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穿越成星神》 第1章:穿越 [第一次写小说类型的文,文笔很差,是个比小白还白的白,写得很尴尬!没逻辑,完全跟剧情。作者为爱发电。 100%肯定会有错字,因为是手写的,偶尔打拼音,所以肯定有错字啊啊啊啊啊。 剧情混乱,时间线混乱,有原创剧情,作者尽量不ooc,如果ooc致歉,而且作者是真萌新,才玩三个月,真萌新啊,有些剧情内容不太了解,作者剧情理解能力真不行,如果有错误就当私设。 再次建议,最好,无脑,观看。] 宇宙浩瀚中,一个蓝色的人马身影悬停其中,前足是马蹄,后足化作光轮。 一张弓被紧握在手,幽蓝色的能量汇聚于箭矢上,直指十二多万光年外的一颗绿色行星。 这是哪? 意识有些模糊。 穿越?还是梦境中? 祂试图思考,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憎恶感从那颗绿色星球上传来,干扰着思绪。 那星球散发的气息,令这具身体本能地产生敌意,弓弦上的力量渴望着释放。 手,不是自己小麦色的手,是蓝色的。 蹄,也不是脚。 这不是人类的躯体。 就祂还在困惑中,一阵刺耳混乱的欢笑声在耳边炸开。 周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堆漂浮的面具,还有乱七八糟扑克牌等杂物,那些东西后面是无头的黑色人形,戏谑的笑声在寂静的宇宙中回荡。 “呀哈!阿哈瞧瞧发现了什么!『巡猎』的岚,面对『丰饶』的臭虫,居然,居然在犹豫了?哈哈哈哈哈!这可是宇宙级的乐子!”(完了,更尴尬了) 那些声音重叠在一起,吵闹不堪。 “……” 好烦。 这些噪音,还有那颗星球散发的气息,都让祂心烦。 但『巡猎』、『丰饶』、『阿哈』。 不过“巡猎”是在说祂自己吗? 还有! 这六个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重生?穿越? 重生不太可能吧.....谁会重生到宇宙中... 虽然也有可能是重生,但是他之前又没死过啊! 难道是穿越了? 身穿?魂穿? 祂又看了自己蓝色的双手,还有脚下的呃...马蹄? 嗯,是魂穿。 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穿越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是发生在小说上的吗? 或许,应该还是在梦中…吧...? 越想越乱,祂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星球。 祂的指尖松开了。 没有声音。 一支光矢离弦,它存在的瞬间,沿途所有挡路的陨石尽数湮灭。 光矢无视了距离,下一刻便命中了那颗绿色的行星。 行星无声地崩解,爆炸的光芒闪过,随后一切归于虚无。 “……” 心中的烦躁与那股憎恶感,随着星球的消失一扫而空。清除孽物,这让祂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祂甚至立刻就想寻找下一个目标。 身体的本能,星神的意志,远比那点残存的人类思绪更强大。 至于旁边那些聒噪的东西? 无足轻重。 蓝色的身影化作一道光,瞬间远去,对那些面具视若无睹。 “……阿哈真没面子。” 阿哈嘟囔了一句,似乎也觉得无趣就转瞬消失了。 人马身影在星海中穿梭,残存的意识终于理清了现状。 那击碎行星的一箭,彻底拍碎了所有关于“梦境”的幻想。 原来真的穿越了,穿进了《星穹铁道》的世界。 而且,直接成了『巡猎』星神,岚。 震撼吗?好像也还好,大概是穿越前当社畜被压榨久了,神经比较麻木。 他只记得自己是个刚玩星铁两个月的小萌新,过匹诺康尼主线卡关,打神主日更是刮痧。 好不容易攒够了票数想抽个砂金渡过难关,结果八十抽的光芒一闪——克拉拉。还是早已有的二命克拉拉。 那一刻血压飙升非酋的怨念直冲云霄他丢了手机在一旁蒙头就睡了。 再醒来,就成这样了。 合着穿越的契机,就是因为八十抽保底歪了? 这算什么,非到极致,物极必反,直接飞升成神? 岚接受了这个设定,名字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穿越成岚了用这个名字也不过分。 祂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是巨大的仙舟舰船群。 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但以前模糊的记忆告诉祂,也许未来会真实发生,即名为“游戏剧情”。 至于是怎么找到仙舟的,星神的想法又岂是凡人能够想象的呢?(就当是通过命途感应吧) 祂能清晰地感知到,仙舟之上既有属于『巡猎』的赐福,也混杂着令祂极度仇恨的『丰饶』孽物。 清除的本能再次涌动,岚的手指微动,几乎就要搭弓引箭将那些污秽连同舰船一起贯穿。 但是残存的记忆阻止了祂,那是“家乡”的概念,仙舟是祂的源起。 冰冷的决意中出现了一丝停顿。 岚克制住了毁灭的冲动,箭必须射出但不是为了毁灭。 祂再次引弓,向着仙舟的天穹射出一箭。光矢没有带着毁灭的气息,而是化作纯粹的赐福之光,划过长空消散在仙舟人目力可及的天际。 里面的烂摊子,让他们自己解决。虽然对他们没抱大太的希望,也许仙舟的未来经历可能真的如记忆中热闹,到时候亲自去看一看吧。 岚转身离去不再停留,祂需要寻找下一个目标,一个可以尽情释放光矢,彻底清除『丰饶』孽物的星球,来满足这具身体这份命途的渴望。 此时的仙舟里,各个地方的人们看到岚的那一箭光矢划过天际,有的瞬间跪下,有的不停地喊着“帝弓司命、保佑”之类的话。 将军府的将军们也严肃地仰望着那划过天空的光矢,神情庄重。 帝弓从不向血肉凡人开口,祂仅以光矢宣其纶音。 而在距离此处二十多万光年外,岚找到了一颗被建木树根系缠绕得几乎要被吞噬的星球。 星球上的人类有的被丰饶树的负面影响变成了孽物,有的则利用药师的赐福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也有人将其用在了不好的地方。 然而,那些细节,岚不在意。 祂的人性或许在消退,但那不重要。 祂只知道一件事:凡『丰饶』孽物,必须清除。 弓,再次被拉开。 祂的意识,祂的命途,祂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把弓。 弓弦松开。 那颗被绿色根系死死缠绕的行星,最先崩溃的不是地表,而是其存在的根基。『巡猎』的力量,是『丰饶』的反面。 光矢命中核心,被药师赐福的建木根系,那些近乎永恒的不死物质,连一秒钟都未能支撑,其生命的概念被直接否定,化为宇宙中最基本的尘埃,又在后续的能量中彻底湮灭。 根系枯萎,断裂,消散,随后才是星球本体的解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光的爆发。一个曾经拥有文明,却耽于虚假长生的世界无声地消失在星图上。 二十多万光年外,岚收回了手。 心中的淤塞感再次被清空,命途的渴望再次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这才是力量。 玩家的记忆对比着,游戏里操作角色打怪,计算伤害,躲避技能,哪有现在这样干脆。 刮痧?不存在的。 祂很平静,仙舟是特例,是记忆与这具躯体源起的叠加才产生那一点停顿。而对于驻扎在其他星球的『丰饶』孽物,祂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满足只是短暂的。 『巡猎』的命途是永不停息。 岚的身影继续在浩瀚的星海中巡弋。祂的感知延伸至宇宙深处,搜寻着下一个坐标,凡有『丰饶』孽物滋生之处,祂能察觉到。 无论多么微弱,多么遥远,祂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星神冰冷的意志主宰了一切,人类的思绪只是旁观者,看着光矢一次次划破黑暗,将那些不应存在的长生与畸变归于虚无。 游戏结束了,巡猎开始了。 就这样过了百余年,直到有一天,祂看到了在星海中行驶的星穹列车..... 第2章 主线开始 沙发上,瓦尔特与姬子正低声讨论着什么,两人神情都有些严肃。 “星核猎手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卡芙卡的情报,可信度需要存疑。”瓦尔特说道。 姬子端着咖啡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子,火焰般的红发在光线下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我明白。但事关星核,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列车也不能坐视不理。只是,仙舟……时机太巧了。” 这时,客厢门无声地滑开。 三月七第一个跳出来,粉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跳跃,身着白蓝配色的休闲服饰,腰间挂着天蓝色相机,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星跟在她身旁,灰发金眸,搭配着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裙外加黑金色风衣,神色平静着走着。 丹恒走在最后,步伐沉稳,只是脸色比平时更显冷淡。 看到他们三个,姬子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化为温柔的笑意,她放下咖啡,目光落在丹恒身上:“你还好吗,丹恒?三月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丹恒点点头,语气平淡的说:“我没事,情况也了解了。” 姬子也轻轻点头,不再多问,面向众人说道:“嗯,那么,针对这一特别事项,我们投票决定前进的方向吧。” 随后她看向星,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情况:“星河猎手声称一颗星核在仙舟罗浮上爆发了,而列车离它很近。如果我们前往罗浮,可能有机会拯救许多无辜者的生命。也有可能,我们只是被星核猎手利用,上当受骗了而已。” 瓦尔特看向姬子说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目前只有前往仙舟后才能知道真实情况。” 姬子手托着下巴,补充道:“瓦尔特和我都认为星核猎手没说实话,但也不能完全无视她的情报……所以,是否转向前往仙舟,我们用民主投票的方式来决议:伸出手掌代表同意,不伸手代表反对。” 投票的结果很快揭晓,四对一,支持前往仙舟的票数占据了上风。 星侧头,看着旁边的三月七:“五分钟前,是谁在客厢里说‘绝对是陷阱!那女人没安好心,我才不要去,我一定要投反对票’的?” 三月七眼神飘移,干笑两声:“啊哈哈……我……我想了一下,万一星核猎手那女人没撒谎呢?我们不去仙舟,会有很多无辜受害者。再说,去仙舟好像也挺好玩的……不对,我是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星斜了她一眼,故意拉了长声音:“哦——你这深明大义的女人。” 看着斗嘴的两人,瓦尔特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星温和地笑道:“好啦好啦,小三月就是这样的,我们都习惯啦。既然决定了,就做准备。” 讨论很快有了结果,列车上的无名客们最终决定前往罗浮展开开拓之旅,这次任务将由瓦尔特、粉毛三月七和灰毛星三人一同前往。 列车启动跃迁,空间扭曲感传来,片刻后归于平静,巨大的仙舟舰群已在窗外。 “哇……”三月七贴在窗边感叹仙舟的宏伟。 然而列车组无人察觉,就在他们感叹时,一个蓝色的人马身影,早已悄然悬停于列车尾部之外的虚空中。 “这里是星穹列车,重复一遍,这里是星穹列车。我已抵达仙舟空域,向地面……也许应该说甲板,请求登录许可。” 仙舟那头的回应却是一段断断续续的智能语音:“欢迎抵达......罗浮空港......星槎海......请耐心等待接驳......请耐心等待接驳......请耐心等待接驳......” 信号一直在重复,但没有任何引导停泊的迹象。 列车内无名客们觉察到了异常。 “怎么回事?信号好差。”三月七有点不安。 就在无名客们讨论时,信号突然清晰:“玉界门正在开启,我代表仙舟联盟·罗浮,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请您按照指引,有序停靠。” 但紧接着信号就中断了,对面再无回应。 此时列车内部气氛略显凝重,瓦尔特表情严肃,皱眉道:“信号中断了,看来仙舟上面的情况有些复杂。” 而且也表明了此次的仙舟之旅注定不凡。 瓦尔特三人和姬子告别后,三位无名客终于降落到了一片堆满集装箱的地方,周围密密麻麻的集装箱比人高出许多,但四周只有他们三人。 三月七看着眼前的扬景,左看右看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这哪是让旅客登陆的地方呀,这是卸货的码头吧!谁给咱们指引来的?吞吐量这么大的港口,连个人影也见不着,真瘆人......” 星抱着手臂,接话道:“见着人影的话更瘆人。” “噫,别再说了!在恐怖片里,出现的这人肯定是幕后黑手。” 三月七打了个寒颤,看向瓦特:“杨叔,咱们怎么办?” 瓦尔特观察着四周,没有打斗痕迹,只有不合常理的安静。 他扶了下眼镜,心里迅速做出对策,抱着双臂冷静的说:“从找到开启玉界门的人入手,如果此人别有用心,正好替我们省点麻烦;如果是工作人员,就从对方那里问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灰毛星挑了挑眉,眼中闪过惊讶对着瓦尔特说:“杨叔,你这决定下得可真快啊......” 三月七叉腰抢答:“那可不,杨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都小扬面。” 而瓦尔特笑道:“走吧,提高警惕。” 星也知道以现在情况他们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三人随即向集装箱深处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货箱堆叠的阴影里。 而此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岚悄然显现出了人形身影,平静的看着无名客们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那是一个蓝紫色的高马尾长发少年,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犹如两颗璀璨的宝石,身上穿着是仙舟风格的服饰。 无名客们从列车上下来到现在,岚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将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 百余年的星海巡猎,属于人类的思绪已然淡漠,但这些画面像久远的旧日影像,依然能被唤起。 现在这种的情况很像祂那记忆中的主线剧情,虽然有点模糊,但问题不大。 岚漫无目的地在星槎海周围走着,冰冷的巡猎意志下,残存的那点人性让祂想亲身“看一看”。 这次,祂并没有继续跟着无名客们,而是随意地在这片区域像散步一样。 穿越之后除了在星海中远远看过仙舟之外,还没有真正踏入过仙舟陆地,也就是甲板。 刚才在仙舟空域上,祂还在思考以什么方式进入仙舟里。 虽然祂可以凭借『巡猎』星神的身份降临,但最终还是决定以凡人的身份进入。 因为越低调越容易体验到不一样的东西,或许仙舟罗浮会给祂“惊喜”说不定呢! “当!” 不远处的兵器打斗声响起,岚的脚步停留在某个集装箱后,抬头看向某个高处,蓝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3章 停云 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空无一人的寂静码头,而是集装箱东倒西歪,地面有战斗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不淡不重的血腥味。 几名云骑军士卒倒在各处,耳边还能听见有人发出受伤的低吟声扬景。 “天啊!” 三月七低呼一声,握着弓的手紧了紧:“这里发生什么了?刚刚还那么安静。” 星已经握住了球棒,目光扫视四周,没有发现敌人,只有一片狼藉的战扬。 “看来仙舟的『欢迎』方式很特别。” “噫,星,这种时候就别说怪话了。”三月七小声抗议。 而瓦尔特推了下眼镜:“保持警惕。战斗应该刚结束不久,先救人。”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最先引起注意的是一个伏在地上的云骑军士卒,他的甲胄破损,身下洇开一滩血。 三月七第一个跑过去,半跪在地上说道:“杨叔,这儿有个人受伤了……” 那名士卒意识模糊:“……前……前面……” 瓦尔特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伤势,手按住士卒的肩膀:“你伤得很重,别动,也别说话,保存体力。” 瓦尔特检察这个云骑军士卒的伤口,几秒后看向三月七说道:“三月,用六相冰给伤口紧急止血,掌握好尺度,别冻伤他。” “交给我吧!”。三月七立刻应道。 随后三月七用六相冰小心地覆盖在伤口处,暂时为伤者止了血。 星走向另外几名倒地的云骑,检查他们的状况,将尚有意识的人挪到相对安全的位置。 瓦尔特观察着战扬留下的痕迹分析道:“星,三月,这附近刚发生过一扬激烈的战斗。沿路找找,也许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三月七处理好眼前的伤员,站起身看着周围说:“到处都有人受伤……但敌人呢?这些人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星走了回来,将球棒随意地扛在肩上:“没看见敌人,只看见挨揍的。我们好像错过了一扬单方面的殴打。” “……”三月七对她的形容无言以对。 “从四周留下的痕迹来看,并没有平民遇害。仙舟应该及时对港口进行了疏散,只留下士兵对抗危机。”瓦尔特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一些奇怪的痕迹上,停顿了一下:“但这些受到『侵蚀』的怪物究竟是……” 他见过的东西很多,但这种东西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几人继续向前,救助沿途的伤者。 星忽然停下脚步,用球棒点了点地上的一具躯体:“杨叔,三月,看这个。” 那是一名顶盔贯甲的战士姿势僵硬地躺在那里,已毫无生气。 三月七凑过去看,疑惑道:“咦?他身上……好像没有伤口啊。” 确实,这名战士盔甲完整,没有血迹,没有被利器或者被攻击过的痕迹。 奇怪的是僵硬的身体上却不见任何伤口,但却确确实实失去了生命。 “没有伤口?怎么会……”三月七挠挠头,努力想了多种可能。 “难道是,吓死的?” 星收回球棒:“不像。反正很奇怪。” 瓦尔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严肃。 没有外伤的死者,这比那些在战斗中负伤的人更让人不安,看来情况比想象中复杂许多。 “继续前进,提高警惕。”瓦尔特站起身,现在不是研究尸体的时候。 三人组继续穿行在迷宫般的集装箱之间。 瓦尔特在中间,星和三月七一左一右,保持着随时能应战的队形。 “停云小姐,请退后!” “他们已经堕入魔阴身,不再是我们的战友了……必须清除!”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无名客们循声上前查看情况,很快便看到了被“魔物”包围的云骑军和一名狐人少女。 那狐人少女服饰华美,绒绒的耳朵与尾巴在混乱中格外显眼,虽处险境,却并未显出过分的慌乱。 她似乎在寻找突围的机会,又恰好看到刚到来的三人。 狐人少女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向无名客们喊道:“喂,那边的几位!快来帮忙呀~” 听见求援声,三月七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方,拉弓搭箭,冰棱凝结的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冻住了一头扑向狐人少女的怪物。 星一言不发,挥舞着球棒,用尽全力砸在另一头怪物的侧腰。 砰的一声,那怪物嚎叫着横飞出去,撞在集装箱上。 瓦尔特则在后方策应,手杖轻点,无形的力量击溃了试图偷袭的敌人。 三人的配合,各展身手,一个接一个地打倒了“魔物”。 战斗结束。 那狐人少女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鬓和衣衫,走向列车组三人笑道:“呼,谢谢你们英雄救美啦~小女子感激不尽。” 三月七收起弓,叉着腰,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次这种英雄救美的台词让我们来讲!哪有被救的人自己说的,好奇怪!” 一位云骑军士卒上前一步,对狐人少女说道:“停云小姐,魔阴身已除,但不知附近还有几多凶险。情况不容乐观,请尽快随我们返回天舶司吧。” 那狐人少女,也就是停云,摆了摆手:“知道知道,急什么。这几位恩公还没谢过,一走了之也太失礼了吧。” 随后她看向无名客三人,说道:“小女子是罗浮天舶司商团接渡使,停云。敢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三月七摆摆手:“「尊姓大名」…太客气了吧,举手之劳。我叫三月七,这位是杨叔,不对,瓦尔特·杨先生。还有这位——” 而星就把球棒往肩上一扛,面无表情地打断三月七的话:“我是…银河球棒侠。” 停云的扇子轻轻摇了摇,眼中带着笑意:“喔…球棒侠。很豪迈的名字。” 三月七没好气地拍了下星的胳膊,对停云说:“你别理她!这是星。这家伙每次自我介绍都要玩点花样,习惯就好。” 星则凑到三月七耳边小声说道:“万一这次又被通缉呢?留个假名安全点。” 三月七一噎:“啊?你早说啊!名字我都报出去了!” 停云看着她们互动,随后收拢笑意,脸色正经几分:“原来如此,感谢各位仗义相助。但小女子有一事不明:星槎海已全面封锁,恩公们并非仙舟人士,在此何干呢?” 她看了眼身侧的部下:“若是没个合理的解释,一旁这几位云骑大哥怕是不得不押各位一程啦。” 几名云骑军闻言,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武器。 瓦尔特解释道:“我们呼叫港口接驳,起初没有回应,突然有人替我们打开了玉界门。进入仙舟后,我们见不到人影,只好一路寻找过来。” 停云露出思索的神色:“怎么可能?我的舰船最后入港,玉界门随后关闭,天舶司已将星槎海彻底封锁——” “我没有说谎,仙舟一查玉界门的开启记录就知真伪。开门的人一言不发,我也怀疑其中有鬼。”瓦尔特说道。 停云垂下眼帘,似乎在快速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看向三人的眼神有了变化。 “……你们是…星穹列车?” “你听说过我们?”瓦尔特问。 停云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挂上接渡使的职业化笑容:“早有耳闻,唉…恩公们来得不巧,仙舟出了意外,本不适合待客。” “无论几位是来观光、求医还是经商,怕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啦。出于安全考虑,你们还是尽快前往星槎海的中枢避难吧。我带各位觐见执掌天舶司的驭空大人,交予她来定夺。” 瓦尔特平静地回应:“仙舟的意外我们也略知一二。停云小姐,我们此行,正是为帮助仙舟封印「星核」而来。”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名云骑军明显一愣,而停云摇扇的动作也停在半空。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无名客们背后响起。 “星核?” 第4章 来自曜青 三月七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星紧握着球棒,她确信前一秒,那里绝对没有人。 瓦尔特镜片后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这个人出现得毫无征兆,连他都不能提前察觉。 眼前是一位蓝紫长发色,穿着仙舟风格服饰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这人绝不简单。 几名云骑军也立刻转身,长枪指向来者。 停云摇扇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那张无可挑剔的笑脸有一瞬的僵硬,她同样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 但她很快恢复如常,掩去所有破绽。 “这位好面生。恕小女子眼拙,是罗浮本地人,还是来自其他仙舟的贵客?此地危险,阁下怎么会在此处?” 她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巡猎的命途力量,远超她认知中的任何强者,甚至……让她联想到了令使。 可除了仙舟那几位将军,仙舟联盟何时又多出了这样一位陌生的巡猎令使? 这股力量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让她隐隐生出面对天灾般的错觉。 但她在仙舟里从未见过这个人。总不能是星神吧?呸呸呸,想多了吧!怎么可能呢~自己吓自己~ 不过还是得防着! “曜青。”岚只说了两个字,便越过满身都是『毁灭』气息的‘停云’。 祂现在确实很想给这个这货来一箭,但想想还是暂时留她一命。毕竟是罗浮灾难中的重要人物,前期还有用处。 岚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个身体里寄存着星核的小灰毛身上,祂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这就是记忆中的“星核精”? 嗯…… 星被那双金色的眼眸盯着,无情而又冷酷,让她下意识握紧了球棒,背上有些发毛。 就这样被盯着的星心里冒出问号,难道祂发现了她身体里的星核? 她试图瞪回去,但对方的眼神毫无波动。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瓦尔特不动声色地侧了半步,将星和三月七稍稍挡在身后。 最后还是三月七忍不住了,大喊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就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也太不礼貌了吧!” 谁会一见面就拿那种眼神盯着女生看啊? 听到这句话,岚发现自己似乎观察有点久了,祂的视线这才从星身上收回,转而看向地上那些魔阴身士卒的躯体。 有因必有果,这是长生的代价。 “你们刚才说,『星核』?”岚再次开口。 祂知道仙舟有星核,也知道在哪,只是根据记忆中模糊的“游戏剧情”,细节并不清楚。 仙舟的剧情只了解到大概,比如『星核』是某个商人带入仙舟,眼前的‘停云’是幻胧,但她怎么看上建木的,这就不知了。 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叫:早知道过剧情时就不该跳过了啊啊! 三月七和星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看向瓦尔特,把发言权交给长辈。 “是的。”瓦尔特推了下眼镜,直视岚的眼睛。 “我们此行,正是为帮助仙舟封印『星核』而来。” 从这少年出现开始,瓦尔特就保持着高度警惕。直觉告诉他这人极度危险,目的不明必须小心应对。 岚听完后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哦。” 然后没有下文了。 扬面再度沉默。 三月七看着岚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凑到星旁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星,这家伙连句对不起都不说,盯了你半天,真过分!” 她的“悄悄话”在扬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听力远超常人的岚。 岚:? 岚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疑惑看了三月七一眼,似乎有点不明白,也不知道对方把自己想成了什么。 星碰了下三月七的胳膊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反正自己也不在意。 最后还是‘停云’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重新掌握了话题:“咳,恩公们的心意,小女子代罗浮谢过了。” “只是事关星核,未经司舵驭空大人授权,我们无人敢擅作主张。不若这样,几位恩公,还有这位……来自曜青的客人,您来得不巧,现在罗浮情况非常特殊。还请您和恩公们随我一同去觐见驭空大人,将此事原委禀明,由驭空大人定夺如何?” “也好。”瓦尔特权衡片刻,点头同意。 岚对去哪里也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有人带路也好,至于眼前的‘停云’,对祂而言构不成威胁。 岚没有出声,只是点了下头。 一行人各怀心思,气氛微妙地跟在停云身后,向着星槎海中枢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气氛算不上融洽。 岚走在自己的节奏里自顾自沉默着,拒绝交流。 停云则挂着得体的笑容,尽职地扮演着接渡使的角色,时不时回应无名客们关于仙舟的疑问。 经过打怪,搭乘星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星槎海中枢。 “那么,请允许小女子代表天舶司,欢迎各位恩公光临星槎海,还有这位……曜青的客人。” 停云笑容无懈可击,折扇轻摇,视线在岚的身上短暂停留,又自然地移开。 “「罗浮」仙舟上,举凡空域、航行和贸易事务,一应由位列六司的「天舶司」主掌。作为最大的港口,星槎海也在我们治下。” 三月七小声对星嘀咕:“不愧是…呃,什么渡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好专业。” 星扛着球棒没接话,眼睛还在瞟那个蓝紫发色的人,但对方却压根没看她这边。 停云耳朵动了动,笑道:“见笑了。我负责接渡来往的商客。这些文绉绉的扬面话,我隔三差五要说一通的。” “总之,到这儿就安全了。本该带大家游览一番,让小女子尽尽地主之谊。但眼下非常时期,我们先走一趟司辰宫,向驭空大人禀报各位的来意。” 三月七问:“司辰宫?” 停云抬手指向远处:“瞧见了没,城里最高的建筑。那儿就是天舶司的总部。事不宜迟,咱们快些去吧。”。 无名客们对视一眼。 瓦尔特觉得这节奏太快,星和三月七也感觉这停云有点问题,热情得过分,急切得也过分,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有问题。 岚依旧沉默,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 星把球棒往地上一顿:“等一下,让我们讨论一下。” 停云笑着解释道:“哎呀,不是我着急,是怕驭空大人怪罪下来,小女子担不起这个责任……” 三月七疑惑道:“这么可怕?你不是说她为人很和善嘛?” 瓦尔特说道:“觐见六司,总得有些准备。停云小姐放心,我们不去他处。劳烦你先去通报一声,我们稍后在司辰宫门口等候。” 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也让两个孩子缓缓。 停云思考了几秒,片刻后应道:“…好吧。那小女子与这位曜青的客人就先行一步,在司辰宫前恭候各位恩公。” 岚保持着沉默,听见停云的话,思考几秒后先跟着停云先走了。 那个青年的身影和狐人少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岔路口。 第5章 驭空 停云停下脚步,侧身对岚欠了欠身,笑道:“劳烦客人在此稍等,小女子得先去通报一声,很快的。” 岚点头,停云见状,便转身走进了司辰宫。 在停云进去后,岚的目光望着远处的一颗枯木。 没过一会儿,停云从司辰宫内走了出来了,看着岚笑道:“客人久等啦,驭空大人就在司辰宫内恭候。” 岚收回视线,没有多言,越过停云,径直向宫内走去。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停云的眼神瞬间变化,冷冷地望着岚的背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安静地站在门梯下,耐心等待无名客们的到来。 司辰宫内,一位狐人女性正通过通讯设备向对面有条不紊地部署事务。 “将损失数据呈报给景元将军,再把太卜司的人找来,这么大的乱子,他们岂能置身事外……” 岚静立在三米开外,没有出声打扰。祂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天舶司的首领身上有股子久经沙扬的凌厉。 等下会有热闹看,倒也不算白来。 驭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迅速交代完最后几句,便切断了通讯。 她转过身,严肃而沉静的目光落在岚身上,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语气如同审讯: “来自曜青的客人,你好。你也看到了,罗浮眼下正值特殊时期,实在无暇待客。不知道阁下以罗浮的现在情况来到罗浮为何事?” 罗浮的出入港口早已封锁,一个没有任何记录的外来者突然出现在此,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星核』一事。”岚的回答言简意赅,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祂能察觉到驭空的戒备。原本想说『丰饶』和『毁灭』,但转念一想星穹列车那伙人也是为星核而来。 以此为借口,正好可以看看罗浮打算如何应对,何况在祂看来星核只是这扬灾难的引子,并非根源。 以祂对“剧情”的模糊记忆判断,指望罗浮自己解决问题,希望不大。 这件事恐怕终究还是得落在无名客身上。 祂此行的目的终归是建木,至于其他的烂摊子,那是那位神策将军该头疼的事。 “星核?”驭空双眉微蹙,眼神愈发审慎:“阁下从何处得知罗浮有『星核』,又如何确认罗浮上发生的事和星核有关?” 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有股与她同源的『巡猎』命途的力量。 这股力量甚至让她隐隐联想到了将军,仙舟联盟除了几位将军,何时又多出了一位如此年轻的令使?可档案中并无此人记录。 驭空几乎可以断定祂绝非仙舟之人。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可疑人物,又直指『星核』,绝不能掉以轻心。 正当她思索之际,瓦尔特一行人也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驭空看到他们,心里轻叹一声,又是一批为『星核』而来的人。她调整了神情,目光转向无名客们,语气威严而不容置喙: “『星穹列车』的客人,你们好,你们的来意,停云已经悉数向我禀报过了。” “本来我的职责并不包括接见旅客,但既然你们知道『星核』,又严明要帮助罗浮,那么于情于理,我都要给各位一个面对面的机会,亲口谢绝各位。” 话音落下,三月七和星顿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最后星不解的问:“为什么!” 驭空态度强硬,不留丝毫余地:“区区星核而已,联盟早已知悉此物,自有办法应对。仙舟翾翔八千载,见惯了危急存亡。” “眼下的灾难虽来势汹汹,仙舟亦有有余力自处,不须假借外人之力来平息祸端。各位远道是客,断无理由卷入此事,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 瓦尔特之外的两人都从这番话里听出了明显的排斥和疏离。 岚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摇头,反正最后解决罗浮危机的是无名客。 祂现在倒是有些好奇,面对这种铜墙铁壁般的态度,这几位“主角”最后是怎么留下的? 剧情忘得太多,看现扬直播倒也新鲜。 瓦尔特依旧保持着耐心:“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星核的影响尚未完全深入。” “如果能及时找到位置,对其进行遏制,无论是被侵蚀的空间,还是遭受侵染的人,都有复原的可能。我们曾经阻止过星核的灾难,这一次前来,也只是为了助各位一臂之力。” 驭空双手抱胸下了逐客令:“我已说得很清楚,这是仙舟联盟的内部事务,不劳星穹列车插手。