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警署夜班宅急便》 第1章 这工作真是干不下去了 发件人:Gin 杯户码头,23点,四号仓库侧门。 冰冷的指令像一枚淬毒的针,精准刺入你的神经末梢。 22点20分。 窗外,瓢泼大雨将米花町浇得一片模糊,雨点砸在音像店的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从这儿骑摩托到杯户码头?四十分钟?简直是琴酒大爷在梦游!这种鬼天气,路况能见度都跌到谷底,一个小时能摸到码头边缘都算你车技超凡! “冴!” 炸雷般的咆哮自身后响起。坂本浩一顶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被静电亲吻过的爆炸头,像个愤怒的摇滚指挥家,手指几乎要戳进墙上那台走得慢悠悠的老旧挂钟表盘里。 “这都几点了?!关东煮的汤头都要熬干了!今天不把这批录像带整理归档完毕,你就准备用演歌当你的晚饭BGM吧!” 你心底那口焦躁的气差点从鼻孔喷出来,Gin是觉得你兜里揣着哆啦A梦的任意门,还是长了翅膀能冒雨瞬移? 但脸上,肌肉已经条件反射般完成了精密切换——“乖巧·温顺·任劳任怨打工妹”模式,ON! 对着坂本老板就是一个标准得能当教科书的九十度深鞠躬,声音甜度瞬间拉满: “万分抱歉!我这就加速!” 然而,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你的手指正以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盲打回复: 发件人:Riesling 收到。堵车,我尽力。 最终,你用了一个连自己都嫌离谱的借口——“邻居家养的秋田犬疑似叼走了外婆留给我的传家宝和服腰带,必须立刻追回!”成功从坂本老板那混合着怀疑与愤怒的咆哮声中脱身。 跨上那辆饱经风霜的二手摩托,你毫不犹豫地拧动油门。引擎在暴雨中发出沉闷的嘶吼,车身猛地窜入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街道。冰冷的雨水瞬间穿透雨衣,鞭子般抽打在脸上和身上,视野里只有被雨刮器疯狂摆动切割开的一小块模糊光影。 伏低身体,将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劈开厚重的雨幕,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危险的轨迹。此刻,月见里冴唯一的念头就是速度,以及祈祷这不要命的飞驰别引来交警那刺眼的红蓝警灯,琴酒的惩罚可比交通罚单恐怖一万倍。 万幸,也许是暴雨让巡逻车也缩回了巢穴,也许是命运女神短暂地瞥了你一眼。凭借着对路线的熟悉和在极限压力下爆发的车技,你终于在指针滑过23点一刻左右,如同一个湿透的幽灵般,抵达了杯户码头四号仓库的侧门。 仓库内弥漫着铁锈、海腥味和尘土的气息,昏黄的防爆灯投下摇曳的光影。伏特加像一尊沉默的铁塔守在阴影里,目光警惕。没有寒暄,他无声地指了指角落里被防水布半掩着的物体——那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沉重的金属箱体,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质感。 你立刻拿出组织配发的、伪装成普通手机的设备,从不同角度、不同距离快速拍摄了十余张高清照片,甚至特意捕捉了箱体边缘的磨损痕迹和锁扣细节,确保每一帧都清晰得足以让琴酒挑不出毛病。照片通过加密通道瞬间发送出去。 几乎在按下发送键的同时,那部冰冷的手机屏幕亮起,只有两个简短得令人窒息的单词。 发件人:Gin 销毁。 没有解释,没有确认,只有不容置疑的毁灭指令。一股冰冷的烦躁夹杂着隐隐的怒意窜上你的脊背。 真是半点多余的时间都不给!冒死赶过来就为了拍几张照片然后当清洁工?这破箱子里装的难道是琴酒的黑历史相册吗?! 但抱怨归抱怨,行动不容迟疑。你迅速扫视仓库环境。“销毁”意味着不留痕迹,且要快。目光落在角落里堆积的废弃油毡布、木托盘和一些散落的化学溶剂桶上,完美的引火物。 你迅速将那些易燃物拖拽到金属箱周围,构筑成一个简陋的“火葬堆”。撬开一个半空的溶剂桶,将刺鼻的液体泼洒在木料和油毡上,最后,小心地将那个沉重的金属箱推到了仓库中央。 掏出防风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中顽强跳跃,你深吸一口气,将火苗凑近浸透了溶剂的油毡边缘。 “呲啦——!” 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贪婪的巨蟒,瞬间沿着油毡的脉络窜起,发出欢快的爆裂声,迅速吞噬了干燥的木料。火舌舔舐着金属箱冰冷的表面,浓烟带着刺鼻的气味滚滚升腾,在仓库低矮的顶棚下翻涌聚集。 