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玄宗》 正文 《八卦玄宗》正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八卦玄宗》 第一章 青岚山下少歌行 大靖王朝,中原腹地,有山名曰“太极”。 此山并非以险峻奇绝闻名,而是因山形天然暗合太极阴阳之理——主峰为“阳”,侧峰为“阴”,两峰之间一道蜿蜒溪流如“s”形分隔,常年云雾缭绕,远观之下,恰似一幅浑然天成的太极图。 太极山深处,便是传承千年、位列中原武林魁首之一的“八卦玄宗”。 宗门依势而建,殿宇楼阁错落分布于阴阳两峰之间,又暗合八卦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座主殿如星辰般布列,之间以曲折回廊相连,若从高空俯瞰,竟又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与山形太极相辅相成,暗含天地至理。 此刻,晨曦微露,第一缕金光穿透薄雾,洒在太极山“阳峰”之巅的“演武坪”上。 演武坪宽阔平整,由青黑色的岩石铺成,石面光滑,却隐隐刻着细密的八卦纹路,历经千年风雨,被无数弟子的足茧与汗水打磨得温润如玉。 坪上,一道青衫身影正在缓缓而动。 少年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身形略显单薄,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甚相符的沉静。他身着八卦玄宗内门弟子的青色劲装,衣摆袖口绣着淡金色的八卦鱼纹。此刻,他双目微阖,呼吸悠长,双手在身前如抱圆球,随着缓慢的步伐,身形虚实转换,进退有度。 正是八卦玄宗内门弟子,凌尘。 他脚下所踏,正是八卦玄宗的基础内功心法——太极玄功的入门桩功“太极混元桩”。看似简单的站桩,实则内蕴乾坤,讲究“以心行气,以气运身”,调和体内阴阳二气,使之圆融流转。 凌尘的动作很慢,慢得仿佛时间都在他身边凝滞。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他每一次抬手、每一步移动,都精准地踩在演武坪的八卦纹路节点上,身上的青色劲装随着内力的流转,隐隐有微光闪烁,形成一圈淡淡的气环,将晨露都隔绝在外。 “呼——” 良久,凌尘吐出一口浊气,白气如练,直冲出数丈之外,方始缓缓散开。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平日的清澈。 “师兄,你的太极玄功又精进了!这‘混元桩’已隐隐有了‘抱元守一’的气象,师父见了,定然又要夸你。”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演武坪边缘传来。 凌尘转头,见是同在内门的师弟,名叫赵虎,生得虎头虎脑,此刻正扛着一柄厚重的八卦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凌尘微微一笑,笑容温和:“赵师弟过誉了,不过是每日勤修不辍罢了。你今日的‘八卦刀’基本功练完了?” 赵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这就去练,这就去练!不过师兄,你说你这太极玄功,看着慢悠悠的,怎么感觉比我这刚猛的八卦刀还要厉害呢?昨儿个我看到你单手接下了王师兄十招‘震卦刀’,那卸力的手法,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凌尘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淡笑道:“太极玄功,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刚猛如八卦刀,亦有其刚猛的妙处,只是路数不同罢了。武学之道,并无高下,只在人如何运用。” 他嘴上这般说,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那是他被现任掌门玄真子在山脚下捡到的记忆,那时他不过五六岁,浑身是伤,昏迷不醒,怀中紧紧抱着一块破碎的、刻着奇异纹路的黑色木牌,却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玄真子掌门慈悲,将他带回宗门,收为弟子。他在武学上似乎有着天生的悟性,无论是太极玄功的内敛圆融,还是八卦掌法的变幻莫测,都学得极快,远超同辈弟子,连见多识广的玄真子掌门都曾抚须赞叹,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太极奇才。 然而,这份天赋带来荣耀的同时,也伴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迷茫。 他是谁?他的父母是谁?那块破碎的木牌是什么?为何他偶尔会在梦中见到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听到一些模糊的呼唤? 这些问题,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鱼”,潜藏在他内心深处,时不时便会泛起一丝阴影。 “好了,赵师弟,你快去练功吧,我也要去师父那里请安了。”凌尘压下心中的思绪,对赵虎点了点头,转身向演武坪旁的“乾元殿”走去。 乾元殿是八卦玄宗掌门玄真子的居所兼书房,位于阳峰之巅,气势恢宏,殿门前两根巨大的石柱上,分别雕刻着太极八卦图与飞鱼瑞兽纹,彰显着宗门的威严。 凌尘走到殿门前,恭敬地拱手道:“弟子凌尘,求见师父。” “进来吧,凌尘。”殿内传来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如同古钟轻鸣,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凌尘推门而入,殿内光线柔和,檀香袅袅。玄真子掌门正坐在一张古朴的紫檀木书桌后,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古卷,见他进来,放下书卷,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的笑容。 玄真子年约七旬,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身着一件朴素的灰色道袍,腰间系着一根简单的麻绳,看似普通,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师父。”凌尘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嗯,”玄真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今日的太极玄功练得如何?” “回师父,弟子已能感觉到体内阴阳二气初步交融,运转周天愈发顺畅了。”凌尘如实答道。 玄真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你的悟性确实难得。只是,内功一道,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切记‘盈满则亏’的道理。”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玄真子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凌尘,你在宗门已有十年,可还习惯?” 凌尘一怔,不知师父为何有此一问,连忙答道:“回师父,宗门待弟子恩重如山,师父与各位师叔伯、师兄弟们对弟子也关怀备至,弟子……弟子很习惯。”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弟子……弟子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些事情,关于……关于我的身世。” 玄真子闻言,眼中光芒微闪,叹了口气,道:“我知你心中有惑。当年将你捡回山时,你昏迷不醒,身上除了那半块碎木牌,再无他物,实在无从查起。此事,为师也一直放在心上,但数十年来,江湖上并未有相关的线索传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继续道:“不过,凌尘,你要记住,无论你的身世如何,你都是八卦玄宗的弟子,是我玄真子的徒弟。这里,就是你的家。” “弟子明白。”凌尘心中一暖,点了点头,但那份迷茫并未完全散去。 玄真子见状,不再多言,转而说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师父请吩咐,弟子定当万死不辞。”凌尘立刻正色道。 玄真子从桌案上拿起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推到凌尘面前,道:“这是‘八卦玄宗’的信物‘乾元令’,你带上它,下山一趟,去青州府,将它交给那里的‘济世堂’掌柜,一位姓苏的老先生。” “济世堂?”凌尘有些疑惑,他知道济世堂是江湖上一个颇有名望的医馆连锁,遍布大靖各州府,但不知为何掌门会让他去送这样一个信物。 玄真子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济世堂与我派素有渊源,其现任掌柜苏老先生,是你师娘的故交。此次让你去,一来是送这乾元令,二来,也是让你下山历练一番,见见世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最近江湖上有些不太平,‘幽冥阁’的人似乎又开始活跃了。你此去青州,路途遥远,务必小心谨慎,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这乾元令关系重大,不可轻易示人,更不可落入歹人之手。” “幽冥阁?”凌尘心中一凛。 幽冥阁,这个名字在八卦玄宗内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据说那是一个神秘而邪恶的组织,行事诡秘,手段狠辣,擅长使用毒术和邪功,与八卦玄宗等正派素有深仇大恨。只是近年来幽冥阁似乎销声匿迹,没想到如今又开始活跃了。 “弟子明白!”凌尘郑重地接过紫檀木盒,入手微沉,盒面上同样刻着一个清晰的“乾”字卦象,他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身藏好,“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托,平安将信物送到,并重返宗门!” “好,”玄真子满意地点点头,“你去吧,下山的路,让你的三师叔送你一程,顺便再指点你一些江湖上的门道。” “是,师父!” 凌尘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了乾元殿。阳光透过殿门,洒在他年轻的背影上,带着一丝未知的前路,也带着一丝初入江湖的兴奋与忐忑。 他不知道,这一趟下山之旅,将会彻底改变他平静的生活,将他卷入一场波谲云诡的江湖风暴之中。 离开太极山,已是两天之后。 凌尘在三师叔的指点下,简单收拾了行囊,除了必要的衣物和干粮,便是那枚贴身收藏的乾元令。三师叔还交给了他一些碎银,以及一本记载着江湖基本常识和一些防身体术的小册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小心。 太极山地处中原腹地,山势绵延,离开宗门所在的核心区域,还需在山中行走数日,才能抵达外界的官道。 凌尘一身青衫,背着一个简单的布包,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下而行。他步履轻快,得益于太极玄功的修炼,他的体力远超常人,连日行走也不觉得疲惫。 山中景色清幽,古木参天,鸟鸣猿啼,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凌尘心情舒畅,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将三师叔所讲的江湖经验与眼前的实景对照,倒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这日午后,他来到了太极山外围的一处名为“青岚谷”的地方。这里地势相对平缓,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古道穿谷而过,是连接太极山与外界的主要通道之一。 古道两旁,是茂密的竹林,清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如同天籁。 凌尘正走着,忽然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他隐约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打斗声和兵器碰撞的脆响,还夹杂着几声闷哼与女子的惊呼。 “嗯?”凌尘心中一动,江湖险恶,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女子的惊呼声中带着一丝急促与惊恐,听起来似乎遇到了麻烦。 他自幼在八卦玄宗长大,受的是正道教诲,心中自有一份侠义心肠。略一犹豫,他便决定上前查看一番,若是遇到为非作歹之徒,也不能坐视不理。 心念已定,凌尘脚下一点,身形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沿着古道旁的竹林潜行而去。他施展的是八卦玄宗的基础轻功“八卦游身步”,步法轻盈,配合着竹林的掩护,一时之间竟未被前方的人发现。 靠近了些,打斗声更加清晰。凌尘拨开眼前的竹枝,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只见古道中央,有三个人正在激烈缠斗。 其中两人,身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手中各持一柄弯刀,刀法狠辣,招招不离对手的要害。他们的身法诡异,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而他们的对手,却是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少女。 这少女看上去比凌尘稍大一些,约莫十八九岁,身形纤细,容貌清丽绝伦,此刻却脸色苍白,额角沁着汗珠,显然已支撑了许久。她手中握着一把细长的软剑,剑身薄如蝉翼,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使得一手精妙的剑法,招式轻盈灵动,如同穿花蝴蝶,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黑衣人的攻击。 只是,她的内力似乎不如那两个黑衣人深厚,剑法虽妙,却缺乏足够的杀伤力,时间一长,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刚才那声惊呼,正是因为她一个不慎,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刀逼退,险些受伤。 “小娘子,你就别挣扎了,交出东西,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其中一个黑衣人嘶哑着嗓子喝道,声音如同破锣,极为难听。 “做梦!”紫衣少女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手中软剑舞得更急,“你们这些幽冥阁的狗贼,休想得到我苏家的东西!” “幽冥阁?”凌尘心中一震,果然是这个邪恶的组织! 他再仔细一看,只见那两个黑衣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个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八卦”图案,正是幽冥阁的标志! 而那紫衣少女口中的“苏家”,难道……难道与师父让他去的青州济世堂有关? 一念及此,凌尘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太极玄功悄然运转,双手在身前虚抱,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从竹林中飘了出来。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官道上行凶,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凌尘的声音清朗,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那两个黑衣人正欲下杀手,闻言皆是一愣,循声望去,见是一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青衫少年,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你家爷爷的闲事?不想死的,就赶紧滚!”其中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手中弯刀一扬,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紫衣少女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转头看到凌尘,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她知道这两个幽冥阁的杀手极为厉害,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轻轻,恐怕不是对手。 “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你快走!”紫衣少女连忙喊道。 凌尘没有理会她的劝告,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沉声道:“我乃八卦玄宗弟子凌尘,路见不平,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们若是现在离去,此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八卦玄宗?”那两个黑衣人闻言,脸色微变,显然对这个名字有所忌惮。但随即,其中一人便狞笑道:“哼,八卦玄宗又如何?如今江湖早已不是他们的天下了!小子,你以为报出字号就能吓退我们?真是天真!” 话音未落,他便不再废话,脚下一点,身形如电,手中弯刀带着一道寒光,直劈凌尘的面门!另一人也同时出手,弯刀横扫,直取凌尘的下盘,两人配合默契,一上一下,形成了一道严密的攻击网。 “来得好!”凌尘低喝一声,不退反进。 他脚下踏出“八卦游身步”,身形滴溜溜一转,如同风中落叶,巧妙地避开了两刀的夹击。同时,他双手翻涌,正是八卦玄宗的基础掌法“八卦掌”中的“云手”。 但见他双掌如行云流水,看似缓慢,却精准地搭在了两名黑衣人的手腕上。 “卸!” 凌尘口中轻喝,手腕微转,一股柔和而绵长的内力顺着掌心涌出,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鱼,浑然一体,却又暗藏变化。 那两名黑衣人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手中的弯刀顿时一沉,攻势为之一滞。 “什么?”两人皆是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内力竟然如此精纯,而且这卸力的手法,更是闻所未闻,诡异之极。 “喝!” 凌尘得势不饶人,趁他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双手猛地推出,正是八卦掌中的“推掌”。 “嘭!嘭!” 两声闷响,两名黑衣人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头大象撞上,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来,顿时气血翻涌,惨叫一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一时之间竟爬不起来。 从凌尘出手到制服两人,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紫衣少女看得目瞪口呆,她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却没想到这个青衫少年出手如此干脆利落,尤其是那一手诡异莫测的掌法,以柔克刚,简直闻所未闻。 “你……你真的是八卦玄宗的弟子?”紫衣少女忍不住问道,眼中满是惊讶。 凌尘收回手掌,对她点了点头,走到那两名黑衣人面前,冷冷地问道:“说,你们为何要追杀这位姑娘?你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两名黑衣人虽被击伤,但眼神依旧凶狠,其中一人怨毒地看着凌尘,咬牙道:“小子,你敢伤我们,幽冥阁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取你的性命!” 另一人则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凌尘眉头一皱,知道这种死士多半不会轻易开口,他也不想下杀手,毕竟他是正派弟子,不到万不得已,不愿伤人性命。 “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跟我回八卦玄宗,让我师父来问你们吧。”凌尘说着,便要上前将他们捆起来。 就在这时,那名开口的黑衣人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咬牙,嘴角溢出一丝黑血,身体一软,竟然自尽了! “不好!”凌尘心中一惊,连忙去探另一个人的鼻息,发现他也已经服毒自尽了。 “他们……他们竟然服毒了。”紫衣少女见状,也是一阵心惊,“幽冥阁的人,果然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 凌尘站起身,看着地上两具渐渐冰冷的尸体,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意味着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身,看向紫衣少女,拱手道:“姑娘,方才在下鲁莽,多有得罪。不知姑娘高姓大名,为何会被幽冥阁的人追杀?” 紫衣少女定了定神,对着凌尘福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苏清涵。至于这些人为何追杀我……唉,说来话长。不知公子高姓大名,真是八卦玄宗的弟子吗?” “在下凌尘,确是八卦玄宗内门弟子。”凌尘答道,听到“苏清涵”这个名字,他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苏姑娘,你可与青州济世堂有何渊源?” “济世堂?”苏清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是我祖父开的医馆,公子怎会知道?” 果然!凌尘心中了然,看来这苏清涵,很可能就是师父让他去青州找的那位苏老先生的孙女了。 “实不相瞒,”凌尘说道,“我此次下山,正是奉了家师之命,前往青州济世堂,给一位姓苏的老先生送一件信物。没想到在此途中,恰巧遇到苏姑娘遇险。” “原来是这样!”苏清涵恍然大悟,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公子说的可是我祖父?那真是太好了!我这次正是从青州出来,要回济世堂去,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这些幽冥阁的贼子。” 她顿了顿,脸上又露出一丝忧虑,道:“只是,这些人为何会盯上我,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身上除了一封给祖父的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凌尘沉吟道:“幽冥阁行事诡异,既然他们盯上了你,恐怕不会是无的放矢。