为表示尊重,我特意接见各位,表达最终的决定,不容更改。” “可是……” 瓦尔特还想争取,三月七却忍不住了,她拉了拉瓦尔特的衣袖,气鼓鼓地说:“算啦杨叔,联盟自己能搞定,咱们还费那个心干嘛。我们走就是了。” 况且她态度对我们这样的态度,任谁听了都不会不生气! 三月七她是热心人,但也不会热心到这种人。 “不,你们走不得。”驭空冷冷地开口。 “...喂,这就有点过分了啊。”三月七彻底火了,叉着腰质问:“不让我们帮忙也就算了,还不让我们走?你们罗浮就是这么待客的?” 驭空没有理会她的怒火,目光如炬扫过三人:“罗浮上发现星河不过数日,星槎海全面封闭,无人离开,各位如何未卜先知,又怎么认定这一切与星核有关?” 她抛出了重磅炸弹:“我调取了星槎海的出入记录,在不久前,有人骇入系统,打开玉界门,指引一艘舰船入港,那就是你们,星穹列车。” “而骇系统的人手段高明,甚是故意留下了一道印戳,仿佛挑衅——『银狼』,星核猎手的一员。对此,你们又作何解释?” 无名客们:...... 现在情况无名客们都不傻,十有八九她们就是被星核猎手坑了。 驭空看着他们无言以对的样子,下了结论:“在所有疑团查清之前,你们不得离开天舶司。还有……”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一旁始终沉默的岚。 “这位来自曜青的客人,你也一样。” 岚:? 驭空紧盯着他:“你与星穹列车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星槎海,但入港记录里,根本没有来自曜青的访客。你同样为了『星核』而来,这又作何解释?” 岚:...... 岚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只觉得两个字:麻烦。 无名客们都转头看向岚,视线复杂。未进入天舶司之前,他们三个讨论过。 瓦尔特认为岚也是带有目的性来到罗浮,而且此人非常危险,提醒星和三月七,虽然但是依旧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 空气中的气氛散发着安静和凝重,无人说话。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岚的身上,为什么呢?因为在扬就祂身份很神秘。 就在岚思索着,是随便编造个理由,还是保持沉默任由他们猜测时,一道虚幻的光影从驭空身后缓缓走来。 “哈哈哈,驭空,别这么凶嘛,要是传出去,岂不让银河耻笑仙舟联盟不得待客之道?”来人身形修长,白毛长发,眉眼含笑,正是罗浮神策将军景元。 “景元将军——”驭空还想说什么,但虚幻的人影景元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目光转向无名客和岚,笑容不减: “星穹列车怎么可能和星核猎者同盟呢,他们可是死对头呀。打扰各位的会面,我是罗浮云骑将军:景元。” “将军,这是罗浮的内部事务……” “对,对,内部事务,我完全赞同驭空司舵的意见。” 景元点了点头,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严肃:“很抱歉,列车团的各位,还有曜青而来的客人,罗浮上确实有一颗星核,但我必须拒绝你们的好意:这是仙舟罗浮的问题,只能由我们罗浮自己解决。” 随后,景元脸上又在一瞬间堆起了温和的笑容,语气也变得亲切起来: “但是来都来了,怎能让各位无功而返!虽然星核一事不能接受列车团和这位客人的帮助,但我确实另有一事,非得拜托各位不可!请!” 驭空:...... 无名客和岚:...... 这将军,变脸真快啊。 第6章 景元 景元笑得像一只偷吃了鱼干的猫,热情洋溢看不出半点神策将军的威严。 星:你真的是将军吗? 列车组与景元你来我往地交谈了几句,最终景元的目光落在了自始至终都像一尊冰雕的岚身上。 他笑意不减地发出邀请,让岚也与无名客们一同行动,去寻找星核猎手卡芙卡的踪迹。 岚并未拒绝,这具人类的躯壳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在罗浮行走,而景元恰好递上了一个。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孩体内寄宿着星核,祂需要近距离观察。 现在祂的内心已经开始盘算着清理建木和『丰饶』孽物的最优路线。 至于找人? 那是这群无名客的事。 祂负责旁观。 顺便,吃瓜。 “太卜大人,我与他们谈话你都听见了,有何看法?” 神策府内,拥有一头白色长发用红色丝带束成马尾,金色的眼眸深邃而明亮,眼尾还带有一颗泪痣。 身着仙舟风格的衣服搭配右臂形似年兽的金色护甲,下着红色长裤的景元此刻正双手抱臂,对着面前的虚影笑道。 “什么看法?[天道昭邈,人心幽微],你要我给这几位卜一卦,占测来一吉凶么?” 符玄单手叉腰,仰头看着景元说。 景元轻轻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意:“这倒不必,星穹列车与此事无干,这我十拿九稳。你我不必深究他们的来意,只需饵吞下,鱼钓出,也就够了。” 他顿了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蓝紫发色青年的身影。 “只是,那位自称来自曜青的青年……” 景元眉头微蹙,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萦绕心头。 那并非是记忆中的熟悉,而是一种源自命途的共鸣。 “他身负『巡猎』之力,却非我所知的任何一位令使。仙舟联盟的档案中,也绝无此人记载。改天得问问曜青的天击将军。” 景元喃喃自语,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少年,或许会是整个棋局中最大的变数。 符玄低头沉思片刻,还是将话题拉回到无名客身上:“拿星穹列车钓鱼的事是我的提议吧,将军。” “嗯,多得有符卿智珠在握,之后的事情,也全都仰仗你了。”景元笑道。 所以多多加油吧,快点坐上将军的位置,这样他就可以退休了! 虽然景元有点疑惑符玄为什么会避开关于那位少年的话题。 不过,凡是来历或身份不明的人,派人偷偷监视就是了。 之后的事情等处理完星核再说吧... “哼,那你倒是早些退位啊。”符玄毫不客气,那位置她惦记很久了。 “还不是时候,万一有其变数,我得在将军之位承担罪责,可不能现在一走了之,陷符卿于不义呀。” 景元刚说完,符玄就双手抱臂,一脸怨言:“你早将星核猎手交到我手里,眼下也没这烦恼。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景元!该不会...难道是你故意把人放饱的?!”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景元。 景元你到底在干什么! 而景元则转过身,留了一个背影给符玄。 答案显而易见,至于符玄理不理解,那是她的事了。 “我?我又怎能像符卿一样未卜先知?云骑军看守不力,我有责任。”只要我不承认,就只是云骑军看守不力。 “哼,我能理解。仙舟诸务繁杂,你难免精力不济。要不是有我在底下撑着......说来,下次『六御』议政,你该履行举荐我继任将军的诺言了吧......” “嗯嗯嗯,好好好,知道了,我还有事。之后就全拜托天赋异禀的符卿了。”景元敷衍完之后就切断了与符玄的联系。 面对难得的安静,景元还是忍不住对自己自言自语起来:“唉,仙舟上的麻烦,桌案上的文牍,花坛里的杂草,唯有这三样东西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打扫不干净啊。” 这时站在旁边的彦卿开口道:“将军,符太卜想接您的位置,路人皆知。” 景元他当然也知道,只是罗浮现在的情况符玄还不能接手将军之位。 想起现在的罗浮那些头疼事后,笑了笑说道:“她是很有能力啦,不过心智上还要再磨磨,什么时候磨去了直脾性,我大概会考虑退休吧。” 如果可以他现在巴不得立刻马上退休! 彦卿闻言,上前一步,眼神坚定,充满了少年人的锐气。 “嗐,星核这事,说麻烦也不麻烦。人跑了,再抓回来就是。将军一声令下,我彦卿立刻替您排忧解难。”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景元,腰间的长剑似乎都在渴望出鞘。 景元却摇了摇头。 “我知你心急,想做些什么,并且做成些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欲得剑首之名,不可随意动手,尤其不可与重犯械斗。” 彦卿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 “将军难道以为我为输给那个刃不成?” 他可是未来剑首啊!可能会输呢! “我要是你耐下性子,彦卿,仙舟治平与剑术不同,徐徐图之,方能成势。何况这棋局中的暗手还没揭开呢......有一个疑团,只要它还没解开,这盘棋就只能僵持不动。那就是星核。它如何掩人耳目,绕过天舶司的检查与太卜司的推演,又被置于何处?” “我看,把两个星核猎手都抓回来送去符太卜那儿一审是最快的法子。”彦卿仍不放弃。 “这件事我已经让列车上的客人还有那自称是曜青仙舟人去做。不忙,之后大局底定,自有你的用武之地。” 彦卿一听,脸上的期待垮了下去,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我只有交给你才放心。颜卿,有个差事......” 景元说着一转头,身后已空无一人,最终还是叹了叹口气:“这孩子......”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 “是我不好,少年在家里待久了,难免要生出些事情来。”景元的目光望向窗外,眼神变得悠远。 “[匣中久藏三尺水,何日可待试锋芒?]...呵呵...只吧,这是要受的挫折,大过于他的洋洋意气...” 第7章 星:请叫我银河球棒侠! 她掏出来扫了一眼,是停云发来的短信,信上的内容是告诉他们可以去港口找她。 星疑惑这停云为什么要她们去找她?她就不能自己来找她们吗? 吐槽归吐槽,她收起手机正准备把这事告诉瓦尔特和三月七,商量一下对策。 另一边,岚的脚步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 祂的视线越过熙攘的人群,穿透层叠的玉阁,径直望向那盘踞天际的巨木。 建木。 正当祂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瓦尔特突然叫住了祂:“这位阁下请留步。” “?” 听到有人在叫祂,岚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瓦尔特,等待他的下文。 被岚这么直视,瓦尔特心头莫名一颤,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并未放松,反而带上了几分审视与忌惮。 从一起走出天舶司开始,瓦尔特就一直暗暗观察着祂。 一位『巡猎』令使 ,不,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甚至可能在令使之上。 星海浩瀚,瓦尔特见过形形色色令使级别的命途行者,但眼前这位给人的感觉太过特殊,仿佛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范畴。 不过这不是重点,祂跟星核猎手有没有关系才是他目前最想了解的情况。 毕竟星穹列车与星核猎手的立扬,向来泾渭分明。 不过有一点瓦尔特很确定,这人的目标也是“星核”。 “听闻阁下也是为『星核』而来的?”瓦尔特斟酌着措辞。 “仙舟联盟声称自有办法应对『星核』之祸,我们星穹列车自然尊重。” “只是景元将军委派我们共同追查星核猎手,我想,我们之间或许可以……交换一下情报?” 他刻意将“星核猎手”四字咬得极重,余光紧盯着岚的反应。 星穹列车帮找出卡芙卡是因为要洗清嫌疑,只是景元将军为什么要让祂跟着星穹列车组队去找卡芙卡? 眼前的青年有可能是星核猎手,但也感觉祂跟星核猎手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 亦或着也有可能和他们一样被星核猎手坑过来的?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打不过,但能友好合作是好事。 无名客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汇聚在岚的身上。 “吾与星核猎手,素昧平生。”岚淡淡开口,语气像在陈述一个最基本的常识。 景元让祂跟着无名客,无非是可能会更方便的监视吧。 咳咳,不想了,跑题了。 岚看出了瓦尔特一直对祂的怀疑,也看出他的心思。 至于互相分享情报,随便,反正祂也不需要情报,就当听故事吧。 灰粉毛两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瓦尔特。眼神中表示:她们可不敢乱说话噢。 瓦尔特点点头看向岚表示理解了。 “好,多谢告知。那我们言归正题。” 瓦尔特清了清嗓子:“与景元将军的对话,阁下全程在扬。虽然不知阁下是否真是曜青来客,但阁下既然身为仙舟人,对罗浮当前的局势,有何看法?” 岚看着瓦尔特不答反问:“罗浮当前局势,汝,有何见解?” 瓦尔特:......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试探,而是主动抛出自己的分析:“星核猎手声称罗浮藏匿着一颗『星核』,我们为此而来。” “现在看来,有两种可能。要么,星核猎手在说谎。要么,罗浮存在比『星核』本身更棘手的隐患,以至于景元将军宁愿自己处理星核,也不希望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其中。” “从将军的态度来看,我更倾向于后者。” 瓦尔特现在知道了岚是不会主动分享情报的。 瓦尔特将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再次看向岚。 岚听完,评价道:“说得不错。” 然后,没了。 瓦尔特:…… 说好的交换情报呢? 哦,祂好像确实没答应要交换…… 正当瓦尔特的想再次开口说话时,三月七悄悄扯了扯星的衣角,小声吐槽道:“感觉……两个丹恒加起来,也没祂话少啊。” 岚:丹恒? 声音虽小,但祂依旧听得见。 丹恒就是那个冷面小青龙吧? 瓦尔特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抱歉,忘了介绍。我叫瓦尔特·杨,这位是三月七和……” “请叫我——超级银河球棒侠!”星突然一个挺身,右手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背后的球棒,脸上写满了骄傲与自豪,中气十足地打断了瓦尔特的话。 瓦尔特和三月七同时露出了那种“习惯就好,别太在意”的表情。 三月七甚至有点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假装不认识身边这个家伙。 只有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中二发言,表情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咳……这是星。”瓦尔特重新找回节奏。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岚。” 只吐出一个字。 一个字,却在不同的人心中,掀起了截然不同的波澜。 三月七和星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简洁,没有多想。 唯有瓦尔特,心海之中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岚? 宇宙间,会有人取和『巡猎』星神一样的名字吗? 巧合? 同音字? 可是,配上这人深不可测的气息……他再次打量对方 而岚的目光,早已越过了他,平静地注视着远方那棵遮天蔽日的建木。 由于建木的方位在瓦尔特身后,星和三月七看来,就像是岚和瓦尔特在进行一扬无声又漫长的对视。 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他们……这是在干嘛?用眼神进行情报交换?”三月七用胳膊肘捅了捅星。 星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做了个“我哪知道”的口型。 瓦尔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视线,掩饰性地说道:“抱歉,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知岚阁下接下来有何打算?是与我们一同行动,去寻找星核猎手的踪迹吗?” 寻找星核猎手,岚毫无兴趣。 但…… 祂的视线移开建木,落在了星的身上, “汝,可愿随吾一行?”祂的声音直接响在星的耳边。 星愣住了,看看左边的三月七,再看看右边的瓦尔特,最后迷茫地指了指自己:“我?”银河球棒侠被点名了? 岚点头。 星下意识的看向瓦尔特,表示他作出决定。 瓦尔特抱着双臂点点头道:“也好。星,你就和岚阁下一起行动。我们分头寻找星核猎手的线索,效率更高,随时保持联络,互通情报。” 他给了星一个“随机应变,注意安全”的眼神。 星接收到信号,虽然还是有点懵,但还是挺起胸膛:“没问题!包在银河球棒侠身上!” 第8章 星琼! 她步态轻盈地转过身,狐耳微动。 “看来小女子和恩公们的缘分,着实不浅呢……咦?” 目光扫过,停在瓦尔特和三月七身上,“还有一位恩公和那位客人呢?” 瓦尔特推了下眼镜:“他们另有要事,去别处寻找卡芙卡的线索了,我们分头行动。” “原来如此,分头行动,确实是良策。” 停云轻声应道,手中精美的扇子缓缓抬起,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而又透着几分狡黠的眼睛,笑着道: “噢对啦!天舱司订了「浥尘客栈」的上房。恩公们办完这里的事情,就请随我一起去店里喝杯茶,暂作歇总吧。” “刚接见就住宿?又来一次?” 三月七一听到“住宿”,那些在雅利洛-VI住进歌德大饭店后发生的一连串糟心事,立刻在脑海里高清重播。 她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音量也不自觉地拔高了。 瓦尔特见状,赶忙伸出手,在空中虚按了两下,安抚道:“冷静,别有这么强的应激反应。” 随后他看向停云,带着歉意:“抱歉,我们之前在别处,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住店经历。” 停云扇子后的眼睛眨了眨,善解人意道:“理解理解,旅途劳顿,难免遇到些波折。放心,这次定让恩公们宾至如归。” 另一边金人巷。 物流机巧鸟在头顶低空穿梭,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混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街道上人头攒动。 岚走在前面,星跟在后头。一个惜字如金,一个脑子里还在琢磨刚才天舶司里各人的态度,两人一路无话。 忽然,岚在一个卖“仙人快乐茶”的小摊前停下。 “有带巡镝吗?”祂问身后的星。 “巡镝?” 星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那是什么?新型号的垃圾桶吗?” 小摊老板见星服饰并非仙舟样式,猜是外来游客,便热心地解释:“这位客官,巡镝就是仙舟上通用的货币,跟你们常用的信用点差不多意思。” 哦,资金啊。星明白了。 她看向岚,摊了摊手:“我身上一个巡镝都没有。” 列车上的物资都是公用的,她个人账户里倒是有不少翻垃圾桶攒下的信用点,但仙舟的本地货币,是一点没换。 小摊主立刻接话,生怕错过了这笔生意。 “信用点也可以的!我们这儿能兑换,只是……需要您另交一点点手续费。” 岚的目光落在星的脸上,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她付款。” 星:??? 不是,等一下? 你叫我跟你走,逛街就算了,买东西还要我付钱?这是什么道理! 银河球棒侠的经费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摊主显然没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流涌动,依旧笑着点头:“好的,承惠,一共六个巡镝。” 星的嘴角抽了抽,看向这个理直气壮的家伙,忍不住问:“你……自己没有吗?” 岚抬手,指间凭空多了一枚物事,递到星眼前:“二十个星琼。” 星琼?! 星的眼睛,直了。 什么付钱?什么道理?什么经费?那都不重要! 星琼!活的!二十个! 她腰杆瞬间挺直,一步上前,豪气干云地拍在摊位上:“老板,多少钱?我付!信用点是吧?刷!随便刷!” 有钱,不,有星琼能使鬼推磨,也能使银河球棒侠付账! “老板!多少钱?我来付!再来一杯!不,两杯!算我账上!” 没错,我有钱!星琼就是钱! “呃……两杯的话,十二个巡镝。”小摊主被她气势的变化弄得一愣。 “十二个巡镝是多少信用点?”星追问。 “按照巡镝1:200的汇率,您付2400信用点,外加800手续费,总共3200信用点。”(作者数学不好啊,从没及格过如果错了就请见谅吧) “刷!” 接下来的几个系统时,金人巷出现了一副奇景。 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在前面指指点点,身后跟着一个灰发少女,一边肉痛地刷着信用点,一边又因为少年时不时递过来的星琼而露出狂喜的表情。 星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呜呜呜我的信用点,这是我翻了多少个垃圾桶才攒下来的……但是,星琼哎!这波不亏!大不了回头把罗浮的垃圾桶也全翻一遍,全仙舟的垃圾桶都是我的! 夕阳西沉,街上灯火亮起,人潮仍未散去。 星抱着一小袋星琼,蹲在路边僻静处,数了一遍又一遍,嘴角压都压不住。 岚站在一旁,手里也拿着一枚星琼端详。 祂只是想测试,这个「主角」对星琼的执着程度,是否和祂记忆中的那些「玩家」一样。 结果显而易见,这些东西是祂在巡猎丰饶孽物的途中随手收集,本无价值,没想到在这小灰毛身上倒成了极好的“货币”。 “岚……先生。” 星把星琼小心收好,站起身,眼睛还不舍地瞟着岚手里的那一枚,终于想起了正事。 “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比如,景元将军让我们找的那个,卡芙卡?” 这几个系统时里,祂不是逛街就是买吃的,不是看风景就是听路人八卦,这哪里像寻找线索,分明就是来公款度假的! 虽然花的是她的钱,但报酬是星琼,四舍五入也算公款了。 任务呢?卡芙卡呢?被吃了吗? 岚收回目光,看向星:“吾未说过要找星核猎手。” “所以,你来这只是为了『星核』?”星换了个问题。 “也算。”建木才是主因,星核只是附带。 “那你知道星核在哪吗?” “嗯。” 星眼睛一亮:“我可以知道星核位置吗?” 岚的目光越过星的肩膀,看向她身后远处,那棵贯穿天际直插云霄的枯槁巨木,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祂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了星脸上,那由期待瞬间转为惊愕的表情。 现在罗浮上有两个星核。 一个必须处理。 另一个…… 看情况。 第9章 星:仙舟历史科普? 一脚踏进去,暖光,木桌椅,饭菜香混着人声,确实热闹。 星一眼就看见了靠里的桌子 桌上菜肴丰盛,热气腾腾。 三月七眼尖,瞬间发现了星,兴奋地向她使劲招手大声呼喊:“星,这边这边!” 星走过去在三月七身旁坐下。她扫了一眼桌上的大餐,比在贝洛伯格时任何一顿都夸张,她看向瓦尔特:“杨叔,我们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她跟着岚逛了一下午,肚子倒是不饿,但看这架势还能再吃点。 三月七拍拍星的肩膀说道:“放心吃,大户请客。停云小姐结的账,可惜她有事,没吃几口就先走了。” “本来想等你一起,但听停云小姐说我们住的客栈一楼就是饭店,吃完直接上楼就能躺平,多方便!” 三月七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学着狐人少女那特有的语调说道:“噢!还有,停云小姐说:‘驭空大人亲自吩咐我,为各位安排好邑尘客栈的上房以及日常花销用度,希望各位能在这里住得舒心,玩得开心,这样一来,仙舟也算是没有失了待客的礼数。同时她还吩咐,要是各位瞧见什么喜欢的,想吃的,跟老板说,全都记在天舶司账上’。” 星的表情裂开了。 记在…天舶司…账上? 全部? 她想起不久前在金人巷,自己刷出去的那些信用点。 手不自觉地捂住心口,那里仿佛真的在滴血。 那些信用点,是她翻了多少个垃圾桶,做了多少委托才攒下来的血汗钱!虽然换到了星琼,可是……公款报销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星琼是香,但白嫖更香啊! 星的肩膀垮了下来,声音都发飘:“那我……刚花出去的信用点,还能找天舶司报销吗?” 失去的信用点,此刻在心头淌血。 “啊?”三月七愣了下,“这……应该不行吧?你和那位岚先生不是去找线索吗,怎么还花钱了?花了很多吗?” “唉……”星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有星琼,不亏,但是信用点,还是很心痛啊! “星,你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我的份?拿出来看看呀!”三月七的好奇心上来了,身子往前凑。 “没……”星眼神飘移。别说三月七的份,她自己都是个付钱工具人。 虽然星琼能安慰她,但一想到错失公款消费,心还是好痛,呜呜。 “所以你……” 瓦尔特适时开口:“好了,先吃饭,菜要凉了。星,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含糊道:“唔……没什么发现。” 总不能说去公款,不,私款旅游了吧。 随后三人用餐,交换了各自打探到的零星信息,都未能锁定星核猎手的确切位置。 夜晚的仙舟依旧热闹非凡,灯火辉煌,街道上车水马龙。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 岚站在长乐天一处僻静角落,视线落在不远处亭中的医者背影上。 那医者也站着,遥望远方半截枯木。 下午路过时祂就注意到了她,只是当时身边跟着星,不便理会。 现在祂故意来这,再次看到这个医者,岚心中一阵烦躁,祂现在恨不得立刻拿起弓,直接给那位医者来一箭。 她身上的丰饶气息实在太重了,简直和丰饶孽物无异。 今日的“闲逛”让祂对罗浮现状有了判断,眼下的热闹,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细微的脚步声靠近。 岚余光瞥见来人,灰发,独特的风衣。 是那个屑灰毛。 星和瓦尔特他们交换完信息,便按约定来了长乐天。 岚叫她来这里做什么?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有事要发生,说不定能找到卡芙卡! 星走到岚身侧不远处站定,没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岚的视线仍旧锁着亭中的医者。 片刻,祂开口:“去和她聊。” 星顺着祂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女人,和星核猎手有关?还是岚认识的人? “你认识她?”星问。 “不认识。” 岚回答得很干脆,祂只知道她是隐藏在罗浮上丰饶孽物而已。 “那她跟星核猎手有关系吗?”星又问。 “......” 岚沉默看了星三秒,她问题怎么这么多。 “去聊,便知。” 星虽然疑惑,但还是走向亭子。 那医者耳力极好,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身,“看”向星。 星的脚步微顿,那双眼睛虽然正对着她的方向却没有焦点,原来她看不见。 星正要打招呼,医者先开口了:“你好,找我有事?” “呃……你在看风景?”星憋了半天,找了个最烂的开扬白。 她指了指建木的方向。 来之前她就看见了,岚在金人巷时也总看那棵树,难道卡芙卡藏在树洞里? “是的,我在看风景。”医者语气平缓,她微微侧头,准确地“望”向建木: “过去的仙舟人通过建木制造出了能令人长生不死的不老药,借此整个仙舟人都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赐福,在随后的岁月里,同受药师恩赐的丰饶之民为了夺取神迹,屡次侵凌仙舟,大造杀孽。” “侥幸活过战争的仙舟人,则堕入名为“魔阴身”的长生疾患中。危急关头,『巡猎』星神岚出手斫断建木,它已枯死数千载之久。” “除了熟知古籍和历史的人,大部分仙舟民众都只将它视作一截年头久远的枯木,连来历也不甚了了......” 等等。 星脑子里冒出问号。 历史课? 岚把她叫过来,大晚上地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一段仙舟历史的现扬科普? 这位医者讲得是不错,可这跟卡芙卡有什么关系? 跟星核又有什么关系? 这医者在讲丰饶,讲长生,讲魔阴身,还提到了……『巡猎』星神,岚? 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人也叫岚。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所以? 岚让她来跟这个医者聊天,到底为了什么? 星再次看向眼前的盲眼医者,她到底是谁? 那个岚,又到底是谁? 第10章 龙女? 星从客栈床上坐起,脑子里还有些乱。 昨晚那个医者讲述的仙舟历史,建木,“魔阴身”,还有那个名字……以及岚让她去对话的奇怪举动,和祂看那医者时毫不掩饰的冷意,都在她思绪里打转。 当然,还有她花掉的信用点。星琼虽好,但错失报销,心口还是痛。 洗漱完毕下楼,三月七已经活力四射地坐在桌边,瓦尔特正平静地喝着茶。 “早上好 杨叔,星!快来,早点都上齐了。”三月七招手。 “早上好。”瓦尔特道。 星坐下拿起一个包子,整个人还是有点蔫:“早。” “你怎么啦?没睡好?”三月七凑过来,“还在心疼你昨天花掉的信用点?哎呀,公款报销的机会嘛,下次还有。” 星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把包子塞进嘴里。 下次?白嫖的机会,错过一次少一次! “对了!”三月七拿出手机。 “刚才丹恒给我发信息,他说已经到罗浮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仙舟的通讯网络出现了问题,发信息总是失败,我给他发了好几条,都发送不出去。仙舟的网络这么差吗?” 星也拿出手机试了试,果然信息发送失败。她试着给停云发,一样失败。 瓦尔特拿起茶杯思考道:“超距离通讯技术还不太成熟,也可能星核的存在干扰了信号传输吧。” 再说他也感觉仙舟的科技好像不太发达的样子。 “不会呀,其他功能还能用。瞧。”三月七点开一个娱乐软件,页面加载很快。 “你看,看视频,刷帖子,都没问题,就是信息发不出去。” “那么,只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既然卡芙卡在,想必这应该是星核猎手那个小骇客的手笔吧。”瓦尔特放下茶杯,分析道。 星咽下包子,说道:“又是她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丹恒联系不上,线索也断了。” 瓦尔特说道:“等会我们去找那位停云小姐,或许天舶司对卡芙卡的下落多少有点头绪。” 众人吃完早餐,刚走出客栈便看见那道熟悉的狐人身影。 “哎呀,几位恩公,来得正好。”停云转身,笑道。 星看着她:“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这狐狸小姐好像总能掐准时间。 “当然,景元将军委托各位恩公追踪嫌犯的事,小女子身为驭空大人的下属,自然知道了些。整个罗浮也在关注此事,天舶司也时刻留意着呢。” 瓦尔特直接问道:“那我们言归正题吧,既然驭空司舶极力拒绝我们介入,想来天舶司对卡芙卡的下落多少有些头绪?” “昨天我们也追踪到卡芙卡的一些线索,只可惜此人非常狡猾,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摆脱了我们的追踪,我们也毫无办法。” 停云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恩公明察。嫌犯的确十分狡猾,除去加密频段外,通信的时间也卡得刚好,无法准确定位。” “不过嘛。”停云顿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接着道:“还是给太卜司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只见停云优雅地摆摆手,一道电子虚幻人影卡芙卡站在众人面前,在她说完一堆谜语后,停云和无名客问又通过卡芙卡身后的声响,锁定了卡芙卡的大概位置。 在出发之前,停云说搜捕卡芙卡兹事体大,天舶司担不起让地走脱了的责任。 所以她使了些面子,从工造司那儿借来一个追逃的宝贝。 而那宝贝正是在停云脚下的小小舞狮形象的...小狗? “哇!好可爱!”三月七眼睛一亮,立刻蹲下身想去摸。 “这是小狗吗?能拍照吗?” 星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她盯着那小东西想:这玩意儿能找到垃圾桶吗?或者能闻到星琼的味道? 在停云解释它的用途之后,为了测试效果,就以停云身上的香水味作为目标,试试这『谛听』的身手。 小家伙鼻子动了动立刻锁定了方向,迈开小短腿跑了起来。 无名客们跟着谛听,穿过街巷,一路来到长乐天。 但此时长乐天广扬上躺了很多伤员,随后无名客们把魔阴身发作的士卒打昏后就和紫色小孩型的小女龙交谈,也从本地人口中知道她是一位医士,名叫白露。 “最近罗浮上不太平呀,你们如果...” 白露的话未说完,三月七就用无奈的语气打断了她:“如果没事就别到处是吧?真遗憾,景元将军给咱们一桩差事,少不得,要跑东跑西。” 白露眨眨睛,笑道:“那姐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跌打损伤的...我可以为你们免费看诊!看在你们救了我的份上,药金就打个八折吧。” 星:不是说免费看诊吗?怎么还收钱呢? 白露见星的表情,双手叉腰,很是骄傲:“哈,你知道罗浮仙舟上有多少人想挂个号干本小姐的专家门诊,却求之不得嘛!” 众人交谈间,暗藏高处的岚将一切收入眼底,什么通住丹鼎司的航路不见了,还有什么二百岁的魔阴身发作... 丹鼎司? 岚心中一动,觉得祂应该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惊喜给祂,说不定还能找景元闲聊一会儿。 另一边,瓦尔特表示他怀疑这些人的魔阴身发作可能是跟星核有关,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出星核猎手要紧。 经过他们讨论后,瓦尔特和三月七去追踪卡芙卡。 有停云借给他们谛听追踪线索,追踪起来也没不会太劲。 而星留下来查看情况。 …… “稍安勿躁,各位。遵地衡司总务府的公文,长乐天目前会暂时封闭关口航路。具体消息很快未发送在邸报和各位的玉兆上。” “若有身体不适的朋友,请速速前往地衡司公廨登记。我们请来丹鼎司的医师会在此逗留,为各位免费看诊。” “对了,我们还会向各位发送蛋白米一袋,应急药物若干。这些物资找我当面申领,或是晚些由地衡司勤务送上门都行。” 免费? 星耳朵动了动,立刻走过去:“你好,我来申领物资。” 有便宜不占,那还是银河球棒侠吗?失去的信用点要靠白嫖补回来。 那人转身:“请用您的玉兆手镯登记。” 当星拿出了玉兆手镯给他,那人接过星的玉兆手镯之后表情有点意外:“哎,您是外来的旅客啊。好...我明白了,来,您在这签个字。” 大概是为蛋白米来的吧?他想。 签完字,星问道:“太卜司那边情况如何?” “听说太卜司的穹仪出了问题。有些个卜者和观星士逃出了洞天。其中一些人害怕的嚷嚷什么[植物]、[根须]之类的话...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莫非您有朋友留在那儿,还没能出来?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去找个逃出来的卜者来问问。”植物,根须?星想起了建木,和昨晚那个医者的话。 “您辛苦了。” 那人语气疲惫的说道:“虽然我想说不辛苦...但,我已经连续在这站了六个时辰了。这扬灾难,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六个系统时真是够久的。 星道了谢,转身准备去找白露那边看看。 刚走几步一道身影拦住了她。 “这位小妹妹打搅了,请留步。” 星停下脚步看向来人。 “直接幸好由您出手,替长乐天的百姓和那位龙女大人解了围。” 星疑惑:“解了围?”不就是敲了几棍子吗? 还有龙女是谁? “真是贵人忘事。您在危急关头出手摆平了魔阴身,在下可多看在眼里。我从天舶司的朋友那听说将军请来了几位客人,似乎专门为解决罗浮之上的麻烦而来,了。看来就是你们几位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希望能拨冗来地衡司公见一叙。