你没有停留欣赏自己的“杰作”。确认火势已经无法被轻易扑灭,并且开始猛烈燃烧那个目标箱体后,你迅速退到安全距离,最后看了一眼在烈焰中逐渐扭曲变形的金属轮廓。火光在你被雨水浸湿的瞳孔中跳跃,映出一片冰冷的决绝。 发件人:Riesling 已完成。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咖啡杯壁,杯中的液体早已凉透,你的视线落在书桌上那台伪装成老旧收音机的加密发报终端。你刚刚再次按下发送键,将一份精心筛选、试图触及核心边缘的情报,压缩成无形的电波,射向伦敦的茫茫虚空。 屏幕角落那个小小的“发送成功”提示灯,绿得刺眼,却又无比空洞。你沉默地移开目光,投向旁边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躺着过去两个月发送的、五封内容各异的密报。无一例外,状态栏都凝固在冰冷的“未读”二字上。没有确认,没有指示,甚至连一个代表“收到”的简单字符都没有。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感缓慢地爬上脊椎,弗兰切斯卡·金女士——她的通讯频道从未如此沉寂过。两个月,杳无音信。这绝非她的风格。唯一的解释,残酷却清晰:你或许早已在军情六处的地图上,被标记为弃子。 一声极轻、却仿佛耗尽全身力气的叹息,逸出你的唇瓣。身体向后陷入出租屋里那把吱呀作响的旧揺椅,廉价的木质框架不堪重负地呻吟着。 思绪不由自主地滑向组织内部那暗流涌动的消息网。据那个埋在组织底层、像鼹鼠般谨慎传递消息的线人所说,组织最近又吸纳了一批“新鲜血液”。 其中一个名字被反复提及,带着一种异样的关注度——Scotch(苏格兰威士忌)。 线人的描述勾勒出一个模糊却引人警惕的形象:技术精湛,尤其擅长远程狙击和情报监听,枪法据说冷静精准到令人发指;行事风格低调却高效,任务完成度高,极少留下不必要的痕迹。 更关键的是,此人一获得代号,似乎迅速进入了琴酒的核心任务圈层,得到了那位向来多疑、对新人极苛刻的Gin某种程度上的“认可”或至少是“频繁使用”。“器重”这个词,或许带着线人主观的夸张,但琴酒愿意将重要任务交予一个新人,这本就传递着一种不寻常的信号。 你用了整整五年,在泥沼里摸爬滚打,在无数次命悬一线的任务中证明价值,才勉强换来一个“Riesling”(雷司令)的代号。而Scotch,却似乎轻而易举地就站在了更高的起点。一种混合着苦涩、不甘和深深疲惫的悲伤,如同窗外的夜色,沉沉地压了下来。 就在这沉重的寂静几乎要将你吞噬时—— 尖锐、突兀、毫无预兆的铃声骤然炸响! 你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了几下。那声音来自被你随手丢在摇椅扶手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 但你知道是谁。 伊森·本堂。 黑衣组织内部,信任是比毒物更致命的奢侈品,人人戴着面具,步步皆是陷阱。然而,命运有时会编织出奇诡的丝线,你隐约感知到——伊森·本堂,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或许并非完全献给了那条盘踞的毒蛇。 你盯着那不断闪烁、仿佛带着灼人温度的号码,指尖悬停在接听键上方,凉意从咖啡杯壁蔓延至全身。听筒的另一端,连接着未知的深渊,还是…黑暗中一道微弱的、可能燎原的火星? END 第2章 军情六处 五年前 | 英国伦敦 阴冷的空气里浸着泰晤士河特有的水汽,混合着旧纸张和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军情六处总部大楼深处挥之不去的背景气息。 你的位置在情报分析部门的最底层,负责处理浩如烟海、意义不明的初级情报流:归类、扫描、归档,日复一日。打杂?不,这更像是在庞大情报机器的齿轮缝隙间,做一颗微不足道却必须存在的尘埃。 你的直属上司,布兰德利,一个名字和他本人一样缺乏存在感的男人。他看上去四十多岁,面容是那种丢进伦敦地铁人潮里瞬间会被淹没的平庸,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却毫无特色的灰色西装。唯一引人注意的,是鼻梁上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镜托在他鼻梁两侧压出深陷的、仿佛刻进骨头的凹痕。 在MI6,一个易容与伪装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地方,你甚至无法确定镜片后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或者这副过分“真实”的平凡面孔,是否就是他本来的模样。 “Sae,”他的声音不高,像纸张摩擦,却穿透了档案室恒定的低嗡声。你抬起头,“金女士在找你。” “金女士?”