苏姑娘,你这一路上,可曾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有没有人向你打听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苏清涵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这次出来,一直很低调,除了在客栈住宿,几乎没有和外人接触过。就是昨天晚上,在前面的一个小镇上,似乎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我看,但我当时也没在意。” “那就奇怪了。”凌尘皱起了眉头,“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这些人的同伙说不定很快就会找来。苏姑娘,你是否还要前往青州?如果不嫌弃,在下可以护送你一程。” 苏清涵看着凌尘,见他虽然年轻,但眼神清澈,举止沉稳,刚才又出手相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信任感。她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那就有劳凌公子了。只是,这样会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江湖人的本分。何况,我本就要去青州,正好顺路。”凌尘笑了笑,笑容温和,“苏姑娘,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好!” 苏清涵不再犹豫,跟着凌尘,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裹,两人一起,快步离开了青岚谷,沿着古道,朝着青州的方向而去。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青石板路上。 凌尘看着身旁步履轻快的苏清涵,心中却并不轻松。幽冥阁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师父所说的“江湖不太平”并非虚言。而这次偶遇苏清涵,也让他感觉到,自己这趟下山之旅,恐怕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紫檀木盒,那里面的乾元令,此刻似乎也变得有些沉甸甸的。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连绵的远山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凌尘与苏清涵已在古道上赶了半日路,眼看天色渐晚,前方出现了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镇,镇口悬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书“青锋镇”三个大字。 “凌公子,我们今晚就在这青锋镇歇息吧,再往前走,恐怕就要露宿荒野了。”苏清涵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连日奔波加上之前的惊险,即便是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凌尘点点头,目光扫过小镇,只见镇上房屋错落,炊烟袅袅,透着一股宁静的气息,但他心中却不敢丝毫大意,幽冥阁的杀手服毒自尽,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这看似平静的小镇,说不定也暗藏杀机。 “好,我们找家客栈住下,今晚多加小心。”凌尘沉声说道,伸手再次摸了摸怀中的紫檀木盒,那冰凉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乾元令似乎比出发时更加沉重了,甚至偶尔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温热,仿佛里面蕴藏着某种活物的气息。 两人走进小镇,选了一家名为“青锋客栈”的二层小楼。客栈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掌柜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见有客人来,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两间上房。”凌尘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递过一锭碎银。 老掌柜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脸上笑容更盛:“好嘞!客官楼上请,楼上雅间宽敞得很!” 两人跟着老掌柜上了楼,选了相邻的两间房。凌尘先将苏清涵安顿好,嘱咐她插好门窗,不要随意外出,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凌尘将布包放在桌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楼下的街道。 小镇的夜晚来得很快,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只有几家店铺还亮着昏黄的油灯。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凌尘心中的那丝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关上窗户,走到桌前坐下,忍不住再次取出了紫檀木盒。 盒子入手温润,上面的“乾”字卦象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隐隐流淌着一丝极淡的蓝光。凌尘心中一动,运起一丝太极玄功的内力,注入木盒之中。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从木盒中传来,几乎微不可闻。紧接着,盒面上的“乾”字蓝光微盛,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凌尘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凌尘心中巨震,他从未想过这乾元令竟然会有如此反应。难道这不仅仅是一块信物,还另有玄机? 他想起师父玄真子的话,说这乾元令关系重大,又联想到幽冥阁的追杀,以及苏清涵被盯上的原因,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形:难道这乾元令,也与那神秘的“先天八卦玄图”有关? 就在这时,“笃笃笃”,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凌尘心中一紧,迅速将木盒收好,沉声道:“谁?” “凌公子,是我,苏清涵。”门外传来苏清涵的声音。 凌尘松了口气,起身打开房门,只见苏清涵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凌公子,我看你还没下楼吃饭,就让掌柜的做了两碗阳春面,你快趁热吃吧。”苏清涵微笑着说道,将托盘递了过来。 “多谢苏姑娘。”凌尘接过托盘,心中一暖,“倒是我疏忽了,苏姑娘你也快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苏清涵说道,目光扫过凌尘的房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凌公子,方才我在房间里,好像听到你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凌尘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苏姑娘听到了什么?” “也不是很清楚,就像是……像是轻微的震动声。”苏清涵皱着眉头,“凌公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凌尘沉吟片刻,觉得苏清涵既然也被幽冥阁追杀,而且可能与济世堂的苏老先生有关,或许可以信任。于是,他将苏清涵请进房间,关上房门,低声将刚才乾元令的异常告诉了她。 苏清涵听完,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这么说,这乾元令不仅仅是信物,还另有秘密?” “我也不确定,”凌尘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很重要,恐怕幽冥阁的人追杀你,也未必只是为了你身上的东西,说不定……他们的目标,还有我这乾元令。” 苏清涵脸色微变:“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幽冥阁行事诡异,手段狠辣,他们既然已经派出了杀手,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青州,将乾元令交给苏老先生,或许他知道其中的秘密。”凌尘说道,语气坚定。 “嗯!”苏清涵用力点了点头,“我祖父见多识广,说不定真的知道些什么。” 两人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还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声音和人的叫骂声。 “怎么回事?”凌尘眉头一皱,走到窗边再次推开缝隙望去。 只见客栈的大堂里,此刻正闹成一团。几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正围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气势汹汹,而那少年则背对着楼梯,双拳紧握,浑身肌肉贲张,脸上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怒意。 那少年看上去十八九岁,身材比凌尘高大许多,虎背熊腰,一脸的英气,只是此刻脸色涨红,显然已经动了真火。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粗布短打,露出结实的臂膀,上面青筋暴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为首的一个劲装汉子恶狠狠地说道,手中还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放你娘的狗屁!”那少年怒声喝道,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大堂里的人耳朵嗡嗡作响,“东西是我先看到的,凭什么给你?有种的就手底下见真章!” “嘿,你这小子还挺横!”另一个汉子狞笑着,“那就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说着,他便挥拳朝着那少年的面门砸去。 那少年见状,非但不躲,反而怒喝一声,右拳猛地向前一冲,拳风呼啸,带着一股刚猛无匹的气势,硬生生迎了上去! “嘭!” 一声闷响,两人拳头相撞。那汉子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来,手臂一阵剧痛,“咔嚓”一声,竟然是手臂骨被生生震断了!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桌子。 “好小子,敢动手!”为首的汉子见状大怒,一挥手,其余几人立刻蜂拥而上,将那少年团团围住。 那少年毫无惧色,双脚分开,稳稳地站在原地,双目圆睁,怒视着众人。他双拳紧握,手臂上的肌肉如同铁块般隆起,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战意。 “八极拳?”凌尘在楼上看得清楚,心中不由得一惊。 只见那少年脚下生根,双拳挥舞,招式简单直接,却刚猛暴烈到了极点,每一拳打出,都带着一股“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的气势,正是江湖上以刚猛著称的八极拳! 他的动作并不花哨,甚至可以说有些朴实无华,但每一拳每一掌都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拳风所至,空气都仿佛在震动。围殴他的几个汉子虽然人多,但在这刚猛无俦的拳风下,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惨叫声不断响起。 “好厉害的八极拳!”凌尘心中赞叹,他虽然主修太极八卦,讲究以柔克刚,但也深知八极拳的威力,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刚猛力量,如同开山巨斧,一往无前。 苏清涵也看得目瞪口呆:“这少年好强的力气,那些人好像都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个汉子见手下不是对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朝着那少年猛地掷了过去! “不好!是毒!”凌尘心中一惊,想也没想,脚下一点,身形如箭般从二楼的窗户飞跃而下,同时双手齐出,正是八卦掌中的“云手”,一股柔和的内力涌出,卷向那个黑色小瓶。 那黑色小瓶本已飞到那少年面前,眼看就要炸开,却被凌尘这一股柔劲一卷,方向顿时发生了偏移,“啪”的一声,撞在旁边的一根柱子上,碎裂开来,里面流出一滩墨绿色的汁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落在地上,竟然“滋滋”作响,将地板腐蚀出一个小坑! “什么人?!”为首的汉子见状,又惊又怒,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凌尘。 那少年也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凌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凌尘落地身形稳健,冷冷地看着那几个汉子:“幽冥阁的人,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连下三滥的毒都用上了。” 他刚才虽然没看清那汉子腰间的令牌,但这毒汁的气味和阴狠的手段,与之前追杀苏清涵的黑衣人如出一辙,显然也是幽冥阁的人。 那为首的汉子脸色一变,没想到凌尘竟然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狠声道:“算你们狠!我们走!” 说着,他一挥手,带着剩下的几个受伤的手下,狼狈地冲出了客栈,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客栈里的客人都惊魂未定,纷纷对凌尘和那少年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少年揉了揉拳头,走到凌尘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瓮声瓮气地问道:“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有些冲,但眼神中却没有了刚才的敌意。 凌尘拱手道:“在下凌尘,八卦玄宗弟子,路见不平,自然要出手相助。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为何会与这些幽冥阁的人起冲突?” “八卦玄宗?”那少年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有些憨厚,“我叫萧烈,八极武馆的。这些狗娘养的,说我拿了他们什么东西,上来就抢,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气,自然要揍他们!” “萧烈?八极武馆?”凌尘心中一动,这名字和门派,似乎在师父的讲述中听到过,八极武馆以刚猛的八极拳立足江湖,亦正亦邪,内部派系复杂。 旁边的苏清涵也走了过来,对着萧烈福了一礼:“多谢萧公子刚才出手,让我们看清了这些幽冥阁贼子的嘴脸。” 萧烈看到苏清涵,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嗨,这有什么,他们本来就是找我麻烦的,跟你们没关系。倒是你,小子,”他又转向凌尘,“你那手功夫挺有意思的,软绵绵的,却把那毒瓶子给弄偏了,比我师父教的那些硬桥硬马的功夫看着轻巧多了。” 凌尘闻言一笑:“萧兄的八极拳才是厉害,刚猛无俦,在下佩服。” “哈哈哈,算你有眼光!”萧烈大笑起来,性格显得十分豪爽,“走,掌柜的,再上两斤牛肉,一坛好酒,我要跟这位凌兄弟好好喝几杯!” 老掌柜早就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不轻,此刻见风波平息,连忙点头哈腰地去准备了。 三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萧烈性格火爆,但为人耿直,三杯酒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 “不瞒你们说,我这次下山,是奉了师父之命,出来办点事。”萧烈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谁知道刚到这青锋镇,就遇上了这些幽冥阁的混蛋,非说我拿了他们什么‘坎卦残片’,真是莫名其妙!” “坎卦残片?”凌尘和苏清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凌尘连忙问道:“萧兄,你可知这‘坎卦残片’是什么东西?” 萧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那些混蛋说,好像是什么破图的碎片,跟他们幽冥阁和你们八卦玄宗都有关系。我师父只让我下山来盯着点幽冥阁的动静,没说别的。” 凌尘心中巨震,坎卦残片,破图的碎片……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先天八卦玄图”的残片?幽冥阁果然是为了玄图残片而来! 他想起怀中的乾元令,难道这乾元令,也与玄图残片有关?刚才乾元令的异常,难道是因为感应到了附近的玄图残片? 一连串的疑问在凌尘脑海中闪过,让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苏清涵也若有所思:“这么说,幽冥阁的人同时在寻找玄图残片,他们追杀我,会不会也是因为我身上可能有关于残片的线索?” 萧烈听得一头雾水:“玄图残片?什么玄图残片?你们能不能说清楚点?” 于是,凌尘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先天八卦玄图和幽冥阁的事情,简单地跟萧烈说了一遍。当然,关于乾元令的异常,他暂时没有透露。 萧烈听完,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我说这些混蛋怎么跟疯了一样,原来是为了那什么破图!不过,跟我们八极武馆有什么关系?” “八极武馆与八卦玄宗虽同属武林正道,但路数不同,”凌尘解释道,“不过,幽冥阁行事邪恶,若让他们得到完整的玄图,恐怕整个江湖乃至天下都要遭殃,到时候,八极武馆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萧烈皱着眉头,灌了口酒,沉声道:“我师父最近也总是唉声叹气,说江湖要乱了,让我们都小心点。原来都是这帮幽冥阁的混蛋在搞鬼!”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他奶奶的,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等老子回去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带人来,把这些混蛋一锅端了!” 看着萧烈义愤填膺的样子,凌尘和苏清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兄豪气,”凌尘举杯道,“不过,幽冥阁势力庞大,行事诡秘,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嗯,”萧烈点了点头,难得地没有反驳,“你说得对,莽撞不得。”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交谈,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凌尘发现萧烈虽然性格火爆,但内心正直,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苏清涵则聪慧灵动,总能在关键时刻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不知不觉,一坛酒已经喝光了。萧烈酒量惊人,面不改色,凌尘和苏清涵则只是浅尝辄止。 “痛快!”萧烈放下酒杯,大声道,“凌兄弟,苏姑娘,以后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尽管开口,哥哥我绝不含糊!” “一定一定。”凌尘和苏清涵连忙应道。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老掌柜忽然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道:“三位客官,时候不早了,小店要打烊了。” 三人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连忙起身。 “萧兄,你今晚也住在这客栈吗?”凌尘问道。 “不然呢?难道睡大街?”萧烈咧嘴一笑,“放心吧,那些混蛋要是敢再来,老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凌尘点了点头,与苏清涵和萧烈道别,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凌尘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遇到苏清涵,救下她,又遇到萧烈,得知了玄图残片的消息,还有乾元令的异常……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太极山上那种平静的修炼生活了。从他踏出山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卷入了江湖的纷争之中。 摸了摸怀中的紫檀木盒,那里面的乾元令似乎更加温热了,隐隐有一股力量在里面涌动。凌尘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块信物,更是一份责任,一份关乎八卦玄宗、关乎江湖安危的重任。 “先天八卦玄图……幽冥阁……”凌尘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要将乾元令安全送到青州,查明真相,守护宗门,守护这天下苍生!” 窗外,夜色深沉,星光黯淡。但凌尘的心中,却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他知道,与苏清涵、萧烈的相遇,只是一个开始。前方的青州之行,必定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挑战。而那神秘的玄图残片,以及幽冥阁的阴谋,也将随着他们的深入,逐渐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第二章 青峰夜话惊玄变 青锋客栈的更漏敲过三更,万籁俱寂。凌尘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微阖,体内太极玄功如潺潺流水般运转,白日里的疲惫与内力消耗正缓缓恢复。