沉迷封建迷信,我大义凛然地拒绝了“算卦符”的诱惑,赶紧挪到法器区眼不见为净。
最边上的区域是许多一模一样的攻击法器。云梦泽有几个喜欢广招门徒的炼器师,这种量产法器多半都是炼器师布置的功课。我从柜台中拿起一柄匕首,这是一件中品法器,手柄处镶嵌了一颗青川石。青川石是常见的炼器材料,可以提高成品韧性,避免使用过程中法器因为骤然遭受大量灵气冲击而碎裂。只是这青川石品相不太好,从底部延伸出许多裂缝,乍一看仿佛一棵虬结的怪树。
“这柄匕首虽然品相差些,可攻击力还算不错,刀口用的是翼骨,锋利又有韧性,仙子如果有兴趣...”一个穿着思理楼衣服的炼气期修士主动说到。
这把匕首跟那些量产作业并不一样,可还是被一起扔在边角,大概是因为这青川石的品相实在太差,导致整个匕首只能被称为残次品。思理楼的接待修士话只说了一半,快速扫了一眼我的穿着后,略一停顿硬生生转了话题:“我们四层五层近日收了不少好货,道友有兴趣可以移步一观。”
做工粗糙,熔炼不彻底,造型俗气,这水品还学什么炼器,趁早转行还能少点沉没成本。
“这是哪位炼器师的作品?”我看来看去没看出名堂,只能开口问。
11. 第 11 章
“这是万仞阁的法器,具体是哪位炼器师,并不知晓。”思理楼的人似乎记性都特别好,凡是在楼内售卖的物品,功效特色出自谁手记得清清楚楚。
万仞阁跟其他修仙门派不同,是几个炼器师联手开办,只招收有意成为炼器师的弟子,也只教授炼器相关知识。在万仞阁挂名的修士,大多都有各自的门派或是散修,只是在万仞阁拜师学习炼器技艺,所制作的法器也可以交给万仞阁,由万仞阁统一售卖。
“多少灵石。”万仞阁门下学徒众多,因天分和能力的不同,产出法器也稂莠不齐,有这种残次品出现也不奇怪。有些手头不宽裕的修士会格外偏爱万仞阁的学徒作品,这种法器比起市场价要便宜不少,但若是挑到了一位天分极高的学徒所炼制的法器,那便是物超所值。久而久之,渐渐形成了一种“赌法器”的风气,不少修士专程来云梦泽“淘宝”。
“七万下品灵石,如果用中品灵石支付,可以只付六百中品灵石。”
我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们思理楼改黑店了?”
那名修士保持着思理楼特有的标准亲切微笑,细声慢语地回答:“道友说笑了,思理楼向来明码标价。”
师兄在肃戒楼一个月的薪俸不过一万五下品灵石,足够把小师妹从头到脚包装得焕然一新。七万灵石甚至能买到一个空有品阶的上品法器。我也就一个多月没有出山门,修仙界竟已步入泡沫经济时代?
我将匕首扔他怀里,语气诚恳地说:“请您务必为我讲解一下这件匕首哪里值七万下品灵石。”
这位男修完美的微笑里带着一丝尴尬,他将匕首放回柜台,略显无奈地说道:“仙子莫怪,这个价格是寄售这柄匕首的修士定下的,我们思理楼也只是按照要求定价出售。”
我拽着他的衣服避开人群,四下看一圈,见无人注意我们,凑近小声问他:“你们思理楼连疯子的货也收?会不会太不拘一格了些?”
男修听了这话连连摆手,悄声说道:“这件法器我们是按日收保管费的。”
哦,有钱的疯子。那理解了,钱到位什么都好说嘛,我给男修一个“我懂”的眼神:“你知道我是谁吧,要是这件匕首卖出去了,请务必把买主介绍给我。我这手里吧还有那么几件不同凡响的法器,急需一个有钱的伯乐拯救它们于水火。”我用手背拍拍他的胸膛,“到时我与思理楼分账,少不了你的提成。”
男修从嘴角弧度到露出的八颗牙齿都透露着真诚,连连回道“自然自然” “一定一定”。
“七万对你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喜欢就买呗。”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一激灵,猛得回头,却见是一位长相平凡的男修,身材中等,穿着一身云梦泽最常见的白色道袍,普通到与他擦肩都不会记得他的模样。
他微微眯眼,本就不大的眼睛又被遮去一半,唯有瞳仁边缘,反射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
我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思理楼的男修见状,识趣地悄悄退开。思理楼能做大做强,与其服务态度也有不小关系,不会过分热情,又识眼色知进退。
等思理楼的人走远,这位“普通”男修才略显好奇地稍稍歪头,嘴角勾起,眼中金色更胜:“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我抬手缓缓抚上脖颈,声音沙哑艰涩:“刚才回头太猛,闪着脖筋了。”
我龇牙咧嘴地揉脖子,见他眼神古怪,开口反问道:“你那么看着我干嘛?”
“我从没见过能把自己脖筋闪到的修士。”
少见多怪,前段时间我妄图翻墙进院偷听墙角,还把脚崴了呢。修士动辄断胳膊少腿的都有一堆,闪筋崴脚有什么稀奇的。
他抬手隔着兜帽在我脖子处轻点一下,疼痛瞬间消失不见。“用灵气蕴养一下就好,不必揉搓苦捱,”他像突然想到什么,神情透出几分迷惑:“你该不会还没学会如何控制灵气吧?”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不要用你的笨蛋之心度我的天才之腹。”
他也不生气,收回手整理下衣袖:“是路遇在教你?他很聪明,修炼上也有天分,应该能想明白该如何教导你。”
“路遇是谁?”没听过这个名字呀。
“你们掌门。”他语气轻巧而笃定。
“你怎么确定我是哪派的?”我好像没有提到过我的门派。
“我算出来的。”对面的人气定神闲,“我卜算向来很准。”
又来?遇上算命的就没好事,干这行的该不会自带霉运吧?
不过若是他没算错...“原来美人叫路遇呀。”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掌门叫什么。
他睁大了眼睛,睫毛长而低垂,晶莹透亮的眼睛里凝结着一滴空无一物的琥珀,只来得及抓住一片睫毛的倒影。果然人就不能熬夜,熬夜危害多多,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对面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平平无奇的黑眼睛,最近不但熬出了黑眼圈,怎么还熬出幻觉了呢?
“美人?”他每个发音里都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叫路遇美人?”
怎么不能叫美人了?我反驳道:“我们掌门长得还可以吧。九鹿门那个号称第一公子的玄灵子,长得还没我们掌门好看呢!”说到此人我很是忿忿不平,那个什么小铃铛大喇叭“第一公子”的名号吹得震天响,传言他曾在一次灵界大比上低首问鹿的场景那是点燃了在场所有仙子的芳心,至今仍在《少女与梦》杂志“最是那一刻的怦然心动”排行榜上高居榜首。为此我特意趁师兄去九鹿门交流的机会跟着师兄跑去九鹿门“一睹芳容”,结果大失所望。我就说灵界大比那么多人,坐在这山望那山,能看清男女就不错了,怎么还能看出个公认的“初恋”,感情大家都只看了个氛围,剩下的全靠想象。
他侧身低头,发出几声急促的气声,再抬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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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掩不住的笑意:“路遇答应吗?”
“他每次都知道是在叫他。”我很诚实地说,只不过每次掌门听见脸色都很精彩。
“那你怎么称呼你师父?”
“老头。”
“那你怎么称呼我?”他稍稍往前探身低头,离我更近了一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神棍。”我脱口而出。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站直身子,沉默片刻后用难得正经的语气说道:“我叫风山渐。”说罢就用不正经的眼神示意我重复他的名字。
我抬头展现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管你叫什么。”
我抬腿绕过他,他不死心地跟上来:“你真的不买那把匕首?那颗青川石的裂纹很有特色,我也只见过这一颗。”
我头也不回道:“你要是喜欢有裂纹的青川石,给我七万我给你现敲个十块八块的,保证各个都裂得很有特色。”开什么玩笑,七万灵石我能买一兜青川石敲着玩。竟然想用青川石宰我一笔,实在是阴险,幸亏我勤俭持家,不上这个当。
我径直走到大厅东侧一个拐角,这里有一暗门,造型简单隐蔽,与墙壁颜色一致,不仔细看决然想不到此处还有一条通道。
“去六层。”我对守门仙子说。
守门仙子打量了一眼斗篷,示意我进入。
跟在我身后的神棍刚想随我一起进入,就被仙子拦下来。我没理会他,推开门站在门后的转送阵上。
六层有四面巨大的水幕,上面显示了所有目前在售或者求购的信息,分别位于四个方位,方便客人查看,也避免了所有客人都挤在一起。此外,六层还陈列着不少柜台。有些客人会选择留下一些物品而不是只提供一条信息,这些柜台就是用来摆放这些物品,皮卷、玉简、一些奇异的石头或生物残骸、甚至还有手写的纸条。
我随便找了块水幕浏览。这上面的信息真是越来越奇怪,还有人求购男性-奴-隶,要求貌美年轻身材好资质佳...该不会是哪家大小姐看了《问道:从奴-隶到三界神君》后幻想上演一出《神君大人养成手册》吧。
“天地长生九转七窍急急如律万物和鸣大莲花是什么?”
我正盯着水幕出神,被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惊,正要回头,却有一只手按在我后脑上制止了我的动作。
我被那只手带着慢慢转头,看见了一张平凡至极毫无特色的脸,这张脸嘴角上扬,眼中尽是得意之色:“这次没闪筋吧。”
我再一次把他的手拍下来,黑着脸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他一指门外:“转送阵。”
也不知道他给守门仙子喂了什么迷魂药,思理楼就这么放他进来了,该不会是英勇献身了吧?
我的眼神不自觉飘向宫绦下方,看着还挺齐整。不过修仙者嘛,衣服整不整齐就掐个诀的事儿,这也说不准。
12. 第 12 章
“收起你的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看你的眼神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作为被勘察对象的神棍本人出声打断了我的侦察工作,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这个天地长生九转七窍急急如律万物和鸣大莲花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为何从未听说过。”神棍仿若没看见我的脸色,继续凑上来低头问我。
“我不知道。”我冷漠地回他。根本不存在什么天地长生九转七窍急急如律万物和鸣大莲花,这个名字是师父编出来的。每隔四年,师父都会编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挂在思理楼六层,同时撤下四年前的求购信息。师父不肯在传音符上留印信,也不肯在门派里留本命灯,这算是他独特的向我报平安的方式。这个天地长生九转七窍急急如律万物和鸣大莲花第一次出现时,已经是六年前了。
神棍显然不信我,只是他看了我一会儿,没再追问,反而安静地站在我身后,似乎专心致志看起水幕。
“升仙果?”没想到真的看见了这个名称,我还以为是师兄不知从哪听到的谣言吓唬我呢,居然真有人郑重其事在思理楼求购。不过这种东西就算存在,也不是可以这般光明正大叫卖的吧。要是谁手里有升仙果的消息传出去,除非直接把升仙果塞肚子里,不然绝对会遭到那几个老不修的围攻。
“你对升仙果感兴趣?”小神棍看我如此震惊,主动问我。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好像对此毫不惊奇?我往他的方向凑过去,压下声音悄悄问他:“真的有升仙果?”
“有啊。”他学我压低声音,用气声回答,玩味地看着我:“你叫一声风山哥哥,我就告诉你哪里有升仙果。”
就算灵界为升仙果打破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需要。我假装没听见他说的话,向着四周张望:“哎呀,最近熬夜熬得我都幻听了,我怎么听见有人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哥哥妹妹的。”
小神棍刚要开口还没等说话,我俩就同时偏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一名男子站在一组柜台旁,个头中等,年纪不大,相貌还算精致,穿一件极品法器的白色道袍,外罩流云蚕丝织的披风,袖口和衣摆处都绣着水墨纹样。刚刚探查我的神识就来自于他。其实这道神识我并不陌生,在楼下那几道打量我的神识里就有他,只是当时他浅扫一下就收回去,并未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他却毫不客气地直接窥探。我瞥向小神棍,他眉头微微蹙起,睫毛落下的阴影盖住了大半眼睛,连带他的面貌都变得晦暗不明,看来被人窥探的不止我一人。小神棍察觉到我的目光,偏过头露出一分玩世不恭,眼神明亮,面容清晰而生动。
我用力眨了几下眼,莹草和凌崖黄哪个有明目功效来者?
“他叫许文昊,他父亲跟现任无极宗宗主是亲兄弟。他师父道号破天,原是天衍宗的弟子,因故被逐出师门,此后以散修自居,九十年前成为无极宗的客座长老。”风山渐俯身在我耳边悄悄说。
明明隔着兜帽,他说话的气息却仿佛蛇一般舔过我的耳朵,爬上我的脖颈。我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胸口,把他往外推:“你站直了说话。”
小神棍扫了眼我戳在他胸前的手指,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意:“我这不是怕说话太大声被人听到嘛。”
怕人听到你传音说呀,大家都是修士五感灵敏,这大厅里静悄悄的你说话再小声怎么可能听不到,没看见那个叫许文昊的正眼神不善地盯着这边吗?他都要往这边走了啊!
“为什么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也喜欢听别人的八卦?”我好奇地问风山,承认吧承认吧,你就是这种八卦的人。
神棍撇了眼正一小步一小步非常文雅端庄地往这边踱的许文昊,满不在乎地说:“我对他家伦理私秘不感兴趣,只是无极宗的宗主和那个叫破天的家伙对升仙果格外关注,他是破天唯一的徒弟,又与无极宗宗主关系匪浅,所以顺带留意了下。”
“道友似乎对我无极宗的家事颇为了解,”神棍话音未落,许文昊就已经走到我们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在下无极宗许文昊,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小神棍嗤笑一声,学着我的语气说:“你管我叫什么。”
我立刻伸手在小神棍腰侧掐了一把,怎么还抢我台词呢?小神棍装都不装,当着许文昊的面马上捂住侧腰直抽冷气,怨念的小眼神一个劲儿地瞅我,仿佛我刚刚是捅了他一刀。
许文昊无视掉神棍有些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举动,冷笑着说:“口出狂言,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说着便催动灵力释放威压,周边的空气顿时变得粘稠沉重,如胶体般凝涩,包裹挤压着每一寸肌肤。
元婴后期,看这个气势,元婴大圆满进阶化神指日可待,以他的年纪有这般修为,修炼堪称神速。这威压虽不至于对我造成伤害,却让我感觉有些窒息,仿佛被布巾捂住口鼻,纵然拼尽全力呼吸,也只能获取到寥寥无几的空气。我看向神棍,在几近化神的威压下他不动如山,脸上依旧挂着对我的无限怨念和无声控诉,连发丝衣角都保持着原有的轻盈,似乎这威压就不曾存在过。这算命的深藏不露啊,修为比我可强太多了。
思理楼的人察觉有异,意欲上前阻止,却因威压不得不停在五米开外,其他人也纷纷躲在远处看热闹。许文昊周围五米内,眨眼见就只剩了我和小神棍。
“唔。”一声细碎地呻吟试图突破粘稠的空气。
哦,还有一对倒霉蛋。
许文昊的威压释放范围很小,主要针对神棍,连我都是顺带的,因此才没有引起其他客人的反击。此刻在风山仅有一米的地方,跪坐着一位女修,她弓起身体,双手死死撑着地面,不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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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一名男修蹲在她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身体,几次想要拉她起来,可女修被威压压得动弹不得,男修自己也受制于威压行动迟缓,一时间二人竟被困在此处。
我微微眯眼,那名女修竟然只有筑基修为。惨喽,许文昊要是再持久一点,这名女修至少得养上三五月,要是没有修复的丹药,修养个一两年也说不准。不过能来六层闲逛的应该不缺那仨俩丹药。
“这位仙长!”思理楼的人远远地向许文昊行礼,“思理楼内物品繁多,受灵气激发恐有异变,伤了仙长尊体,还望仙长体谅。”
静悄悄,连呼吸声都没有的静悄悄,是修士特有的静悄悄。
许文昊盯着神棍,神棍看向我,我望着许文昊。啊,多么畸形而沉默的三角关系。被无视的愤怒和求而不得的愤怒都是愤怒,看起来并无差别。说别人坏话被人听见的尴尬和抢了别人心上人被当场捉奸的尴尬都是尴尬,也没有什么不同。这一幕画下来当作《三个人的戏剧》封面,想必非常传神。
一名匆匆赶来的中年人打破了这幅诡异的画面:“在下是思理楼管事,仙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文昊见管事出面,总算是收了威压。管事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整个思理楼,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苦苦抵抗的威压骤然消失,那名倒霉的女修终于支撑不住趴倒在地。她身边的男修赶忙连抱带拽将她带离是非之地。二人行走间露出腰上挂的阴阳环,原来是无极宗的弟子,难怪对许文昊敢怒不敢言。思理楼处理这种情形也算得心应手,马上就有人拿来上好的修复丹药给女修服用。
管事上前同许文昊耳语几句,又拱手一礼道:“是思理楼招待不周,还望仙长勿怪,前几日仙长所求法器已有些眉目,不如仙长移步内阁一观。”
许文昊对管事名为恭敬实则要支走他的说辞满不在意,反倒是那几句耳语让他很是诧异,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似乎想要穿透兜帽看清我的面貌。神棍抖抖衣袖整理下衣摆,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半个肩膀挡在我面前。
许文昊笑着行礼:“原来是路师妹,事关家师,许某一时冲动,还望师妹恕许某莽撞无礼。师妹若是对无极宗感兴趣,不如让许某为师妹做向导。无极宗宫馆巍峨,风景清雅,百闻不如一见,师妹若来,许某定然鞍前马后为师妹效劳。”
我大概猜到管事跟许文昊说什么悄悄话了,想第一时间让许文昊收手,直接表明我的身份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管事这么轻易就把我卖了,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敲思理楼一笔。
许文昊虽然跋扈,可要是认认真真端起架子来,还真当得起“翩翩公子”一称。听闻无极宗宗主门下首徒也是个惊才绝艳气宇不凡之人,不知跟师兄比来如何。
“不劳许道友,我忙得很,没有时间。”我潦草地回绝。
13. 第 13 章
许文昊语气轻柔,笑容和煦:“待师妹有空,随时联系我,许某虚席以待。”
“你不要叫我师妹,咱俩都不是一个门派。”就冲许文昊这话,不带上十个八个保镖我哪敢去呀,不知道神棍有没有单挑他的希望。
“是许某唐突了...”许文昊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气,仿佛刚才那个肆意使用神识威压的不是他一样。虽说修仙者强者为尊,修为高者滥用威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我并不喜欢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方式。威胁人这么快乐的事当然要选择更有技术性更劲爆更一针见血的手段。
“...路师妹请便,许某先行告辞。”许文昊又向神棍拱手示意,“道友,今日许某多有得罪,还望道友见谅。告辞。”说罢跟管事去了后厅。
许文昊这一下给小神棍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愣愣地看着许文昊的背影消失才回过神来。他指着许文昊离开的方面问我:“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有礼貌,是被我的魅力折服了吗?”
我冲小神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管隔着兜帽他看不看得见:“估计是把你当成我师兄了。”
“哦。”小神棍有些失落,喃喃道:“我还以为是他终于发现我不同凡响了。”不过失落只有一瞬,小神棍立刻又恢复了他地痞流氓的本性,缠着我喋喋不休:“你姓路?你还有姓?谁给你取的名字?路遇起的?路遇竟然如此自恋。”
看我一直不说话,他又问道:“你叫什么?”
我踮起脚盯着他黑沉沉的眸子,盯着那虹膜边缘似有似无的璀璨金色,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叫你爹。”
我回到门派时已经是深夜。小师妹又不在,我用神识大体扫了下,没在门派内发现她。自从之前连续好几次发现她在藏经阁后,我对小师妹夜不归宿的事就没怎么留意,总想着反正在门派内丢不了。不过今天我实在不想再费神,光是甩掉胡搅蛮缠的小神棍就已经耗尽我全部精力。
我从怀里摸出三张算命符,这么三张符竟然要六十下品灵石还拒绝还价,都够我订阅半年的《少女与梦》杂志了。
我把三张宝贝算命符小心摆在桌子上。先给自己念了一遍清明咒,又翻出许久没用过的香炉,取出苏合香点上,深呼吸保持心境平和,才拿起一张算命符催动。符箓在灵力催动下蜿蜒着亮起红光,逐渐散作星斑,在空中凝聚出字样:今日有口舌之争。
我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读了三遍,转头看向窗外繁星密布的天空。如果我没看错,还有不到一刻钟今日就结束了。
玩我呢?!今天的事还用你算!这破算命符是过期的吧?
我不死心拿起第二张符催动:今日有破财之兆。
还挺准,我今天这破财就应在买算命符这六十灵石上了。
人不能跟符箓斗气,气急败坏非美女所为。我深吸几口气努力维持住情绪,一把抓起最后一张算命符催动,一行字迹浮现:气大伤身。
我一愣怔,还没等有所反应,字迹扭曲着发生变化:今日有红鸾之劫。
香炉砸碎了还在扭动的字迹,我咬牙切齿哼出一句话:“我日你奶奶!”
我把思理楼有人寻求升仙果的事同师兄提了提。至于许文昊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纨绔子,无极宗的地盘上他再狂妄,对其他宗派的弟子也总要收敛几分,实在不值一提。
历练在即,我一天三顿打听秦师叔动向,打听到历练当天,秦师叔也没回来。
不得以被赶鸭子上架的我一步三蹭地来到山门前。三长老早就整好队伍,只等我来。我跟三长老同来送别的阮胤告辞,带上练气期的弟子们浩浩荡荡向十方境出发。
十方境是掌门早年无意中得的一片芥子福地,每两年开一次,里面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天材地宝,也没什么特别高阶的妖兽,胜在环境多变,地形万千,很适合给低阶修士用来练习。不过在我看来,这地方的危险程度也就比门派后山高点有限,除了感受一下不同的地貌风光,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拼杀的地方,也难怪掌门只向练气期弟子开放。但是十方境内草木葳蕤,妖兽琳琅,只要是灵植妖兽,再低阶也有市场,一切所得门派又只收取两成,以前就有进入十方境的弟子结队合作,在境内收获颇丰,出来后将所得卖去市场大赚一笔。
掌门并未将十方境安置在门内,而是将它放在一个无人的小岛。总归这玩意儿高阶看不上低阶带不走不怕丢,掌门美其名曰让门内弟子多出去走走感受乡土风情,顺便练习练习自己渡岛。当然实在上不了岛的也安排了引渡船接应。
本来引渡船该是由我来开的,掌门实在是放心不下,怕我一个灵气加速带着一船弟子把十方境撞塌了,特地另安排了方简乙开船。
我跟三长老到船边的时候,方简乙已经在船上等候。见我们达到,忙出来招呼。
我跟方简乙并不太熟,他是缘花-径的人,缘花-径的沣元真人不过元婴中期,境界盘桓百年未有突破,平日很少露面。他门下弟子三四人,资质说不上多好,行事都很低调,从不惹是生非。像我这种致力于溜门撬锁偷窥听墙的人都懒得打探缘花-径。在修真人个个追求高品质强实力的刺激生活的年代,缘花-径独树一帜,大兴稳健之风,不逞狠斗勇,不参与是非,不置身险地,不贪馋灵材,连修炼都按部就班不急不躁。
我暗自琢磨,方简乙来带队不比我靠谱多了,把他扣下不就没我什么事了。我一边随方简乙往船上走,一边问他:“许久不见方师兄,不知方师兄今日可有要事在身,若是无事,不如多停留几日。”
方简乙微笑着说:“掌门命我将船驶上岛后即刻返回,不许在岛上停留,以免我被你扣留在岛上。待历练结束之日,我再来将船驶回。”
好无语啊,堂堂掌门竟然跟我耍这种心眼子。
三长老听此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就老老实实干活吧,左右不过两个月,打打坐悟悟道,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儿。”
我生无可恋地站在船头看着各位弟子如何大显身手渡岛,一群黑黑红红的门派制服里,我那小师妹一条草绿提花忍冬纹褶裙分外显眼。
“方师兄,我听掌门说缘花-径好像也有一名练气期的弟子,怎么没参加试炼呢。”
方简乙显然也看见了小师妹,回到:“我常常外出,如没有要紧事,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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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带一带赵师妹,宣黎对灵植的属性很了解,也能教导赵师妹,因此师父觉得无需来十方境与外门弟子们争抢。”
我想起来了,宣黎是木水双灵根,门内后山大部分时间就是她在打理,确实对灵植的属性和功效很有心得。听方简乙宣黎宣黎叫的亲热,这对师兄妹莫非要摆喜酒了?
方简乙说完大概觉得不太妥当,又添补道:“内门练气期弟子稀少,师父是担心若只有赵师妹参加,会太显眼。早知柳师妹也在,师父不会拦着师妹不许来。”
唔,我也拦了,那不没拦住嘛。我问道:“不知赵师妹叫什么名字,说来赵师妹入门也有些时日,我还未曾见过。”其实我见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头不高,生了一张圆圆脸,看起来很腼腆。她这个年纪才开始修炼已经算比较晚的,修真者大多十一二岁踏入大道,也有六七岁就开始引气入体的。小师妹今年不过十四岁,只差一步就能筑基。可我用神识扫过缘花-径这种事是绝不能承认的,只好装没见过。
“名叫赵兰,她性格沉静,不常出门,因此你没见过,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方简乙说着,一抬手将一名在水中挣扎的弟子凭空托起送回岸上。
三长老正看得起兴,见状说道:“唉,你怎么给送回来了?管他做什么,都练气中期了,还能让水淹死?”
虽然勤学堂也教御物,但凭这些外门弟子的资质,御剑凌空还是有点超出练气期的能力范围。好几个试图御剑的弟子没飞出多远就歪歪斜斜扎进水里。飞不会避水总会吧,要我说天上不行可以走水里嘛。有个男弟子靠游都游一大截了,目前在渡岛进程上稳居第一,真是好体力。
我们三人迎着风注视着越游越远的那位,直到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才齐齐收回目光。
“咳,”三长老轻咳一声,捋着胡子满脸欣慰,“看来这一批弟子也很不拘一格嘛,不错不错,有我派风范。”
我跟方简乙默契地没有接三长老的话,选择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原也是不想师妹来十方境的,按理说以她现在的境界,十方境于她并无多少用处。只是师妹说她空有修为却未曾实践,不过纸上谈兵,这才由她参加。如今不过练气,便是纸上谈兵也不碍什么,待以后境界渐长,总不好还只会闭门苦修,偏我师兄事务繁忙,无暇顾忌,想想我就头疼,不知如何是好。”
方简乙显然对师兄的某些“壮举”有所耳闻,笑道:“门内凶险任务多半交由陈师兄,便是为了师弟师妹的安全着想也不好带低境界弟子一起的。不过路师妹也不必忧心,我偶然见过柳师妹与宗政师兄一起外出,想来以后可以托宗政师兄带柳师妹历练。有宗政师兄在,柳师妹的人身安全也有所保障。”
嗯?小师妹什么时候搭上宗政了?她倒是会挑人,宗政师兄性情温和实力强悍细心周到,属实是历练探宝必备佳品。我还以为小师妹每日勤学堂藏经阁两点一线呢,没想到课余生活精彩丰富,她都有空跟宗政去打小妖兽,怎么就没空陪跟我逛街呢?难道漂亮衣服和美味点心没有小妖兽有吸引力吗?心痛!
三长老看了许久也看烦了,锤锤腰问方简乙:“咱什么时候走?”
14. 第 14 章
三长老看了许久也看烦了,锤锤腰问方简乙:“咱什么时候走?”
方简乙恭敬地回道:“随三长老和路师妹安排。”
三长老看向我:“那咱走吧,我看这些小家伙是指望不上了,折腾半天连个飞过半的都没有,再耽搁会儿人家游泳的都游到地儿了。”
我往船边走两步,示意那群练气期弟子都上船。点了遍人数,又放出神识搜寻了下歪在空中和掉在水里的,确定人数齐全没人淹死,便让方简乙开船。
方简乙船开得很稳当,不疾不徐。半路上停了几次接上几个掉在水中的,一直行到临近小岛,才看到游泳那位勇士肚皮朝上飘在水上,估计是游累了歇会儿。方简乙没多废话直接将他拎上船,加速驶向小岛。
等船上岛,弟子们陆续下船。离十方境开启还有段时间,方简乙干脆利落地告辞,转身就走。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都已消失在天边。
我忿忿地一屁股坐在山石上,摸出酸枣糕开始啃。三长老也坐过来,探头看了看我手里,见是他不爱吃的酸溜溜的东西,便失了兴趣,撩起根胡子开始研究。
我咬着酸枣糕,晃悠着腿问:“三爷,这阵怎么还不开啊?”
“还没到时候呢。”三长老捻着他的胡子,一根一根检查,“你说我这胡子最近是不是不如以前有光泽了?”
“就您那胡子,天天恨不得泡在天玄参汤里,浮云阁的招牌菜百年灵参珠雀汤怕是都没您那胡子有营养,还能缺光泽?我说三爷啊,你看门里的执事长老们,大多都是中年人模样,掌门也是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你为啥非要搞把胡子?”
三长老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这叫成熟稳重,道骨仙风。我要是在人世间一露面,那些凡人都是立马高呼神仙下凡的。”
“三爷,您都几百上千岁的人了,还去人间凑这热闹啊?”这恶趣味怎么跟那个神棍有的一拼。
三长老把手一摆:“你个小娃娃懂什么。”
我看向马上要进入十方境的弟子们。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进入秘境探索,没有高阶修士带队,进入秘境后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这些新手心里想必既紧张又兴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些头脑灵活的已经开始寻找队友,不多时,就分出了四五支小队伍。
至于我那个小师妹……我看着远离人群打坐修炼的小师妹,往三长老那边凑过去:“三爷,你眼神好,帮我看看我那个师妹在干嘛。是不是我最近使用神识太多眼花了?我怎么觉得她在打坐运气呢?”
三长老伸长脖子往那边瞅,“哟”了一声:“这女娃够上进的呀,这点功夫都不忘修炼,你跟人学着点。”边说还边用胳膊肘捅我。
我嫌弃地用胳膊肘捅回去,三长老看我捅回去,非要再捅回来:“小娃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年尚齿,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捅我。”
我不甘示弱:“少来那一套,你且活着呢,天天喊我小娃娃,我也没见你爱护幼小。”
我俩正捅咕地起劲儿,三长老突然按住我:“阵要开了。”
只见三长老身形一闪就出现在半空中,脚下不着一物凭空站立。明明是大晴天,却有云雾环绕四周,云雾中似有游龙之象,将他的面孔掩得不甚分明。他将手背在身后,衣裳轻飘飘地浮着,如幻如梦,亦真亦假。
我摸着下巴,三长老这排场还真挺有世俗意义上神仙下凡的感觉,
“静。”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犹如敲响了一座千年大钟,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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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能听到空气中有层层回响。刚才还像一群麻雀一样叽喳乱叫的弟子们此刻都垂手肃立,连我那个小师妹都老老实实站起来。
三长老的声音带了一丝威压:“此次进入十方境试炼,为期两月。入十方境后,一概仙草宝物,各凭本事,但是严禁残害同门。出境之时,每人所得需上交两成归门派所有。虽然本次试炼是希望你们能够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独立应对危险,但切记不要盲目自大,遇上无法解决的危险,只需激活发给你们的令牌,便可被传送出秘境。如两月之期结束仍滞留在秘境之中,令牌也会将你们强制送回此处。可都听明白了?”
那群小家伙纷纷回答“弟子明白。”
三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开阵。”
等到秘境外就剩下我们两个,三长老才收了“神通”,飘下来坐我旁边:“刚刚那群小家伙们敬畏的眼神看见了吗?有些排场该讲还是要讲的。”
我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分给他一把瓜子:“吃吗?”
一片树叶轻轻地飘落,又被风卷起,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飞向远方。偌大一个地方,只有我跟三长老,排排坐,嗑瓜子。
“三爷啊,咱俩就这样在这等两个月?”我嗑得口干舌燥,掏出一壶青樨酿。
“以往呢,就是看看玉简,或者打坐修炼一下,最好不要炼丹炼器或者闭关之类的,以防有特殊情况不能及时处理。你那什么好喝的,分我点。”三长老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杯子伸过来。
“也就是说,只要师弟师妹们出了事能及时找到我们,我们做什么都无所谓是吧?”我拿出一个指甲大小的球往地上一扔,一座有山有水的小庭院拔地而起,我冲三长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走着?”
15. 第 15 章
我趴在榻上,研究做一只会耍大刀的鸽子,三长老坐在旁边翻看我师父留下的手札:“我以前就觉得你师父是修真界的一个异类。我们占尽天材地宝,为常人之所不能,只要能力足够强大,万事都可用法术灵力解决。可你师父却总想要摆脱对灵力的依赖,做出完全不依靠灵力的工具。比如若要让人偶拥有自己的意识,大家一般会选择附上一缕神识,或者抽取高阶灵兽的灵识炼制其中,有些邪修可能会使用人的魂魄。可你师父居然说,他想要用人间最普通的材料制造出完全不依靠灵石提供能量,也无需附上神识或炼入魂魄就能活起来的人偶。”
我把鸽子翻过来,扒开腿检查里面的构造:“师父倒是做了不少能跑能跳的动物,还有很会吵架的鸟,只是这些动物还是得依靠灵石供能,师父出去云游,好像也是出去找找思路,探寻完全不需要灵力的运作方式。”
检查完没什么问题,我在鸽子肚皮下安了块灵石,那只鸽子扑棱扑棱翅膀飞了两下,落在桌子上,低头梳理翅膀上的毛。
“耍个大刀。”我把一柄缩小版大刀扔给鸽子。鸽子往旁边跳了两步,避开差点落在它脑袋上的刀,继续梳理羽毛。
三长老凑过去,仔细看着鸽子:“这鸽子做得还挺像真的。”鸽子抬头看了一眼,转过身,把屁股对着三长老。
我非常不满,从我这个角度看到的也是它的屁股。你说我把屁股做那么真干嘛,总感觉下一秒它就要冲我喷射中药材,我摸着桌子上剩下的边角料渣子去砸鸽子脑袋:“耍个大刀,虽然你是个鸽子,但你跟那些整天只知道咕咕的鸽子不一样,你是吃灵石的鸽子,是开销昂贵的鸽子,你应该对你的主人保持崇敬之情,快耍个大刀看看。”
鸽子不为所动,甚至把屁股撅得更夸张。
三长老笑得直拍桌子:“你这鸽子还有脾气呢。”
我冲过去一把把鸽子提起来,无情地扒开它的小细腿威胁它要拆它的灵石,小鸽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捡起掉在桌子上的“大刀”,用翅膀转了几个圈。
“它真的能耍大刀?”三长老猛得佝偻起身子,眼珠子都要贴到鸽子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鸽子看见三长老的痴迷样子,头仰得高高的,刀转得飞快,还表演了出“提出手”。
三长老眼睛都直了,直到鸽子扔下刀跑去睡觉,三长老才稍稍缓过神来:“你师父在炼器这方面,当真是空前绝后的天才,可惜他那些手札,我却半分都看不懂。”三长老直起身,将他之前看的手札合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在还有你这个小娃娃,你师父也算后继有人。”
我取了糕点酒水摆上,邀三长老坐下:“我做这些小玩意儿不过是解闷玩,我还真没打算像我师父一样研究无需灵力的能量。”我给自己倒了一杯九曲清泉,清清凉凉的酒水划过喉咙,留下一丝清甜。“现在修真者与普通人力量有着天壤之别,两者虽偶有冲突,倒也算相安无事。如果研究出仅用人间普通的材料就可获得的能量,那么无法修炼的人类也许会掌握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这种能量在未来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一样的发展,但在当下,打破现有的规则不见得是件好事。”
三长老点点头:“对,谁都无法预测到打破规则会带来什么,毕竟在我们之上,还有那些令人畏惧的存在。”
“所以就该吃吃该喝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天塌下来就让掌门顶着去。”
三长老对我这种卖掌门的行为深表鄙夷:“不是让高个儿顶着吗,怎么到你这成掌门了。”
可掌门确实比我高呀,我长叹口气:“唉,我倒是想让您顶着,问题是您老这个头不争气啊。”
眼看三长老胡子都要飞起来,我连忙打岔:“对了,我还忘记问你,你从哪儿捡到的我那个勤快师妹。这也太勤奋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痴迷修炼的人。”
“她呀,”三长老眯着眼睛回忆,“那天招了一批外门弟子,我们各峰都去挑一下,看看有没有资质不错的可以收个徒弟。她是那批人里资质最好的,哪怕放到内门弟子里,她的资质也非常优秀。本来灵犀是打算收她为徒的,不过那天他们被带进门派的时候我正好在山门那里跟宗政聊起你师父,随口说了句你师父是整个门派里的第一人,好像被她听见了。她可能就觉得你师父是门派里实力最强的,说什么也不肯跟灵犀走,非要拜入你师父门下。那我就当个好人,给你送过去了。”
“呸!”我恨不得啐三长老一脸,“掌门本事高,你怎么不干脆给掌门送去。论修为老头确实第一,倒着数第一,跟小辈一起论都能混个垫底。你就是单纯想看热闹。小老头人都不在,你也敢塞人过来,不怕我给你扔出去。”
三长老一脸奸笑:“我早跟你师兄打好招呼了,我这点脸面在你师兄那还是有的。就算你真扔了,你师兄也得捡回去。你师兄带回去的人,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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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再扔了吧。”
好啊,还去找师兄先斩后奏。我老老实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屋子里猫了一天,眼看就能啪啪打无良老神棍的脸,结果全让三长老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给我搅和了。
“滚滚滚,别在我的院子里碍我眼。”我拉起三长老就往外推。三长老被我拽得离了椅子,赶紧伸手把酒杯端起来往嘴里倒:“小娃娃,小娃娃我错了,咱酒还没喝完呢,你再让我喝一口,就一口,别拽我胡子呀我的宝贝胡子……”
三长老被我撵出主院发配去了柴房。坏脾气鸽子被三长老要了去,他每日凑在鸽子傍边鸽鸽长鸽鸽短地念叨,只求鸽子能给他个正脸。鸽子就每日高高撅着屁股对人。一人一鸽在变态这方面难分伯仲,严重影响我的身心健康。
这小岛远离人烟,周围又没有奇珍异宝产出,很不起眼,再加上掌门布下的阵法遮蔽,倒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我深吸一口气,将周围的灵气拽入体内。漫天灵气顿时如洪涛般向我涌来,空气中隐有破风雷鸣之声,云彩凝集翻涌,躁动着等待化神异象降临。我牵着磅礴的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又引出体外,修为依旧停留在金丹中期。空中的云彩久久等不到化神异象,只好迟疑地离开。
“小娃娃,你在干什么呢。”三长老扒开门缝,探进头来。
“闲得无聊,修炼一下。”
三长老用手指戳开门,抻着头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确定没有危险,才小心翼翼进来。
“你修炼这么惊天动地?还好我住得离你远,不然这天天来这么一下,非得吓出病来。”三长老用神识把屋里又扫了一遍,扫来扫去屋里也只有我一个活物,疑惑地问道,“我倒是时常见你师兄修炼,突破进阶时我也见过,看起来不曾有异样。”
“哦,可能因为我是个天才。”
三长老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敢问天才你在金丹中期停留多久了,还有再进一进的机会吗?”