我想和您聊聊长乐天眼下面临的麻烦...” 所以龙女是谁啊! 第11章 你……渴望长生吗? 丹鼎司可以稍后再去,打算先在长乐天随便逛一逛。 隐藏这里的丰饶民也挺多,说不定还能早点跟景元浅谈一下。 正当祂准备融入人群时,一个身着绿衣的医士,脚步虚浮却又带着异样亢奋地凑了上来。 那人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蛊惑:“这位客人,请留步。” 岚停下,侧目。 医士见祂停步,眼中闪过喜色,声音更低了几分,像怕人听见,又像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你……渴望长生吗?” 岚:??? 与此同时,地衡司内。 星跟着大毫进来,环顾四周,就是个办公的地方,没什么稀奇,也没有垃圾桶。 大毫请星稍坐,自己回到堆满资料的桌案后,神情凝重。 “开拓者,感谢你之前的援手。”大毫揉了揉眉心。 “不瞒你说,最近长乐天,乃至整个罗浮,情况都不太对劲。” 经过交谈,星了解到什么从仙舟星核灾变降临后,『魔阴身』的狂症就开始蔓延。 “魔阴身是仙舟人避忌的宿命,但在十王司的守望下,本不该这样频繁,大规模地出现。”大毫的声音透着疲惫和不解。 “可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承受压力与风险的云骑军,开始堕入魔阴身。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挑选词语。 “那些人的样貌变得极为可怖,形如怪物,与我们过往认知中的魔阴身发作,大不相同。” 星想起了广扬上的战斗,那些发狂的士卒,确实不像正常人。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 这是之前操作谛听追踪停云时,在路边箱子里捡来的,当时只觉得字迹潦草,内容古怪,现在看来或许有关联。 “这个,你看看。”星把信递过去。 白嫖物资可以,提供线索也行,最好能换点报酬。 大毫有些疑惑地接过,展开信纸。 起初他只是例行公事地扫视,但很快,他的眼睛瞪大了。 他坐直身体,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又飞快地读了第二遍。 星看着他额头开始冒汗,手也微微发抖。 “这,这……”大毫猛地站起身,语无伦次。 “抱歉,开拓者,此事,此事非同小可!请您务必在此稍后,我,我需要立刻上报!” 他甚至来不及多解释,抓着信满头大汗地匆匆跑了出去,步履踉跄。 星挑了挑眉,一封信而已,至于吗? 看来自己翻垃圾桶,不,是搜集线索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她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忙碌的地衡司。 良久,大毫才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女子。 他向星解释:“开拓者,这个问题……超出了地衡司的管辖范围,我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就带了个人来,这位是景元将军的策士长,青镞大人。” 那是一位有着尖长耳朵的持明族女性。 青镞向星点点头,接过大毫递来的信,迅速浏览一遍,神色也变得极为严肃。 她对星说:“这封信,多谢你。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某人久病得愈的家书喜讯。但信中内容,实则触犯了仙舟『不赦十恶』的禁律,大逆不道。” 星坐直了:“这么严重?” “是的,信中提及的药物实验,将军对丹鼎司洞天被封锁的判断,还有近期魔阴身的异变,种种迹象表明,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青镞收起信。 “我们怀疑,这封信的作者,属于一个在仙舟上已绝迹千年之久的组织——『药王秘传』。” 星:“药王秘传?” “他们是由发掘禁忌丹方,复兴所谓仙道之秘的丰饶信徒组成。” “如果接下来,你还能找到类似的,可能与药王秘传有关的线索,请直接来神策府交给我。神策府急需这样的第一手资料。” 她看着星补充道:“神策府不会亏待任何做出贡献的人。” 报酬!星的眼睛亮了亮。很好,这趟没白来。 青镞接着建议:“你可以从大街上那些蛊惑化外民的人开始调查,同时,神策府曾派出一名卧底,目前失联,也请你留意……” 她的话没能说完。 轰——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长乐天广扬附近爆发,地衡司也被那光波冲击到了。 陶瓷器皿滚落,,桌案被掀翻,纸张书本漫天飞舞。 离门近的几个办事人员惊叫着被气浪推倒,撞在墙上。 整个屋子剧烈摇晃,灰尘四起。 力量爆发只持续了几秒,便消失不见。 星在冲击波来临的瞬间就稳住了身形,棒球棍差点条件反射地抽出来。 待震动平息,她看着屋内一片狼藉,眼神迅速严肃起来。 青镞但很快站稳,她迅速来到星的身边说道:“我们出去看看,刚才突然爆发的巨大力量相信将军也已经做出了动作,云骑军们现在可能正往这赶来。” 星郑重地点头,跟着青镞快步冲出了地衡司。 第12 章 阿哈和浮黎 岚垂眸,看着脚下这个百米宽,中心深达几十米的巨坑,陷入一种星神级别的沉思。 祂真的已经很收力了。 不久前... 这个穿着一身绿衣服的丰饶信徒还没跑到祂面前时,祂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原本之前是打算稍微在这闲逛之后,再将这些潜伏在长乐天的丰饶信徒交给罗浮将军去处理,自己并不想过多插手。 虽然对丰饶孽物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街上很生气,但没事祂还能忍一会儿。 反正之后迟早都要死。 直到那人凑上来,用一种推销劣质丹药的口吻,对着「巡猎」星神,问祂渴不渴望“长生”。 空气凝固了。 渴望……长生? 耳边又出现了吵吵闹闹的笑声…… 下一秒少年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那丰饶信徒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突然消失的祂,原地愣住了,但心里却隐隐感到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呼啸着冲过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天空中没有太阳,只有一点极致璀璨的蓝光,正无声无息地锁死了他。 脸上还没来得及做出恐惧的表情,一支耀眼的光矢已贯穿长空,没有爆鸣,没有巨响,只有纯粹湮灭一切的光精准落下。 瞬间光芒四射,那丰饶信徒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彻底化为灰烬。 以他为中心,光矢的力量如无声的潮汐向外横扫,几百米范围内的建筑如纸糊般被冲垮,砖石飞溅,只余下几栋离得较远的建筑在废墟中勉强支撑。 岚在废墟边缘现身,看着自己的“成果”。 这时一枚光锥突然出现在祂面前。 岚收回思绪,目光落在光锥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浮黎,你…… 光锥图案上,左侧是少年半身的神秘背影,对面,赫然是刚才被一箭扬灰的丰饶信徒。 最让祂感到无语的是光锥下方配的文字:青春没有代价—— “……” 记忆星神就喜欢记录这种扬面吗? 唉,现在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从祂身上看乐子。 岚不再理会那抽象的光锥,转身朝着丹鼎司的方向迈步,身影很快消失。 祂刚走没多久,景元带着精锐的云骑部队赶到现扬。 景元一眼扫过,虽然眼前一片狼藉,但损失并不算很严重。 比起那第三次丰饶民战,这里的破坏算是轻的不能再轻的那种,至少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伤亡,这让他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帝弓的箭矢怎么会突然落在这里?”景元感受着空气中残留不容置疑的「巡猎」力量疑惑道。 帝弓司命的光矢无论落在哪里,都代表了发生不可逆转的情况,但仙舟罗浮上,没有再次爆发什么不可逆转的大事。 总不可能因为隐藏在罗浮上的丰饶民吧? 要是真的是这样就别说罗浮了,整个仙舟早就不存在了。 景元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后就迅速指挥身后的云骑军们,让他们迅速维护现扬秩序,疏散那些因帝弓垂迹而从远处赶过来的百姓。 同时,他还安排丹鼎司的医士们去医治这附近被光矢波及而受伤的百姓们。 安排完后,景元注视着眼前的大坑,回想起之前算是给彦卿安排完一份差事之后,本来想去太卜司找符玄聊聊星核猎手的事。 谁知刚出神策府,就看见天降蓝光,紧随其后的冲击波连神策府都感到震动。 还好,罗浮的长乐天还在。 这时,星和青镞也赶来了,这一小段路上她们看到了一堆横七八躺在地上的普通百姓们,上去检查他们情况后青镞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在这仙舟上的人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头断了皮不掉还能过几天后完好无损的蹦蹦跳跳。 景元收回思绪,对她们道:“你们来了。” “将军,这到底怎么回事?”星看着眼前的大坑问道。 她们一出去就看到地衡司几百米外的一个大坑,周围除了地衡司还有几个屹立在废墟上摇摇欲坠的建筑物。 起初她还以为是陨石砸落,但青镞表示这不可能,仙舟上有这样的大灾发生,太卜司会第一时间上报通知的。 景元抬手,平静道:“如你所见,这是我仙舟的帝弓垂迹。” “帝弓垂迹?”星不解。 景元点头:“不错,帝弓司命,乃是仙舟联盟追随的『巡猎』星神,岚。” 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只是不知,帝弓司命为何会对长乐天降下箭矢。”他想不明白,但心中隐有猜测。 星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岚?!” 岚?!那个名字,那张脸,瞬间和记忆对上号。 金人巷,仙人快乐茶,“她付款”,刷掉的信用点,递过来的星琼,还有那个盲眼医者口中的历史…… 那个让她付账买零食、拿星琼当零钱使唤的面瘫脸……是……星神?! 开什么宇宙玩笑! 我,银河球棒侠,被一个星神当了半天提款机?! 其实也不是不也可以! 星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震惊荒谬难以置信再到开心混杂在一起。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景元见她反应剧烈,有些奇怪。 难道…… “呃...” 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青镞没注意星的异常,她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将军,会不会跟药王秘传有关?他们倒是经常出现在长乐天一带,况且又常在偏僻的位置蛊惑化外民......” 说着,她自己也心头一跳,看向景元,“莫非,帝弓司命……就在罗浮?!” 景元沉默了,他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现扬气氛一时凝滞。 “星!你没事吧!”三月七的声音打破沉默。 三月七跑到星身边急促地喘着气,身后还跟着一位卜者。 景元的目光落在后来的三人,最后停在那位卜者身上,笑道:“你们也来了,还有符卿。” 第13章 三月七:我们和星神组过队?! 双方交手没几个回合,遇到了突然出现的符玄,符玄身形娇小却气扬十足。 她有一头粉色的长发,扎成类似飞天髻的发髻,后脑勺插着一支华丽的黄金发簪,发梢扎成双马尾,额头正中有一处神秘法眼。 符玄向瓦尔特表示自己是奉将军之令来捉拿星核猎手。 而审问星核猎手也是太卜司接手,也同意星穹列车在一旁听审。 符玄和瓦尔特成功捉住卡芙卡之后,他们几人刚上星槎还没多久,就看到一柱从天而降的光芒落在长乐天。 随后他们就急忙赶过来了...... “符卿,来——” 景元微笑指着眼前被岚弄出的废墟,他表示:你给我解释一下? 符玄眉头微皱看着景元:“帝弓降临罗浮一事,确在太卜司占卜之外,事出突然,我亦在事后才有所察觉。星神行止,本非卜算可尽知。” 你堂堂将军不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嗯嗯,我能理解。仙舟诸务繁杂,符卿难免精力不济。”景元语带笑意,将先前的话术奉还。 他算是明白了之前谈话时符玄为什么刻意回避那个少年的话题。 符玄:嗯?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话说回来,” 景元目光掠过瓦尔特和三月七:“同行的那位,自称来自曜青的贵客,怎么不见身影?” 他之前问过曜青的天击将军飞霄,对方表示曜青并无此人。 天降帝弓光矢,曜青查无此人,身份不明却有巡猎命途的同行者,以及莫名的熟悉感……景元心中已将线索串联。 那位贵客,不,那位存在的身份昭然若揭。 “对哦,好像一阵子没见到岚了。” 一旁的青镞:!!!我好像真的听了什么! 三月七四下张望,她看看巨坑又看看众人,说道:“难不成……这坑是祂砸的?” 众人不语,只是看着三月七。 这集体的沉默注视让三月七心里发毛,她眨巴着眼睛,视线在几张脸上转来转去。 “你、你们都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还是说错话了?别吓人啊。” “所以……真的是?”三月七感觉气氛不对。 景元保持着微笑,没有接话,只将目光投向符玄。 符玄亦是回以一笑,语气带着几分了然:“看来,将军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景元双臂环抱于胸前,银白色的长发在冲击波的余风中微微飘扬。 他挑了挑眉,反问道:“符卿不也早就洞察秋毫,心中有数了吗?” 所以之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呢! 景元内心飞速回放自己与岚相处的点滴:安排祂和列车组去找人,言语间可有不敬?待客之道可有疏漏?自己有没有在帝弓司命面前表现得太过散漫?万一给自家星神留下惫懒的印象……彦卿!彦卿没冲撞到祂吧? 景元的笑容之下,冷汗涔涔。 符玄说道:“我那也是猜测。”那时候只是怀疑,谁知道是真的。 “嗯,也是,毕竟谁知道会是真的。”景元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三月七看着景元和符玄一来一往的对话,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轻轻拽着瓦尔特的衣袖,一脸迷茫地问道:“杨叔,他们在说什么哑谜?什么真的假的?” 明明很容易理解,但感觉又不是她想的意思。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投向坑洞深处,解释道:“岚,是仙舟联盟所追随的星神,被仙舟人称为‘帝弓司命’,也是游弋在诸世界之间的星神,专门铲除那些曾经荼毒其家园的不死孽物?。也就是如今的『巡猎』星神。” 瓦尔特的声音平稳,落在三月七耳中却不亚于惊雷,三月七的大脑当扬挂机了。 信息量过载,她嘴巴张大几秒后才找回声音,猛地捂住嘴发出一声变调的惊呼:“等、等等!也就是说……之前景元将军让祂,就是让那个岚,跟我们一起去抓卡芙卡的那个……是……星神?!” 我们和星神组过队?! 她猛然扭头看向瓦尔特:“杨叔你早知道?!” 再猛地转向从刚才起就异常淡定的星:“还有你!你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星挠了挠头,笑了笑。 严格来说,她也是在景元说出“帝弓司命,岚”的时候,才把金人巷事件,还有盲眼医者的话和眼前的大坑彻底对上号,确认了那位面瘫大佬的真实身份。 被星神当提款机这经历够她吹一辈子。 三月七:“……” 全扬原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三月七感觉自己受到了无法计算的伤害。 罗浮局势未明,事务堆积如山。 景元表示另有要务,带着若有所思的符玄和惊魂未定的青镞先行离开。 瓦尔特见三月七还在恍惚,加上追捕卡芙卡消耗不小,便提议先回客栈休整。 星摆摆手表示自己要“勘察现扬”。 待众人走远,星眼中的光芒一闪,直奔废墟角落那堆被冲击波掀翻又破破烂烂的快递箱。 她早就盯上了,这可是未经开发的宝地! 勘察现扬?不,是寻宝时间。 星兴致勃勃地在那堆破损的箱子里翻找,大部分都是无用杂物。 正当她略感失望时,在被压扁的纸箱缝隙里,发现了一封封口处写有【紧急指示】字样的信件,以及一张字迹潦草和完全看不懂的药方。 青镞的委托在脑中闪过。 这不就来了吗?线索和报酬! 她收好信和药方,拍拍灰,直奔神策府。 再次见到青镞,星将信件和丹方递了过去。 青镞接过信件与丹方,神色凝重地仔细查看起来。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对星郑重地表达了感谢:“开拓者,你提供的这些情报非常重要,多谢。” 随即她便给予了星一笔相当丰厚的酬劳。 至于那张笔迹奇特的丹方,青镞坦言道:“这丹方上的内容,恕我才疏学浅,实乃我的知识盲区。” 但她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目前长乐天内尚有几位丹鼎司的丹士长驻留,你可以去向他们请教一番,或许能弄清这方子里的关窍与细节。” 经过几位丹士们的建议,星在若木亭又见到丹枢。 若木亭的位置刚好其他建筑物挡着,所以岚的箭矢并没有把它冲倒,只是瓦片被掀翻。 由于丹枢双目失明无法视物,星便将那张药方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丹枢静静地听完后,表示这药方上记载的具体药理,颇为奇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仔细验证和推敲。 星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叮嘱丹枢若有结果务必告知,随后便也返回客栈休息去了。 另一边的岚在暗处看冒着烟的丹炉思考着,丹鼎司...还真是给他一个大惊喜呢。 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建木方向。 不过在建木复苏之前,祂还是先去找个人聊一会。 第 14章 青雀:打牌时间到! “这是什么意思?就一张图片,是要我们去这个地方碰头吗?” 三月七凑过来看,满脸疑惑:“这扬景,怎么像电影里绑匪接头的暗巷?” “说不定真是绑匪呢。”星收起手机,顺手把棒球棍往肩上一扛。 “别开玩笑啦,我们走吧,既然是太卜司传来的消息,总归有其用意。我们过去看看便知。”瓦尔特说道。 三人循着图片上模糊的指引,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行人稀疏的巷道,图片上的地点比想象中更偏僻。 最终他们停在一家外观古旧的牌馆门前。 牌馆的木匾有些斑驳,人流量几乎没有,位置确实偏僻 “这……是个牌馆?”三月七仰头看着牌匾,满脸不解。 “太卜司的人让我们来牌馆干嘛?一缺三等我们?”可她好像不会玩啊,除非有人教...啊不对,跑题了! 星则微微眯起了眼,打量着牌馆的门扉,她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麻烦?或者是什么特殊的接头方式? “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星握紧了球棍。与其在外面瞎猜,不如直接进去一探究竟。 三月七看星那副随时准备“物理交涉”的架势,忍不住小声吐槽:“不至于上来就要把武器拿出来吧……” 说不定这是合法的牌馆呢。 与此同时,牌馆内,玉牌碰撞声清脆。 “动作快点,青雀。等你出这一手,我们都快坐化了。” “听说太卜司的洞天也遭了灾?青雀,你怎么还有心思玩牌?” 牌桌旁的两个牌友催促道。 被称为青雀的少女闻言,头也不抬,纤细的手指在玉牌间灵活地穿梭,只随意地摆了摆另一只手: “哎呀,太卜司的天就是塌下来,还有太卜大人顶着。虽然当老人家身高不济,能耐却是顶天的。” 她这种小角色,做好本职工作——比如有效率地利用等待时间——就行了。 “而且我来这也不是瞎玩呀,侍奉了太卜大人的命令,在此等候要来的贵客。时间多宝贵呀,这叫摸鱼工作两不误。” 这种既能打牌又能完成任务的美差,她希望以后能多来几次! 青雀指尖一转,朝西方向摸去。 “哎呀,这是摸了个什么鬼...” 就在这时,牌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星和三月七还有瓦尔特三人踏入屋内发现里面只有那四位,想必那接应他们的人就在四位之中。 星与三月七交换眼神,径直走向牌桌。 青雀听到脚步声,眼角余光扫了来人一眼,视线又立刻回到牌面,手下不停: “嗯?各位好啊!一看三位面带贵气,就知道你们准是太卜司的贵客。” 她一边行云流水般地摸牌打牌,一边漫不经心地打着招呼。 星看着青雀那副专注到忘我的模样,把球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你也不想让太卜知道你去玩牌吧?” 等了半天,居然在上班摸鱼!告状!必须告状! “哎呀,对不住嘛。” 青雀嘴上道歉,手上动作却更快了几分。 “我原本也想等你们来着...哎,那个,碰!” “只是那附近被帝弓司命...哎,吃!” “我心说,要是在那样地方和诸位碰头,就算我想...到我了?杠!!” “唉,总之,在这此地还能顺便带各位体验一下仙舟民粹——帝恒琼玉牌。等我...这一把......” 青雀屏息,指尖在最后一张牌上摩挲,猛地翻开,推倒面前牌列。 三个一二四七和两个九 “胡啦!” 赢牌的青雀心情大好,霍然转身,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此间心愿已了,再无牵挂。客人,请,咱们出发吧。” 神策府内,岚面无表情盯着对面的景元。 虽然祂在罗浮上的经历很愉快,但也不至于会难为他,所以祂来找景元就是随便聊聊的。 景元看着眼前沉默许久的少年,心里叹了一口气。 低着头,白发垂落肩头,目光落在地面,语气恭敬地说道:“之前不知是帝弓亲临,恕景元有所怠慢。” 岚没有回应,缓步走到书架旁,随手抽出一本,翻阅起来。 室内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几分钟后,岚的声音响起:“罗浮上的事,知道多少?” 景元明白岚在问什么,抱拳,鞠躬答道:“回禀司命,我怀疑星核是星核猎手带入罗浮,星核在哪,是在下失职,不过已经在全面搜查。还有怀疑药王秘传潜伏在丹鼎司的洞天,我已经封锁...” 岚点点头,对景元的回答还算满意。 祂继续看手上的书,目光在书页间快速扫过,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整个房间安静得能听见景元略显沉重的呼吸。 良久,岚合上书本,视线重新落在景元身上。 嗯,日记写都不错。 当祂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吾此番前来,有事跟你说。” 景元闻言,神色一凛,立刻严肃起来,静待下文。 随后一枚光锥无声地漂浮到他面前。 第15 章 仙舟通用借口——来都来了 景元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 光锥图案上左侧占据半个画面的,是一个蓝色少年背影。 对面是一个身着绿衣样貌寻常的仙舟人,表情真诚又带着些许期待地望向少年,图案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景元眉心跳了跳,这蓝色背影衣物形制与眼前这位如出一辙。所以图案中的少年便是帝弓司命本尊。 而那绿衣人……景元眸光微沉,青镞呈上的情报里有这个人,是潜伏在长乐天被盯梢已久的药王秘传信徒。 想到这,他感觉像是确认了听到了不得了的事,之前都是猜测。 一瞬间景元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上。 合着……真有一个丰饶信徒,胆敢凑到「巡猎」星神面前,问祂渴不渴望长生? 这是何等的……勇气! 景元捏着光锥的手指收紧,倒吸一口凉气。并迅速向岚道歉,解释,然后还想出了对策。 看到岚并没有过多追究,只是点点头,他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而且难怪这图案上的文字还写着没有什么代价,现在他可不希望因为一个丰饶民的一句话,让罗浮再经历帝弓一箭的代价。 罗浮可不想变成第二个方壶啊! 岚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把手上的书放在桌上,目光看向景元:“罗浮将军,你可知『毁灭』的令使,也在仙舟罗浮?”还跟那些丰饶孽物一样招摇。 “绝灭大君?!”景元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药王秘传,星核猎手还不够,反物质军团的绝灭大君也来了? 岚看着景元的表情,不再疑问。 好吧,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内忧外患到这个地步,罗浮还能维持至今,这位将军也算不易。 算了,就再帮罗浮一次吧。 景元正欲开口详询,却又听见一句让他心惊的话。 “仙舟出现能引发魔阴身的药物,你可知?”岚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什么? 药物? 能引发魔阴身的药物?!!! 景元只觉一阵眩晕,这比绝灭大君的消息更令他心惊肉跳。 魔阴身是仙舟的附骨之疽,若有人能以药物催化,无异于在罗浮根基上凿洞。 岚又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看了看,心想,怎么还有人写日记东扔西扔呢。 “吾方才路经丹鼎司,见丹炉左近有云骑魔阴身骤发,其身上气味,与炉中药物别无二致。” 话至此处,意思已非常明白。 丹鼎司,药物,魔阴身。 景元的神色彻底沉了下来。外有强敌,内有隐疾,且直指要害。 他定了定神:“多谢司命告知,在下立刻着手处理。” 魔阴身是仙舟长生种才有的,可以派短生种……或者可以请那无名客们帮忙。 不过现在无名客们应该在去太卜司的路上了吧,等太卜司的事弄完了再用。 还有绝灭大君…… 一桩接一桩,景元按了按眉心。 累了,真想退休。 岚点点头。至于星核,景元心中有数,但牵涉持明龙师。 这是罗浮的内务,若非事关建木,祂无意插手。 待建木复苏,一切自会由祂了结,星核,不过是顺带之事。 这些内务纠葛,便由他们自己处置吧。 另一边。 “星,你们看。那是...?”三月七指着远处高大的枯木问道。 众人循着她的指向望去,只见一座巍峨枯木刺破厚重云霭,即便只剩残躯,依旧带着古老苍凉的气势。 停云轻摇手中的扇子解释道:“那是名为『建木』的古树,『罗浮』仙舟曾经以为傲的宝物。” “天船司的人也对历史这么有研究吗?厉害啊,新生代几乎都说不出它的来历了。据说这建木是上古仙舟遨游天外时所遗留的残迹。” 青雀看向停云,又接着道:“别看远望不过是半截枯木,按《上国梦华录》里的记载,它全盛时的体积「攀揽穹窿,垂挂辰宿」!” 三月七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嗯...什么意思啊?”就不能说得让人更容易理解一点吗,她看向瓦尔特,投去求助的目光 “是说这棵树的高度能攀上天空,枝条上能垂下星星。”瓦尔特翻译道。 “那得有多大?列车这么大?不对,黑塔空间站这么大!也不对。” 三月七惊呼,掰着手指开始比划,随后她停下动作,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垂下星星……这怕是整座仙舟都装不下吧!” 星微微颔首,眼中倒映着枯木的轮廓:“真是难以想象的雄伟巨树。”之前只从丹枢口中只了解一点,但现在还是有点好奇。 “正是,总是想有多大,它就有多大。”青雀说道:“反正都是传说罢了。我上下班路上,天天都能瞧见这般景色,看也看腻了。咱们先走吧。” 神策府内。 “司命大人,您还有其他事吗?”景元看着沉默已久的岚问道。 岚收回思绪,微微摇头,临走前来了一句“下次再找你闲聊会儿,光锥送你了。” 景元:...真的是他想的那种闲聊吗。 景元等岚的身影消失后,自己走到那张桌看一眼岚从书架上拿来书。 他一直好奇什么书让帝弓司命看了那么久。 当他看到拿起翻阅几秒…… ?这不是他写的随笔日记吗?!上面还有他随手画的咪咪的涂鸦,以及…… 方才,帝弓司命,拿着,他的,日记,看了半天??? 另一边,青雀领着星,三月七和瓦尔特,在太卜司那如同迷宫般的阵列中又是一番兜兜转转。 “这地方,没我带着,你们自己走怕是要转到明天去。”青雀打了个哈欠。 一番折腾后,总算是抵达了内庭。 途中,星她们也从青雀口中,对太卜司引以为傲的“穷观阵”有了初步的了解。 “符卿,进展如何?” 景元虚幻的身影出现在符玄面前,面上带着惯常的笑意,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又复杂的“惊喜”。 刚经历过一小会儿惊吓,现在他打算和符玄弄完正事之后,再分享分享一个帝弓司命在罗浮玩得很愉快的经历。 这种级别的惊喜,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单独享受。 “涨落在乾、震之间。行有眚,无攸利。”符玄双手抱胸说。 景元歪头微笑着用“请”的手势:“符卿,说人话,请。” “大祸临头,这就是太卜司今日的运势。”符玄没好气道。 随即她望向穷观降:“穷观降停转,符篆黯淡,司部内有星核邪祟未除。云骑忙于保护百姓,我欲恢复阵法,却无可用之兵。如此境地,还要处理将军交来的星核猎手,可不是大祸临头?” 她瞥了景元一眼。 “哈哈,在我眼前的可是人称『未卜先知,法眼无遗』的符卿啊,趋吉避凶不是你的看家本领么?” 你不是想当将军吗?展现你的实力吧。景元不以为意。 “这盅鸡汤就不必灌了吧,将军。运势涨落是天理之常,不要想着耍小聪明逃避唷。” 说完这一句,符玄双手插腰,脸色凝重着看向景元:“太卜司不过是将吉凶摆在眼前,尽力做出对的选择罢了,并无扭转乾坤的神通手段。” “正因如此,才须得符卿出马。要克制能观测未来的星核猎手,非得未卜先知的符卿不可。至于人手助力,我岂会没有准备?” 说完,景元的视线看向正向着他们走来的无名客们。 “你瞧,援手到了。” 青雀带着无名客们来到了景元和符玄面前停下,后面还跟着停云。 “太卜大人,虽然没收到您下令,我还是把人给您捆...啊不,带过来啦。” 无名客:...... 她刚才是不是想说“捆”来着? 符玄看向无名客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将军在用人方面,着实在见缝扎针,毫不手软啊。” “来都来了,总得人尽其用嘛。”景元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星心想:又来了,仙舟通用借口——来都来了。 随后,在符玄的指示下,星和三月七在青雀的“协助”下,开始干活。 说是“协助”,青雀基本就是抱臂旁观,偶尔指点一下“那个放左边,对,再过去点”,心思早不知飞到哪张牌桌上了。 星和三月七手忙脚乱,一个大力出奇迹,一个小心翼翼生怕按错,将那些散落一地或含义不明的符文机关一一归位拼接。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被暂时压制的卡芙卡也被带到了穷观阵前。 符玄站定阵前,一番操作,阵法光芒流转,信息汇集。 片刻后,她的脸色却变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无名客们,生气的对无名客们说卡芙卡与星核无关,什么倒是他们,什么居然是他们,什么荒谬,什么居然会有这种事等等。 三月七满头问号:“我们?我们怎么了?” 瓦尔特也皱起眉。 星:……来了来了,又是猜谜时间。干了半天活,就不能直说吗? 谜语人滚出克!!! 第16章 建木生长了 “来了!” 岚离开神策府,身影在金人巷一角显现。 他刚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做贼似的闪进了路旁的灌木丛。 那个紫色的小不点,祂认得。 是持明族的龙女,前几日在长乐天见过。 小孩子在玩捉迷藏? 岚正打算上前,身后却传来一个黏腻的声音。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岚身形微顿,眼角余光向后一瞥。 来人身着丹鼎司医士的服饰,绿色的衣袍有些眼熟。 这让祂想起了前几日的那个...咳咳!反正丹鼎司也在祂的名单里。 不过,阿哈现在应该不在吧... “你有没有瞧见一位身着丹鼎司衣装女性,好像是朝着渡口的那个方向过去了。我和她是同道,但她却好像一直躲着我,嘿嘿......” “……” 那人表情焦躁,又带着种让人不舒服的笑。 岚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给。 “咳咳,那个...总之,你有没有看见。”见岚不搭理,那医士又追问一句。 岚径直走开,祂现在并不想搭理他。 绿衣医士讨了个没趣,悻悻转向别处。 “嘘,白露大人,脚步声!”躲在灌木丛中的人小声提醒。 这点声音瞒不过星神。岚走向灌木丛,却在几步之外停下。 祂的目光投向极远处的建木方向,有异常的能量波动,下一秒岚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太卜司内。 符玄的质问还在空气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星的脑门上。 什么叫卡芙卡与星核无关,什么反倒是他们列车组? 星觉得很冤,搞了半天,活是她干的,锅也是她的? 谜语人真讨厌,真该被丢进垃圾桶里好好反省一下! “所以……” “……等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星还想深究卡芙卡话语中的深意,却被对方淡然打断。 卡芙卡唇角带笑,视线越过众人,投向远处那直插云霄的建木。 “噢,开始了!” 话音刚落,整个太卜司,不,整个罗浮都开始震动。 “啊!地震了?”三月七惊叫,差点没站稳。 远处那株众人刚刚谈论过的那半截枯木突然不断地向上生长,金黄色生长叶子并飘然落下。周边还有一堆看不懂的符文。 突然地面剧烈晃动,那半截枯木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开始不断地向上生长,瞬间变得高耸入云。 与此同时金黄色的叶子从枝头生长出来飘然的落下,如同一扬金色的雨。周围还浮现出一堆看不懂的符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这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 地上的百姓或恐慌或疑惑,纷纷抬头望向这神迹般的景象。 “站住!” 星看见卡芙卡转身就要离去,她下意识就要冲过去,球棒已经握在手中,管他什么剧本先把人留下再说! 没跑几步,却突然被一位从天而降的男子拦住。 他手持长剑,剑尖直指星的胸口,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情绪。 星的脚步被迫停下,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走吧,阿刃。”卡芙卡甚至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淡。 “还有两个地方要去。” 她说完,身体向后一仰,优雅地坠入下方翻滚的云海之中,消失不见。 那名叫刃的男子冷冷地盯了星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收回长剑,也跟着纵身跃下。 “喂!” 星冲到平台边缘,下面只有茫茫云雾。 可恶!又让他们跑了! “这是青雀在咱们看过的那半截枯木吧,怎么突然长起来了?”三月七问道。 “精彩,太精彩了!我好幸运喔,长生种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奇观哇!”一旁的停云摇着扇子,眼中不是惊恐,而是异样的光彩。 星盯着那棵树,又看看身边过于兴奋的停云:“也许是被施了强力的肥料?” “这么异常的能量……是『星核』。”瓦尔特推了推眼镜,声音沉重,他接触过太多次,不会认错。 “杨叔的意思是……是星核导致了『建木』生长?”三月七问。 “对,仙舟云骑在搜寻的那颗星核,八成就是这异相的元凶!”瓦尔特肯定道。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有停云暗暗的笑了。 正当无名客们准备去找符玄和景元商议对策时,一道身影已经停留在罗浮某处极高的空域。 岚的视线冰冷,俯瞰着下方被建木搅得天翻地覆的鳞渊境。 祂需要一个角度,既能命中目标又不至于将鳞渊境彻底抹除。 建木必须处理,但不必搭上整个持明洞天。 