忽然,他耳尖微动——窗外竹林深处,传来几不可闻的衣袂破风声,夹杂着金属器物的细微碰撞。 “来了。”凌尘心中一凛,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爆闪。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指尖贴在窗纸边缘,内力微吐,将窗纸映出的光影波动尽收眼底。只见三道黑影如狸猫般掠过客栈院墙,身法诡谲,正是幽冥阁惯用的“地行术”。 几乎同时,隔壁苏清涵的房间传来一声极轻的惊呼,随即是兵刃交击的脆响。凌尘不再犹豫,足尖一点,如离弦之箭般撞开窗户,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正是八卦游身步的精髓,瞬间落在苏清涵房门前。 房门已被撞开,苏清涵手持软剑,正与两名黑衣人缠斗。她的“苏式轻灵剑”步法飘逸,但内力稍逊,被黑衣人刀势压制得左支右绌。另一道黑影则绕过战团,直扑苏清涵的行囊,显然是奔着可能存在的玄图线索而来。 “休得放肆!”凌尘沉喝一声,双掌齐出,掌心隐有淡金光芒流转,正是太极玄功催至半途的“云手”。掌风未至,一股柔和却黏腻的劲气已卷向那名摸向行囊的黑衣人。黑衣人只觉手腕一麻,动作陡然一滞,回头怒视时,凌尘已欺近身前。 “八卦·坎水掌!”凌尘掌势一变,左掌划圆,右掌直推,掌风带着丝丝寒意,如水流般缠绕黑衣人周身。这一掌看似平淡,却暗含八卦相生之理,黑衣人只觉自己的刀势如同陷入泥沼,每一次格挡都被卸去七分力道。 “哼,八卦玄宗的小崽子,也敢管闲事!”另一名黑衣人见状,舍弃苏清涵,挥刀直劈凌尘后心。刀风狠辣,带着幽冥阁邪功特有的阴寒之气。 “萧兄,助我!”凌尘头也不回,朗声道。 “来了!”一声洪钟般的怒喝从楼下炸开,萧烈如猛虎下山般撞破二楼栏杆,身形在空中一沉,右拳紧握,拳锋上隐隐有血气蒸腾,正是八极拳的“崩拳”!“砰”的一声,他硬生生接下那黑衣人的劈砍,拳刀相交处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黑衣人只觉手臂发麻,虎口迸裂,长刀险些脱手。 “好小子,够猛!”黑衣人又惊又怒,没想到这看似鲁莽的少年竟有如此刚猛的臂力。 凌尘趁此机会,双掌连环拍出,“离火掌”“震雷掌”交替施展,掌影重重,将先前那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苏清涵趁机调整气息,软剑化作一道紫电,刁钻地刺向黑衣人的破绽。 三人初次联手,竟隐隐暗合阴阳刚柔之道——凌尘的太极掌法如流水般卸力控场,萧烈的八极拳如雷霆般正面强攻,苏清涵的轻灵剑法则如游鱼般伺机而动。黑衣人虽配合默契,但在这刚柔并济的攻势下,很快便落入下风。 “撤!”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猛地抛出三枚***。刹那间,刺激性的浓烟弥漫开来,伴随着几声唿哨,三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想跑?”萧烈怒吼一声,正要追去,却被凌尘拦住。 “萧兄,穷寇莫追,当心有埋伏。”凌尘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些人是幽冥阁的精锐,刚才的***里恐怕还掺了迷药。”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解毒丹递给苏清涵,“苏姑娘,快服下,以防万一。” 苏清涵接过丹药,脸色有些苍白:“多谢凌公子,萧公子。这些人……似乎比白天的更厉害。” 萧烈搓了搓拳头,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奶奶的,跑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这鬼烟雾,老子非砸断他们的狗腿不可!” 凌尘走到窗边,望着深邃的夜色,眉头紧锁:“他们能这么快找到我们,说明客栈里可能有内鬼,或者我们的行踪早已被盯上了。”他顿了顿,看向萧烈,“萧兄,刚才你说那些人找你要‘坎卦残片’,你确定之前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 萧烈挠了挠头,一脸困惑:“我就是下山帮师父送封信,路过青锋镇买了壶酒,哪见过什么破残片?不过……”他忽然想起什么,“我师父最近倒是总在密室里研究一幅古画,不让我们靠近,难道……” 凌尘与苏清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玄图残片、八极武馆、幽冥阁……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紧密。 “萧兄,”凌尘沉声道,“事到如今,恐怕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了。幽冥阁既然同时盯上了你我,说明玄图残片的线索,很可能就在我们各自的任务之中。” 苏清涵点头道:“凌公子说得对。我祖父曾告诉我,济世堂祖上与八卦玄宗有过渊源,似乎也守护着某样与‘图’相关的东西。或许,这乾元令与我要送的东西,都与玄图残片有关。” 萧烈一拍大腿:“管他什么残片不残片,敢惹老子,就是跟八极武馆过不去!凌兄弟,苏姑娘,你们要去青州,我正好也要往那个方向走,不如我们结伴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凌尘沉吟片刻,道:“如此甚好。只是前路艰险,萧兄可要想清楚了。” “啰嗦什么!”萧烈大大咧咧地摆手,“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艰险!走,天亮就出发,要是再遇上那些龟孙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看着萧烈豪气干云的样子,凌尘与苏清涵相视一笑,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几分。三人商定后,便各自回房收拾行囊,准备天亮后立刻离开青锋镇。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三人便悄悄离开了青锋客栈。老掌柜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又低下头擦拭桌子,仿佛昨夜的厮杀从未发生。 出了小镇,三人沿着官道向青州方向行进。萧烈性子急躁,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时不时挥舞着拳头,练习八极拳的桩功。凌尘则与苏清涵并肩而行,低声讨论着江湖见闻与玄图的线索。 “凌公子,你说这先天八卦玄图,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为何幽冥阁会如此觊觎?”苏清涵轻声问道,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 凌尘摇头道:“师父只说玄图是我派立派根基,蕴含武学至理,并未提及其他。但从幽冥阁的举动来看,恐怕玄图的秘密远不止于此,或许……还关乎天下气运。”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紫檀木盒,经过昨夜的激战,乾元令似乎更加温热,偶尔还会传来极其微弱的共鸣,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就在这时,前方的萧烈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地望向路边的一片密林。 “怎么了,萧兄?”凌尘上前问道。 萧烈指了指密林深处,沉声道:“里面有人,是我们八极武馆的人。” 果然,片刻后,从密林中走出三名劲装汉子,为首一人腰佩八极武馆的青铜令牌,见到萧烈,立刻抱拳行礼:“参见少馆主!” 萧烈皱了皱眉:“赵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名叫赵武的汉子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少馆主,您可让我们好找!馆主让您立刻回武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萧烈追问。 赵武看了一眼凌尘和苏清涵,欲言又止。萧烈见状,挥了挥手:“他们是我的朋友,有什么话直说!” 赵武这才咬牙道:“少馆主,您走后,武馆里来了一位自称‘幽冥阁使者’的人,说要与我们合作,共同寻找玄图残片,还许诺给我们大量金银和武功秘籍。大长老他们……似乎有些动心了。” “什么?!”萧烈猛地瞪大眼睛,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师父呢?他怎么说?” “馆主他……”赵武脸上露出苦涩,“馆主闭门不出,只说让我们找到您,听您的意思。少馆主,您知道的,大长老他们一直觉得我们八极武馆势单力薄,想借助外力壮大,这次……” 萧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砰”的一声,碗口粗的树干竟被砸出一个深深的拳印,树皮碎屑纷飞。 “混账!”萧烈怒吼道,“幽冥阁是什么东西?那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的话也能信?!” 凌尘与苏清涵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八极武馆内部的分歧,果然如大纲所料,开始显现了。 “萧兄,息怒。”凌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关系重大,你必须立刻赶回八极武馆,阻止大长老他们。若是八极武馆真的与幽冥阁合作,不仅会沦为武林公敌,恐怕连你师父也会被他们算计。” 苏清涵也柔声劝道:“萧公子,凌公子说得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先见到你师父,问清情况,再从长计议。” 萧烈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看着凌尘和苏清涵,脸上露出一丝挣扎:“可是……你们怎么办?幽冥阁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兄放心,”凌尘微微一笑,眼中透着自信,“我与苏姑娘会小心行事,况且,我们也要尽快赶到青州,将乾元令交给苏老先生,或许他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可是……”萧烈还想说什么,却被凌尘打断。 “萧兄,八极武馆不能落入幽冥阁手中,这关系到整个江湖的安危,也关系到你的身世和师门。”凌尘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是八极武馆的少馆主,这个时候,你必须回去。” 萧烈看着凌尘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苏清涵鼓励的目光,终于狠狠地点了点头:“好!凌兄弟,苏姑娘,你们多保重!等我解决了武馆的事,立刻去青州找你们!” 说罢,他对着赵武等人喝道:“走!回八极武馆!” “是!”赵武等人应声,又对着凌尘和苏清涵拱手行礼,这才跟着萧烈,匆匆消失在密林之中。 看着萧烈离去的背影,凌尘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八极武馆内部的争斗,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萧烈此去,必然是一场硬仗。 “希望萧公子能顺利解决吧。”苏清涵轻声说道,眼中也带着一丝忧虑。 凌尘点了点头,不再多想:“我们也走吧,抓紧时间赶路,争取早日到达青州。” 两人不再停留,继续沿着官道前行。少了萧烈的豪迈笑声,路上显得有些冷清,但凌尘和苏清涵却默契地加快了脚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催促着他们不断前进。 又行了两日,两人来到一处名为“落马坡”的荒凉地带。这里山路崎岖,荒草丛生,据说常有山贼出没。凌尘不敢大意,时刻保持着警惕,体内太极玄功悄然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乱葬岗时,凌尘怀中的紫檀木盒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颤,比前两次更加明显!与此同时,盒面上的“乾”字卦象竟发出淡淡的蓝光,透过衣衫隐隐可见。 “嗯?”凌尘心中一惊,立刻停下脚步,运功探查。只见那蓝光并非恒定,而是如同心跳般微微脉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凌公子,怎么了?”苏清涵见他神色异样,连忙问道。 凌尘示意她噤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着乾元令的异动。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乾元令有反应了,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难道是……玄图残片?”苏清涵心中一动,低声问道。 “很有可能。”凌尘沉声道,“我们过去看看,但一定要小心,既然乾元令有反应,说明幽冥阁的人很可能也在附近。”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乾元令指引的方向,向乱葬岗深处走去。越往里走,气氛越显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间破败的山神庙,庙门歪斜,神像蒙尘,显得荒凉不堪。而在山神庙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棍,正眯着眼晒太阳。 凌尘和苏清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这老乞丐看似普通,但乾元令的异动,正是从山神庙方向传来的。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凌尘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老乞丐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浑浊却又隐隐透着精光的眼睛,他打量了凌尘和苏清涵一番,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荒山野岭,破庙一间,能是什么地方?小娃娃,你们不在家待着,跑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 凌尘注意到,老乞丐说话时,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黑黢黢的木牌,木牌的形状……竟与自己怀中的乾元令有几分相似! “我们路过此地,见这庙破败,想进来歇歇脚。”凌尘不动声色地说道,同时暗中运转太极玄功,留意着老乞丐的一举一动。 老乞丐嘿嘿一笑:“歇歇脚?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小娃娃,你身上带着什么好东西啊?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能感觉到它在发烫呢。” 凌尘心中一凛,这老乞丐果然不简单!他能察觉到乾元令的异常,说明他至少也是个内功高手。 “老人家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江湖过客,哪有什么好东西。”凌尘依旧不动声色。 老乞丐却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虽然身形佝偻,但动作却异常灵活:“普通过客?八卦玄宗的弟子,带着乾元令,会是普通过客吗?” 此言一出,凌尘和苏清涵都是一惊!这老乞丐竟然知道他的身份和乾元令! “你是谁?”凌尘沉声问道,双手已悄然做好了防御准备。 老乞丐哈哈一笑,随手将手中的打狗棍往地上一拄,顿时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开来,竟丝毫不弱于八卦玄宗的内门高手! “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乞丐的目光落在凌尘怀中,“你怀里的乾元令,是不是在呼应老夫手里的这个东西?” 说着,他将左手的黑黢木牌亮了出来。只见那木牌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坎”字卦象,虽然破旧不堪,但凌尘能清晰地感觉到,乾元令的震颤,正是因为感应到了这“坎”字木牌! “坎卦残片!”苏清涵失声叫道,“原来在您手里!” 老乞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沧桑与忧虑:“不错,这正是先天八卦玄图的‘坎卦残片’。可惜啊,老夫守了它一辈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它……” “老人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凌尘追问道。 老乞丐叹了口气,指了指山神庙的角落:“你们自己看吧。” 凌尘和苏清涵连忙走进庙内,只见角落的地面上,躺着几具尸体,穿着各异,有商贩,有武人,还有……几个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挂着幽冥阁令牌的杀手!这些人显然刚死不久,伤口各异,但共同点是,他们的眉心都有一个细小的血洞,像是被某种暗器一击毙命。 “这是……”凌尘心中巨震,能在瞬间解决这么多幽冥阁杀手,这老乞丐的武功,恐怕深不可测! 老乞丐跟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们都是老夫的朋友,为了保护这坎卦残片,都死在了幽冥阁的手里。老夫本想将残片交给八卦玄宗,没想到……” 他顿了顿,看向凌尘:“小娃娃,你是八卦玄宗的弟子,又持有乾元令,说明你是玄真子那老鬼选中的人。这坎卦残片,老夫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完成老夫的遗愿,找到其他残片,阻止幽冥阁的阴谋!” 说着,老乞丐竟将那枚坎卦残片递了过来。 凌尘犹豫了一下,看向苏清涵。苏清涵点了点头,示意他收下。 “老人家,您放心,晚辈定不负所托!”凌尘郑重地接过坎卦残片,入手冰凉,与乾元令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阴一阳,相互呼应。 就在这时,老乞丐的脸色忽然一变,猛地咳了几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咳咳……老夫……老夫也不行了……” “老人家!”凌尘和苏清涵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乞丐摆了摆手,眼中露出一丝释然:“不必管我……幽冥阁的‘阴煞掌’,老夫早就中了……小娃娃,你记住,玄图的秘密,藏在‘洛水之滨,太极眼’……咳咳……” 话未说完,老乞丐便头一歪,溘然长逝。 “老人家!”凌尘和苏清涵心中一痛,没想到这老乞丐早已身负重伤,刚才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将残片托付给他们。 凌尘小心翼翼地将坎卦残片收好,与苏清涵一起,在山神庙后挖了个坑,将老乞丐和他的朋友们安葬了。立好墓碑,凌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老人家,您安息吧,晚辈定会找到玄图的秘密,为您和您的朋友们报仇!” 站起身来,凌尘看着手中的坎卦残片,又摸了摸怀中的乾元令,只觉得手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洛水之滨,太极眼……老乞丐临死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夕阳的金辉穿透破败的山神庙窗棂,将殿内尘埃照得如同流动的金沙。凌尘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老乞丐紧闭的双眼,那双眼眸在最后一刻仍凝着未竟的执念。苏清涵已从行囊中取出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人染血的衣襟,布角掠过他腕间一道陈旧的刀疤——那是与幽冥阁经年厮杀留下的印记。 “他掌心的老茧呈八卦排列,”凌尘忽然开口,指尖划过老人右手掌纹,“小指第二关节有常年握笔的凹痕,想必生前也是文武兼修的雅士。”他想起老人递出坎卦残片时,那只枯瘦手掌上流转的微弱内力,分明是道家玄功的路数,却为何沦落至此? 苏清涵将白布覆上老人面容,声音轻颤:“方才他说‘守了一辈子’,这残片怕是与他身世相关。”她指着墙角未燃尽的草席,那里散落着半卷《诗经》,扉页用朱砂写着“洛水之畔,吾家故国”八字,墨迹已褪成暗红,宛如干涸的血迹。 凌尘拾起残卷,指尖触到纸页夹层中硬物。剥开陈旧的纸边,竟露出半枚铜印,印文刻着“水官”二字,边角雕琢着双鱼绕月纹——正是八卦玄宗失传已久的“坎水令”信物。他猛地想起怀中紫檀木盒里的乾元令,此刻正与这坎卦残片同时散发热量,仿佛阴阳两极在冥冥中呼应。 “先天八卦分掌八令,乾为天,坎为水,”凌尘喃喃自语,将铜印与坎卦残片并置掌心,“师父曾说,上古有大能以八卦令镇守九州水脉,难道这残片不仅是武学图谱,更是……”他忽然住口,望向苏清涵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夕阳血色,竟与铜印上的朱砂如出一辙。 庙外传来枯枝折断的声响。凌尘霍然起身,双掌护在苏清涵身前,却见一只瘦骨嶙峋的花狗叼着半块馒头跑进庙来,在老人尸身旁呜咽打转。苏清涵见状心软,从行囊中取出干粮掰碎:“连畜生都懂念旧,这些幽冥阁的人……” “他们不是不懂,是已被邪功蚀了本心。”凌尘沉声打断,目光落在老人尸身左肋——那里有三个指节深的淤青,正是幽冥阁“三阴煞手”的独门印记。他想起师父描述过这种邪功:中者五脏渐冻,七窍流血而亡,唯有集齐八卦令中的水火双令,以太极玄功中和阴阳,方能化解。 花狗忽然对着庙门狂吠。凌尘足尖点地,如柳絮般飘至门槛,只见夕阳将两人影子拉成长长的弧线,在地面交叠成太极图案。他心中一动,蹲身用石子在地上勾勒老乞丐所说的“太极眼”——那是太极图中阴阳鱼的鱼眼位置,按八卦方位推算,恰在洛水与黄河交汇处的“太极滩”。 “洛水之滨,太极眼……”苏清涵凑过来看,发间清香拂过凌尘耳畔,“我祖父曾说,前朝有位易学大师在洛水刻过八卦碑,后来洪水泛滥,碑身沉入河底。难道老乞丐说的秘密,就藏在那水下?” 凌尘指尖划过坎卦残片边缘,那里有一处极细微的凹痕,恰好能与乾元令盒盖上的凸榫契合。他忽然想起师父交托任务时欲言又止的神情,难道这乾元令不仅是信物,更是开启玄图残片的钥匙? “先安葬老人家吧。”苏清涵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两人合力在庙后挖了个土坑,凌尘脱下外衫覆在老人身上,却在衣袋里摸到一枚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云舒”二字。花狗叼来几枝野菊放在坟头,忽然对着西方狂吠不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离开山神庙时,暮色已漫过落马坡。凌尘将坎卦残片与乾元令并放入怀中,只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体内流转——乾元令如暖阳融雪,坎卦残片似寒冰沁骨,两者在丹田处交汇,竟形成一个微小的太极漩涡。他暗自运功引导,只觉经脉中滞涩之处豁然贯通,太极玄功竟隐隐有突破瓶颈之势。 “凌公子,你看那边!”苏清涵指着远处山谷。只见暮色中浮起一片黑压压的寒鸦,正绕着一株古柏盘旋哀鸣,鸦群中央,隐约有笛声传来,曲调苍凉悲怆,似是《黍离》之音。 “是江湖百晓生‘闻笛客’的信号。”凌尘神色凝重,他曾听三师叔说过,这位隐世高手以笛声传递江湖秘闻,若吹奏《黍离》,必是有大宗门遭逢变故。 