你下意识地重复,大脑在飞速检索这个陌生的称谓。情报部门庞大如蛛网,你接触的层面仅限于布兰德利和他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盒。 布兰德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短暂地、锐利地扫过你,像探针在评估一件新入库的物品—审视你的反应,你的困惑,甚至你瞬间绷紧的肩线。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情报人员特有的、冰冷的衡量。 他镜片后的眼睛定格在你脸上,薄唇吐出更清晰的音节: “弗兰切斯卡·金(Francesca King)女土。情报部门主管。”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你理解了这几个词的重量。 “她的办公室。现在。等你。” “等你”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堆满文件的档案室里激起无声的回响。 你的脚步近乎悬浮,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弗兰切斯卡·金?她为何要见一个刚出训练营、还在归档文件尘埃里的新人? 深吸一口气,你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预想中威严年长的女性形象并未出现。办公桌后坐着的女人,比情报部门主管这个头衔所暗示的要年轻得多,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甚至更年轻一些——当然,在MI6,年龄本身就是最不可信的伪装之一。 她正是弗兰切斯卡·金。 一头利落的、近乎铂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露出线条清晰而略显冷硬的下颌。五官精致,但绝无柔弱感,眉宇间凝聚着一种穿透性的智慧和久居高位的沉静。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克制的线。最令人难忘的是那双眼睛——像淬过火的蓝宝石,冰冷、锐利,仿佛能瞬间剥离你精心构筑的所有外壳,直视你灵魂最隐秘的角落。 此刻,这双眼睛正落在你身上。 没有寒暄,没有审视的停顿。就在你踏入房间的瞬间,她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你,那眼神并非简单的“了如指掌”,而是如同你本人就是一份在她面前摊开、标注清晰、甚至带有批注的档案。你的训练成绩、心理评估、背景审查中的每一个细节……所有你以为深藏的秘密,在她平静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你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屏住呼吸。 金女士没有起身。她只是向后靠在宽大的高背椅中,姿态放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她的手指修长,指尖轻轻点了点光滑的桌面。 “迈耶小姐。”她的声音不高,清晰、平稳,带着一种独特的、略显低沉的磁性,每一个音节都像精准计算过,“在MI6系统内受训两年年零四个月,基础科目评级优秀,潜行与语言能力突出,心理评估显示具有…极强的适应性及情境伪装本能。” 她微微停顿,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评估的光芒:“档案工作做得很细致,布兰德利对你评价尚可。” 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你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评估的精密仪器。 然后,她动了。 没有预兆,那份一直放在她手边的薄薄文件夹,被她用指尖精准地推过光洁的桌面,滑停在你面前,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坐。”她言简意赅。 你依言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脊背下意识地挺直。 金女士的目光依旧牢牢锁着你,仿佛在确认你能否承受接下来的话语。办公室内只有中央空调低微的送风声,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 “三年,”她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是时候离开档案室了,这是你的第一个外勤任务,也是你加入MI6的真正起点。” 