我伸了个懒腰,修炼真是个苦差事,我只运行一个周天就想睡觉了:“我倒是想进,掌门不让呀。掌门说了,让我慢点修炼,能停就停,多修心性少炼修为,以免进得太快道心不稳。”
三长老显然不信:“修为停滞不前也是常有的事,你少拿掌门当幌子。”说到这儿,他也不顾拿捏道骨仙风的款,撩起衣摆凑我面前蹲下:“哎,你真的不是掌门的私生女?要不掌门怎么还没把你逐出山门?”
16.第 16 章
守着秘境哪里也不许去的日子实在熬人。三长老打个坐眼一闭一睁几天就过去了,睁眼气我闭眼修炼。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又不修炼,只能盯着秘境入口发呆。开始还期盼着哪个倒霉弟子被扔出秘境,结果这些小家伙一个比一个争气,那入口纹丝不动。我又开始尝试给掌门发传音符聊天,结果没聊两天就发现我的传音符因为被阻隔在山门外全部原路返回,掌门就两个字:“拒收!”
不想聊就不聊,全门派拒收我传音符干嘛,这下我想跟师兄聊天都没法聊了。
我只好躺在床上睡大觉,每隔几天跟三长老吵一次嘴。
终于捱到了试炼结束的日子,时间再拖长点只怕我跟三长老必要惨死一个。
三长老忙前忙后地接应引导,我则支了张小桌子,撑起大伞 ,舒舒服服坐着等这群生瓜蛋子上贡。
“哇,你这是入赘给铁爪犀鼬当小郎君了吗?这都什么味啊。”我用一根小棍挑着收了一名男弟子交上来的几幅铁爪犀鼬皮,收了他的令牌让他赶紧走。
“这些天蚕草才生长了不到一年,你挖它做什么?外面集市上十年生的天蚕草都卖不到一块下品灵石,不足岁的天蚕草论斤卖都没人要。你要缺天蚕草你去门派后山坳子里挖去,那里天蚕草都快长成灾了。”
储物袋里塞满了天蚕草的小姑娘很是窘迫,支吾半天才说:“尘樾真人说,天蚕草是炼筑基丹的材料。”
还没筑基就开始学丹方了,一看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优秀学霸。我收了她上交的天蚕草和令牌,叮嘱她说:“天蚕草是筑基丹的材料不假,可天蚕草也是最不值钱的材料。如今你们尚未筑基,修炼的一应资源皆是从门派中换取,便一味地只埋头苦修,对市面上的物价一无所知。有时间多去集市逛逛,少说多看,多想多算,至少要做到对常用灵植灵兽的价钱心中有数,免得日后做了冤大头。”
我将他们交上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整理了,又在玉简上一一记下。这些弟子们上交的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灵植或是连真正的妖兽都算不上的低阶兽骨兽皮。现在的弟子真是一届不如一届,想当年我……我好像还真没进过十方境。记得掌门教我引气入体后,我就跳过练气期直接筑基。当时把掌门吓了好大一跳,强行打断我的修炼进程来来回回探查了四五遍,确定我未有一丝损伤后,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此后掌门便停了我的修炼。一来是避免我进阶太快引人注目,二来便要我多多搓磨心智,以免有朝一日会失了道心。这十方境是专给练气期弟子练手用的,我这种跳级的天才自然是没机会进去看看。据说师兄好像也是因为筑基太快没能赶上那一届十方境开启。我嫌弃地挑拣着眼前的一堆破烂,这十方境是掌门圈的垃圾场吧,捡飞缘的私房钱都比收集这些东西有技术含量点。
“哗啦”,一堆支离破碎的残骸倒在小桌子上。我用木棍拨着翻看,有玉螳螂的腿、赤叶蝶的翅膀、元虎的半根尾巴,种类非常繁杂,唯一完整的是几只水晶蚁尸体。我抬眼看向小师妹:“玉螳螂最值钱的是前肢。”
小师妹看上去精神不错,丝毫不见忙碌两个月的疲惫。她笑着说道:“再值钱也不过几块下品灵石,与其花费时间分割,不如多杀几只妖兽熟练法术。若不是需要上交门派一部分,我连这些也不捡。师姐,他们都上交了些什么?”
我收了小师妹的令牌,一边挑拣一边录入玉简:“不过是些灵草灵果、昆虫走兽。其实你可以直接筑基后让师兄带你出去历练,没必要压着修为非要进十方境。”
“师兄拒绝了我。”小师妹耸耸肩,“我明白这是我太弱了,所以我才要抓住一切机会变强。”
嗯...…虽然直系亲亲师兄是拒绝了她,可是别的师兄们没有拒绝呀。按方简乙提供的消息,小师妹可没少跟着师兄师姐们出去狩猎,枉我还一直以为小师妹是个只知道窝在藏经阁翻书的理论学霸呢。
我捡起条玉螳螂腿在她眼前晃晃:“所以连收尸都嫌浪费时间?这可都是钱啊。”
小师妹见我调侃她,也不在意:“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加起来顶多卖个千八百块下品灵石。我只是觉得为了这点灵石耽误修炼时间并不划算。”
听听我豪气万丈的小师妹,三个月前还觉得我拿飞缘几千灵石是不得了的大事,现在就连千八百块下品灵石都不放在眼里了。她师姐我买个话本子还要为着半块下品灵石讨价还价呢。而一想到如此节俭的我竟然为了那几张一无是处的破算命符付出了六十灵石的惨痛代价,心痛的感觉又多了一分。
我忍着已经涌上眼眶的热泪,挑出一部分收了,剩下的推还给她:“门派只收两成。”
小师妹又推回来:“我用不着这些,门里要不收,师姐帮我处理了吧。”
对资源的合理分配和处理也是十方境试炼的一环。我想了想,什么也没说,把这些杂物全部记在玉简上。
等我把材料都收好,方简乙已经在安排大家登船了。他小子倒是会卡时间。我收了桌子大伞,跟在末尾登船。
方简乙再次见到我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笑着说:“路师妹辛苦了。”
我从鼻子里哼哼两声:“还行还行。”
方简乙清点完人数,将船渐渐驶离小岛:“阮胤真人和大授首已经在山门处等候,三长老和路师妹回去后将人直接交给他二位便可。至于所收令牌和玉简,和芦师姐会安排人手整理,路师妹无需费心。”
好歹掌门多少还有点良心,不用我再写《十方境试炼活动总结》。
回程速度比去时快得多,小师妹回来后就闭关筑基,我把玉简令牌之类的交给库房,去掌门处点个卯。
“你对厨艺的兴趣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掌门看着我翻箱倒柜,忍不住扶额。
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到,累得我往榻上一瘫:“我这不是多了个小师妹嘛,小孩子呢刚刚开始修炼,总要疏经淬体。丹药虽然好用,可常言说得好,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归不好,不如食补又安全又健康。”
“冠冕堂皇。”掌门横了我一眼,给我倒了一杯茶,“你那位师妹怎样?你师父不在,把人扔给你确实不合适。你要是不方便,我就把她安排到灵犀那儿。”
我抱着茶杯小口啜着:“她倒是挺勤奋。你也知道,我那个便宜师父在炼器方面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偏偏我那个样样拔尖的好师兄在炼器制符一道天分平平。我看那小姑娘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原想着也许能给师父找个传承……”说到这儿我叹了口气,理想很丰满,现实嘛……
掌门轻抿一口茶水,听见我叹气,放下茶杯笑道:“怎么?她也是个天分平平的?”
一听这话我更加郁闷了,我哪知道她有没有天分啊。要说炼丹她还炒过一次栗子,好歹算是摸过丹炉,炼器那真是八字的撇都不知道在哪。
“她眼里只有修炼,每天就想着怎么提升实力,其他事连看都不看一眼。”我沾着茶叶水在桌子上画圈。刚来的时候小师妹还经常打扫打扫卫生,对我这个师姐嘘寒问暖的。现在只有缺少资源的时候才能想起来我……哦不对,自从师兄把在肃戒楼的薪俸指给她任她开支后,连缺资源也想不起我了,花钱比我大方多了,我这个师姐已经成为她的糟糠弃妇。
掌门听了轻轻摇头:“这点倒是像你师兄,只是她的资质可比不上你师兄。”
“师兄确实是她当前的追赶对象,不过人家说了,人家的目标是门派第一人。”
掌门顿时哈哈大笑:“她这个目标里包括你吗?”
我划拉着手指头,不说话。
“你是天生地养,灵脉化形,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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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凡胎可及。她这次的历练成绩我看了,慕强是好事,但一味追求实力强大就容易失去仁义。她现在不过筑基,算是刚刚摸到仙路的门槛,大道茫茫,实力与品性之间的平衡,她以后会懂的。不过她若日日与你一处修炼,说不定还真能超越你师兄。”掌门顿了顿,问道:“你停在金丹中期也有些时日了,最近修炼过吗?”
“嗯。”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在岛上我试着吐纳过一次灵气,差点把化神异象招来。修炼的事过段时间再说吧,金丹中期也挺好的。再说境界不境界的,对我也没什么差别。”
掌门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茶杯端起来又放下,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人世间怎么会孕养出你这种逆天的东西。”
我撇了掌门一眼,很是气愤,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是东西!
掌门高深莫测地嘬茶叶水,我枕着一只胳膊趴在在桌子上,找到一个木结专心致志地抠着。
掌门嘬了个水饱,终于开口说道:“我听说你给飞缘炼制了件法器顶账?”
“嗯,一个防御的小物件,去十方境前就做好交给越秀了。”我用指甲点着木结,又补了句:“炼器的事,我心里有数。”
我知道掌门在担心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纵然我于修炼一事三天打渔三百天晒网,修为提升速度依旧一骑绝尘。掌门让师父隐瞒了我真正的入门时间,又不许我参加试炼和大比。莫说外人,便是自家门派里的真人长老都对我知之甚少,不过是听说个斗鸡走狗的名声罢了。再加上有师兄这个人类天才“珠玉在前”,这才无人深究我的修为,只当是我师父热衷收集变态天才儿童。
至于炼器,要变现就得买卖,修真界多得是手眼通天的大能,就算乔装改扮,也总会有人能查到。我干脆亮明了身份出手一些中下品法器,偶尔打着师父的名号卖一两件极品法器或低阶法宝。有一个公认的炼器宗师师父,我这个做徒弟的手里有几件高端货出手也不足为奇。但是对外的买卖也仅限于法器法宝,百年一遇炼法器天才和百年一遇炼神器天才之间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想挣这份钱也得先算算有没有命花。
“去十方境前,我去了各地的思理楼一趟,掌门听说过升仙果吗?”
“升仙果的传闻不是最近才有的,我第一次听闻是在四十年多前。当时只当作是哪个写街头话本的人的构想,并未放在心上。此后数十年也再未听说过升仙果的任何消息,最近不知为何,竟传得沸沸扬扬。”掌门边说边来打我的手,“你别抠了,我好好的桌子都要被你抠烂了。”
我悻悻地抽回手,还不忘反打掌门两下:“我在思理楼六层看见有求购的,这世上真的有升仙果吗?”
“有没有的又何干,你又用不上。修仙修得是本心,若是心智不够坚定,便是步步苦修也终会有大道崩塌的一天,若是能固守本心,一步登天又有何妨。灵丹妙药也好天材地宝也好,都是大道上的添头,是有是无全是机缘,无需过分强求。”相比起师兄的谨慎态度,掌门倒是随性许多。
我扒着桌子凑过去:“遇遇美人,你告诉我句实话,这可是能立地飞升的好东西,你就一点不心动?”
“那我不如把你炼了,保准比那不知真假的升仙果管用。”掌门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折扇,抵着我的眉心,“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恶心称呼,再敢叫一声,我就真把你炼了。”
我连滚带爬从桌子上退下来,捂着心口哭诉:“你竟如此对我,妄我为你剖出一颗真心来,终究是错付了。”
掌门气得眼睑泛红,嘴角颤动,他把折扇狠狠得向我摔来,全然没了平日淡然温和的模样:“赶紧滚,不然我现在就炼了你!”
我将扇子一把捞在怀里,马不停蹄地离开。嘿嘿,白得一件极品法器,美滋滋。
17.第 17 章
我回家的时候,师兄正在小师妹房门外站着,看见我来,冲我招招手。我连忙凑过去,把折扇翻出来给师兄看:“雷属性,上好的货,师兄你需要吗,送你呀。”
师兄只扫了一眼就说:“你又去气掌门了?”
“哪有哪有,我们这是交流感情。”我顺手把扇子往师兄袖子里塞,“我也用不上,这扇子还挺好看呢,拿着玩呗。”
师兄也不多推辞,收了扇子回我道:“前几日宗政跟我说他发现了一窝三泽幼崽,其中有只黑的,你若喜欢,我去给你捉来。”
三泽兽形状似猫,毛长而厚,因双眼角外和额上各有一条花纹,所以称为三泽。通常三泽兽都是白毛蓝眼,蓝色条纹,极少数时候会出现黑毛碧眼,翠绿条纹。三泽虽然攻击力低微,可是没有固定的生活环境,可遇不可求,又常有荒蟒血藤伴生,捕获难度不亚于风午犀。据说市面上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三泽兽了。
“三泽兽?还有黑色的?我要我要。”我惊喜地攥住师兄的衣袖。
“那就给你捉一对,一只白的一只黑的。”师兄认真地回应着,丝毫不在意被我抓皱的衣服。
养那么多每天得吃我多少干粮,我摇摇头:“我就要那只黑的,别的师兄拿去处置吧。”比如送给漂亮女修,或者卖个好价钱。不过以我对师兄的了解,十有八九他会把其他的三泽□□给宗政师兄处理。
周遭的灵气忽然躁动起来,我连忙探头去看,师妹的房门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这都多久了还没好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人筑基,没想到竟需要这么长时间。
师兄看着房门,感受着灵力的波动:“进阶时间与很多因素有关,灵力储备,资质,心境都会有所影响。能在几个时辰内完成筑基,已经算快了。”说到这儿,师兄轻叹口气。“这座山的灵气皆来自于你,她在此处修炼只觉得灵气取之不竭,因而修为突飞猛进。走得太快太急基础就会不牢,她不该贪多的。”
师妹对灵气取用量远超旁人我是知道的,不然以她的资质,怎可能比师兄进阶速度还要快。
“她不会筑基失败吧?”听说筑基失败也是常有的事。
“不会,除非你把这一山的灵气都收回去,不然直接结丹也是足够的。”师兄突然停顿一下,接着说,“完成了。”
这么简单?我看着湛蓝的天空,别说异象,连片云彩也没有?
“别看了,筑基是没有异象的,你什么时候进阶,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头顶万里无云干干净净的天空,再回想我那彩云遮天之状。金丹中期真的挺好的,我要是敢在人员聚集的地方来这么一次,当晚就得上各大门派的红名单。
“师兄,”小师妹打开门三两步疾走到我们面前,神情略显疲惫,但难掩喜色,“谢谢师兄替我护法。”
护法?他明明就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我也站在这里,怎么不谢我。
“师姐回来了,”小师妹冲我打了个招呼,继续说道:“我如今也是筑基期了,师兄,我的修炼速度比起你当年如何?”
我暗自咬牙,男狐狸精,长那么花枝招展做什么,小师妹现在眼里都没有我了。
师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如你。”
小师妹听闻此话笑容更灿。我咂摸了一下,怪事,我为人端方刚正的冰山美人师兄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师兄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又转身对我说:“我约了宗政今日就出发,如果顺利不出半月就能回来,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我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师兄注意安全。”
还没等师兄迈步,小师妹就急切地问:“师兄要出去吗?可以带我一起吗?”
妈耶,勤奋也不是这么个勤奋法,抓三泽兽可不是什么美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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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基期刚好能给荒蟒当一顿点心垫垫肚子。
师兄也没驳她,只是说:“你刚筑基,还是先稳固一下吧。”说完便径直离开。
这气氛怎么突然就变得尴尬,我在这里站得似乎有些多余。我看看小师妹失落的神情,犹豫着开口:“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
小师妹扯出一个笑容,冲去了眉眼间的落寞:“谢谢师姐好意,可我现在确实应该先巩固境界,以后有机会再同师姐一起逛。”
想我一个无论修为还是容貌在门派内都是数得上号的美人竟然在小师妹这连遭两次冷遇,怎就都不爱陪我逛街呢?
罢了罢了,还是认真造点法器挣钱要紧,我看看小师妹重新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师兄离开的方向。糟了,我好像忘了问一下落星涧里都有什么了?
我掰着手指盘算,三长老的弟子们修为最低的也已经结丹,近百年估计是没人去过落星涧。苍溪清屿倒是有位筑基期的弟子,可他是三十年前筑基的,也没去过落星涧。被退婚的李效那位外门师妹好像已经在筑基期徘徊许久,但她之前在外门也不受重视,大概没有资格进入落星涧。灵犀是个爱传经送宝的,只要资质不算太差她都愿意帮一把,她应该对落星涧还算有些了解。不过听说她最近又有了新的“命中之人”,虽然我对这些桃色八卦很感兴趣,可我对灵犀动辄三个时辰起步的对她每一任“命中之人”的赞美和花痴实在消受不来。还是等哪天她分手再去找她听她列数前任的黑历史和不良行径比较有趣。不知道越秀对落星涧了解多少。掌门应该是蛮了解的,可是想想我刚被撵出来,还是不要去碍眼的好。
想来想去一时竟想不出可以找谁讨教,我第一次感觉如此想念秦师叔,比想念桃花酿还要想念。
我薅了一片树叶扔向天空,树叶随着风打了个旋,直直向小竹峰飞去。还没等我走进屋,就感受到附在树叶上的灵力被击碎,秦师叔回来了?
18.第 18 章
我一头扎到小竹峰扒着门框放声高喊:“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秦师叔,你在家吗?”
秦师叔正坐在庭院里翻看这次十方境历练的成果,听见我的声音连头都不抬:“不在。”
我自顾自进门在秦师叔对面坐下,理直气壮地问:“我桃花酿呢?”
秦师叔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不见失信于人被抓包的尴尬:“下次一定。”
我撇撇嘴,怕不是下辈子一定:“你做什么去了,害我还得辛辛苦苦给你代班。”
“门里有人报告发现了使用邪法的痕迹,我跟少宣去看了看。”秦师叔似乎有些疑惑,“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完全没有找到一丝跟邪修邪法有关的踪迹。最开始我们以为是汇报的那名弟子看错了,不过既然来了,就多查探一番,以免有遗漏。”
“找到邪修了?”我追问道,这说不定就是我未来的同行,行情还是要提前了解下的。
秦师叔轻轻摇头:“没有,我们把方圆百里都搜遍了,一无所获。只是在探查到其中一个村庄时,有个老妇提到她年轻时会去隔壁村子里买东西。我与少宣按照她说的方位找过去,只找到一片荒地,看树木生长状况,估计荒了至少百年。我也问过村子里其他人,都说那里没有村庄,是老妇年纪大糊涂了。可若按照地形走势,那片荒地临山傍水,土地肥沃,非常适合种植,又怎会荒了百年没有人开垦。”
“大概是那片地方一直都风调雨顺,所以百姓不需要去开垦荒地吧。”人世间若没有庇护,怎会有百年风调雨顺,靠土地吃饭的农户又怎会任由上好的土地荒废呢?秦师叔也是因此而感到疑惑吧。
“所以你跟少宣就因为这点事忙活了小半年?你俩这效率也太低了。”
“也不止这些,还有些琐事。不说这些了,听说这次十方境是你带队去的?第一次干这种活感觉如何。”
我暗暗腹诽,跟三长老一天吵三顿,我这阴阳怪气的水平倒是精进了不少。“没什么意思,十方境一关,稳得跟个王八壳一样,连个灵气波动都没有。我在外面硬生生等了两个月,嗑瓜子嗑得牙都豁了。”
“本来就是给炼气期玩闹的地方,我还以为你会点个卯就跑出去玩,没想到还真老老实实守了两个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秦师叔一边调侃我,一边挑出一份记录指给我看,“她是什么情况?”
我探头一瞧,正是小师妹那份:“我师妹。”
秦师叔又仔细看了一遍记录,问道:“她如今什么境界。”
“刚筑基,就在我过来的前一刻钟。”
秦师叔满脸诧异:“筑基?她这记录上面虽然种类不少,可是数量却不多,大部分都残破严重,她既然进秘境时已练气大圆满,按理该清楚各类妖兽价值所在,也不至于跟这些低阶妖兽打得如此惨烈。”
“哦,她应该杀了挺多的,但是没往回带。我师兄给她补贴灵石了,她不缺钱和资源。至于残破,可能是她尝试不同的法术造成的。”
秦师叔听后微微颔首:“这样倒是说得通,你这个师妹入门才一年余吧,这筑基的速度竟比你师兄还要快些,想必无论资质还是心性都万中无一。你师父资质不怎么样,这手徒弟缘可真令人嫉妒。”
“嫉妒使人丑陋啊秦师叔。你要是也想修炼快,干脆我搬来和你住,一天三顿鞭策你,保证你境界突飞猛进。”我摸着下巴打量着秦师叔浅麦色的皮肤和露出的一点锁骨。
秦师叔连连摆手:“不必,跟你住太近我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
秦师叔收好玉简,开口问我:“说吧,找我什么事,总不至于真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事关赚钱,我也不绕弯子,问道:“秦师叔了解落星涧吗?里面都有些什么,需要准备哪类法器。”
“落星涧?”秦师叔疑惑地看向我:“你师妹虽然根骨绝佳,但也不过刚刚筑基,现在离落星涧开启还有不足半年,就算有所准备也过于冒险。”
说完秦师叔担心我不以为意,又补充道:“落星涧虽说是只面向筑基期,可这筑基初期与筑基大圆满可是天差地别。十方境里都是自家弟子,资源也寻常,便有些许争斗也不会自相残杀。落星涧里人员混杂,不止大小宗派,还有散修混迹其中。历次落星涧试炼都会陨落约一成参与者,上次开启时,因为出现了极罕见的曼释华果,陨落者高达三成,连天武阁当时最得意的筑基期弟子都折在里面。”
说到这,秦师叔语气愈发严肃:“曼释华果多是成对出现,上次落星涧中却只带出一颗,不少人断定落星涧中必然还有一颗。若是真没有,那就是被灵兽吞食。无论是曼释华果还是敢吞食曼释华果的灵兽,对各世家门派都是不小的诱惑。这次落星涧试炼必然凶险万分。”
凶险?凶险好啊。越凶险大家越舍得花大钱买保命的法器,要是那些世家大族能安排人进去夺宝就更好了。这些世家为了多些把握肯定不吝钱财,高阶法器价钱还能涨上一涨,再整件看得过去的极品法器或者低阶法宝,说不准还能宰个冤大头。
“机缘再不易得,也得有命才行,你还是劝劝你师妹,不要冒这个险。”秦师叔苦口婆心地劝,一件件列数落星涧中有多么危险的妖兽,各大门派在里面折过多少优秀弟子。什么神意门有个弟子一脚踏空落进天焰山中,瞬间形神俱灭,天衍宗几个弟子结队探索一处山洞,结果再无音信。
秦师叔每多说一句,我就仿佛看见天上哗啦啦掉一次灵石,砸得我眼冒金星,周围全是灵石飞舞,我就在看不到尽头的灵石里畅游。上一次开落星涧我怎么就没赚上这笔钱呢?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落星涧真的去不得,实在要去就等下一次,这事不能由着你俩胡来,你师兄知不知道?”秦师叔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试图拉回我的神志。
我一把抓住秦师叔的手,激动地攥着:“秦师叔,你快与我好好说说,这落星涧都有什么妖兽,秘境中有什么险要之处,都需要些什么属性功能的法器。”
秦师叔冷不丁被我抓住手,忙不迭往外抽:“你先别激动,不是,你激动什么,你师妹跟你关系不好吗?要是不好你就随便给她准备点常见的攻击符箓法器就行,少准备点防御的,最好别准备,那些带遁术的符箓也别准备。”
我听秦师叔越说越离谱,以前怎么没发现秦师叔还有阴人的潜质。我打断道:“你想什么呢,我师妹去不去的有什么要紧,关键是我要靠卖法器大赚一笔了。”
秦师叔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你要卖法器呀?我还以为你想把你师妹做掉呢。”
秦师叔见不需要昧着良心帮我遮掩谋划残害同门的行径,顿时轻松不少,定下心想了想,跟我分析道:“这次落星涧的重头戏必然还是曼释华果。曼释华果没有伴生妖兽,但是它藤蔓发达,会在距曼释华果百米处形成屏障,而且坚韧万分刀割不断。即便被破开,只需两刻钟就可复原,因而破除藤蔓的动作要快,不然就可能被困死在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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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中。据之前的情报来看,水攻火攻都成效甚微,雷属性的攻击效果会更好一些。上一次就是有位道友恰好是雷灵根,这才有机会取得曼释华果。不过那位摘得曼释华果的小友最终陨落在落星涧内。既然要争夺曼释华果,想必雷属性攻击武器能卖个好价钱。”
雷属性?这可不是随便一个炼器师就能造出来的。雷冰风三大属性的法器和符箓制造,要么用相关属性的材料,要么炼器或制符的人跟这些属性沾点边。冰属性勉强能用水属性替代,但效果要大打折扣,雷风二属性若要在没有足够材料的情况下制造,则只能是炼器或制符者为变异雷灵根或变异风灵根才行。
变异灵根难寻,有些修真者终其一生可能也不曾见过。本就稀少的变异灵根还可能会出现像缘花-径的沣元真人那样只变了一点的情况,这般既没拥有变异灵根带来的好处,还污染了原有的灵根,修仙之路艰难程度堪比杂灵根。不幸中的万幸是沣元真人还有半条勉强能用的水灵根,这才在大道中坚持下来。那些气运绝佳拥有完全变异灵根的修士又不一定会炼器和制符,比如我那白长了一张聪明脸蛋却连最基本的传音符都画不明白的师兄,连师兄如今在用的本命法器都是师父给他炼制的,白瞎了他的风灵根。师父是火灵根,给他炼制本命法器时实在炼不出风属性,干脆就做成了火属性。也不知道师兄法术怎么学的,火属性用得得心应手,风属性几乎不见,不了解他的人都以为师兄是单一火灵根,连《少女与梦》杂志上“各大门派青年俊秀颜值排行榜”上给师兄的介绍都写的单一火灵根。
秦师叔摩擦着手掌,语气充满惋惜:“可是这雷属性不是想加就能加的,听闻九鹿门好像有一名雷灵根的弟子,想必九鹿门不会浪费这样好的属性,只是不知这名弟子是主攻炼器还是制符,本事如何。千羽阁手里倒是有一些上好的雷属性材料,可惜扶风岛产出的法器装饰大于实用。几年前思理楼也挂出过一批雷属性法器,品阶不错威力却不行,就算这样也是转眼便卖空。”
九鹿门那名弟子应该长于是炼器,如果我没猜错,上次去九鹿门那玄灵子手腕上系的雷属性丝带就是出自这名弟子之手。如此算来,千羽阁、九鹿门还有思理楼那批来路不明的法器,再加上飞缘买给萧大小姐的那串手串的制作者,能炼制雷属性法器的人还真不少,这样也好,市面上雷属性法器比以前多一点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除了雷属性攻击法器,还有什么比较抢手的?”我继续问道。
秦师叔深思了会说:“如果是我,我会购置一些能抵抗雷属性攻击的防御法器,还有隐匿身形屏蔽气息的法器,说不定有机会趁大家攻击外围藤蔓的时候抢先穿过。”
有道理,秦师叔在杀人越货方面还挺有心得,我翻出个空白玉简认真记下。
“还有就是各种遁术和防御法器,秘境试炼实力是次要的,关键是跑得快躲得开藏得住。实力再强,也不能单枪匹马杀穿秘境,如果不是有势在必得的东西就没必要硬碰硬,活得长久才是上策。”
我重重地在防御上画了个圈。
“除了曼释华果这个意外,落星涧内与火有关的地貌占多数,这种情况下火金两属性法术反而不如水土好用,你可以多炼制些水土相关的攻击法器。”秦师叔一边思索一边补充。
我把写满要点的玉简收起来,真情实意地赞美道:“不愧是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才高八斗的秦师叔,等我赚了钱请你去浮云阁大撮一顿。”
19.第 19 章
从小竹峰出来,我先回家盘算了下应该炼制什么。
防御法器必然要有,最好小巧便携不占地方,那就做成吊坠好了,反正脖子挂一条也是挂,挂一串也是挂。我拿了张纸铺开,写下:“二十枚下品防御法器吊坠,材料千松石二十颗,铁皮蠊角四十个,黑晶矿石……;十五枚中品防御法器吊坠,材料千松石十五颗,铁皮蠊角三十个,黑晶矿石……”最后加上“七阶妖兽晶核十五枚”提提品阶。上品吊坠就做五个好了,物以稀为贵:“五枚上品防御法器吊坠,材料千松石五颗,铁皮蠊角十个,黑晶矿石……九阶变异妖兽灵核五枚或一阶灵兽神识。”想了想,我又写上:“十枚下品屏气法器吊坠,材料……;五枚中品屏气吊坠,材料……。五只下品水属性攻击法器手环,五只下品土属性攻击法器手环,五柄下品水属性攻击法器匕首,两根下品土属性攻击法器杖,两根中品水属性攻击法器丝带,两套中品土属性攻击法器爆丸,两套上品水属性攻击法器弓,一套上品土属性攻击法器弩。”写完吹干,这就是我明面上要交与思理楼寄售的物品。
我先给掌门发了个传音符假惺惺的表示门内有没有弟子要去落星涧,我可以尽绵薄之力。传音符刚发出去不久脑海里就响起掌门的声音:“滚过来说。”
掌门看见我从窗户一头飞进他卧房的时候,招牌和善微笑逐渐龟裂,只见掌门深吸一口气又长叹出来,才说:“我书房在西边。”
我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我知道啊,可你又不在书房。”
掌门选择无视他刚才提出的蠢话题,直接进入正题:“这次落星涧门内应该有不少弟子有意参加,我的想法是准备一批防御法器作为一些任务或评比的奖赏发放下去。再准备一点品阶和威力都不错的攻击法器放在和光殿,有需要的弟子可以用贡献点或材料兑换,也可以内部购买。”
“门派出材料我收锻造费,防御法器免费,攻击法器打八折。”我干脆应道。
“那你有什么要求。”掌门静待下文。
“嘿嘿嘿,”我笑着往掌门那边挨了挨,“我想赚点小钱,掌门帮我把材料报了呗。”
说着掏出我列好的材料单子塞给掌门。
掌门认真看了一遍,也没反驳,只说:“晶核和灵识你自己想办法,其他的我找齐后给你。”
掌门不但人长得美,为人也大方,我想起上午刚从他这里顺走的雷属性扇子,决定投桃报李一下:“掌门要不要曼释华果,需不需要我整两件雷属性的法宝。”
掌门斜睨我一眼:“用不着,与其为了个不确定的果子拼命,不如让门内弟子排着队挨个吸你两口仙气。你要自觉天天给我惹麻烦过意不去,我就给他们排好班搬去你那儿住,两个月一轮,保证比什么果子都好用。”
“遇遇美人你要是真这么想,我不如直接把整个门派地盘变成一个大灵脉,大家每天吃灵气喝灵气,保证比轮班更管用。”
掌门对我的赖皮行为嗤之以鼻:“没事赶紧滚,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刚说完又想起什么,小声叮嘱道:“你要卖雷属性法宝的话多留个心眼,别让人抓到尾巴。”
我拍拍胸脯,示意掌门放心,原路从窗户飞出去。
回房后我先给思理楼发了个传音符要他们帮忙收晶核和灵识,并委托思理楼求购雷属性材料,做出一副想要炼制雷属性法器却为原料所限的样子。然后开始设计我真正赚大钱的法器法宝。一连几日我足不出户,反复斟酌几件法器的用料和功能,等我构想得差不多时,三长老把掌门备好的材料和需要的防御法器攻击法器种类功效送来。
三长老坐下第一句话就是:“你师妹去不去落星涧?”
“她的事,我又做不了主。”我挨个储物袋扫了一眼,确定材料齐全,抬头看了一眼三长老,“还有事吗?”
“没有。”三长老识趣地站起来,“这么多东西,你能忙过来吗。”
“先把门内要的做出来,其他的赶在落星涧开启前造出来就行。不过这小半年我估计都得忙炼器,要有什么急事就给我发讯鸟,传音符我不一定看得见。”
“能有什么事,你安心忙你的。你那个师妹要是有什么事就让她来大若岩找我,或者去找宗政。”三长老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口挥挥手,“走了。”
我给师兄留了个信息,如果他回来了让他先替我把三泽兽养段时间。又告诉师妹我要闭关,有事去找三长老。然后开启了如火如荼的炼器大业。
一个人关起门来炼器也很无聊,等着材料炼化融合的时候我只能玩火,一会变蓝的,一会变黄的,还让我发现有样材料烧起来着绿火。等我闭着眼都知道什么材料着什么火,终于把掌门交代的法器炼完了。我站在房门前,呼吸着房外久违的空气,树影婆娑,山花烂漫,如果没有一沓碍眼的传音符,真是一副好景色啊。
我伸手拽下那一摞传音符,翻了翻没有一件正经事。唯一要紧的是师兄留信说他已经回来了。我先跑去太和金顶转一圈,掌门不在,我留了讯息说他要的法器放他房间里了,就欢快地去肃戒楼找师兄。
“我亲爱的帅气的亲亲师兄,你的美丽的善良的可爱师妹来咯。”我从门口探进头去,搜寻着师兄的身影。
师兄正跟别人说话,朝我瞧一眼,抬手一指。我顺着看去,房间角落放着一个竹筐,里面黑漆漆的。正当我疑惑师兄让我看筐做什么,那黑漆漆的筐中突然出现三条绿线,然后又出现一双眼睛。“呀!”我惊喜地跑过去一把把三泽兽从框里抄起,搂在怀里狂揉兽头,“小乖乖,你怎么这么可爱。”说着我又把三泽兽架在空中与它对视,“谁是最可爱的小乖乖?”
师兄交代完事情走过来说:“赶紧带走,放在这天天有人故意犯事就为进来摸它。”
我把三泽兽放回筐里,问道:“这窝一共有几只?”
“四只,除了这只黑的,还有三只白的。”师兄回答。
“其他的宗政师兄怎么处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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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要卖,我知道哪里能卖个好价钱。”
“不卖,”师兄说:“去岁宗政不小心招惹了一头变异赤熊,恰巧云家的温夫人路过,帮了大忙。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谢礼,这次正好送一只三泽兽给温夫人,剩下两只被李效要走了。”
李效?我看是他那个外门好师妹要吧。三泽兽放去一念堂拍卖,少说也得一万中品灵石,要是放消息给萧家大小姐和千羽阁苏染染,光这两位就能把价格至少抬上五万中品灵石。李效和宗政师兄真是一个敢要一个敢给。
我留下几种材料名字,让师兄帮我去市集或思理楼买一下:“不拘价钱,买到为准。”那几样都是稀少却没稀少到能被放到一念堂拍卖的,就算买下也不会引人注意。
师兄答应后,我便抱起竹筐准备回去继续炼器。
师兄喊住我:“思理楼那边有没有什么雷属性材料的消息?”