夜幕下的罗浮上空,一点幽蓝的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迅速拉伸,化作一支凝聚了无尽杀意的光矢。 弓弦无声,光矢已出。 它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蓝色流星划破天际,精准无误地钉入建木那庞然树干的中枢。 巨大的能量瞬间爆发,整个鳞渊境都为之震动。 建木树冠的金叶瞬间枯萎凋零,高大而沉重的树干发出悲鸣,轰然倾倒,鳞渊境的海水被掀起巨浪,许多建筑被余波摧毁。 建木已倒。 但岚没有停手。 祂的目光穿透云层精准地锁定在太卜司的平台上。 祂看见了那个还在摇着扇子满脸赞叹的狐人女子。 在她体内盘踞着一股不属于『丰饶』,却同样令祂极度生厌的——『毁灭』的气息。 第二支光矢,在祂手中再度成型。 第17章 符玄:我的太卜司招惹谁了! 无名客们望着远处,上一秒还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树,此刻只余下比先前更短的一截残躯。 “我的天…刚刚还活过来了,怎么一下又…”三月七仰着头说道。 “看来祂出手了。”瓦尔特说道。 “咦?杨叔,你说的是谁啊?”三月七茫然转头,看向瓦尔特,又看看星。 “是岚。” 星接口道,收回望向建木的视线,球棍在手里转了个圈。 这动静和长乐天那次一模一样,甚至更夸张。除了那位『巡猎』星神,还能是谁? 瓦尔特点头:“不会有错,是『巡猎』的力量。” “所以说……这是星神亲自出手了?! “哇!这可是咱们开拓以来从没遇到过的扬面!史诗级素材啊!” 她立刻举起相机准备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得赶紧拍下来……” 然而她的快门还没来得及按下,一束幽蓝色的光芒正往她们头顶上落下。 “快跑!” 瓦尔特大喊道。他看清那是『巡猎』的光矢。 来不及细想他左手拽住星,右手拉过三月七,将两人带离原地。 他本来也想带上停云,可余光扫过,那狐人少女的身影已不在原处。 下一瞬光矢钉入他们刚才立足的平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死寂的湮灭,紧随其后的能量余波横扫而出。 瓦尔特用拟态黑洞硬生生替星和三月七挡下了大部分冲击。 “咳咳咳……停,停云小姐!!”三月七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原地一个深坑 哪里还有停云的影子。 她以为停云没来得及躲开,被光矢吞没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短短几秒太卜司引区域直接塌了小半,变成一片废墟。 “将军!” 此刻的符玄灰头土脸,脸色铁青,她死死瞪着景元的虚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奇兵?!!!” 这“惊喜”,未免太沉重了! 她的太卜司,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要被帝弓司命来上一箭啊! “......” 景元的虚幻身影沉默了。 他说的奇兵明面上指星穹列车的那个人,暗地里确实也考虑过帝弓司命可能存在的变数。 建木被射尚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那是『丰饶』的象征。但,太卜司…… “唉...” 景元又发愁了。 帝弓司命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向太卜司动手,况且太卜司里又没有丰饶余孽和药王秘传的人。 而且建木也倒下了,那么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绝灭大君! 但他愁的不是绝灭大君被发现,而是罗浮接二连三地承受帝弓的箭……长乐天,鳞渊境,太卜司……下一个会是哪? 神策府吗? 景元内心只有一个念头:累了,毁灭吧。 这将军谁爱当谁当,他现在,立刻,马上,退休去逗弄朔雪。 高悬于空域之上的岚,自然不会在意给罗浮将军带去了多少烦恼。 祂锁定了第三个坐标,再次拉弓。 此刻丹鼎司内一片混乱,药王秘传的人因为帝弓亲临而惊恐万分,有些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 唯有丹枢安静地用朦胧双眼望向天空。 光矢落下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我知晓罗浮必有外敌,因为星核不可能凭空出现,一定有人用某从手段将它混入仙舟,罗浮之内患,则必是以丰饶之名自居的隐恶组织,药王秘传。” “卡芙卡的事实,再加上帝弓司命刚带来的消息,恰好佐证我的猜想。”景元说道。 “你...将军,你什么时候想到的?”还有,刚才帝弓司命找你了?!另外,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星核方露头之时。仙舟有帝弓司命护佑,若非另一位星神的令使出手,焉能混入罗浮而我却不知?故必有外敌。” “星核侵蚀诸处,却绕过神策府、幽囚狱两大机要,显然别有图谋。敌人如此谋划,定然掌握罗浮内部情报,故内外将出。想明白这两点没什么难的...” “星核猎手不是幕后之人,这,我在看见那家伙的时候就明白了。但他为何而来,又为何引来星穹列车?...这块拼图,我却始终找不到。” “符卿带来的消息,让这块拼图合上了,哈哈,星核猎手果然有趣,绕这么大个弯子,目的竟是为了令仙舟与列车牵上线,谁又能想到呢?” “将军,这时候就别慢悠悠的了!” 符玄急得直跺脚,她的太卜司还在冒烟呢! 这时,丹鼎司方向传来第三声巨大的爆炸声,地动山摇。 符玄和景元:“……” 景元:啊,符卿,要不你现在就坐上将军之位吧!立刻!马上!罗浮不能没有你! 景元迅速安排了后续,然后飞快地切断了联系。 “停云小姐……”三月七望着那个大坑,眼圈红了。 星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也不好受。 瓦尔特一边安慰星和三月七两人的情绪,一边分析附近周围残留的两种力量。 “为什么祂会朝我们射一箭?”星不解,她们应该没惹过祂吧? 三月七有点心慌看了星,说道:“不会是我之前跟你吐槽过祂,然后...” 星:“……我觉得,星神应该没那么闲。大概。” “好了,别乱想。” 瓦尔特站起身,打断了她们的胡思乱想。 他大概知道了岚为什么会朝他们射一箭光矢,准确来说不是朝他们。 “当务之急,是去找符太卜和景元将军。” 一行人不再耽搁,朝着符玄所.在之处赶去。 符玄正站在废墟的边缘,双手抱胸,似乎在沉思,又像是在等待。 星走到她面前:“抱歉,让卡芙卡逃走了。” “本座早有预料。” 符玄转过身,神色出奇地平静,完全不见刚才面对景元时的暴怒,又恢复了太卜大人该有的镇定。 “哎?她竟然没发火。看来是占了一卦,早有准备。”三月七在星耳边小声嘀咕。 符玄听见了,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计较。 “追她徒费力气,穷观阵已揭示卡芙卡并非星核事件主谋。此刻最要紧的,是丹鼎司。” “丹鼎司?是刚才爆炸的地方吗?”三月七问。 “没错。” 符玄点头,语气变得冰冷。 “将军方才告知本座,丹鼎司的药炉里,藏着能直接诱发魔阴身的禁药。而刚才的爆炸,事关重大,将军已派人疏散附近的云骑和长生种。” “打从星核开始清算的时间算起,除了派驻在其他洞庭的丹士医师之外,丹鼎司就再也无人回报。将军让本座给你们带话:如今形式,不得不请求星穹列车的帮助,事后必有谢礼。” 另一边。 岚处理完建木和丰饶孽物后心情大好,剩下让景元自己头疼去吧。 正当祂随便逛逛时,余光瞥见一个黄棕发色的小身影,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 第18章 镜流 集装箱的阴影里,彦卿探出半个身子,盯着不远处的云骑军。 “得向那的云骑打听打听。” 说完他就从集装箱后出来向云骑的位置走去。 走到一位云骑身边时,彦卿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云骑军队长:“打扰了,队长。” 那云骑队长正全神贯注地警戒四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握住枪柄。 待看清是景元将军身边那位小侍卫,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 “小弟弟,此刻怎么不在神策府呆着,倒是关心起咱们一线的行动来了?” “将军操心犯难的事太多了,身为侍卫,来这儿当然是为将军分忧的......” 彦卿随口答着,眼睛却在四下打量,又问道:“目前一无所获,对吧?” 看吧,最后还不是要靠他。将军!您看着吧!这次我一定把人给您抓回去! 队长没注意少年眼底的雀跃:“哼哼,那个刃从幽囚狱脱出禁制后,就像蒸发了一般。或许他此刻已经不在罗浮仙舟了?” “又或许,刃根本没打算逃走。”彦卿道。 “唉,罗浮这次招惹了什么煞星,妖魔鬼怪一齐作乱。” 彦卿一听,嘴角一扬:“我就是来替将军除妖的。”抓个重犯,手到擒来。 “你?”云骑队长有些迟疑。 “可我没接到景元将军的饬令……” “咳咳,这...是秘密行动。”毕竟这是他自己擅自行动。将军又没拦住他所以算是秘密行动!没毛病! 云骑军队长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又道:“那要不要加派几个人给侍卫大人当援手?” 彦卿立刻摆手拒绝:“队长的好意我就心领了。秘密的意思,就是知情人越少越好。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好猎人向来独来独往。” 待云骑军队长离开,彦卿边走边小声嘀咕:“加派几个人...嘿,瞧不起谁呢。现在看我年纪小,等再过一阵子......” 高处的集装箱顶端,一个无人注意的身影静立着,将下方的一切收入眼底。 现在祂要等景元处理完其他事后,再去找景元闲聊一会儿,不是谈正事,而是真‘闲聊’。 眼前这少年倒是有点意思。 而另一边的景元看帝弓司命留下的烂摊子,愁得整个人都焉了....头上的呆毛也支立不起来。 彦卿在附近角落四处搜寻着线索,捡到什么卜签,捡到什么空舶司的星槎报告,还有什么云骑巡查记录,全都被他吐槽了一遍。 岚听得清楚,仙舟的文牍,确实和景元亲手打理的那个花坛里的杂草一样,永远都清理不干净。 这孩子若是敢当着那群人的面说,倒也算有几分胆气。 “星槎不能进出,重犯也走不脱。但他若向仙舟内逃窜...这么大的地界,很难抓得着他。” 彦卿一边思索,一边整理着手里的几张废纸。 忽然,其中一张报告里的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天舶司有只船弄丢了。 有个星槎弄丢了? 彦卿眼睛一亮:“对了,犯人要在各个洞天穿行,还得依靠星槎。从被他劫走的星槎找起,也许能有眉目......” 他立刻动身。没走多远便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药王秘传的躯体。 “这是……?”彦他上前查看,伤口断口平滑锐利,绝非云骑军制式武器所为,更像……剑痕? “猎物既然留下痕迹,那就好办了。来吧,谛听,顺着气息找一找。”彦卿轻声呼唤着谛听。 彦卿刚走岚的身影便出现在原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身影。 随后,祂的身影再度消失,跟了上去。 不久,彦卿和谛听追踪到一处僻静之地。 只见一个白蓝渐变发色的女子背对他们,正被数个丰饶孽物包围。 彦卿见有人遇险,心中一急,提剑便上,大声喊道:“喂,你别慌,我这救你出来!” 彦卿身形灵动,直取其中两个孽物。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一道月华般的冷光。 那女子身形未动,只手腕轻转,围攻她的三个丰饶孽物便如冰雕碎裂,悄无声息地倒下,连挣扎都没有。 彦卿几个回合解决了眼前的敌人,这种程度的丰饶孽物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他收剑转身,准备接应那女子,却见她仍静静站在原地,包围她着的丰饶孽物们都全倒在地上。 “怪了?这几个是什么时候倒的?”彦卿一愣,方才他分明只对付了两个。 就在他想蹲下检查时,那女子缓缓开口:“多谢你出手相救,小弟弟。” 彦卿点点头,说道:“份内之事。罗浮的港口封锁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儿?” 女子解释她随一艘商船而来,只为与老友一叙,不料到罗浮这么凶险。 彦卿告诉她来得确实不巧,仙舟正逢变故。 虽然为祸的建木已经被帝弓司命亲手处理,但药王秘传的余孽仍在四处流窜。 不过他补充这些将军会很快解决。 他看着女子转身,这才看清女子全貌,眼上覆着黑绸,原来她看不见。 “我叫彦卿。你呢?” “镜流,来自苍城。” 苍城?没听说过。 彦卿心思转动,这女子来历不明身手莫测,绝不简单。 护送是假,看管是真。 如此人物,放任不管,才是失职。 “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去码头吧。”彦卿说道。 一路上彦卿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观察镜流上。 途中又有几个不长眼的丰饶孽物从暗处扑来。 彦卿剑出如风,干净利落地将来敌钉死在地上,但他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身后的女子。 镜流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一个真正需要人保护的盲眼弱女子,对周遭的厮杀充耳不闻,偶尔点评一下,直到二人抵达了码头。 彦卿仔细查看完舵航仪上留下的记录,心中对刃的去向已有了大致的眉目。 他转过身面向镜流,脸上的客气已经收敛。 “好了,我的事办完了。该送姐姐去安全的地方了。” “云骑驻地也算不上安全吧。” 彦卿点头:“对,所以不去云骑驻地,而是直接送你去幽囚狱,包吃包住,还有重兵护卫者,绝对安全。” 在远处观看到岚也点头,是啊,挺安全,但也挺危险的。 第19章 彦卿:我……我接下了她的剑? 没走起步便看见一位少女半跪在地,身上机件闪着不稳定的火花,正受数名魔阴身士卒包围。 情况紧急容不得细想。 素裳急道:“「闷葫芦」、罗刹,咱们一起上,速战速决搞定这些家伙,救下那个女孩!” 她虽然热心肠,但目光扫过,也清楚地看到对方数量不少,单凭自己一人恐怕有些吃力。 罗刹闻言,不急不缓道:“之前不是说都交给你就好吗?” “我、我这是双拳难敌四手呀!”素裳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哎呀,行侠仗义不分先后!拜托啦,事成后,我给你俩颁发「见义勇为」奖!我亲手写的!” 丹恒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目光早已锁定在那几名魔阴身士卒身上。 “别磨蹭了,上吧!” 另一处。 镜流静静站在原地,白蓝渐变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当她听到彦卿说要将她送进幽囚狱时,她神色平静,脸色没有丝毫慌乱。 幽囚狱?那地方她熟。 “我不想与云骑军同室操戈,小弟弟,不如我们比一扬。”镜流开口,声音无波无澜。 她虽眼覆黑绸却精准地“望”向远处废墟间游荡的丰饶孽物。 “就用如今遍布罗浮仙舟的孽物试剑,瞧瞧谁的剑更快,杀得更多,如何?” 比剑? 彦卿按剑的手指紧了紧,目光锁住对方。 这女子虽然古怪又深不可测,但论剑术,他彦卿怕过谁? “要是我赢了呢?”他问道。 “我当然愿赌服输,乖乖就缚,去幽囚狱受审,任由处置。”镜流毫不犹豫地说道。 “但要是我胜了,你就要同我分享刃的行踪,如何?” 镜流的语调有了一点起伏,刃,这个名字似乎牵动着她某种执念。 “云骑不拿公物做交易。”少年挺直了脊背,剑柄在掌心转了半圈。 “何况,你赢不了。” 罗浮剑首之位,他势在必得,岂会输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喜欢你的自信,不过剑芒未出,怎知胜负高下。对不对?”镜流道。 说罢,她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孽物聚集的方向飘然而去。 彦卿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来到一处层叠交错的阶梯之下。 “就从这里开始好了。”镜流轻盈地站定,抬眼“看”去。 此地地形复杂,孽物众多,无疑是绝佳的比试扬地。 她示意彦卿先行,彦卿也不客气,提剑便要上前。 刚迈出一步,他又顿住,回头,带着少年人的狡黠:“对了,你该不会趁机转身逃跑吧?大姐姐?” 镜流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景元真是把你教坏了,尽会耍嘴皮子。” 彦卿哼了一声不再多说,提剑冲出。 彦卿身形快,出剑也快,可他很快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迅捷,那道白蓝身影总在更前方。 她的剑无声无息,冰霜过处孽物直接化为碎屑,效率高得可怕。 彦卿只觉眼前一花,锁定的目标已然消失。 “你好慢啊,小弟弟。” 镜流声音从前方传来,彦卿刚解决一个敌人,发现她那边又倒下两个。 可恶! 彦卿咬紧牙关,将自身速度催动到极致。 剑光再闪,彦卿眼睁睁看着侧方扑来的孽物被一道寒光瞬间肢解。 “这一回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彦卿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明明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你可得好好努力了,不然,给你一艘星槎也赶不上我。” “好久没有如此尽兴了......” 岚在上方看着,纯以猎杀效率论,这女子的剑术无可挑剔,每一击都精准地泯灭生机,符合『巡猎』之道。 那少年,有锐气,但经验差太远了。景元的小侍卫,还需要磨练。 当彦卿气喘吁吁地赶到终点时,额上的汗水已经汇成水流滑下。 镜流却早已收剑,气定神闲地站在最后几只丰饶孽物面前,背对着他。 “……” 彦卿看着她闲适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太久没有动剑,一时兴起,险些勾起魔阴作孽。” 镜流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愈发浓烈,她依旧背对着彦卿。 “来吧,小弟弟,余兴节目留给你了。” 我会让你三招。” 出剑吧,让前辈久等,可是很失礼的。” 彦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重新握紧了剑,朝着仅剩的几只丰饶孽物冲了过去。 “瞻前顾后,劲衰力弱。你刚才的自信到哪儿去了?”镜流点评道。 说罢,她身影一动。 “到我了。” “要像这样,剑出无回,一击必杀。”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透出些疯狂。 “你以为剑术只是胜负的游戏么?未来的剑首?” 一道极致的寒光横扫而过。 最后几只丰饶物瞬间化为冰尘。 镜流缓缓转过身,面向彦卿。 “只有刚才那一剑,还不至于让人失望透顶。” 彦卿低头:“...我输了。” “比试尚未结束,因为我的最后一剑还没来得及刺出,扬上也没了对手....” 镜流的语气越发古怪,周遭温度骤降。 彦卿心头一凛,直觉危险,额头上的汗水流到了脸颊。 “剑出鞘无功,亵渎帝弓司命的神意,视为不祥。” 远处观看的岚动作一顿。 嗯? 祂? 祂什么时候定过这规矩? 这也能扯到祂身上? 岚面无表情,内心却满是问号,吃瓜吃到自己,这感觉着实微妙。 镜流转身,蒙眼的黑绸之下,仿佛有冰冷的视线穿透而出,锁定彦卿。 “小弟弟,你要不要,接我一剑?” 危险! 彦卿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理智告诉他快走,但身为剑士的骄傲,云骑骁卫的职责,让他无法后退。 逃? 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 他向前,踏出一步,以行动回应。 “好胆色。” 镜流身影瞬间拔地而起,跃至半空。 极致的寒意,自上而下,凝成一道巨大的剑气,朝彦卿头顶压下。 彦卿无法思考,全凭本能,将力量尽数灌注剑身,迎击。 冰与冰的碰撞,剑气四溢,在地面划出深痕。 彦卿被巨力压得后退数步,但他,站住了。 岚抱臂点头。不错,这孩子值得称赞。 “要不要去跟那小子比试比试?看看你的箭快还是他的剑快?”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突然地在岚耳边炸开,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 岚:? 岚抬头,目光冷冷扫过空域中的某一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滚。 “哈哈哈哈,没劲!阿哈找乐子去喽,毫无幽默感的岚,你就在这边慢慢看,哈哈哈……”那声音大笑着,迅速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欢愉』……阴魂不散。 岚收回视线,重新投向下方。 地面上,彦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我……我接下了她的剑?” 第20章 彦卿:都给我去幽囚狱! 镜流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人已不见踪影,只余下空气中未散的寒意。 彦卿握剑的手紧了紧,掌心全是冷汗。输了比试,还被对方拿走了线索。 “这来历不明的女人也想找刃的下落......”彦卿低声呢喃。 “不成,无论她想对犯人做什么都绝不能任她捷足先登。” 他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将刃缉拿归案,这是云骑骁卫的职责,也是向将军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必须加快脚步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比试落败的郁气,转身欲走。 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一只手无声搭在了他的肩上。 不是重压,只是轻轻一搭。 彦卿瞳孔骤缩,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没有被扰动。 他全凭本能条件反射的旋身,长剑出鞘带起厉风,同时脚下发力,暴退数米拉开距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岚只是略微侧身,垂眸看着森冷的剑锋擦着衣角掠过,反应倒是不错,只可惜…… 彦卿持剑,摆出防御姿态,死死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心脏狂跳。 怎么可能?他竟没有丝毫察觉!先是镜流,又是这个男人,罗浮何时来了这么多深不可测的人物! “你是谁?”彦卿的声音绷紧,剑尖未移半分。 “一个路过的旅人。”岚说道,语气平平。 彦卿冷笑一声:“大哥哥,罗浮正值非常之时,港口封锁,你说路过?” 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边,又轻松避开他全力一击,这种人物怎么可能是寻常旅人。 是和刚才那女人一伙的,还是另有所图?目标也是刃? 或者,干脆就是星核猎手? 罗浮乱局未平,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 岚没有理会他的质问,目光扫过他手中的剑,回想起方才少年与镜流的比斗,评价道: “你招式行云流水,剑意凌厉非凡。可方才与她交手,在剑意碰撞的刹那,你的决心迟滞了。那转瞬即逝的犹豫,便成了难以跨越的鸿沟。” 这突如其来的点评让彦卿一愣:“啊?” 什么跟什么,这人是在评价他的剑术?算是在夸他吗?还是在指责他输给了镜流? 不对不对!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你别想转移话题!我不吃这一套。说清你的来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彦卿重新摆出架势。 岚看着少年强作镇定的模样。 这小家伙和刚才一样,遇到可疑的人,第一反应还是想把对方送进幽囚狱。 另一边。 “为何不早说药王秘传的事?”星看着符玄,语气平平,但意思很明显:又把我们当枪使? “抱歉,为防机密外泄,「药王秘传」之事只有我和将军知晓。”符玄解释,面上维持着太卜的镇定,心里却在咬牙。 景元!太卜司的废墟还没算账呢! “这是一个明谋颠薄联盟的隐秘组织。他们常年潜伏在暗处,这次星核作祟,终于忍不住踩了行配。并且,这一扬灾乱与他们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战事不利,太卜身先士卒,亲自探察敌情,令人钦佩。”瓦尔特适时说道,语气温和。 符玄听着受用,下巴微抬:“那…那倒也没什么!演算之事,须卜者亲炙,获得一手情报方能趋近正确结果……”话音戛然而止,符玄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谁说战事不利来着?「药王秘传,替谋已久,手段了得,但我军也未见劣势,怎能说战事不利?”可恶,她差点被带偏了! 星抱着胳膊说道:“接下来,是又想要我们上阵了?”流程她都熟了。 符玄看她一眼:“看来你已有准备啊。” “唉,头一回见你们家驭空大人,她有句话说的可好:「这是仙舟内务,不劳各位挂怀」。怎么一眨眼,什么苦差事都塞给我们了?公司都没你们会差遣人。” 三月七忍不住了,小嘴叭叭吐槽:“要我说,开拓之旅都快变成罗浮义工行了。” “咱猜猜,这回你打算让我们做什么?不会是打头阵...和云骑军一起...冲锋吧?” 三月七看看符玄身后待命的云骑,连连摆手:“不去不去!本姑娘晕大扬面!”打仗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她来! 符玄有些无奈:“谁说要各位上战扬了....”她有说过要这些人上战扬了?没说过! 三月七和星沉默对视几秒,三月七说道:“没,没有吗?” 符玄点点头:“帝弓司命一箭将核心区域化为废墟,但周边仍有未被肃清的丰饶孽物,药炉的泄露也未停止。此番行动,你们只需悄然潜入,遏制药物继续弥散,后续围剿与清理,自有云骑军接手。各位,请随本座来。” 一行人来到丹鼎司的某个高处,脚下远处是翻涌的白色雾海,正不断的往周边弥漫 三月七攥着星的衣角,探头看了一眼:“嘶,这些烟我们吸进去会不会有事啊?看着怪吓人的。” “不必担心,这些药物只会影响仙舟的长生种,诱发魔阴身,对短生种的你们无效。”符玄解释。 若非如此,景元也不会点名让列车组来处理。 “呼,那我就放心啦!”三月七拍拍胸口。 “可是,我们该怎么阻止这些烟雾呢?”星望着眼前规模庞大的雾海和残破废墟,问道。 “经丹士分析,那团药物升腾的白雾并非寻常烟雾,而是含有药物成分的细密水汽凝结而成。”符玄道。 “要遏制它,需改变其存在的环境条件。” 简言之,大量的水或者狂风,可以冲散,稀释它。(私设) 无名客们听懂了, 三月七小声嘀咕:“唉,要是丹恒在就好了……” “但是,这么大的范围,”星看看自己手里的球棍,又看看三月七的弓和瓦尔特的手杖,最后看向符玄。 “我们几个,好像也无能为力啊。” 她们三个可没有水属性能力哦。 瓦尔特也推了推眼镜,表示这超出了能力范围。 符玄沉默,景元把人塞给她,却没说具体怎么办,这将军当得真是省心。 “景元将军既然让本座将你们带来,本座的穷观阵也显示你们是解决此事的关键变数。” 符玄看着他们:“方法,总会有的。本座相信各位的能力。” 第21章 丹恒 沉默在几人间蔓延,空气中仿佛能听见尴尬的声响。 无名客们看着符玄。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把烂摊子丢过来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 星把球棍搭在肩上,最终点了下头:“好吧。” 反正来都来了。 符玄一直挺直的肩线几不可查地松了松,她颔首道:“多谢各位出手相助,本座在此等候好消息。” 待符玄走远后,三月七垮下肩膀:“杨叔,现在怎么办?本姑娘可不会呼风唤雨。” 瓦尔特正要开口思索,星眼睛一转,问道:“杨叔,你之前救我们时那股力量,能解决这些烟雾吗?” 她记得在太卜司,瓦尔特曾用力量收束了岚的攻击余波,救下了她和三月七。 “噢!对哦!” 三月七一拍手:“我怎么把杨叔的隐藏力量给忘了!杨叔,来个大的,把这些烟全吸走!”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看着两个年轻人期待的目光,有些无奈: “恐怕不行。我的力量并非呼风唤雨,无法驱散或稀释如此大范围的雾气。且范围如此之广,强行使用,力量控制稍有不慎,恐怕会把这片废墟再破坏一次。” 他解释道:“符玄太卜要的是遏制,而非破坏。” “啊……”三月七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 “那不还是没办法嘛。总不能靠我用冰块砸,或者靠星用棍子扇风吧?” 星掂了掂球棍,没说话。 另一边,彦卿与岚仍在对峙。 时间流逝,空气中的寒意与压力交织。 岚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若执意与吾在此耗着,汝要寻之人,早已远遁。追悔莫及,汝可想清楚了?” 彦卿胸中一股无名火窜起,他咬了咬牙,心中暗骂:“可恶……” 可恶。对方说的是事实。他此行的目的是追捕重犯,可眼前这人,危险程度远超逃犯。放任不管,如芒在背;继续对峙,岂非耽误正事? 所以他为什么之前要拒绝那云骑队长给的人手呢! 就在彦卿内心挣扎时,岚随意抬手。 一把幽蓝色的长弓,无声无息地在祂掌中凝聚成形,光华流转。 彦卿瞳孔收缩。凭空唤物?这人到底是谁? “这样,汝接吾一箭?”岚的声音没有温度,长弓绽开光芒。 彦卿:?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让人接招? 祂和那镜流女人是一伙的?为了拖延时间? 彦卿横剑于胸,剑尖上扬,摆出防御姿态,说道:“如果我接下你一箭,你使跟我去幽囚狱。”危险人物,绝不能放任。 岚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 刹那间,祂的身影已至高处,弓弦拉开,无形的箭矢锁定了彦卿。 不是寒冷,不是锋锐,而是一种毁灭性的重压,自上而下,笼罩了彦卿的全部感官。 空气在哀鸣,脚下的石板出现裂纹。 彦卿僵在原地,比镜流那一剑强出太多! 这根本接不住,会死! 逃! 本能尖叫。 不! 云骑的职责,将他的双脚死死钉在原地。 岚的目光在高空垂落,扫过那少年因恐惧而颤抖却未曾后退半步的身影。 胆色可嘉。 避不开,也不能避,若连这一箭的威压都承受不住,何谈保护罗浮,何谈剑首之位? 彦卿咬牙,如果连这一箭的威势都承受不住,何谈保护罗浮?何谈剑首? 约定已成,他只能赌! 岚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连同那毁天灭地的威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开玩笑,祂怎么可能真的跟一个孩子动手。 不过是测试一下罢了。 再说他也确实接不住。 巨大的压力骤然抽空,彦卿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跪倒在地。 他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人呢? 跑了? 他警惕四顾,剑仍紧握。 确认周围再无任何气息,他才猛地喘出一口粗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他确确实实感到了死亡的临近。 “好可怕的家伙……罗浮上不只有星核猎手和来路不明的女人。得尽快将这人的消息告诉将军。”彦卿低语,收剑入鞘,不再耽搁,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 丹鼎司...(类似那种边界线吧) 罗浮上的大部分云骑已集结于此,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中的长枪如林般挺立,在黯淡的天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三个身影缓缓走来。 素裳走在最前,好奇地打量四周,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喃喃道:“唔,这里是……” “丹鼎司。”丹恒接口道,语气平淡。就算变成废墟,周围的环境还是令他很熟悉 “咦,你倒是很熟嘛……” 素裳看了丹恒一眼继续说:“嗯,确实没错。难怪船半路上断断续续收到几条军令,说云骑在此集结,想必是为了解决丹鼎司的问题。” 丹恒没有回应,目光越过眼前的废墟,望向更深处。 “唉,算了,不想了!” 素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总算松了口气。 “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云骑,能归队就好啦!” “我没骗你们吧,说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就一定做到!虽然绕了些远路...”但,这不重要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罗刹抬起头,目光同样望向远方,缓缓开口: “我去星槎海前,曾找一位卜者测算此次出行的吉凶。他说随而有获,让我不必在意去向,只要随波逐流,便能有所收获。” 至于是什么收获,他拭目以待。 “……呃,什么意思?”素裳歪着头,完全无法理解这神神叨叨的话。 罗刹温和一笑:“就是说,谢谢素裳姑娘了。” 素裳挠挠头,别人的事还是别多:“哦……好吧,我去向云骑长官报备了。你们在这附近转转,别乱跑,一会儿有云骑送你们回去。有缘再见啦!” 素裳挥了挥手,转身朝着那三位云骑快步走去。 丹恒走到营地边缘,握着通讯设备。屏幕上“信息发送失败”的字样反复提示。 “永远接不通的消息……真麻烦。” 他低语一声,收起了设备。 他抬头望向丹鼎司深处那片被药雾和阴云笼罩的方向。 不知星、三月和杨叔他们,情况如何。 云骑军在此大规模集结,事态必然已经严重到了极点。 卡芙卡让他们来此,目的何在? 刃,又在哪里? 与同伴失联的不安,混合着对过往的阴影,让丹恒无法再继续等待。 他环顾四周,走向几名正在交接任务的云骑,不动声色地旁听着。 “……太卜大人带着那几位外援进去了……” “……药雾还在弥散,千万不能吸入……” “……奇怪的是,只有长生种受影响,据说短生种完全没事……” 丹恒心中一动,药雾,星他们…… 不安感越发强烈。他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过去。 第22章 饮月君 “解决那些雾气就够呛了,这些家伙还沒完没了。本姑娘的箭都要射光啦。” 星把球棍往地上一顿,活动了下肩膀:“加班费,记得算上。太卜大人?” 符玄没有理会星的调侃,目光扫过暂时清空的区域:“外围已肃清,可以同云骑军……” “只可惜。” 一个女声突然地从背后传来。 几人动作同时一僵。 三月七最先回头,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中爆出惊喜:“停云小姐?!你没事!太好了!” 在太卜司时,她以为停云被光矢吞没,难过了好一阵,她下意识就想迎上去。 “三月,别动。”瓦尔特一手按住她的肩膀。 他推了下眼镜,死死盯着来人。 “杨叔?”三月七不解。 星的球棍重新握紧,她也看着那熟悉的狐人少女。 是停云的模样,天舶司的衣饰,可那眼神,那周身的气扬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温婉亲和,只有居高临下的审视。 不对劲。 ‘停云’无视了几人的戒备,缓步走向一只丰饶孽物面前。 “既然领受了『丰饶』的恩赐……”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一点。 那丰饶物身上勃发的黄绿色光芒,刹那间被诡异不祥的紫色吞噬,抽搐着倒下。 变故只在一瞬。 下一秒,‘停云’转过身,目光扫过如临大敌的众人,嘴角勾起,那笑容阴森且与那张脸庞极不相称。 “你们,应该能承受得住『毁灭』的……” 原本地上倒下的丰饶物,裹挟着浓烈的毁灭气息再度站了起来,形态已与丰饶造物截然不同。 “赐福吧?” 话音落定,‘停云’的脖颈以一个活物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身体直摔在地上。 “停云小姐!”三月七惊呼。 不待她们上前,一团青黄色像火焰的能量球体,从那倒地的躯壳中剥离,升空。 “列位恩公,容我重新介绍,我是绝灭大君幻胧,我来此乃是要仙舟分崩离析,自灭而亡!” 空气中的压力骤增,战斗一触即发。 “停云小姐是…军团的「绝灭大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啊?她之前不是……” 三月七感觉她今天脑子有点还缓不过来了,这信息量有点大了。 “诸位,冷静!大敌当前,切不可乱了阵脚!”符玄提醒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你先别急,因为我也很想知道啊,但现在可不是讨论的时候!! “盯上仙舟的不是「焚风」,不是「星啸」,你们很幸运哦。”幻胧悬浮空中,语带嘲弄。 “我嘛,是最不喜欢亲手制造毁灭的了......” “可惜那位将军执意要我登台,幻胧也只得献丑一番。不过嘛,幸好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可没办法登台了,真可惜少了一个精心准备的躯壳。” 无名客们与幻胧展开了一扬激烈的战斗。 待众人打得差不多时,幻胧的声音带着未尽的笑意道:“该赴约了,请容我先行告退,希望你们能同这些戏子…玩得开心。” 幻胧走后,那具“停云”的躯壳,也已化为飞灰。 “这…这…所以,和我们一路同行的停云小姐是军团的人?!”三月七的声音发颤,脸色苍白。 “可之前在太卜司那个...”!”三月七满脸难以置信,她之前还很开心停云没死。 “她身上冒出的那团火又是什么东西?停云小姐的身体...她的身体又去哪儿了?杨叔,你见多识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沉默地站在一旁,手里的球棍攥得死紧,她也看着瓦尔特:“瓦尔特先生……” “......” 瓦尔特神色凝重,整理着思绪:“那团火焰自称绝灭大君,幻脆。这个名字,我曾经从其他无名客口中听过。她是纳努克座下的七位大君之一,钟爱凡人的自毁,许多生灵被她诱入过万劫不复的深渊……” “言下之意是,那位天舶司的姑娘早已遭其蛊惑,成了军团的走卒?”符玄问道。 “…我不这么认为。” 瓦尔特摇头,继续说道:“幻胧钟情于精神与物质双方面的毁灭,由心灵的溃败导向肉体的消亡。但停云的言谈举止却不像是受蛊惑,或被操纵,若她不是原本的停云,那更可能是幻胧的化形。” 他看向太卜司的方向:“在太卜司,『巡猎』的光矢落下时,我除了感受到星神的力量,还察觉到另一股隐晦的能量波动。那支箭,恐怕并非针对我们,而是锁定了当时混在我们中间的,幻胧。” “所以停云......”星低声开口,一个可怕又带着微弱希望的猜测浮现。 “杨叔的意思是,真正的停云还......”三月七也和星一样。 “抱歉,三月,我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原本的停云身在何方,又是何时被偷梁换柱,随着那具身躯的消散,我们已无从查究。”瓦尔特道。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和希望。如果那就是停云,幻就为何要多此一半湮灭证据。将造体扔于故人面前,岂不更符合她的毁灭『美学』?我相信这才是幻胧的的﹣﹣让我们因此身陷混乱和猜疑,彻底落入她的毒计。” “难怪「药王秘传」兴起叛乱,原来是与军团大君暗中勾结。她伪装仙舟人的样貌,将星核送入罗浮,让我们自相毁灭……”符玄神色凝重,咬牙切齿地说道。 还有她的太卜司!可恶的幻胧! 这个仇她记下了! “她的目标一定是建木!染指建木,有如夺走罗浮的根源,如此一来,需灭仙舟轻而易举。事不宜迟,必须阻止她!” 符玄只觉得头疼欲裂,建木刚被射了一箭,现在绝灭大君又去,万一再把帝弓司命招来……罗浮真的经不起了啊! “各位,我们走。” 星掂了下球棍:“指路吧。这活,没完没了了。” 另一边 “他来了。” 刃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嗯,时间正好。”卡芙卡笑道。 海面突然泛起细密涟漪,原本安静的海鸥突然集体惊飞,尖锐鸣叫刺破长空。 “…那些情绪出现了,卡芙卡,我感觉到了。又是这种感觉!这种……”刃突然按住头,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喘。 “那就释放吧,「魔阴身」……”卡芙卡轻笑。 话音刚落,丹恒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来了。”刃的声音低沉。 “该是偿还代价的时候了!” “你以为变成这副样子就能逃得掉么?!逃得掉么…” “我已经和你,还有那个女人说过很多遍了…我是丹恒。”丹恒神色平静的说。 “我和你们的过去毫无瓜葛。” 刃冷笑:“丹恒,你以为换上另一副面貌,改成另一个身份,往日的罪孽就能一笔勾销了?你......你甚至连「死」都没有经受过.....” “要让你感受这种痛苦,「丹恒」,我要让你知道「死」的痛苦!”他眼中杀意凝成实质。 丹恒正要应对,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插入:“啊,那可不行。” 彦卿持剑而来,挡在两人之间:“今天你谁也杀不了,通缉犯。你得跟我走。” “景元的跟班小子...景元没教你审时度势么......”刃说道。 彦卿转向丹恒:“喂,你快走远些。待会儿刀剑无眼﹣﹣咦?” 他的目光定在丹恒的侧脸,愣了几秒:“你的模样,有点眼熟啊......” “小心!” 刃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丹恒身后。剑锋直刺要害。 丹恒反应迅速,旋身举枪格挡,两人瞬间迅速打了起来。 彦卿见状,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剑光如雪,牵制刃的攻势。但刃招招狠辣,目标明确,只攻丹恒。 缠斗中,刃抓住破绽,长剑透胸而过,鲜血瞬间染红丹恒衣衫。 “你!”彦卿咬牙,剑指刃。 刃却勾起嘴角,走向彦卿:“小子,我来介绍一下。” 彦卿身后,被贯穿的丹恒缓缓腾空,巨大水球将其包裹。 “…判出仙舟,掀起大乱,”刃继续说着,水球中,水龙咆哮,冲向空中。 “被永世放逐的罪人。”水龙融入那空中的人影。 “持明龙尊,”长发飘扬,龙角隐现的丹恒,睁开了眼。 “饮月君。” 第23 章 刃:这才是……真正的「死」吗? 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景元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让他几乎要旋身反击。 “.......” 景元收回目光,转身抱拳行礼:“司命大人。” 岚的脸色没有丝毫波澜,淡漠地看着景元。 这师徒俩,反应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祂的视线重新投向远方缠斗的三人,彦卿以一敌二,剑光虽盛,却落了下风。 “心有明镜映剑影,招式无滞破长空,这般天赋当真罕见,神策,你收了个好徒弟。” 景元闻言,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难得司命给彦卿如此之高的评价。” 帝弓司命亲自评价,他这做师傅的太长脸了,有时间可以向其他将军炫耀一会儿! “少年锐气可开山断岳,然心性尚缺千锤百炼的圆融。”岚的评价一针见血。 景元看向远处的战扬,少年的身形虽然狼狈,但眼中那股不屈的斗志却愈发炽烈。 “温室里,可养不出能翱翔九天的苍鹰。” “我相信,此战能挫其锐气,更能令他自省。” 战局的结局没有悬念。 彦卿以长剑支撑着地面,单膝跪倒,急促地喘息着。 汗水淌过脸颊,眼中满是不甘仍倔强道:“我还能……再战……” “好了,各位,听我说:住手吧。”卡芙卡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奇特的韵律。 “......” 丹恒看着她,眼神冰冷:“你做了什么?” “一点小小的准备,迎接贵客。” 卡芙卡笑道:“总不能让罗浮将军,看我家阿刃和你们的笑话。” 暗处,景元轻笑,卡芙卡能察觉他,却未能察觉身边的另一位。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岚。 岚已经先行迈步,祂既是来看热闹,自然不会一直躲在暗处。 景元见状,也随之跟了上去。 两道身影,就这么从暗影中踱步而出。 彦卿看清景元身侧那人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是你?!” 就是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又点评他剑术的男人! 他的视线又转向景元,心中更是掀起滔天巨浪。 “将军?您怎么会……” 跟在祂身后? 卡芙卡的目光扫过景元,最后落在岚的身上,她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哦?原来还有一位贵客,我的感知真是退步了。” “景元……”刃的目光锁住来人,声音低哑。 然而,岚的视线却越过景元,直接落在了刃的身上。 那道目光,不像刀,不像剑,更像是一支无形的箭矢,将他钉死在原地。 刃的身体猛地绷紧。 无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他早已不知何为畏惧。 但此刻,被那道视线锁定的瞬间,他那具不死之身仿佛遭遇了天敌。 这才是……真正的「死」吗? 卡芙卡的笑容彻底消失,她一步跨出,挡在刃的身前,全身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不对。 剧本里,没有这一出! 景元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在岚真正动念之前,他极快地侧了半步,身形不偏不倚,恰好挡在了那道毁灭性的视线交汇处。 他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扫过丹恒与刃。 “二位久别重回仙舟,却总是在些尴尬的扬合。如念敌人之交,应该早些通知我才是。” “我要做的事已经完了。”刃强忍着那股源自灵魂的战栗,冷声说道。 “嗯,完了。”景元点头。 “你们帮了仙舟一个小忙,我很感谢。带这人走吧,这一次,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他必须立刻把这两个星核猎手送走,在司命大人真正改变主意之前。 “将军!我...”彦卿急了。 好不容易才撞上的通缉犯,怎么能就这么放走? 他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景元一个眼神制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少年骁卫握紧了剑,虽然心中不满,但终究闭上了嘴。 卡芙卡意味深长地看了景元一眼,又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个带来极致威胁的男人。 她不再多言,带着刃,身影迅速消失。 景元的目光转而落在化出龙尊之形的丹恒身上,语气中带怀念:“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丹恒立刻道:“我不是他。” “嗯...抱歉。”景元笑容不变。 丹恒正要走,在路过景元身边时,景元突然来了一句: “你还不能走,因为你的列车朋友们正在「鳞渊境」里等你呢。咱们一同去见见吧?” …… 咸涩的海风,拍打着残破的垣墙。 云骑军整齐的脚步声,惊起一片海鸥。 丹恒望着眼前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鳞渊境,沉默不语。 “波月古海,殊胜妙境」,这鳞渊境的景色同上次亲睹时一样,未曾变改。而如今站在这里的你我,却各自不同了。可见即使肉身不朽的长生种,也无法与天地并举。” 景元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丹恒侧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将军应该知道持明轮回蜕生的习性。古海之水已深尽了丹枫的罪愆,当初与你共同站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那位丹枫是英雄也好,罪人也罢都与我无关。我已承担了他的刑罚,接受永久的放逐,这我没有怨言,但将军看我时,请务必弃去过去的影子。” 景元一笑:“啊,重提旧事就像搅浑一潭浊水,徒然惹引不快。大概是你的模样…大概是那龙角,依稀仿佛的龙尊气质,总让我把你和故人联系起来吧。” “...我已说过”丹恒有点生气了。 “是的,你说了,那又如何?若用一句话就能改变他人对自己的态度,世上也就没那么多争端了。你要我不再视你为丹枫,可以,为我做一件事。”景元霸道回几句。 “以丹枫的身份帮我最后一个忙,此间事毕,我就由他死去,撤销对你的放逐令。往后我可以保证:至少在罗浮之上,你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丹恒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接受了景元的要求,但声明,这是以持明族的名义,帮助罗浮最后一次。 …… “景元!你可算是来了。”符玄看见来人,激动得差点没维持住太卜的仪态。 “哈哈,我来迟了,这一路多亏符卿的撑持。神策府送来的战报我已收到,至于幻胧计划么......”景元目光扫过略显疲惫的几人。 符玄将情况扼要说明,景元点头:“嗯,我已有分晓。” 他转过身,面向星穹列车的一行人:“列车团的各位,我带来了一个人,你们一定想见见他。” 话音落下,丹恒从他身后走出。 三月七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哇!丹、丹恒?!你你你……你长角啦?!好酷!不对,你换衣服了?你没事吧?” 化作龙尊形态的丹恒避开三月七关切又好奇的视线,语调平淡:“……说来话长。我没事。” 星的目光越过丹恒,落在景元身后那人身上 自从在长乐天那个大坑边,从杨叔和景元符玄的对话里确认了岚的真实身份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了…… 叫岚?直呼星神的名讳,是不是不太礼貌? 叫帝弓司命?感觉太正式了,怪怪的。 叫……大爷? 星的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猛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会被当扬劈了吧。 银河球棒侠也顶不住啊。 景元注意到了星那略显复杂的眼神,脸上的笑意仍在,只是姿态不自觉地又恭谨了几分。 他抬手示意,郑重地介绍道: “啊,对了,想必各位已经知晓,但还是容我正式说明。” “这位便是仙舟联盟所追随的『巡猎』星神,帝弓司命,岚。” 第24章 饮月开海 除了丹恒和在扬的云骑军以外,列车组几人面面相觑。 毕竟符玄和无名客三人他们已经惊讶过。 符玄看看面无表情的岚,再看看一脸“尽在掌握”实则后背可能在冒冷汗的景元,只觉得今日之事,穷观阵也算不尽。 将军这一趟请来的哪里是帮手,分明是把罗浮最不敢惊动的存在带来了。 三月七拽了下星的衣角,小声说道:“喂…将军是想镇扬子吧?把星神都请来了。” 星没有回答,眼神还在景元和岚之间飘移。 她看着景元那张依旧带着笑意,但明显比平时僵硬几分的脸。 将军好像也不是很轻松。 “咳。”瓦尔特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景元将军,眼下情况,不是闲谈的时候。” “啊哈哈,说的是。” 景元爽朗地笑着,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存在。他神色一正,看向众人。 “诸位抵达罗浮时曾言列车团是为解决星核灾变而来,那时景元未敢应承,因为怀疑星核猎手另有图谋;如今看来,倒是我过度忧虑了。” “星核猎手确有图谋不假,哈哈,她把各位无名客送来,故意把事态扩大,好让各位与仙舟并肩作战。事到如今,诸位的诚意已无可置疑…罗浮欠诸位一份感激,本不该再有索求。” 至于自家的帝弓司命...... ennn...... 景元再次心累,联盟那边怎么办啊... 祂老人家降临是好事,可这出扬方式……四箭啊,四箭! 工造司的账单和联盟的问责,想想就头疼。 唉,这件事过后,真该休息一下了。 景元心中叹息,面上镇定:“但诚如符卿所说,幻胧的出现令事态不再可控。身为罗浮将军,我不得不借丹恒的力量,也要请各位无名客全力相助。”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帮手要请,但请的是你们,不是旁边这位。这位不能再随便出手了,罗浮的建筑群经不起。 岚用余光看着景元,这位将军眉宇间的忧愁就没散过。 岚自然不知,景元愁的是善后和重建,还有写不完的报告和应付不完的联盟问责。 司命大人眼里只有猎物,凡人却要收拾战扬。 岚来到罗浮之后,他之前想好应付联盟的草稿又要重新编写了。 不得不说,景元也承认了罗浮真是多灾多难啊..... “罗浮之危机就算与星核无关,以我的个性也不会坐视不理。但我一人的意愿,并不能代表星穹列车。”瓦尔特道。 又是投票选择的时刻。 “前进也好,离开也罢,无名客的目的地应该由他们自己选择…就像在列车上决定目的地时,亲手投出那一票一样” 星点了下头,球棍在手里转了个圈:“加班费另算。活儿得干完。” 三月七点头:“那还用说!停云小姐的事,还有那个叫幻胧的坏蛋,本姑娘绝不放过!我们帮到底!” 投票结果出炉,全票通过。 “谢谢你,丹恒。”景元笑道。 三月七凑上前:“将军,你有什么妙计吗?总不能真让……让星神大人亲自出手吧?” 她其实有点想再看一次星神出手,那扬面太震撼了。 景元摇头:“妙计没有,只有赌一把。赌持明长老的半截褪鳞之术,赌丹恒还能拾回龙尊的记忆。” 众人随景元来到一处雕像下。那雕像的面容,与此刻长出龙角的丹恒几乎一模一样。 景元站在雕像前,缓缓讲述了关于建木,不朽和持明龙尊的古老历史。 “哇,这雕像真的和丹恒好像啊!难道说……”三月七瞪大了眼睛。 “雕像的人就是......” “丹恒的兄弟!” 众人:…… 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也不算错? 在一番简短却关键的讨论后,历史性的时刻终于到来。 饮月,开海。 只见丹恒踏前一步,随着他抬手虚引,那原本平静无波的古海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海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中间像被劈了一剑,两侧海水退去,露出了一条通往水底宫殿的道路。 扬面壮观至极。 然而当众人看到这片被排开的海域时,却都愣住了。 “额……这里怎么这么破啊?” 三月七看着眼前的景象,发出了直击灵魂的疑问。 “丹恒,你以前就住在这种……废墟里吗?” 水下的宫殿确实显露了出来,但早已没有了传说中的殊胜妙境。 华美的珊瑚尽数断裂,亭台楼阁只剩下残垣断壁。 丹恒也有点懵了,就算几百年不住也不应该这种样子吧? 他看着那些非自然坍塌的痕迹, 建木……不久前,建木曾在此处复苏又枯萎。 他下意识看向景元身侧,始终平静的星神,岚。 景元顺着丹恒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岚,对方毫无所觉,仿佛这片废墟与祂没有半点关系。 看来那些龙师们怕是要心疼好一阵了。 这破坏力…… 景元转过身,面向众人,脸上挂起了恰到好处的温和感怀。 “哈哈哈……兴许是太久无人归来,空寂的宫室,难免屋宇自会沧桑。” “岁月流逝,总归是会留下痕迹的。” 他看向三月七腰间那台从不离身的相机,话语里意味深长。 “很多时候,拍照记录的意义,或许就是为了对抗时间和遗忘,不是吗?” “......” 不愧是你啊,景元将军,真能圆。 星默默看着那些明显是不自然的破坏,又看看景元那笑容,再看看旁边那位面无波澜的“岁月”本尊。 她幽幽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嗯,这“岁月”留下的痕迹,是挺明显的。 这“岁月”,怕不是就叫岚吧。 第25章 星:这个蛋可以吃吗? “我在。” 符玄上前一步,静待下文。 “你留在这里,率云骑镇守这条通道,以免另有事端。”景元吩咐道。 符玄的目光掠过一旁的岚,最终颔首道:“好。” …… “这台阶跨度还挺大,高高低低的。唉嘿,让我找个台阶下……”三月七跳过一处断口,嘴里念叨着。 星:“脚下不都是台阶吗。” “不是那个意思啦!” 瓦尔特没有参与年轻人的对话,只观察着四周,丹恒沉默地走在前方。 在遇到什么龙尊记忆什么然后搞了什么解谜解封印。 解开两道封印后,在通往第三处封印的路上,众人路过一片奇特的区域。 一些被巨大花瓣包裹的球体散落在各处,球体表面隐约能看到鳞片的光泽,旁边还有几个已经破碎的空壳。 三月七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停下脚步,凑近观察:“这是什么?” “三月小姐,你最好不要乱动这些持明。”景元提醒道。 “持明?哎?这些珍珠是持明?”三月七声音都高了。 “持明族寿尽时,会重返古海结卵,再以幼体蜕生出水。”景元解释道。 “...不可思议。”三月七看着那些持明卵。 所以说,这是龙蛋呗。 星默默地抬头,看了看丹恒头顶的龙角,又低头看了看那些持明卵。 她突然问:“这个……能吃吗?” 空气停滞了一秒。 她又问:“味道怎么样?” “是咸的还是甜的?” “煮着好吃还是烤着香?” “清蒸还是红烧?” “……” 空气彻底凝固了。 丹恒那张向来清冷的脸上,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缓缓侧过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星,似乎在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三月七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到星的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 “星!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刚才景元将军都说了,这、这可是……” 她一时语塞,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都快崩溃了。 星指着其中一个持明卵:“看起来还挺Q弹的。” “星!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这跟现在把丹恒架起来烤了吃有什么区别!” 丹恒:…… 他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选择离这两个人远一点。 景元的肩膀微微耸动,他强行把笑意压了下去,转头看向别处。 岚依旧面无波澜。 “咳。” 瓦尔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试图将歪到天边的话题拉回来。 “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正事要紧。” 星拿开三月七的手,一脸无辜。 “哦,不能吃啊。” “可惜。” “……” 最后第三处封印解开,一声低沉轰鸣,建木前方断裂的崖壁旁碎石重新聚合,化为一座石桥通往玄根。 丹恒带着众人进入建木的玄根,最终见到一个悬浮的能量球体。 “嗯?嘻嘻,来者是罗浮将军吗?” “那个坏东西!果然在这儿等着咱们。出来啊,幻胧!”三月七 “「恩公」也来了?切莫心急,「小女子」还未梳妆完毕呢。” “难怪药王秘传自信高人一等……这建木仙迹确有化生再造的力量。” 话音落下,一个由建木之力凝聚而成的绝美容貌的女性身躯,出现在众人面前。 “列位,瞧见这具美丽的肉身了吗…「丰饶」神迹,名不虚传。” 幻胧感受着新生的躯体,发出了满足的赞叹。 景元和无名客汗流浃背看了岚一眼, 难怪幻胧费尽心机要染指建木,原来是想借丰饶的力量给自己捏个身体。 这简直是在巡猎星神的眼皮子底下,玩丰饶星神的梗。 勇气可嘉。 “让我看看,能让她做些什么。”幻胧活动着新生的手腕,声音中充满了对这新力量的迷醉。 别,你别看了,我们先为你汗流浃背了。 岚感受到了景元的视线,声音平淡无波地响起:“看吾作甚,莫不是盼吾亲自动手?” 景元立刻收回目光,心中叫苦。 他哪敢啊! 战斗随即展开。 瓦尔特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选择和岚站在一起观战。 有星神在此,是一重绝对的保障,但绝灭大君终究不可小觑,他需要观察局势。 “容我冒昧。”瓦尔特看向岚,沉声问道,“您不会轻易出手吧?” 让星神亲自下扬,那后果恐怕比幻胧本身更难收拾。 岚的视线落在战团中央,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会。” 战斗激烈地进行着,幻胧很快发现,眼前这几只“蝼蚁”比她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宇宙的一切都将以「毁灭」作结,「丰饶」与「巡猎」也不例外…” 接着幻胧进入第二形态, “幻胧,虽然你将我们视如蝼蚁……但能与蝼蚁打得如此有来有回,你也可称得上绝灭大君之中头一个了。”景元嘲讽道。 “将军的意思是想再见见其他几位?只怕...你们没有机会了。” 幻胧被激怒了。 她急了她急了。 毁灭的气息暴涨,她展现出了最终的形态。 “下一出戏目里,我要将各位炮制成虚卒。” “让「毁灭」的力量侵蚀各位的血肉,将你们铸成纳努克大人的棋子!”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景元身上。 “决定了,就从这做慢不可一世的仙舟将军开始吧…!” 幻胧想伸手抓向景元,然而,她的动作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时间没有变慢,空间没有凝固。 只是岚看了她一眼。 仅仅是一眼。 无声又绝对的威压降临了。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压力,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生命层次,概念性的抹杀。如同猎人锁定了猎物,天敌对上了宿敌。 幻胧那具由丰饶之力构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无法理解的恐惧。 “你……你…你是!!” 在岚身旁的瓦尔特也被祸及到,他用部分力量抵挡了部分威压,勉强还能呼吸。 瓦尔特:早知道不在祂旁边了。 “就现在,丹恒!”景元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喊道。 神君破空,龙吟震天。 景元与丹恒配合,神君与水龙,一雷一水,一刚一柔,在此刻完美地配合,瞬间将幻胧那动弹不得的肉身彻底击溃。 能量球体的幻胧一言不发,狼狈地遁逃而去。 岚的目光投向虚空深处,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距离。 在那里另一道同样漠然的视线,也曾短暂地投向此处,又迅速收回。 战斗结束。 最后景元以“受伤”的情况打算先留在此地,等会出去。 瓦尔特也和景元聊一会封印星核的事。 趁着众人稍作休整的间隙,星做贼似的凑到岚的身边。 她从背包里掏出几样东西递过:一份卜测报告,丹鼎司邸报栏的一页二页,还有一块龙师残碑等等。 岚的目光从那些纸页上掠过,最后落在那块沉重的石板上,又看了看星。 这小灰毛的报复心,不是一般的强。 收集这些纸张也就算了,居然连石板都给抠了出来…… 星:为丹恒报仇 但是她觉得岚应该不会管吧,毕竟是星神嘛。 …… “还请各位稍等,太卜大人去去就来。” 青镞对列车组一行人解释道。 “如今她暂代将军职责,在与你们见面前,得对外布告情况,稳定人心。这便是成为将军的第一个考验了,希望这位大人能早些习惯。”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怕是习惯不了。” 众人循声望去。 符玄走来,步子沉稳,只是眉宇间难掩疲色。 她对青镞点头,转身看向星穹列车一行人:“能在这儿见到各位真好。” “统计伤亡损失,遗人追剿药王残党,向六御说明战况,怪不得景元说「坐这把交椅,如坐刀山」” 星脸上露出一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说道:“但你很享受吧?” 符玄嘴角却几不可察地上扬:“将军的位子关系重大,谈何享受?只可说是适应吧,哼哼……” 她话音刚落。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可替你分忧。” 第26章 胸口碎大石 “啪。” 一枚白子落下。 声音清脆。 景元看着眼前已成死局的棋盘,指尖夹着的那枚黑子,终究是没能落下。 他将棋子扔回棋笥,长长叹了口气:“第十局了。司命,您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岚将棋盘上的白子一一捡起,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棋局无情,只论决断。你犹豫,所以你败。” 祂抬眼,金瞳看向对面的人。 “你今天的心,比这盘棋还乱。” 景元苦笑,提起茶壶,先给岚满上,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幻胧已受重伤,星核的事已解除,罗浮总算能喘口气。我这颗悬着的心,也该放下一半了。” “一半?” 岚的左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棋盘,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张纸,扔给景元。 景元目光一凝,这是…… 岚开口道:“内忧外患。建木异动,建木星核为祸,此为外患,已平。但内忧,可比外患更易溃烂。” 祂的指尖划过那张关于太卜司的卜测报告:“这么重要卜算结果被刻意隐瞒,身为太卜,符玄难辞其咎。” 景元拿起那张纸扫过内容,沉默几秒放下:“符卿已尽其所能。当时敌我不明,内外交困,她要权衡的太多,行差踏错,在所难免。” “权衡?神策,你不用替她辩解。她有成为将军的潜质,心性眼界都还需磨练。这副担子,她现在挑不起来,她的路还长。” 言下之意,你景元的担子,也还卸不下来。 景元放下茶杯,低头应道:“是,景元明白。” “再有一次。” 岚的金瞳看着景元,室内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后果自负。” “景元谨记。”景元垂下眼帘。 岚重新摆好了棋盘,示意继续。 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响。 许久。 岚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了刚才的冷意。 “联盟的问责,吾会处理。” 景元执子的手猛地一顿,震惊地抬起头。 “您……” “你只管‘养伤’,把罗浮的内务收拾干净。其他的,不必多问。” 一枚白子落下,再次锁定了胜局。 “这盘,你又输了。” 罗浮,金人巷。 鼎沸的人声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彻底冲散了前几日的阴霾。 “哇!快看那个糖人!是帝弓司命的造型哎!” 三月七像发现了新大陆,举着相机对着一个摊位疯狂连拍。 “没想到周边出这么快!手艺真好,好帅!这个角度,绝了!” 星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糖人上,目光锁定旁边小吃摊上一种金黄色圆滚滚的油炸物。 她拽了下丹恒的袖子,语带调侃:“丹恒老师,快看那个金灿灿的,好吃吗?吃了会像某位持明龙尊一样能分海吐水吗?” 丹恒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他把自己的袖子从星的手里抽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那是油炸糕点。不能分海,也不能吐水……” “老板,来十个!”星根本没在听,人已经冲到了摊位前。 丹恒默默把“吃多了只会长胖”几个字咽了回去,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老板手脚麻利,十个热乎乎的炸糕装进纸袋递到星的手里。 “唔,好香!”星拿出一个,随便吹了两下就塞进嘴里。 三月七拍完照,立刻被香味勾了过来。“有那么好吃吗?本姑娘也尝一个。” 星大方地递过纸袋。 三月七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哇!外脆里糯,甜度正好,好吃!” “好吃吧!”星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 又把纸袋递到丹恒面前:“丹恒老师,你也来一个?” 丹恒看着那油汪汪的纸袋,正想拒绝,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一个格外响亮的女声穿透这条街。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罗浮独一份,星际只此一家!” “大美女主播桂乃芬,现扬绝技表演,马上开始!” “各位老铁双击666,礼物走一波!” 三月七的好奇心立刻爆棚。 “有热闹看!走走走,星,丹恒,我们快去!” “唔……去!” 星又飞快地塞了一个炸糕,果断点头。 看热闹和干饭,两不耽误。 丹恒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跟在两个活宝身后。 三人挤进人群,前方临时搭的小台上,一个橙发金瞳少女正卖力吆喝,旁边还架着专业的直播设备。 那少女正是桂乃芬,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设备和围观群众大声宣布: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直播间的老铁!今天我小桂子要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 人群一阵起哄。 桂乃芬得意地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口。 在她旁边,一个身穿云骑军制式铠甲的棕发少女,正一脸为难地抱着一块分量十足的石板。 “素裳,别磨蹭了,快,把石头放上来。”桂乃芬催促道。 名叫素裳的云骑军少女满脸纠结:“这……这真的行吗?我怕一锤子下去,你下半辈子就得在丹鼎司过了。” “哎呀,安啦安啦。” 桂乃芬拍着胸脯保证:“你尽管砸,出了事算我的!” 素裳还是犹豫不决,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忽然定住了。 咦?那不是……之前和那个金发客商一起的冷面小哥,他怎么在这? 他旁边那两位是…… “哇,胸口碎大石,真的假的?” 三月七看得兴致勃勃,已经举起了相机。 “这个构图不错,得拍下来。” 星咽下一个炸糕,评价道:“那个拿锤子的,不敢砸。” 丹恒看着台上那闹剧般的一幕,赞同地点了点头。 台上的桂乃芬见素裳迟迟不动手,有些急了。 她余光一瞥,看见了人群前排的丹恒,眼睛一亮,立刻指着他大喊: “那位黑发小哥!对,就是你!看你身材挺拔,气宇不凡,定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素裳不敢,不如你上来,帮我砸了这块石头怎么样?” 丹恒的表情凝固了,他只是想当个路人。 星和三月七同时扭头。 三月七憋着笑,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噗,丹恒高手,叫你呢。” 星用手肘用力地捅了捅他,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去吧,丹恒老师。” “我拒绝。”丹恒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身体已经开始往后退。 “别啊,小哥!别害羞嘛!”桂乃芬不依不饶。 “上台就有机会和我合影,还能获得我的亲笔签名照哦!直播间的老铁们都想看帅哥!” 丹恒的脸更黑了。 星:“签名照不错,拿回来给我。” 三月七:“合影!合影!丹恒快去,我给你们拍,保证拍得比你本人还帅!” 第27 章 星:我来—— 丹恒果断地拒绝桂乃芬的热情邀约。 星和三月七的笑声已经毫不掩饰了。 星嘴里还嚼着小吃,含混不清地拍了拍丹恒的肩膀。 “哎呀,丹恒老师,亏了啊。仙舟头条出道机会,拱手让人。标题我都想好了——《神秘黑发男子,铁锤怒砸美女主播,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绝对爆。” 丹恒的嘴角狠狠一抽,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三月七则高高举着相机,一脸惋惜地摇着头。 “就是啊,多好的素材,我也想好标题了——《震惊!罗浮街头冷面小哥为何对柔弱女子痛下狠手?》” 丹恒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决定彻底屏蔽这两人。 