她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那份文件夹的封面,上面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一片空白。 “渗透一个被称为为‘黑衣组织’的国际犯罪集团。该组织架构严密,行事极端隐秘且残忍,触角深入全球武器、药品走私、暗杀、尖端科技窃取……其核心成员皆以酒类代号相称,危险等级为最高级。”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描述一份普通的市场报告,但“危险等级”这个词本身所携带的死亡气息,瞬间让办公室的温度骤降。 “你的任务目标:长期潜伏、建立身份、获取信任,尽可能接近核心,持续传递关于其成员、行动模式、资金来源及技术动向的情报。”她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陡然增强,“记住,Sae,这不是一场演习。你的对手是世界上最危险、最多疑的毒蛇。一步行差踏错,代价就是你的生命,以及任何与你接触过的人的生命。组织内部没有仁慈、没有信任,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那道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你的灵魂,确认你是否真正理解了这份任务的重量。 “这份档案里,”她示意你面前的文件,“是你新的身份背景、启动资金、联络方式以及我们目前掌握的、关于黑衣组织最外围的碎片信息,极其有限。更多情报,需要你用命去换。” 她靠回椅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眼神中的冷冽丝毫未减。 “选择权在你,现在,此刻,”她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拿起它,你就不再是英**情六处的特工冴·迈耶,回到日本你就是另一个月见里冴。或者,转身离开,回到布兰德利的档案室,继续做一粒…安全的尘埃。” 弗兰西斯卡·金的目光压在你的肩上,等待着你的决定,那份空白的文件夹,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静静躺在冰冷的桌面上。 这个姓氏像一个尘封了十年的旧伤疤,被猝然揭开。你曾以为它早已随着父亲的棺木一同沉入地底,被异国的风雨冲刷殆尽,只余下“Sae Meyer”这个被精心锻造的壳。 但它没有。 它如同刻在墓碑上的名字,冰冷、顽固,带着无法驱散的亡魂气息,穿透时间的尘埃,再次死死攥住了你的咽喉。 END 第3章 素未谋面的苏格兰 或许是你长期没什么动静,终于把琴酒那点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磨光了。这段时间,他对你的态度那叫一个“关怀备至”——关怀备至地把你边缘化。 派下来的活儿,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比如,“记录米花町三丁目新面包店可疑行为”或者“取得杯户医院三楼女厕所第三个隔间门板后的涂鸦样本”。这哪是任务?分明是琴酒在用行动广播:雷司令同志,您呐,在组织这台大机器里,已经光荣升级为一颗没啥用的锈螺丝钉,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最绝的冷处理来了:琴酒大手一挥,把组织里正当红的炸子鸡、新锐狙击手——苏格兰“指派”给你当线人了。这感觉,活像把限量超跑的车钥匙扔给了看自行车的老大爷,透着股“随便你折腾,反正也翻不出花来”的敷衍。 讽刺的是,这位超跑搭档,你连个车轱辘印儿都没见过。 你们的热线就靠一部一次性指令手机维系。他的神秘指数,绝对碾压那位传说中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好歹贝尔摩德还有点花边新闻和模糊街拍呢。苏格兰?他纯属是活在加密短信里的传说,比幽灵还虚无缥缈。相比之下,琴酒那标志性的帽檐和偶尔惊鸿一瞥的绿眼睛,都显得格外亲切了。 于是,“打掩护”成了你俩唯一的合作方式,一种冰冷、高效、充满盒饭味(呃,划掉,死亡气息)的固定流程。 手机屏幕亮起。 发件人:Scotch 东京塔观景台东南角,时间17:03,目标穿灰色风衣,持棕色公文包。制造人群混乱。 这是属于狙击手的致命时刻,而你的角色,是为他创造完美的、无人察觉的射击环境。 于是,在指定的时间前几分钟,你化身成一个冒失的游客,“不小心”撞翻了观景台咖啡摊的饮料架。冰咖啡和碎裂的玻璃杯泼酒一地,刺耳的尖叫和人群瞬间的骚动如期而至,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刹那—— 17:05分整,你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远处目标的身影微微一晃,随即像断线的木偶般软倒。