像我这种有常年合作的炼器师或者各大世家宗派的大客户,思理楼有什么不常见的好材料或者法宝都会先私下问询一下,如果有人感兴趣,就不会再放到楼中挂售。所以相比师兄,我能获知的更多稀有物品的消息。
我不解道:“师兄你需要?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现造。”
“不是我,”师兄解释说,“宗政好像受人之托在寻找雷属性材料,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告知他一声。”
在这种时节寻雷属性材料,不会又是李效吧?他那个外门师妹疯了吗?作死也不是这样作的,掌门都不想趟这趟浑水,她还想去分一杯羹不成?
“要是李效想要,你跟宗政师兄说一下不必寻了。雷属性材料本就昂贵,现下更是天价,就算有也买不起。”我跟师兄讲。
师兄表示会跟宗政提一提,我抱着我的筐跨出门口又折回来:“咱师妹最近在干嘛?”
“我回来那天找过她一次,我原是同宗政说好的要两只三泽兽,你与她一人一只,但是她似乎不喜欢这些。”说着师兄眼中浮现出一丝迷惑,“那天她还说自己已经巩固好了,如果我要外出的话她可以打下手,绝不会拖后腿。我跟她讲如果想出去玩,可以找你一起出去,不过她看起来好像挺失望的样子。”
“哦,你下次别跟她说吃喝玩乐的事了,她对那些没兴趣,她比较喜欢单挑荒蟒那种高难度任务。”
“胡闹!她不过刚筑基,怎能如此冒进,我去与她谈谈。”师兄面色严肃,抬脚就往外走。
我连忙拦下:“别别别,我瞎说的,她就是想参加落星涧,才心急了点,平时她很认真刻苦的。”
师兄对落星涧的情形并不了解,因此也未多想,只说:“即使如此,也是稳扎稳打得好。”
我急着赶时间挣钱,忙跟师兄告辞。又在房里窝了一个月,终于把所有法器交付思理楼。此时离落星涧开启还有不到两个月,在跟思理楼反复确认过确实收购不到价钱合适的雷属性材料并向思理楼表达了我的失望后,我终于开始炼制我真正的摇钱树。
20.第 20 章
不同灵根之所以在法术修炼上侧重不同,是因为无属性的灵气进入经脉后,会在凝练过程中被修士自身属性同化,因而修士所释放的灵气就会拥有与其灵根相应的属性。也是基于此,拥有变异灵根的炼器师在没有相应属性材料的情况下,可以通过不断补充并凝练自身灵力,将大量灵力压缩到极致,再注入到锻胚中,用足够量的变异属性灵力充当含属性材料,达到一种伪属性效果。这样锻造出来的法器多为一次性法器,相比使用真正的变异属性锻材炼制的法器在威力上也要打些折扣。可如果有个识海足够强大坚韧的变异灵根炼器师或制符师,就意味着可以无视材料限制无限次产出,比如若有人对战过程中掏出一摞雷闪符追着对手劈,那对手怎一个绝望了得。
我不打算锻造伪属性法器。法器是使用含属性材料还是使用含属性灵力锻造是无法隐藏的,一个拥有变异灵根的炼器师会比变异属性材料更惹眼。而一个能随意改变灵气属性的炼器师足以掀起一场血战,我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我从储物袋里翻出积攒的各种变异属性材料,从里面挑出最最便宜低阶的雷伤木提供变异属性,又挑出了天阶里最便宜无用的回纹贝用以提升品阶,再加上其他锻材。灵琢法相比锻造法的优势就在于失败几率极低。虽然在各类炼器手册上都写着灵琢法失败率远高于锻造法,那是因为灵琢法存在炼器中途灵力耗空而功亏一篑的风险。抛开这个风险不谈,锻造法需要对材料属性的全面了解和精准的控制才能让不同材料充分融合,这也导致锻造法所耗用材料要远超过所炼制法器的真实耗用材料,因为炼器师需要先摸索每个材料的属性。而灵琢法就属于一力降十会,只要灵气够多,用灵气锁也能把材料锁在一起。如果灵气足够多,用最便宜的材料达到相对中等的效果也非难事,材料要钱,灵力又不要钱。我是缺灵力的修士吗?
经过我一番努力,一把攻击力不错但是只能用五次的雷属性一阶法宝剑和一把攻击力略逊一筹但是能用七次的雷属性二阶法宝刀就造好了。我赚钱还是很有原则的,主打一个不坑穷人。光看这两件法宝的品级、外貌和唬人的攻击力,堪称冤大头收割器。至于使用寿命,要是没有点瑕疵怎么能叫”冤大头”收割器呢?
我揣上两件“宝贝”,直奔丰神州。趁无人发现,我取出一个最普通的傀儡木偶,抹去木偶身上所有灵力痕迹后,先拿出一团三阶灵兽踏云虎的神识把木偶蹭了一遍,又凝练出一点土属性灵力,操纵着木偶进入一念堂寄售两件法宝。等木偶回来立刻将其封存,确定上面没有追踪法术后,我欢天喜地的回家等着收钱。
解决了炼器的事情,我终于又回归了无所事事的日子。我给三泽兽起了个名字叫小白,并且郑重地告知我在门内所有相熟的人。
师兄对此的表示只有一个不含感情的“嗯”。宗政师兄倒是接受良好,下次见面还叫着“小白”跟它打招呼。殊文师姐送了一个暖玉云做的窝,和芦送来了一枚玲珑球给小白当玩具,雨灵和越秀则恨不得一天来看八遍,我这小山头的峰尖都让她俩踏平不少。
小白是吃灵气的,一般都是喂灵石,但是我身边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灵气,小白每天喝点风就饱饱的。如此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思理楼终于送来了我的货款。扣除思理楼的分成后一共三万中品灵石和十三万下品灵石。有钱进账的日子就更开心了,我每天把灵石数三遍。鉴于我比较富有,灵石存量丰富,我怕有穷疯了的剑修来打劫我,都是把灵气和石头分开存放,保证有朝一日就算被劫财,也不会变成被“搜刮一空”的怨种,而只会是一位勤劳开采的矿工。
离落星涧开启还有二十天的时候,掌门传信给我,丰神洲和云梦泽的一念堂各拍出一件雷属性法宝。我再次来到丰神洲,拿出上次用过的木偶,照例来一遍踏云虎神识和土属性灵力,指挥木偶去一念堂收钱。一念堂见多了这种不露面的寄拍人,所以有专门的一套译码,认码不认人。木偶报上译码,很快就带回了一袋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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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神识扫了一眼,一共一千八百块上品灵石。一念堂不愧是黑商中的黑商,这种短命的法宝也能拍出高价。钱到手我就把木偶销毁了,就算有人要查,就让他们去查莫须有的拥有踏云虎的土灵根炼器师吧。
我哼着小曲回家的时候,难得地看见了小师妹,见我回来小师妹上前一步说:“师姐,不知师姐可有空。”
“有有有,”我笑呵呵地说,我现在可太有空了,“进来说。”
小师妹也不推辞,坐下后之间开门见山:“师姐认不认识制符的修士,我想为落星涧多做点准备。之前我去集市上看了一下,好用的符咒都很贵,要是认识相关的修士就好了,说不定能便宜一些。”
要说炼器我确实认识不少人,制符就……我想起上次被坑的算命符,要不是门派不争气养不出一个有制符天分的修士,导致我缺乏对符箓的全面了解,我又怎么会在云梦泽惨当冤大头。我尴尬地摸摸鼻子,开口说:“符箓这个事儿吧,掌门那儿应该还有点存货,我去给你问问。丹药够不够,要不要一起给你问问?”
“丹药够的,”小师妹说,“师兄给我送了些,我看了,都是得用的。”
那还剩下法器,我跟小师妹说:“我给你留了一套防御法器,品级虽然不高,但是效力不错,金丹期以下的攻击都能防一防,你提前熟悉一下怎么使用。”
“好,谢谢师姐。”小师妹痛快地收下。
我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一番:“这次落星涧不同以往,你应该也有所听闻。各大门派世家意在曼释华果,但曼释华果于你现在的境界并无用处。何况近日一念堂和思理楼都出手了不少极品法器和中低阶法宝,这些法器法宝十有八九要进入落星涧。以你现在的修为,一旦遇上只怕不能脱身,所以千万避开他们之间的争斗。落星涧资源丰富面积广阔,便是只在外围搜寻也有所收获,你如今不过筑基初期,务必求稳,不可冒进。”
小师妹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的。”
21.第 21 章
离落星涧开启还有十日时,门内开始清点参加落星涧的弟子。这次掌门终于没有失心疯让我带队,而是点了宗政师兄和少宣,还有殊文师姐。少宣是元婴后期,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都是元婴中期。掌门担心这次落星涧各门派世家间会起摩擦,带队的人都安排的元婴期,以确保一旦发生骚乱能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家弟子。法一门虽然人多地大,但一个筑基期秘境也不必过分在意。掌门深思熟虑后选择让灵犀压阵,再加上我这个想去凑热闹的,凑出了一支让掌门比较满意又隐隐不太放心的队伍。
离落星涧开启还有五日的时候,我们在山门整队出发。落星涧远在无罗辛域,就算用传送阵也得在丰神州和十霎海中转,所以每次都是驾着霞駮云蔚楼去。霞駮云蔚楼是门内的大型飞行法宝,楼台亭阁雕梁画栋一应俱全,行动间珠帘叮铃白鹤相绕,很符合三长老的审美和风格。
灵犀今日打扮得分外娇俏,一条浮蛛丝织就的红色柯子裙,外罩轻薄如烟的浅粉大袖衫,衣襟和袖摆上绣着繁复的山茶花纹,手臂间挽着一条翠色流光披帛。看她这斗志昂扬的气势,不像送筑基期弟子参加试炼,倒像是去比美。我突然明白掌门看向少宣和宗政师兄时那怜悯的眼神,有灵犀这样的博爱“情圣”和我这个不安定分子,本次落星涧之行何愁不出乱子。
宗政师兄组织着弟子们按序登楼,这次的参与者里有不少我熟悉的身影,比如上次“三打一”的徐之言和他的小跟班之一徐家齐,还有经常在库房帮和芦整理的那个小姑娘。苍溪青屿的那名筑基期弟子没参加,但是李效的好师妹在,我一打眼就看见了跟在她身边的一只三泽兽。连我都把小白托付给雨灵代为照看,她就这么明晃晃的带着五万中品灵石四处招摇,二长老的家底已经富裕到连徒弟的伴侣都不怕贼惦记了吗?既然如此何必对我严防死守,五万中品灵石都不怕丢,还怕我偷他两颗菜头吗?我站到殊文师姐身旁看她安排房间,行走的五万优雅地从我脚边走过,殊文师姐验了玉牌,说:“黄字七号。”
李效的外门好师妹皱起眉毛,对这安排并不满意。黄字在霞駮云蔚楼的下层,视野不如上面的楼层好,房间也相对狭小,整体布局呈回字形。若是分配在中间的房间,连窗户都是朝向走廊的。
“我看前面那个筑基初期的尚且安排在玄字房,为何我在黄字房。”那女子问道。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呵,熟人,正是徐家齐。上次见他就是筑基初期,这都过去快一年了还是筑基初期,他这修炼进度……还真挺正常的。
徐家齐听见这边隐隐有讨论声,回过头来张望,站在他旁边的徐之言也跟着他回头。
“我去!”徐家齐的声音遥遥传来,话音未落他就慌张地转过头去,拽着徐之言想赶紧走。徐之言没搭理他,反而转身向我走来,徐家齐见状无法,只好不情不愿地跟上。
“师姐好。”徐之言走到跟前向我行一礼,徐家齐急忙跟着行礼。他俩今天都没穿门派制服,一个身穿黑色提花缺袴袍,卸了半边衣袖,露出里面青黑两色的织锦内衫,搭配特质的成套内甲、腰封和束腕,显得挺拔干练。另一个穿一件团花纹的缺袴袍,也用护腕和革带将袖口腰身收紧,亦是飒爽。两件都是有品阶的防御性法衣,看来二人为秘境也作了些准备,只是比起云梦泽的飘逸、昆仑境的清冷,这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武夫。
“你不是还有个小跟班吗?他怎么没来?”我好奇问道。
徐之言也不尴尬,笑着回答:“师姐说的可是程宇?他并非我的跟班,只是我们三人交好,所以常在一处行动。这次试炼凶险,程宇有伤在身尚未好全,所以没有参加。”
我看看坦然自若的徐之言,再看看似乎并不是很想跟我打照面的徐家齐,终于问出了我上一次就想问的问题:“你们是兄弟吗?”
徐之言对着个问题并不意外,笑着答:“算是兄弟,我俩是本家。”
哦,看来似乎是哪个小世家。
殊文师姐只往这边瞥了一眼,并未多理会,继续与那位外门师妹说道:“房间由门内统一安排,并非我能左右。”
徐之言过来时就已注意到李效的好师妹,听到殊文师姐的话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他见她穿了一身粉色衣裙,幻彩天蚕金丝线夹杂其中流光潋滟,品阶价格皆是不凡,便同我说道:“听闻师姐的同门师妹也参加这次试炼,可是眼前这位?若是房间紧张,我可以与家齐同住一间。”
“唔,”我有点迟疑地问,“你是有什么事求我吗?”
徐之言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难为情:“陈师兄铁面无私,我又行事放浪,若是能与师姐交好,说不定陈师兄以后能对我手下留情,我也能少抄些门规少挨些板子。师姐可怜可怜我的手腕,给我个献殷勤的机会。”说着就要了徐家齐开房间禁制的木牌,要递给好师妹,“不知师妹如何称呼,同在门内结个善缘,以后也好互相照拂。”
我赶紧拦住他递牌子的手:“想拍我马屁改天,这位我真不熟。”
那好师妹接牌子的手落了空,面上有些不悦,她打量了徐之言一眼,说道:“我叫高梦,道友可知道李效,我与李效关系极好,就算是陈云旗也需给李师兄几分薄面。”
高高好师妹,你当着我的面直呼我师兄姓名,合适吗?
徐家齐惊得瞪大了眼睛,连连往徐之言身后挪了两步,生怕我要教训师妹波及到他。就他这点胆子,当初徐之言是怎么想到带着他去跟人打架的。
徐之言眼带笑意地看向我,我呵呵干笑两声,说:“高师妹说得对。”
徐之言不置可否,也不再回应高梦,只说道:“两位师姐既然在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说罢拉着徐家齐转身离开。
殊文师姐依旧递上了黄字房的木牌:“这位道友,入楼后左拐即可。”
宁高梦打着李效的幌子吃了个软钉子,气得要冒火。李效的名头在外门自然好用,可同在内门,连雨灵都能凭借好人缘比他多几分面子。今日如果只有徐家齐,说不定还真能被唬住,可偏偏徐之言在。这小子被押在肃戒楼都不见害怕与恭敬,若不是师兄对外人一贯沉默少语不苟言笑,说不得他还会与师兄插科打诨套个近乎,高梦折在这种人手里属实不冤。高梦再骄横也不敢冲殊文发脾气,只能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殊文递过来的木牌,抬头四下寻了一番,拔腿朝宗政师兄走去。殊文师姐权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将黄七木牌放在一旁,继续查验下一位道友的玉牌。
我顺着队伍看去,小师妹正安安静静排在队尾等着登楼。前几天我去敲诈了掌门一些好用的遁术符箓给小师妹,只要小师妹不头脑一热往曼释华果那里凑,活到试炼结束毫无问题。也不知道哪个好事的跟师兄说了这次落星涧的不同,师兄昨日特地来塞给小师妹两个刻录着伪化神威力法术的卷轴。
我私下悄悄嘱咐小师妹,这两个卷轴能不用就不用。那些即将进入落星涧的法器法宝已经够精彩了,我真怕这两法术直接把落星涧这个“危房”送走。养孩子实在对心脏不好,以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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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曾这般殚精竭虑。我一直以为我的天才冰山美人师兄只是坦诚率真了些,万万没想到他的底色能是个暴力莽夫。整个山头该不会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子吧,师门在谋略这方面也太令人绝望了。
除了高高好师妹这个小插曲,清点登楼的过程都很顺利。霞駮云蔚楼缓缓升空,风撩动檐角的珠帘帝钟,金玉之声伴随着仙鹤嘹鸣,向着无罗辛域行去。
我趴在高处听风阁的栏杆上,看着细软云彩从面前扑过。霞駮云蔚楼上有护法大阵和结界,云来势汹汹,却冲不进楼内分毫。
欣赏了会儿梁下的梅竹纹雀替,我开口问道:“宗政师兄,那位叫高梦的师妹住在哪间房呀?”
宗政无奈地笑笑,说:“黄七,房间是和芦早早就安排好的,独为她一人破例不合适。”
“那高高好师妹想必是很失望~”我怪腔怪气地拉长语调。殊文师姐听了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说到高梦,本来正仔细看自己新涂的指甲的灵犀也来了兴致,好奇地问:“是身边跟着只三泽兽的那位女修吗?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云旗从何处给你寻的三泽兽,可还有其他的在售卖。”
我回答道:“这个别问我啊,宗政师兄比我了解。”说着笑着推宗政师兄一把,“原主可就在这儿呢。”
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看向宗政师兄,给宗政师兄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无意中发现,与云旗一起捉来的。一窝有四只,一只给了路师妹,一只我送与温夫人,剩下两只都被李效师弟要去了。”
灵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眨了眨,恍然大悟道:“她就是李效那个……”
我无声地点点头,递给灵犀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殊文师姐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谈人是非。自家师弟的私事宗政师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灵犀可不是谨言少语的人,对这些情情爱爱她格外上心,追着宗政打听道:“她资质怎么样,如今是什么境界了?跟李效相处的如何?平日里她是在住慎微园还是在苍溪青屿?李效是不是对人家挺用心的?打算什么时候正式结为道侣呀?”
宗政被灵犀问得无从招架,只好干巴巴地说:“师父自有考量。”
灵犀见从宗政嘴里实在问不出什么,转头又说起三泽兽:“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买的,还想也买一只呢。罢了罢了,既然不是买的,总归她苏染染也没有。我还能撸小白,她连摸都摸不到,让她眼红去吧。”
“我怕带着小白不方便还托了雨灵照顾,早知道带上给你抱着去扶风岛转一圈。”我打趣道。
灵犀横了我一眼,说:“你要有良心呀,就让小白多去看看我。”说罢又叹道:“我估计这次苏染染应该不会来,等下次见她我说什么也要带着小白去显摆显摆。也亏她不来,不然让她看见高梦一个筑基期都有三泽兽,还不晓得要闹什么幺蛾子。”
灵犀对苏染染向来没好话,据传言很久之前灵犀曾与天衍宗的陈彦庭关系非常,不知怎的被苏染染横插一脚,因此两人很不对付。苏染染自持美貌,性格骄纵,最爱攀比,见不得别的女修比她更引人注目。灵犀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又喜欢穿戴打扮,只要遇上苏染染必定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只花蝴蝶一般招摇,次次把苏染染恨得咬牙。时过境迁,灵犀如今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多情子”,苏染染是赫赫有名的玉容仙子,陈彦庭倒是低调得很,也没听说他与千羽阁有什么牵扯。
想到天衍宗,“李效在天衍宗那位这次不会在吧?”我惊呼出声。
22.第 22 章
想到天衍宗,“李效在天衍宗那位这次不会在吧?”我惊呼出声。
沉默,原本尚且热闹的听风阁瞬间就只留了几不可闻的风声,宗政师兄眼中罕见的露出一丝惊慌,殊文师姐也蓦地抬起头看向我,灵犀逐渐瞪大了眼睛。
门悄然开启,刚刚巡视完霞駮云蔚楼的少宣走进来,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安静,少宣奇怪地看了我们一圈,没有说话,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
灵犀没注意到少宣,而是迫不及待问宗政:“你对那位女修了解多少,她叫什么名字,境界如何?”
少宣自寻了把椅子坐下,像影子一般隐在角落,连气息都比别人轻巧些,若不留意只怕会忽略掉他。
宗政到底是去天衍宗当过孙子的,比起我在近距离吃瓜时那惊鸿好几瞥,他对那位师姐的了解要更全面,他说到:“那位道友名为樊星离,修为应该是元婴中期。”
好家伙,这修为比李效可高一个小境界,我当初光顾着看热闹,还真没注意这位樊道友的修为。
“樊道友只是脾气急躁些,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就算遇上,想来樊道友也不会过分为难。”
我暗暗把这话的可信度打个对折,宗政师兄跟师兄就是没头脑二人组,一个心软和善看谁都有苦衷,一个直截了当不知圆融。这两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被人骗个底儿掉全仰仗俩人战力高强。
“到达无罗辛域后可约束弟子留在楼内修炼,不要随意走动。落星涧附近人多势杂,还有各大世家门派的前辈在,就算有什么恩怨,想来也不会挑在这时候发难。”殊文师姐对各种状况的应对要比宗政和灵犀有经验,虽然刚听说时有些慌乱,现在冷静下来后并不着急。
灵犀听后也觉得有道理,不需要跟苏染染争妍斗艳又没有了樊星离的后顾之忧,灵犀打着哈欠说要睡足美容觉,好在落星涧艳压群芳,先行离开听风阁。
少宣见我们聊完闲事,这才站起来与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商量巡查的安排。排好巡查的时间,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也先后离开。
我叫住少宣,询问起他跟秦师叔外出的事。
“秦师叔说你们查看过那片荒地,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这样好的土地,怎么就无人耕种呢?”
少宣回答道:“我们也有过其他猜想,若是有伪化神或者化神期的修士使用移山之法改变原有的地貌环境,以我和秦渊之能无法感受到灵力波动也不无可能。只是那片荒地植株生长已久,根系舒展自然,土壤也并无分层,从有弟子报告发现邪修踪迹到我与秦渊到达那里不过七日,就算是移山换地之术也绝无可能在短短七日内融合的如此自然。何况邪修若要掩盖行踪,只需抹去自身气息即可,几日时间足以让邪修远遁,无从找寻,何需大费周章移山。”
我思索道:“若是那邪修要掩盖什么呢?”
少宣否认说:“若那邪修真是能移山换天的化神期,那名弟子是不可能活着回来报告的,而且以那片荒地的情况来看,就算有换土之事,少说也有数年之久。”
难怪秦师叔那么久才回来,还不肯跟我细说,原来是去掘地三尺当蚯蚓了。
我同少宣告辞,找了个景致不错的空房间,舒舒服服吃喝睡觉。第三天中午,霞駮云蔚楼达到落星涧上空,周围已经围着不少飞行法器和大型飞行法宝。离落星涧开启还有两天时间,灵犀没让霞駮云蔚楼降落,只停在空中。
我透过窗棂向外看,霞駮云蔚楼旁边是一架造型古朴肃穆的三层大车,车前窝着两头白额金睛兽,车身上绘着各式星象洛图。不会这么巧吧,这难道是天衍宗的车?灵犀在位置的选择上有一手啊。我绕到另一边向外看,一个阴阳环图案赫然映入眼帘……我错怪灵犀了,她在位置的选择上何止一手!
我缩回房间给殊文师姐传音,让她千万看好弟子们不要出去。
“咱旁边就是天衍宗,太吓人了,我一撩窗帘子感觉都能看见天衍宗的人搁那换衣裳。”天衍宗怎么回事,是把大阵撤了吗,就那点筑基期的小结界,我这种修为略高一筹的不小心看见真的很伤眼啊!
殊文师姐看着各位弟子们在楼里当缩头乌龟,少宣守着霞駮云蔚楼以防意外发生,灵犀带着宗政出去招蜂引蝶,我趴在窗棂上尝试偷窥隔壁天衍宗,我们法一门的未来真是前途无亮。我用神识沿着大车一点点探索,感受到一丝波动,这才发现天衍宗是开着护法大阵的,只是这阵法奇怪得很,只阻隔神识,不阻隔视线。天衍宗的弟子们估计也没料到这一点,窗帘都不拉就大喇喇地换衣服,给毫无心理防备的我来了一个视觉暴击。你们天衍宗不遮蔽视线是怕耽误弟子们夜观星象吗?那当初设计这个阵法的人对自家弟子的日常行为也太信任了吧?真就不怕哪个弟子放浪形骸一下被全灵界围观啊。要是飞缘的私宅用的也是这种阵法,妈呀那画面都不敢想象,怎一个不堪入目了得。
我不着痕迹地将神识渗透进去,筑基期的气息全部忽略掉,天衍宗这次来了两名元婴后期,一名元婴中期,一名元婴初期,我将神识又放出去些,打算认真探探那名元婴中期的修士。
“靠!”我快速收回神识,从窗沿上手忙脚乱地爬下来躲到一旁,假装屋里没有人。这天衍宗怎么还有个化神期的祖宗,吓我一跳。这么个筑基期的小试炼,四个元婴修士还不够排面吗,还得捎带上个化神期,难不成还真打算在这儿打一架?我探头探脑从窗缝往外看,天衍宗那边看起来风平浪静,也没有神识追过来。我悄悄松了口气,应该没有被发现。天衍宗有几位神神叨叨的,我对这些神棍有心理阴影。
我传音问宗政师兄:“各大门派世家都到齐了吗,都来了些什么大能?”
宗政师兄回道:“千羽阁的静芜真人,神意门的吕前辈,萧家七爷都在,九鹿门、承运山、求真谷、问灵阁和云家都还未到,其他门派不太清楚。”
小小落星涧,人还没到齐就已经来了三位化神大能,秦师叔是不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好用听错了,落星涧里产的不是曼释华果是升仙果吧。掌门本来觉得区区落星涧小场面一个,少宣一人足以应付,是怕我给少宣添麻烦,这才让灵犀来分散我的注意力,现在看来掌门对落星涧的惨烈程度怕是预估不足。以灵犀这个勉勉强强摸到伪化神境界,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正式踏进化神期的修为,真要打起来有多少胜算应该主要取决于跑得有多快。不知道以门派到无罗辛域的路程,到时候掌门还来不来及救一救。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下楼,正巧遇见有几名弟子也打算出门,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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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师姐在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我走过去,殊文师姐主动跟我说:“宗政说这次樊道友没有来,离秘境开启还有两天,总拘着他们也无聊。”
我问殊文师姐要不要一起出去转转,殊文师姐拒绝道:“我留在这里,免得他们有什么事找不到人。”
殊文师姐资质不是顶尖的,容貌虽然清丽,相比灵犀的明艳或雨灵的娇媚也并不突出,但是殊文是真正把“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刻进骨子里。修仙之人多随心而为,能不逾矩已是不易,殊文却近乎刻板地自律其身、自省其行,连掌门提起殊文都很是佩服。
陆续有弟子打过招呼后向门外走去,少宣像根钉子一样扎在门边,那些筑基期弟子说说笑笑,目不斜视从他旁边走过。少宣在门派里是很独特的存在,很少有人会主动提起少宣,就算提及,也几乎没有关于他性格或容貌的讨论,就好像他是门内众多普通修士中的一个。但少宣并非什么相貌平凡之人,相反他单就容貌身段比之师兄也难分伯仲,只是师兄偏英气飒爽,少宣则更为艳丽。无论是元婴后期的修为还是纤妍艳丽的容貌本都该是耀眼夺目的,当得起一句“才貌双绝”,可少宣就是有种大隐于市的特质。他甚至都不需要刻意收敛气息就足以让人忽略他,哪怕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也不会留意,就仿佛他是本就该在那门柱、树木,而非一个法力高强极具威胁的修士。
管理有殊文,打架有少宣,交际有宗政,掌门在人员安排上滴水不漏,除了没料到筑基试炼成了化神开会……
在我不那么殷切的盼望下,除了散修,各门派世家终于在当晚集齐。好消息是大家笑语盈盈维持着表面客气,一时半会应该不至于拔刀相向。坏消息是化神期共来了八位,也不用指望掌门救一救了,能捞个全尸都算这些化神老货们本事不济。
人一多就热闹,小师妹房门紧闭足不出户,高梦倒是带着三泽兽好好炫耀了一圈。这些筑基期的修士大多不认识三泽兽,看见这样样貌可爱的灵兽都很新奇。尤其是女修,有几个女修主动来与宁梦攀谈,借机摸一摸三泽兽。
“这种无用的小东西依旧这么受欢迎。”耳边响起声音,我的笑容瞬间收敛,面无表情地迈步朝反方向走。下一秒阴魂不散的神棍就出现在我眼前挡住去路。
他今天没穿上次那身白衣,而是穿了一身浅雪青色广袖袍。我无语望天,忍下给他一拳的冲动,说:“这次你是哪派弟子。”
神棍好笑道:“我一介散人,天地不容,何来门派。”
天地不容就要学会反思,到底是天和地哪个给脸不要脸,反思明白才能对症下药。比如我就反思得很明白:如果我道心不稳出现心魔,那一定是因为这个不要脸的神棍。
“你算卦摊都支到这儿来了?”这无罗辛域到底是谁在管啊,能不能收收门票啊,这种人就不要放他进来好吗?
神棍丝毫不知羞耻为何物,反而凑上来说道:“我今日还未开张,特意把第一卦留给你,算点什么?”
我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好心提醒道:“你不如算算你什么时候挨揍,无极宗的人就在你头顶上呢,我建议你换张脸再来招摇撞骗。”说罢直接甩开他回到霞駮云蔚楼。我就该找天衍宗那些神叨叨的算算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
23.第 23 章
这日正午,在万众瞩目中落星涧终于开启。殊文师姐没去抢靠前的次序,而是等其他门派的人差不多都进入秘境后,才引着门下弟子们按序依次进入。
“哼,有些人啊,惯会做样子。”一道娇柔且刻薄的声音飘来。我与宗政一起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连少宣都往那处瞟了一眼,只有殊文师姐对这声音置若罔闻。
这话闭着眼睛我都知道是谁说的。市面上关于修士的杂志话本不少,有些小报为了促进销量,就会举办一些法器榜、宗师榜之类的评选。
比如我师兄与无极宗首徒山昭就在“羽化前一定要睡一次的男修”排行榜上并列第一,同样也在“男修羽化前一定睡一次的排行榜”上并列第一,力压号称“三界第一美人”的玉真真前辈。而云家的温夫人连续蝉联三届“灵界最美道侣”排行冠军,甚至有小报打出了“剑在手,杀云狗”的旗号。
前些年女修大选,灵犀、苏染染、萧大小姐共称“三绝”。九鹿门的南新柔对自己未能进入“三绝”耿耿于怀,偏偏这三个无论哪位都是她惹不起的人。她不敢对着灵犀撒野,瞧着灵犀不在就拿好脾气的殊文师姐撒气。好歹也是元婴期的修士,那些小报评选不过茶余饭后的消遣,也值得她如此计较,我被他们九鹿门那个玄灵子的评语骗的时候也没对着玄灵子破大防。若真不满,怎么不直接去砍了小报的编撰。再说了,就凭“各大门派青年俊秀颜值排行榜”上没有少宣,就足见这些杂志小报一点都不权威!
宗政和殊文不是爱招惹是非的人,有南新柔这个小插曲,待诸位弟子都进入秘境后他俩就直接返回霞駮云蔚楼不再出来。我自己一个人溜进散修的圈子里,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道友,要不要来下一注,五十块下品灵石一注,赔率最高300。”一个金丹散修向我介绍。
“赌什么?”我兴致勃勃问道。
那名散修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赌曼释华果花落谁家。错金阁背书的盘子,信誉有保障的,一注也不贵,权当玩玩。”
“都押的哪几家?赔率如何?”我好奇地问。
那名散修掏出一卷小报塞给我:“一块下品灵石一份,上面有各门派分析和赔率。”
我目瞪口呆,还能这样做生意?果然我还是对赚钱的思路太狭隘了。我在那名散修热切的目光中摸出一块灵石,为我手中的小报赎身。
报上内容确实详细,不但有各门派的介绍,还有各门派筑基期中比较亮眼的弟子及其详情,在法一门下面竟然还列出了小师妹的名字。
我仔细看了下报上对小师妹的分析,上面说小师妹虽然修为尚浅,不是此次夺宝的热门人选,但是仅用一年多就筑基,前途不可估量。旁边还附了小师妹的年龄、灵根和一副小像。
这些小报做得还真是齐全,不知道像我师兄那种话题人物的私照能卖多少价钱?我若是跟哪家小报合作开一个美人图像专栏,专门出售师兄的留影符,凡是卖出一份都要给我一定分成,是不是就能实现躺着赚钱?宗政师兄好像也挺受欢迎的,秦师叔也有几分姿色。秦师叔应该不至于为了几张图把我弄死吧?或者卖卖少宣的?上次刻录了少宣沐浴的留影符看得我血脉偾张、鼻血横流。那张留影符被我小心收藏,是不是拿出来回味一下。唉,少宣这种绝色无人知晓真是暴殄天物。
我心里盘算着赚钱计划,眼睛不忘搜寻赔率最高的门派。散修就不必说了,赔率第一高,押注第一少,目前为止共压了零注,连刚才那名散修给我介绍时都直接略过散修不提。除去散修赔率最高的竟然是我们法一门,掌门在外面混这么惨吗,跟散修都成难兄难弟了?小报上面分析倒是有理有据,上面说法一门这次来的人只有一个强于阵法而非攻击的元婴大圆满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元婴后期,其他两位都是元婴前期,甚至还带了位金丹期的炼器师,若是法一门有意曼释华果,至少也得派几个境界高法术强的人以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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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可能放任炼器师来这种可能有危险的地方。合着是我拖了门派后腿?
自家门派押不得,那是往外扔灵石,连个响都听不到。九鹿门也不能押,看南新柔那做派就够呛。天衍宗……说起来其他门派的化神大能都露过面,唯有天衍宗那位跟钉死在大车里一样,一步都没出来过。据传天衍宗里吃颗丹药都要推演一番凶吉,抢曼释华果可是连我这种天天被神棍骗的人都知道绝对是大凶的事情,天衍宗应该不会插手吧?按目前赔率来看热门是无极宗,其次是千羽阁。这两派一派实力强大,一派人尽皆知手中有不少雷属性材料。九鹿门也很靠前,应该是借那位雷灵根的炼器师的光。
曼释华果是元婴进阶化神时作洗髓之用,能将进阶成功率提高五成。可以说就算没什么进阶希望的人,使用曼释华果也有可能强行进阶。东西是好东西,出现在筑基期的秘境中就太坑了些。偏偏这玩意儿无法被收进储物袋中,拿在手里就是个活靶子,身上写满了“快来抢我”,上次那位雷灵根修士就是这么送命的。
就因为上次落星涧里打得血肉横飞,这次几个大门派的掌门祖师牵头给试炼定了新规矩,在各位筑基期修士的身份玉牌上加了主动召回的阵法。一旦发觉情况不对,各门派就可以向持有玉牌的所有弟子发出召回令。秘境内的修士可以在受到召回令后三日内随时响应召回令被立刻召出秘境,三日后未响应者也会被强行拉出秘境,以此避免血洗落星涧的惨剧。就连散修都由散修协会为代表参与新规表决,为所有参加试炼的散修免费发放身份玉牌并铸刻了召回令。我在小师妹的身份玉牌中偷偷加了点私货,叮嘱她若是遇上危险无法脱身,不用等召回令或秘境结束,只要主动激活玉牌就能像十方境那样立刻返回。
我捏着小报慢慢踱着,思考押哪派更有胜算。
“路师妹,好巧啊,又见面了。”
听到这与本人性格天差地别的清亮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24.第 24 章
听到这与本人性格天差地别的清亮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默念两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挤出一个虚情假意的微笑,应道:“许道友好。”
许文昊的笑容标准又完美:“上次我还邀请路师妹到无极宗做客,没想到今日就在这里巧遇,我与路师妹倒是有些缘分。”
我敷衍道:“哈哈哈,哪里哪里。”
“既然巧遇,不如路师妹随我去无极宗的飞舟上坐坐,飞舟上备了些灵果琼露,味道不错。”许文昊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看看无极宗那白唰唰的飞舟,再看看许文昊诚心实意的脸。看见阴阳环那一刻我就觉得我这次出门没看黄历相当失策,暗中观察了好几天没看见许文昊的身影我还以为他没来,谁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我刚出来逛逛就被他逮个正着。
我摆摆手说:“不必,没兴趣。”
许文昊丝毫不见被拒绝的尴尬,依旧厚着脸皮跟在我身边:“许某还是那句话,路师妹若来,许某随时恭候。”
我呵呵两声,悄悄加快脚步。
许文昊如影随形,似乎真准备陪我一起走走。我在心中暗叹一口,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每一个赚钱的机会,先一步转头说道:“许道友。”
许文昊正酝酿什么鬼主意,不妨我开口叫他,隔了一息才回道:“路师妹可有事?”
我四下看看,见左右无人,朝许文昊走了半步,凑近他小声说:“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无极宗对曼释华果有多少把握?”
许文昊见我靠近他,嘴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听见我的话,眼中浮现出一点探究:“路师妹为何这样问?莫非是路师妹有意曼释华果?”
“不是,”我把手中的小报扬给他看,“错金阁开了盘子赌曼释华果花落谁家,我正不知道押谁好。要是你们无极宗有所准备,我就押你们。”
“还有这种事?”许文昊伸手接过小报,拽了一下却没拽动。
我紧紧抓着小报不松手,看着许文昊认真地说:“这是我花十块下品灵石买的。”
许文昊琢磨着我这句话,眼中由疑惑逐渐变为错愕。我给了许文昊一个肯定的眼神,许文昊这才犹豫地开口:“那许某用五十灵石买下路师妹这份小报?”