两人循声来到古柏下,只见树下坐着个青衫客,背对着他们吹奏一支竹笛,腰间悬着个葫芦,葫芦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正是闻笛客标志性的“记事葫芦”。笛声止息,青衫客头也不回:“八卦玄宗的小友,可是得了坎卦残片?” 凌尘心中一凛,抱拳道:“前辈如何得知?” 青衫客转动葫芦,露出“老乞丐”三字:“此人本是前朝钦天监博士,因不愿为幽冥阁破解玄图,才隐姓埋名。三日前他托人传信,说若死于非命,便将残片消息传给持乾元令者。”他顿了顿,笛声忽然转急,“八极武馆今日生变,大长老已率门徒投靠幽冥阁,少馆主萧烈被囚禁于演武场。” “什么?”苏清涵失声惊呼,“萧公子他……” “莫慌。”青衫客笛声又转舒缓,“老馆主吴沧海暗中传信,说萧烈假意归顺,实则在寻找武馆密室中的‘离卦残片’。只是幽冥阁已布下‘后天八卦阵’,若无乾坎二令相助,恐难破阵。” 凌尘闻言,立刻摸向怀中残片,却听青衫客笑道:“小友可知,为何老乞丐独独将坎卦残片交予你?”他抬手折下柏枝,在地上画出八卦图,“乾为天,坎为水,离为火,此三卦乃玄图之根基。如今乾坎二令在你手,正是破离卦阵的关键。” 笛声忽然变得尖锐,惊起满树寒鸦。青衫客将竹笛插入腰带:“幽冥阁分舵主‘玄阴老怪’已率人赶往洛水,他们算定残片秘密藏在太极眼。小友若想救萧烈,需在三日内集齐乾坎离三令,破了八极武馆的火阵。” “可我们正要去青州送乾元令……”苏清涵蹙眉道。 “济世堂的苏老先生已被请到八极武馆。”青衫客打断她,葫芦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幽冥阁以玄图秘密要挟,实则想借苏老先生的‘易容术’混入皇宫。”他忽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我中了玄阴老怪的‘听风毒’,只能送你们到此处了。” 凌尘这才发现他袖口渗出的黑血,连忙取出八卦玄宗的解毒丹:“前辈!” 青衫客摆手拒绝,将葫芦抛给凌尘:“葫芦里有八极武馆的布防图,吹这曲《将军令》,可破后天八卦阵的‘离火门’。”说罢,他竟化作一道青烟散去,只余下竹笛落地的轻响。 苏清涵捡起竹笛,只见笛身上刻着“黍离”二字,指孔间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凌尘打开记事葫芦,里面滚出一卷羊皮纸,图上用朱砂标着八极武馆的密室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离卦残片,藏于武馆匾额‘威震八方’的‘八’字之中。” 离开古柏时,夜色已浓。凌尘与苏清涵抄近路赶往八极武馆所在的“沧州”,途经洛水古渡时,见渡口停着艘乌篷船,船头挂着盏气死风灯,灯下坐着个老艄公,正用葫芦喝酒。 “船家,可要渡河?”凌尘扬声问道。 老艄公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三更已过,风高浪急,小娃娃不怕喂鱼?” 苏清涵上前一步:“我们有急事去沧州,船家行个方便。” 老艄公盯着她腰间的玉佩看了半晌,忽然笑道:“苏姑娘的‘缠枝莲’玉佩,可是济世堂的信物?”苏清涵一惊,连忙将玉佩藏入衣襟。老艄公却已撑篙开船,“上来吧,算你们半贯钱。” 乌篷船在夜色中缓缓前行,洛水波涛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凌尘坐在船头,望着水中月影,忽然感觉到怀中的乾坎二令同时发热,水面上的月影竟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型太极图。 “不好!”老艄公猛地收起酒葫芦,篙尖挑起水面,竟带出一串火星,“幽冥阁的‘水鬼’来了!” 话音未落,水下忽然冒出十几个黑衣人,他们身着鱼皮软甲,手持三股叉,正是幽冥阁训练的水下死士。为首一人面覆青铜鬼面,手中铁链鞭“哗”地缠住船舷,竟将整艘船硬生生拽向河心! “保护苏姑娘!”凌尘大吼一声,双掌拍出“太极推手”,掌风卷起水花,将两名水鬼掀翻。苏清涵拔出软剑,剑尖挑破船篷,紫色剑光在夜色中划出优美弧线,竟将铁链鞭斩为两截。 老艄公见状,从船底抽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小姑娘好剑法!看老夫的‘洛水剑’!”铁剑入水,竟引动洛水暗流,形成一道水墙护住船身。凌尘这才发现,老艄公的剑招竟与八卦玄宗的“坎水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东西,你果然没死!”青铜鬼面人大吼,铁链鞭再次甩出,这次竟缠着剧毒的水蛇。老艄公挥剑斩蛇,却被铁链缠住手腕,眼看就要被拖入水中。凌尘见状,猛地拍出“乾天掌”,掌风如雷霆万钧,将青铜鬼面人震得气血翻涌。 就在此时,苏清涵忽然惊呼:“凌公子,你的残片!” 凌尘低头一看,只见怀中的乾坎二令竟挣脱衣袋,悬浮在半空,彼此吸引着旋转,形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太极图,图中阴阳鱼眼处,分别映出八极武馆的演武场和洛水深处的八卦碑。青铜鬼面人见状,竟不顾伤势,猛地扑向残片:“哈哈!玄图的秘密果然在残片共鸣之中!” “休想!”凌尘怒吼,双掌合十,将太极玄功催至极致,乾坎二令受到内力牵引,忽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形成一道太极屏障。青铜鬼面人的手掌触到屏障,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整个人被弹飞出去,落进洛水之中,激起巨大的漩涡。 余下的水鬼见状,纷纷遁入水中。老艄公瘫坐在船头,看着悬浮的残片,眼中老泪纵横:“五十年了……终于又见到乾坎共鸣了……” 凌尘收回残片,只觉内力消耗巨大,眼前阵阵发黑。苏清涵连忙扶住他,取出伤药替他擦拭掌心的血痕。老艄公从怀中取出一枚水纹玉佩,递给凌尘:“此乃前朝水官印信,持此玉佩去八极武馆的‘水牢’,可解萧烈身上的‘寒铁索’。” “前辈究竟是……”凌尘接过玉佩,只觉触手生凉,竟是千年玄冰所制。 老艄公望向洛水深处,声音带着无尽沧桑:“老夫本是八卦玄宗的三师叔,五十年前为守护坎卦残片,假死遁入洛水。如今乾坎二令现世,是时候让那老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太极玄功了。” 乌篷船在夜色中靠岸,老艄公撑篙远去,歌声在洛水之上回荡:“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凌尘握紧怀中的残片,只觉它们的温度已与体温融为一体,而远方八极武馆的方向,正有火光冲天而起,似是在召唤着他们的到来。 苏清涵望着他掌心因残片共鸣而出现的太极印记,轻声道:“凌公子,我们一定会救出萧公子的。” 凌尘点头,望向洛水尽头的沧州城,夕阳早已落下,唯有漫天星斗映照着他们前行的道路。他知道,接下来的八极武馆之行,将是他们踏入江湖以来最凶险的一战,而那藏在残片共鸣中的玄图秘密,也即将在火光与刀影中,揭开它尘封千年的面纱。 洛水的夜雾如纱,缠绕着岸边的芦苇。凌尘与苏清涵弃船登岸时,细雨已至,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苏清涵撑开油纸伞,伞骨上的缠枝莲纹与她腰间玉佩相映,在雨幕中泛着温润的光。 “凌公子,你看这石板。”她忽然停步,油纸伞偏向地面。凌尘蹲身拂去雨水,只见青石板上竟刻着半幅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各有一个指节深的凹痕,恰与乾坎二令的形状吻合。 “是前朝水官留下的标记。”凌尘指尖划过鱼眼凹痕,残片在怀中轻轻震颤,“老艄公说的‘太极眼’,或许不止洛水一处。”他想起山神庙老乞丐的遗言,又摸向腰间的水纹玉佩,那玄冰触感竟与坎卦残片隐隐呼应。 雨势渐大,两人躲进路边破庙。庙中供奉着不知名的水神,神像风化严重,唯有底座刻着“坎宫水德”四字。苏清涵从行囊中取出火折子,微光映亮蛛网密布的墙壁,竟发现墙皮剥落处露出墨色线条——是一幅残缺的八卦方位图,坎卦位置被朱砂圈红,旁边题着“洛水之渊,玄图匙钥”。 “这和闻笛客的布防图很像。”凌尘展开羊皮纸,借着火光比对,发现破庙的方位竟与八极武馆的“坎水门”遥相呼应。苏清涵忽然轻呼,指着墙角瓦砾堆:“那里有东西!” 瓦砾下埋着半截石碑,碑身刻着水波纹,顶端残缺处露出八卦纹路。凌尘运功搬开碎石,碑面赫然现出“先天八卦,水火既济”八字,字体古朴苍劲,正是前朝钦天监的篆刻风格。他将乾坎二令并置碑前,残片忽然发出幽蓝光芒,投射在湿冷的地面,竟组成完整的坎卦图案。 “原来残片共鸣不仅能破阵,还能激活前朝遗迹。”苏清涵轻抚碑身,指尖触到一处凹陷,“凌公子,你看这里!” 凹陷处刻着极小的篆字:“玄图分八,各守其位。乾为天纲,坎为水纪,离为火衡……”文字戛然而止,显然石碑下半部已遗失。凌尘默记碑文,忽觉丹田处的太极漩涡转速加快,乾元令的阳刚之气与坎卦残片的阴柔之力在经脉中形成循环,竟隐隐打通了“任督二脉”的玄关。 破庙外传来马蹄声。凌尘吹灭火折子,拉着苏清涵躲到神像后。只见三匹黑马停在庙前,骑士身着黑色斗篷,腰间挂着幽冥阁的扭曲八卦令牌。为首一人掀开兜帽,竟是青锋客栈的老掌柜! “头儿,确定残片在这附近?”一名骑士低声问。老掌柜冷笑,从怀中取出漆黑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破庙:“乾坎二令共鸣,方圆十里内唯有此处有先天卦气。给我搜!” 凌尘握紧苏清涵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冰凉。怀中残片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穿透衣衫。老掌柜的罗盘突然爆发出红光,指向神像底座:“在那里!” 千钧一发之际,凌尘猛地拍出“乾天掌”,掌风震落庙顶瓦片,恰好砸中骑士的面门。苏清涵趁机甩出软剑,剑尖挑飞老掌柜手中的罗盘,紫色剑光在雨幕中划出弧线,竟将罗盘斩为两半。 “撤!”老掌柜见势不妙,策马消失在雨幕中。凌尘扶起苏清涵,发现她衣袖已被暗器划破,露出手臂上的齿痕——那是多年前被毒蛇咬伤留下的疤痕,如今竟因残片共鸣而泛起诡异的红光。 “我没事。”苏清涵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拉下衣袖,“我们快走吧,幽冥阁的人肯定还会再来。” 离开破庙时,雨已停了。凌尘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估算着到沧州还需半日路程。苏清涵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深处取出一本线装古卷:“这是我祖父让我保管的《洛水易笺》,或许能找到太极眼的线索。” 古卷纸页泛黄,开篇便画着洛水与黄河的交汇图,旁边题着“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定八卦,八卦镇九州”。凌尘翻到中间,见有一页被虫蛀出圆形孔洞,透过孔洞看背面的洛水图,竟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眼图案。 “这里有夹层!”苏清涵轻捻纸页,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素绢,上面用银粉画着八极武馆的建筑结构图,密室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写着:“离卦残片,藏于火门之下,需乾坎二令共鸣开启。” 凌尘心中一动,想起闻笛客的话:“吹《将军令》可破离火门。”他从怀中取出竹笛,指尖刚触到笛孔,残片便发出嗡鸣,笛身竟浮现出淡金色的八卦纹路。苏清涵见状,轻声哼唱《将军令》的旋律,清越的歌声与竹笛的嗡鸣相和,形成奇妙的共振。 “这笛声……”凌尘忽然停住,“和山神庙老乞丐吹的《黍离》很像,只是曲调更激昂。”他想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试着将《黍离》的悲怆融入《将军令》的激昂,笛声顿时变得苍凉而悲壮,竟引得路边草木轻轻摇曳,仿佛在应和千古的悲歌。 “凌公子,你看天上!”苏清涵指着东方。只见朝阳初升,霞光穿过云层,在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乾坎二令同时爆发出强光,与天上的太极图遥相呼应。凌尘只觉丹田处的太极漩涡骤然扩大,经脉中仿佛有江河奔涌,太极玄功竟在这一刻突破至“阴阳相济”的境界。 笛声止息时,远处传来隐约的马嘶。凌尘收起竹笛,扶着苏清涵继续前行,却在路边发现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八极武馆”字样,边缘有齿痕——正是萧烈常用的令牌。 “萧公子一定是被押解到武馆了。”苏清涵拾起令牌,眼中闪过担忧,“我们得快点。” 正午时分,两人抵达沧州城外。只见城门紧闭,城楼上站满了黑衣武士,腰间皆挂着幽冥阁与八极武馆的双令牌。凌尘拉着苏清涵躲进街角茶馆,要了两杯热茶,听着邻桌武人议论。 “听说了吗?大长老投靠幽冥阁,少馆主被锁在演武场的寒铁索上。” “那寒铁索浸过玄阴老怪的毒血,中者内力尽废,神仙难救啊!” “老馆主也被软禁了,现在武馆里全是幽冥阁的人……” 苏清涵握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出少许。凌尘按住她的手背,从怀中取出水纹玉佩,那玄冰触感竟让他感知到武馆方向传来的阴冷气息。他悄声对掌柜说:“劳烦送两斤牛肉到后巷,钱不是问题。” 掌柜心领神会,将他们引到后巷柴房。凌尘取出闻笛客的葫芦,倒出一粒黑色药丸:“这是‘易容丹’,我们扮成送肉的杂役混进去。”他将药丸掰成两半,与苏清涵分食,片刻后,两人容貌竟变得黧黑粗糙,宛如常年劳作的杂役。 扛着牛肉走进八极武馆时,凌尘注意到门匾“威震八方”的“八”字果然有撬动痕迹。演武场上,萧烈被寒铁索捆在中央的铁柱上,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但眼神依旧桀骜。大长老站在他面前,正与一个黑袍人交谈,那人面覆鬼面,正是洛水古渡的青铜鬼面人。 “少馆主,只要你说出离卦残片的下落,我便饶你不死。”青铜鬼面人声音嘶哑。 萧烈啐了一口血沫:“放你娘的狗屁!我八极武馆没有孬种!” 大长老脸色铁青:“逆徒!还不快说!” 凌尘与苏清涵趁机将牛肉送到厨房,途中经过水牢,见牢门由玄铁所制,门上刻着坎卦图案。他悄悄取出水纹玉佩,玉佩刚贴近门缝,牢内便传来锁链响动,一个苍老的声音问:“是乾坎二令的持有人吗?” “老馆主!”苏清涵低呼。 牢内传来轻笑:“果然来了。听着,离卦残片在门匾‘八’字中,但需用《将军令》配合乾坎共鸣才能取出。快去救萧烈,他身上有……”话未说完,便传来脚步声,两人连忙躲进柴堆。 一名黑衣武士走进水牢:“老东西,玄阴老怪要亲自审你。”说着,竟拿出一根毒针。凌尘见状,猛地掷出牛肉骨,正中武士手腕。苏清涵趁机甩出软剑,挑断牢门插销,与凌尘合力救出老馆主。 “快走!”老馆主指着演武场,“萧烈身上有‘烈火符’,能暂时压制寒铁索的毒性,但只能撑半个时辰!” 三人悄悄绕到演武场后方,凌尘取出竹笛,苏清涵运功为他护法,老馆主则用八极拳的“震山脚”震开地砖,露出通往密室的暗道。笛声响起的刹那,乾坎二令再次共鸣,门匾“八”字中竟射出一道红光,离卦残片从中飞出,落入凌尘手中。 “什么人?!”青铜鬼面人察觉异动,率人扑来。凌尘将离卦残片与乾坎二令并握,三枚残片竟自动拼接成太极图案,爆发出万丈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护住众人。萧烈见状,猛地挣断寒铁索,八极拳的刚猛之力与残片的阴阳之气相合,一拳将青铜鬼面人震飞。 “爹!”萧烈看到老馆主,眼眶通红。 老馆主拍着他的肩膀:“好小子,没给我八极武馆丢脸!” 演武场上,三枚残片的光芒越来越盛,竟在空中投射出完整的先天八卦图,图中乾坎离三卦格外明亮。凌尘只觉丹田处的太极漩涡已化作实质,与残片共鸣形成的卦象融为一体,仿佛窥到了玄图秘密的冰山一角——那不仅是武学图谱,更是镇守九州水脉、维系王朝气运的关键。 幽冥阁的人被光芒逼退,青铜鬼面人捂着胸口怒吼:“玄真子老匹夫,果然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但你们以为拿到三枚残片就够了吗?哈哈哈……”他忽然服下毒药,化作一阵黑烟散去,空中留下一句话:“洛水太极眼,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风声掠过演武场,吹动凌尘的青衫。他望着手中拼接的三枚残片,又看了看天上渐渐隐去的太极图,知道这只是开始。洛水之滨的太极眼,以及那藏在玄图深处的千年秘密,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而前方的路,必将布满更多的火光与刀影。 苏清涵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凌尘点头,将残片小心收好,感受着它们在怀中散发出的温热。夕阳从城阙后升起,将三人的影子拉长,宛如一幅刚劲与柔和并存的画卷。他知道,八极武馆的危机暂解,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关乎天下气运的玄图之谜,也将随着他们的脚步,在洛水寒波与大漠孤烟中,逐渐展露它的真容。 第三章 洛水幽光映古卷 洛水的晨雾浓得像浸透墨汁的棉絮,黏在江面不肯散去。凌尘勒住缰绳时,马蹄在青石板上打滑,惊起的不是白鹭,而是一群衔着腐叶的乌鸦。那些乌鸦的喙尖滴着黑血,扑棱棱落在乌篷船的桅杆上,将船舷上三日前与青铜鬼面人激战时留下的剑痕染得更黑——伤口里渗出的不再是水渍,而是缓缓蠕动的黑色细虫。 “这雾不对劲。”萧烈捏碎手中鹅卵石,石粉落在地上竟凝结成骷髅形状。他弯腰拾起一片腐叶,叶面上用精血画着扭曲的八卦,叶脉间爬出细小的白虫:“奶奶的,是幽冥阁的‘百鬼噬魂雾’,吸入三刻便会看见心魔。”他说话时,喉头滚动着咳出一团黑痰,痰里裹着半只未死的毒虫。 苏清涵展开《洛水易笺》,素绢上的银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她指尖划过图中漩涡标记,朱砂字迹突然渗出血水,“辰时三刻”四字逐渐模糊成一片血污。河风掀起她的衣袖,昨日被毒针划伤的小臂上,黑色纹路已蔓延至肩头,每道纹路都像细小的蛇信子般蠕动。 凌尘按住腰间水纹玉佩,玄冰触感烫得惊人,仿佛玉佩里困着一团烈火。对岸芦苇丛中,无数幽光如鬼火般升腾,不是水鬼的磷粉,而是成百上千枚浮在水面的骷髅头,每颗头骨的眼窝都嵌着幽冥阁的令牌。他从箭囊取出三枚石子,运力捏碎时,指缝间渗出的竟是黑血——毒雾已顺着呼吸侵入经脉,将太极玄功的纯阳之气染成灰败之色。 “是‘万鬼渡魂阵’,我们被包围了。”凌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太极漩涡转速渐缓,乾元令与坎卦残片在毒雾中互相排斥,离火残片则像失控的野火,灼烧着他的奇经八脉。 “奶奶的,来一个杀一个!”萧烈扯开衣襟,胸口肌肉坟起如铁石,却在吸气时咳出更多黑痰。他踏水而行的瞬间,水面骷髅头突然张口,喷出墨绿色毒雾。凌尘横身挡在他身前,双掌推出“太极圆转”,掌风卷起的水流却无法驱散毒雾,反而凝结成冰锥射回——毒雾中竟含着玄阴老怪的“万载玄冰毒”,正一点点冻结他的经脉。 “退!”苏清涵软剑挑落骷髅头,剑尖却被毒雾腐蚀出细密的孔洞。老艄公的铁剑突然从水底刺出,挑翻三颗骷髅,剑身却迅速生锈,露出底下斑驳的血痕:“雾里有毒蛊,快进船舱!”乌篷船的暗门刚打开,水面突然炸开,数十条人臂粗的毒蟒破雾而出,蛇信子上滴落的毒液将船板蚀出蜂窝状孔洞,毒液落地即化作新的骷髅头。 三人退入船底暗道时,萧烈的后背被毒蟒尾尖扫中,顿时鼓起一个紫黑的大包。凌尘扶住他时,触到皮肤下蠕动的异物——是毒蛊在血肉里筑巢。苏清涵连忙取出金针刺入他“命门穴”,却见金针瞬间变黑弯曲,毒蛊竟将针尖咬断吞入体内。 “这蛊虫以阴煞为食,普通方法没用。”老艄公的声音从暗道深处传来,他的身影在毒雾中若隐若现,胸口紫黑掌印里钻出无数白虫,“只有用三令共鸣的先天之气才能……”话未说完,一只白虫钻进他的咽喉,让他的声音变成了嘶鸣。 水底密室的玄武岩柱在毒雾侵蚀下泛着幽光,蝌蚪文如同活物般在石面上扭曲。凌尘将三枚残片嵌入岩柱顶端凹槽时,听到的不是冰河解冻声,而是无数冤魂的哀嚎——后天坎水阵的阴煞之气与毒蛊结合,形成了“百鬼噬心阵”,每道蝌蚪文都裹着一缕怨魂。 苏清涵指着岩柱投影的古卷,上面的字迹正在滴血:“‘太极玄图非图’后面的字被血咒覆盖了!”她伸手去擦,指尖刚触到光影,就被烫出焦黑的印记。老艄公突然全身爆出血珠,冰晶痰液中夹着半截毒虫:“老夫中了‘冰蚕蛊’,撑不了……”他解开衣襟,胸口紫黑掌印里的白虫正结成茧房,将他的心脏包裹。 “快用乾令的阳火烧死它们!”萧烈怒吼着拍出“八极崩”,拳风却被白虫吸收,反而助长了茧房的生长。凌尘咬牙将乾元令按在老艄公胸口,阳刚之气刚透出,就被虫群裹成黑色茧房,反而将老艄公的惨叫闷在其中。他能感觉到乾元令的力量在虫群中寸寸瓦解,如同沸油泼雪。 “不行,阴煞之气太强!”苏清涵取出金针刺入老艄公“膻中穴”,却见金针瞬间变黑,“蛊虫以阴煞为食,必须用坎令的阴柔之气引出!”她不顾凌尘阻拦,握住坎卦残片按在虫茧上,阴柔之力刚透出,就被虫群啃噬得滋滋作响,她小臂的毒伤顿时蔓延至肩头,黑色纹路爬上脖颈,在皮肤上组成扭曲的八卦。 “苏姑娘!”凌尘猛地拍出“水火既济”,乾元令的阳刚与坎卦的阴柔在掌心结成太极图,竟将虫群逼出老艄公体内。但虫群刚落地,就与毒雾融合,形成更庞大的黑色茧房,将三人困在中央。茧房内壁渗出粘稠的液体,每一滴都带着蚀骨的寒意,将凌尘的太极玄功冻结成霜。 老艄公望着茧房上的扭曲八卦,忽然咳出一块冰晶,上面刻着玄阴老怪的鬼面:“是……玄阴老怪的本命蛊……”话音未落,茧房突然收缩,阴煞之气化作万千毒针射来。凌尘用八卦图护住众人,却感觉残片在怀中剧烈震动——三枚残片竟互相排斥,乾元令的阳刚与坎卦的阴柔在体内对冲,离火残片则像失控的野火,烧得他经脉剧痛,喉头一甜,喷出一口夹杂着碎冰的鲜血。 萧烈在心魔雾的影响下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八极拳劲失控,一拳砸在岩壁上,竟震落无数毒虫。他的眼球布满血丝,盯着凌尘的眼神充满杀意:“是你!是你勾结幽冥阁杀了师父!”说着便挥拳打来,拳风带着阴煞之气,竟与幽冥阁邪功如出一辙。 地宫的八卦石阵在阴煞之气中时隐时现,每块石面上的卦象都淌着黑血。凌尘搀扶着中毒的苏清涵踏入石阵时,离卦石突然爆开,飞出的碎石在他手臂上刻出幽冥阁的标记,伤口迅速发黑,与苏清涵肩头的毒伤遥相呼应。 “他中了‘心魔咒’!”苏清涵软剑挑动坎卦石,剑身在接触石面时炸裂成碎片,“阵眼被玄阴老怪用生人血肉祭炼过,每块石头都封着一个枉死鬼!”她话音未落,艮卦石中钻出半截身子的女尸,长发缠着她的脚踝,正是她失踪多年的祖母——当年济世堂被幽冥阁灭门时,祖母就是被这样缠住脚踝拖入暗室。 凌尘望着苏清涵痛苦扭曲的脸,忽然想起山神庙老乞丐的遗言:“玄图的秘密,藏在守护之中。”他强行运转“三令合一”,却因体内阴阳失衡而气血翻涌,乾元令的阳刚烧毁了半边经脉,坎卦的阴柔则冻结了另一半。残片在他掌心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金铁声,竟震碎了他胸前师父所赐的护身玉佩,玉屑嵌入皮肉,带来刺骨的疼痛。 “不能再硬抗了!”苏清涵挣脱女尸,从怀中取出半枚贝壳令牌,“这是祖母留下的兑卦令残片,或许能……”话未说完,石阵突然重组为“九曲黄泉阵”,十二名黑衣武士从石缝中涌出,每人手中令旗都滴着人血。为首的青铜鬼面人摘下兜帽,露出青锋客栈老掌柜的脸,只是他的眼球已变成两颗蠕动的黑蚕,口中断断续续吐出:“三千……童男童女……祭炼……” “哈哈哈,小娃娃们,尝尝老夫用三千童男童女祭炼的‘阴煞十二旗’!”老掌柜挥手,令旗组成囚笼,阴煞之气化作毒蛇啃噬三人经脉。萧烈在心魔咒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八极拳劲失控,竟一拳打在苏清涵背上,将她打得口吐鲜血。凌尘望着怀中互相排斥的残片,忽然想起老艄公的话:“太极玄功,讲究阴阳调和,过刚易折,过柔则靡。” 他强行压下体内狂暴的力量,将三枚残片放在石阵中央,不再试图融合,只是用意念引导它们旋转。奇迹发生了——乾元令的阳刚、坎卦的阴柔、离火的炽烈,竟在旋转中形成了微弱的太极图,虽然随时可能崩溃,却暂时压制了阴煞之气。苏清涵趁机将兑卦令残片嵌入阵眼,石阵突然发出哀鸣,十二名黑衣武士化作飞灰,老掌柜的身体则开始腐烂,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蛭。 