整个过程快得无声无息,仿佛只是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跟跄,混乱掩盖了轻微的异响,尖叫吞没了可能的闷哼。 手机再次震动。 发件人:Scotch 完成。撤。 你迅速融入疏散的人群,手心却残留着一丝冰冷的汗意,你掩护了一次谋杀,却连狙击手藏身何处、如何撤离都一无所知,你只知道在某个无法看见的至高点,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曾短暂地锁定过你制造的混乱,并精准地扣下了扳机。 又一次掩护任务。 这次的上班地点在米花市立美术馆的慈善晚宴,你的KPI是给一位不太讨组织喜欢的议员先生,安排一次“沉浸式关灯体验”,为苏格兰同志创造几秒钟宝贵的、适合精准沟通(物理)的黑暗窗口。 托组织的福,你也能进来高雅一把,可惜身上这条小礼服裙好看是好看,就是勒得你要把午饭吐出来了。你的手里拎着个看起来挺精致的晚宴包,里面可没装口红粉饼,而是塞了个香烟盒大小的微型电路干扰器。 你努力装出一副对墙上那些扭曲的色块很感兴趣的样子,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标议员正被一群马屁精围着,唾沫横飞地指点江山,那劲头儿,恨不得把口水喷到旁边那幅据说价值连城的抽象大作上。 开工时间到。 你像个找洗手间迷了路的淑女,优雅地溜达到靠近洗手间走廊的一个僻静角落,手指在晚宴包里摸索着,精准地按下了干扰器的启动钮——这玩意儿能对特定老旧电路产生点友好问候。 “滋啦…噗。” 目标议员头顶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连同周围几盏壁灯,非常配合地戏剧性地“啪”一下集体熄火了,整个区域瞬间陷入一片符合任务要求的、恰到好处的黑暗。 “啊!” “怎么回事?” “停电了?” 人群里立刻响起几声恰到好处的惊呼和低语。黑暗中,你清晰地听到目标方向传来一声短促而压抑的 “呃!”,紧接着是身体软倒撞到旁边香槟塔的轻微 “哗啦”声。 嗯,苏格兰的沟通看来很到位。 Nice! 你心里默念一声,迅速关掉干扰器塞回包里。动作一气呵成,备用应急灯几乎是掐着秒亮起,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现场——议员先生“意外”倒地,周围一片狼藉和恰到好处的混乱。 你立刻化身成受惊的小鸟,随着慌乱的人群向紧急出口方向涌去。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冰镇香槟、冷掉的鱼子酱,还有一丝…嗯,可能是某人吓出来的汗味儿?人挤人,高跟鞋踩脚在所难免。 就在你跟着人流,快要挤出那道爬满仿真藤蔓的拱门,眼看就要汇入主逃生通道时—— “哎!” 你的胳膊肘被一个逆着人流急匆匆往里挤的高个儿男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力道不小,差点让你手里的晚宴包脱手。你心里暗骂一句:赶着去救火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 一个带着明显焦急、又有点耳熟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语速很快。 你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 应急灯不算亮的光线下,撞你的是个挺高的年轻男人,穿着件米白色的风衣,背着一个看起来像装吉他的长包,侧脸线条挺利落。他正忙着扭头往混乱中心看,匆匆丢下句道歉,甚至没看清你的脸,就继续拨开人群往里挤了。 “啧,毛手毛脚的。”你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肘,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声音…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遥远的熟悉感?不过这点念头瞬间就被“赶紧离开这鬼地方”的迫切心情淹没了。 而在人潮汹涌、方向相反的另一端,那个穿着米白色风衣、背着吉他包(里面装的玩意儿显然能发出比吉他更“致命”的声音)的男人,在确认刚才不小心撞到的身影已经安全地消失在出口方向后,紧绷的肩膀线条才几不可察地松缓了那么一丝丝。 他收回余光,目光沉静地扫过混乱的中心点,又迅速垂下眼帘,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耳廓的位置——就像在调整一个不存在的耳机,或者只是拂开一缕头发,只有他自己清楚。 