我连忙伸手,手掌向上摊在他眼前:“这可是你说的,给钱。”
许文昊松开小报,僵硬地摸出一块中品灵石放在我手心。真有钱啊,出手就是中品灵石。我一转手将灵石收起,把小报推给他,还不忘问一句:“许道友还需要找钱吗?”
许文昊木然地看着我行云流水的收钱动作,干巴巴地回答:“不……不必了。”
赚到了小钱钱,我看许文昊顺眼多了,感觉此刻他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冤大头的亲切感。本着良好的售后服务是下一次生意的开端,我热情地向他介绍:“五十灵石一注,每人最少可下一注,最多不封顶,只需将灵石就近存入错金阁即可。在秘境开启的前五天内都可随时押注,秘境开启第五日的亥时将会封盘。错金阁还特意在无罗辛域设了个代收点,不需离开无罗辛域即可下注,方便得很。”
许文昊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小报上,而是问我道:“路师妹对此事如此了解,不知路师妹打算押哪一派。”
我实话实话:“我还没想好呢,这不是想问问你无极宗有多少胜算嘛。”
许文昊挂上他的招牌和煦笑容,看着我说:“据我所知,无极宗无意于此。”
搞笑?夺魁大热门竟然说自己不参与竞争?无极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岁月静好了?难不成真要死磕升仙果?我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
“真无意假无意,你们要不参与我押谁呀?”我不死心问道。
“确实无意,恐怕要让陆师妹失望了。”许文昊嘴角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神色坦然,看不出一丝虚假。
我叹气道:“唉,那我再考虑考虑别家吧。”说罢垂着头唉声叹气地向前走。
许文昊抬腿跟上,同我没话找话:“上次在思理楼同陈道友有些误会,我一直想找个时间与陈道友解释一下,不知这次陈道友可有来?”
我随口回道:“那不是我师兄。”
可能聊得是些闲话,许文昊的情绪和语气比刚才真多了,他有些莫名地问:“我看路师妹与他似乎关系匪浅,还以为……不知那是哪位道友?”
“不认识,”我胡乱回道:“那天在思理楼遇见的,他自己非要缠着我,甩也甩不开。”这也算是实话。
许文昊皱起眉头,语气多了几分正经:“这等孟浪之人,路师妹还是离远些好。若是下次他再敢纠缠,路师妹大可告知许某,许某定帮路师妹解决这个麻烦。”
哦吼,小神棍有没有感觉脑袋凉凉心里慌慌,有人惦记上你的性命哩。
我压下心中狂喜,矜持地说道:“那有劳许道友了。”
许文昊与我来回客气着,又称赞了一番我师兄的能力和我师父的炼器本领,状如无意说道:“上次我在一念堂还看到了出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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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之手的法宝,无论是设计还是铸造都堪称完美。可惜当时我身上未带多少灵石,只能遗憾与那件法宝无缘。如今与路师妹也算相识,以后路师妹若有什么精巧的法宝,还望能给许某一个议价的机会。”
就知道许文昊找我不会有好事,敢情前边那么半天都是铺垫。当年刺秦的要是他,估计秦皇晚饭都吃完了他还在那扯画轴子玩吧。我眨眨眼,摆出一副迷茫的神情:“许道友是不是记错了,我好像没有在一念堂挂怕过法器。”接着仿佛想起什么般恍然大悟,“哦,许道友是说那对二阶法宝的子午鸳鸯钺吗?那是师父炼制的,由我替师父送去一念堂罢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难为许道友还记得。”说完防备地盯着许文昊:“提前说明,跟我套近乎没用,我卖东西不打折的,我师父的更不打折。”
许文昊顺势接道:“价钱自然好说,许某岂会叫路师妹吃亏。我门内有一道友,与我关系很好,他想要一件攻击法宝。万仞阁那些炼器师匠气有余灵气不足,那几位炼器宗师又是轻易不肯出手的,我这才来求路师妹,不知路师妹是否愿意接下。”
我的原则是有话说在前头,开始炼制后再提的要求概不接受。许文昊既然这么说,管他是不是真有这么个朋友,我也按着流程问:“他需要什么属性,什么品级,什么样式,什么功能,材料由谁提供?”
“材料他自己准备了些,不知够不够用。属性功能我不太清楚,品阶的话一阶法宝即可,若能炼制成二阶法宝自然更好。”
“我提前说明,如果是极品法器,我不会多话,但是一阶法宝我不是十拿九稳的。若是找我炼制一阶法宝,材料至少要备三份,而且我不保证一定成功。如果实在没炼成工费全额退款,已经浪费的材料我不会赔付。”我少见的一脸正色,语气郑重,拿出一个小有名气的炼器师该有的架势。
许文昊仔细地打量我的神色,似乎想看出一点端倪,良久才开口说:“多谢路师妹直言相告,我会告知他,让他自己权衡。”
我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继续带着许文昊兜圈子。
许文昊又旁敲侧击地与我讨论些关于法器炼制的原理和感悟,我暗地里打起十二分精神三分真七分假地胡编乱造。转了好一会儿,许文昊终于借口有事告辞,我同他装模作样地客套一番,[迫不及待地与他分道扬镳。糊弄完许文昊我心情轻快不少,打算再去找散修们打探打探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喊我:“道友要不要算一卦?”
25.第 25 章
走了没几步,又听到有人喊我:“道友要不要算一卦?”
我第一反应是找许文昊,看了一圈不见他身影,在心中暗骂:不想见他的时候阴魂不散,要用他的时候不见踪影。
没找到许文昊,我面色不虞地走到那个三根树枝支起的连个卦旗都没有的“摊”前。树枝架子后的男人懒散地靠树站着,他上身穿一件白色交领襦衣,金玉带紧束着细窄的腰,轻柔飘逸的衣摆上绣着隐约的白色暗纹和耀目的金色符文。外罩一件半透不透的大袖衫,繁杂的金色云气纹随风浮动。他面容清秀,却生了一双与容貌极不匹配的狐狸眼,长而深邃,眼角尖尖,眼尾弯翘,浓密纤长的睫毛低垂,遮蔽了半边眸子,只能从睫毛的缝隙中透出细碎的金光。
“你这个样子,看上去分外欠揍。”我诚恳地说。
他喉中发出低低的笑声,唇角牵出几分不羁:“你的斗篷呢?许文昊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不怕他把你吃了?”
想吃我的人多了,光那些化神老货也得打几轮,能轮得到他许文昊?
我好奇道:“你见到许文昊了?你现在这样不会是怕许文昊揍你吧?”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凭他?”
迎上我写满“我就静静听你狡辩”的目光,他缓缓开口:“不想惹麻烦罢了,免得有人真把我当登徒子。”
你不是吗?我盯着他摇头:“你对自己的定位真的很不准确。”
他靠近我,低下头。我的眼睛被晶莹的琥珀光填满,那透亮的金色穿过千万年时光,刻印着无尽的苍凉。属于他的气息将我细密地缠绕,早晚有一天得被这个家伙闪瞎眼,明目的药膳还是得提上日程。
他低而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你这种绝色背一个登徒子的浪名,也不算亏。”
我听着这熟悉的句式,暗暗叹道,《征服女修的三十六句》这本书当真害人不浅,教得男修们日渐油腔滑调。
“有没有可能是你眼睛有问题。”我的语气无比真诚,熟练地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胸口将他推远,“女修颜值榜上可没有我。”
他站直似笑非笑地看我:“男修的排行榜上应该也没有那个叫少宣的吧。”
我跟少宣能一样吗,发现不了我的美那是本事不行,发现不了少宣的美那是真眼瞎。
我毫不客气地瞪了神棍一眼,此刻他看起来就是个五官端正清秀的修士,一双凤眼神采奕奕却不够精致。“骚包。”我在心里暗骂一声。
“你来这儿到底干嘛?别告诉我你这样的还对曼释华果感兴趣。”我不耐烦地问。
神棍应该是《霸道掌门语录》骨灰级学者,张口就是:“我对你感兴趣。”
这世界是出了什么差错才能生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我小小的脑袋里充满大大的不解:“你这样讲话,遇遇美人会千里迢迢跑来削你的。”
小神棍轻哼一声:“路遇要能把我杀了,也算他功德一件。”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不用掌门,我要先忍不住动手。我岔开话题说:“你算卦多少灵石,给我算算哪家能带出来曼释华果呗。”
小神棍还是那副纨绔模样,笑着说“给你算卦不要钱,只要你以身相许。”
我只想赚点灵石,这神棍竟然想要我的命,奸商!有没有修士算命保护协会能举报他呀。
我后退一步,想了想又后退一步,确定跟神棍拉开安全距离才说:“我忽然觉得一个好修士不应该沉迷赌博,那我就不打扰您练摊了,后会无期。”说完头也不回往霞駮云蔚楼冲。这个地方真的跟我犯冲,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楼里最安全。
在别的门派互相交流做客、进出往来的时候,我们五个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窝在楼里当鹌鹑。本来灵犀还会出去玩玩,但是一来我、宗政师兄、殊文师姐都不出去,她一个人逛着也无聊,二来苏染染不在,灵犀也没有争妍斗艳的对象。至于南新柔,灵犀跟她没仇没怨的懒得给她眼色。所以灵犀在一个人到处乱窜了几天后,最终选择跟我们一起聚在听风阁打牌。中间南新柔主动来过一次。我都不知道南新柔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过来,灵犀不想见她,嫌跟她说话头疼;殊文师姐生性寡言,又刚被南新柔嘲讽过,不好与她打照面;宗政师兄是个男子,与矫揉造作的漂亮女修没有话题,所以当我跟南新柔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大眼的时候,我清晰地从南新柔那对圆溜溜的杏眼里看到了茫然。
出于基本的待客之道,我首先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南道友你好,我叫路同风。”
南新柔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反应半天才对上号,说:“你是那个炼器师?”
我应道:“正是区区不才在下。南道友可需要炼制法器?防御攻击屏息法器都可炼制,多种款式任你选择,品阶从下品法器到极品法器稳定出品,支持来料定制,可以根据您的需求提供个性化随心配。”
“我不是……”南新柔试图打断我。
“南道友如果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法器,我也接首饰定制的。纯手工匠心打造,共有二十八种光效和三十四种法术效果选择,支持传统首饰一比一复刻。”
“不不……”南新柔冲我连连摆手。
“南道友你放心,我这儿明码标价,绝对童叟无欺。今日我与南道友有缘,我也不跟南道友讲虚的,满一万灵石减一百灵石,咱成本价交个朋友。”
“我不买法器。”南新柔急得快站起来了,嗓音都尖锐不少。
“南道友暂时没有需求也没关系,咱九鹿门可有需要法器的道友?南道友帮我引荐一下,每一万灵石里我可以提给南道友五十,有钱大家一起赚。”
“停!”南新柔大喝一声。
我眨着一双无辜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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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问道:“南道友怎么了?”
南新柔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下来,清了清嗓子,恢复到她楚楚作态的舒适区,柔声说道:“怎么不见灵犀和殊文?”
“她们在忙。”这可不是我骗她,灵犀和殊文现在真的在忙。
南新柔姿态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装饰着水晶和云母金粉的指甲,拿腔拿调地说:“哦,现在这时候有什么可忙的?莫非是故意不见我?”
我一脸真诚地说:“忙着打牌,可激烈了,要不是他们嫌我爱出千,我现在也应该在牌桌上叱咤风云。”见南新柔眼角抽搐隐含愤怒,我邀请道:“南道友难道也是无处可去才来这里,我就知道被排挤是我们这种漂亮女修的命运。既如此南道友不如与我一起切磋牌艺,南道友放心,我牌品很好的,绝不拖欠赌资。”
南新柔冷笑两声:“你们法一门除了打架,也该抽时间学学礼仪文史,免得言行粗俗惹人发笑。”
大姐,要不是为了显得我们不那么目中无人,你当我愿意在这陪你唠嗑?不然让宗政师兄来陪你聊会《九万年孤独》、《宗门发展史》和《仙洲灵山的死与生》?那个比我文雅。
南新柔抿了抿耳边的发丝,“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冰系法宝铃兰沁雨手镯和耳朵上的极品壶溪珠花萼棱玉耳坠,语气遗憾地说道:“哎呀,我呢...最近得了只瑶灵,漂亮是漂亮,就是不爱动。本来想问问灵犀以前见没见过瑶灵,可知道该如何饲养?没想到我这一来呀…”说着瞟我一眼,接着道,“我早该想到你们法一门不比我们九鹿门礼学渊源学识丰厚,如今算是白跑一趟。”
南新柔扭着纤腰站起来,我打着哈欠把她送到门口,临出门她又说道:“你怕是连瑶灵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要是想开开眼界啊,可以去找我,我可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若是灵犀也想长长见识,我自然也是欢迎的。”说完捂着嘴娇笑两声,这才离去。
难怪她进不了三绝,苏染染脾气再不好,也没这么做作矫情。我站在门口默默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低头恰巧看见小神棍。他站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看什么。这几天我经常能发现他,他好像一直没有离开,可周围的人对他视而不见,连许文昊都目不斜视从他身旁路过两次了。他跟少宣是不是有点亲戚关系,那次在思理楼也没见他属隐形人呀,换了张脸连属性都换了?
神棍可能感受到我的目光,抬头向这边看来。我急忙一缩头躲进楼里,在消化完他的霸道语录给我带来的心理阴影之前我决定躲着他,以免我突然脑疾发作被他花言巧语骗走。
等到殊文师姐都能熟练掌握五种不同的纸牌打法后,落星涧也不再平静。那天我跟殊文师姐看灵犀和宗政师兄下棋。灵犀打牌不错,棋艺却烂得狠,走不了两步就嚷嚷要悔棋。当灵犀拉着殊文要殊文帮自己看该下哪时,少宣突然传音:“有人出来了。”
26.第 26 章
当灵犀拉着殊文要殊文帮自己看该下哪时,少宣突然传音:“有人出来了。”
我们四个集体愣住,还是殊文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跟着站起来,这才后知后觉想明白:落星涧里有人出来了。
这才几天?十天还是十一天?曼释华果这么快就带出来了?
等跟着殊文来到秘境前,看着地上那隐隐有些眼熟的身形,我脑袋还是蒙的。殊文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人,熟练地探了一遍她的经脉识海,取出一颗丹药给她服下。我看着靠在殊文怀里那张苍白的脸,李效真舍得呀,这种强行离开秘境的遁符都给宁梦准备了。
灵犀用灵力卷起宁梦将她带回楼里,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也一起离开。周围围着的各门派修士见不是自家弟子,讨论两句也陆续离开。我向九鹿门方向看去,南新柔踩着飞行法宝飘在空中,看着霞駮云蔚楼笑得幸灾乐祸,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
我回到楼中时,灵犀已经给宁梦做完初步检查:“伤得不算重,不过也得好好调养一番。”宗
政师兄对殊文说道:“那她就先交给你看顾,等她好一点,你问一下她落星涧里是什么情况。”
殊文师姐点点头说:“嗯,放心吧。”
宁梦昏睡了一整天,清醒后抱着殊文师姐哭诉个不停。殊文不太擅长哄人,只好默默承受宁梦滔滔不绝的泪水和控诉。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听宁梦倾诉了,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无罗辛域迎来了第二位离开落星涧的修士。
整个秘境口处瞬间灯火通明,各门派将秘境出入口围得密不透风。这次的修士看起来比较倒霉,他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小片,勉强挂在身上。遗憾的是,这一小片遮挡的不是关键部位。但幸运的是,他已经被揍得看不出是谁了,只要没有人当场叫破他的姓名,就可以死不认账。
按照话本剧情,这时候该有人大声喊出他的名字:“XXX,这不是XXX吗?”
但现场显然缺乏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龙套。在一阵沉默后,问灵阁的元婴女修开了口:“这是……谁?”
回应她的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两声鸟叫。
还是萧七爷过来看了一眼后说:“都认认吧。”
有前辈发话,围在一起的各位带队修士才纷纷放出神识辨认。我站着没动,这家伙一看就不像自家人。
“呀!”神意门的师姐小小惊呼一声,很快神意门就来人将受伤修士带走。没想到神意门还想竞争曼释华果,那小子一看就是挨雷劈了。
人被认领了,大家刚准备散场,秘境口处一闪,又一个修士从里面扑出来。保持着转身离去姿势的各位领队集体回头,那位道友在几十双眼睛注视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润的弧,“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还是脸朝下摔的。
“嘶--”看着都脸疼,现在的传送符传送法器都这么野,这落地方式也太惊悚了。
这次不用认人,虽然脸埋地里了,但身上衣饰还在,承运山的人二话不说将人带走。
这下其他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怕还有人出来一趟趟跑怪麻烦,不走吧在这傻等也不是什么有风范的事。我看这两人伤势,十有八九跟曼释华果有关。法一门又不抢曼释华果,就连最先逃出来的宁梦也跟曼释华果八竿子打不着。我想了想,觉得就算有人出来,估计也不可能是自家门派的人,就让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先回去,我自己在这等。
没有其他门派的期待和忐忑,我掏出躺椅和毯子,舒舒服服在秘境口坐下,顺便拿出最新一期的《我是仙界扫地僧》,接着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写着话本的人属实能编,一个拍卖会都能让他写上十几万字,我这都追更好几年了,完结还遥遥无期。
其他人见状,有的选择先回门派飞行法宝,有的选择再等一会儿。倒是散修们都聚集在周围,他们不敢跟各大门派抢地方,只能围在离秘境更远的地方,从人群的缝隙里向秘境张望。
秘境一直没有动静,围在旁边的道友们也开始陆续离开。到下半夜时,秘境处只剩了我和其他两三个修士。散修见各派的人几乎都走了,趁机围上来。
“道友也在追这本书?”有个散修看见我在看话本,凑上来看两眼,“这本书我从刚开始连载就在追,结构宏大、脉络清晰、高潮频起,是近几年修真话本里少有的精品啊。”
“唔,我觉得写得有点啰嗦,像在水字数。”我回答道。
那位散修叹气道:“唉,这也是没办法,这些话本连载都是按字算钱,为了多赚稿费,难免会水一水字数。”说着那散修语气兴奋道:“道友可曾看过《灵界第一混乱》,这是我目前看过最好的话本,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当真是妙极。”那散修看我很有兴趣,也被勾起了分享的兴致,更是热情,迫不及待与我介绍起他心目中的最佳话本:“这本书是写万年前陨落的前辈在当今意外还魂,寄居在一个杂灵根的小混混家里………”
那散修正说得起劲,落星涧入口处白光一闪,又有两人被扔出来。这两人出来时还保持着打架的姿势,还没落地其中一位就往另一位身上甩了一枚爆闪符,另一人不甘示弱,一个巨大剑影就劈过去。我一骨碌翻身拽上躺椅抱着毯子就往旁边跑,正沉浸于分享话本的散修慢了一步,被爆闪符的余波冲个正着。
我一面挥着衣袖挥散眼前的浓烟,一面把椅子毯子收起来。那边两名缠斗的修士已经被分开按住,余烟也被驱散。除了头发被炸成冲天扫帚的散修,连地面的爆炸坑和劈痕都被修复得无影无踪。
那名散修“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沙子,晃晃脑袋掐了个诀把头发衣服打理干净。
我挨过去问:“怎么,脑浆子给冲匀了。”
散修拿手拍拍脑袋,感受了下才说:“这一下给我整的,脑子里嗡嗡的。”
那两名修士很快被各自门派带走。各门派的人在爆炸瞬间凭空出现在四周,现在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装什么样子,我还以为他们真的回去睡大觉了,原来都眼巴巴地盯着秘境这边呢,反应一个比一个快。
再一再二又再三,大家也不装了,干脆都围在一起等。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也留在这儿,我同宗政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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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招呼一声,悄悄退出人群往黑暗中走。
“不留下来看热闹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贴上我后背。
说熟悉是因为有过几次算不上愉快的交流,说陌生是因为他每次都有所不同。
“不看,那么多人围着又打不起来,一不小心还吃灰。”我头也不回继续走,“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要干大事去。”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什么大事?你还想暗杀许文昊不成?”
我杀许文昊干嘛?我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黑夜中他那双眼睛分外明亮,如同想要与月争辉的星星,璀璨而无畏。
“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他轻轻地笑,反问我:“你觉得我应该长什么样子?”
我有些后悔,刚刚爆闪符把我脑子也炸坏了吧,竟然妄想看清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的庐山真面目。这家伙嘴里不晓得有没有句实话,说不定连风山渐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我摆摆手:“算了,当我没问。”
神棍没再说话,沉默地跟在我身后。我找了棵树遮掩身影,看着头顶九鹿门的飞岛,吩咐神棍道:“你探探静芜真人在干嘛,睡着了还是醒着?”
“谁?”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
我朝九鹿门那边抬抬下巴:“九鹿门那个化神期修士。”
神棍没说答不答应,而是问道:“你与她有仇?”
“没有。”有事求人就得放低姿态,我老实地回答,“九鹿门眛了只三泽兽,我去九鹿门收账钱。”
神棍好笑道:“又不是你的,你收什么钱。”
我反驳道:“钱到我手里就是我的,再说那也是我师兄去抓来的,我代表门派收账合情合理。”
身后传来几声低促的气音,神棍的声音有里掩不住地笑意:“你去吧,她发现不了你。”
我冲小神棍竖了下大拇指,散出灵气融进了九鹿门的护法大阵里。等到将大阵融出一个可供人出入的口子,我一闪身进入飞岛中,冲着蝶穿葡萄的悬鱼惹草就下手。九鹿门这座飞岛的悬鱼和和惹草是用星纹玉和风凝水晶制成,一组大约值一万下品灵石。我把所有的悬鱼惹草都敲下来,算了算离一万中品灵石还有不小差距,又蹲在房檐上,把星纹玉脊兽掰走,顺手又摸了一对夜明珠,算算价钱差不多,这才从飞岛上退下来。
神棍对我上墙爬屋的行为嗤之以鼻:“我还以为你要去偷那个化神修士的钱袋子,结果是去拆人家屋顶子。”
我也是明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怎么可能去摸静芜真人的储物袋。我不屑地说:“我才不去化神眼前晃呢,这些化神老不修一个个都活成精了,跟他们交道打多了万一被抓去当菜吃了怎么办?”再说我都观察好了,静芜真人只会俯视不会仰视,南新柔怕是连檐下有没有悬鱼都不知道,其他弟子也轻易不会抬头看。等过个几天,星纹玉都被我炼成团了,就算九鹿门发现也不知道是谁偷的,难不成挨个门派搜身?
神棍看我拍拍手准备回霞駮云蔚楼,上前拦住我:“真不留下来看热闹了?”
27.第 27 章
我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看九鹿门的飞岛,说:“九鹿门除了静芜真人,其他都在秘境口那儿守着,一时半会应该不回来。你不是说静芜真人不会发现吗?”
小神棍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是九鹿门的热闹了?你就这么急着看南新柔的笑话?”
我眨眨眼,黑暗中那双金色的眼睛灿若烈阳,吞噬着周围一切光亮,藏在低垂睫毛后的目光犹如蛰伏的猛兽,透露出原始的野性与锐利。
“我晚上脱光光裸睡,你也看见了?”我质问他。
他的眼睛微微弯起,有些圆钝的眼角掩去了戾气,黑色的眸中只余盈盈笑意:“我大部分时候没有那么无聊。”
我伸出两根手指冲他眼睛比划,早晚挖了他这双不老实的眼睛。
正比划得起劲,只听“轰”一声,神棍抓住我乱晃的手将我拽至身后。我连忙按上他的肩膀稳住身形,顿觉滔天灵力裹挟着劲风扑面而来。
呼啸的灵力就像奔腾的江水汇入大海,在扑到我与神棍附近时突然平静下来。我从神棍的肩膀处探出头往秘境处瞧。
人群比刚刚散开了些,南新柔和许文昊在当中相对而立,身边围绕着各自同门。
“许文昊,你疯了吗?”南新柔面带痛楚地捂着手腕,厉声喝道。
许文昊全然不惧,直视南新柔讥笑着:“南道友公然袭击我无极宗弟子,又是何道理?”
“打起来了?”我踮着脚小声嘀咕道。
南新柔向来无理争三分,斜瞪着文昊娇斥:“明明是他攻击我派弟子在先,我为救人才出手,你却趁机故意袭击我。许文昊,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堂堂无极宗连这点风度都没有。”
打起来谁管风度不风度啊,修士又没有妇女儿童保护条约。南新柔这话说得没道理,许文昊也不吃无理取闹这一套,驳道:“秘境内难免有争斗,各派弟子在进入前也都是签过生死状的,莫说受伤,就是陨落其中也属平常。南道友如今要因为秘境内的争斗对我派低阶修士出手,不合规矩吧。”
攻击来得突然,许多修士也并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听许文昊这样说,不免看南新柔的目光多了几分鄙夷。有几位早与南新柔不睦的仙子干脆小声交流起来,言语间多有奚落。
我伸出手指戳戳神棍的肩膀,问道:“许文昊说的是真的吗?南新柔脑子忘记带出门了?就算有不满也不能在这时候发难呀。”
神棍身形如松,遥遥望着争斗处,许久没有回应。我歪头看去,他的神色认真,目光却并没落在南新柔和许文昊身上。这小子在想什么呢?我在他肩膀上点两下,见他仍没有反应,用手指去戳他后腰。
小神棍虽然人品不怎么样,身材还挺不错,皮肉紧实,隔着柔软的衣料能感受到肌肉的起伏和背上两道如山岭般坚实笔直的骨骼筋络。我忍不住按了按,又捏了一把。手指从后腰上滑过,只捏住了一截衣服,半分皮肉也没捏到。我不甘心地再次捏去,还没触到就被神棍反手握住:“登徒子?”
我抬眼看,小神棍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眼睛里尽是戏谑。
不就摸了他两次,怎么能算登徒子呢,堂堂神棍如此小气!
我理直气壮反问:“咱俩关系这么好,你怎么能污蔑我呢?我真是太伤心了。”
“好到可以任由你对我胡作非为?”小神棍就差把揶揄写在脸上。
我正要回击,却听见他接着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一身槁骨腐肉便任你处置,如何?”
不如何,我宁愿神棍给我算命也不想听他说这种话,别人是图财图色,他十有八.九图我的命。
我生硬又不失坚定地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继续问他:“南新柔为什么要攻击无极宗的弟子?”
神棍见我无意继续,也不强求,转而回答说:“她误认为无极宗从九鹿门的人手中抢走了曼释华果。”
“曼释华果落在无极宗手中?”我惊呼道,“早知道当初就该押无极宗,许文昊还骗我说无极宗无意于此,我真是信了他的邪。”多好的赚钱机会,就让许文昊三言两语葬送了,我以后再信他一句鬼话就跟着掌门姓。
小神棍语气充满玩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不是曼释华果,没想到那老东西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倒是我小瞧他了。”
不会吧,这破“危房”里还真有飞升大能留下的传承?这么大的便宜怎么就让无极宗捡去了呢?许文昊究竟有什么逆天气运,天衍宗能不能发发力半夜扎他小人啊!
这一会儿的功夫,萧七爷已经出面转圜。有化神期出来打圆场,许文昊跟南新柔那点小龃龉自然不了了之。作为萧家既定当家人的萧大小姐傲世轻物、目下无尘,这个萧七爷倒是个装糊涂的高手。刚刚从秘境中出来那位无极宗弟子已经不见,许文昊在人群中状若轻松地与众人谈笑,几个无极宗弟子保持着一个看似分散实则能随时照应的距离,不远不近地拱卫着许文昊。
“去看一眼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的念头还没等冒出来就被我掐死,在为满足好奇心而慷慨赴死和为满足好奇心而卑躬屈膝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是什么好东西?”我问神棍。
“能杀了我的东西。”小神棍神色不见惊慌,反而透着几分兴奋。
如果是这种好东西,那去无极宗赴死一趟也未尝不可。
我与他商量道:“你死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手放开。”
小神棍难得乖顺一次,唯有神色里透出几分兴奋。我暗自退开半步,这小子指定哪里有点问题,急需喝点药调理一下。
小神棍的兴奋还没持续多久,就黯淡下来,他缓缓吐出口气,对我说:“其实我还是更看好你的。”
我连忙再退半步:“那你眼光不太行,建议你不要看好。”
神棍扫了眼许文昊所在方向,哄骗我道:“那几个人要放倒也不难。”
我再退半步,抬头看月:“是挺晚了,该睡觉了,太晚睡会长不高的。”
神棍拿出他招牌引诱表情:“你不想去偷一下吗?”
我眨眨眼,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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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影响他颜值了,难怪他生意这么差。他看着不像是要给别人算命的,像是骗别人来送命的。
“太晚睡真的会长不高的。”我奉上我真诚的建议。
许文昊那边其实不太消停,南新柔是打不过他,但九鹿门又不是只有南新柔一人,被我拆成毛胚的飞岛上还有个装睡的化神期呢。况且周边其他门派也对无极宗遮遮掩掩的行为有所怀疑,如果真的是曼释华果,放在许文昊手里可比放在南新柔手里难抢多了。
“刚刚见无极宗的小友似乎在落星涧中有所收获,只是此物老夫好像从未见过,不知许道友可否允老夫一观。”一个跟三长老走同样风格的老头最先站出来说话。
那老头须眉皆白,长度跟云梦泽女修们的披帛有一拼。他说话时还总喜欢捋胡须,可是胡须太长不能一捋到底,他为了保持形象就只捋下巴底下那一小块,那一小截胡子都让他抛光了。黑夜里只见他下巴处闪闪发光,把他的脸都照得白嫩几分。
我在他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哪个门派的标志,直到注意到到他腰上挂着一个小小的五边形玉牌--那是散修协会的物件。原来是散修,没门派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傅前辈不提,我也是要请诸位前辈帮我掌眼,诸位请看。”许文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样东西会引起风波,大大方方拿出来给大家看。
我抬腿就往前跑,站后面能看清什么,这时候就要抢前排。
那东西圆溜溜的,比丹药大些,比杏子小些,银白色的球体上时不时闪过一丝浅绿的光芒。要说它是妖丹,它表面没有半点妖气,要说是什么果实……我伸出指甲在球上敲击几下,发出“铛铛”的金属声。
“路师妹……”许文昊小声唤我。
我疑惑地看去,只见许文昊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招牌和煦笑容肉:“路师妹若看完了,可否还给许某。”
我悻悻地把小球放回许文昊手里,本来还打算咬一口尝尝软硬呢。
见小球重新回到许文昊手上,大家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一个个都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修仙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要会装。这里一共就八个化神期,刚刚就有七道化神神识扎过来,害我差点以为要被做成菜了。而我,此时就要肩负起整个修仙界所有门派的希望,为大家答疑解惑。
我问许文昊:“这是什么?”
许文昊楞了一下,眼神在小球上游移,犹豫了许久之后才说:“我也不知,此物看着蹊跷,只怕还需回宗门后交与宗主定夺。”
“他骗你。”
这神棍该不会没学过传音吧,当着许文昊的面说这么大声?我给许文昊使眼色,此时不干掉他更待何时,说好的要帮我对付登徒子呢?
许文昊完全没有要向神棍展现一下无极宗的实力的意图,只是疑惑地看向我:“路师妹可还有事?”
我扭头看看身边人高马大骚气冲天的神棍,再看看茫然的许文昊,痛心疾首地叮嘱道:“许道友,萤草明目,多吃点。藿稞也多吃点,治失聪。”
28.第 28 章
我坐在树枝上望着落星涧入口叹气,好好的修士,怎么就突然又聋又瞎。神棍坐在树下摆弄他只有三根树枝的破卦摊。
当人想要满足欲望就需要有所付出,比如现在,我太想满足我的好奇心了,不得不主动跟小神棍搭话:“那个东西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叫它什么,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小神棍盘腿坐在地上,拿出两枚币抛着,像一个等不来客人的怨妇。
我盯着那两枚不断被高高抛起的花币,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算命有风险,自曝需谨慎。
“你不是说那是能杀死你的东西吗?你不认得?”
小神棍似笑非笑地瞥向我,藏在眼尾睫毛中的金光一闪一闪的。
“说杀死我也不准确,这不是天生地养的物品,是人为炼制出来的。使用此物可以夺取他人的灵脉修为,但被夺取者也会因此死亡。这东西本就是因我而造,说用来杀死我也不为过。不过我真的不知它叫什么。”
难怪无极宗势在必得,跟这东西比起来曼释华果算什么。有了它只要找到个化神老货一用,立刻化身化神新货,谁能不动心。我就不必了,我怕那些化神老货污染了我好好的灵脉。
神棍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他天天要死要活的,这不就是大好的机会。只要他去无极宗犯个贱,比如偷无极宗宗主的内衣什么的,然后再些微展示一下他真正的实力,无极宗不得分分钟把这东西招呼在他身上。
“我不喜欢那东西,它给不了我想要的。”小神棍跟会读心术一样,和我的脑子都能搭上话。我连忙把耳朵一捂脸一扭,生怕他下句冒出来“你才是我想要的”这种天雷滚滚的话。我清清白白一个好灵脉,可不能让他给带累了。
南新柔跟许文昊相看两相厌,干脆回到飞岛上。南新柔往回走时小神棍就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笑,笑得我毛骨悚然,等飞岛上传出怒吼,我终于知道小神棍在笑什么了。
“谁偷了我的瑶灵!”
一声高亢的怒音回荡在无罗辛域。要不说凡人崇拜修士呢,就这音量放在凡人界当个烽火燧子传军情,在边地吼一声京都都能听到,能省下多少牛粪木柴。
在场诸位都只顾着关注落星涧,谁也没把南新柔当回事儿。只有刚被轰过的散修道友迷茫地拍拍耳朵,疑惑地向旁边人询问他的耳朵好像被炸坏了,竟然幻听到了哨音。
我很自觉地往树中间缩了缩,不给南新柔第一时间针对我的可能。南新柔也确实争气,完全没有左顾右盼不知所措,直奔殊文而去。
“说,是不是你们搞得鬼!”南新柔先声夺人,率先向殊文师姐发出攻击。
殊文师姐不为所动并使出一招退避三舍。
宗政师兄上前企图化解矛盾:“南道友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若南道友有难处,大家同为道友自是鼎力相助。只是南道友不说明情况却先向我派修士发难,这又是何道理?”
南新柔根本不听宗政废话,只一味逼问殊文:“我的瑶灵放在我九鹿门飞岛中,如今却不见踪影。若不是有人蓄意偷窃,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不成?这无罗辛域中知晓我带来瑶灵的只有寥寥数人,他人与我无冤无仇怎么会去偷我的东西。定是你们对我心怀怨恨,所以趁我不在时偷去了!”