老掌柜腐烂的身体里钻出无数血蛭,在空中组成玄阴老怪的虚影,遮天蔽日:“哈哈哈,就算毁了肉身,老夫的魂魄也能夺舍!”他张开血盆大口,将整个地宫的阴煞之气吸入口中,形成直径十丈的炼魂炉,炉壁上浮动着三千张童男童女的怨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呐喊。 “把八令交出来,否则你们的魂魄将永世不得超生!”炼魂炉的高温烤得三人皮肤皲裂,凌尘感觉残片在怀中即将融化,乾元令的边缘已出现蜡油般的熔痕。萧烈突然从心魔中惊醒,看着苏清涵肩头不断蔓延的黑色纹路和凌尘流血的掌心,怒吼着打出“八极崩天”,拳风竟穿透炼魂炉,却被玄阴老怪的魂魄吸收,反过来让炉温更高,将三人的影子烤得扭曲变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清涵取出《洛水易笺》,素绢在高温中卷曲,露出背面用骨髓写的字:“太极眼非眼,乃魂魄交汇之处,需以纯阳之血为引,用八卦令布阵。”她割破手腕,将血滴在残片上,却见血液瞬间蒸发,在残片上留下焦黑的痕迹,“我的血不够纯阳!” 凌尘望着萧烈后心未取出的毒针,那里的黑血正随着炼魂炉的温度沸腾,几乎要冲破皮肤。他猛地拔出毒针,用乾元令的阳刚之气逼出毒血,却导致体内阴阳彻底失衡,经脉如被刀割般剧痛,一口黑血喷在残片上。奇迹发生了——黑血与残片共鸣,竟在他掌心凝成完整的太极图,图中阴阳鱼眼分别映出萧烈的拳和苏清涵的剑,三色光芒交织,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柱。 “先天八卦,万法归宗!”太极图旋转着飞出,撞在炼魂炉上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玄阴老怪的魂魄发出凄厉惨叫,血蛭纷纷爆裂,炼魂炉寸寸碎裂。但老掌柜的头颅却在爆炸中飞出,撞向苏清涵手中的兑卦令残片,天灵盖上赫然刻着“邪坤令”的纹路:“就算死,也要带走一枚令!” 头颅撞在兑卦令残片上的瞬间,苏清涵忽然想起祖母临终前的话:“兑卦属泽,泽润万物,亦能吞噬邪祟。”她强忍毒伤,将残片按在头颅上,贝壳状的令牌突然发出白光,竟将老掌柜的魂魄吸入其中。但残片也因此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白光渐渐黯淡,最终只剩下一缕黑烟从裂纹中逸出,消散在洛水之中。 “苏姑娘!”凌尘接住她软倒的身体,发现她小臂的毒伤已蔓延至心脏,黑色纹路在皮肤上组成完整的幽冥阁八卦,每道纹路都在跳动,如同活物般吸食着她的生气。萧烈砸开地宫顶部的石板,洛水倒灌而入,却在接触到三人时自动分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泡泡——这是玄图对先天之气的最后庇护。 凌尘望着怀中裂纹遍布的四枚令牌,又看了看苏清涵胸前跳动的黑色八卦,终于明白古卷上被血咒覆盖的字——“八令归一之日,持令者必遭天谴”。原来守护玄图的代价,从来不是简单的牺牲,而是用持令者的魂魄去平衡天地劫数。 “原来……是这样……”苏清涵的声音轻得像洛水泡沫,她用最后的力气将完整的兑卦令放在凌尘掌心,贝壳边缘的裂纹恰好与他掌纹重合,“祖母说过,济世堂世代守护兑令,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等一个能让阴阳平衡的人……”她的目光落在凌尘胸口,那里因三令反噬留下的伤疤,正与兑卦令的裂纹形成太极图案。 洛水突然恢复平静,三人浮出水面时,只见老艄公的遗体漂浮在岸边,手中紧握着一枚刻着“震”字的令牌,牌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显然经过惨烈争夺。萧烈默默将老人遗体背在身上,八极拳劲护住遗体,却在转身时,一滴泪落在老人冰冷的手背上——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流泪,泪珠砸在“震”字上,竟让裂纹中渗出一丝金光。 凌尘将四枚令牌收入怀中,感受着它们与心跳同频共振,却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望着洛水中央的漩涡,那里不再是入口,而是玄图留下的伤疤,漩涡中心隐约可见前朝水官的浮雕,只是水官的胸口被硬生生剜去一块,形成与他掌心相同的太极形缺口。 河风送来腐叶的气息,凌尘知道,这是玄图在警示。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苏清涵,她小臂上的黑色纹路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兑卦印记,每道印记都像被刀刻过般深刻。萧烈走到他身边,沉默地递过震卦令,令牌上的裂痕像极了苏清涵胸前的伤疤,也像极了凌尘内心的褶皱。 “奶奶的,”萧烈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就算把八极武馆拆了,也要治好苏姑娘。” 洛水在黎明时分突然暴涨,浑浊的浪头拍碎在岸边岩石上,溅起的水花带着铁锈味。凌尘抱着苏清涵踏入浅滩时,脚踝瞬间被一股暗流拉扯,低头看见水下竟有无数黑色触手般的根须缠绕上来——是玄图力量释放后,洛水地脉失衡催生的“噬灵藻”,根须上布满细小吸盘,正疯狂汲取他体内的先天之气。 “小心!”萧烈挥拳砸开水面,八极拳劲震得噬灵藻断裂,却见断口处涌出更多根须。他弯腰去拉凌尘,手臂刚浸入水中就传来剧痛,低头看见小臂上浮现出与苏清涵相似的黑色纹路,只是纹路边缘泛着诡异的金色——是震卦令与噬灵藻共鸣的征兆。 苏清涵在凌尘怀中咳嗽起来,吐出的痰液落在水面,竟让周围的噬灵藻瞬间枯萎。凌尘心中一动,将她的痰液涂在萧烈手臂上,黑色纹路果然不再蔓延,但她自己的脸色却更加苍白,嘴角溢出的不再是痰液,而是带着冰晶的黑血——那是玄阴老怪的冰蚕蛊在她心脏附近筑巢的迹象。 “必须尽快找到‘火莲草’。”凌尘望着苏清涵逐渐发紫的嘴唇,想起《洛水易笺》中记载:“冰蚕蛊遇火莲则破”。他抬头望向洛水上游,那里有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湿地,古卷上标注着“火莲沼”,但旁边画着骷髅头和交叉的骨刀,写着“有去无回”。 三人踏入湿地时,脚下的淤泥突然冒泡,冒出的气泡破裂后散发出甜腻的香气。萧烈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奶奶的……这味道……”话未说完就栽倒在地,鼻孔里流出粉红色的黏液。凌尘屏住呼吸,用乾元令的阳刚之气逼退香气,却感觉丹田处的太极漩涡转速加快,三枚令牌在怀中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金铁声——地脉失衡导致先天之气紊乱,令牌开始反噬宿主。 “凌公子……别管我……”苏清涵推开他的手,挣扎着取出半枚贝壳令牌,“兑令残片……能暂时压制蛊虫……”她将令牌按在胸口,黑色纹路果然褪去少许,但令牌裂纹中渗出的黑气却钻入她眼底,让她的眼白泛起诡异的墨色。 火莲沼中央的小岛被血色藤蔓覆盖,藤蔓上开着幽蓝的火莲花,每朵花芯都跳动着鬼火般的火焰。凌尘背着萧烈、搀扶着苏清涵踏入藤蔓阵时,脚下的淤泥突然变成无数张人脸,每张脸都在哀求:“救救我……”他认出那是古卷中记载的“万魂沼”,凡是踏入者都会被剥离记忆来滋养火莲。 苏清涵的脚步突然顿住,眼神变得空洞:“我想起来了……祖母就是在这里被拖入淤泥……”她松开凌尘的手,一步步走向最深的淤泥,黑色纹路在她身上发出微光,与万魂沼形成共鸣。凌尘连忙拉住她,却感觉手中一轻——苏清涵的衣袖被扯断,她的记忆正顺着纹路流入淤泥。 “苏姑娘!”凌尘将萧烈放在安全区,取出离火残片试图点燃藤蔓,却发现火焰刚接触藤蔓就变成蓝色,反而助长了鬼火的气焰。他想起老艄公的话:“离火属阳,遇邪则阴”,连忙转换内息,用坎卦残片的阴柔之气包裹离火,竟让火焰变成纯净的白色,顺利烧断藤蔓。 白色火焰照亮淤泥时,凌尘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水中沉浮——有苏清涵祖母教她辨认草药的场景,有萧烈在八极武馆被师父罚站的画面,甚至有他自己在太极山捡到的半块木牌的清晰图像。他连忙用八卦图收集碎片,却感觉每吸收一块,丹田处的令牌就灼烧得更厉害,仿佛在抗拒不属于先天的记忆。 “把碎片……还给他们……”淤泥中伸出无数手臂,每只手都抓着记忆碎片。凌尘咬牙将碎片抛回,却见苏清涵已走到沼心,那里的火莲花突然合拢,将她包裹其中。萧烈在安全区醒来,看见这一幕怒吼着打出“八极崩”,拳风震得万魂沼沸腾,却被火莲花的幽蓝火焰反弹,在他胸口留下焦黑的掌印。 火莲花苞在黎明第一缕阳光中绽开,苏清涵从中走出时,身上的黑色纹路已蔓延至脸颊,眼瞳完全变成墨色。她举起手中的兑卦令,令牌裂纹中渗出的黑气竟与火莲花的幽蓝火焰融合,形成一朵旋转的阴阳花:“玄阴老怪……在我体内……” 凌尘望着她掌心的阴阳花,忽然想起古卷中被血咒覆盖的句子:“八令归一,需以阴煞为引,阳刚为基,方可平衡天地”。他取出乾坎离三令,不顾令牌反噬的剧痛,强行与兑令共鸣。四枚令牌在空中组成太极图案,白色火焰与幽蓝鬼火交织,形成一道光柱射入苏清涵眉心。 “啊——!”苏清涵发出凄厉惨叫,胸口突然裂开一道伤口,无数冰蚕蛊虫随着黑血涌出,却在光柱中化为飞灰。但玄阴老怪的魂魄趁机从她眼中飞出,钻进兑卦令的裂纹:“哈哈哈,老夫借尸还魂了!”令牌突然炸开,碎片刺入凌尘肩头,每块碎片都在他血肉里刻下扭曲的八卦。 萧烈见状,竟用身体挡住剩余的令牌碎片,八极拳劲震得碎片嵌入后背,却也因此引动了震卦令的力量。四枚令牌的碎片在两人体内共鸣,形成微型八卦阵,竟将玄阴老怪的魂魄困在其中。凌尘忍着剧痛,用八卦图引导碎片旋转,每旋转一周,就有一块碎片恢复光泽,直到四枚令牌重新拼合,只是表面布满了无法修复的裂纹。 “奶奶的,总算……搞定了……”萧烈吐出一口黑血,后背的碎片竟组成了完整的震卦图案。苏清涵的眼瞳恢复清澈,却失去了所有记忆,看着凌尘和萧烈时,眼神像初生的婴儿般纯净。凌尘望着她空白的眼神,感觉比她中蛊时更心痛——玄阴老怪在破体时,带走了她所有的记忆。 洛水突然再次暴涨,这次的浪头是透明的,里面漂浮着无数前朝水官的虚影。凌尘抱着失去记忆的苏清涵、搀扶着重伤的萧烈走到岸边,看见老艄公的遗体正在发光,腰间的水纹玉佩飞向空中,与四枚令牌共鸣,在洛水中央形成巨大的太极眼。 “那是……地脉之眼!”凌尘想起古卷记载,“八令共鸣可开地脉之眼,幽梦相连”。太极眼中浮现出画面:前朝水官将八卦令嵌入大地,玄阴老怪率幽冥阁盗走坤艮二令,山神庙老乞丐守护坎令,济世堂先祖牺牲性命封印兑令……最后一幕是凌尘三人站在地脉之眼前,四枚令牌发出不祥的红光。 “不好!”凌尘感觉丹田处的令牌正在融化,“四令共鸣引动了幽梦裂缝,我们会被吸进去!”话音未落,太极眼突然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三人卷入。凌尘在被吸入的瞬间,看见洛水两岸站满了幽冥阁的人,为首的正是拿着坤艮二令的玄阴老怪,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正狞笑着举起令旗。 幽梦裂缝中光影错乱,凌尘看见自己在太极山练拳的场景,看见萧烈在八极武馆被师父责罚,看见苏清涵在济世堂配药的画面,这些记忆碎片被令牌共鸣放大,形成无数个平行时空。他试图抓住苏清涵的手,却感觉身体正在被分解成光点,耳边响起老乞丐的遗言:“玄图的秘密,藏在……” 三人从幽梦裂缝中跌出时,发现自己回到了青锋客栈的房间。桌上的油灯还亮着,老掌柜正在门口擦拭桌子,看见他们时露出憨厚的笑容:“客官醒了?刚才下大雨,你们睡着了。” 凌尘摸向怀中,四枚令牌还在,但表面的裂纹更深了,乾元令上甚至出现了一个太极形的缺口。萧烈掀开衣服,后背的震卦图案正在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小的裂纹。苏清涵坐在床边,眼神依旧空白,看见凌尘时,怯生生地问:“你是谁?” “我是凌尘,”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掌心冰凉,“你是苏清涵,济世堂的传人。”苏清涵茫然摇头,抽回手去玩桌上的茶杯,仿佛在接触一个全新的世界。萧烈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油灯熄灭,黑暗中传来他压抑的哭声:“奶奶的……记忆没了……蛊虫还在她心脏里……” 凌尘点亮油灯,看见墙壁上有一行用血写的字:“四令缺一,地脉失衡,洛水将决堤三日”。他冲出客栈,看见洛水真的在暴涨,浑浊的浪头已淹没了青锋镇的外围。老掌柜跟在他身后,脸上不再是憨厚,而是沧桑:“老夫是前朝水官后裔,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持令者。” “水官前辈?”凌尘望着他腰间的水纹玉佩,与自己的玉佩恰好拼成完整的坎卦。老掌柜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艮”字的令牌,牌面同样布满裂纹:“当年老夫先祖盗走艮令,就是为了阻止幽冥阁,现在……”他将令牌递给凌尘,“艮令属山,可镇地脉,但需要八令共鸣……” 洛水的浪头拍碎在客栈门口,凌尘握着五枚令牌,感觉每一枚都像烙铁般烫手。苏清涵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捡起一块浪头打来的木板,上面用朱砂写着“坤令在玄阴老怪手中”。萧烈擦干眼泪,八极拳劲震得地面震动:“奶奶的,就算把幽冥阁拆了,也要找回剩下的三令!”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雨幕,照亮凌尘掌心的五枚令牌,裂纹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他望着暴涨的洛水,知道这只是玄图劫难的开始,四枚令牌的共鸣已经让地脉失衡,若不能在三日内集齐八令,整个中原都将被洪水淹没。而苏清涵失去的记忆、萧烈体内的令牌碎片、玄阴老怪手中的坤艮二令,以及不知下落的乾、震、兑令残片,都像沉重的枷锁,压在他年轻的肩上。 “我们走。”凌尘将五枚令牌收入怀中,每一枚都传来不同的温度——乾令如火,坎令似冰,离令若焰,震令如雷,艮令如山。他转身看向萧烈和苏清涵,萧烈的拳头攥得发白,苏清涵的眼神依旧空白,却在看见令牌时,指尖微微颤抖。 洛水的浊浪追着三人脚印涌来,浪头里翻卷着前朝水官的残甲。凌尘将五枚令牌贴身藏好,每一枚都在衣下发烫——乾令灼烧着心口,坎令冻结着肺叶,离令炙烤着肝脉,震令捶打着肾窍,艮令压迫着脾经,五行失衡的剧痛让他每走一步都如踩刀尖。 “奶奶的,这水涨得比兔子还快!”萧烈撕开衣襟,露出胸口被震令碎片烙下的八卦红印,印纹里渗出金色血液,滴在洛水竟让浊浪瞬间澄清。苏清涵忽然停步,弯腰拾起一片漂浮的青铜甲片,甲片上刻着“济世堂”三字,她指尖颤抖着划过刻痕,墨色眼瞳中闪过一丝清明:“祖母……说过……兑令残片在……” 话未说完,洛水突然炸开,玄阴老怪的虚影从浪头中升起,手中坤艮二令发出血光,竟将两岸土地腐蚀成黑色沼泽。凌尘拉着苏清涵后退,却感觉脚下土地变软,无数黑色触手从淤泥中钻出,正是之前的噬灵藻变异体,触手顶端开着形似八卦的花苞,散发着让令牌共鸣的异香。 “是‘八卦噬灵阵’!”老水官后裔抛出艮令,令牌嵌入地面形成土墙,却被血光融成金水,“玄阴老怪用坤艮二令逆转地脉,洛水很快会变成……”他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艮字符文,每道符文都被血光吞噬。 萧烈怒吼着打出八极拳,拳风震碎三朵噬灵花苞,却见花苞碎片飞入苏清涵口中,她猛地呕出黑血,血中竟有半枚贝壳——是兑令残片!残片刚出现就被血光卷走,玄阴老怪的虚影抓住残片,与手中的坤艮二令共鸣,形成扭曲的后天八卦图,图中竟映出凌尘三人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影像。 苏清涵的墨色眼瞳突然暴涨,无数记忆碎片从眼底飞出——济世堂被灭门的火光、祖母被拖入淤泥的惨叫、玄阴老怪用蛊虫钻心的剧痛……碎片组成记忆迷宫,将她困在中央。凌尘试图用八卦图收集碎片,却被记忆中的阴煞之气灼伤,掌心留下焦黑的掌印。 “凌公子……别管我……”苏清涵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用……离令烧了蛊虫……”她胸口突然裂开细缝,冰蚕蛊虫探出头来,虫身裹着兑令残片的幽光。萧烈见状,竟用震令碎片划破手掌,将金色血液滴在蛊虫身上,虫身顿时冒出白汽,却也让萧烈的八卦红印变成黑色。 “不可!震令属雷,虫属冰,雷火相加会让蛊虫……”凌尘话未说完,蛊虫突然爆炸,无数幼虫钻入苏清涵四肢百骸。她的墨色眼瞳彻底变成白色,身体悬浮在空中,四肢摆出八卦掌的起手式,竟在无意识中运转太极玄功,将幼虫逼出体外。 玄阴老怪的虚影趁机扑来,张口吞噬幼虫,却被苏清涵体内残存的兑令力量灼伤。他怒吼着砸下后天八卦图,图中伸出无数骨手,将凌尘三人拖入洛水深处。水下出现一座颠倒的八卦城,城门上刻着“忘川阵”三字,每块城砖都嵌着牺牲者的头骨。 苏清涵的白色眼瞳突然恢复清明,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让她痛苦地蜷缩在地。凌尘接住她时,看见她后颈浮现出完整的兑卦印记,印记中心嵌着半枚贝壳——是兑令残片自动归位。萧烈的八卦红印也恢复金色,震令碎片在他体内组成防御阵,挡住了血浪的侵蚀。 “我想起来了……”苏清涵抓住凌尘的手,“兑令残片……在玄阴老怪的心脏里!”话音未落,玄阴老怪已追至,他胸口果然嵌着兑令残片,与坤艮二令形成三角共鸣,血浪因此暴涨十丈。凌尘望着手中的五令,又看了看必死的局面,突然做出决定:“萧兄,带苏姑娘走!” “奶奶的,要走一起走!”萧烈一拳打在凌尘背上,将他推出光路,自己却被血浪吞没。苏清涵尖叫着去拉,却被凌尘用八卦图隔开,眼睁睁看着萧烈的身影消失在血色八卦中。凌尘握紧五令,转身面对玄阴老怪,丹田处的太极漩涡突然逆转,五令在他体内自爆,形成先天八卦的毁灭力量。 “不——!”玄阴老怪的惨叫声被爆炸吞没,后天八卦阵寸寸碎裂,兑令残片从他心脏飞出,落入凌尘怀中。洛水的血浪瞬间退去,露出河底的八令祭坛,上面只剩下五个凹槽——乾、坎、离、震、艮五令的位置空空如也,巽、兑、坤三令的位置却完整无缺。 凌尘抱着兑令残片倒下时,看见苏清涵从光路中跑出,她手中竟拿着萧烈的震令碎片,碎片上刻着八个血字:“八极崩天,魂归太极”。洛水在黎明中恢复清澈,倒映着东方天际的太极图案,五令的残响在河面上回荡,像一首未完的悲歌。 凌尘怀中的兑令残片刚与震令碎片共鸣,五枚令牌突然同时爆发出刺目金光。乾令如赤龙冲天,坎令似冰凰破海,离令若火凤焚天,震令像雷麒麟咆哮,艮令犹山岳崩裂,五股力量在他体内形成微型宇宙,将玄阴老怪的血浪蒸发成虚无。 “不好!令牌……”苏清涵的惊呼声被金光淹没。凌尘只觉五令在掌心化作流光,如归巢的候鸟般飞向洛水中央的太极眼。河底突然升起八根白玉晶柱,每根柱顶都刻着不同卦象,五令化作的流光分别注入乾、坎、离、震、艮五柱,剩下的巽、兑、坤三柱则纹丝不动。 “这是……玄图的自我保护机制?”凌尘挣扎着起身,看见白玉晶柱之间浮现出上古水官的投影,官服上的八卦纹路与他掌心的裂纹完全重合。投影张开嘴,却没有声音,只有一道信息流涌入他脑海:“八令非器,乃天地八脉之灵,集齐五令仅触其表,需以魂魄为引,方窥真容。” 洛水突然干涸,露出河床下的巨型八卦阵,五根白玉晶柱在阵眼发光,其余三根则笼罩在黑雾中。苏清涵捡起萧烈的震令碎片,发现碎片上的血字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八极崩天,魂归太极——此乃开启巽令的钥匙。” 三日后,凌尘在太极山养伤时,发现掌心的裂纹变成了流动的八卦。苏清涵对照《洛水易笺》残页,发现裂纹走向与西域“风蚀城”的地形吻合:“巽令属风,藏在终年沙暴的风蚀城,那里有个会吃人的八卦迷宫。” 两人刚踏入西域边境,就被一群头戴风车面具的人包围。为首的面具人摘下头套,竟是青锋客栈的老掌柜——他没死,只是半边脸变成了风车齿轮:“老夫是巽令守护者,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持令者。”他抛出一枚风车令牌,却在凌尘接住的瞬间爆炸,炸出漫天风沙。 “小心!这是‘风蚀记忆’!”苏清涵用软剑画出八卦,却被风沙抹去剑痕。凌尘感觉记忆正在被风蚀,脑海中关于萧烈的画面逐渐模糊,只有掌心的裂纹越来越亮,指引着迷宫中心。老掌柜的声音在风沙中回荡:“想拿巽令?先用记忆来换!” 风沙中浮现出萧烈的记忆碎片——他在八极武馆后山刻下的拳印、与师父对练时的怒吼、被心魔控制时的挣扎……每块碎片都被风车齿轮切割,变成巽令的纹路。凌尘不顾记忆流失,强行收集碎片,掌心裂纹突然炸开,震碎了老掌柜的风车面具。 “原来……巽令在你心里。”老掌柜化作无数风车齿轮,刺入凌尘掌心,竟在他体内组成完整的巽令。与此同时,苏清涵后颈的兑卦印记发出微光,与巽令共鸣,照亮了迷宫深处的石门,门上刻着萧烈的八极拳谱,拳谱最后一页写着:“魂归太极时,坤令自现。” 两人回到洛水时,发现萧烈的震令碎片正在发光,碎片嵌入河底的坤柱,竟引出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的正是萧烈——他没有死,只是被玄图吸入,化作坤令的守护者。棺盖刻着最后一行字:“八令归一之日,持令者将化作风雷,镇守九州。” 凌尘将巽令放入坤柱的瞬间,八根白玉晶柱突然倒塌,化作八枚令牌飞入空中,随即散成光点消失。洛水恢复如常,仿佛一切只是幻觉,只有凌尘掌心的八卦裂纹和苏清涵后颈的兑卦印记证明过往。 “所以……我们又要重新找一遍?”苏清涵望着空空如也的河底,声音带着疲惫。凌尘握紧拳头,裂纹中渗出金色血液,在洛水面上画出先天八卦:“玄图的考验,从来不是收集,而是守护。” 远处传来八极拳的呼喝声,萧烈从芦苇丛中走出,胸口的八卦红印变成了坤卦:“奶奶的,老子睡了三天,你们把令搞丢了?”三人相视而笑,笑声惊起一滩白鹭,翅膀上竟带着八卦纹路。 洛水的晨雾中突然浮现太极图案,乾令的虚影在雾中时隐时现。凌尘运起残余的太极玄功捕捉,指尖刚触到虚影,掌心裂纹便如蛛网般蔓延,咳出的血滴在雾中竟凝结成乾卦符号。苏清涵后颈的兑卦印记与雾气相融,竟照出西域风蚀城的幻象——城中所有建筑都在逆时针旋转,与先天八卦的运行方向完全相反。 “这是……后天八卦阵的反噬。”萧烈摸着胸口的坤卦红印,八极拳劲震得雾气波动,却见乾令虚影分裂成无数小太极,每一个都映出凌尘三人不同的未来:苏清涵变成幽冥阁阁主、萧烈被八极武馆逐出师门、凌尘在太极山枯坐成石。 “都是玄图的考验。”凌尘咬破舌尖,用精血在掌心画下先天八卦,竟将乾令虚影逼入体内。但虚影刚入丹田就与裂纹共鸣,让他看见历代持令者的结局——不是被令牌力量吞噬,就是在集齐前死于非命,唯一例外是一位女子,她将八令融入血脉,化作了洛水的守护神。 三人赶到八极武馆时,发现演武场血流成河。大长老举着震令残片狂笑,残片上的裂纹正在吸收弟子们的鲜血:“只要用百人血祭,震令就能复原!”萧烈怒吼着打出八极崩,拳风却被残片吸收,反而助长了血色纹路。 “住手!震令属雷,血祭会引来天雷!”凌尘抛出巽令虚影,却被大长老用邪功反弹,虚影钻入萧烈体内,与坤卦红印共鸣,让他想起被玄图吸入时的画面——老馆主将震令残片藏在武馆匾额的“八”字中,却被大长老提前取走。 苏清涵趁机用软剑划开匾额,果然掉出半枚震令,与大长老手中的残片共鸣,形成完整的震令。但残片上的血咒突然爆发,将八极武馆的弟子都变成血人,他们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念头:夺取震令。 回到青州济世堂,只见药香中混杂着尸臭。苏清涵推开内堂,看见祖父的遗体坐在药柜前,手中捏着兑令残片,残片上爬满了冰蚕蛊虫。玄阴老怪的声音从残片传来:“哈哈哈,兑令属泽,最适合养蛊!” 蛊虫突然飞出,钻入苏清涵后颈的兑卦印记。凌尘用乾令虚影灼烧,却发现蛊虫以兑令的阴柔为食,反而变得更活跃。萧烈想起洛水祭坛的提示,一拳打在苏清涵后心,震令的雷劲与兑令的泽气共鸣,竟将蛊虫逼出,却也让苏清涵的记忆再次模糊。 “兑令残片……在玄阴老怪的心脏里……”苏清涵昏迷前吐出这句话,手中多了半枚贝壳,上面刻着“泽水困”卦象。凌尘望着贝壳上的水纹,突然明白——兑令与坎令相生,必须用坎令的水来养兑令的泽,而坎令此刻正在洛水深处,由老艄公的魂魄守护。 三人重返洛水,发现老艄公的坟墓正在发光。凌尘将乾令虚影注入坟中,竟引出老艄公的魂魄,他手中握着坎令,却被玄阴老怪的血咒缠绕:“想拿坎令?先用魂魄来换!”血咒化作水鬼,每只都长着玄阴老怪的脸。 萧烈用震令的雷劲劈开血咒,却震碎了老艄公的魂魄。坎令落入凌尘手中,立刻与乾令共鸣,在洛水面上形成巨大的太极图。天空突然降下天雷,劈在太极图上,竟将坎令劈成两半,一半飞入凌尘体内,另一半化作老艄公的魂魄碎片,飘向西域。 “坎令属水,需天雷淬炼。”老艄公的声音在雷雨中回荡,“另一半在风蚀城的风车下,只有用巽令的风才能唤醒。”凌尘望着手中的半枚坎令,感觉体内的裂纹又深了几分,每道裂纹都在吸收着天地灵气,却也在慢慢撕裂他的经脉。 当五枚令牌的碎片在凌尘体内组成罗盘时,洛水突然浮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八令的真正秘密:“八令非器,乃八脉之灵,持令者需以身为炉,炼就八卦仙体,方能阻止天地倒转。”石碑突然炸开,化作八枚罗盘指针,分别指向八个方向。 “所以……我们不是在收集令牌,而是在修炼自己?”苏清涵摸着后颈的兑卦印记,那里已经变成了罗盘的指针。萧烈胸口的坤卦红印也在旋转,与凌尘体内的罗盘共鸣,竟让他看见了八极武馆失传的“八卦八极拳”图谱。 凌尘握紧半枚坎令,感觉裂纹已经蔓延到心脏,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令牌的共鸣。远方传来幽冥阁的号角声,这次他们带来了能吸收令牌力量的“灭魂钟”。三人相视而笑,笑容里有疲惫,也有决绝——八令的轮回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们要炼就的不是令牌,而是能承载天地力量的仙体。 洛水在夕阳下化作金色罗盘,八枚指针缓缓转动,指向未知的明天。凌尘知道,真正的磨难不是寻找令牌,而是在力量与人性的边缘行走,不被玄图的力量吞噬。当第一声灭魂钟响起时,他掌心的裂纹突然发出万丈光芒,照亮了八令重启的道路,也照亮了他们注定不凡的命运。 第四章 洛水残令藏玄机 残阳如血,泼洒在洛水粼粼的波光上,却驱不散萧烈三人眉宇间的沉郁。三枚好不容易寻得的八卦令,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与黑衣人的突袭中,连同他们苦修的内力一同散入了洛水的浊流。河滩上,萧烈盘膝而坐,双掌虚按,却再感受不到丹田内那股奔涌的八极劲气,只剩下空荡荡的滞涩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节因之前的激战而泛红肿胀,却再无往日裂石开碑的威力。 “都没了……”苏清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轻抚腰间的“玲珑”软剑,剑鞘依旧冰凉,可剑中那股曾与她心神相连的清越剑气,早已消失无踪。她望着滔滔东去的洛水,眼中映着水光,也映着无尽的茫然。苏家被灭门的血海深仇,八令之谜,凌尘的身世……一切线索似乎都随着那三枚令符的遗失而变得更加渺茫。 凌尘则静立在水边,一袭青衫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双目微闭,脑海中却并非空茫,而是不断回放着八卦令上的符文与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奇怪的是,内力尽失,他反而觉得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间某种细微的流转。只是这份清明,在面对失去武功的现实时,更多的是无力。他能记住八卦的方位,能推演变化,却无法再凭此御敌。 “别灰心,”萧烈站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声音依旧带着一股硬气,“八令既与洛水有关,未必就真的彻底遗失。或许……它们只是回到了该去的地方,等着我们重新寻找。”他的话语带着几分自我安慰,却也给了苏清涵和凌尘一丝支撑。 三人在洛水边寻了个隐蔽的山洞暂时落脚,连日的奔波与激战让他们身心俱疲。萧烈捡来干柴生火,苏清涵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着野果,凌尘则靠着洞壁,闭目回忆着八卦令上的纹路与《周易》中的卦象。夜色渐深,洛水的涛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时而低沉如呜咽,时而高亢如怒号。 不知过了多久,凌尘猛地睁开眼。他感觉到一种异样的能量波动,并非内力,而是源自洛水本身。那波动越来越强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萧大哥,清涵,你们听……”凌尘低声道。 萧烈和苏清涵也同时警觉起来。原本规律的涛声变得紊乱,伴随着一种“嗡嗡”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底搅动。他们走到洞口,只见月光下的洛水中央,竟缓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漩涡起初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水圈,可眨眼间便飞速扩大,直径竟达到了数十丈。漩涡中心,水花倒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周围的水流以惊人的速度被吸入,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更诡异的是,漩涡中心隐隐透出一缕微弱的青光,时明时灭,如同鬼魅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异象?”苏清涵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萧烈的手臂。 萧烈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那漩涡中蕴含着恐怖的吸力,即使隔着数十丈,也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们的身体。“不好!快退!”他大喊一声,拉着苏清涵就想往山洞深处跑。 然而,已经晚了。那吸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他们。三人只觉得脚下一轻,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着漩涡飞去。风声在耳边呼啸,水流的力量蛮横地撕扯着他们的衣物和身体。 “抓紧!”萧烈怒吼,双臂分别揽住凌尘和苏清涵的腰肢,试图稳住身形。但那吸力太过强大,如同天地倒悬,三人如同三片落叶,被无情地卷入了漩涡中心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经历了永恒的坠落。萧烈只觉得浑身剧痛,像是被无数根针扎入,紧接着“噗通”一声,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强忍着窒息感,奋力睁开眼,却只见一片浑浊的黑暗。 “凌尘!清涵!”他在水中大喊,却只换来水流的灌入口鼻。他拼命划动双臂,试图寻找另外两人,却只能感觉到水流的巨大冲击力将他们不断冲散。 不知被水流裹挟着冲出多远,萧烈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似乎冲出了水流的束缚,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的石地上。他咳呛着吐出几口水,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极高,隐约可见钟乳石垂落。地面是光滑的青石板,散发着湿冷的气息。更令人惊异的是,空间内并非完全黑暗,墙壁上镶嵌着一种不知名的发光矿石,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地宫!萧烈心中剧震。洛水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庞大的地下建筑! “凌尘?清涵?”他再次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却只有自己的回音。他们被冲散了! 萧烈强压下心中的焦急,定了定神。他现在没有内力,必须保持冷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几处擦伤和摔打的淤青,并无大碍。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探查周围的环境,寻找凌尘和苏清涵的踪迹。 地宫的地面由青石板铺成,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似乎是某种阵法或地图。萧烈沿着一条宽阔的通道向前走去,通道两侧是高大的石壁,上面也刻满了模糊的图案和文字,历经岁月侵蚀,大多已经无法辨认。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条极为狭窄的通道。萧烈正犹豫该走哪条,忽然听到右侧通道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打斗声! 是他们!萧烈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立刻朝着右侧通道冲去。通道越来越窄,也越来越深,发光矿石的光芒也变得黯淡起来。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其中还夹杂着苏清涵压抑的惊呼! 萧烈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圆形石室中,苏清涵正手持“玲珑”软剑,与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激斗!那黑衣人身材高瘦,动作诡异迅捷,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短刃,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一股阴寒的劲风,直逼苏清涵的要害。 苏清涵没有内力,全凭苏家“玲珑剑术”的招式勉强支撑。她的身法依旧灵动,剑花点点,试图封挡对方的攻击,但失去了内力加持,她的剑势缺乏穿透力,速度也慢了许多,只能一味防守,险象环生。她的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不断渗出,染红了衣袖。 “清涵!”萧烈怒吼一声,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便朝着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反应极快,头也不回,手中短刃反手一撩,“叮”的一声,将石头斩成两半。他缓缓转过身,兜帽下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萧烈。 “还有一个。”黑衣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金属摩擦,“正好,一起解决了。” 说罢,黑衣人不再理会苏清涵,身形一晃,竟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萧烈面前,短刃带着破风之声,直刺萧烈的心口! 萧烈没有内力,无法施展八极拳的刚猛招式。但他毕竟浸淫武道多年,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眼看短刃及体,他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同时右拳紧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黑衣人的肋下捣去! 这一拳,他用的是八极拳的“崩拳”架子,虽然没有内力,但多年苦修的拳术功底仍在,拳风依旧凌厉。 黑衣人似乎有些意外萧烈在失去内力的情况下还有如此快的反应和拳势,微微一怔,短刃回收,格挡在肋下。 “嘭!”萧烈的拳头狠狠砸在短刃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拳面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涌,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而黑衣人则只是身形晃了晃,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他冷哼一声,短刃再次递出,招式更加狠辣刁钻。 萧烈深知自己没有内力,硬碰硬绝非对手,只能依靠灵活的步法和八极拳的近身缠斗技巧与对方周旋。他不断游走,寻找着黑衣人的破绽,同时大声喊道:“清涵,快走!去找凌尘!” 苏清涵咬着牙,她知道萧烈是在为她争取时间。但她怎能抛下萧烈独自离开?她强忍着手臂的剧痛,再次挺剑而上,从侧面攻击黑衣人,试图牵制住他。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着与黑衣人缠斗。然而,失去了内力,他们的攻击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无法对黑衣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黑衣人则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不断在他们身上制造新的伤口。 萧烈的后背被短刃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地疼。苏清涵的腿上也中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地面,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烈心中焦急,他必须想个办法脱身。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石室角落似乎有一个不起眼的石门,或许那是一条出路。 就在这时,黑衣人抓住一个破绽,短刃直取萧烈咽喉。萧烈猛地向后仰身,避过要害,却感觉胸口一凉,被短刃的劲风刮伤,留下一道血痕。同时,黑衣人一脚踹在萧烈的小腹上。 “噗!”萧烈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再也无法站稳,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鲜血。 “萧大哥!”苏清涵惊呼,分神之下,被黑衣人一掌拍在肩头,“咔嚓”一声,肩胛骨似乎被拍断,她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另一边的石壁上,昏了过去。 “清涵!”萧烈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黑衣人一脚踩在胸口,动弹不得。 黑衣人俯视着他,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八极拳传人,不过如此。八卦令既然已失,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在黑衣人准备下杀手的瞬间,萧烈忽然看到石室墙壁上的一处图案在蓝光下似乎闪过一丝异样。那是一幅模糊的壁画,画着一个老者在河边垂钓……等等,那个老者的轮廓,怎么如此熟悉? 是他!洛水边那个看似普通的老船夫! 萧烈心中剧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个总是眯着眼睛,一副和蔼模样的老船夫,竟然就是追杀他们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萧烈目光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怎么?认出什么了?” 萧烈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和心中的震惊,没有说话。他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室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头顶的钟乳石上滴下几滴腐蚀性极强的液体,正好落在黑衣人的脚边,将青石板腐蚀出几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黑衣人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地宫会有这样的变故。他脚下用力,将萧烈踩得更紧,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震动越来越强烈,石室顶部开始有碎石掉落。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举起手中的短刃,就要朝着萧烈的心脏刺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从石室的阴影中窜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掉落的钟乳石尖刺,狠狠刺向黑衣人的后心! 是凌尘!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决绝。原来,他被水流冲到了另一个地方,凭借着对八卦方位的感知,一路摸索到这里,正好看到萧烈和苏清涵遇险。 黑衣人反应极快,听到身后风声,头也不回,短刃向后一撩,精准地格挡在钟乳石尖刺上。 “叮!”一声脆响,钟乳石尖刺被斩断,凌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连连后退。 “又来一个送死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暂时放弃了杀萧烈,转身朝着凌尘攻去。 凌尘没有武功,手中也没有武器,只能依靠灵活的身法躲避。他的步伐奇特,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黑衣人的攻击。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八卦的卦象和方位,身体仿佛本能般随着那无形的轨迹移动。 萧烈趁机挣扎着爬到苏清涵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昏迷了过去。他连忙撕下自己的衣袖,简单地为她包扎了一下肩上的伤口。 “凌尘,小心!”萧烈看到黑衣人招式越来越狠,忍不住提醒道。 凌尘一边躲避,一边大声喊道:“萧大哥,带清涵走!我来挡住他!” “胡说!”萧烈怒吼,他怎么可能抛下凌尘独自离开。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刚才他看到的那幅壁画上。 壁画上,老船夫垂钓的旁边,似乎还有一些更小的图案和文字。萧烈强忍着伤痛,凑近了一些,借着蓝光仔细看去。 这一看,他不由得愣住了。壁画上除了老船夫,竟然还画着一套拳术的招式!那招式刚猛暴烈,发劲如崩山,正是八极拳!而且,壁画上的八极拳招式,似乎比他所学的更加古朴,也更加精深,隐隐透着一种与天地相合的意境。 在八极拳招式的旁边,还有一些模糊的文字,似乎记载着这套拳法的起源和发展轨迹。萧烈心中一动,难道这地宫与八极拳的传承有关? 就在他思索之际,凌尘那边已经险象环生。黑衣人看出凌尘没有内力,只是依靠步法躲避,顿时不再留手,招式越发阴狠,每一次攻击都封锁了凌尘所有的退路。 “噗!”凌尘躲避不及,被黑衣人的短刃划破了大腿,鲜血瞬间涌出,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凌尘!”萧烈大惊,顾不上研究壁画,抄起地上一块较大的碎石,再次朝着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侧身避开,短刃同时刺向萧烈。萧烈早有准备,身体一矮,险之又险地避开,同时将手中的碎石狠狠砸向黑衣人的膝盖。 黑衣人没想到萧烈在如此重伤之下还有如此快的反应,膝盖被砸中,不由得一个趔趄。 就在这一瞬间,凌尘强忍腿上的剧痛,猛地扑向石室角落的那个石门。他记得那里似乎有一个机关。 果然,当他的手按在石门旁边的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时,石门“轰隆”一声,缓缓打开了。 “快走!”凌尘大喊。 萧烈不再犹豫,立刻抱起昏迷的苏清涵,朝着石门冲去。黑衣人很快稳住身形,怒吼一声,再次追来。 凌尘殿后,一边跑一边寻找可以阻碍黑衣人的东西。他看到通道两侧有一些石柱,灵机一动,捡起地上的碎石,朝着石柱上的发光矿石砸去。 矿石被砸落,通道瞬间变得黑暗起来。黑衣人一时不察,速度慢了下来。 萧烈和凌尘趁机冲进石门,凌尘迅速按下石门内侧的机关,“轰隆”一声,石门再次关闭,将黑衣人的怒吼声隔绝在了外面。 两人靠在冰冷的石门上,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 “清涵她……”凌尘看到苏清涵昏迷不醒,脸上毫无血色,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伤得很重,肩胛骨断了,还有失血过多。”萧烈脸色凝重,“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她治伤。” 两人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更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卷古朴的竹简。 石室的墙壁上,同样刻满了图案和文字。与外面的壁画不同,这里的图案更加清晰,也更加神秘。其中一幅巨大的壁画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八卦图的周围,环绕着无数星辰和奇异的符号,而在八卦图的中央,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在八卦图的下方,刻着三个古篆大字——推背图! 凌尘看到这三个字,心中猛地一跳。推背图!传说中李淳风和袁天罡所著,预言后世兴衰的神作,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石台前,拿起那卷竹简。竹简触手冰凉,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一些奇怪的图画。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竹简,借着石壁上矿石的微光,仔细阅读起来。 竹简上的文字晦涩难懂,似乎记载着一些关于天地运行、阴阳变化的奥秘。而那些图画,则更加诡异,有的画着龙争虎斗,有的画着王朝更迭,还有的画着一些无法理解的异象。 当凌尘看到其中一幅图画时,瞳孔骤然收缩。那幅图画上,画着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有一座地宫,而地宫的上方,赫然是苏家的府邸!府邸上空乌云密布,有无数黑影在厮杀,血流成河…… 这……这难道是苏家被灭门的景象?! 凌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关于苏家灭门的记忆碎片与图画中的景象不断重叠。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幅图画,想要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竹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能量突然从竹简中爆发出来,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能量并非内力,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力量,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它在凌尘的经脉中横冲直撞,瞬间撕裂了他因失去内力而变得脆弱的经脉。 “啊——!”凌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把尖刀在搅动,无数的信息和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让他头痛欲裂,几乎要昏厥过去。 推背图的奥秘,八卦的至理,以及一些零碎的、关于未来和过去的片段……这些信息太过庞大,太过深奥,以凌尘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承受。 “凌尘!你怎么了?”萧烈看到凌尘痛苦的样子,连忙放下苏清涵,跑过来扶住他。 凌尘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看着萧烈,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中觉醒了,但同时,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反噬他的身体和精神。 他强行运转自己所记得的八卦心法,试图引导那股狂暴的能量,却发现自己的经脉早已千疮百孔,根本无法引导。那股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萧烈见状,心中大急。他不懂推背图的奥秘,也不知道凌尘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紧紧地扶住凌尘,焦急地问道:“凌尘,坚持住!你到底怎么了?” 凌尘咬着牙,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清涵还昏迷着,他们还在地宫里,危险无处不在。他集中所有的精神,试图抵抗那股能量的反噬。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八卦令上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意识中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那阵图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竟然开始一点点地中和那股狂暴的能量。 凌尘心中一喜,连忙引导着自己的意识,融入那八卦阵图之中。他感觉到,随着八卦阵图的旋转,那股狂暴的能量逐渐变得温顺起来,虽然依旧在冲击着他的经脉,但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推背图中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仅凭他现在对八卦的理解,根本无法完全掌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承受着巨大的负担,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萧大哥……我没事……”凌尘勉强挤出几个字,“只是……难以承受这推背图内部隐藏的巨大力量……” 萧烈看着凌尘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知道他在强撑,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只是扶着凌尘,让他靠在石壁上休息。 “我们得找个地方给清涵治伤,还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萧烈看着昏迷的苏清涵,沉声说道,“刚才那个黑衣人……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凌尘一愣,回想了一下刚才黑衣人的动作和身形,又想起了萧烈之前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萧大哥,你是说……那个老船夫?” 萧烈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我刚才在石室里看到一幅壁画,画着一个老船夫,和我们在洛水边遇到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而且,他的身手……很诡异,不像我们见过的任何门派。” 凌尘陷入了沉思。老船夫?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老人,竟然是追杀他们的黑衣人?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可是,萧烈不会看错,而且,在地宫之中遇到他,也绝非偶然。 “他为什么要追杀我们?为什么要抢走八卦令?”凌尘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萧烈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这地宫很熟悉,而且,他似乎不想让我们找到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石台上的推背图竹简,又看了看墙壁上的八极拳壁画,“这里面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关于八极拳,关于八卦令,关于推背图,还有……关于你的身世和清涵家的灭门惨案。” 凌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的身世,苏清涵家的灭门惨案……这两个一直困扰着他的谜团,难道真的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推背图竹简,虽然刚才受到了反噬,但他能感觉到,竹简中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信息,等待着他去发掘。只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冲击。 “我们先给清涵治伤吧。”凌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疑惑,“她的伤不能再拖了。” 萧烈点了点头,开始检查苏清涵的伤势。她的肩胛骨脱臼,需要复位,而且手臂和腿上的伤口也需要处理。没有药物,没有内力,这将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 萧烈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无论多难,他都要治好苏清涵。他让凌尘帮忙按住苏清涵的身体,然后咬紧牙关,双手握住苏清涵的手臂,猛地一拉,同时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背。 “咔嚓”一声轻响,脱臼的肩胛骨复位了。 一直昏迷的苏清涵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再次昏了过去。 萧烈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这有多疼。他连忙用更加干净的布条,重新为苏清涵包扎好伤口。 就在这时,外面的石门传来了“咚咚咚”的敲击声,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是用某种重物在撞击。 黑衣人追来了! 石门被敲打得“咚咚”作响,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石室微微震动。萧烈和凌尘脸色同时一变,知道黑衣人很快就会破门而入。 “怎么办?”凌尘看着虚弱的苏清涵和受伤的自己与萧烈,心中有些焦急。他们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萧烈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石室另一侧的墙壁上。那里似乎有一条更加狭窄的通道,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看起来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走这边!”萧烈当机立断,抱起苏清涵,朝着那条通道跑去。凌尘紧随其后。 通道非常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而且布满了蛛网和碎石。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奔跑,身后的敲击声越来越密集,石门已经开始出现裂缝。 跑了不知多久,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条通道。 “分头走!”萧烈低声说道,“这样至少有一路能活下去。我带清涵走左边,你走右边,我们在上面汇合!” 凌尘心中一紧,他不想和他们分开,但他知道萧烈说得对。现在这种情况,分开是最好的选择。他点了点头,看着萧烈怀中昏迷的苏清涵,又看了看萧烈身上的伤口,沉声道:“萧大哥,照顾好清涵。” 凌尘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推背图竹简,转身冲进了右边的通道。 右边的通道更加曲折,时而向上,时而向下,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凌尘没有内力,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腿奔跑。他的大腿伤口还在流血,每跑一步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不敢停下。他能听到身后传来黑衣人破开门后的怒吼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凌尘一边跑,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着八卦的方位。他记得推背图竹简上的一些符号,似乎与八卦的方位有关。他试图将这些符号与通道的走向结合起来,寻找一条正确的出路。 忽然,他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震,前方的通道中冒出一股浓浓的白雾。白雾带着刺鼻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凌尘心中一惊,连忙屏住呼吸,放慢了脚步。他知道这可能是地宫的机关。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凭借着对八卦方位的感知,避开了几处隐藏在白雾中的尖刺陷阱。 就在他以为快要走出白雾区时,脚下忽然一空! 凌尘惊呼一声,身体再次坠落。这一次,坠落的距离不长,他很快就摔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他连忙爬起来,发现自己落在一个巨大的蛛网中央。蛛网粘稠而坚韧,将他牢牢地粘住。更可怕的是,蛛网的中央,盘踞着一只巨大的蜘蛛,通体漆黑,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凌尘头皮发麻,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蜘蛛。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蛛网,但蛛网越缠越紧。 巨大的蜘蛛似乎感受到了猎物的挣扎,缓缓地朝着凌尘爬来,口中吐出更多的蛛丝。 凌尘心中大急,他看到蜘蛛的毒牙闪着寒光,知道一旦被它咬中,必死无疑。他环顾四周,看到蛛网旁边有一根断裂的钟乳石,上面布满了尖锐的石刺。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他不再挣扎,而是集中精神,感受着八卦的方位。他记得,在八卦中,“震”为雷,主震动。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着钟乳石的方向撞去! “嘭!”一声闷响,凌尘的身体撞在钟乳石的尖刺上。虽然被蛛网缓冲了一下,但尖刺还是刺破了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剧痛。 然而,他的目的达到了。剧烈的撞击让整个蛛网都震动起来,巨大的蜘蛛也被震得一个趔趄。 趁着这个机会,凌尘再次用力,用身体撞击钟乳石。这一次,他对准了蛛网与钟乳石连接的地方。 “咔嚓!”几声轻响,连接着蛛网的钟乳石竟然被他撞得松动了! 巨大的蜘蛛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凌尘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撞! “轰隆!”一声巨响,连接着蛛网的钟乳石彻底断裂,整个蛛网连同上面的巨大蜘蛛一起坠落下去! 凌尘也随着蛛网坠落,但他在坠落的过程中,看到了旁边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他连忙伸出手,抓住了洞口边缘的一块凸起的石头,险之又险地停了下来。 蛛网和巨大的蜘蛛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便没有了声息。 凌尘瘫在洞口边缘,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不断渗出。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他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进了洞口。洞口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的通道,只能容他匍匐前进。 通道的尽头,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凌尘心中一喜,连忙爬了过去。 当他从通道中爬出来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旁边。湖泊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穹顶上的发光矿石,呈现出一片诡异的蓝色。 湖泊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岛屿,岛上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祭坛。祭坛上,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 凌尘心中一动,他感觉到那祭坛上的东西,似乎与他手中的推背图竹简有着某种联系。 他想要靠近岛屿,却发现湖泊的四周没有船只,也没有桥梁。他试着将脚伸进湖水中,却发现湖水冰冷刺骨,而且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他吸入湖底。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黑衣人追来了! 凌尘心中一紧,连忙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他看到黑衣人从通道中走了出来,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很快就锁定了湖泊中央的祭坛。 黑衣人没有犹豫,直接踏入了湖水中。令人惊讶的是,湖水的吸力对他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他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朝着湖泊中央的祭坛走去。 凌尘躲在岩石后面,屏住呼吸,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湖水的吸力对黑衣人没有作用?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他看到湖泊的水面上,忽然浮现出无数的八卦符文!那些符文光芒闪烁,仿佛在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黑衣人走到阵法中央,祭坛上的东西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射向天空。 凌尘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祭坛传来,席卷了整个地宫。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萧烈的怒吼声和苏清涵的惊呼声! 他们也遇到了危险! 凌尘心中大急,他想要去帮助他们,却被眼前的阵法和黑衣人挡住了去路。他看着手中的推背图竹简,又看了看湖泊上的八卦符文,一个大胆的想法再次在他脑中形成。 他记得推背图竹简上的一些内容,似乎与破解阵法有关。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开始在脑海中推演起来。 然而,就在他刚刚找到一丝头绪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突然从推背图竹简中传来! “啊——!”凌尘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推背图中的信息和八卦符文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旋转、碰撞,让他痛苦不堪。 这一次的反噬比上次更加猛烈,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他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黑衣人已经走到了祭坛前,拿起了祭坛上的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另一边,萧烈抱着苏清涵在左边的通道中狂奔。通道蜿蜒曲折,时而狭窄如鼠洞,时而宽敞如大殿。萧烈的体力也在飞速消耗,胸口和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 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沉重而有节奏,每一次落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萧大哥……”怀中的苏清涵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涵,你醒了?”萧烈心中一喜,连忙停下脚步,将她靠在石壁上,“感觉怎么样?” 苏清涵脸色依旧苍白,她动了动肩膀,疼得皱起了眉头:“好多了……谢谢你,萧大哥。”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萧烈身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们这是在哪里?凌尘呢?” “我们分开走了,他走的右边通道。”萧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那个黑衣人追来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苏清涵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能走,我们一起走。” 萧烈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有些犹豫,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他扶着苏清涵,两人互相搀扶着,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前方的通道被一堵石墙挡住了。石墙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缝隙。 “怎么会这样?”萧烈皱起了眉头,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苏清涵仔细观察着石墙,忽然指着石墙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图案说道:“萧大哥,你看这个,好像是苏家的标记。” 萧烈凑近一看,果然,石墙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类似于兰花的图案,正是苏家的族徽。 “苏家的标记?难道这里和苏家有关?”萧烈心中疑惑,他试着按压那个图案,石墙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人就要追来了! 萧烈心中大急,他环顾四周,看到旁边有一根掉落的石柱,大约有碗口粗细。他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清涵,离远点。”萧烈让苏清涵退后,然后双手握住石柱,运起全身的力气,朝着石墙砸去! “嘭!”一声巨响,石柱撞在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石墙却纹丝不动。 萧烈只觉得手臂发麻,气血翻涌,他咬紧牙关,再次举起石柱,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嘭!嘭!”连续几次撞击,石墙终于出现了一些裂缝。 然而,就在这时,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他看到萧烈和苏清涵,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手中的短刃再次挥出。 萧烈连忙放下石柱,将苏清涵护在身后,同时捡起地上的碎石,朝着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轻松避开碎石,短刃直刺萧烈的胸口。 萧烈没有内力,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闪避。他猛地向旁边一滚,避开了要害,却被短刃划伤了手臂。 “萧大哥!”苏清涵惊呼,她看到旁边的石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忍着肩膀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将石柱朝着黑衣人推去! 石柱虽然沉重,但在苏清涵的推动下,还是缓缓地朝着黑衣人滚去。 黑衣人没想到苏清涵在如此重伤之下还有力气推动石柱,微微一愣,连忙后退。 趁着这个机会,萧烈再次举起石柱,狠狠地砸向石墙上的裂缝! “轰隆!”一声巨响,石墙终于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走!”萧烈大喊一声,拉着苏清涵,从洞口钻了出去。 洞口后面是一条狭窄的水道,水流湍急,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我们只能从这里走了。”萧烈看着湍急的水流,沉声说道。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们别无选择。 苏清涵点了点头,没有犹豫。 两人跳入水道,立刻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水道蜿蜒曲折,如同一个巨大的滑梯。他们在水中翻滚着,碰撞着两侧的石壁,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忽然变得平缓起来,他们被冲到了一个宽敞的地下水池中。 