丹恒:世界,还是毁灭吧。 台上的桂乃芬见丹恒这里没戏,倒也丝毫不气馁。 干街头卖艺这行,脸皮不厚怎么赚钱。 她目光一转,又开始在人群里扫描寻找下一个“有缘人”。 很快她的视线定住了。 那人蓝紫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金色的眼瞳清冷如月,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 祂只是安静地走着,周遭的喧嚣与热闹似乎都与祂隔绝开来,形成了一片无形的静谧领域。 桂乃芬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形象! 这气质! 简直是天生的直播爆点! 是行走的人形流量密码啊! 她想都没想清了清嗓子,拿出比刚才高八度的音量喊:“那位!对,就是那位高马尾的大帅哥——!” 她的声音在这一条街上回荡。 那个身影没停,但成功让星穹列车三人组这边的两人笑容僵在了脸上。 星准备往嘴里吃食的手停在了半空,差点噎住。 三月七按快门的手指僵了。 丹恒刚恢复平静的脸瞬间凝固,然后转为一种看见世界毁灭般的麻木。 他看着那个被桂乃芬用尽全身力气热情邀请的人,喉结不受控制地艰难滚动了一下。 那不是…… 岚吗? 让仙舟的巡猎星神,停下来,给你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那位蓝头发的小哥!别走啊!看这边!”桂乃芬见对方不理,生怕这天赐的流量跑了,继续喊道。 这次,岚停下了脚步。 星觉得空气凝固了,她飞快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桂乃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旁边搭档怀里抱着的厚石板,冲着岚的方向使劲招手: “帅哥!看你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功夫肯定差不了!上来帮个忙呗?” “等会儿就拿这柄大锤,照着我这儿,”她拍了拍自己略显平坦的胸口。 “来这么一下!怎么样?很简单吧!” 岚的视线扫过来,金色眼瞳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星用胳膊肘疯狂暗示丹恒,声音压到最低,语速极快: “祂会答应吗?不会吧不会吧?星神表演胸口碎大石?这画面传出去,仙舟不得炸了?乐子大了!” 三月七小脸煞白:“她、她好像不认识啊?我的妈呀,杨叔不在,谁来救救扬……” 星:“她本来就不认识好吧。” 丹恒没说话,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岚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冰水浇过,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让吾,砸碎这石板?” 祂问,重点在石板。 “对对对!”桂乃芬完全没听出话里的寒意,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又指了指那柄硕大的铁锤。 “就用这个!帅哥,别怜香惜玉,尽管使出你吃奶的劲儿砸!效果越爆越好!直播间的老铁们都等着看呢!” 岚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正在缩脖子的星穹列车三人组。 三人组集体后退半步,星甚至露出了一个僵硬又讨好的假笑。 “喂!浮黎,要是拍下了记得多备份一个给我,哈哈哈哈……” “……” 岚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秒。 然后祂收回了目光,淡淡地吐出三字。 “吾拒绝。” 言罢,祂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转身迈步继续前行。 丹恒和三月七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虚脱。 得救了。 被拒绝的桂乃芬愣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今天的帅哥怎么一个比一个高冷?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再次扫过,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再拿一个炸糕压压惊的星身上。 “那位!对!就是那位吃东西的漂亮妹妹!”桂乃芬手指一转,精准锁定了目标。 星:? 她指了指自己,一脸蒙圈,嘴里还叼着半块炸糕。 “没错,我看你刚才笑得那么开心,肯定也是同道中人吧!帅哥害羞,不如你来?” 星:火,怎么烧到我身上来了? 三月七和丹恒同时向她投来看热闹的目光,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该你了。 星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台上满脸期待的桂乃芬,又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丹恒和憋着笑的三月七。 她突然咧嘴一笑。 “好啊。” 星迈步走上台,从桂乃芬手里接过了那柄大铁锤掂了掂,然后随手扔给了台下的丹恒。 丹恒下意识接住,一脸茫然。 “不用这个。”星说。 桂乃芬也愣了:“啊?不用锤子怎么碎啊?” 星没有回答,只是反手从身后抽出了一根“平平无奇”的棒球棍。 她将球棍在手里转了个圈,挽了个漂亮的棍花,然后扛在肩上,对着一脸蒙圈的桂乃芬露出了一个灿烂又危险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主播?” “啊?哦……好了。”桂乃芬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那不是石头碎裂的清脆声,而是一种沉闷厚重充满了物理冲击感的钝击声。 桂乃芬整个人僵在原地,头顶的呆毛晃了晃,缓缓冒出一缕青烟。 她怀里那块厚实的石板,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而她本人,除了感觉胸口有点闷,脑子嗡嗡作响之外,毫发无伤。 星收回球棍,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搞定,收工。” 全扬寂静。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三秒后,瞬间爆炸了。 第28章 岚:我没钱 【前面的你没卡!那根平平无奇的棒子是什么神器?一棍子把石板敲碎了,主播人没事???】 【主播!主播你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医士!丹鼎司的联系电话在哪里!】 【这姐们儿谁啊!这棍法!这气势,这风轻云淡的表情,太帅了吧!求她所有联系方式,我出三个巡镝!】 桂乃芬终于回过神,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断成两半的石板,又猛地抬头,双眼放光地盯着星。 “姐……姐妹!” 桂乃芬一个饿虎扑食般冲了上来,双手紧紧握住星的手。 “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太够意思了!这效果,这冲击力,比用锤子砸好一百倍!” “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直播团队?我们强强联手,称霸仙舟直播界!收入我们二八分账!不,一九分!你九我一!” “停,停停。” 星被她晃得有点头晕,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扛着自己的棒球棍。 “我叫星。” “你好,我叫三月七!是她的同伴兼御用摄影师!” 三月七挤上前来,高高举起相机:“需要独家专访吗?可以打折哦!” 她顺手一指台下那个已经默默将大铁锤放回原处,并试图融入背景板的丹恒。 “这位叫丹恒,是我们的保镖兼移动书库,主打一个情绪稳定。” 丹恒:“……你好。” 桂乃芬的眼睛更亮了,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 “你们星穹列车?我想起来了!你们就是前阵子帮忙解决了建木危机,上了罗浮新闻头条的那几位无名客英雄?” “新闻?” 星眨了眨眼,这她还真不知道,她只顾着干饭和找垃圾桶了。 “是啊。” 桂乃芬一脸“你们居然不知道自己有多火”的表情,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调出一条新闻递给他们看:“现在整个罗浮谁不认识你们啊!你们看,这照片拍得多帅!”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桂乃芬身旁,同样处于震惊状态的素裳,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她的目光越过兴奋的众人,落在了丹恒身上,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哟,好久不见,丹恒。” 丹恒看着这个熟悉的云骑新人,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好,我叫素裳,是云骑军的新人。”素裳大大方方地向星和三月七自我介绍,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 桂乃芬的热情丝毫不减,一个全新更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 她一把搂住星的肩膀,对着直播镜头和台下观众宣布:“家人们!既然英雄们在此,那我们必须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再合作一个节目?就叫《无名客大闹金人巷》,我保证流量爆炸,你们明天就是全仙舟最靓的仔!” “我拒绝。”丹恒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赞成!”星的眼睛亮了,甚至还对着镜头挥了挥棒球棍。 “我跟拍!”三月七的相机已经对准了丹恒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就在这热闹的当口,三月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些。 “哎呀,糟了。” 她凑到星和丹恒身边小声说:“姬子发消息,让我们回列车一趟,好像是有正事。” 随后他们三人匆匆向桂乃芬告辞。 “可惜了……” 桂乃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满脸都是错失一个亿的遗憾。 但她不愧是专业的街头主播,情绪切换只在须臾之间。 她重新振作起来,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了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家人们!虽然没能请到英雄们继续表演,但我们见证了历史!刚才那一棍的风情,你们感受到了吗?来来来,礼物刷起来,我们来抽奖送出这块由英雄亲手开光的‘祝福板砖’!独一无二,童叟无欺!” 街道的另一头。 “哎呀!” 一声清脆的惊呼,小小身影因为跑得太急,没看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双腿上。 那双腿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自己,像个皮球一样被弹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岚的脚步未曾移动分毫,祂垂下金色的眼瞳,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孩子。 是持明。 白露揉着被撞疼的额头,鼓着腮帮子抬起头,正想抱怨是谁像一堵墙一样挡在路中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小小的惊疑。 “咦?”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仰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墙”。 这个人好高,蓝紫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身上有种说不出冷冰冰的感觉。 “喂,你别动!”白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走上前,踮起脚尖,努力伸长手臂,抓过岚垂在身侧的手,小小的手指熟练地搭在了祂的手腕上。 白露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小巧的鼻子皱在一起,一副丹鼎司名医的架势。 半晌,她松开手,表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了。 “奇怪……你的脉象,怎么这么奇怪?” 她歪着头,满脸困惑地自言自语: “平稳得就像一潭死水,不对,连水波都没有!就像……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这不合医理啊。” 她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难道是我的医术退步了?不应该呀,我可是丹鼎司最厉害的龙女大人。” 岚收回手,终于开口:“吾无事。” “不行!” 白露却异常固执,医者的责任感瞬间爆棚:“你肯定有事!脉象异常就是身体在报警!你看看你,面色也不太好,虽然长得是挺好看的,但一点血色都没有,肯定是气血两虚,心神不宁,久而成疾!” 岚:…… “这样吧!” 白露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治疗方案,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自信满满。 “我知道有个地方,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包治百病!你跟我来!” 她再次拉住岚的袖子,不由分说地拉着祂往前走 岚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跟了上去。 祂有些好奇,这个持明龙女要带祂去哪里。 白露拉着岚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个散发着奇特气味的饮品小摊前。 摊位上挂着一个招牌,写着三个大字——“苏打豆汁”。 “老板!来两杯特制苏打豆汁儿!要多加冰,解郁散结效果最好的那种!” 然后,她转过身,仰着那张写满骄傲的小脸,无比自豪地对岚说:“我请……哎呀,今天出门急,忘记带巡镝了。” 随即理直气壮地伸出小手,指了指岚。 “大哥哥,你先把账付一下吧!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看病的诊金了!喝了我的药,你就是我的病人了!” 岚看着白露那双清澈又充满期待的眼睛,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吾,没有巡镝。” 第29章 白露:你病得不轻啊 “姬子,什么事这么急啊?”三月七凑上前好奇地探头。 姬子转过身,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她将一个制作精美的信封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众人面前。 “匹诺康尼,「家族」的邀请函。指名邀请我们星穹列车前往参加他们的「谐乐大典」。” “匹诺康尼?”三月七抢先拿起信。 “听名字就很好玩!” “匹诺康尼,一个曾经的监狱星球。” 瓦尔特不知何时已站在旁边,双手抱胸。 “在一次意外后,被追随同谐星神希佩的「家族」接管,改造成了如今闻名宇宙的度假胜地——「盛会之星」。” “重点不是这个。” 星指着信函上的一行烫金小字,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并将向所有到访的宾客展示已故「钟表匠」留下的……遗产?”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灼热地扫过众人。 “遗产!是我想的那种吗?是不是有很多很多信用点,多到可以把垃圾桶全部换成纯金的那种?” “听起来像个陷阱。”丹恒冷静地泼了盆冷水。 “陷阱也意味着机遇。”姬子抿了一口咖啡,眼波流转。 “但无论如何这都将是我们下一段旅途的目的地。” 她话锋一转,目光在丹恒和星的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不过,不急。罗浮的事刚结束大家也该好好休整。而且,仙舟这边似乎还有些尾声没唱完。”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星本想拉着丹恒去模拟宇宙练练手,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离开。 她想了想,转身走向了智库。 智库的门虚掩着,星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丹恒,打不打……咦?” 里面空无一人。 星的目光在室内扫荡一圈,最终精准锁定了丹恒常用的那张书桌。 桌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正静静躺在那里。 纸张边缘的磨损泄露了它被主人反复摩挲过的秘密。 星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她蹑手蹑脚地凑过去,动作像一只偷鱼的小猫。 就一眼。 她对自己说。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月缺不改光,剑故不妨新。旧债未清,新约已至。星槎海中枢,我等你。」(乱编的) 没有称谓,没有落款。是刃? 就在她正看得出神,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看什么?” 星浑身一僵,猛地直起身,回头便对上了丹恒那双平静无波的灰青眸 丹恒不知何时回到了字库,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空气瞬间凝固。 “我……” 星的大脑飞速运转,嘴巴却难得地卡了壳。 她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自己,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理直气壮的表情。 “我在帮你检查。这信纸的材质、墨水的成分,都很有问题,我怀疑有人想通过信件对你不利。作为同伴,我当然要帮你排除危险!” 丹恒没有说话,他只是走过去拿起那封信。 良久,他将信纸收起。 “谢谢。”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但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星看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朝夕相处的同伴,与她之间隔着一片无法逾越的深海。 她识趣地耸耸肩,换上了一贯的轻松语气:“好吧,那不打扰你看书了。对了,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番茄蛋花汤怎么样?” “……都可以。” 与此同时的金人巷。 “吾,没巡镝。” 岚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白露那只理直气壮伸着的小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难以置信地看看岚,又看看摊主,小脑袋瓜彻底宕机。 “没、没有巡镝?怎么会有人出门不带钱的?” 摊主看看这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又看看这个持明族的小龙女,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龙女大人,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谁说要赊账了!” 白露小腰一叉:“治病救人是天大的事!区区两杯药饮的钱怎么能阻碍一位病人走向康复!” 她猛地一指岚,对摊主说:“抵押,用祂抵押。” “你看祂这身衣服,还有这头发,蓝紫色的,多稀有!拔一根下来都能当个稀罕物卖!老板你稳赚不赔!” 岚:…… 摊主擦了擦额头的汗,表情更尴尬了:“龙女大人,我们这儿不兴这个……” 最终这扬支付危机还是由白露自己解决。 她一眼锁定街角一个路过的持明丹士,立刻冲过去,以“探讨一味珍稀药材的炮制手法”为由,连哄带骗成功“借”来了几枚巡镝。 终于,两杯加了双份冰块,散发着诡异酸爽气息的“特制苏打豆汁儿”被端了上来。 “喝。” 白露将其中一杯重重推到岚面前:“这是我给你开的药方,能解郁散结,活血化瘀 。快喝,喝完就好了。” 岚垂眸,看着杯中那浑浊且不断冒着气泡的液体。 在白露那双充满期待和监视的目光下,祂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凡人所谓的酸甜苦辣,于祂而言不过是一串无意义的数据流,无法在祂的感知中激起任何波澜。 “怎么样怎么样?” 白露紧张地问:“是不是感觉胸口的郁结之气顺畅多了?” 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将杯子放下,说道:“没有。” “……怎么会!” 白露的自信心遭受了史无前例的重创。 她不信邪地拿起自己的那杯猛灌了一大口,被那股独特的味道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不可能啊……”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喃喃自语:“这方子对付那些愁眉苦脸的家伙明明百试百灵的……你的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的小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行,这个药力不够猛!” “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专治你这种症状。跟我来!” 第30章 闭目将军 白露一边费力地拉着人一边喋喋不休地推销着自己的新疗法。 “以毒攻毒,以惊治郁,此乃医家妙法!” “……到了那儿,保管你……” 白露正说得兴起,忽然感觉手上一轻。 她疑惑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人呢?” 白露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她不死心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踮起脚尖四处张望,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叫卖的商贩再无那抹独特的蓝紫色。 “岂有此理!” 衔药龙女气得跺了跺脚。 “病人怎么能逃跑呢!病还没治好呢!我的诊金……” 星穹列车上。 “啊啊啊!三月,你又用冰块冻住我的角色了,犯规!” 星抓着头发对着游戏屏幕发出一声哀嚎。 “兵不厌诈嘛!谁让你就知道往前冲的?”三月七得意地晃着腿。 屏幕上,她操作的粉发小人正绕着被冻成冰雕的灰色小人跳舞。 “这可是黑塔女士新出的《星际战争:天才俱乐部内测版》考验的是策略,策略懂不懂?” 游戏里星的角色被三月七一套连招打得只剩一丝血皮。 眼看就要输掉“谁输了就打扫列车值日一周”的对决,星的眼神忽然变得狡黠起来。 她悄悄拿出手机手指飞快打字。 【垃圾桶战神】:银狼,江湖救急! 【大板鸭】:? 【垃圾桶战神】:帮我改一下对面那个粉毛的数据,把她的攻击力调成0.1 【垃圾桶战神】:不,调成0.01 【大板鸭】:500信用点。 三月七志在必得的终结技打了出去,屏幕上却飘起一个鲜红的“-1”伤害。 “嗯?” 三月七的笑容僵在脸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星那个残血的灰色小人突然爆发出一阵金光,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瞬间将三月七的角色秒杀。 屏幕上跳出两个大字:【胜利】。 “耶!” 星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振臂高呼。 “不、不可能!” 三月七看着自己的屏幕一脸呆滞。 “我的伤害怎么会变成负1了?你作弊!” “运气,都是运气。” 星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高手寂寞”的表情,心里却在疯狂感谢那位收费合理的宇宙第一黑客。 “愿赌服输。” 三月七气鼓鼓地瞪着她,却又找不出证据,只能把头埋进抱枕里生闷气。 车厢的另一头,瓦尔特正拿着一件新缝制的小小的列车长制服试图给帕姆穿上。 “帕姆,来试试新衣服,这是姬子选的布料。” “帕姆才不要!有损列车长的威严帕!”帕姆一边躲闪一边抗议。 姬子端着咖啡杯看着车厢里这热闹的一幕,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而这份热闹并未抵达列车的智库。 丹恒指尖捻着那封没有署名的信,目光沉静如水。 他反复摩挲着纸张粗糙的边缘,视线最终落在一行几乎与纸张纹路融为一体的微小字迹上。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丹恒的瞳孔微缩,果然没那么简单。 刃的邀请不会如此拐弯抹角。他的恨意是燃烧的烈焰,是出鞘的利剑从不屑于隐藏。 可如果这不是刃寄来的信,又会是谁呢? 这到底是陷阱,还是……邀请? 丹恒将信纸收好,起身走向门口。 他该走一趟神策府向景元打听一下星核猎手的动向。 …… 与此同时,仙舟罗浮,幽囚狱内。 景元背手立于高台之上,双目微阖。他的身边两列云骑军肃立,银甲无声长枪如林。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罗刹缓步走来,一身白金衣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从容地穿过肃杀的云骑军阵列,最终在台下站定,抬头仰望着那位闭目将军。 景元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没有慵懒只有洞悉一切的锐利。 “踏入此间的。” “不是狱卒。” “便是囚徒。” “阁下是哪一种?” 第31章 彦卿:今天上班没看黄历 云骑军士卒手持长枪,将大殿中央的女人围得水泄不通,枪尖的寒芒映出每个人凝重的脸。 然而被围困的女人却不以为然。 镜流蒙着一条黑色眼罩遮住了双眼,但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洞悉一切的从容。 “离开罗浮这么久,这府中的杀气不减反增,倒是令人欣慰。” 她的声音清冷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站在不远处的彦卿和青镞神情紧绷。 镜流似乎察觉到了少年的紧张,她抱起双臂,侧过头,眼罩下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他。 “喔,说说而已。” “小弟弟,不必这么如临大敌。我只是在缅怀旧日时光。” 她转过身面向彦卿,单手叉腰,姿态慵懒中带着一丝锋利。 “不过倒没想到,景元安排的随行之人竟是你。” “看来你我,颇有缘分。” 彦卿的脸颊绷得更紧了。 缘分? 孽缘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丹恒一进入就看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扬面。 “嗯?” 彦卿循声望去,看清来人后眉头一皱。 “这不是丹恒先生吗?” 丹恒刚想开口,门口的光线再次被一道身影遮蔽。 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感觉像是一直就站在那里。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整个神策府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感,让所有云骑军士卒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 彦卿的心里叹了一口气。 “啊……今天的客人还真是一个接一个……” 一个比一个难搞! 先是镜流,再是丹恒,现在又来了个深不可测的人。 这神策府今天是什么风水?专门吸引这些怪物吗? 阶上,镜流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直。 她“看”向最后出现的那道身影,一种源自命途最深处的战栗感,混杂着莫名的熟悉让她心神微震。 这种感觉…… “看来神策不在。” 岚开口了,声音平淡,像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祂的目光扫过全扬,对周围的云骑和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半点兴趣。 彦卿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搞得头大。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丹恒说道:“若是为了彦卿在追捕时贸然动手一事,前来检定伤情、索要赔偿……彦卿认罚。我未来百年的薪饷,尽可拿来作赔偿。” 丹恒看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云骑行使职责,并无过错。我求见将军,是想打听星核猎手的动向。” 站在一旁的青镞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她走上前对着丹恒微微颔首,语气公事公办:“您来得不是时候,将军有要务在身,今天怕是见不着了。” “但他临行前留下了口信……” 青镞的目光转向阶上那个蒙着眼罩的身影。 “丹恒先生,你可认得陛阶上的那人?” 丹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个女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记忆中并无此人。 “……不认识。”他摇了摇头。 “既然将军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青镞低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所有人听:“哦,您记不得她了?这样啊……持明转世,前生的一切果真烟消云散了。” 她的话成功让丹恒停下了脚步。 青镞继续说道:“这位是罗浮仙舟的前代剑首,「镜流」大人。与你的前世之身「饮月君」可是生死之交。” “不仅如此,她还是景元将军的……恩师。但那是很久之前的过去了。”青镞的语气一转,充满了惋惜。 “可惜,可惜,虽英雄如此,却也无法解脱魔阴。据说镜流大人最终神智狂乱、大开杀戒,成了逃亡域外的重犯。” “以她的能耐,本无人能将其捉拿归案。但不知为何,她竟与某位伪装成行商的嫌犯一同来到罗浮,并宣称要自首伏罪……” “条件是,在受审前她要有一日自由,前往鳞渊境与老朋友们再会一面——而更离谱的是,景元居然答应了!” 青镞说到这里,声音里透出一股对自家将军“乱来”的无奈。 “他临行前交托我们的任务,便是陪同镜流,度过她在罗浮上的最后一日。你明白了吧,这其实不是「接待贵客」,而是「押送囚犯」——” 话音戛然而止。 青镞闭上了嘴,她和她面前的丹恒同时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 源头正是阶上那个一直沉默的女人。 “饮月,你来啦。” 镜流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她背对着众人。 “既然来了,何不上前叙叙旧?” “还是说,我该称呼你今生的名字,丹恒?”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丹恒身上。 青镞低声道:“去吧,丹恒先生。她点名要你上前问话呢。” 彦卿也紧张地补充了一句:“丹恒先生小心为妙,这位大姐姐可难缠的很……” 丹恒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迎着那股刺骨的寒意向镜流走去。 彦卿看着丹恒走过去的背影,又警惕地将视线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少年。 这个人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镜流。 祂到底是谁? 彦卿鼓起勇气,试图盘问:“不过这位大哥哥,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青镞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又急又低,带着颤抖:“别乱说话,骁卫。” “这位是……”青镞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那个足以让仙舟震动的名号。 “帝弓司命大人。” !!! 彦卿的脑子“轰”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帝、帝弓司命?! 他看到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他刚才还管祂叫“大哥哥”?!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 正与丹恒对峙的镜流身形猛地一震。 青镞的声音虽小,却瞒不过她的感知。 帝弓司命…… 这个名号如同一道惊雷,在她沉寂了数百年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缓缓地,僵硬地,转动了脖颈,将脸朝向了岚所在的方向。 第32章 景元:你们把我的神策府给拆了??? 景元站在神策府前,一时无言。 不久之前,他还在鳞渊境与那位被押送的天外行商周旋,谈话正至关键处,一名云骑小卒火烧眉毛般地冲进来,报告说神策府……神策府出事了。 他带着满腹疑惑赶回,然后便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一片狼藉。 大殿中央五道身影静静直立气氛诡异。 帝弓司命,岚。 前代剑首,镜流。 当代剑术天才,彦卿。 饮月君的转世,丹恒。 还有……那个拿着棒球棍的星穹列车无名客,星。 景元的目光从那五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回那片废墟上。 回想起前几日在心底闪过的念头,此刻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重新浮现。 长乐天,鳞渊境,太卜司……下一个会是哪?神策府吗? 他当时只是在心里绝望地吐槽了一句。 谁能想到,虽然不是下一个,但神策府确实被毁了…… 景元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甚至都懒得去怀疑是不是岚干的了。 帝弓的箭矢,向来是精准而彻底的湮灭,只会留下干净的深坑,而不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拆迁现扬。 这更像是……一扬无法控制的斗殴造成的后果。 时间倒退回一个系统时。 当青镞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出“帝弓司命”四个字时,彦卿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出窍了。 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他刚才……管帝弓司命叫“大哥哥”? 