听到这话,在场不少人默默低下头。南新柔一个行走的梁子缔结器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说与在场诸位无冤无仇,这几天光我看见的小“摩擦”、小“龃龉”就不下十起,逞论她刚刚还差点跟许文昊结个大的。
宗政师兄被南新柔的胡搅蛮缠说得一愣,少宣悄悄从人群中穿过,悄无声息地站到殊文身旁,随时防备南新柔。
灵犀从楼中探出头来,扒着门看发生了何事。听见南新柔这话顿时待不住了,直接冲下来挡在殊文面前,指着南新柔鼻子就开腔:“南新柔,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口口声声说你丢了东西,丢的什么东西我们何曾见过,别是你自己藏起来了,又惺惺作态来污蔑人。”
说着灵犀一指九鹿门的飞岛:“各家各派的飞行法器上自有防护大阵。你说我法一门偷你们九鹿门的东西,我且问你,我法一门今次一共来了四位元婴期,一位金丹期,剩下的筑基期弟子除了前几日有一名刚刚被传送出阵,其他俱在秘境中。你九鹿门尚有静芜真人坐镇,我派连化神修士都无。我派修士究竟是如何做到完全不惊动护法大阵和化神期修士进入你派飞岛的。”
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修士门听到这里纷纷表示赞同。灵犀虽然长于阵法,但以她的修为确实无法在完全不惊动化神期的情况下强行破阵。连法一门实力最强的人都做不到,九鹿门总不能说那个奄奄一息的筑基期弟子是什么不出世的阵法天才,能在化神期的眼皮底下从九鹿门偷东西吧。
南新柔被反问地瞠目结舌,她一时在气头上,完全没考虑过她的瑶灵留在飞岛内,是有护法大阵保护的。如今叫灵犀这么一驳,真像她故意诬陷一般,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她气急败坏道:“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今日来我九鹿门偷窃,明日还说不定要偷哪家。”南新柔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关键之处,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只瑶灵早已与我签订魂契,我只需要一个召灵诀便可探知瑶灵所在。我劝你们还是乖乖交出来的好,不然等我召灵,可就坐实了法一门偷窃之名。”
我正盘在树上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南新柔说魂契,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腕上的介子法器。魂契是打在灵兽识核上的主仆印记,想去除只能用灵力慢慢剥脱。南新柔发现得太快这么短的时间确实不足以剥去魂契。我顺着树滑下来,鬼鬼祟祟溜到神棍身后,把整个身子缩在他背后藏起来。
神棍恍若未觉地摆弄着他那两枚破铜钱。
那边南新柔和灵犀互不相让,南新柔抬手起符,召起瑶灵魂契。
我半眯起眼睛,一道橙红色的光芒从南新柔指尖脱出,笔直向神棍射来。就在那道光芒要穿透神棍时却突然溢散,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触及的禁域,只能无力地化作一捧轻尘散于空中。
我摸着下巴暗自琢磨,小神棍这招……我应该也可以。
南新柔没有得到回应,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她再次起诀,这次还像第一次一样,橙红的光芒在触及小神棍时突然溃散不见。该说不说,要是能把神棍炼了做个盾应该挺好用的。或者把他融入护山大阵,若有朝一日那些化神老货们突然想要围攻法一门,应该也能抵挡很长时间。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把他敲晕炼化呢?人死了再炼会不会对抵御效果有所影响……
南新柔连起三次都无结果,脸上开始浮现出焦急之色。旁边围观的修士们也窃窃私语。不过不是为南新柔污蔑之事,而是为南新柔起诀无应。
魂契难消是共识,南新柔缔结魂契应该也不是作假。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出现了一位御兽奇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灵兽以灵识受损为代价主动击碎魂契,二是偷走瑶灵之人修为远远高于南新柔。
几位化神大能这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各派弟子不敢怀疑自家化神修士,可架不住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别家化神修士身上飘。
“咳咳。”
萧七爷咳嗽两声,主动站出来。这几日调停周旋的事做多了,萧七爷身上都开始出现民间耆老特有的活稀泥气质。
“既然魂契不曾在这位小友身上响应,想来南小友失窃与这位小友并无关联。依我之见,九鹿门的法阵没有侵入痕迹,那也许是南小友的瑶灵自己跑出飞岛。无罗辛域乃一方岛屿,瑶灵惧水,若是走失,此时必然还在岛上。不如我等皆帮南小友一起找寻,也免得南小友久寻不到心中记挂。”
萧七爷一边说一边双手虚拢身前,掌心向下轻按,一张脸堆满语重心长的劝告,目光配合着手势在南新柔和殊文之间打转,说到大家一起找寻时还看向一旁各派的几位执事弟子。
像!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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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萧七爷扔去民间某个村落,绝对能无缝接任村中里正族老的重任。
我怕怕衣服上的土站起来,神棍问我做什么去。我一指南新柔说:“找瑶灵啊,没听见让大家一起帮忙嘛。”说罢大摇大摆向殊文师姐走去。
各派执事弟子碍于萧七爷和静芜真人的面子,一起在岛上搜寻起来。一时间岛上满是低头乱走的修士,知道的是找瑶灵,不知道的还以为无罗辛域地上有灵髓呢。
各大门派没找几个时辰就又聚集到秘境附近,他们是来看顾自家试炼弟子的,象征性找找给九鹿门个面子就足够了。唯有散修还在认真找寻,看看能否撞大运捡到一只“野生”瑶灵。
殊文师姐要照顾高梦,灵犀对南新柔连眼色都欠奉,少宣无事很少主动露面,只有宗政陪着九鹿门的人在无罗辛域转了两圈。我跟着宗政师兄一起“找”了一会儿后,就跑去混散修圈子。
要说找东西还得是散修术业有专攻。虽然没能发现“野生”瑶灵,但有位散修蹲守了一只六角蟹三天两夜后,终于等到六角蟹爬进了礁石下一个小洞中。
六角蟹多为群居,这种蟹本身没有太多价值,不过此蟹生性喜欢收集灵气充足的东西,洞穴中往往有会灵石堆积。虽然数量不会太多,但白得的灵石谁会嫌少,所以散修们自有一套寻觅六角蟹的秘诀。
这次找到的洞穴里不是灵石,而是一处碧水源晶矿,细长长一条,覆着薄薄一层晶体。
碧水源晶自带盈盈水纹,便是夜间也有粼粼光晕,是炼制装饰性法器的上好材料。发现碧水源晶的消息一传出,全岛的散修都涌过来猛猛开采。
碧水源晶极易崩碎,若但凡捎用些力就会碎成粉末,因此只能用灵力寻到晶体缝隙,一点一点分离。
无罗辛域上守着八个化神大能,任谁也不敢在此撒野,开矿的过程难得和谐一次。有门派的修士拉不下脸跟穷得穷得叮当响的散修抢,这一截碧水源晶矿就成了散修的地盘。此时窄坑里蹲满了修士,谁也没空搭理谁,都小心翼翼控制灵力剥离晶体。偶有几声惨叫传来,便是某位修士不小心崩碎了一块碧水源晶。最初还有厚脸皮的剑修来开采,在连崩三块晶体后就被散修驱逐出坑,并且散修们紧急成立抵制剑修采矿协会,坚决反对剑修参与开采工作。
我沿着坑边转悠,发现被爆闪符炸过的那名散修也在。只见他跪趴在地,屁股翘得高高的,一头杵在晶体边缘,两只眼珠恨不得瞪进碧水源晶里。
我蹭到他身边,问:“开矿呢?吃了没?”
他正全神贯注控制灵力,隐约听到有人问话,驴唇不对马嘴地应答道:“吃了吃了。”
我贴着坑壁站立,用身体做遮掩把手按在壁上一块碧水源晶上:“吃的什么呀?”
一个屁股耸动着,底下传来闷闷的声音:“吃的碧水源晶,好吃,筋道。”
“是吗?”我一翻手将晶体收入储物袋,又摸上旁边一块,“碧水源晶还得配铁爪犀鼬,那叫一个地道。”
“可不是,我就好这一口儿。”屁股竖直朝天,左右摇摆。
“慢慢吃啊,我去别处逛逛。”我一抹储物袋,背着手寻找下一个“熟人”。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声疑惑:“欸,我记得这里有两块大晶体的,怎么没了?”
我一缩脖躲进人堆里,绕了一圈后假装刚刚溜达到此处,泰然地问他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被爆闪符冲出什么后遗症了,这么大的晶体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我老神在在地帮他分析。
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我的幻觉,我就说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嘛。多谢道友替我解惑。”
“轰——”
礁石上卷起气浪,空气瞬间凝结沉甸甸压下来。几名尚在开矿的散修猝不及防被压倒在坑底,坑中的碧水源晶接连崩碎。
是化神威压。
我无语地转头向后看去,又怎么了?
29.第 29 章
化神威压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像一个短暂的震慑或警告。
我随手拍拍衣服,假装刚从地上爬起来,往秘境处走去。
迎面映入眼帘的就是面色严肃的萧七爷和吕前辈。萧七爷干调停的活还干上瘾了不成,灵茶也不喝了秘境也不守了,化神大能的款儿也不拿了,天天就围着鸡毛蒜皮的事儿转。
萧七爷对面是一位穿得像道姑一样的女修,周围零零散散围着各派修士。
我晃晃悠悠来到宗政师兄身旁,开口就问:“又打起来了?”
这次看来比之前严重呀,连化神期都惊动了,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是萧七爷还是吕前辈。我探头仔细端详,这俩心境平和灵蕴内藏,不像是刚刚用过威压的样子。
打扮得像道姑的女修见我恍若无人地从她与萧七爷之间穿过,撇我一眼,隐隐有些不满。我立刻挺起腰杆瞪回去。宗政师兄都没说我,哪用得着外人来嫌我。化神期又怎样,我就不信她还能当着萧七爷和吕前辈面打我。
等等,化神期?
我有些呆滞地把目光挪到那女修身边跟着的南新柔身上,该不会……
“静芜真人息怒,这里乃秘境入口,各家弟子此时尚在秘境中。静芜真人在此险要之处妄动灵力,若是引起秘境震荡,恐怕各派弟子都要折在落星涧里,届时九鹿门也不好向各派交待。”
吕前辈缓缓开口,嘴上说着息怒,语气却并不柔和。
我默默后退半步,非常自觉地闪到宗政师兄身后。我怎么把拆九鹿门房子的事给忘了。
静芜真人冷哼一声,并不接吕前辈的话,而是反问道:“我九鹿门几次三番遭窃,还不能讨个公道了?”
“静芜何必与我们动气,你九鹿门要拿贼脏尽管拿去,与我们有何干系?”
如梦似幻的紫色光斑伴着清脆的铃声洒下,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定是千羽阁那位百重道。
只见这位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尖的化神修士身边灵蝶飞舞,拖出细长的晶莹轨迹,足下一圈繁杂花纹时隐时现,整个人都洇在盈盈光晕中。
幻天石的造影功能搭配巳娒萤的流彩光晕,脚下花纹是将幻术阵法刻于鞋底。千羽阁在装饰性法器的研究上果然是遥遥领先,每一处搭配都是我精心学习的对象。我赶紧摸出一枚玉简记录,方便回去后复刻“化神大能同款”。
“我九鹿门在无罗辛域失窃,诸位真能说毫无干系吗?”静芜真人显然不肯罢休,执意要追查到底。
无罗辛域上本就一片荒芜,并未有人居住。现在聚集于此的都是各派修士。吕前辈,萧七爷和百重道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好看。九鹿门两次失窃都没惊动护法大阵,说明偷窃之人修为不会低于化神期。堂堂化神修士去拆别家房子、偷小辈的灵宠,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其实要自证清白简单得很,只不过没人能拉得下脸来承认自己不能破解大阵。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躲在宗政师兄身后默默偷笑。静芜真人就算把所有人的储物袋都翻一遍也别想翻到被敲下来的屋顶,九鹿门也不可能为了几万灵石与所有门派撕破脸,这个哑巴亏九鹿门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陆师妹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正乐着,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吓得我一激灵。
我缓缓转头,对上许文昊不怀好意的脸,疯狂给神棍传音。
“笑许道友愈发风姿卓越了,真是令人心神驰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许文昊表情僵硬一瞬,对我突如其来的夸赞有点接受不良,眨了两下眼才干巴巴回道:“陆师妹谬赞。”
死神棍,平时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这个时候给我装死。他跟许文昊是不是商量好了轮流玩我,说好的一个个都要为我痴为我狂为我框框锤对方呢?
我言不由衷的夸奖完全没有打散许文昊的思路,他压低声音问我:“我见陆师妹对九鹿门失窃一事毫不意外,莫非陆师妹知道什么内情?”
我斜眼睇着许文昊。我倒是不怎么担心许文昊怀疑我,毕竟我只是一名区区金丹期的炼器师,何德何能能瞒过化神期侵入旁家宗门的护法大阵。无极宗自诩大派,门下弟子钟灵毓秀,想来测灵根的时候也会测测脑子,许文昊智力方面应该是有所保障的。
法一门除了我哪个不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任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我一脸正色与许文昊分析:“许道友,你也见了,九鹿门的护法大阵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而失窃之时静芜真人亦在飞岛中,这说明什么?说明盗窃之人修为深厚恐怖如斯啊。”说着我背起手,语重心长的叹气,“这无罗辛域…有歹人啊。”
“依陆师妹…”
许文昊刚开口就被我一抬手打断:“无极宗中珍宝重多,许道友可万万要看好自己财物,莫要重蹈覆辙。”
“至于这偷盗之人——”,我眯起眼睛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状,许文昊终于听到了想听的,向我稍稍倾斜几分,眼中透出一点期待。
“——以我的修为估计在捉贼一事上估计是派不上用场了,我就不拖诸位前辈的后腿了。诶,许道友,你们无极宗不是也有一位化神前辈在吗,不知前辈有何高见?”
我一脸纯良地看着许文昊。无极宗这位自称道号归元的化神期神秘得很,除了第一天短短露了一面,再没出现过。这人无论是灵气还是经脉都模模糊糊,像天热晒化了一般不清晰,究竟是不是“归元”还有待商榷,或者不只是“归元”。
许文昊“呵呵”干笑两声,不咸不淡地说:“前辈前面我怎能置喙。”
我浅浅扫过许文昊指间,他右手食指上有一枚介子空间戒,不知那枚“神棍不妙果”是被收在此处还是在那位化成一滩的化神期手中。可惜许文昊眼睛有疾,神棍那么大一个人他总也看不见,不然说不定真能借此彻底甩掉神棍。
我摸摸心口,那里空荡荡的,没有跳动,也没有温度,只有一颗灵气凝结成的“心脏”,有条不紊地搏动着,伪装成人的模样。
我这种百万年难遇的修炼天才,岂能把命折在一个无良神棍手里。
无极宗想必很愿意再出一个化神期,不,也许不止化神期。只可惜不能在这里动手,落星涧对灵气波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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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了。我有些遗憾地看向秘境入口,离开无罗辛域后要怎么把无极宗跟神棍凑到一起呢?
静芜真人几人还在就失窃的事争论。九鹿门坚持要追查到底,其他门派的化神期统统不出面,下面的执事弟子做不了主。萧七爷则在尽力劝说静芜真人接受有一个极善阵法的过路飞贼的可能性。
晃动?
我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
出幻觉了?我只在这几天熬夜多了点,症状出现这么快吗?
身边的灵气都躁起来,不安地战栗着,空气中充满无声的尖啸。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就说落星涧这个“危房”来不得,里面到底聚集了多少法器法宝,这房怎么说塌就塌?
我还在犹豫该怎么委婉地暗示宗政师兄落星涧快要变落星饼了,百重道先惊叫出声。
“别争了,落星涧有异!”
虽然常有人诟病扶风岛产出法器装饰大过实用,千羽阁修士过分注重美貌,可千羽阁能独占一方灵域,实力确实不容小觑。比如现在,百重道前辈对灵气变化的敏锐程度远超吕前辈和萧七爷。美貌修炼两不误,千羽阁,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
有百重道提醒,吕前辈等人也终于发现落星涧入口处有灵气结集,整个秘境入口都在微微颤动,不时溢出一丝带着各种属性的灵气。
“这——”吕前辈做出百重道同款大惊失色。
世间万物就怕比较,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神情,同样的性别,吕前辈做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大事不妙。百重道嘛…我瞅了瞅缠着琳琅珠链的纤细腰肢、瞧了瞧在轻纱中若隐若现的雪白大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应该没有鼻血流下来吧。
区区男色岂能乱我道心!我正气凛然地把百重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终于得出结论:不如少宣。回头多看两眼少宣脱敏。
萧七爷第一时间传音各个门派,除了求真谷的化神修士在岁数上过于“德高望重”了,其他门派的化神修士也不再装高深,纷纷现身秘境前,连散修协会那位长胡子老头都御剑而来。
我眼角微抽,都当穷散修了,就没必要做剑修了吧,丐帮也没有这么苦的日子呀。这大老远匆匆忙忙的,化神期也要捡垃圾吗?
我扭头看了看身旁的许文昊:“你们无极宗…你说了算?”
无极宗的“归元”也未现身。
许文昊客气地说:“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前辈。”
那你们无极宗还挺稳重的,屋顶要塌了还能稳坐不动…虽说塌的不是自己头上的屋顶。
几个化神老货一嘀咕,立马拍板定下方案,不管落星涧因何异动,都应以各派弟子的性命为重。各派纷纷向自家弟子发出召回令。这下连九鹿门失窃都无人再提,就连静芜真人都紧盯着落星涧入口,显得忧心忡忡。
发放召回令是灵犀的事,趁着许文昊忙于召回令,我悄悄退出人群。
一位天衍宗的道友拿出一枚龟壳放入几枚铜钱,在角落起卦卜算凶吉。我抬头望向空着那座古朴的大车。
天衍宗那位化神期,依旧没有露面。
30.第 30 章
第一个响应召回令的是一名男弟子,衣衫整洁,面色红润,不像受过摧残的模样。
众人纷纷松一口气,秘境中的情况应该没有特别糟糕。
那名弟子明显没有受到过同时被六位化神期迎接的待遇,双手抓着腰侧衣服呆愣当场。待听到自家师兄咳嗽提醒,他才匆忙松开衣服,小鸡点头一样转着圈行礼。
众目睽睽之下,一条松花色的裤子丝滑地垂落在地,露出两条毛茸茸的腿。微风吹过,茁壮的腿毛甩开靓丽身姿,让人忍不住高吟一句“天苍苍,野茫茫”。
难怪他出来时要双手抓着裤腰,我还以为是他造型上的独特小巧思。也亏得上衣衣摆长,不然随风起舞的可能就不止腿毛了。
那名自带两腿草场的男弟子还在一个劲拜礼。他门中执事师兄不好直接喊他,只能拼命咳嗽。腿毛兄听见师兄咳嗽,以为自己礼数不到位,拜得更诚恳。
师兄咳,腿毛拜,师兄使劲咳,腿毛拼命拜。
师兄咳得整个气管肺叶似乎都在我眼前,一伸手我都能摸到他肺管子。腿毛兄拜得全是残影,轮起的风直扇傅前辈。傅前辈猝不及防被扬起的胡子抽了好几个嘴巴子。
还是他门中执事师兄实在丢不动人了,起了个遮蔽的结界,一个箭步冲上去捞起裤子就把腿毛兄往里套,拽着裤腰低着头遮遮掩掩地将人带回飞行法宝中。
元婴期的小辈不打招呼就在化神修士面前随意使用结界是有些不礼貌的,只是此时无人深究。几位化神前辈颇为配合地撇过脸去假装看不见,问灵阁的岳灵仙人干脆以扇遮面。
有了这个小插曲,众人心中的紧张都消减几分。
落星涧并没有立刻吐出第二个狼狈的弟子,一直等到第二日傍晚,秘境入口才再次开启。
有了爆闪符的经验,我这次在入口斜后方找了个位置,避免遭受正面冲击。要不说我聪慧过人天资无双,秘境口一开,立刻射出一团绿色物体,笔直向前飞去。处于射程的修士们纷纷让路,只见那绿影一路不停,疾如雷电般出现,又义无反顾地消失。
众人齐刷刷地摆头目送它离开,直到它失去踪影,神意门的道友才挠了挠下巴,有些疑惑地自语:“什么东西?”
没等人们想明白,落星涧又吐出一人。
这次这位道友虽然姿势不够帅气,好歹是平稳落地。只见他一身锦白道袍上面全是大朵的黑灰,跟水墨菊花似的,嘴边还留有几根可疑的黑毛。他一边“呸呸”地吐着嘴里的黑毛,一边手脚并用爬起来。
就在他站起身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满身菊花的来源。一根笔头炸成鸡窝的巨型毛笔从落星涧中伸出,冲着他的后腰就是一记黑虎掏肾。于是一个顶着硕大黑菊的屁股追随前人步伐,投奔绿影而去。
巨笔一击得手立刻后撤,在空中挽动借势。难怪前头那位道友一身花印子,这笔不知在秘境中沾到了什么,吸饱了黑漆漆的泥水。那笔头炸的都能当个盘用,边缘处还有一弧形缺口,一转之下黑色液体顺着笔毛甩出,风火轮一样水珠四溅。
在场诸位还不至于被一个筑基期的余力波及,各式各样的防护结界显现,迎上水珠时冒火的冒火闹水的闹水,一路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许文昊抬手挡下飞溅来的水珠,有些尴尬地理了理洁白的道袍,保持着礼貌地微笑。
一位看着娇柔怯弱的女修从秘境中踏出。她乍见外面围满各派修士,当即横笔身前以作防御。待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秘境后,才讪讪的卸下防御的姿态,有些扭捏地把巨笔挪到身后企图遮挡起来,低头脸红不语。
云家的带队师姐主动站出来向许文昊道歉:“许道友,我派弟子收势不及,以致在秘境外攻击无极宗弟子,这是我派弟子的过错。我在此代其向无极宗致歉,若贵派弟子因此有所损伤,我派愿一力承担,还望许道友见谅。”
许文昊可是在道貌岸然上长了个人,微笑的弧度能精准地分出三分温和三分清雅和四分风度。他开口回道:“冯道友言重了,不过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冯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云家的师姐并没有立刻应承,而是说道:“还请许道友放心,回归山门后我云家自会对违反规则的弟子作出惩罚。只是这毕竟是其无心之失……”
许文昊哪里听不懂云家的意思,不等云家师姐开口主动说道:“既是无心之失何必苛责。这落星涧中情势复杂,诸位弟子又是头一次进入,冒失些也是常事,无极宗自然不会为此有所怨怼。”
云家师姐这才松了口气,深深一拜感谢无极宗不再追究,带着门下弟子回飞行法宝中。
耽误了这一会儿,那两个一绿一花的总算回来了。俩人你扶我我扶你,菊花多了些绿叶,绿影添了抹墨色,看来两人在遥远的彼方经历过一番缠绵。
等到月亮爬上来后,秘境终于吐出了第四个人。
我看着月光下锃明瓦亮一颗脑袋发愣。有哪个门派是修佛的吗?还是哪个门派天天晚睡早起日夜不辍勤于修炼,把头发熬没了。
那名看起来不算年轻的光头弟子也不负众望,在发觉已经脱离秘境后“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一头扎进承运山的元婴修士怀里,哭哭啼啼地告状:“……那里头的灵猴坏得很,它趁我不备拔我头发…”
承云山的元婴修士身高不高,长得也一团稚气,被一个高自己足足一头的精壮光头汉子紧紧箍着,那光头还低着头直往他怀里拱。承运山的元婴修士被勒得话都说不出来,颤颤巍巍伸手向自家师父求救。
在承运山其他修士的劝解下,那名元婴修士终于被解救出来。而这位多愁善感的光头也是最后一个独自离开落星涧的人。
在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我和许文昊遥遥相对,各自抬头望着被抛出落星涧的一团…哦不,一沓人,傻了眼。
秘境入口终于又热闹起来。
从秘境出来的弟子们多少都带伤,还有人是被同行者架着离开秘境。各门派负责人尽职尽责地守在出入口处,随时接应自家弟子。
有散修在秘境口旁边支起棚子,挂出一块写着“悬壶济世”的大布,竟是当场开起了医馆。不但如此,这名散修不知从何处买了个海螺造型的“复读”法器,不间断放着“下品补灵丹五十灵石一颗,下品固魂丹一百二十灵石一颗,独家修复丹药限时福利,仅需一千灵石一瓶,数量不多,先到先得”。有风路过,挂起来的布幌子在风中“娇躯”一抖,落下两条断线。看这设施齐备的棚子和饱经风霜的幌子,这位散修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不过这次散修的生意岂是一个惨淡了得。各门派有了上次的教训,俱是备足了修复的丹药,力求保证每一个活着离开秘境的弟子能在回门派前不咽下最后一口气。
问灵谷的师姐更是背了一麻袋补灵丹,见人就塞。连全须全尾从秘境里走出来的问灵谷弟子都被塞了一嘴丹药,当场噎得直翻白眼,被领走的时候还在使劲抻脖子,试图把卡在喉咙里的丹药咽下去。
卖丹药的散修直勾勾盯着问灵谷的大麻袋,口水都要流出来。我正想敲敲架棚子的竹竿叫他,临敲上时紧急刹住。这杆子看起来属实不怎么稳固,敲塌了万一讹我怎么办。
“道友买药吗?”散修注意到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椅子挪动撞到竹竿,整个棚子吱吱呀呀地扭捏几下去,噗噗往下落灰。
我又往外挪了几步,这要是塌了把我砸在里面,我都讹不到他灵石。
我指指孜孜不倦重复着的海螺形法器,问他:“这法器用多少灵石?”
散修看我不是来买丹药的,高昂的情绪立刻跌落下来,恹恹地答着:“这东西不怎么费灵石,一块下品灵石能用三天。”
难怪他舍得让这法器一刻不停地运转。设计这种法器的人真是巧思,这要是租给凡间那些大富商开业招新的时候用,一天光租金也能赚不少。
“你从哪里买到的?”
那散修绕绕头,想了下才说:“一位前辈卖给我的,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
“前辈”两个字提醒我,我连忙追问道:“是不是一个小老头,胡子乱得跟被爆闪符炸过一样,还是个秃顶?”
散修听我这样说,眼睛一亮,拍着手说“对,对。”
我拿起那件法器仔细抚摸着,感受着里面每一处灵力的刻画和流转。散修见我如此深情脉脉,有些不确定地问:“那老头…是你道侣?”
“你道侣!”我不忿地反驳,我盘靓条顺一灵脉,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嫁老头,图他年纪大?图他死得早?
“不是就不是,吼什么……”散修小声嘟囔着,欲言又止地指指我手中的法器,“这我花灵石买的……”
话音未落他立刻接道:“道友若是喜欢我也可割爱,只要五千三百灵石,道友立刻就能将它带回家。”
我把法器往他怀中一扔,扭头就走。
他还在不死心地喊着:“价格好商量啊道友,五千二……不,五千,只要五千灵石。五千灵石很便宜了,我真的赔本卖了……道友,道友……”
五千?我都把里面构造摸清楚了我买它做什么?五千灵石我能造一堆直接开个租赁铺子。
走着走着我往回倒退两步,一扭头对上一双金色的眸子。
“哟,活着呢。”
好几天不见神棍,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阴魂不散的“人”。
神棍白我一眼,没说话。
我往他身边一挨,开始我最拿手的社交:“好几天没见你,做什么去了。”
“你还没从许文昊那里偷走那样东西吗?”
什么意思?我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
“我偷来又没有用处,难道还能放到一念堂拍卖吗?”那不全天下都知道是我偷的了?
“是没用处。”神棍语气里有些遗憾,“可惜了,本来不想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谁?我撇向神棍,费力把好奇心按下去。经验告诉我神棍的事少打听,容易把命搭进去。
“你要不想给他们自己去拿回来不就行了。”我不怎么真诚地提议道。当然,如果神棍愿意在拿到那东西的时候自我了断,同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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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所有灵力修为为本门派互山大阵贡献一点力量的话,我敲锣打鼓送他上路。
神棍不理我,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各式飞行法宝,许久没说话。
我凑上去抬头看,从这个角度看这些飞行法宝还真是丑,再华美的构造下面也不过是光秃秃的底。
“你看什么呢?”我戳戳神棍。
“看人。”见多了他玩世不恭的模样,突然听见这么悲凉的语气,我还有些不适应。他指着各派修士说道:“你看这些人,为了所谓大道争斗不休,结果又能如何呢?一个个盼着飞升,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争抢,踩着同类的尸体过血淋林的日子,直到有一天自己也变成长生路上的一具白骨。”
我明白了,难怪这几天不见神棍,这是脑子坏了。
我不太懂修仙到底是追求什么,也不懂神棍的憎恶,这小子天天寻死觅活的,情绪也一时好一时坏,可能是得了凡人界说的郁症,需要喝点药调理一下。虽然天才如我早已脱离低级趣味,拥有高雅情操,从不着眼与对实力的追求,但有追求又能向着理想而奋斗不应该是件好事吗?
“总有人能修得大道长生呀,不能因为可能面临的失败就不去努力。”我说。
“路遇跟你讲过修仙是怎么一回事吗?”神棍收回目光,看着我说道。
那双眼睛灿若艳阳,金烈烈灼烧着。我不由得感到窒息。伸手捂上那抹垂死挣扎的烈日,再移开时,这剩下一双眼角斜翘的黑眼睛。
还是这样的眼睛毕竟符合他坑蒙拐骗的神棍身份,看着顺眼多了,我满意地点点头,努力扒拉着陈年的记忆,给神棍做幼龄学前指导:“我们所在的地方被称为灵界,努力修炼飞升后就可以到达仙界,继续努力修炼就能再飞升,那个地方就能实现永恒。”应该是这样,遇遇美人是这样教我的吧。
“那里叫神界,仙灵两界通常称呼那里的家伙们为神君。神是永恒,可神是与生俱来的,人类修炼得再努力,也成不了神。”
神棍挂着他玩世不恭地的笑,随意地像问你要不要算一卦。可他身上却透着我从未见过的枯寂,如无间地狱,充斥着灵魂的尖啸。
我感到阴冷沿着指尖脚尖缓缓向上爬,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怀疑神棍到底还算不算活着。
“为什么?”我问道。
神棍问我:“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灵界吗?”
我摇头。
“因为只有这里能产生灵气。”
“曾经神界是作为灵界的守护而存在的,神君实现人类的愿望以换取灵气。但是高高在上的神君们并不想被蝼蚁一般的人类驱使,他们尝试过屠杀人类掠夺灵气,但是失败了。大量生灵的死亡会污染灵气,人类不再产生信念也会让灵气日渐稀薄。所以他们想出了新的办法,他们教会人类引灵入体,告诉人类只要认真吸纳灵气,就能成为神君。他们创造了仙界用来阻隔人类对神界的窥探,而仙界只有一片虚无。飞升到仙界的人类修士在没有灵气、没有资源的虚无中互相厮杀吞噬,直到有一个人吸纳了足够多的灵气,神君便会为他打开仙界到神界的通道。他在接引之光中离开仙界,告诉所有仙界的修士大道是真实存在、触手可得的,然后在神界迎来死亡。神君们会抹除他的神识,分食他带来的灵气,再继续等待下一个飞升的修士。”
神棍露出名为开心的笑:“这就是人类追求的大道。”
漂亮的,强大的,永生的他。令我畏惧的、兴奋的,想要吞噬的他。
“你也是这些神君中的一员吗?”我反问道。
神棍没回答,而是对我说:“你也可以是。”
我发自内心地拒绝:“我不想是。”这些神君听起来就像专等着吃我的,说不定神棍天天缠着我就是想把我骗上去饱餐一顿。
“你不想改变这一切吗?”神棍诱惑我道。
我已经过了幻想拯救世界的年纪了,这个版本太落后了。诱惑我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反正他现在也在灵界,要是饿了就多喝两口西北风。
我实在想不通神棍的逻辑:“你想要什么?”
神棍垂下眼睛,睫毛掩去了最后的一点星光,再睁开时,眼眸黑亮,眼白分明,他看着我说:“我想要你。”
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停下来主动搭话。《征服女修的三十六句》的作者真是罪孽深重!
“你这个套路太俗了,一般话本里这么说的都是渣男,没有好下场的。”
他大笑起来,轻盈的衣袍随着身体颤动,金色的绣纹翩然欲飞,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我耳中:“那就让我千刀万剐。”
我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认识一个大夫,据说治精神疾病很拿手,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神棍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叹一口气,难得从善如流地点头,转身离开。
我连忙问道:“你干什么去?”
他没有回头,回答道:“我找大夫看病去。”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想到什么,冲他喊:“我还没告诉你那位大夫住哪呢。”
31.第 31 章
离开秘境的弟子越来越多,我却迟迟没有等到小师妹。我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给小师妹准备任何雷属性法器和符咒,这才把心从微悬降到微微悬。
其实临出门前我还强制性翻捡了小师妹的储物袋,以防我那位牢牢占据师门情商低谷的师兄助长小师妹“嚣张”气焰。别说雷属性相关的法器,就连丰门集市上消费满一千灵石就送一张的装饰性符咒“冰雷铃音”和小雷山拍卖会入场券都因为带着“雷”字被我没收。
没办法,我师妹实在太要强了,我是真怕她要为以后晋升化神做准备,头脑一热就去抢曼释华果。虽然我坚定地认为神棍的话听不得,但好歹也是给小师妹算过姻缘的,这要是折在落星涧里,我师兄以后打光棍怎么办。以师兄对男修女修一视同仁皆为门中壮劳力的态度,要是错过这次,怕是只能跟本命法器相守一生了。
说起法器,我想起藏书阁的小甜心,要是器灵都长小甜心那般可爱,跟本命法宝结为道侣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师兄的本命法宝能不能化灵。老头给师兄锻造法器的时候有没有把里面锻造得漂亮些,万一造得太糙以后化灵太丑怎么办?而且师兄的本命法宝到底应该算男的还是算女的?这要是化形成为男的,师兄跟他谁上谁下呀?师兄是风灵根,那法宝是火属性,风吹火越吹越旺,师兄很吃亏呀。
我越想越觉得跟器灵厮守一生这条路不太适合师兄。我师门可是变态人类天才聚集地,是修真界的高不可及的翘楚,是修炼速度全界记录保持者,这要是被人知道风光霁月的冰山美人天天因为一个器灵屁股痛,我师门的面子往哪搁?还是小师妹好,师兄师妹正是一段佳话。而且两个沉迷修炼的人也不用担心没有共同话题,一人一间房,练就完事了。关一闭轻轻松松几十年,根本不会存在吵架冷战养情人,绝对是修真界的模范道侣。
所以小师妹怎么还不出来?
我着急啊,我上火啊,我满嘴大燎泡啊。
小师妹不出来,急得我吃饭都不香了。她身上可还带着两个伪化神威力的卷轴呢。现在的落星涧要塌不塌跟集市上耍杂技杆上顶人一样,小师妹要是在里面用一张卷轴,那跟往举杆人□□猛踹一脚有何区别?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断子绝孙的招术。
我蹲在地上,愁眉苦脸地盯着前方的秘境口,散发着留守师姐的孤寡怨气。
灵犀刚送完一波伤得有些重的弟子回楼中,路过我关切道:“便秘了?”
迎着我幽怨的目光,灵犀劝我说:“我就说让你少吃些乱七八糟的。那些凡人界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可都是没有灵气的东西。吃进去全变成杂质秽物,还不能用灵力排走。你要是辟谷,哪有这些烦忧。”
话虽是跟我说,眼却一个劲儿往落星涧瞅。她忙得很。殊文师姐要照顾伤员,登记弟子名册,安排各弟子们的住宿和治疗。少宣要守楼里楼外防备有人攻击。这次落星涧内动荡,自然引发秘境内出现许多突发的意外,各门派弟子的伤情也更为复杂,宗政一个人接应忙不过来。灵犀瞧着落星涧里又出来一批人,嘴里刚开始念叨“哎呀,不跟你聊了……”,腿已经迈到十米开外。
我悻悻地拍拍屁股站起来,拖着有点蹲麻了的腿往前挪。
问灵阁的修士走过,冲我点头示意。岳灵仙子从扇子后露出一双妙目。
“哟,腿怎么了,可是伤到了?路遇也真是的,怎么放心让金丹期过来。我房中有极好的修复灵药,要不要随我过去坐坐?”
我现在听不得“去我家坐坐”这种话,该死的神棍一句话“寒”我一辈子。我如今对自己的定位都已经从天才降为食材了。
我婉拒岳灵仙子的好意,坚强地用一条腿蹦着。
好在小师妹不负众望,不用我蹲到最后一日。
神棍用来支卦摊的地方选得很好,前方视野开阔,正对落星涧;两侧树荫遮蔽,凉爽舒适;往来行人又少,隐蔽幽静。神棍不在,我毫不客气地占领了这片地方,每日用来练蹲功。
无所事事让人昏昏欲睡,我张嘴打个哈欠。四周灵气突然疯狂地躁动起来,迅速集结成流,打着旋儿被吸走。有一瞬间我以为我□□神功大成了。我再次张嘴试探着打个哈欠,那灵气是一点都不往我嘴里进,全部奔涌向落星涧。差点以为我也有小强的一屁之威,原来是落星涧里闹幺蛾子。
落星涧!我一个激灵,几乎是凭本能快速掐诀,强行将小师妹拉出秘境。
落星涧就像一个漩涡一样疯狂集结着灵气,连秘境外的灵气都被卷入其中,里面必有什么耗用灵气的大事发生。一群半吊子筑基期能有什么大事,除非是……
我看着小师妹手中已经撕开一个小口的卷轴,中午喝的那点果子水全变成冷汗溢出来。
卷轴裂开的缺口处冒出一股白烟,拼命往外挤,又因为裂口太小而被卷轴死死拽住,只能不甘心地在裂口处耸动。
我已顾不得许多,只一息就抽空了小师妹周遭灵气,连带她体内灵气全部清空。
她手中的卷轴迅速失去光彩,被封印在卷轴中的白烟在感受到卷轴失去了束缚力后叫嚣着从细小的缺口处奋力挣扎,却因为没有灵力支撑而像洒在滚烫丹炉上的水珠一般,眨眼间就消散空中,只留下尖锐的哀鸣。
小师妹身体一软跌坐在地,卷轴从她手中脱落,滚进了尘土中。
她有些惊恐地亮出一枚吊坠。这个吊坠我认得,是她临行前我送她的防御法器,只是此时她周身没有半点灵气,那枚吊坠也只能是一个华而无用的装饰。
在接连两次催动无果后,小师妹环视四周打算利用周边环境掩护。
“师姐?”迷茫的小师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脱离秘境。“我不是在……怎么到外面来了?”
“呃……”这不是你人美心善的师姐怕你给落星涧一记断子绝孙脚嘛,“大概是因为召回令时间到了。”
“门里好几天前发了召回令,你可能忘记时间了。”说着我一指秘境处乌泱泱的人群,“你看,这不都是被召回来的嘛。”
小师妹皱着眉看着比丰门集市还要拥挤的秘境入口。云家的师姐正捏着枚扩音符不顾形象地高喊:“云家弟子往这边来,云家弟子到这边集合……”
“那我怎么突然就没有灵力了?”
小师妹的问题还是这么多,身为传道授业解惑的师姐一个个编答案也很费神啊。
“可能是被伪化神卷轴抽空了吧。”
小师妹低头看向落在地上的卷轴,卷轴呈现出灰败的颜色,像极了催动失败导致的损毁。
“原来如此…”小师妹喃喃自语,“看来我的力量还是太弱了,连一个卷轴都无法催发。”
不弱了,真的不弱了。我亲爱的小师妹能不能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认知啊,你只是一个筑基初期,为什么要跟化神期比力量啊!
想通这一遭,小师妹感叹道:“还好到了召回时间,不然我若在秘境中催发失败,还浪费了一身灵力,不知该有多麻烦。”
是很麻烦,法一门赔各派断送在落星涧的弟子都要赔得倾家荡产。到时掌门都得去天桥表演胸口碎大石卖艺还债,不晓得我能不能抢到抡大锤的活儿。
小师妹弯腰想捡起地上的卷轴,我抢先一步一把捞起卷轴团吧团吧塞怀里,顺便把小师妹另一个卷轴也没收掉。
值钱的东西还是不能给小孩玩,小孩子都不知道珍惜。
小师妹大概是被自己无法催动卷轴打击到了,也没有表示反对,顺从的将卷轴交给我,垂头丧气地回楼中休息。
等小师妹走远后,我把周围灵气恢复原样,刚要舒口气。
“师姐。”
冷不丁一声“师姐”叫得我虎躯一震,转身冲那人就拍去,一边拍一边骂:“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徐之言也不躲,笑呵呵受了:“师姐在这儿乘凉呢?”