刚才那短暂碰撞下骤然加速的心跳和深埋的忧虑,此刻才缓缓沉淀下去,化作眼底深处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 终于挤上了出租车,你瘫在后座长长舒了口气,感觉那勒人的礼服裙带子都要嵌进肉里了,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你这才想起摸出那部一次性指令手机扫了一眼。 屏幕亮起,一条未读信息静静躺在那里: 发件人:Scotch 尽快撤离。注意安全。 “呵。” 你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揉了揉刚才在混乱中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肘。这家伙,信息倒是发得挺“及时”,等你人都坐在出租车上了才看见。 你盯着那行简短的、透着点公式化关怀的字,心里的小人开始疯狂吐槽。美术馆里乱成一锅粥,警笛声估计都快响彻米花町了,他倒好,不但自己溜得够快,还有闲心惦记你撤没撤? 最绝的是,你连他今天穿什么马甲、扮成什么角色混进去的都毫无头绪!是混在宾客里的服务生?是安保人员?还是跟你一样,装模作样欣赏艺术的爱好者?看他那悠哉游哉还能发消息的状态,搞不好是端着香槟在哪个角落全程围观了混乱现场,顺便给你敲了这条信息。 “算了,管他呢!”你把手机塞回包里,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 反正任务完成了,琴酒暂时没理由找茬(虽然找茬也不需要理由),苏格兰是人是鬼、是飞走的还是遁地的,都随他去吧。你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泡个热水澡,把美术馆那股混合着香水、汗味和阴谋的味道彻底冲掉。 END 第4章 神秘科学家 美术馆的事之后很久,苏格兰安静得像个黑洞,你猜组织高层怕是正在密谋什么掀桌子的大事,顾不上你们这些边角料了。 电视里,主持人水无怜奈正用她那字正腔圆又毫无波澜的语调播报着米花町的日常——哪条路在修,哪个公园新种了花,天气晴转多云……催眠效果堪比琴酒的任务简报。 你瘫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哈欠,心里默默祈祷:“组织啊组织,啥时候能开开眼,给我派点体面活儿?哪怕是去给琴酒擦保时捷呢,也比盯着电视新闻打盹强啊。当然,擦车估计也轮不到我。” “嗡——嗡——嗡——” 就在这个哈欠打到一半、下巴还没合拢的瞬间,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震动声,像根针一样猛地刺破了客厅里慵懒的沉闷,声音来源,是那个被你塞在沙发缝深处、几乎要发霉的MI6加密手机。 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迅猛得差点把抱枕掀飞,心脏在胸腔里像被重锤擂了一下,咚咚狂跳。顾不上别的,你像只扑向猎物的猫,手脚并用地滑到沙发角落,“挖”出了那部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冰冷设备。 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一条新信息,格式冰冷,如同机器吐出的代码: “确认接收。组织动向更新,科学家已确认抵达日本,你的任务是获许相关情报。 科学家?你盯着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情报含糊得跟天气预报似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研究核弹还是研究甜甜圈的?就这?金女士(的某个助理)就指望靠这点信息大海捞针?你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长长地、带着点憋屈地唉了一声。得,刚还想着体面活儿呢,这“科学家”听着比盯面包店还玄乎。 就在你泄气地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准备继续瘫回去跟水无怜奈大眼瞪小眼时…那部手机,竟然又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你狐疑地把它捞回来。这次,屏幕上跳出来的不再是那种格式化的加密框,而是一条极其简短、没有任何加密标识,甚至透着点…家常气息的纯文本信息。 “加班辛苦,劳务费已汇入老账户,注意查收。” 简简单单两行字,却像一道强光劈进了你的大脑,刚才的憋屈和吐槽瞬间烟消云散!你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手指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微微发白。