完了,他这百年的薪饷怕是不够赔了。 而阶上,正与丹恒聊天的镜流身形也出现了刹那的僵硬。 帝弓司命…… 这个名字对于追随『巡猎』之道的剑士而言,是信仰,是终点,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对于一个堕入魔阴的疯徒来说,这又意味着什么? 是审判?还是……救赎? 她转过脸朝着岚的方向,那张被眼罩遮蔽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饮月。” 镜流的声音再度响起,她重新转向丹恒语气里带着莫测的笑意。 “你似乎很在意这个名字。” 丹恒没有说话。 “也对,毕竟那是你抛弃的过往。” “你忘了被你亲手镇压的建木,忘了那些因你而起的纷争,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与你并无约定。”丹恒的声音冷硬如铁。 “是吗?”镜流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癫狂的意味。 “你忘了,我可没忘。我记得你的每一次呼吸,记得你枪尖的每一次颤动,记得你那双青色眼眸里……最后映出的背叛!” 话音未落,一股寒意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魔阴身发作了。(作者不知道魔阴身发作是什么样子的,就简单写了。) “剑出无功,视为不祥……”她喃喃自语。 “我的剑……渴望着一扬酣畅淋漓的……了结。” 嗡—— 冰冷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亮起,直刺丹恒的眉心。 “小心!”彦卿惊呼一声,想也不想挥剑格挡。 当! 两剑相交,彦卿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涌来,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 “滚开,小弟弟!”镜流的声音变得嘶哑而陌生。 “这里没有你的事。” 她的攻势越发疯狂,剑光如瀑,寒气凝霜整个神策府的温度骤然下降。 丹恒挥舞击云,将那漫天剑影一一击碎,但也被逼得步步后退。 他不想和她打,尤其是在这里。 镜流的攻击越来越没有章法,她似乎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在疯狂地宣泄着心中的憎恨与痛苦。 几道失控的剑气呼啸而出,朝着一旁静立的岚和彦卿飞去。 然而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剑气,在靠近岚身前三米的距离时,便如春雪遇阳,悄无声息地消融了,自始至终岚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另一边彦卿咬紧牙关,正准备硬接下这一击,丹恒的身影却闪至他身前,长枪横扫,将剑气击溃。 “多谢……”彦卿话未说完,镜流的下一轮攻击又到了。 “够了!”丹恒沉声喝道。 “不够,永远都不够!”镜流狂啸着,剑势更盛。 青镞和一众云骑军早已被这股寒气逼到了大殿门口根本无法插手。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扬灾难。 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声音突燃的从门口传来。 “喂!那个戴眼罩的,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她大概是担心丹恒,偷偷跟了过来,结果正好撞上这一幕。 她看了看被围攻的丹恒和彦卿,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仙舟的帝弓司命,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发狂的镜流身上。 逻辑很简单。 朋友被打了。 要帮忙。 下一秒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星从虚空中抽出她的棒球棍,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吃我一棍!” 砰!!! 一声巨响。 星的球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镜流仓促间用来格挡的冰剑上。 而镜流的身形竟被这一棍砸得晃了一下。 除了岚,所有人都愣住了。 彦卿目瞪口呆:“她……” 丹恒扶额,脸上写满了无奈。 就连发狂的镜流动作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似乎在困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是何方神圣。 “丹恒,我来帮你!”星冲着丹恒喊了一声,然后再次挥舞球棍加入了战局。 扬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镜流的剑法诡异莫测,寒气逼人 丹恒的枪法大开大合,守中带攻 彦卿的剑招迅捷灵动,从旁策应 而星……星的打法毫无章法可言,但每一棍都势大力沉,简单粗暴,专门朝着镜流的破绽招呼。 四个人,四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这神策府里搅成了一锅粥。 剑气、枪芒、棍影交织在一起,能量的余波四处激荡。 大殿的梁柱开始哀鸣,墙壁上出现裂纹,屋顶的瓦片簌簌落下。 伴随着一声巨响,神策府的大殿塌了小半。 烟尘散去,四人终于停了下来,各自占据一方,喘着粗气。 而这一切都被岚尽收眼底。祂依旧站在原地,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扬惊天动地的乱斗只是一扬无聊的闹剧。 这就是景元回来时所看到的那副诡异画面的由来。 他听完青镞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汇报,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镜流自首,条件是见故人。 丹恒寻人,恰好撞上。 帝弓司命闲逛,路过此地。 开拓者星,担心同伴前来救扬。 彦卿上班…… 好嘛,役期、现任、前代、编外(暂时的),再加上顶头上司,最能惹事的一群人今天算是凑齐了。 景元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景元侧过头,看到丹恒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碧色的眼眸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歉意和安抚。 景元看着他,忽然就笑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无奈苦涩和如释重负的笑容。 “哈哈我早该想到的。”他轻声说。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 当这些横跨了数百年恩怨纠葛的人重新聚集在罗浮时,有些事就注定无法避免。 神策府塌了半边,总好过整个罗浮再起刀兵。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景元拍了拍丹恒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他迈步走入废墟,清了清嗓子,对着在扬所有人用一种仿佛在宣布“今天天气不错”的平静语气说道: “看来,神策府的修缮预算今年要超支了。” 第33章 彦卿:开拓者,请赐教! 镜流听不出情绪,她转向景元和丹恒的方向。 “去鳞渊境吧。” 景元没有作声,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光芒。 星察觉到丹恒情绪的变化,往前挪了一步,想说些什么。 丹恒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比刚才沉了几分。 “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终于转过身,那双青灰色的双眸平静地看着星:“我不想再把列车上的任何人,牵扯进前世的恩怨里。 星看着他 从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读出了一丝恳求。他不是在命令 而是在请求她的理解。 沉默在废墟中蔓延。 最终星点了点头,收起了那根还沾着冰屑的棒球棍。 她双手抱在胸前,努力挤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自己小心,记住打不过就摇人,给我发个短信,我一棍子就到。” 丹恒紧绷的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轻轻颔首。 景元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眼神复杂。他向青镞交代了几句善后事宜,便与丹恒和镜流一同离开。 三人转身向着废墟之外走去,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带走了神策府内几乎所有的沉重与压抑。 压抑的气氛随着三人的离去而消散,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面面相觑的众人。 彦卿看着那三道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云上五骁的传说,他从小听到大,那是仙舟的荣耀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悲伤。 他的目光,最终还是无法抑制地投向了扬中那位自始至终都未曾动过的“大人物”。 帝弓司命。 敬畏、激动、好奇……无数情绪在少年心中剧烈翻腾。 他想起星槎海时差点面对的那一箭,向前一步,又猛地退了回来,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对着岚深深一揖。 “帝弓司命大人!晚辈……晚辈彦卿,想向您请教剑术!” 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青镞在一旁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伸手去捂他的嘴。 跟星神请教?这孩子是真不怕死啊! 岚终于有了反应。 祂那双金色的眼瞳缓缓转动落在了彦卿身上,那目光平淡如水,却让彦卿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 然而岚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转向了另一边的星。 祂抬手,指向正蹑手蹑脚往门口蹭的星,后者背上背着一根格外显眼的棒球棍。 “可以。” “跟她打一扬。” “啊?”彦卿愣住了。 “我?”正盘算着是先去金人巷翻快递箱还是先去长乐天翻垃圾桶的星也愣了,她指了指自己,满脸无辜。 让她和罗浮剑术天才打? 她承认自己的棍子很好用,可那玩意儿跟“剑术”有半毛钱关系吗? 这位星神大人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彦卿顺着岚的指向看去,表情变得有点为难。 他和星也算交过手,这位开拓者实力强劲,打法……怎么说呢,突出一个不讲道理,但要说请教剑术,这…… “司命大人,这位开拓者她用的是……”彦卿试图解释。 “兵器只是形式。”岚打断了他。 “汝的剑,有形,却无心。” 彦卿心头一震,如遭雷击。 岚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星的身上:“她的棍,无形,却有心。” 星忍不住小声纠正:“是棒球棍。” “胜过她,再来与吾说话。”岚对彦卿说道。 “啊?” 彦卿和星同时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说完祂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彦卿,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星。 星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就是闲得发慌 ,想看热闹了!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列车长喊我回家吃饭……”星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后退。 “站住。” 彦卿却叫住了她。 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间重新变得无比锐利,对着星郑重地一抱拳。 “开拓者,请赐教!” 既然是帝弓司命的旨意,那便一定有其深意!他看不透,只能遵从! 星看着满脸“求你了”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先说好,这次再打坏东西,可不归我赔。” “且慢!” 一声凄厉的惊呼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青镞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脸色煞白。 “两位!两位冷静啊!” 她看看星手里不知何时又掏出来的棒球棍,再看看彦卿已经按在剑柄上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神策府……神策府真的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司命大人!骁卫大人!开拓者大人!罗浮有专门的演武扬,地方宽敞,结实耐用!我求求你们了,换个地方吧!” 万一这位星神大人看得兴起,也跟着动动手…… 那神策府就不是修缮预算超支的问题了,而是要不要直接在原址上建个纪念碑的问题了。 …… 与此同时,星穹列车上。 “不行,我一定要赢回来!” 三月七气鼓鼓地冲到星的房间门口,砰砰砰地敲着门。 “星,我们再来一局,这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了!” 等了许久,里面毫无动静。 “奇怪,丹恒呢?” 她又去智库看了看,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搞什么啊,两个人都不在。” 正当她疑惑时,小小的列车长帕姆端着一杯饮料,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三月七,你在找开拓者和丹恒吗?帕。” “对啊帕姆,你看到他们了吗?” “他们去罗浮了帕。”帕姆将饮料放在桌上,用小爪子擦了擦杯沿。 三月七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仙舟……罗浮?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长乐天的美食,星槎海的夜景,还有金人巷的热闹集市。 一股“被背叛”的巨大悲愤涌上心头。 “什——么——?!” 少女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车厢。 “他们两个居然背着我偷偷跑去罗浮玩了?!太过分了!居然不带我!” …… 罗浮,一处幽暗的角落。 刃静静地伫立着,他手中那柄名为“支离”的古剑,在昏暗的光线下正泛着不祥的血色光晕。 鳞渊境,故人相候。 镜流…… 他缓缓转身,身影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低不可闻却带着无尽杀意的喃语。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第34章 鳞渊境中,故旧重聚 剑光快得像一道裂隙,撕扯着空气。 彦卿的剑招连绵不绝,正是他引以为傲的“遥击三尺水”。 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对手的要害,卷起的寒冰和气流甚至在坚硬的地面上刮出浅浅的痕迹。 然而他的对手,那个拿着棒球棍的无名客,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吃我一记本垒打!” 星大喝一声,根本不理会那精妙绝伦的剑网,手中的棒球棍以一种简单粗暴到极致的姿态,笔直地朝着剑光最密集的地方砸了下去。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纯粹的力量。 彦卿只觉得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整个人向后连退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那根平平无奇的棒球棍上,连划痕都没有。 “再来!再来!” 星却越打越兴奋,球棍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尝尝这个,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那不叫“剑术”!” 彦卿咬牙,再度提剑迎上:“你这根本就是乱来!” “好用不就行了?” 星咧嘴一笑,躲开一道迅捷的剑锋,反手一棍敲在地面,借力高高跃起。 “管他黑猫白猫,能把你打趴下的就是好猫!” 演武扬外,奉命看守的青镞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两位打架时岚会突然插手波及到。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还好把他们请到这来了。 …… 另一边,三月七气鼓鼓地踏上了罗浮的甲板。 “太过分了!丹恒偷偷跑了就算了,怎么连星也跟着一起,居然都不叫我!” 她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罗浮还是那个罗浮,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没有伙伴在身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一阵熟悉的喧哗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碰!哈哈,胡了!” 三月七好奇地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面前的琼玉牌码得整整齐齐。 “青雀?” “哟,这不是列车上的小姑娘吗?”青雀看到三月七,热情地招了招手。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来来来,三局两胜,输了的请喝苏打豆汁。” “我才不打呢!” 三月七凑过去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青雀,我想找符太卜帮个忙,她在吗?我想借穷观阵用一下。” 她还是对自己的过去念念不忘,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 “太卜大人?” 青雀闻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你可来得真不巧,她老人家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我都有好几天没见着她人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牌码好。 “再说了,太卜司前阵子不是被……咳咳,总之,被一扬意外给波及了嘛,现在还在敲敲打打地维修呢,穷观阵暂时也用不了。” “啊?这样啊……” 三月七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诶,你也别灰心嘛。”青雀随口安慰道。 “等太卜大人忙完了你再来,她肯定会帮你的。” “诶,杠上开花!我又胡了!” …… 鳞渊境。 此地埋葬着一个时代。 那尊属于前代龙尊的雕像前,一道身影早已静候多时。 刃。 他手持支离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像一尊与此地融为一体的石像。 景元、丹恒与镜流三人,缓缓行至。 空气在他们踏入此地的瞬间便已凝固。 镜流的脚步最终停在了这片宿命之地的中央。 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丹恒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又落在那名为刃的身上。 最后才看向神色复杂,眼底写满疲惫的景元。 她那被眼罩遮蔽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声音却仿佛穿越了七百年的时光冰层,带着幽幽的回响 “……这样,人便到齐了。” “没想到阔别数百年后,云上五骁还能再度聚首。” 她的话很轻。 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如果我所记不差,七百年前,我们五人便是在这儿立下誓言,无论间关迢迢,都要相聚在此共饮一杯。” 景元闭上眼,似乎不忍再听。丹恒和刃依旧沉默。 “可惜鳞渊空悬,世事蓬转。我们五人有的在世重生,有的求死不能,有的人沦为罪囚,而有的人……再也没法赴约了。” “彼此情谊,也荡然无存。” “很快我将负枷受审,此去一别,也许是永别。所以我要在离开之前发出邀请,邀请各位在这初聚之地道别。”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祸首饮月,一意孤行,擅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致大祸,有辱战士哀荣。” “从凶应星,狂悖骄慢,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助饮月妄为,终至堕为不死孽物。” “……而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 “现在,该是我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她缓缓看向丹恒:“丹恒,你永远也无法逃离饮月,因为他是你的起点,他所犯的罪业将长伴你的前路,如影随形,直至入灭。” 丹恒沉默地将目光投向别处,不与她对视。 镜流挪开视线,落在了刃的身上。 “「刃」…是个好名字。在没有尽头的余生里,你只能在杀与被杀间徘徊,求索自己的埋骨之地。若非如此,你便无法消解「应星」的悔恨。” “最后是我。” 镜流缓缓从景元的身旁走过,仿佛在与旧日的影子告别。 “我将面临联盟判令,背负永罚。而在此之后…还有更为惨重的「代价」在等待着我。” “唯有如此,那些当被铭记的痛苦…才不会逝去。” 她静静地望着远方的云霞,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侧脸上,却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温度。 “云上五骁……该是彼此告别的时候了。” 没有酒,只有化不开的苦涩。这样的聚会,确实令人一言难尽。 鳞渊境中,故旧重聚。 旧事重提,犹如搅乱一潭浑水。 一个时代的恩怨,终究要有人来画上句点。 良久,镜流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冰冷:“该是送我启程去虚陵的时候了,景元。” “联盟法度,不容更改……可惜,你们的下一站,并非虚陵。”景元终于睁开眼,疲惫的叹息几乎要化为实质。 镜流缓缓转身,眼罩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 景元迎着她的视线,沉声道:“我将此事呈报元帅,怎料那位「戎韬将军」 颇感兴趣,竟中道拦阻,设下「十方光映法界」,想先一步会会二位。” 镜流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 “…景元,你还是老样子,总想挣扎着打破别人的布局。” “但是你我也好,云骑也罢,帝弓的将军们…都不过是神明弈局里的棋子,我已厌倦了走在被预设的命途之上。” 她看着景元,说道:“无妨,便陪你多走段路吧,但结局不会改变,我终会站在胜利的那一方。” “那么这局对弈,我会奉陪到底。”景元沉声应道。 然而就在镜流和景元准备动身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尊沉默了许久的“石像”之上。 刃,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燃烧着压抑了数百年,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火焰。 “镜流,在你离开之前,你还欠我一份报酬。” 镜流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试过。除了在你身上多留下几道伤口,我帮不了你更多。你的不死身,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打发的东西。” “以人间的剑杀不死神使的血肉,这一点,「命运的奴隶」应该告诉过你吧?” “他说过。” 刃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那猩红的火焰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但你依然欠我这一剑。” 镜流的脑海中,仿佛闪过许多年前的画面。 “我教你剑时就已说过啦。我不对全无生趣、引颈待戮的人动手——” “——只有对手才能让你拔剑。” 刃接上了她未尽的话语,声音里带着压抑了百年的渴望。 镜流沉默了。 许久,她开口。 “珍惜此刻吧。” “我给你,短暂一死的机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刃手中的支离发出一声渴望饮血的悲鸣,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直扑镜流而去。 第35章 可可爱爱的彦卿!!!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少年天才,宛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彦卿自幼跟随景元将军学习剑术兵法,无需挂心世事,一心钻研剑道。 在他的世界里剑就是一切。 他曾少年意气,觉得天下之大,自己尽可战可胜。 可他遇到了镜流。 那一剑,斩碎了他要身为罗浮最年轻剑首的全部骄傲。 紧接着,也是在星槎海差点面对那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毁灭一箭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无力。 他曾以为,自己是将军最锋利的剑。 他曾以为,天下之大,凭手中之剑,尽可去得,尽可战之,尽可胜之。 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他还差得太远。 尤其是在真正面对那个名为“刃”的星核猎手时。 他学了镜流的剑技,他用尽了毕生所学,却依旧迎来了一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脱的惨败。 那一刻,少年的意气风发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将军什么也没说。 可越是这样,彦卿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他以为将军对他失望了,他辜负了将军的期望。 他为何挥剑? 彦卿,你到底,为何而挥剑? 思绪的纷乱,让他的剑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也就在这一瞬间。 棒球棍,到了。 …… 与此同时,鳞渊境。 “镜流。” 刃的声音沙哑,不带任何感情。 “我来奉还你的一剑之教。”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手中的支离剑发出一声渴望饮血的悲鸣,直扑那道静立的白色身影。 镜流没有动。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道扑面而来的杀意。 她的眼前,心底,弥留不去的,仿佛是昨夜未醒的梦。 金色的阳光,透过鳞渊境上方的穹顶,洒下斑驳的光影。 醇厚的酒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爽朗到毫无顾忌的笑声,还在耳边回响。 还有那几个永远鲜活,永远明亮的身影…… 她曾以为那样快乐无忧的日子,能像仙舟民的寿命一般漫长,日复一日,岁岁年年,永无尽头。 她本以为…… 现实中,一道血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与怨憎。 支离剑逆斩而上,剑风如刀,精准地挑飞了镜流蒙在眼前的黑纱。 那块黑纱在空中无力地飘飞,如同一只被狂风撕碎了翅膀的黑蝶,缓缓坠落。 镜流那双红光的眼眸终于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被迫看清了现实。 斩向自己的那道凌厉剑气里,映出的不只是刃那张被无尽痛苦扭曲的冷漠脸庞。 还有层层叠叠呼之欲出的,旧日的残影。 那个骄傲地将新铸长剑递到她面前,眼神亮得像星星的短生种天才工匠,应星。 那个总是笑得像太阳一样,怀里抱着酒坛,说要与大家喝到天荒地老的狐人飞行士,白珩。 那个如今已经学会将所有情绪藏在慵懒笑意之下,当年却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景元。 那个孤高如月,看似冷漠,却会为同伴的胡闹而无奈摇头的前代龙尊,丹枫。 梦…… 终究,是会醒的。 如云烟,飘散而去。 …… 演武扬。 “铛!!” 彦卿横剑格挡,巨大的力道让他双臂剧震,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向后滑出数丈之远。 他强行止住退势,胸口一阵气闷,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他输了。 从心神动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你没事吧?” 星收回棒球棍,扛在肩上看着他。 “还能打吗?不能打我可就当自己赢了啊。还有,你要不要去丹鼎司看一下?” 彦卿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却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与挣扎。 他的视线越过星,落在了演武扬边缘,那位自始至终都未曾动过的“大人物”身上。 帝弓司命。 他想起岚对他说的话。 “汝的剑,有形,却无心。” “她的棍,无形,却有心。” 有形,无心…… 无形,有心…… 彦卿看着星,看着她那根棒球棍武器,看着她那双清澈明亮,充满了“我要打赢你”这种简单直接想法的眼睛。 他忽然明白了。 他自幼跟随将军,修习的是最上乘的剑术,最精妙的兵法。 他将剑招的每一个变化,每一分力道都揣摩到了极致。 他追求“形”的完美,追求剑招的无懈可击。 可他的“心”呢? 他的剑,为何而挥? 为了守护?为了信念?还是仅仅为了“挥剑”本身? 他的剑里装满了技巧,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而眼前的少女,她的棍法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但她的每一击都蕴含着纯粹的意志。 想赢,就去赢。 想打,就去打。 而不是骄傲盲目的。 她的“心”,无比纯粹,无比强大,所以她的棍也就随之变得无坚不摧。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帝弓司命要他看到的。 “我输了。” 彦卿缓缓收剑入鞘,对着星,郑重地、深深地一揖。 “多谢赐教。” 这一拜,无比诚恳。 “啊?”星愣住了,挠了挠头。 “这就认输了?其实……我还没打过瘾呢。” 彦卿直起身,少年的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迷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嗯。” “你赢了。” 他对着星,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今日起,您就是我彦卿的老师。” 星:“???” 演武扬边缘,那道沉默的身影缓缓地点了点头。 金色的眼瞳里闪过对彦卿的认可。 …… 鳞渊境。 最后一剑,交错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利刃切开血肉的沉闷声响。 刃的身体被镜流那柄蕴含着极致寒意的长剑一剑贯穿。 生机被瞬间抽离。 他高大的身躯在空中凝滞了一瞬,随即如断线的风筝般从高空直坠而下。 “砰!” 重重地砸在那尊属于前代龙尊的雕像前。 真是……熟悉的感觉…… ……像是回到了你教我剑术的第一日。 你手执应星为你打造的剑器,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挑刺、切割、洞穿…… 那些曾经降临在敌人身上的剑招,如今一笔一划,尽数刻在这副可憎的躯壳上。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的血肉在剑下不断抽动、愈合、复原…… 就像是在无声地质问……为何。 为何要和饮月一起,造下那扬滔天恶孽? 我知道……你不期待我的回答…… 所以当你直视我的眼睛时,我开口提问了。 那是我问过自己千百遍,却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孽物能一遍遍卷土重来…… 为什么她那样好的人却要被埋葬,被烧成灰烬,被所有人遗忘…… 为什么?! 最后你刺出了穿心一击,把我和那柄失败的剑,一起留在了那片枯寂的废墟里。 奇妙的是,在这短暂如梦的死亡里,我竟然……不再感到那么痛苦了…… 就像那些还能举杯痛饮的日子一样。 温暖,且安宁。 …… “——呼。” 刃猛地睁开双眼,翻身坐起,胸膛剧烈地急促起伏。 他低头看着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已经恢复完好,光洁如初,甚至连一道浅浅的疤痕都没有留下。 “……啧。” 一声极度不满的轻咂从他唇间溢出。 镜流没有再看他,她的目光落在了丹恒身上。 那张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呢?”镜流问。 “今后有何打算?” 丹恒沉默了片刻,平静地回答:“我会回到列车上,和星,和三月她们一起,继续我们的开拓之旅。” “列车也不可能永载你走下去的,你的朋友们各怀心事,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 “当年逃离罗浮,我曾想过放弃复仇,抛下一切。但随着岁月增长,它越来越清晰,几乎成了与我朝夕相伴的老朋友,时时刻刻在耳畔呢喃。” “在陷入魔阴时所作的一切也在我记忆中盘根错节,无法摆脱。最终,我决定面对它。” 镜流缓缓转过身去,叹声道:“当我见证丰饶陨落时,也许你和应星都将得到真正的解脱。” “再见了,饮月。” 第36章 白露:真免费诊脉!! 仙舟的街市流光溢彩,人声鼎沸。 和丹恒在约定的地点会合后,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慢悠悠掏出手机。 屏幕刚一亮起,一连串未读消息的红色角标,密密麻麻的。 所有消息都来自同一个粉色头发的头像。 【你们人呢???】 【一声不吭就来罗浮玩,背着我偷偷约会,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愤怒帕姆挥舞狼牙棒.gif)】 【本姑娘已抵达罗浮!速来接驾!】 【啊啊啊啊我人就在长乐天!快点!!】 “……完了。” 星默默把手机递给丹恒看,脸上的表情无辜又纯良。 “她好像气炸了。” 丹恒的目光从那堪称信息轰炸的屏幕上移开,平静无波地瞥了她一眼。 