我随意支吾两声,问他:“今天刚回来?”
“是,正准备回楼里,看见师姐在这儿,来打声招呼。”
徐之言说完,跟在他身后的徐家齐才开口叫了声“师姐”。
我打量他二人衣衫齐整,头发健在,不像是饱受摧残的样子。
徐之言也是人精,看我上下扫视,主动说道:“我跟家齐没敢往里去,就在外围转了几天,也遇上些小麻烦,都不是什么大事。”
看看,这才是有大智慧的。落星涧里为曼释华果打得不分敌我,蛾子飞过都得挨两巴掌。越往里越容易被波及,不如在外围仔细搜刮,又安全又高效。
反正闲着无事,徐之言看上去也不像下一秒就要魂归故里的,正好向他打听一下落星涧中究竟是何模样。
正当畅聊时,我耳边“嗡”地炸开一声巨响,横扫的气浪逼得树木都折腰躲避。秘境附近炸烟花一般,瞬间腾起五颜六色的法术。
我与徐之言不约而同地抬起一只脚向后探,唰地退出好大一截,独留徐家齐一人孤零零站在前方。
徐家齐呆滞地看着我俩整齐划一的动作,再看看自己独身一人站在前方,如同靶子一般,倒吸一口凉气,提起小碎步重新跑到徐之言身后。等在徐之言身后站定,他仔细想想还是不保险。徐之言虽是兄弟,但只有筑基修为,烟花打过来顶多挨半下,剩下半下正好够让他跟好兄弟生同寝死同穴。
“师姐,那处可是打起来了?”徐之言双手架在眼上,朝落星涧方向张望。
“好像是。”
我余光瞥见徐家齐仰着头,脚在地上一点一点蹭。见我看去,他笑着跟我说:“师姐,你看这叶子,可真像叶子啊。”
“师姐,为什么打起来呀。”徐之言化身好奇宝……好奇修士。
“师姐,你看这蚂蚁,真勤劳啊。”徐家齐蹭出的沟给蚂蚁绊一跟头。
“哎,师姐你看,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徐之言指着斜前方,语气充满兴奋。
是秘境开启前到处拉人参赌的散修,他们受错金阁所托负责盯曼释花华果的归属。
“啊,师姐你瞧,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徐家齐展开双臂,抑扬顿挫地感慨。
是吗,听说离无罗辛域最近的覃州岛昨天刚下了雪。
“师姐,灵犀前辈好像也在那边!”徐之言瞪大眼睛,惊声尖叫。
徐家齐终于挪到了我跟徐之言中间,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缩脖子躲在我俩身后。
徐之言刚刚说什么来着?灵犀?
灵犀!我一巴掌按上徐之言肩膀,焦急地问:“在哪儿在哪儿?”
在五光十色的战场中,灵犀娇艳的衣裙也变得不再醒目。我眯起眼仔细判别灵气运动的方向。灵犀就在落星涧口处,她展开了防护结界,身后还护着一名筑基期弟子。看来应该是有弟子此时被送出秘境,混乱的战局把秘境出来的通路全都堵死,灵犀为了救这名弟子才闯入其中。
我提着口气看着灵犀向外冲,直到灵犀彻底离开才放下心来,顺便揉了揉徐之言的胳膊。刚刚太紧张,好像掐住了徐之言的胳膊肉…
徐之言狠狠倒了口气,夸奖我道:“师姐不亏是打铁的,手劲儿是真大。”
话音刚落,一个圆乎乎的东西被从混战的人群中抛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直向徐之言脸上砸去。
徐之言堪堪在那东西触及鼻尖时救下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脸,把那东西在手中颠两下,两手倒腾着玩:“这是什么?”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向秘境处看去,刚才还打成一团的人现在犹如坟山中林立的枯树,一齐沉默地看向这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曼释华果。”
徐之言跟被烫脚的鸭子一样蹦起来。曼释华果从他手中颠出去,无数眼珠随着它转动,吓得徐之言立刻伸手去接。把曼释华果每个面都在手里炒过一边后,徐之言终于心有余悸地接稳了曼释华果。这要是在他手里摔坏了,掌门想给他立坟都不好拼凑零件。
他两手颤抖地捧着果子,抖得跟踩了雷阵一样。要不说年轻人脑子就是好用,他一探手把曼释华果塞我怀里。
我虽然没他年轻脑子快,但我手快啊。我走行江湖溜门撬锁听墙角,靠得是什么,一个是手快,一个是脚快。
曼释华果跟我的手指打了个短暂的招呼,就又回到徐之言手中。
徐之言欲哭无泪地看我,我纯良无辜地看他。
“师姐,帮个忙,感恩戴德,感恩戴德。”
他又将曼释华果推给我。
“这怎么还送东西呢,不收礼,不收礼啊。”
我将曼释华果推回去。
推了几个来回,我俩同时顿住,相视一笑。四只手一起把曼释华果塞进了徐家齐手中。
徐家齐藏得好好的,冷不丁被塞了个烫手山芋,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当场罢工,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我和徐之言一起看向直挺挺睡在地上的徐家齐……以及从他肩膀滚落的曼释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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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三二一,咱俩一起跑。”我小声说道。
“师姐,不用三二一,现在就跑。”
一记冰蓝色的刀气划破寂静,裹挟而来的灵气激得徐之言发梢都翘起来。
大约元婴初期的威力,冰雷双属性。难怪落星涧震荡,这些筑基期弟子们携带的法器真是卧虎藏龙。
这一招莫说对付徐之言一个筑基期,就算真要杀一个金丹中期的炼器师,也不无可能。
现在问题来了,我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救下自己的小命呢?大喊灵犀救命或者少宣救命?
没等我做出选择,我眼前就被一片绣着金色星图的衣料遮挡。
他不是看病去了吗?这么快就治好了?
但是就算神棍治好了我也不会对他“歹人”救美的行为表示感激并因此爱上他,因为刀刃在到达神棍之前就已被另一人拦下。
那人背对我们,长身玉立,只看背影就觉得潇洒挺拔。
“有点帅。”我评价道。
“确实如此。”徐之言赞同道。
等他转过身来,线条流畅的下颌,精致的薄唇,挺直的鼻梁,无一处不是俊美非凡,只是一截布条遮挡住他的眼睛。
瞎子?
“有点可惜。”我遗憾道。
“确实。”徐之言感慨道。
正要赶来救我的灵犀看见那位眼盲修士,重重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瞎了眼就老老实实在门里待着,少跑出来惹人烦。”
“灵犀心情不好也不能嘲讽呀,这不欺负残疾人嘛。”
徐之言点头点到一半,突然问我:“师姐你不认识他吗?他是天衍宗的陈彦庭陈前辈。”
哦,难怪灵犀冲他撒气,原来他就是陈彦庭。
嗯?!
“陈彦庭怎么会是瞎子!”
天生的还是后天的,灵犀跟他分手与他失明有关吗?怎么灵犀对他失明这件事很是气愤的样子。
“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撇一眼神棍。他又知道了,他一个神君不好好在天上待着,天天打听灵界鸡毛蒜皮的事。难怪他心里扭曲呢,说不定就是因为太招人烦了被神君队伍排挤。
但是陈彦庭到底看到了什么呢?该不会是偷看灵犀沐浴……我的目光溜向灵犀尖而长的指甲,不禁打个寒颤,灵犀下手够狠啊。
原来各家默许弟子去争夺曼释华果,吕前辈虽想阻止,奈何双拳难敌十二手。现在有陈彦庭加入,再加上勉强算半个化神的灵犀,众人终于能按下自家弟子,好好坐下来商议。
按照散修提供的留影符,曼释华果在离开秘境的瞬间是在千羽阁一名弟子手里,不过半息的功夫曼释华果就重回空中,被云家一名弟子抢到的,随后便是九鹿门争抢得手,再之后便是各派混战。
如今争议之处是承运山主张在将要离开秘境时曼释华果还在自家弟子手里,是由自己弟子带离秘境的。千羽阁声称在脱离秘境时曼释华果在千羽阁手中,有留影符为证。云家则认为曼释华果只不过是与千羽阁的弟子同时离开秘境,千羽阁弟子与曼释华果接触只有一瞬,并未将其握在手中,算不得拥有,离开秘境后第一个拿到曼释华果的当是云家。
几家争执不休,皆不肯退让。灵犀夹在中间第一次做调停的活儿,被几家吵的火气直冒,周遭灵气都热腾腾的。
陈彦庭依旧冷清清的,大概眼不见心不烦。他见灵犀烦躁,摊开手掌,手心中躺着一枚云凉果。
云凉果味道微甜带酸,口感冰凉,一枚放在口中慢慢含,能吃很久。这是灵犀最喜欢的零嘴,每次灵犀心情不好时,含一枚云凉果就能平静许多。
我眨巴眨巴眼,他俩这关系我属实有点看不懂了。
传言不是说陈彦庭脚踏两条船把船踩翻了吗?如今看灵犀对他态度,虽有厌烦,却没有厌恶。
也不知陈彦庭怎么劝解的,几大门派最终同意由千羽阁和云家平分曼释华果。至于这枚曼释华果如何分,就由千羽阁和云家再私下商定。
事情解决,灵犀含着果子,冲陈彦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一扭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经过陈彦庭身边时还故意大声地“哼”了一声。
陈彦庭站在原地,人不动,眼也不动。
我摸摸下巴,这小子不老实,虽然不用眼看,心却看着灵犀呢。
待灵犀把楼门重重摔上,陈彦庭才收回“目光”,抬脚向我走开。
我挑挑眉,有趣,果然用心看的人会比用眼看更容易发现我的美吗?
陈彦庭在离我五步远时停住,恭敬地行礼:“天衍宗陈彦庭,见过前辈。”
陈彦庭都化神期了,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岁,我才化形几年,也能算前辈?不过要是从天地始有灵气来算的话……
我想看一眼陈彦庭那张帅脸,却什么也看不见,一件骚包的衣服裹着一个骚包的人挡在我与陈彦庭之间。
周围人都拿神棍当透明人,时间一长我也习惯了,都忘了神棍是可以被看到的。
我歪着头去看神棍神情。小神棍垂着眼睛,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样子,但我总觉得神棍此刻有些落寞。
“前辈既肯降临灵界,想必亦有慈悲之心。陈某愿以身祭道,永不入轮回。只求前辈有朝一日能怜惜千万生灵,为他们留一条活路。”
小神棍撇过脸去,长而低垂的睫毛后有金光闪动,却始终不肯看他。
“多谢前辈。”陈彦庭对小神棍再次拜礼。
我的目光在二人间来回穿梭。他俩一个别别扭扭不肯见人,一个明明什么回应都没有却一拜再拜。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药不能停啊。
陈彦庭离开后,小神棍也迅速消失了。徐之言鬼鬼祟祟凑过来,环顾一圈感觉无人留意这边,才开口问:“陈前辈跟谁说话呢。”
“反正不是我。”这我要澄清,真的不是跟我说。
“我知道不是师姐,这里也没有别人,难道是自言自语?可我看陈前辈煞有介事的,不像是自语啊。”徐之言苦苦思索。
我开解他道:“他看不见,不知道人在哪,说不定是判断错方向了,其实是跟另一边的人说话呢。”
徐之言琢磨一会儿,觉得有些道理,但不多。“可着方向差得也太多了……”
我仰头看天,天湛蓝蓝,若没有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宝遮蔽,该是极开阔。
我怕怕徐之言肩膀,叹口气:“他都瞎了,你就让让他吧。”
32.第 32 章
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起身去寻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
霞駮云蔚楼平稳地向山门行驶。这次试炼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整体来说法一门成绩可喜可贺,有伤无亡。
我刚转出走廊就看见徐之言牵着一头直立行走的不明灵兽走来。
“楼里不让随便放灵宠出来。楼里空间本来就小,灵宠放出来磕磕碰碰的,赶紧收起来。”我提醒徐之言。
徐之言往旁边让一步,露出他身后灵宠全貌。只见那灵宠生得也奇怪,整个头部像癞蛤蟆一样挤满了晶莹剔透的大泡,在这些大泡的包围下我也不是很能分辨它到底长没长五官。但是该灵宠丑虽丑了点,打扮很讲究,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发冠束着,一身宽袍大袖亦显得身量修长风度翩翩,就是袖子下露出的手也生满水泡,被袖口磨破后将袖子上染上许多淡黄痕迹。
徐之言的品味很小众呀,竟然喜欢这样的灵宠,果然人类的审美是多样的。我对徐之言的品味表示尊重,并夸奖道:“你这灵宠身材不错。”
徐之言哭笑不得:“师姐,这是郁木洞天长青道长座下弟子,袁岭袁师弟。”
我眨眨眼,不敢置信地问道:“谁?”
徐之言非常肯定地重复一遍:“袁师弟。”说完怕我不信,打算扳过那“灵宠”的脸让我仔细辨认。他手伸到“灵宠”脸旁才发觉这张脸上已经被水泡堆满了,实在无从下手。比量了半天,徐之言用两根手指按着“灵宠”两侧头发,严谨地左右微调,直到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正对我,他才满意地点点头,两手一托:“师姐,请看!”
我凑上去仔细辨认。水泡实在是太多了,脸部轮廓都被模糊掉,除了鼻子处还隐隐有点起伏,别的地方浑然一体。这水泡要是换成黑的,说是桑椹成精我也信。
水泡动了动,艰难地分开两条裂缝,随后一个闷闷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陆师姐好。”
还真是袁岭,我看得啧啧称奇。第一次见上面这俩眼儿还得扒开找的,难怪走路得徐之言牵着,他现在恐怕跟陈彦庭一个视力水平。我用指甲小心地戳戳他脸上的水泡:“你们这弄的什么,奇奇怪怪的。”
徐之言慌忙阻止我:“师姐莫碰,这东西怕是有毒,万一沾到师姐身上就不好了。”
我无语地看向徐之言:“长青道人以前是药修不差,现在也爱捣鼓点没有正作用全是负作用的药,可是你们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招呼呀。五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不能乱吃药,你们如今几岁了?”
徐之言笑嘻嘻地解释:“真不是,苍师弟从落星涧出来就觉得身上痒,只是当时看不出有什么,就没当回事儿,谁想今日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既是从落星涧带出来的,想必是袁岭在秘境中接触到了有毒的灵植。楼中没有擅长治疗的医修,对他如今状况只怕无能为力。不过看他能走能跳的,一时半会应该也死不了,大约能坚持到去吃他师父做的功效不明的药丸子。
“宗政师兄和殊文师姐知道吗?”
“已经去见过宗政师兄,宗政师兄给了许多解毒丹和清凉丹,还帮忙给长清道人发了讯鸟。长清道人让袁师弟先吃点百勿丹,等回门派再做处理。”
长青道人如此回复,想来应该不是什么致命的毒。我朝袁岭袖口努努嘴:“他这样穿衣服不难受吗?”
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完时,我竟然从水泡里看出了一点尴尬,甚至水泡都变红了一点。
徐之言挠挠头,低声说:“楼里还有许多师姐师妹,穿衣进出方便些。”
就袁岭现在这张脸,脱了衣服去人员最密集的丰门集市裸奔,没有化神修为都认不出这是个人。
我侧身为他俩让开道路:“回房歇着吧。霞駮云蔚楼里各房间的结界阵法能阻挡化神以下窥视,在自己房间……可以不用这么讲究。”
我再次撇了一眼染得斑驳的袖子,这衣服算是不能要了。
徐之言牵着通红的大水泡同我告别,看颜色再多见几名女修,这桑椹应该就能熟了。
我转了几圈,才在一楼的备用房间里找到殊文师姐。
房间了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类丹药。为了照顾各位伤员,避免他们因为丹药准备不足贻误伤情,殊文师姐和宗政师兄各自负责一部分弟子,为他们提供基础诊疗服务和丹药。殊文师姐负责一楼黄字间的弟子们,宗政师兄负责玄字间,少宣还是像来时一样负责楼里楼外的护卫警戒,我负责不给他们添乱。
大家都各司其职,唯有灵犀提不起精神,从离开落星涧灵犀整个人就跟过盐的小白菜一样蔫掉,后来干脆躲在房间不出来,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见到她了。陈彦庭给的那枚云凉果里下毒了不成,怎么把灵犀吃成这样?也不知什么毒如此狠,连伪化神的修为都扛不住。
我本想找个地方坐下,但殊文这里实在东西太多了,仅有的一小片地方还被高梦牢牢占据。明明来时高梦还对殊文横挑鼻子竖挑眼,自从她逃离秘境时殊文被迫当了几天知心大姐,高梦就跟刚睁眼的小鹅一样,殊文走到哪她跟到哪,一有机会就黏在殊文身上。我甚至看到过一次高梦握着殊文的手让她试试自己心跳得快不快!
还好殊文师姐没有个天衍宗的道侣。我派绝对跟天衍宗犯冲,有陈彦庭和樊星离就够让人头疼了,再多来几位我派与天衍宗的恨海情天狗血故事都够八卦小报吃一百年。
殊文师姐见我来,笑着问我可有事。我还没开口高梦便不满地瞪过来,像是在谴责我打扰了她与殊文师姐独处。我看看高梦紧紧抱住殊文胳膊的示威姿态,再看看殊文因为一边手臂被限行动不便,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抽离,只能别扭地用一只手给药丸装瓶,不禁叹气。我派修士就没有平淡一点、细水长流、两厢情愿的感情吗?听说大祝神山流行一种绿色的帽子,不知道李效喜不喜欢。
我本来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太闲了,想找点事做。小师妹因为伪化神卷轴的事情深受打击,感受到了她修仙路上第一个重大挫折。为此她发奋图强一心向上,已经闭关三天了。掌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本来还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陈彦庭的往事,但我给他发了几次传音符都没有回应,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掌门是不是设了什么新结界专门拦我的传音符。
殊文师姐听了我的来意,想了想说:“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你若是有空可以帮少宣一起巡检。这里脏乱,你就不要插手了。放心,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的。”
殊文师姐这样说,我也不好给她添乱,欢欢喜喜去找少宣。
少宣真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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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我跟着少宣巡检楼内,也不看路,只眯眼打量他。这样的绝色美人被用来当干杂活的劳力真是暴殄天物,掌门在压榨我师兄方面天赋异禀,怎么在压榨少宣时就蠢钝如哼哼哼了呢?要是把少宣放去招新,不比三长老那个装腔作势的老头好用?或者让少宣负责各门派间的交流,如果当初李效被樊星离退婚一事由少宣去处理,那还不是轻松拿捏,谁能舍得对这张脸生气呢?
我越想越觉得无论是能力还是外貌,都与少宣在门派中的位置不匹配。
“我听说掌门想在年轻修士中寻一位能够统领元婴下弟子、处理宗门事务的人,你无论修为还是能力都很出色,这个位置正合适。”
少宣轻轻摇头,淡然说道:“我并不合适,也无意于此。”
少宣不愿多谈,我也只能压下心中疑惑,陪着他一起巡查。
说是巡查,其实就是每日在楼内转两圈,看看有没有阵法松动,有没有哪个房间有异常波动。少宣检查得很快,根本用不上我,我只是跟在他身后溜达。至于修正飞行路线、维护护法大阵就更用不到我。少宣不但把整个飞行法宝操纵地稳稳当当,还能分出时间帮宗政和殊文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伤情。
不过短短几日,少宣已经超越宗政师兄成为我心中居家外出必备良品的榜首。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宗政师兄,但少宣确实是全方面碾压。哪怕我对师兄有着深厚情谊,如果让我在师兄和少宣中选一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讨好师兄然后选少宣。
我抹抹嘴角,确认没有口水流下来,才背着手踱着小方步继续跟着少宣“巡检”。
美好的日子因为飞行法宝飞得飞快而过得飞快。不过几日就到达门中,我也不得不短暂地与美人分别。别离的忧伤笼罩着我,让我连师妹都来不及照顾,一下飞行法宝就直冲膳堂而去。
“洪师傅!”
我扒着门框拽回因为跑太快而自动飞出去的双腿,往膳堂里一蹿就开始寻找洪师傅浑圆的身影。
“来咧来咧,喊好大声。”洪师傅一撩帘子从后面走出来,用围裙擦着手,笑呵呵地说:“一听就晓得是你,回来咧?”
“刚回来。”我两步蹦到洪师傅面前。
“想吃什么,里面还有些包子,今天中午刚蒸的。我前几日做了糖糯糕,用的玉灵草和棘浆果,你要吃不?”
糖糯糕当然要吃,不过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洪师傅,你给我做点肉干呗。”
“好好好。”洪师傅满口答应,“想吃什么肉的?”
“瑶灵。”
“嚯,莫瞎说。”洪师傅唬了一跳,“我到哪里给你弄瑶灵,那小东西娇贵得很,要好多灵石都买不到。”
我拿出一个专门装灵宠的介子方盒。
洪师傅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将盒子盖上塞进我手里:“你莫要淘气,买瑶灵花了不少灵石吧,哪有你这样浪费的,好好养着吧。”
我笑嘻嘻说:“没花钱,捡的。”
洪师傅不以为然:“瞎说,这么贵的灵宠哪里会捡得到。”
“这不巧了吗,九鹿门的南新柔在无罗辛域丢了一只瑶灵……”
洪师傅挑起一只眼睛看我:“所以呢?”
“我恰好,也捡到了一只瑶灵。”
33.第 33 章
经过我从地域距离的远近到宗门大阵的牢固程度与洪师傅进行全面分析,再三保证南新柔不会千里迢迢从九鹿门杀来取洪师傅首级后,洪师傅终于答应给我做肉干。
把瑶灵扔给洪师傅,我先去找和芦还令牌。
门中收发令牌、记录门中弟子修炼事项的场所位于文光园内。此处会根据各弟子试炼表现、比赛排名和日常劳动参与程度计算每位弟子的门派贡献点,门中弟子们可在内外门交界处的和光殿查询自己的点数,并兑换相应奖励。
作为一个贡献点常年为零的人,和光殿我是不去的,文光园原先也不来,但是如今天天被掌门赶鸭子上架,我也就不得不成为了文光园的“稀客”。
参加落星涧的筑基期弟子们的令牌刚刚交上来,文光园内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守着一堆令牌,挨个录入、核对、消除令牌标记并重新入库。
我寻摸片刻,在靠东边的地方找到和芦,摸出刻录着所有弟子召回灵阵的玉符和霞駮云蔚楼的识别令钥交给她。少宣似乎有事情要忙,临分别时将霞駮云蔚楼的识别令钥交于我,让我帮他归还。
其他人忙得不可开交,和芦面前却没有一个令牌,反而排着一排玉简。连通着和光殿的大阵流动着光芒,和芦面前的石幕上投映出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开头标着数字,像是什么条例。旁边侧对和芦的石幕上则在不停滚动门内众人的名字,名字后面似乎也有数字。
这又是什么东西?这么早就开始计算年度贡献了?
我探头看向石幕,密实的小字简直就是我这种不学无术的文盲的天敌,只一眼就感觉天旋地转灵气倒运,纯洁的大脑遭受到知识卑鄙的攻击。短短一眼就对我的灵魂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竟然看到“不可随意侵入、窥探掌门卧房。”
哪个弟子如此色胆包天,竟然把注意打到掌门身上。但是我来门中百年,也没听说过掌门有道侣,既如此有修士慕少……慕老艾,好像也合情合理。不过掌门居所位于太和金顶,不说掌门自己设的结界,过苍莽亭后每一层都有结界,严禁灵识窥探,从苍莽亭到掌门居所至少有三层结界。这位弟子修为不错呀,能连贯三层门派法阵,还能与掌门自设的结界战得平分秋色。门内有此修为的……我想想三长老那一把胡子,再想想二长老那张比云梦泽女修裙摆还长的脸,不禁打个寒颤。是得禁,这换我我也睡不着。还是我省心,虽然也窥视掌门居所,但是绝不觊觎掌门美貌。但凡每一个人都像我一般问心无愧,掌门何需因此而胆战心惊。
我将两枚符令放在桌上。和芦此时才发现我过来了,连忙笑着招呼我。
我示意她忙她的,不必起身。“你这是做什么呢?掌门又灵机一动出了什么小巧思。”
“是新的规章。”和芦将两枚符分别收好,拿起一枚玉简就要刻录,“我给你录一份你瞧瞧。”
“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规章这东西看了就得遵守,但只要我没看过,它就是不存在,不存在的规章我要如何遵守呢。这个极具哲理的观点是我经过数年实践总结而成,乃是我在门中生存的第一准则。
和芦见状也不再硬要给我灌输规章制度,只是笑着说:“这些本也不归我管,待整理好便交于肃戒楼处置,你去问你师兄也是一样的。”说着和芦将几枚玉简一一放在对应的槽位,代表肃戒楼、和光殿的标识都亮起来。
嚯,我就说掌门在压榨我师兄方面堪称奇才。
话说掌门现在在干嘛?
我放出神识在掌门居所探了一圈,没人?按凡人界的时间算,现在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辰。他一个门派贡献点数只比我高一点,常年稳居全门派倒数第二的闲人,不在房里好好待着干嘛去了?
我轻车熟路从窗户翻进掌门卧房,房中不见半个人影,各色陈设也是一成不变,唯有桌上一把横刀在散发着浅浅的紫色光芒。
掌门的本命法宝怎么在这?听说掌门的本命法宝中有器灵,可我从未见过。别说器灵,就连这本命法宝我也只在掌门教我如何御器时见过一次,其他时间都安放在掌门识海之中,我连窥探都窥不到。
那刀连刀鞘都没有,赤.裸.裸横躺在桌上,略显妖艳的紫色就像合.欢楼里飘摇的轻纱,勾得人心痒痒。
落单的器灵就是要被蹂躏的,正值夜深人静,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我搓着手嘿笑上前,毫不留情地一把掐住这柄刀的刀柄,抚摸着刀身,不由分说地商量:“好宝贝,出来亮个相吧。”
刀毫无反应,我不死心把刀翻来覆去看,看了半天也分不出哪边是器灵的头,哪边是器灵的脚,只能弹了弹刀身,换上神棍同款诱拐语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是男的还是女的呀,你要化形的话,这边是头呢还是这边是头呢?”我分别指着刀柄和刀尖问。
这次刀有了反应,它不亮了。
我抓起刀使劲摇了摇,刀依旧不亮?怎么回事?没灵气了?我顺手输了点灵气进去。灵气刚一进入刀中,刀身立刻颤个不停,艳紫色的光芒几乎将整个屋子照亮,那把刀悬在空中颤动着,隐隐发出嗡鸣。
一点灵气就撑成这样?掌门不是化神期吗?法宝灵气存量这么少吗?还是说掌门疏于修炼实力倒退了?我就说掌门这样不行,我们法一门在掌门的带领下已经沦落到跟散修称兄道弟了。看看别的门派在落星涧的排场,再看看我派,要不是我聪明机智——当然也有陈彦庭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功劳——落星涧免不了一场血战啊。
“小宝贝,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我这里有好多灵气,你想吃多少吃多,只要你显个形,我就把这些灵气都给你吃,好不好呀。”我充满慈爱地与刀商量。
“它不会化形。”
清冷中透着不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一扭头,看见掌门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我。
尚在嗡鸣的刀绕过我直冲掌门,一头埋进掌门识海中再不肯出来。
我摸摸鼻子,怎么有种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家夫君撞见的既视感。
“遇遇美人,你的本命法宝好像是生病了,你看它一直打颤呢,可能是发烧了。”我摆出一副真诚地神情,向掌门递上诚恳的建议。
掌门似笑非笑撇我一眼,进屋坐下:“少装傻,要不是估量打不过你,它早把你捅成筛子了。”
我自觉地寻椅子坐下笑嘻嘻问道:“掌门它叫什么呀,男的女的,你把它放出来我再看看呗。”
掌门不为所动:“只是出具灵识,连化形都不能,谈何男女。刀就刀,武器而已。”
我不赞同的“切”一声。掌门也太老古板了,不说远的,藏经阁的小甜心一年还能收到三封情书呢,也没人跟小甜心说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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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尺就是量天尺。当然能给小甜心写情书的,也分不明白小甜心到底是什么。
“说说吧,又来干嘛。”
听听这毫无波澜的声音,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掌门天天压榨师兄,都快跟师兄一样成为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了。
我一捧心窝,悲怆泣道:“分别良久,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掌门。”这是实话,在无罗辛域的时候我确实天天都在想打起来的话掌门应该走哪条路线能来得及给我们收个全尸。
“今日回来,我一进山门就来探望掌门。”找洪师傅是为了祭五脏庙,找和芦是为了交令符,都不算探望。
“谁想掌门竟然如此冰冷无情,当真令我伤心欲绝。”伤得我心都不跳了。
掌门仰头看着屋顶,深深地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来,再看我时竟有了几分怜悯:“珍惜现在的愉快时光吧,你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我一头雾水:“忙什么,最近没有别的试炼了吧。”
掌门轻轻摇头,避而不答:“忙什么……不好说。”
我沿着山路往回走,心里越想越疑惑。怪事,总感觉掌门身上透出浓浓的幸灾乐祸。我把最近做过的事都想了一遍。这几天我一直在落星涧,根本没机会闯祸,刚回来不到一个时辰,也没时间闯祸,掌门应该抓不到把柄。这样一想,底气就壮起来,心安理得地踱回我的小山头,上床,睡觉!
等一下,小师妹的房间好像还亮着灯……管她呢,都筑基期了,一天不睡也不会猝死。
无忧无虑过了三天,等我去找洪师傅拿肉干时,我终于知道天塌在哪儿了。
“为什么不让我拿?”我捡的瑶灵,我点的菜,做成了不给我吃是怎么回事。
“不是不给你,是你现在德育点不够,不能在膳堂用餐,所以膳堂做的食物暂时都不能提供给你。肉干虽说是你额外点的,但也是膳堂做的不是。这样,德育点都归肃戒楼管,你去找你师兄说说,把德育点改了,就能来膳堂吃饭了。”洪师傅好声好气地劝道。
德育点又是什么东西?我迷迷瞪瞪来到肃戒楼找师兄询问。
“是掌门为了规范门内弟子行为所制定的新规则,每个弟子初始德育点为十。跟贡献点只有奖励不同,德育点过低会影响门内设施的使用,其中低于五不能进行和光殿法器兑换,低于零不能享有膳堂免费餐食。”
师兄拿出一枚玉简递给我:“你不知道也正常,这项制度是你们去落星涧时掌门敲定的,比起之前的门派规章,这次的德育点制度增加了许多新内容,这是具体规章,你看一下。”
我将灵气注入玉简,一份长到没有尽头的规章展现在我眼前。我看着有些眼熟的密实小字,问道:“这项制度什么时候开始实施的?”
“三日前。”
三日前,正好是我从落星涧回来那日。我想起和芦将枚玉简按入时各区亮起的光芒,一种不妙预感爬上心头。
“我不是应该有十点初始点吗?”我有些心虚地问师兄。
师兄面无表情点点头:“是有的。”他边说边另一枚玉简给我看,“但是按照规章,调戏掌门本命法宝,扣二十点,这是你的处罚记录。”
调戏本命法宝……我想起掌门那天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
“路遇,你钓鱼执法!”
34.第 34 章
“这是《宗门德育点恢复指南》,里面有各项事务能恢复的德育点数和如何进行恢复,掌门前些天就送来放在这里,说你用得上。”
师兄又掏出一枚玉简放在我手里。
我现在无比确定以及肯定,掌门就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我那天要回来,还将“落单”的本命法宝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甚至让法宝亮起充满诱惑的光芒,不是引诱我犯错误还能是什么?上品法宝在前,我也只不过是犯了每个修士都会犯的一点小错误,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我不过就摸两把,摸摸又不会掉炼器材料,何至于如此苛刻,连饭都不给我吃了,万一把我饿瘦了怎么办?
说到饿…我灵光一现。现在山头上可不是只有我一人了,我还有小师妹呀。我把玉简随手一掖,内心冷笑。遇遇美人千算万算,终究是棋差一招。我被扣成负数点又怎样,让小师妹帮我把肉干取出来不就好了。我这一招借人取肉,堪称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之妙计。我已经预见到掌门发觉自己百密一疏时难以置信地捂着脑袋跪地痛呼,而我“桀桀”奸笑,对着掌门大放厥词:“饶你精似鬼,照样喝老娘的洗脚水。”
我嘿嘿狞笑半晌,深吸口气刹住笑意,一扭头就见师兄眉头微蹙盯着我。
“你生病了?”师兄试探着问。
什么生病,这是我无上的智慧和兵不血刃的战术。管他什么德育点,别说扣二十,就算扣二百又能奈我何?我的肉干马上就要到手了!
“对了,你回去时告诉小师妹,她的处罚结果出来了。顺便让小师妹也看一下那份《德育点恢复指南》,她现在还是筑基期,没有德育点连和光殿都去不了,会影响修炼的。”
我刚开心地蹦了两步就被师兄一句话拽回来。谁?小师妹?我刚才听到的是小师妹吗?是我那无情道预备役的小师妹吗?是我一修炼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的小师妹吗?
我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困惑,现在太勤奋也不算美德了吗?
“今天一早小师妹在藏经阁内随意使用法术,将几处架子都轰塌了,现时藏经阁还在闭馆修整。按照掌门制定的新规,随意毁坏各殿堂内物品扣十五点。你若要回去,便同她说一声,省得她再跑一趟。”师兄眼中没有丝毫对小师妹行为的震惊,只有对规章制度的严谨。
“扣十五点,扣十五点!”我的脑内反复滚动着这句话,去膳堂只需要零点,偏偏小师妹是扣十五点。我仿佛看见美味的肉干挥舞着小翅膀飞来,围着我转圈圈,然后挥挥手,义无反顾离我而去。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藏经阁,一个连看门的都是能一招轰平一座山的器灵的地方,被小师妹炸了?小师妹只是一个平平无……进步飞速的筑基期,就算她实力略强于同期,她也还是个孩子呀,藏经阁的蜘蛛网都比她年纪大。什么架子这么不结实,掌门采买的时候吃回扣了吧。
我幽魂一样往回飘,反反复复念叨着“为什么”。
刚到家门口,就发现院子里的石墩上有团黑影。我眨眨眼,出门的时候这团不明物体好像就在这儿了,只不过我急着取肉干没放在心上。是什么这么有毅力,我都转悠一圈回来了,“它”连姿势都没变。
我绕过去一瞧,竟是小师妹盘坐在石头上,低头盯着自己的两只手,口中念念有词:“为什么,为什么呢?”
坏了小师妹这是被德育点打击疯了。我能理解,像她这样好强的人,一下子变成了门派中的倒数第二,确实自尊心上很难接受。看师妹这样估计是已经进行到心魔缠身的阶段,只需要再来一位经典无脑小反派嘲讽一句就会走火入魔。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要依靠我这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师姐来为她开导解惑,助她走出心魔,成就大道。
我上前咳嗽一声,语重心长且抑扬顿挫地说:“师妹啊,人生并非坦途,总有起起伏伏。修士的一生是漫长的一生,不必为一点小挫折自怨自艾。”
我背起手,抬头仰望:“你看这苍空,尚且有晴有……”门派结界拟造出来的天空湛蓝晴朗,万年不变。
我:“……”
“你看这结界外的苍空,尚且有晴有雨。这天下生灵,亦是磨难多多,又有谁能真的一帆风顺呢。”
我拍拍师妹的肩膀,安慰道:“不过是做一次倒数第二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你师姐我,无论是贡献积分还是德育点,都是永远的倒数第一。但并不耽误我在门内德高望重,深受门内修士们的爱戴,二长老、三长老不都对我客客气气。再说倒数第二怎么了,掌门也是倒数第二,他这个掌门的位置照样坐的很是心安理得嘛。你现在还是筑基初期,修为尚浅,才会把一时的得失看得这般重要。你学学那些化神前辈,什么得失,要脸的都没有几个。你要振作,所谓玉不……”
“师姐,为什么我能够发动那个法术?”
“……琢不成器,人不呃?什么法术?”我有些迷茫地看向小师妹,不是在讨论德育点处罚的事情吗?
小师妹撑着石墩迫不及待往我这边挪两下,张着手给我看:“师姐,你还记得在落星涧的时候我想要发动一个伪化神法术卷轴,结果被抽空全身灵力卷轴也没有任何反应的事吗?”
我支支吾吾:“呃……算记得吧…”
“就是这件事!”小师妹脸上表情很是严肃,“按理说我与化神期差距巨大,灵力上难以支撑伪化神期的法术也属正常。可奇就奇在,法术卷轴本身就是将法术催动所需部分灵力提前储存其中,使用时只需要少量灵力催动即可,若是灵力不济,无非就是所释放的法术威力大减。就算我当日灵力有损,卷轴也不该全无反应才是。”
我心虚地挪开眼,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卷轴吧…它…它…卷轴和卷轴不可同日而语,说不定是师兄卷轴选得不好,它变质了。下次师兄再给你卷轴就别要了,垃圾拿回来还要收拾。”
小师妹完全没听我在说什么,只沉浸在她的思绪里,一刻不停地向我倾诉她的困惑:“这件事我想了几天始终没想明白,最开始我以为是我境界提升太快导致经脉不够稳固,影响了灵力的储存和控制,所以我去藏金阁翻书,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筑牢经脉的方法。”
小师妹说道此处两眼放光:“师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学习令人疯魔。一般这种情况不应该是消沉、悲观、自我怀疑,然后默默锤炼经脉、凝炼灵力吗?怎么还有一头扎进藏金阁开展书山题海战术的?