心脏跳得更快了,但这次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狂喜的激动。 是她,绝对是金女士本人! 只有她会用这种看似公事公办、实则带着点老派上司关怀的口吻,这是活生生的、属于弗兰切斯卡·金女士的,带着她独特印记的确认函。 联系上了,真的重新联系上了!那漫长而绝望的弃子状态,在这一刻,被这两行看似平常的信息彻底击碎。虽然任务依旧更离谱,但背后那根线终于又接上了,你不再是飘在黑暗里的孤魂野鬼。 绿莹莹的手机屏幕光映在你脸上,这次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色,倒映出的是一个如释重负又充满干劲的明亮笑容。 没有犹豫,你迅速开始拨打线人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第五声还未落地就被对方干脆利落的掐断,你握着话筒挑了挑眉,脸上非但没半点被挂断的恼火,嘴角反而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老狐狸。”你低声咕哝了一句,随手把沉重的黑色听筒放回黄铜底座,发出一声闷响。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老式座钟钟摆在玻璃罩后规律地摇摆,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你伸出指尖不紧不慢的敲打着着光洁的桌面。 笃。笃。笃。 敲击的节奏很稳,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笃定,像是在为某个倒计时打着精准的节拍。 “叮铃铃——” 尖锐的电话铃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宁静,急促得如同警报,听筒里没有寒暄,没有确认身份,只有一个被电子设备轻微扭曲、却依旧能听出沉稳和一丝不易察觉疲意感的男声,语速极快,吐字清晰。 “一小时后,哥伦比亚餐厅。” 咔哒。 通话结束,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哥伦比亚餐厅的喧闹一如既往,油炸声、聊天声和新闻记者的播报声混在一起,形成完美的声学屏障。你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吧台角落。 伊森·本堂已经到了,面前一杯冰水快见了底。他穿着件半旧的工装夹克,像个刚下工的普通工人。见你过来,他自然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把空凳子让出来。 “老板,给这位女士也来杯冰水。” 他朝吧台后喊了一声,语气随意得像老熟人。 “好。” 老板应道,头都没抬。 你在空位上坐下,帆布包放脚边,“谢了。” 你冲他点点头。 冰水很快送到,你拿起杯子,冰凉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落。两人都没急着开口,先各自喝了几口水,目光随意地扫过餐厅,确认没有新进来的可疑面孔,最近的食客也在几米外大声聊着球赛,注意力完全不在吧台这边。 环境安全。可以说话。 你身体微微向本堂那边倾斜,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清晰,确保只有他能听见,语速平缓自然:“听说组织的一位重要科学家回了日本?” “男的女的?研究领域?落脚点?任何信息都行。”你的语气略显急切。 本堂也侧过身,拿起水杯像是要再喝一口,嘴唇微动:“具体项目保密等级极高,我接触不到。但知道代号Sherry(雪莉),研究领域非常尖端,主攻方向是药物研发,特别是……作用在神经系统的特殊药物。” “雪莉?女性么…” 你迅速在脑中记下这些关键信息,“药物研发…神经领域…明白了,她现在人在日本?” “确认已返回日本,但具体位置是最高机密,连琴酒直属的行动组都未必完全掌握,她受组织严密保护,行踪不定。不过,有零星消息说她近期可能和某家大型制药公司有间接接触,可能是为了获取某种特殊原料或设备。” “哪家公司?” 你追问。 “目前不知道,可以去查,但别抱太大希望,接触很可能非常隐秘,甚至是通过多层白手套进行的,” 本堂补充道,“组织对她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她本身就是组织最重要的‘资产’之一。” 你消化着这些信息,价值巨大但也困难重重:“明白了,雪莉是关键,制药公司是切入点。组织最近有什么大动静吗?琴酒那边?” “琴酒最近行踪也很诡秘,似乎在亲自督办几件大事。另外,物资调动异常频繁,尤其是米花町港口附近几个不常用的仓库,最近进出车辆很多,戒备等级明显提升。