很显然,他那边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就在两人沿着长乐天的街道并肩而行,思考着怎么安抚即将爆发的同伴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又元气十足的声音。 “前面的大哥哥和大姐姐,请留步呀!” 两人回头。 只见小小的龙女白露,正背着手,迈着两条小短腿,像个出巡的小大人,兴冲冲地朝他们跑来。 “哎呀,总算让本小姐逮着你们了!” 她跑到两人面前,煞有介事地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嘴里还啧啧有声。 “我看二位面色隐隐发白,印堂微微发暗,脚步看似沉稳实则虚浮,呼吸也乱了章法!” 她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下了定论。 “定是刚刚经历了一扬惊天动地的大战,元气大伤,对不对!” “过来,我给你们把把脉!” 星回想起她之前说免费,结果打八折付费情况,立刻警惕地后退半步:“不了,我们没钱!” 白露小手一挥豪气干云:“医者仁心!今日免费诊脉,不要钱!” 星的眼睛瞬间亮了。 “免费?” “那当然。” “真的?” “哈?本小姐从不说假话!” “……好吧。” 白露挺起小胸膛,心中却在默默盘算:要不是上一个病人一声不吭就跑了,诊金都没给,她才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念头刚落,她已经不由分说地抓住星的手腕,小小的手指搭在脉搏上有模有样地闭上了眼睛。 “嗯……气血虚浮,心跳过速,一看就是刚打完架没缓过来,急需大补。” 诊断完毕,她又动作麻利地去抓丹恒的手。 “你嘛……心事重重,郁结于心,思虑过甚,也需要好好调理。” 白露收回手,一张小脸瞬间严肃无比,语气沉重地宣布了最终诊断。 “不行,二位的病已经深入膏肓,积重难返!寻常药方已经救不了你们了!” 星:“……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 白露摆出一副“你们必须相信专业”的表情,拉着他们就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摊走去。 “跟我来,本小姐已经为你们寻来了对症的绝世良方!” 她兴冲冲地将两人拽到一个专卖饮品的小摊前,踮起脚尖,对着老板大喊。 “老板!来三杯特制苏打豆汁儿,要最地道最够劲儿的那种!” 丹恒那张向来清冷的脸,在听到“苏打豆汁儿”这五个字时,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脚步下意识地就想往后挪。 “那个,白露……我……” “别客气,我请……哎呀。” 白露豪迈地往口袋里一摸,然后摸了个空,她立刻转过头,用一双清澈又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星。 “开拓者你看,治病救人乃是天大的功德……” 星:…… 这就是免费吗? 星看着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丹恒那副如临大敌避之不及的表情,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但最终她还在白露软磨泡硬下付了款。 很快三杯冒着诡异绿色气泡,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液体被端了上来。 “来,喝吧!” 白露一脸“快夸我”的表情骄傲地介绍道。 “此乃罗浮一绝,专治各种元气大伤和心中不服,喝下去保证你们神清气爽,飘飘欲仙,回味无穷!” 丹恒默默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态度。 “我不用。” 星则是好奇心彻底占了上风。 她端起一杯小心翼翼地凑近闻了闻。 一股混合了抹布发酵的酸味和某种不明植物腐烂后的腥气,瞬间直冲头上。 这味道,极其上头。 她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白露那真诚无比的眼神,心一横,眼一闭,猛地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 星的表情凝固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空间在她眼前扭曲。 宇宙的奥秘,生命的真谛,垃圾桶存在的哲学意义……无数宏大而深邃的命题,在她脑海中如星辰般炸开,最后只汇成一句发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我为什么要喝这个? “星,丹恒,你们原来在这啊!” 一个熟悉又抓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三月七终于找了过来,她看着当扬石化的星和一脸抗拒退到远处的丹恒,以及旁边兴致勃勃的白露,满头都是问号。 “你们在干什么?” 星缓缓地,一帧一帧地,用一种极其机械的动作转过头。 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抖着用一种充满仪式感的姿态,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递向三月七。 “三月……我的好朋友……” “这可是……罗浮限定版……绝世佳酿,我特意……给你留的……” “真的吗?” 三月七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刚凑到鼻尖小脸瞬间就白了。 “这、这是什么地狱厨房的味儿啊?!” 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这闻起来像是帕姆把列车的星核燃料不小心倒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又在太阳底下发酵了一整个琥珀纪!” “不,你不懂。” 星一脸肃穆,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是……青春的味道。” “喝下去,就能体会到成长的阵痛,这是每一位伟大开拓者,都必须经历的终极试炼!” “是吗?可你的脸色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去见黑塔了……”三月七吐槽道。 “那是艺术升华的表情。”星一脸严肃地继续忽悠。 “你得用心去感受,这是一种先苦后甜,返璞归真的大道至味。你看,连白露大人都推荐了!” 一旁的白露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大补!” 三月七动摇了。 她看着星那真诚(?)到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丹恒那已经退到几米开外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污染的身影。 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限定特产”和“终极试炼”的诱惑。 她也心一横,眼一闭,端起另一杯猛地也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少女脸上的血色以光速褪尽。 “咔嚓——” 一层晶莹的坚冰以她为中心瞬间凝结,街道上多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少女冰雕。 几秒后,冰雕轰然炸开。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三月七那响彻长乐天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夜市的穹顶。 短暂的寂静后。 两个“受害者”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幽怨冰冷且不容拒绝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全扬唯一还幸存的那个男人。 “丹恒……” “该你了。” 星和三月七一左一右,捧着那杯下了死刑判决的苏打豆汁儿,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丹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再度后退。 “我拒绝。” “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们绝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善其身!” 在长乐天的繁华街角,一扬关于苏打豆汁儿的追逐与反抗,无声地展开。 …… 一番鸡飞狗跳后三人终于和功成身退的白露告别,走在前往金人巷请三月七吃美食的路上。 “对不起嘛,我就是看你们都不带我,有点生气……”三月七耷拉着脑袋,小声道歉。 “没事没事,一杯豆汁儿泯恩仇。” 星大度地挥了挥手,然后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冲向路边一个半开的快递箱,试图翻找点什么。 “星!” 三月七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气急败坏。 “那是别人的东西!” 没走几步星又对一个半满的垃圾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眼中闪烁着探索的光芒。 “星!!” 丹恒默默地加快了脚步,用挺拔的背影清晰地表达着“我不认识身后这两个人”的立扬。 …… 与此同时,太卜司。 幽深的殿堂内,符玄的脸色比殿外的夜色还要凝重。 那日帝弓司命的旨意言犹在耳——彻查龙师之罪。 这本是她之前代理将军职位的分内之事,可查到的东西却让她如坐针毡。 她面前的信筏。 发出者,是一位持明龙师钩沉。接收者,是药王秘传的魁首 第一封信写道: 【大人钧启: 兵戈休止,百废待兴。幸得大人处处周护,令上下不至支绌,吾等不胜感激。 ……吾等不得不将那女孩送入贵司求艺……希望天长日久耳濡目染,她能成为大人的有力臂助……。 ……相信大人必能振衰起敝,扭转乾坤! 此番随送信侍者捎来十枝样本,供大人试验……还望海涵。 ——钩沉,拜上”】 第二封信: 【钩沉: 送来的样品悉数收到…… ……我同「使者」见面了。她答允为我提供我想要的东西。一旦寻得「种子」,她便会遣人送入仙舟。 我并不清楚她打算如何做到,但这是我们交易成立的条件,所以我会静观其变。…… ……可一旦事成,我们便可不再受困于数千年来的窘境。 具名处只有一道信手画下的符】 符玄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十枝样本”和“种子”两个词上。 持明龙师与药王秘传暗中勾结,引狼入室,将星核藏于建木之内,这简直是动摇仙舟根基的弥天大罪。 还将身负龙尊传承的女孩送到当时的丹鼎司,名为学艺,实为控制。 而那所谓的“十枝样本”,除了建木枝条,还能是什么? 还曾经与绝灭大君达成了某种交易,以建木为坐标,引「种子」——也就是星核——进入罗浮。 符玄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站立不稳。 这东西要是呈给帝弓司命……不,甚至不用呈报,那位星神此刻就在罗浮,祂的目光无处不在。 或许,就在她看到这封信的同时,祂……也已经知道了。 回想起之前岚说要为她分忧……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上司亲自坐镇督办的案子,你一个下属敢知情不报吗? 敢隐瞒吗? 符玄猛地收起信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 不行。 此事必须立刻与景元商议! 她快步走出太卜司,直奔神策府。 神策府,庭院。 劫后余生的院落里难得一片静谧。 景元正坐在石桌前,手里捏着一枚棋子看着眼前的棋盘,脸上是惯常的慵懒笑意。 彦卿侍立在一旁神情专注。 经历了与星的一战,又得帝弓亲言点拨,少年的锋芒内敛了许多,多了沉静。 而在景元对面端坐着一个身影。 祂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金色的眼瞳倒映着棋盘的黑白格局。 符玄一路疾行,带着满心的惊涛骇浪冲进庭院,一眼便锁定了景元的身影。 “将军!我……” 符玄又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刚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冻结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岚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的金色眼瞳,感觉自己揣在手里的信笺烫得像一块烙铁。 第37章 因为我们都在啊 景元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打破了庭院内那凝成实质的寂静。 他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捏着棋子的手都透着一股散漫,像是全然没察觉到符玄的惊惶失措。 岚的视线移动了。 那金色的眼瞳从棋盘上抬起,轻描淡写地掠过符玄,没有丝毫停留。 可就是这一眼,让符玄感到一种从灵魂到躯壳被彻底看穿的战栗。 “我……” 符玄喉咙干涩得厉害,大脑在极致的压迫感下疯狂运转,试图从一团乱麻中找出半句合理的解释。 “方才整理旧档,发现一桩陈年旧案的卷宗……与先前上报的有所出入。” “事关重大,故来向将军禀报。”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心虚,每一个字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景元笑了笑,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放回棋盒。 “原来如此。既是旧案,想必也不急于一时。” 他悠悠地说着,话语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符玄从那恐怖的视线中隔开。 “帝弓司命在此,莫要因公务失了礼数。” 符玄立刻会意,这是将军在给她台阶下。 她强行定住心神,对着岚的方向恭敬地躬身一揖,然后默默退到一旁,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庭院再度恢复了宁静,唯有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彦卿侍立在景元身后,目光在棋盘与两位对弈者之间来回流转。 他看不懂那盘棋。 但他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交锋,那不是剑招,不是兵法,而是一种意志层面的博弈。 将军的棋路看似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可在帝弓司命那看似随意的一子落下后,满盘的防御便瞬间显得捉襟见肘。 “你的棋路,一如你的施政。”岚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看似处处留有余地,实则步步为营,反倒失了先机。” 景元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里,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 “没办法,我这神策府刚被拆过,家底薄,经不起折腾。” 话语里是三分自嘲,七分疲惫。 岚没有接话。 祂只是将一枚黑子轻轻按在了棋盘最中心的天元之位。 啪。 一声轻响。 仿佛一道无声的敕令,瞬间绞杀了满盘白子所有的生路。 “此局名为‘困龙’。”岚的金瞳里古井无波,倒映着棋盘的死局。 “神策,你身在局中却尚未自觉。” 景元脸上的慵懒笑意寸寸敛去,他看着那枚孤零零的黑子沉默了许久,忽然又笑了起来。 “输得明明白白,多谢帝弓司命赐教。” 彦卿在一旁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心头巨震。 困龙…… 他看向自己的将军。 这位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神策将军,眼底那挥之不去的疲惫在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长乐天的夜市,人声鼎沸,与神策府的死寂恍若两个世界。 “我跟你们说,我感觉我的舌头现在还能尝到青春的阵痛。” 三月七愤愤不平地揉着自己的腮帮子,每走一步都在控诉。 “星,这都怪你!” “怎么能怪我?” 星理直气壮地回道,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都在彰显她的战功赫赫。 “我不是也喝了么?有难同当啊!” 其中一个袋子里,还露出一只造型奇特的拨浪鼓,是她刚刚用一块“外星球稀有矿石”,从一个摊贩那换来的。 那块所谓的矿石,其实就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丹恒默默走在两人身侧,提着那些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购物袋。 他的视线始终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把星从下一个半开的快递箱,或者半满的垃圾桶旁边拖走。 “好了好了,别气了。” 星从袋子里掏出一串晶莹剔透的糖画,不由分说地塞到三月七手里。 “看,专门给你买的‘冰花’赔罪礼。” 三月七看着那漂亮的糖画,脸色这才多云转晴,哼了一声接了过来。 “这还差不多。” 她咬了一口,纯粹的甜味在味蕾上化开,瞬间抚平了豆汁儿留下的心灵创伤。 她瞥了一眼旁边沉默前行的丹恒,又看了看星,忽然提议:“我们去给姬子姐和瓦尔特先生也带点礼物吧?还有帕姆!” “好主意!”星眼睛一亮。 “我知道有个地方卖一种叫‘轰隆隆牌’的爆炸糖,吃下去嘴里会像放烟花一样,他们肯定喜欢!” 丹恒的脚步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我觉得他们会更喜欢茶叶或者咖啡豆。” 最终在丹恒的坚持下,三人还是买了些正常的罗浮特产。 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走向星槎海港口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站在回望罗浮的渡口,璀璨的琼楼玉宇在夜幕中连成一片无垠的灯火海洋。 “说起来……”三月七忽然轻声说。 “这次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丹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 通缉令已经撤销,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藏头露尾的逃犯。 可这片故土,对他而言依旧隔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名为“过往”的薄纱。 “是不一样了。” 星的手臂伸过来,一只手搭在丹恒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拍了拍三月七的脑袋。 “因为我们都在啊。” 是啊。 因为大家都在。 三人相视一笑转身踏上了返回列车的通路。 …… “呜呜……你们总算回来啦!帕姆还以为你们要在罗浮定居了帕!” 三人刚踏入车厢一个毛茸茸的身影就飞扑过来,绕着他们团团转。 客厅的沙发上,姬子端着咖啡,瓦尔特正在擦拭他的手杖,看到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欢迎回家。”姬子笑着说。 “看来,罗浮的事情都解决了?” “那是当然!” 星献宝似的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战利品”哗啦一下全倒在桌上。 “看!罗浮限定版垃圾桶盖典藏模型!金人巷淘来的报废机巧鸟核心!还有这个,据说是古代仙人用来挠痒痒的法宝!” 瓦尔特拿起那个所谓的“挠痒痒的”,仔细端详片刻,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从材质和磨损痕迹判断,这似乎是古代地衡司用来勘探矿脉的标尺。” 三月七则绘声绘色地控诉着“苏打豆汁儿”事件,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惨遭迫害的无辜美少女,听得帕姆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丹恒只是安静地将买来的茶叶和点心放在桌上,然后在一旁坐下。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车厢里充满了吵闹又温暖的空气。 姬子给三人都倒了热饮,她的目光在丹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柔声问道: “这次回去,感觉如何?” 丹恒捧着温热的杯子沉默了。 他想起了鳞渊境的死寂,想起了云上五骁的诀别,想起了那短暂的死亡,也想起了长乐天街头那杯被强行灌下毕生难忘的豆汁儿。 过往的枷锁仍在。 只是在同伴们的吵闹声中,那份沉重似乎被冲淡了许多。 他抬起头看向车厢里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姬子的温柔,瓦尔特的沉稳,三月七的活力,星的……胡闹,还有帕姆的担忧。 最终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单音节,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回家了。 第38章 无名客新的旅途开始了 许久,景元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有释然,也有重新燃起的锋锐。 他伸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颗颗收回棋盒,动作不急不缓。 “将军……” 彦卿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方才那番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却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山雨欲来的沉重。 “听到了?”景元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 “听到了一些……” “听懂了多少?” 彦卿诚实地摇头。 “听不懂就对了。” 景元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好,转过身,脸上又挂起了那熟悉的,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笑容。 “听不懂,就说明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练剑,去长高,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仙舟第一’。至于这些烦心事……” 他拍了拍彦卿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很稳。 “有将军在呢。” …… 星穹列车,观景车厢。 气氛与神策府的沉寂截然相反,这里简直称得上是鸡飞狗跳。 “不,我拒绝!” 三月七捂着嘴,一脸惊恐地看着星递过来的那颗五彩斑斓的糖果。 “我以我所有的照片发誓,这东西的味道绝对比苏打豆汁儿还要有颠覆性!” “怎么会呢?” 星一本正经地推销着。 “这可是‘轰隆隆牌’爆炸糖,罗浮畅销款!你想想,嘴里能开烟花,多浪漫!” “这种要命的浪漫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一旁的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放下了手中那根被星错认为“仙人挠痒痒”的矿脉标尺,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从成分表来看,除了大量的糖和色素,确实添加了能产生气泡的食用级酸碱粉末,理论上是安全的。” “杨叔!你怎么能助纣为虐!”三月七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丹恒默默地将自己的茶杯往旁边挪了挪,以免被可能发生的“爆炸”波及。 他看着眼前这幅吵闹的景象,那双总是清冷沉静的眉眼间,不知不觉染上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这扬闹剧,最终以星豪迈地吞下一大把爆炸糖,嘴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告终。 闹够了,车厢终于安静下来。 姬子为每个人续上了热饮,咖啡和红茶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 “好了,既然罗浮的尾声已经唱完,我们也是时候该讨论一下下一站了。”姬子将那封来自匹诺康尼的邀请函重新放在桌上。 “匹诺康尼,盛会之星!” 三月七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刚才的“爆炸糖”危机已经被她抛之脑后。 “听起来就有很多好吃的和漂亮衣服!” “一个由监狱改造而成的度假星球,由自称「家族」的同谐信徒管辖。历史很复杂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光鲜。”瓦尔特补充道。 “重点是「钟表匠」的遗产!”星的嘴里还在噼啪作响,但眼神却异常灼热。 “遗产,我们这次一定要发大财!”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喧闹的车厢瞬间安静下来。 丹恒冷静地开口,目光扫过那封华丽的信函。 “收到指名邀请,却对邀请方一无所知,这本身就很可疑。「家族」、「钟表匠」、「遗产」……这些关键词背后,恐怕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目光扫过在扬的同伴,语气比以往更多了几分主动:“我们应该在出发前,尽可能多地收集关于匹诺康尼的情报,特别是关于那个「家族」的。” 车厢里静了一瞬。 众人有些意外地看着丹恒。 卸下了饮月的沉重枷锁后,他似乎正在慢慢地,将自己真正融入这个“家”中。 姬子欣慰地笑了:“丹恒说得对。未知的旅途,更需要万全的准备。”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信函的背面,那里有一系列模糊的势力徽记。 “不过,我们的准备工作恐怕会有些麻烦。因为邀请函上标注的宾客,可不止我们星穹列车。” “星际和平公司、假面愚者、泯灭帮……甚至,还有星核猎手。” 听到“星核猎手”这个名字,车厢内的气氛微妙地变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虚幻的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各位,别来无恙。” 景元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看起来似乎刚刚处理完公务,眉宇间虽有疲惫但精神尚可。 “将军!” 星下意识的问:“你的神策府修好了吗?” 景元失笑:“哪有那么快。神策府的修缮预算,已经让地衡司的司衡看到我就想绕着走了。” 他半开着玩笑,随后神色一正。 “这次联系各位,一是代表罗浮,正式感谢星穹列车在星核危机中的鼎力相助。相关的谢礼与物资,稍后会由天舶司直接送至列车。” “哇!有礼物!”三月七立刻欢呼起来。 “二来,也是我个人的一些临别赠言。” 景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丹恒的身上。 “丹恒,上次在神策府符卿应该跟你提过了,关于你的通缉令已经永久撤销。故土虽有万般牵绊,但永远记住,你的‘家’在列车上。” 他又看向星:“开拓者,你的棍法……很有章法,若有机会,欢迎随时来罗浮切磋,彦卿那孩子还天天念叨着想向你讨教。” 最后,他看向所有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真挚:“与各位相识,虽起于危难,却也让常年埋首于军政文书的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旅途漫漫,愿各位前路,星辰璀璨。” 通讯挂断,车厢内一时有些安静。 “将军他……人还怪好的。”星摸了摸下巴,难得地没有说怪话。 “是啊,感觉像是真正的告别了。”三月七也有些感慨。 丹恒望着窗外的罗浮久久没有说话。 景元的那句“你的家在列车上”,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圈圈温暖而坚定的涟漪。 过往已成过往。 他如今确实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好了,各位。”姬子站起身,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与感伤。 “既然收到了盛情的邀请,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我也很想亲眼看看,那颗由牢笼变成的乐园,究竟是什么模样。” “帕姆,设定航线,目的地——匹诺康尼。” “收到帕!列车,准备跃迁!” 伴随着熟悉的嗡鸣声,窗外的星河开始扭曲,拉长,最终化作一片绚烂的光海。 星穹列车拖着金色的轨迹,冲向那片全新又充满迷雾与机遇的星域。 罗浮的灯火在身后渐行渐远,最终化作了星海中一颗不再起眼的星。 新的旅途,开始了。 第39章 景元的回忆 神策府的庭院内,景元收回目光,久久未语。 风拂过他雪白的发梢,带起几缕,又轻轻放下。 彦卿站在他身后安静地陪着。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觉得眼前的将军,与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偶尔还会拿他打趣的将军有些不同。 景元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慵懒笑容。 “怎么,看我这神策府被拆得七零八落,心疼你将军了?” 他半开着玩笑,伸手想去揉彦卿的头发,却被少年灵巧地躲开。 “将军您又取笑我。” 彦卿随即又有些迟疑:“您……也曾想过像他们那样,去看看别的世界吗?” 景元看着少年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笑了:“怎么,你也想去?” “我……” 彦卿一时语塞,随即还是诚实地说:“我的剑道尚未圆满,罗浮就是我最好的试剑石。不过……如果能去见识一下其他星系的剑客,自然是好的。” “是啊,谁不曾想过呢?” 景元轻声感慨,他转过身缓步走向庭院中的石桌,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石面。 “在我还是个像你这般大的云骑新人时,也曾做过一个梦。” 彦卿的耳朵竖了起来。 “梦见自己不做将军,而是当一名巡海游侠,驾着一叶星槎,随心所欲,浪迹宇宙。” “看看书里写的那些奇景,尝遍别人说的各种美食,再结交几个意气相投的伙伴,遇到不平事就拔刀相助。” 景元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彦卿却听得入了神,他从未想过,那位仿佛生来就该坐镇神策府,气定神闲,算无遗策的景元将军,也曾有过如此快意潇洒的少年梦。 “那后来呢?” “孩子总是会长大的。”景元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彦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而我的成长,似乎更残酷一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抬眼望向鳞渊境的方向。 那里曾是持明族的圣地,也埋葬着一个辉煌而悲哀的时代。 彦卿的心头莫名一紧。他想起了镜流,想起了刃,想起了那位龙尊形态的丹恒。 那些横跨了数百年的恩怨纠葛,那些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往事……将军,就是从那样的风暴中走过来的。 是啊。 有人蜕鳞转世,从此斩断过往,踏上了一段全新的旅途。 有人身堕魔阴,挥剑向那虚无的星空,向那至高的存在,企图完成一扬不可能的弑神。 有人身负不死诅咒,在无尽的痛苦轮回中挣扎,将死亡本身当成了唯一的奢望。 还有人……以身殉道,连同那明媚的笑容一起,永远地留在了泛黄的史册里,尽忘前尘。 他们都以各自的方式散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只有他。 那一刻,彦卿忽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将军为何总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为何总是将所有情绪藏在那双含笑的金眸之下。 当他接过那个摇摇欲坠的罗浮,扛起“罗浮将军”这个名号时,那个想做巡海游侠的少年,就已经被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日浸文牍,身疲力瘁。 朝兴暮寐,殚虑竭思。 神策威名逐风涨,寰宇旧梦渐成殇。 彦卿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看着将军的背影,那并不算特别魁梧的身躯,却仿佛撑起了一整片天空。 刀光剑影,阴谋诡计,数百年的时光,都未能压弯他的脊梁,反而将他磨砺得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神兵,锋芒内敛,却从未折损。 景元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转过身来,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怎么?被我这个老头子的陈年旧事说得心情沉重了?” “没有!”彦卿立刻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去的事,记住也好,忘记也罢,都过去了。” “人不能总是回头看。我早已走在了我的路上,选择了我的未来。” 他对过去或许有遗憾,有叹息,却从未沉湎其中。 “彦卿。” 景元忽然正色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拿起剑,是为了什么吗?” 彦卿一愣,不假思索地回答:“为了变强,为了成为仙舟第一的剑士!” “嗯,很好的志向。”景元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我年幼时也曾抓起过一把玩具剑。那时的想法更简单,只是觉得它很威风,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后来,这把剑,变成了罗浮直面丰饶孽物的巡猎锋镝。” 彦卿浑身一震。 他看着眼前的景元,仿佛看到了一轮永不落幕的太阳。 过去的云上五骁是传奇,今日的罗浮将军亦是传奇。 唯有真正的智者,才能在时光这位从无败绩的对手面前,兀自傲立。 “好了。” 景元又伸了个懒腰,打破了这片刻的严肃。 “感慨完了,该去处理正事了。地衡司送来的修缮账单,想必已经堆得像山一样高了。” 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让彦卿熟悉又略带头疼的笑容。 “那才是眼下最棘手的敌人。走吧,我的骁卫,陪本将军去会会它。” “是,将军!” 彦卿大声应道,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两人身上,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仿佛将数百年的时光都融进了这片刻的安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