“我在一本手札里发现了一张残缺的化神期法术卷轴。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因为我潜意识认为我的灵力是不可能发动这张卷轴的,所以我就试了一下。”
我倒吸一口冷气。试一下?化神期卷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试一下?
“结果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张卷轴竟然亮了。当我意识到我竟然发动了这张卷轴时,我试图打断法术的启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那是一张残卷,威力有限,这才没有造成大损失。”小师妹回想起正面经受化神期法术冲击时的恐惧,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那哪是因为残卷威力弱,那是因为藏经阁里禁制设得好,不然小师妹只能被抬回来了。我错怪掌门吃回扣了,硬吃化神期一击只是断了两个架子,掌门修藏经阁用得绝对是真材实料。
“我在落星涧时那瞬间失去灵力的感受太深刻、太绝望了,我绝不会记错。可是我在藏经阁时只用了一大半灵力就催动了真正的化神期法术卷轴。虽然当卷轴被激活后抽取灵力的过程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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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控,但跟落星涧那日的感受完全不同。我能感受到这次灵力是从我身上流走的,而不是凭空消失了。这两次间隔只有几日,就算我这些日子一直有修炼,也绝不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师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冷汗都快流成脚汗了。门派里能不能给我发一点与我智力相匹配的师妹啊。这也幸亏是问我,这么神秘的问题要问别人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落星涧有猫腻。”我斩钉截铁地说,“你想啊,这次落星涧试炼比上次多了什么?召回令。试炼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各门派强行召回。这说明落星涧它大大的有问题。它要是没有问题,一个筑基期试炼去那么多化神期前辈做什么?”
“那不是因为曼释华……”
“当然不是。”我打断小师妹,“你想想召回令启用的时候,曼释华果是不是还在秘境内。所以跟曼释华果没有关系,就是跟落星涧有关。你听师姐的,师姐在外面亲眼看着的,不会骗你。”
小师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想问点什么。我连忙岔开话题:“这些都是小事,我们现在要关注的是你的德育点。”德育点这才是关系到能不能吃上饭的头等大事。
小师妹显然没听明白:“德育点?”
好,看小师妹的反应,我应该不是门内最后一个知道德育点新规章的人。
“这个德育点呢,是这样的。”我在身上摸来摸去,总算摸到师兄给我的那两枚玉简,“它是……你自己看吧。”
我把玉简塞给小师妹。
想了想又把玉简拿回来:“我还是跟你一起看吧。”
我想过这份新规章会很长,但我没想到会这么长。我和小师妹一起从上午看到日落。小师妹使劲眨两下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去焦距,茫然地在空中搜寻着:“师姐,我怎么看见空中有白色的字在飞。”
好巧哦,我也感觉有字在飞。掌门好歹毒,竟然用这等卑劣手段伤害我宝贵的眼睛。
小师妹揉揉眼,问我道:“太长了,我只能记住不到一半。师姐你记住了吗?”
我看着小师妹因为酸胀而被揉得眼泪汪汪的眼睛,欲言又止。我大概……记住了题目吧。
小师妹休息了片刻,立刻打开另一个记录如何恢复德育点的玉简:“其他限制倒不算什么,只是不能进行和光殿兑换有点麻烦,还是尽早恢复的好。”
明明最重要的是不能进入膳堂!但是小师妹后一句我深表同意,确实需要早一点恢复。我不是没思考过让别人帮我去拿。师兄一定会答应,可是师兄身为肃戒楼执事,帮我算是违例,被人知晓只怕日后他在肃戒楼差事不好开展。殊文师姐应该也会帮忙,但是殊文师姐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我实在不好意思让殊文师姐因为我违反门规。雨灵自己的点数都岌岌可危,以我对她的了解,不出一周她应该就能跟我做伴了。说起来小白还在雨灵那儿,改天去接回来。
思来想去只有小师妹是最合适的人选,小师妹早日恢复德育点,我也能早日吃上美味肉干。
“原来课业成绩获得三个以上优秀,就能恢复五点。”小师妹惊喜掰着手指头算,“第三期御器考核就在下个月,这一项我有信心拿优秀。还有书文考核和定期的灵力测试,这两项也不是难事。再加上法术常规考核和法术组合技展示,组合技展示有些难度,需要好好斟酌,但是时间还充裕,应该来得及。算下来最晚一年,我就能恢复到五点。正好落星涧前我已经把所需物品备好,有很长一段时间用不到和光殿兑换,这样就不用着急了。”
小师妹心满意足地收起玉简,拍拍衣服站起来,挂着满脸笑意回房修炼。独留我一人风中萧瑟。
小师妹,你不急,我急啊!
35.第 35 章
树立德育新风,拯救美味肉干计划书
计划一、卖-身给勤学堂。
根据《法一门德育点奖惩规范》第五节第二条规定:为门派勤学堂教学活动提供义务助学劳动,包括但不限于替因研习新法术时走火入魔、被炼丹炉炸伤、被自己新研制的丹药毒倒等突发情况无法正常授课的修士代课;检查弟子课业;协助各位教习进行教学方案研究;帮助新上任教习维持课堂秩序等各种教学及非教学任务,每完成十年助学劳动可增加一德育点,助学时间可不连续累积。
如在助学劳动中有优异表现,包括但不限于研发出实用型攻击或防御法术;在制符、炼丹、炼器等领域实现重大技术突破;研究出具有系统性科学性前瞻性的修炼方法,可根据所获成果酌情增加一至五点德育点。
划掉!必须划掉!我狠狠在计划一上划出条愤怒的黑线。
每十年增加一德育点,我现在倒欠十德育点,岂不要卖-身一百年才能还清!一百年,我都能熬成下一个大佚了。将来门派勤学堂开展资深教习表彰大会,按资历排序第一个大佚,第二个就是我!
一想到我要守着那群什么都不会只知道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家伙们保持完美的和善微笑并手把手教他们感知灵气,还要不厌其烦地强调上课时不可以打闹、不可以随便说话、有事要先举手报告,以及教育他们不能在门上放装满脏水的水盆、不能在授课修士用来演示御剑飞行的剑上抹强力呱呱蜗牛胶、不能在教习的蒲垫下放装了铁爪犀鼬腺液的鱼泡、更不能在教习们来上课的路上埋爆闪符,我就像被暴晒了八十天的小青菜一样不水灵了,不支棱了,马上要去见法一门的开山祖师爷了——如果他还在仙界里活着的话当我没说。
我好好一条灵脉要是不水灵了,那不变成臭水沟子了。到时候大佚是门内第一老头,我是门内第一老太,我俩每天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去上课。旁边一群医修围着以保证我俩被气撅过去时能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并将此事迹录到留影符上,在山门处的门派宣传栏中写一篇不少于三千字的报道并附上超大现场留影,以展示法一门教习敬业爱岗、在教学事业上燃到最后一刻的高尚美德和法一门全面迅速的福利保障待遇和人文关怀精神。
噩梦,简直是噩梦!如果我将要过一百年辰时到岗、申时之前不得离岗、每天心惊胆战盯着每一个新弟子不要乱吃灵草灵果并在他们炼炸丹炉或误把传音符画成裂爆符时第一时间拯救他们的生命、忙碌一天之后还要熬夜批改他们的课业和修炼心得的暗无天日的生活,我宁愿去无极宗偷宗主的本命法宝。
计划二、清理穆岭西区
根据《法一门德育点奖惩规范》第五节第四条规定:每成功清理一次穆岭西区,经测灵仪监测合格后,可获得一德育点。测灵仪监测规则如下,在穆岭西区中随机挑选十处检测点,每个检测点最高峰值均低于三十异常灵气波动,则为监测合格;若平均最高峰值高于三十异常波动,低于六十异常波动,或不大于三处检测点存在峰值不高于八十异常波动,则为不合格,经重新清理后达到合格标准的,可获得一德育点;若大于三处检测点峰值高于八十异常波动或检测点平均峰值高于六十异常波动,则为清理失败,不获得德育点数。
亲爱的道友们,穆岭西区作为门派内重要的学习和研究场所,为门派的发展作出卓越贡献。现经研究决定,每三年进行一次穆岭西区清洁工作。穆岭西区的清洁度与我们每一位修士都息息相关,请道友们挥舞起你们的灵力,一起为创建更整洁的穆岭西区不懈努力吧!
我看得嘴角抽搐,这说的可是人话?穆岭西区是门内实验场,凡是研究出的新型杀伤性法器法术、腐蚀性法器法术、具有污染性的法器法术都会在穆岭西区进行初期实验。整个穆岭西区沾满实验留下的灵性残骸和有腐蚀性污染性的灵性物质。这些灵性物质不能通过正常的清扫去除,只能用灵力剥离后统一进行无害化熔炼。整个穆岭西区占地四千亩,三年清一次,一次清三年,无限循环。以后再有来门内参观的游学团,领队就可以这样介绍:“同学们,你们看,这里就是法一门的实验场,场中那位女性模样的,就是法一门著名的人型永动式清洁法宝。她已经在穆岭西区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三十年,在本月31日,她将光荣地迎来她的报废日。”
我划掉第二条,重新规划。
计划三、向小师妹看齐,做法一门学霸。
根据《法一门德育点奖惩规范》第七节第一条规定:凡是在勤学堂学习的弟子,课业成绩每获得三个优秀,可恢复五德育点,不限修炼方向,不限专业分类。
我挠挠下巴,说起来我以前也是挂名在勤学堂的,高低也算勤学堂的弟子。虽然不了解勤学堂的课业都考察些什么,不过小师妹一个筑基期都有信心获得优秀,我都金丹期了,还能比不上筑基期?
承云真人盘坐在我对面,双手扣着膝盖上的衣料,显得有些紧张。在我炯炯目光注视下,他磕磕绊绊地说:“路道友,我只是一个授课修士,并不能决定勤学堂中各位教习的去留。路道友若是想参加勤学堂授业考核,该去找大授首谈。”
我倒不是专门来找承云的,不过是看勤学堂哪位授课修士有空闲就堵哪位。
我再次向承云认真解释道:“我不是要来当授课修士,我是以勤学堂弟子的身份来参加勤学堂的课业考核。你看你负责什么课业,赶紧考考我。”
承云更懵了,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勤学堂的弟子?你不是在内门吗?”
“你在勤学堂授业时间短,可能不太了解,如果是大佚……”想到大佚好像一天课也没教过我,我改口说,“如果是杭竞……”话说出口,我反而沉默了。
对面承云似乎没听清我说得什么,往前探了探身子,睁大了眼睛等我下文。
“总之,这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你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知道我确实是勤学堂的记名弟子就可以了。”我总结道。
承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他做不了主:“那我去问一下负责教务的屈泊前辈。”
要不说承云是个雷厉风行的武夫,半刻钟后,盘坐在我面前的人从承云变成了屈泊,我俩大眼瞪小眼,我是大眼。
“嗯,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屈泊端着一杯灵茶,吹了吹,嘬一口。
我探头看过去,那灵茶里面连片叶子都没有,他吹灰呢?
屈泊放下杯子,慢悠悠继续说道:“但是身份问题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口说无凭。这样吧,我查一下勤学堂历届弟子记档,你呢,就先回去等消息。”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等消息”,这个“等消息”不知为什么莫名叫人兴奋又忐忑。我甚至破天荒地向负责教授道心之境的格非师姐借了两本基础修炼教材,认认真真学习了三天。
三天后,我再次跟屈泊大眼瞪小眼。经过日夜苦读,我现在已经把《何为道》和《修炼基础》的目录看完了,对知识的储备已经达到了巅峰,迫不及待要向勤学堂各位授业修士们展示我的学习成果。
屈泊吹了吹灵茶上的灵气,嘬一口,慢悠悠说道:“你的记档呢,确实在勤学堂。勤学堂能出一位炼器师,是勤学堂的荣幸。作为勤学堂的教务修士,我首先要向道友表示衷心的祝贺,也欢迎道友回归勤学堂,为勤学堂的发展添砖揭瓦。”
要不说勤学堂各个都是人才,屈泊两句话说得我昏昏欲睡,比催眠法术都好用。我使劲闭了闭眼,试图保持清醒,焦躁地等着下文。
“但是……”
但是,多美妙的一个词,只需要一个但是,好的就变成坏的,黑的就能变成白的,这世界上不会有比“但是”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反转了。
“…我们勤学堂所有的课业考核,都是针对金丹期以下的弟子。道友如今是金丹中期,已经无法参加勤学堂考核。”
我呆愣地眨眨眼,我是今天才刚到金丹期吗?难道三天前我不是金丹期吗?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可是勤学苦读了整整……三天啊!
屈泊见我没走,贴心问道:“道友可还有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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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吸吸鼻子,哀怨地说:“只是一位学霸的心轻轻地碎掉了。”
计划四、编书著传,流名千古
根据《法一门德育点奖惩规范》第八节第一条规定:凡是具有独创性并被收录于藏经阁的著作和手札,每份可获得一德育点。
经过修整的藏经阁和之前的藏经阁一模一样,连新架子都跟原来的架子一模一样,太缺乏独创性了!
小甜心一见我进门,立刻招呼我:“你来啦!今天打算录几个玉简?”
“听说录手札可以有德育点…”
没等我说完,小甜心已经码出一排玉简:“一个玉简一德育点,你欠了多少?”
明晃晃一排空白玉简看得我两眼发晕,我追问小甜心:“你确定是一个玉简加一点?”
小甜心非常肯定地点头:“别人按篇,你按玉简,掌门专门规定的,写在《法一门德育点奖惩规范》附录中,你肯定没认真看。”
好你个路遇,这点心眼全用我身上了,钓鱼执法也就罢了,你还区别对待!
我辈铮铮铁骨,岂能向霸权低头,我就算饿死——反正我也饿不死——也绝不会成为霸权的奴隶,特权阶级的帮凶!
我目露凶光,一拳砸在桌上,把一排玉简震得叮咣乱响。
小甜心往旁边躲了躲,指着桌子说道:“你轻些,锤烂了又减十五点。”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小甜心,发出“桀桀”笑声。小甜心躲得更远了些:“你要是气急攻心走火入魔了,太和金顶就在上面,风里雨里掌门等你。”
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我走火入魔,就没人为我的聪明才智鼓掌吗?我放软语气诱惑小甜心:“小甜心,帮我个忙呗。”
“首先,我不叫小甜心。”小甜心义正辞严强调,“其次,我没有德育点。”
“好好好,你不叫小甜心,只要你帮我去膳堂……”欸?没有德育点是什么意思。
“我是器灵,在诞生之初我的能力就已经确定,既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修炼。所以掌门为了防止你来打我的主意,特意规定我没有德育点,膳堂和和光殿我都用不了。这也是写在《法一门德育点奖惩规范》附录中的。”小甜心说完,不知从哪变出一枚玉简举到我面前,“这是规范,要不要重新读一下?”
不必了,我有点晕字。光看前面的条例了,怎么后面还有附录啊?蓄谋已久,掌门一定蓄谋已久,条条大道都通向掌门的阴谋!就算他如此逼迫,我也绝不会屈服!
我气愤地扭头便走,临走还不忘带上一枚空白玉简,能挣一点是一点。
清晨的阳光洒在带着露珠的青草上,我漫步在鸟语花香的仙境……才怪!
护山大阵模拟的一成不变的天空配上满目疮痍的穆岭西区,我在一片五光十色的灵性污染中操纵着卷风术剥离粘附在四周的残余物。
清理灵性污染需要灵气,我最不缺的就是灵气,整个穆岭西区简直就是为我而生。要不说掌门知人善任,连灵气本灵他都要压榨。
卷风术所过之处比被狗舔过的盘子还干净。我控制灵力把剥离下来的灵性物质堆放在同一处,气沉丹田神聚三清。灵性物质中的灵气很快被我抽离出来,从灵性残余物变成了没有灵气的纯污染垃圾。带着灵气的残余物被当做废物进行熔炼简直是浪费,人类不懂灵脉的不易,一点也不知道珍惜灵气。我把抽离出来的灵气重新凝聚成卷风,继续剥离下一片区域,实现了穆岭西区内灵气自循环。不知道这项成果算不算重大技术突破,能不能加德育点。
像我这种天才做什么都快人一步,只用了半天我就清理了四分之一的区域。按照这个进度,两天就能完成全区域清洁,我还能每日在天黑前就收工回家睡大觉。六年清理一次还是太少了,门里那些搞钻研的能不能勤快一点,要是六天就清洁一次,我还能赶上给我的肉干过个百日。
我把垃圾摆成一个巨大的王八,在王八壳子上拼出“路遇”二字,拼完正要欣赏,身后传来嘹亮的声音。
“师姐,你也来扫垃圾啊!”
36.第 36 章
不用回头光听声音我都知道是谁。
徐之言穿着一身玉色衣袍,拄着一把超大长柄扫帚,站在坑边上冲我招手。
这小子家里还真有几个小钱,衣服都天天不重样。
徐之言提着扫把落在我面前,兴冲冲地说:“师姐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
在这里遇见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吧。
“你也被扣德育点了?你扣了多少?”我打量了一番这把看起来就很适合做清洁工作的扫把,可惜了,这么好的扫把在穆岭西区派不上用场。
徐之言有些懵,反问道:“什么德育点?”
“你不是因为被扣了德育点所以来打扫穆岭西区的吗?”不然还能是看了最新上市的《我的宗门,我的故土》后感动地涕泪横流立志要为门派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主动前来打扫?
徐之言一手叉腰一手环着扫帚杆,眼睛里散发着骄傲而坚定的光:“不是呀,我是因为打架被罚来的。”
又打架?上一次见他挨罚也是打架,他师尊到底是哪位,如此尚武,门中还有体修吗?
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他:“这次……又跟谁?”
没等我问完,我就已经看见了答案。在徐之言站过的坑边,张添裕拄着另一把同样大同样长的扫帚,冲我展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真好啊,我派弟子,持之以恒。
张添裕落入坑中,规规矩矩向我行礼:“弟子张添裕见过师姐。请问师姐我需要打扫哪片区域?”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打扫所有区域。我强忍下欺负老实人的冲动,问他俩:“怎么罚的?全扫吗?”如果全扫的话,还能不能算我的德育点?这俩该不会是被派来破坏我的拯救肉干大计的吧?
徐之言一点没有挨罚的觉悟,很是轻松:“我扫两亩,他扫一亩。”
“你俩打架怎么还罚的不一样?”
“哦,这次是我主动打他。”徐之言一指垂手立在一旁的张添裕。
真好啊,我派弟子,锐意进取。
我告诉他们把扫帚收起来,穆岭西区用不到扫帚,又给他们演示了一遍如何用灵力清除灵性残骸,就从介子空间里搬出把椅子,稳稳当当放在摆着“路遇”二字的王八壳子上,居高临下指挥两个小苦力打扫。
“上次郁木洞天那位中毒的,如今怎么样了?”我想起回来后好像还没问过那个在落星涧收获“颇丰”的弟子现状,在高高的王八壳子上冲着徐之言喊。
徐之言是单一火灵根,他放出几个火球想试试能否将灵性残骸直接烧掉,一边操纵着火球一边回答:“师姐是说袁师弟吗?我经常去看他。长青道长果然在药理上大有研究,只用了一颗药,袁师弟脸上身上的水泡就全消了。不过不知为何袁师弟吃完药后全身都变成蓝色。”
现在的筑基期弟子还是太年轻啊,长清道人的药也敢吃。想当年长清道人研制出一种能够提升灵力吐纳效率的丹药,全门派无人敢试,还是长清道人信誓旦旦说他吃过两颗都无异样,掌门这才勉为其难帮他试药。
灵气吐纳确实是变快了,新陈代谢也变快了。一颗丹药的有效时间是两天,掌门在茅厕里待了整整两天。再见掌门时他就像被水泡了又晒干的纸一样皱巴。当时我还好奇去问掌门有没有记得在茅厕吐纳灵气、感受药力,被掌门一招从太和金顶直接轰到和光殿。由此看来,身体的健康并不会影响灵力的运转,这是我经过实践后总结出来的宝贵修炼经验,并记录在《法一门新生指引:从零开始了解灵气》之中,只是具体实践案例被明令禁止录入《新生指引》,而且此条还被批注[存疑]。
长清道人的丹药与师父炼制的无阶法宝和我本人被封为法一门三大阴人利器,效果有目共睹,对门派名声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
“长清道人说袁师弟变成蓝色是因为丹药中有一味什么什么子的影响。”徐之言搓抹布一样按着火球在岩壁上搓,“之后长青道人又给袁师弟吃了一枚药,那蓝色只用了两天便退下去了,只是袁师弟似乎躺在床上不会动了。”
什么药这么狠,直接给人治死了?你看把一直在旁边默默干活的张师弟都吓得灵气直拐弯。
“但是没关系,我今天刚刚去看过袁师弟。”徐之言停下来仰头看我,语气很是欢快,“袁师弟已经能拄着拐走路了,想来再多吃几颗药便能全好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没发现你旁边那位听到你的陈述后脸色都变了,腿也开始抖了,冷汗都冒出来了吗?这哪是治病救人啊,这不是在鬼门关反复横跳吗?
我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真怕再聊下去就能听见“袁师弟长出尾巴了”“袁师弟笑个不停”“袁师弟左眼向上翻,右眼藏在太阳穴里”等惊悚发言,毕竟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你俩怎么又打起来了?”
这俩小子背对对方各干各的,看起来就是很标准的势不两立。
这次还是徐之言先回答:“我不是去看袁师弟嘛,正好瞧见他在,就顺手打一架。”
那确实很顺手了,不过张师弟你为什么也在郁木洞天,该不会你也是长青道人的弟子吧。
张添裕拱手说道:“我奉师父之名去藏经阁录丹方,还未走出山门便被徐道友拦住。至于徐道友为何拦我,我并不知晓。”
原来他竟真是长青道人座下弟子,难怪对袁岭的遭遇感同身受。我同情地看向他,可怜的孩子还是个木灵根呢,能活着真不容易啊。
“诶,没什么大事。”徐之言抬手示意,“上次打架我痛定思痛,认为师姐说得很对,三打一实在是不体面。所以我私下找民间武师学习一番,今日恰好遇上,正好试试我新学的招式。这次可是一对一,不算我欺负人。”
真好啊,我派弟子,知错就改。
知错就改不应该是不打架吗?连我这种门派毒瘤都觉得很离谱啊!我的目光在二人间转来转去,灵光一动:“你俩,该不会是因为某位修士打架吧?”比如某位漂亮的女修?
“对!”徐之言答得干脆。
张添裕思考了一下,也承认是如此。
难怪又锐意进取又持之以恒,原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谁呀,谁呀?”我兴奋问道。
“程宇。”二人异口同声。
如果我没记错,程宇好像就是在肃戒楼时站在徐之言侧后方的……男修!
真好啊,我派弟子,迎男而上。
“他欺负程宇,害的程宇受伤,所以我才与他打架。”徐之言解释道。
张添裕显然不太赞同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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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言的说法,大概怕我误会,他急忙分辨道:“并非我有意伤到程道友,那日实在是意外,我已向程道友赔礼道歉,也愿意承担程道友医伤的费用。”
“哼,说得轻巧,你明知自己身上沾染了丹药残渣,也不多加防范。程宇伤口沾上丹毒,总不见好,连落星涧也错过了。”
“可我并非有意,也已经道歉。”
“当时是不知程宇沾染丹毒,如今他都未痊愈,怎能轻轻揭过。”
有时候我觉得那些杂志上说的话也颇有道理,比如“男修至死是少年”这句,如今我眼前这二位,一个筑基期,一个马上要筑基,放在凡人界都能被当做半个神仙,却在互相肉搏并且不断职责对方“你有错”“你才有错”。
“打住!”我一个禁言术将他二人强行消音,“要打架出去打,赶紧把活给我干完。”
这二人修为低灵力少,一处残骸需要吭哧吭哧刮半天,一直干到我该回家睡觉的时辰,俩人才勉勉强强把自己的处罚面积清完。
我打着哈欠从王八上跳下来,背着手验收成果。张添裕把最后一点清出的灵性残骸搬到大王八脚下,有些惊羡地摸着大王八的前爪感慨:“这是掌门立在此处的雕像吗?不知有什么寓意?我见雕像上还有掌门的提名,想来是很重要的雕像吧。”
“嗤—”徐之言捂住嘴背过身去,肩膀不停耸动。
我瞪一眼徐之言,招呼张添裕:“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都回去吧。”主要是我该回去了。哪怕门中无日夜,该睡觉还是要睡觉的,熬夜久了影响认知,既不吃饭又不睡觉,自然就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了。在当人这方面,我这个不是人的做的可比那些原来是人的更像人。
回到我黑漆漆的小山头,日升月落的自然规律令人亲切又舒适。我刚要迈步回房间,就见一道黄光闪过,随后传来一声“砰”。
我好奇看去,院落里一个结界阵法被启动,阻挡法术外泄。小师妹在结界内反复练习着同一套招数。只见她先以一招幻术起手,同时扔出一张爆闪符悬于空中。随后她凝力为刀,使出一招破刃。刃光挥出之时,在小师妹前方地面上突然出现一处灵力漩涡,随后小师妹口中发出一声“砰”。
小师妹在练习法术组合,她似乎打算用幻术遮掩,将爆闪符藏在敌人身后,之后用破刃这种攻击速度快的招数吸引敌人注意力。当敌人把大部分灵力和神识用来抵御破刃,她便引导敌人进入灵力漩涡将敌人短暂控制,趁机引爆爆闪符。那声“砰”就是小师妹模拟爆闪符引爆时的声音。爆闪符昂贵,小师妹显然不想浪费在练习中。
不知是练习太久灵力不济,还是小师妹对其中几个法术不太熟悉,这套招数始终不够连贯,小师妹便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练习。
现在的勤学堂都考核这种东西吗?还好我已经金丹期了,不然万一我真的去参加勤学堂考核,岂不是要成为勤学堂教习口中的“某些修士”“极个别人”以及代代相传的“想当年有位修士……”
我打个寒颤,太恐怖了,学霸路径果然不适合我。爬进舒适的被窝,那种被学霸支配的惊悚感才渐渐消退,我上下眼皮相亲相爱难分难舍,朦胧间想起穆岭西区快要清洁完毕,下一个德育点该去哪里赚呢?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37.第 37 章
根据《法一门德育点奖惩规范》第十节第二条规定:凡是参与因邪修引起的异常事件或抓捕、击杀邪修,根据事件轻重和参与程度获得相应德育点数。处理因邪修引发的异常、勘探邪修踪迹可获得一德育点;参与抓捕获得二德育点;在围剿行动中处于指挥地位或主力地位,根据邪修实力不同可获得三至六德育点;独立击杀邪修获得十德育点。
我抱着小白对着满地的玉简唉声叹气。
雨灵终于舍得把小白还回来,不是因为她厌烦小白,而是因为她要跟着其他修士一起出去调查报上来的邪修传闻。
我对雨灵的预估还是不够精准。我本以为她至少也要一周后才会与我一起竞争门内德育点倒数第一的位置,结果没想到她也根本没仔细看过德育点奖惩规章。于是在我埋头苦学试图参加勤学堂课业考核的时候,雨灵面对齐云寒雕毛绒绒的屁股,一把攥在它的尾羽上。
随着“嗷”一声尖啸,齐云寒雕失去的他时常炫耀的尾羽,雨灵失去了她初次听闻的德育点。
如今那只天天翘着尾羽昂着头四处把妹的齐云寒雕捂着自己光秃秃的屁股闭门不出,有效避免门派周边的母鸟惨遭渣鸟欺骗;雨灵气势汹汹参与到打击邪修的伟大事业,为灵界安全稳定添砖加瓦,大家都拥有了美好的未来。
其实雨灵又不去膳堂吃东西,又不用在和光殿兑换灵药法宝,按理说德育点对她并无多少用途。但是阴险如掌门早早料到这一状况,在奖惩规范中极其细致地根据内外弟子和金丹期以上修士的不同需求制定了不同的惩处。比如德育点清零后无法使用门内免费提供的资源,包括炼丹炼器用火、阵法练习场地等。
而雨灵是跟着灵犀学习阵法的。因为阵法布置调整时间长,形式效果多变且很容易对地貌坏境造成无法恢复的影响,所以外面的阵法场地租赁都极其昂贵。但是为了避免有修士因为无法使用门内资源导致影响修炼,掌门还贴心的提供了解决方案,那就是——去勤学堂当义务助教,在助教期间内可以继续使用相应资源。
作为门内光荣的德育点并列倒数第一,雨灵现在一边辰起申退苦哈哈当助教,一边积极参与各种处理邪修的任务,好早日攒够德育点给自己赎身。
我撸了撸小白顺滑的背毛,凝一小团灵气弹给它。小白扑向灵气用爪子按住,低下头便去啃。
跟雨灵待久了,小白已经习惯啃咬灵石获取灵气,小尖牙上下一碰,没有任何阻力地咬了个空。那团灵气非常丝滑地一溜烟进了小白喉咙。小白愣怔一瞬,抬起爪子去找刚才的灵气,团团转了几圈什么也没找到。它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呆呆地静止在原地,突然打了个嗝儿。
坏了,灵气好像浓了点,小白有点醉灵气。它四脚各有各的想法,互相打着架去墙边找了个角落呼呼大睡。
我继续对着满地的玉简唉声叹气。
在对着藏经阁顺来的玉简冥思苦想发现把我最近所有炼器过程全部录入也凑不满一枚玉简,而以我对炼器的钻研速度,想录满十枚玉简还不如去穆岭西区当人形自走清洁法宝时间更短后,我当真是怒发冲冠。于是一怒之下,我顿悟了!
虽然我是一个懈怠的人…哦不,懈怠的小灵脉,但是我亲爱的师父,是一个勤奋的…老头。小老头关于炼器的手札玉简堆了一屋子,我只需要从他的存货里复录一些,十枚玉简不是轻轻松松。
我宣布,复录就是修仙界最伟大的发明!
这个想法在打开师父存放手札玉简的柜子时戛然而止——数不清的玉简手札在柜门打开那一瞬间向我喷涌而来。
等我从玉简堆里爬出来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与勤奋不共戴天!
现在我坐在玉简堆里,思考着关系着我人生的重大问题:这里面哪些才是我能用到的玉简呢?以及,虽然坐在灵石堆里数钱是每个贫穷修士和抠门修士的美好愿景,但是这个场景应该会比较硌屁股。
我伸手从屁股底下掏出一枚玉简扔到一边。好了,本来玉简虽然有些硌屁股,但是还算硌得比较均衡,现在一边高一边低,我的半边屁股充分感受到了知识的力量。
我艰难地从玉简中拔出腿站起来,给自己扒拉出一片空地,好让自己不必时刻感受知识的熏陶。等我坐下后看着堆到胸前的玉简,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埋人难。这玉简但凡再堆高一点,门派志上将记上我浓烈重彩的一笔——路同风,生年不详,亡于知识的海洋。
我随手抓起身边一枚玉简注入灵气。
“今天看见小云旗去上学,小云旗自己就能上学,真棒!”
嗯?老头怎么还写日记,这年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今天看见有女修拦住小云旗说话,小云旗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小云旗也交到朋友了,真棒!”
等一下,这明显不是交到朋友吧?有什么可棒的,师兄在人际关系方面明显长歪了呀!
我把玉简收进介子空间,翻下一枚。
“山菡卿卿,见字如面。我每日里总也睡不着,又想了卿几百遍。那日我见卿与衡道友说话,卿笑得明媚。衡道友说的是什么笑话令卿如此开心,我亦可说得比衡道友更令卿开怀……”
仲山菡,问灵阁如今的阁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仲阁主和她的道侣衡澹前辈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老头年轻的时候这样狂野,还曾妄图插足?!
不过这种就算门被焊死也要努力挖墙脚的优良传统怎么就没教给师兄呢?
我将这枚玉简单独收进储物袋,留着慢慢品鉴。
“民间有一物名曰火药,可产生火光,与火元素灵力应用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快速浏览这枚玉简,里面详细介绍了火药的成分和产生爆裂的原理,还根据火药的性质提出了些配方改进的构想。
这枚玉简时间久远,老头在刚开始学习炼器时就已经在研究无灵力材料和各元素灵力之间的联系。
玉简里的内容很多,时间跨度也很长,最开始只有对火药和火元素灵力的分析,后面开始出现新配方火药的实验记录。
我从玉简里挣扎着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去翻师父存放炼制好的法器的柜子。柜子上设有禁制,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形同虚设。开了几个柜子后,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柜子里摆着几样筒状物体,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按照玉简中记载,老头在实验过几次□□后,认为火药可以带来与火元素法术相同的攻击效果,于是开始制作能够存放并击发火药的器具。
在经历过很长时间的失败后,老头研制出了第一个能够使用火药的物体。我摸上柜中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子,老头把它叫做炸块。
然而炸块无论在威力还是使用的便捷程度上,都远不如民间常用的土法炸药。老头在去民间各地考察过所有炸药的效果和构成后,研制出了第二个物品。
一个黑黢黢的圆形物体放在柜子角落,老头叫它炸蛋。
相比于炸块,炸蛋并非一个整体,它的表面是由无数片铁片组成,一但里面的火药被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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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整个炸蛋就会裂成无数片射向四面八方。这倒是有点像爆裂符。
有了炸蛋的基础,老头很快制造出炸蛋二号。炸弹二号里除了火药,还填入了细针、铁钉等尖锐物品。根据玉简记载,炸蛋二号在引爆时,飞溅的铁钉杀伤力远超过炸蛋一号。
老头还在玉简中记录了一次围剿邪修的行动,详细写明了他在引爆炸蛋二号后,对面的邪修所受到的伤害,证明修士可以被炸蛋二号伤到。但同样老头也在玉简中阐明,灵力形成的结界可以阻隔一切来自火药的攻击,一但对面使用灵力进行防御,炸蛋二号将无法穿透灵力阻隔给予对面任何伤害。
我看着有些好笑,明知道这些武器无法穿透灵力阻隔还要研制,难道会有无法调用任何灵力的修士原地不动任他攻击吗?
玉简中关于邪修的记载越来越多,老头不断在与邪修的对抗中实验他用火药制作的武器。里面大部分都因为邪修使用了灵力而没有任何结果,只有极少量关于火药造成伤害的记录。
我继续往下翻,下面没有了。
这枚玉简就记录到这里,我看看柜子里剩下的零零总总几十样武器,再看看身后满地的玉简。该不会…需要我…从那知识的海洋中…大海捞下文吧!
在看了《锻造法炼器如何提升自身力量》《健身的二百零八式》《铁锤保养秘籍》《浅谈灵琢法的优与劣》后,我终于找到了要找的玉简。而满地的玉简经过我的努力寻找已经空了大半。
我捏着玉简来到柜子前,打算继续品评老头留下的武器。
刚把灵气注入玉简,我就突然想到刚刚好像翻过许多与炼器相关的玉简,如果把这些玉简翻录出来,别说十德育点,一百德育点也不在话下。
天才连赚德育点都是如此容易,翻录一枚玉简只需要区区半刻钟,一个时辰后我就会一跃成为全门派中德育点最富裕的人。
我兴冲冲摸一把芥子空间,里面已经变成了第二个知识的海洋,所有玉简就像汇集成大海的小水滴挤挤挨挨在介子空间中荡漾。我看一眼地上散落的玉简,再看一眼介子空间中堆叠的玉简。
人生啊,学海无涯。
我在师父留下的手札中畅游,不得不说海洋还是有点过于宽广了,我游了好几日,获得了半个德育点的好成绩。
正当我在知识的蓝海中奋力挣扎时,掌门一伸手把我从水中提溜出来。
“我说过了我在学习,我在认真研习炼器以帮助本派在技术领域实现重大突破。”我非常严肃地跟掌门强调,“我门上那么大的请勿打扰,但凡认字的都能看见,给我发发传音符也就算了,哪有冲进去拎上人就走的?我的人权呢,我的隐私呢?本灵脉要大闹特闹了!”
“你连人都不是还谈人权呢?”掌门安安静静听完我的控诉,发出首个疑问。
就不爱跟他们这种文化人交流,动不动就抠字眼。
掌门笑呵呵招呼我坐下:“我还不知道你,等你靠录玉简赚满十个德育点,我估计都已经飞升了。”
“呸呸呸。”我打断掌门,怎么能说飞升这么不吉利的话。
掌门无语地撇我一眼,继续说:“我有一样能赚德育点的好事留给你,干不干?”
聪明如我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哄骗,这种坑蒙拐骗的套路我见多了,我毫不犹豫答道:“给多少?”
掌门显然也没有想好要给多少,他思考了一会儿才伸出三个手指:“三点。”
哼,我堂堂灵脉岂能为三个德育点折腰?我一伸手亮出巴掌:“五点!”
38.第 38 章
我在师父留下的手札中畅游,不得不说海洋还是有点过于宽广了,我游了好几日,获得了半个德育点的好成绩。
正当我在知识的蓝海中奋力挣扎时,掌门一伸手把我从水中提溜出来。
“我说过了我在学习,我在认真研习炼器以帮助本派在技术领域实现重大突破。”我非常严肃地跟掌门强调,“我门上那么大的请勿打扰,但凡认字的都能看见,给我发发传音符也就算了,哪有冲进去拎上人就走的?我的人权呢,我的隐私呢?本灵脉要大闹特闹了!”