感觉像是在为某个大行动做准备,但具体目标未知。” “大行动…和雪莉的回归有关联吗?” 你思索着。 ”不确定,但时间点很微妙,不排除是在加强她的安保,或者…为她即将进行的某个重要实验阶段做准备。” 本堂推测道。 信息交换得差不多了,你端起水杯喝光最后一点,“谢了,本堂。这些信息很重要。” “小心行事,‘雪莉’周围的水很深。” 本堂郑重地低声提醒,“琴酒亲自盯着的事,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我知道。” 你放下空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老板,水钱。” 本堂也掏出钱放在自己杯子旁,“一起的。” 他对看过来的老板示意了一下。 两人没再多言,默契地错开时间起身。你先一步走向门口,铜铃轻响。本堂则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夹克,又看了两眼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棒球赛集锦,才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 你刚以一个帅气的姿势跨上心爱的小摩托,引擎的低吼还没完全平息,一个冰冷、急促、绝对属于“组织专属催命符”的铃声就刺破了空气。 “啧,苏格兰那边又出幺蛾子了?”你烦躁地嘟囔,一边跟紧身皮裤口袋搏斗,一边暗骂这消息来得真会挑时候,活像专门在你耍帅的瞬间精准打击。 好不容易把那个冰冷的通讯工具掏出来,屏幕亮起,发件人那冷酷的Gin字样让你下意识挺直了背。 然而,信息内容却像一记闷棍敲在后脑勺。 发件人:Gin 帮我买一个女士喜欢的钱包。资金已汇至你账户,伏特加今晚 20:00 取货。 你握着手机的身体瞬间僵住,差点从保持着帅气倾斜角度的摩托车上表演一个自由落体。眼睛瞪得像铜铃,你难以置信地把这短短一行字,反反复复、逐字逐句地看了三遍。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比组织最高机密代码还难懂。 琴酒…买…女士钱包? 大脑CPU瞬间过载。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这位银发杀神扛着狙击枪、穿着黑风衣、眼神能冻死企鹅的形象,然后把这个形象硬生生套在一个正在精品店里……挑选女士钱包的场景上。 “噗……”一声憋不住的气音从你喉咙里漏出来,你赶紧捂住嘴,肩膀可疑地抖动着。救命!这画面太美不敢想!冷酷无情的Top Killer Gin,居然会操心“女士喜欢”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问题——? 紧接着,“叮”的一声,银行到账提示音如同天籁(或者说,是冤大头上钩的信号)般响起。你怀着一种看乐子兼发财的复杂心情点开,然后… “见鬼!” 你脱口而出,手抖得手机差点飞出去。你使劲眨了眨眼,把屏幕凑到鼻子尖,用尽毕生数学功力去数汇款金额后面跟着的那一串零。 这数目,别说买一个钱包,买下一家精品店都绰绰有余吧?琴酒是对“女士钱包”的价格是不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误解?还是说他打算买一个纯金镶钻、内置火箭喷射器的限量版? 你嘴角疯狂上扬,原本的紧张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即将薅到上司羊毛并混合着八卦与狂喜的兴奋感。 “女士喜欢的钱包是吧?懂!必须懂!”你对着手机屏幕嘿嘿一笑,眼神闪烁着“奸商”的光芒,“保证挑个最合适的!” 你瞬间把油门一拧,机车咆哮着冲出原地,目标直指市中心奢华到连空气都弥漫着金钱芬芳的顶级购物中心。 一路上,你脑子里就盘旋着一个念头:琴酒这老房子着火(虽然对象存疑),烧得可真旺啊。这竹杠,不敲白不敲! 二十分钟后,你拎着一个笛纱牌设计简约却透着“我很贵”气息的钱包走出店铺,刷卡时那串天文数字被划走的瞬间,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开香槟——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你哼着小曲儿,把那个价值连城的烫手山芋小心收好,再次跨上机车,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你觉得今天的空气都格外香甜。 任务?什么任务?现在最重要的是,等着看伏特加那张憨憨脸,怎么把这玩意儿完好无损地、且憋着笑地交到他那位正在为“女士喜好”烦恼的冷酷大哥手里,这戏码,可比追杀叛徒有意思多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