“你连人都不是还谈人权呢?”掌门安安静静听完我的控诉,发出首个疑问。
就不爱跟他们这种文化人交流,动不动就抠字眼。
掌门笑呵呵招呼我坐下:“我还不知道你,等你靠录玉简赚满十个德育点,我估计都已经飞升了。”
“呸呸呸。”我打断掌门,怎么能说飞升这么不吉利的话。
掌门无语地撇我一眼,继续说:“我有一样能赚德育点的好事留给你,干不干?”
聪明如我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哄骗,这种坑蒙拐骗的套路我见多了,我毫不犹豫答道:“给多少?”
掌门显然也没有想好要给多少,他思考了一会儿才伸出三个手指:“三点。”
哼,我堂堂灵脉岂能为三个德育点折腰?我一伸手亮出巴掌:“五点!”
“我觉得五点还是有点太多了……”
我扭头就走:“你爱找谁找谁,我要回去学习了。”
掌门在背后叫我:“你不要你的肉干了?”
真好笑,我是那种为了两口吃的就出卖自己的人吗?大不了去膳堂偷回来。
“不要妄想去膳堂偷我已经把肉干从膳堂取走了。”
我去了一趟落星涧,灵界就发展出能读取思维的法宝了?我指着掌门质问道:“你偷窥我的识海!”
掌门不以为意地笑笑,手指意味不明地在太阳穴旁划了两圈:“以你的……不需要。”
好狠毒一张嘴,活该他一把年纪还单身!我看向掌门,他这脸从我入门起就没变过,但是现在在我心中他已经从有点年纪的美人降格为有点年纪的蛇蝎美人。
我气冲冲走回来,一拍桌子:“你怎么能取走呢?你懂不懂我找到一只野生瑶灵有多不容易!我劝你在我没发现之前赶紧送回膳堂,这次我就当做无事发生。”
“你应下这件事,就能有三点德育点,攒一攒很快就能给肉干赎身了。你放心,我又不会偷吃你的。”掌门循循善诱,试图诱惑我签下不平等条约。
我铁骨铮铮毫不屈服,掷地有声地喊出我的信念:“五点,不然不干。”
“我建议你接受我的建议,因为顶撞掌门会扣五德育点。”
“我不接收你的建议,如果你扣我点数我立刻掐了门内灵气……”
“五点!”不等我说完,掌门一巴掌杵到我眼前,高声打断我。
这种威胁别人到一半突然被强行叫停的感觉像是一口气吸到气管突然被告知要在气管排队等候才能进肺。我被噎得不上不下,痛定思痛后一屁股坐下:“成交!”
掌门见我答应得如此“爽快”,也不多废话:“南边发现了邪修的踪迹,你去处理一下。”
我现在无比确定在我去落星涧那段日子,门派遭遇了重大变故,这个重大变故极有可能是掌门脑子坏掉了,他竟然开始让我去处理邪修?
那是邪修吗?那可是我未来的同僚们啊!当然,如果我大魔头的话,这些应该算是我未来的下属。不管哪种情况,邪修都是我将来为祸灵界的重要力量,让我去处理邪修不就是让我们反派内部自相残杀?我大义凛然地一伸手:“得加钱。”
掌门毫不客气地白了我两眼:“干完回来肉干还你。”
不正常,十成十的不正常。掌门怎么这么好说话?我试探道:“处理邪修不都是少宣在做吗?”
其实也不只有少宣在做,比如雨灵现在就是一名积极的邪修收割机。
按照惯例,不管何处出现邪修,都会就近报告给附近的修仙门派。无论哪个门派收到汇报,都要派人去处理。
法一门并没有专门负责处理邪修的部门,而是根据报上来的严重程度估判邪修实力后,由有空闲时间的修士单独或结伴处理。师兄、殊文师姐乃至灵犀、沣元真人他们都曾处理过邪修相关事件。只是这些年每有邪修踪迹,都是少宣第一个去查探,久而久之少宣都成了专门负责处理邪修的了。
掌门轻轻叹了口气,难得正经地说道:“这次的邪修留下的痕迹,跟杭竞那次很像。”
杭竞,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在我刚入门时,勤学堂教授新弟子吐纳的就是杭竞。我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去勤学堂上过一天课,却早早地认识杭竞。
那时候我还是小小一只,一个人在门内瞎转,转累了就坐在路边托着腮发呆。有位修士问我可是迷路了,为什么不开心?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呢?我有很多事不爱往心中记,可那日的每一个画面回想起来都那么鲜明。
我说:为什么天空每天都是同一个样子,它不会觉得无聊吗?
那名修士听后没有笑我的无知,而是赞同地点点头:是呀,很无聊。
他告诉我天空并不是真的没有变化。仙门里的天空是由护山大阵拟造出来的,真正的天空在人间,有风,有雨,有阴,有晴,有黑夜,有光明。
天空每分每秒都在变化,人也一样,地也一样。人们揣度天空、改变土地,在同一片小世界内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
人的时间很短暂,所以每一天都很宝贵,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修士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忽视生老病死,漫长到无视日出月落。
所以追求大道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事。他这样笑着说。
人是什么样子呢?我问他。
他摸摸我的头,跟我讲外面的世界:人啊,出生时会啼哭,死亡时会不舍。他们的一生要经历成长和衰老,要看遍一年四季。他们在黑夜睡去,又在天亮时醒来。人就像路边草一样脆弱,也像路边的草一样顽强。
修士不也是人吗?
他看着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他说:是,也不是。
我不明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是什么意思,还能一半是一半不是吗?那是上半身是还是下半身是呢?或者一层是一层不是,像五花肉。
不管是五花肉还是对半分,听起来似乎做人更有趣,我喜欢有趣,我想做人。可是做人需要睡觉,我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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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天黑都不知道,要怎么睡觉呢?
他说他有办法。他教了我一个阵法,那个阵法对那时候我来说很复杂,他却不肯帮忙,只在一旁告诉我该怎么做,要我自己一步步完成。那是我学会的第一个阵法,也是我自己布置的第一个阵法,从此山上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晴空,成了门派中唯一有东升西落的地方。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杭竞,是勤学堂的授课修士。听说少宣初入门时就是由他教导,我入门时少宣都已经是很厉害的元婴修士了。杭竞真的在勤学堂做了很久很久的授课修士,久到掌门想找个人替代他时,总也寻不到合意的人选。如果杭竞没有被邪修拆骨灭魂,大概还会继续在勤学堂教新弟子,一直教到他像大佚一样苍老。如果我能再见到他,也会称他一声老师。
“这次有关邪修的情报少宣还不知道,我怕他会一时冲动,所以不打算让他参与。”少宣似乎是掌门带回门派的,也算得上是掌门座下弟子。其实掌门对少宣这般执着于清理邪修并不赞同,只是他也不会阻拦。他说少宣是不一样的,他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罢了罢了,不就是干点脏活累活嘛,就当是交束脩了。
“谁跟我去?”队友还是很重要的,一个好队友不一定能让事情更顺利,但一个猪队友绝对能让事情更糟糕。
君不见当年李效带着外门师妹……说来高高好师妹好像回门派后立刻丢下殊文师姐又开始跟李效腻腻歪歪,殊文师姐这是短暂的成为了她在离开李效的那段时间里的情感寄托。
不过这对殊文师姐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在回来的途中殊文师姐就像被蝉丢掉的壳,只剩一个躯体机械地忙碌,回门派后不过两天殊文师姐就重新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掌门少见地支支吾吾:“一点小事,你自己不就解决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
虽然我确实冰雪聪明实力强悍,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去趟十方境掌门都让方简乙摆我一道,现在开始认可我的个人能力了?
“那我把我师妹带上,正好让她见见世面。”我反将一军。
掌门果然阵脚打乱,慌忙阻止。我当即反客为主一意孤行。
掌门这才吐露实话:“杭竞当时,已经是元婴后期修为。”
原来是怕别的弟子去了会送死。早说呀,早说我不就……早说也不行啊!
“我才金丹期,你的神识呢,放出来好好看看,我,金丹中期!”
掌门不为所动,甚至略有嫌弃:“你那点境界还是不是想定哪个就是哪个,杀我也就分分钟的事,还没听说过有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丹期?”
那也不能光我一人干活呀:“年轻的实力不够,那老头老太你找俩给我打打下手呗。”我也体会一番长老打扇、真人撑伞的滋味。
“哼,”掌门依旧拒绝,“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出点事跑不快还得你回去救,不好不好。”
化神期也有骨质疏松和通风?飞行法器又不需要用腿蹬……呃,不严谨了,好像真有用腿蹬的飞行法器,听说这样比较省灵石。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同意做光杆将军的。经过我与掌门据理力争,唇枪舌战三百回合,终于取得了显著成效。
我,堂堂光杆将军,正式走马上任。
39.第 39 章
当我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来到一个普普通通村落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激动。
汇报情况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用灵力定位,反而上交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掌门把这张纸条递给我时,我还以为是掌门让我顺手帮他把垃圾扔了,差点一点火就地处理。
天知道我捏着这张纸条经历过什么!我动用了我全部的智慧才从这上面鸡爪一样的字里辨认出“宝店镇李家村”这几个字,在采用了历史最悠久的“问路”大法后,我终于靠两条腿来到了李家村。
别问我为什么不飞,就这点路还不够起飞的,没等飞稳就飞过头了。当然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飞行实在不利于我寻找野生“向导”,并且野生“向导”们相对集中又速度缓慢的特质严重拖慢我的飞行速度并让我上上下下宛如弹簧。
现在我站在一条土路上,身后是农田,身前是农田,旁边是几棵香椿。按照热心大娘的的指引,过了香椿树就是李家村。
鉴于我五谷不分,在从大娘处得到关于李家村的重要情报后,我特意跟掌门开影像传讯,向掌门展示了闲适的田园风光并且考考掌门:哪棵是香椿?
然后我就被掌门单方面挂断了传讯。等我再试图联系掌门时,悲催地发现,我又被拒收了!
美女天才的成长之路果然就是会受到来自各方的质疑和排挤,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中年男性总是会对我处处刁难。但是一切磨难都无法将我打垮,当前行的道路被阻隔,那就重新寻一条路。我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用传讯疯狂轰炸三长老。
在把三长老、宗政师兄、灵犀、雨灵、殊文师姐都问过一遍后,我惊讶地发现,门派内好像没人认识香椿!
太令人失望了,堂堂一地大宗门,竟然全是一群缺乏基本生活常识的高阶修士。辨认灵植灵果的时候不是一个比一个眼尖吗?就因为香椿没有灵气就全然忽视?修仙也搞鄙视链?
我一边摇头感叹一边往回走。掌门这队伍带得不行,门里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还不如一位勤劳朴实大字不识的大娘。要不是膳堂全面拒收我一切传讯,我实在联系不上洪师傅,不然绝不至于受到大娘疑惑目光的全方位洗礼。
“你不认得香椿呀?哎哟你这女子,没有下地做过活吗?”
在来的路上我仔细分析了我未来同行修为的可能性,制订了完备的同行接头计划。其中第一条就是不能暴露我金丹修为的“事实”,以免遭遇同行的修为歧视并直接对我发起“生死切磋”。第二条就是不能暴露我天才的事实,不然金丹期原地变化神期,李家村就不能叫李家村了,直接升格为化神斗技场。到时候我就可以搬个小板凳拿包瓜子在一旁等,等到他们决出胜负后拍拍屁股跟着胜者回去洗白白准备当菜。
在第一条和第二条的综合下,我灵光一现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可以当一个没有修为的人!
于是现在我的身份是来李家村投奔亲戚的普通女子,浑身上下全部财产为一身洗得褪色的粗布衣服和四十个铜板。
大娘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她在看过我的手后表情更复杂了。我乖乖跟在大娘身后,把手缩进袖子里。失策了,光记得换衣服容貌,忘了把手也改改,一伸手十个红艳艳的指甲,我跟大娘都很尴尬。
大娘把我领到田间土路中的一处,先是指指我旁边细条条的几棵不是很能称之为树的枝条,告诉我这是香椿树。又指指前方遥遥可见的房屋,告诉我那是李家村。最后叹了口气,摸着我的手说:“来投奔亲戚,就不能像在家一样了,要多认庄稼,多学活计,可晓得了?”
我点点头,目送大娘向着另一头走去。大娘人真好,可惜不能给大娘展示一下我在穆岭西区练就的清洁能力证明一下我在干活方面很有一套。倒不是怕暴露我修士的身份,主要是怕大娘让我赔庄稼和香椿,我身上可就四十个铜板。
进入村落,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株大槐树。这株槐树枝干粗壮得需三个壮汉才能合围,枝叶却稀稀拉拉,看起来像师父的头发一样欲盖弥彰。槐树下歪着一盘缺了一角的磨盘,磨盘上扔着一个少了两条腿的苇编老虎。
枯树、破盘、残虎,多么诡异的组合。我围着树绕了三圈,仔细勘探,果不其然有了结论:村里的狗也太不礼貌了,天天在树下进行狗生大业。我说怎么感觉这棵树附近骚气冲天,原来不是槐树要化形了,是小狗在画形呢。
“你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吓得我一激灵。
我转头看去,一个老太佝偻着背,挎着篮子,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混浊的眼睛从松弛的眼皮中上翻,紧紧盯着我,她有些干瘪的嘴紧闭着,声音却不断响起。
“你在看什么?”
我缓缓移开目光,低头,对脚边执着地求个答案的小孩说:“看我的德育点。”
还没我腿高的小孩愣了愣,半蹲下撅着屁股往树低下瞧,瞧了半天没瞧出以所然,转头问我:“德育点是什么?”
是压榨我的坏东西!
老太向前走了几步,有些戒备地问道:“姑娘,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赶紧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阿婆,我来走亲戚。这里是李家村吧?”
“是李家村。”老太半信半疑,“你亲戚是哪家呀?”
我……我亲戚是邪修。我呵呵干笑两声:“远房的亲戚,也没怎么见过,就知道在李家村。”
阿婆听了“哦”一声,摇摇头说:“那可不好找,你知道你亲戚叫什么吗?”
这要我怎么答,我还没有熟识的邪修呢。还是对自己的同行们了解不够深入啊,也怨我同行,一个个东躲西藏的,生怕被人发现,都没有威震灵界响当当的人物出现,看来邪修界急需要我这位领袖指导工作呀。
我心思一转,答道:“就知道是姓李。”李家村总不至于没有姓李的吧?
阿婆弓着背看人不便,离得近只能歪着头斜着眼睛看我。她眨巴眨巴眼,确定我没有下文后,饱经风霜的脸上浮现出迷茫:“我们村里大多半都姓李。”
那还真是……蛮巧哩。
阿婆将我仔细打量一番,眼中终于流露出对傻子的同情,长吁短叹道:“村里的人户多着呢,你什么都不知晓,总不能一家一户去问吧?”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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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太阳要西落,阿婆关切地问:“可有饭吃?”
我连忙怕怕衣服:“我有钱。”四十个铜板呢!
阿婆点点头,又问:“今晚可有住的地方?”
如果村里不介意一抬头就发现头顶有一个巨大的飞岛的话,我倒是不缺住的地方。
“看来是没有。”阿婆见我不说话,自言自语,“也是,亲戚都没找到,你也没处去。”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路,叫……”
“哦,路丫头。”
看来阿婆也不是很在乎我叫什么。
“路丫头呀,我看你今天够呛能找上亲戚了。你要是没有住的地方,今晚倒是可以住在我家。”
阿婆虽然不相信我的智力,但是愿意相信我的人品,真令我感动。再想到掌门看着我长大,居然既不相信我的智力也不相信我的人品,真令人鄙夷。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明明是被是他教坏的!
我感慨万分地掏着衣服里的布兜:“阿婆我付你钱。”看她和这小娃的穿着也不是富裕人家,我好歹也是一修士,不能贪穷苦人的便宜。
“嗐,要什么钱。”阿婆一巴掌把我手扒开。
别说阿婆虽然走得慢但手速够快,修士处心积虑地一击都不及阿婆随手一挥令人猝不及防。我偷偷在衣服上蹭着被阿婆一巴掌打红的手。
“你一个孤身女娃,四处里走动,钱是傍身的东西,好好留着别叫别人瞧了去。再说你这小身板,能吃多少用多少。”阿婆伸手捏捏我的胳膊和腰。
我仰头忍下眼中泪水,姜还得是老的辣,阿婆手劲就是大,真疼啊!
小孩在一旁啃着手指头,见终于能回家,撒开腿蹦跳着往家跑。
阿婆揽着篮子,慢悠悠颤巍巍地挪。
我跟在阿婆身后,偷懒用灵力飘。
“也就是看你是个面善的女娃,我才敢留你。换作别人,哪家也不敢随便留人的。”阿婆絮絮叨叨说着话。“太阳快落山了,夜里不安生,今天你就别找亲戚了,等过了夜,明天再去村里问也不迟。”
我正四处打量村中的屋舍构造,嗯嗯啊啊随口应着,听见阿婆说夜里不安生,心思一动,假装好奇地追问道:“怎么不安生?”
那小孩在前面跑了一会儿回头见阿婆落在后面,又跑回来,听见我问,举着手抢答:“我知道,村里有怪东西,大家都说是鬼,会吃小孩。”
鬼?难道是鬼修?或者有邪修炼制生魂?我尽量语气和软地跟小孩子套话:“什么样的鬼?有人见过吗?”
“有!”小孩非常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坚定,“二龙就见过。”
仿佛是怕我不信,小孩凑到我面前,一边说一边比划:“二龙说他有天晚上突然醒了,一睁眼就发现房梁上倒挂着一个人影,一身黑衣服。那个人影看见二龙睁眼,还冲他吐舌头,可吓人了!幸亏二龙聪明,一下子躲到被子里,鬼看不见他,不然就叫鬼吃了。”
穿黑衣,吊房梁,吐舌头吓唬小孩,我未来的同行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苍天啊,大地啊,我的未来前途无亮啊!
40.第 40 章
我坐在屋顶上,感受着空气中灵气的变化。
经过我深思熟虑全面分析,我认为二龙小朋友应该是遇上了贼而不是邪修。
毕竟还没听说过哪个邪修会被村民撵得四处逃窜,并且在村中一位被称为花婶的强壮女人展示了她超绝精准的投掷技巧后,该“邪修”幸运地被鞋子命中后脑并发出一声嘹亮的惨叫。
小贼偷窃吓到了小孩子也要报给修仙门派处理吗?我记得凡人界不是有“衙门”这种万事都能办的场所吗?
我“嘎嘣嘎嘣”咬着嘴里的糖。
今晚阿婆家的宴席堪称修真界酷刑——煮干菜和高粱面窝头,其功力可比拟小师妹刚来时我煮的白水面。
我不爱吃。煮干菜也就罢了,高粱面的窝头咬一口脖子得伸出二里地才能咽下去。要是有人爱吃这种东西,我建议他直接去沙漠把头拱进沙堆里吃,量大管饱还不用洗碗。
作为一名修士,我的□□虽然强悍,但我的内在十分脆弱。高粱面窝头充分地填充了我的每一条牙缝,摩擦着口腔并顺着食道一路扎心,极具针对性地攻击我最薄弱的内在,堪称狠毒。
在饿死和难吃之间,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我又不会饿死!
阿婆可能是怕我真的羽化,饭后偷偷将我叫去院子里,塞给我一颗糖。
糖是最普通的那种,颜色混浊泛黄,一看就知道是货郎或者杂货铺子里祖传的存货,搞不好比我辈分还大。
我捏着糖对着月光观察,阿婆家的小孩子扒在门缝上偷偷看。
阿婆叫我出来时我就发现这小子在偷看,见我看向他,他慌慌张张地躲到门后。过了会儿见门外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又露出一只清澈的眼睛。
我蹲在门外晃着手里的糖:“想要?”
他犹豫了很久,才轻轻点头。
我冲他露出一个名为“温柔”的笑容,既然他想要,那我……就一伸手把糖扔进嘴中。
看着那只眼睛里渐渐蓄起泪水,我嘿嘿一笑。人心险恶这一课啊,放眼整个灵界,谁能与我争锋?
我把糖在嘴中转来转去地含着。这糖太劣质了,里面还掺着小石子。我舔了舔后槽牙,吐出几粒被咬碎的沙子。
看看,我为了不让劣质糖块伤害小孩子的牙齿,不惜以身入局,如此人美心善,真是离我的反派之路越来越远了。
这里的灵气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要是有修士在此处修炼,炼上三十年也不够筑基的。如果我的同行们修炼环境都是如此恶劣的话,我是不是该重新规划一下我的未来。当反派听起来虽然很酷炫,但似乎待遇上有些过于艰苦了。
我挠挠下巴,弹走试图在我身上找个地方落脚的小虫子。我都在屋顶上坐了半宿了,是一点异常都没发现。二龙都能发现个练倒挂金钩的,怎么我一来连倒挂金钩都没人练了?
熬夜真的很不利于养生,我这上下眼皮跟抹了强力呱呱蜗牛胶一样,强行分开的时候都感觉在拉丝。
虽说邪修这个名号听起来就带这股昼伏夜出的阴曹地府味儿,但也没有修仙秘籍证明邪修一定是在夜间行动,我在这儿吹风熬月的到底图什么呢?图我跟月亮姐儿俩好,互相创造黑眼圈?
胡乱想着,突然细线一样的寒气从我神识中划过,正手脚并用往屋顶下爬的我一瞬间清醒,立刻追着寒气来的方向探出神识。没想到邪修真的晚上出没,也太刻板印象了。
拍拍身上的尘土,我准备进行一个惊艳的亮相,刚怕两下就突然卡壳:我方才……应该是抓着房檐的吧?
我两只眼珠滴溜滴溜往下转,两只手正忙着拍灰呢,空空如也。再继续往下转,两只脚倒是踩在墙壁上,不过也没怎么使劲。而且这个角度……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眼前的瓦片、月亮、星星都“噌”地往上蹿去,耳边风呼呼的,我直挺挺地往下掉。
“我哔——”
我蹲在树上看着前方鬼鬼祟祟的人影,顺便揉揉屁股。
以我金丹期的修为,自然不可能做摔下屋顶这种糗事。所以在屁股即将拥吻大地的瞬间,我化作一道灵气沿着神识追踪而来。
现在在我正前方有位穿着一身黑的人正蹲在地上吭哧刨土,手里的铲子抡得火星四溅很有活力。
“我说这位仁兄,”我扒着歪脖树探出头来,“大半夜不睡觉,这荒郊野岭,你刨祖坟呢?”
“差不多。”那人头也不回地应道,只顾埋头苦挖。
挖了一会儿他突然一蹦三尺高,指着我所在方向高喝:“什么人!”
我就说邪修脑子不好用,这反应比散修还慢。这样一条道德智力“双管齐下”的修炼途径究竟是谁钻研出来的,想必这位邪修老祖很喜欢飞升后打打杀杀的仙界生活吧。
我从树上跳下来,背着手打量这人。
若论穿着打扮,他与寻常修士无异,手中拿的铲子还是中品法器。
我刚刚探过了,他刨的地方就是一块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庄稼地,别说灵材法宝,连坟都不是。用中品法器刨这种地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能比普通铁锹刨快一点。看他披星戴月的,总不至于是来偷萝卜的吧。
邪修见我只有一人,毫不客气地试探我的修为。“凡人?”他的声音比较普通,但是表达疑惑时的尖锐语调颇具宫廷特色。
坏了,忘了给自己提修为了。我连忙调动灵力,把修为提升到——金丹初期。
对面这个邪修是元婴初期修为,金丹初期可以显得我拥有见义勇为的良好品质,又可以让对方误认为我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从而对我放松警惕。
在常年与掌门斗智斗勇过程中我已经把兵不厌诈使用得出神入化,完美融入到我的生活准则中。
再次试探后,这位大半夜睡不着的邪修终于恍然大悟,适时地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说出了属于小反派的经典台词:“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当我想管吗?难道我是因为热爱才在屋顶上等你等到现在吗?你自己长得什么样子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吗?看上去应该八块腹肌也没有。
我扫过他腰腹和袖口,储物袋里好像还蛮富有的。
“废话少说,咱直接走流程吧。”我赶时间,我还答应了明天早上帮阿婆挑水呢。
话音未落,我便抽出一张符纸向邪修甩去。
那邪修见状也不再多话,双手一旋,一道幽绿光芒在他手中显现。那光束藤蔓一般瞬间织出一张密实的大网,符纸在接触到那绿网时就像陷入了沼泽逐渐沉没其中,那灵力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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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网有如实质将符纸包裹吞噬。
好新奇的防御方式。我尝试调动附在符纸上的灵力,却发现毫无反应。本以为这张网只是起到阻隔的作用,现在看来这张网似乎真的在吞噬符纸上的灵气。
通过同化符箓上附着的灵力切断符箓与施法者的关系,以此来避免符箓被激发吗?倒不失为一个防御的好思路。
好在我这个人是比较勤俭持家的。我所用的符箓并不是真正刻录着相应法术的符纸,而是长得与法术符相似的空白纸张。使用时只需要消耗一点微不足道的灵力让纸飞到相应位置,然后直接调用所在位置的灵气模拟符箓的法术效果。
这样一来显得我财大气粗家底丰厚法术符箓源源不绝,二来可以不用顾忌法术种类和灵力元素,随意使用不同属性的灵力。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省钱!
真正的法术符箓太贵了,真的太贵了!
我悄悄团了一小团灵气朝绿网弹去。灵气就像飞到蛛网上的飞虫一样立刻被黏在网上。随即这团灵气附近的绿网开始蠕动,将灵气合拢其中。
在这团灵气彻底被包裹进网中时,我失去了对它的感知。
现在我收回我对邪修品德智力双低下的评价。我承认我确实在未经过充分调研的情况下对我未来同行们的能力做出了错误判断。
邪修才是修真界法术创新的先驱吧,在自诩正派的修士们还停留在抵御的时候,邪修已经出现了成熟的吞噬功法。
如果吞噬的灵力可以维持吞噬法术运转,那岂不是实现了战斗中的灵力循环?
“你这是什么法术,我怎么没见过?”众所周知,不耻下问是我的优点之一。
那名邪修冷笑一声,很有反派的风范,却缺少反派话多的优良传统。他大喝一声“受死吧!”那张绿网便向我扑来。
我当即抽出两把五米长刀,反手向那绿网挥去。
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致胜的关键就是你的剑还在遥遥指向我,而我的刀已经架在你脖子上。
凝涩感延缓了刀挥动的速度,像是切入了一摊浓稠的粘液,滑腻腻地无处着力。
湿冷顺着刀身传递而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埋进网中的刀尖正在崩碎。
这两把刀并非法器,而是纯粹的灵气,只不过凝结成了刀的模样。
那张网正在迅速吞噬它能接触到的一切灵力。
喜欢吃?那就尽情吃!我一转手腕,将灵刃又陷入几分,直到那绿网紧紧绞在两把灵刃上,将灵刃死死咬住。
要的就是你紧咬不放!我骤然放开全身灵力,顺着灵刃全部注入绿网之中。
那网犹如久旱之地初逢甘露,将灵力尽数全收。一时间幽绿更盛,连天空也映出半边翠色。
如蟒蛇一般缠绕在灵刃上的绿色鼓动着,大口大口吞噬源源不断的灵气,兴奋如活物。
“哈哈哈哈,不要白费力气了,你释放的灵力越多,我的法术便会更强。”邪修的双手挂满了藕丝一般的绿色光芒,与那早已看不出形状的绿蟒相连。他张狂地大笑,嘲弄我的愚蠢。
那如果吃的足够多呢?我将灵力压缩到极致,一股脑向那蠕动的绿色灌去。
今天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被灵力撑死!
41.第 41 章
缠在灵刃上的绿蟒仿佛永不知饱的饕餮,贪婪地吞噬着它能获取的一切灵力。
妖艳奇诡的绿色逐渐蔓延,顺着那丝丝缕缕的细线染到邪修手上。
对面传来反派通用版“桀桀”笑声:“别废力气了,就凭你一个金丹初期,也想用灵力抗衡我的噬灵术?”
邪修人还怪好哩,还有理有据地劝我:“此处灵气稀薄,就算你是先天圣体,无需运转周天就能吸纳天地灵气为己用也无济于事。你费尽心思也不过是将灵力尽数供养于我。我看你年轻尚轻,又是一名女修,若你此时收手离去,我还可放你一马。”
他真是个好人,我俩都打起来了,他还想着给我放马。我要是不答应他的恳求,岂不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我放弃了灵刃,任由那团被称为“噬灵术”的奇异物体将两把五米长刀吞掉。
灵力崩裂引起的细微波动不断冲击着附近的空气。我眯起眼睛,看见那团物体每吞一口,周边为数不多的灵气就会荡出一圈波纹。它若吞得快些,就能大圈套小圈,不仔细看就好像不断有圈从它可能能被称之为“头”的地方冒出来,一时间还有些佛光四射。
我跟佛祖又不吃同一碗饭,这么说佛祖应该不会怪罪吧。不过我好像明白有些佛修为什么喜欢在脑袋后顶个圈了,确实能显得脑袋更亮一点,还能起到标注重点的作用。
我两手一抄,饶有兴致看“它”吃饭。
半刻钟后,我抄着两手,兴致缺缺地看“它”吃饭。
一刻钟后,我实在忍不了了,指着正在认真咽掉刀柄的绿团问它的主人:“它吃饭一直这么慢吗?”
邪修可能也没见过我这么有耐心愿意看法术吃饭的,他的思维在经历了短暂地高速运转后,选择答非所问:“你不跑吗?”
“我也没说我要跑呀?”莫名其妙,我同行的思维方式真难理解。
邪修乍着两条胳膊,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傻。但不得不说他体力蛮好,平举这么久胳膊都不酸不抖。他保持着大鹏展翅的姿势说:“你不跑,留在这里做什么?”
绿团终于把两把灵刃都吞噬完毕,浓郁的灵力在它与邪修之间以极缓慢的速度流动,看起来是因为邪修一时无法吸纳过多来自外界的灵力,只能将大部分灵力暂存在它体内,只有小部分灵力被邪修逐步融入己身。
现在的绿团虽然光芒更盛,却没有了最开始的活跃。它没有再张成网形,依旧缩成一团。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吃撑了,小白吃太多不消化的时候也是这样团着。
它吃灵气,小白也吃灵气,它怎么能不算是一种随身灵宠呢,就为它赐名小红吧。
我摸了摸小红的“头”,笑呵呵地回答邪修:“我留在这里,是为了展示我的实力。”
说话间,我一把掐住小红,滔天灵力强行灌入它体内。小红瞬间疯狂地弹动起来。
一个由灵力组成的“法术”,还想从我手中溜走吗?
真不巧,我这双娇嫩的手虽然纤柔无力,偏偏抓钱和灵气时绝不会失手。
我死死攥着小红,灵力顺着小红一直爬到邪修手上。邪修与小红之间的细线都被突然漫来的灵力胀得通亮。
邪修立刻发觉异常,他飞身后退,当即就要甩掉小红与他的连接。可惜他低估了一个天才对灵力的掌控程度,他迟钝的反应力也没发现我是先偷偷用灵力将他困住再摸的小红。
未雨绸缪这一招啊,我炉火纯青。
这位邪修道友虽然没有聪明的头脑和强劲的实力,但是拥有顽强的意志和奋战的精神。哪怕被我缠成茧子,也要调用全身灵力进行防御,拒绝我友好地破门而入。
打架斗殴最忌讳的是什么?是正面迎敌。打架斗殴最无耻的是什么?是暗中偷袭。偷袭不符合我正派修士的身份,强攻对不起我未来魔王的名头,所以我选择加入其中。
我模拟邪修的气息将灵力融入他的防御,果然他自身的灵力很愉快地接受了我这位“同道”。
邪修手中幻出一件旗形法宝,打算以攻为守。可惜还未等他激活那法宝,他便惊诧地发现体内有灵力倒流。
“啪”,细微的响声像是在寂静的黑夜里戳破一个肥皂泡。邪修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点点星河从他体内溢散,几片亮晶晶的碎片伴随着灵气一同流出,那是他破碎的元婴。
失去灵力支撑的小红消失得比掌门的良心还快。我伸手捞了两下,什么也没捞到。
坏了,我一不小心把吞噬型法术的研究成果给干没了。本来我可以凭借此项法术引领修仙界法术创新发展,荣升法术学科项目领头人,从此出书立传,走向人生巅峰。这下好了,亏大了!
我目光炯炯地看向尚在表演痴呆的邪修,灵脉坏了脑子又没坏,用点手段应该还能逼问出来法术口诀吧?
“啪啪”两下,我施展了一番大记忆恢复术,效果立竿见影。邪修迷茫的小眼睛马上有了聚焦,甚至还能两手捂着通红的脸颊怨毒地瞪我。
我学着掌门的样子和颜悦色问他:“你的法术不错,是如何施展的?你具体地说一说,我帮你改进一下。”
“你当我三岁稚子吗?你死了这条心,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邪修义愤填膺,双眼一闭老脸一撇,铮铮铁骨令人动容。
如果是师兄,此刻一定会一招结果了他并表示“是他自己要求死的”。
如果是灵犀,他还来不及说出这段话就可以准备投胎了,还会被灵犀嫌弃“啰啰嗦嗦烦人”。
如果是宗政,会在杀死他后感叹“虽然立场不同,我敬他是条汉子”。
但今日他遇上的是我,是法一门最人美心善、见不得一条生命白白浪费的我。
我一招手把他收进芥子空间。他说过要给我放马的,我没有马,但我不能辜负他作为修士时最后的愿望,所以换成挖矿应该也可以吧。我知道几个黑矿每拉一个人给一万灵石介绍费呢。
天色还暗着,我伸个懒腰,随手把丢在一旁的法器铲子捡起来。垃圾不能随地乱丢,拿回门派卖给种灵植的修士也能赚一笔。
我用铲子尖扒拉着邪修挖过的地方,很快挖出一个萝卜。荒郊野岭长个萝卜不容易,拿回去叫阿婆做萝卜饼子吃。
不过荒郊野岭为什么会有萝卜呢?我环视四周,这片地方与李家村只隔着一片农田,再往远些就是其他村落。
能长出粗大萝卜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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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废土。一片紧挨着村庄的土地怎么会荒废?
在村落旁边有一片杂草丛生却无人开垦的土地,好眼熟的剧情。
地上被我的四处是坑,我一共找到三根大萝卜,一头野蒜,一根刚出生的人参和一株藏身在一片杂草中的凤尾草。
凤尾草与普通杂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凤尾草穗子上的芒针不是绿色,而是蓝色。
这种草是花蝶天兰的伴生植物,它出现的地方,方圆十里内必有花蝶天兰。这里灵气稀薄到连天蚕草都养不活,怎可能养得出花蝶天兰。除非有人移山换土,才让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风尾草随土被换至此。
我跺了跺脚,土地坚实不软塌,一看就知道缺乏蚯蚓的劳作。要不叫秦师叔来一趟,一回生二回熟,钻地这种事他有经验。
事实证明男人是靠不住的,好看的男人也不例外。我给秦师叔发了十张传音符,秦师叔一张都没开。
不开倒是还我呀,一张传音符要五块灵石呢。
我盘腿一坐,打开修炼新手必备的《修仙百事通》,开始查阅“如何获取土地下的灵材地宝”。
《修仙百事通》列举了三种方法,第一种适用于金丹初期及以下的修士,那就是使用土遁术直接进入地下。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这条,土遁术也太不雅观了,跟地鼠一样钻来钻去,实在有损我辈修士形象。
我刚刚的战绩证明我并不是一个只追求观赏性而忽视实用性的人,我之所以不用土遁术,单纯是因为我嫌土遁丑没学。
话说现学来得及吗?
对于像我这种特别有实力的修士,《修仙百事通》也贴心地准备了更能凸现高阶修士王霸之气的方法,它让我把地炸开。
我看看远处的村落,天已经蒙蒙亮,有早起的村民家中已冒出炊烟。
我再看看内容多到需要用金丝玉简刻录的《修仙百事通》,上面提示土地有很好的减弱法术的效果,为了能更快速达到翻开土地的目的,建议使用威力更强劲的灵心风魔爆。
灵心风魔爆是风魔爆最高阶状态,能冲碎化身中期实力的防御法术,编写这本百事通的修士是一点也不考虑周围人死活呀。
他不考虑,我得考虑,我明天……啊不,今天的早饭还得指望阿婆呢,我大萝卜可不能白挖。
看看最后一种途径,《修仙百事通》写着如果灵识足够强悍,可以先用灵识进行试探,确认地下情况。
呵,这不废话吗?不先探一探总不能盲炸吧。用风魔爆把地犁一遍,赌大运?
不过真要用风魔爆全炸一遍,往后十年这块地都不用再犁了,比牛好用多了。
《修仙百事通》也给出了解决方法,在用灵识确认位置后,可以用土遁术直接到达或用具有强攻击性的法术(此处再次推荐各位修士使用灵心风魔爆)炸开表土。但是……
我承认这个“但是”救了编纂者一命,不然我一定要找到他并把他埋土里用风魔爆轰一百遍。
……但是,本编还有一条不外传之方法,那便是——移山换土!
真巧,本人也有一招不外传之酷刑,信不信我掐了你的灵气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