水池的四周是光滑的石壁,没有任何出口。萧烈和苏清涵挣扎着游到岸边,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现在怎么办?”苏清涵看着四周光滑的石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萧烈环顾四周,他看到水池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石台,石台上似乎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刃。 他心中一动,游到石台边,拿起了那把短刃。短刃入手冰凉,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能感觉到它曾经的锋利。 就在他拿起短刃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从短刃中传来,那是八极拳的力量! 他仔细观察着短刃,发现短刃的刀柄上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这些花纹竟然和他在石室中看到的八极拳壁画上的花纹有些相似! 他试着挥舞了一下短刃,虽然没有内力,但他能感觉到,这把短刃似乎能引导他打出更加刚猛的招式。 “清涵,你看这个。”萧烈将短刃递给苏清涵。 苏清涵接过短刃,仔细看了看,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好像是……八极拳的兵器?” 萧烈点了点头:“我在石室里看到过类似的壁画,这可能是八极拳某位前辈留下的兵器。” 他忽然想起了石室里的八极拳壁画,那些更加古朴、更加精深的招式。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忆那些招式。 随着他的回忆,他感觉手中的短刃似乎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顺手。他仿佛看到了那位前辈在演练八极拳,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天地的至理。 他忍不住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挥舞起手中的短刃。 起初,他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随着不断的挥舞,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舒展,一股微弱的力量竟然在他的体内缓缓流动起来! 这不是内力,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力量,仿佛是从他的筋骨血肉中提炼出来的。 “喝!”萧烈低喝一声,手中的短刃猛地向前刺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刺向旁边的石壁! “噗!”一声轻响,短刃竟然刺入了坚硬的石壁之中! 萧烈和苏清涵同时愣住了。这石壁坚硬无比,刚才他们用石柱都砸不开,现在这把锈迹斑斑的短刃竟然能刺入其中? 萧烈心中激动,他感觉到,自己似乎领悟了八极拳的某种奥秘。这不是依靠内力,而是依靠身体的协调和发力,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一点,从而产生巨大的破坏力。 “清涵,我好像明白了!”萧烈兴奋地说道,“八极拳的精髓,不仅仅是内力,更是身体的运用和发力的技巧!” 苏清涵看着萧烈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太好了,萧大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水池上方传来的水声。有人来了! 萧烈和苏清涵连忙躲到石柱后面,警惕地看着水面。 只见一个身影从水道中钻了出来,正是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萧烈和苏清涵躲在石柱后面。他冷哼一声,手中的短刃再次挥出,朝着石柱砍去! “铛!”一声巨响,黑衣人手中的短刃砍在石柱上,火星四溅。 萧烈知道躲不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脑海中的八极拳招式,手中的锈刃猛地向前刺出,迎向黑衣人的短刃! “叮!”两声脆响,两把短刃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萧烈没有被震飞,反而感觉到一股力量顺着锈刃传来,让他的手臂微微一麻。 黑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萧烈在失去内力的情况下,竟然能挡住他的攻击。他加大了力量,短刃上的阴寒劲风更盛。 萧烈咬紧牙关,不断变换着招式,将脑海中回忆起的八极拳招式与手中的锈刃结合起来。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刚猛,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苏清涵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虽然不懂八极拳,但也能感觉到萧烈的变化。他的招式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简单的格挡和躲避,而是充满了攻击性,每一次出手都似乎在寻找着黑衣人的破绽。 然而,黑衣人毕竟实力强大,而且经验丰富。他很快就适应了萧烈的招式,开始反击。他的招式更加诡异,更加阴狠,每一次攻击都直指萧烈的要害。 萧烈依靠着对八极拳的新领悟,勉强支撑着,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就在这时,他看到苏清涵悄悄地绕到了黑衣人的身后,手中紧紧握着一块捡来的石头。 萧烈心中一动,他故意卖了个破绽,露出了自己的后背。 黑衣人果然上当,短刃猛地刺向萧烈的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清涵猛地将手中的石头砸向黑衣人的后脑! 黑衣人听到身后风声,连忙侧身躲避,但还是被石头砸中了肩膀。 “嘭!”一声闷响,黑衣人一个踉跄。 趁着这个机会,萧烈手中的锈刃猛地向前刺出,刺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反应极快,短刃回收,格挡在胸前。 “叮!”一声脆响,锈刃和短刃再次碰撞在一起。 然而,这一次,萧烈感觉到手中的锈刃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然后“咔嚓”一声,锈刃竟然断成了两截! 锈刃的断口处,露出了一丝寒光。 黑衣人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他看着手中的短刃,又看了看萧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萧烈握着剩下的半截锈刃,喘着粗气,眼神却依旧坚定。 就在这时,整个地宫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水池的水面开始疯狂地波动,四周的石壁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缝。 “不好!地宫要塌了!”萧烈大喊一声,拉着苏清涵,朝着水池的另一边跑去。 黑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他没有再追萧烈和苏清涵,而是转身朝着水道的方向跑去。 萧烈和苏清涵跑到水池边,看到那里有一个向上的通道,通道中不断有水涌出来。 “快上去!”萧烈大喊。 两人跳入通道,拼命地向上游去。通道狭窄而陡峭,水流的冲击力极大。他们每向上游一步都非常艰难。 不知游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阳光。 “我们快到水面了!”苏清涵兴奋地喊道。 两人再次鼓起力气,朝着阳光的方向游去。 终于,他们冲出了水面,看到了熟悉的洛水河岸。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萧烈和苏清涵互相搀扶着,爬上了河岸,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们活下来了! 然而,当他们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凌尘还没有出来! 洛水岸边,夕阳的余晖将萧烈和苏清涵的身影拉得很长。两人身上布满了伤口,衣衫褴褛,狼狈不堪。苏清涵的肩膀已经简单处理过,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凌尘……他会不会……”苏清涵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敢说出那个最坏的结果。 萧烈望着波涛汹涌的洛水,眉头紧锁,心中同样焦急万分。“不会的,凌尘那么聪明,他一定能找到出路的。”他虽然这样说,但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地宫之中凶险万分,又有黑衣人虎视眈眈,凌尘又失去了武功,能否安全脱险,实在是未知数。 两人在岸边等了很久,从夕阳西下等到月上中天,洛水面上始终没有凌尘的身影。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在他们身上的伤口上,阵阵刺痛。 “我们不能再等了,”萧烈终于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天一亮,我们就下水去找。” 苏清涵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远处的洛水中央,忽然泛起一阵涟漪。一个身影挣扎着从水中浮了出来,朝着岸边漂来。 “是凌尘!”苏清涵率先看到,激动地大喊起来。 萧烈心中一喜,连忙冲下河岸,跳入水中,将凌尘拖上了岸。 凌尘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他昏迷不醒,手中却紧紧地握着一卷竹简。 “凌尘!凌尘!你醒醒!”萧烈焦急地呼唤着,轻轻拍打着凉尘的脸颊。 过了好一会儿,凌尘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萧烈和苏清涵,眼中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萧大哥……清涵……我回来了……” 说完,他便再次昏了过去。 萧烈和苏清涵连忙将凌尘抬到一个避风的地方,检查他的伤势。他身上有多处伤口,尤其是大腿上的伤口,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已经有些发炎。更严重的是,他的内息紊乱,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他好像是中了某种精神冲击,”苏清涵仔细检查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体内的气息非常混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噬过。” 萧烈想起了凌尘在地宫中拿起推背图竹简时的情景,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他没有多说,只是和苏清涵一起,小心翼翼地为凌尘处理伤口。 幸好,他们在岸边找到了一些具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草药,虽然效果不如内伤药,但也能缓解一下。 处理完伤口,三人依偎在一起,靠着岩石休息。经历了地宫的凶险,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们倍感珍惜。 “萧大哥,清涵,”凌尘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他看着两人,眼中充满了感激,“谢谢你们。”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萧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吧,你在地宫里都遇到了什么?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凌尘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回想着地宫中的种种经历,尤其是黑衣人站在祭坛前的那一幕。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看到他拿到了一块黑色的八卦令,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 “黑色的八卦令?”萧烈和苏清涵同时愣住了。他们之前找到的八卦令都是不同颜色的,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卦象,这块黑色的八卦令又代表着什么? “而且,我还看到了推背图,”凌尘继续说道,他拿出怀中的竹简,虽然有些潮湿,但依旧保存完好,“上面记载了很多关于未来和过去的事情,还有……关于苏家灭门的图画。” 他将竹简递给苏清涵。 苏清涵接过竹简,双手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竹简,当看到那幅画着苏家府邸被血洗的图画时,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苏清涵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原来推背图早就预言了这一切……” 萧烈也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紧锁:“推背图既然能预言,那有没有记载是谁灭了苏家?还有,凌尘你的身世呢?” 凌尘摇了摇头:“推背图上的图画和文字都很模糊,而且我受到了反噬,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不过,我感觉这一切都和八极拳、八卦令以及那个黑衣人有关。” 他想起了黑衣人的身形和动作,又想起了洛水边的老船夫,心中越发疑惑:“萧大哥,你说那个黑衣人会不会真的是那个老船夫?” 萧烈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他对地宫如此熟悉,而且武功诡异,绝非等闲之辈。”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清涵擦干眼泪,眼中充满了疑惑,“他和苏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三人陷入了沉默,洛水的涛声在耳边响起,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谜团。 丢失的八卦令,神秘的黑衣人,推背图的预言,八极拳的奥秘,凌尘的身世,苏家的灭门惨案……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查清楚真相,”萧烈打破了沉默,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八令我们会重新收集,黑衣人我们会找到,苏家的仇我们会报,凌尘的身世我们也会弄清楚!” 凌尘和苏清涵看着萧烈,眼中也燃起了斗志。 “嗯!” “我们一起!” 三人相视一笑,虽然身上伤痕累累,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力量。 就在这时,凌尘忽然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手中的推背图竹简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他低头看去,只见竹简上的一个符号竟然微微发亮,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你们看这个……”凌尘将竹简递给萧烈和苏清涵。 两人凑近一看,果然看到那个符号在发光。 “这是什么意思?”苏清涵疑惑地问道。 萧烈看着那个符号,若有所思:“这好像是……乾卦的符号。难道说,下一枚八卦令,和乾卦有关?” 凌尘心中一动,他想起了推背图上的一些内容,似乎提到过乾卦代表着天,也代表着开始。 “也许,这是推背图在给我们指引方向。”凌尘说道。 萧烈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是一个线索。我们休息一下,然后就出发。” 阳光终于冲破了云层,洒在洛水之上,波光粼粼。萧烈、凌尘和苏清涵三人站在岸边,望着东方,眼中充满了希望。 第五章 蜀道歧路今安在 洛水的浊浪在身后渐渐远去,化作天际一抹灰蒙的线。萧烈背着半袋从沿岸村落换来的干粮,肩头的旧伤在潮湿的空气中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锁骨处便传来细密的麻痒——那是地宫石壁崩塌时被碎石砸中的地方,苏清涵用随身带的金疮药勉强敷过,血是止住了,可内里的骨裂却像埋了根冰针,随呼吸窜动。 凌尘走在最前面,脚步有些虚浮。推背图的反噬并未因离开地宫而减弱,他时常在行走间突然扶住树干,额角渗出冷汗,眼前阵阵发黑。那日在地宫深处,指尖触碰到石壁上模糊的卦象时,一股沛然莫御的信息流如狂潮般涌入脑海,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六十四卦的象理在意识中炸开,却又在瞬间被一股阴寒之力绞碎,仿佛有人硬将滚烫的铁水灌入经脉,又用冰锥狠狠搅动。如今他只觉得丹田空空如也,过去熟稔的八卦掌招式,此刻连比划都显得生涩,手腕翻转间,经脉里像是有细沙在摩擦。 苏清涵落在最后,一手拎着那柄只剩两成锋芒的青鸾剑,一手紧紧攥着腰间的锦囊。锦囊里是几株在地宫暗河里找到的“还魂草”,据说能续筋接骨,但需配合内力催动。可她现在,连运气调息都觉得胸口发闷——玲珑剑术的根基在于气劲流转,地宫一战中为护萧烈,她硬接了黑衣人一掌,内腑受创,如今剑招使出,不过是依着肌肉记忆的本能劈刺,连最基础的“风穿柳”都无法连贯。 三人沿着官道向西南而行,目标是千里之外的青城山。武林大会还有月余召开,江湖中早已有流言,说此次大会与失落的八卦令及陈年旧案有关。尽管三人武功尽失,却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只是这蜀道难行,不仅难在山水险峻,更难在暗处窥伺的杀机。 “歇会儿吧。”萧烈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路边的破庙,“看天色要下雨了,进去躲躲。” 破庙名为“山神庙”,墙皮剥落,神像蒙尘,只有神案前的香炉里插着几炷残香。凌尘靠在墙角,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卦象——这是他领悟推背图后留下的习惯,可每次画出乾卦,心口便一阵抽痛,仿佛那卦象本身带着灼人的力量。 苏清涵从包裹里拿出水囊,递给萧烈:“先喝点水,干粮省着点吃,刚才路过的镇子说前面几十里都是山路,没人家。”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连日奔波让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青黑。 萧烈接过水囊,喝了两口,递给凌尘。就在这时,庙外传来极轻微的衣袂破风之声,极快,极沉,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有人!”萧烈低喝一声,同时将凌尘和苏清涵往神像后一推。他自己则矮身贴地,右手握拳,手肘护住肋下——这是八极拳的“贴山靠”起手式,只是此刻他体内内力空空,这一拳挥出,只有拳风,却无内劲。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庙门窜入,皆是黑衣蒙面,手中握着形制古怪的短刃,刃身泛着蓝汪汪的光。 “果然在这里。”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目光扫过三人,“交出推背图残片,饶你们不死。” 凌尘心中一凛:推背图残片?他们怎么知道?那日在地宫,他不过是触碰了石壁上的卦象,并未拿到任何实物。出了地宫,自己只是凭借脑海中的印象又在一块破布上重新拓了一些破碎的图式。 萧烈沉声喝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根本没有那东西!”他说话间,猛地欺身而上,左掌虚晃,右拳直击黑衣人的面门。这招“迎门捶”是八极拳的基础招式,讲究寸劲爆发,可此刻他拳未至,黑衣人已侧身避开,短刃顺势划向他的腰腹。 “小心!”苏清涵惊呼,青鸾剑脱手飞出,剑柄撞在黑衣人的手腕上。这是玲珑剑术中的“飞叶摘花”,但因内力不足,剑势刚猛有余,灵巧不足,黑衣人只是手腕一麻,短刃并未脱手。 就在这间隙,另外两名黑衣人已分别扑向萧烈和凌尘。扑向凌尘的黑衣人招式狠辣,短刃直刺心口。凌尘下意识地侧身闪避,脚下一个踉跄,竟使出了八卦掌中的“抽身换影”,只是步法凌乱,险险避开要害,肩头却被刃尖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 “凌尘!”苏清涵想去支援,却被另一名黑衣人缠住。她拔出腰间的匕首,与青鸾剑配合,使出“双蝶穿花”,但匕首短,剑势弱,只能勉强格挡。 萧烈这边更是凶险。他连出几招八极拳的招式,“霸王敬酒”、“猛虎硬爬山”,拳风虎虎生威,却因无内力加持,被黑衣人轻易化解。黑衣人冷笑一声,短刃如毒蛇般刁钻,直取他的破绽。萧烈一个不慎,腿弯被刃背击中,顿时单膝跪地。 “萧烈!”凌尘见状,心中焦急,脑海中突然闪过推背图中的一卦——“雷火丰”,卦象曰:“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他也不知为何会想到这卦,只觉得眼前的战局如同卦象般,雷火交加,看似猛烈,却暗藏转机。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口的刺痛,双手结出一个奇异的印诀,猛地向前一推。 “嘭”的一声闷响,一道无形的气浪从他掌心发出,并非内力,更像是一种对天地气机的牵引,竟让扑向萧烈的黑衣人脚下一滞。 “这是……”为首的黑衣人显然吃了一惊。 就在这刹那的停滞,萧烈强忍剧痛,猛地用肩头撞向黑衣人的下盘,这是八极拳中最霸道的“靠山功”,虽无内力,却借势而为,力量十足。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 苏清涵抓住机会,匕首划破黑衣人的手臂,青鸾剑紧随其后,刺向他的肩胛。黑衣人慌忙后退,却被地上的瓦砾绊倒。 “走!”萧烈大喊一声,拉着凌尘和苏清涵就往庙后跑。庙后是陡峭的山壁,长满了藤蔓。 “想跑?”为首的黑衣人怒吼一声,带着手下追了上来。 三人拼命向山上攀爬,藤蔓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凌尘只觉得头晕目眩,推背图的反噬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手脚也变得无力。萧烈咬着牙,一手拉着凌尘,一手护着苏清涵,腿上的伤让他每爬一步都剧痛难忍。 突然,凌尘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凌尘!”萧烈和苏清涵同时惊呼,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衣角。 凌尘下坠的速度极快,他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藤蔓,却“咔嚓”一声,藤蔓断裂。他只觉得身体撞在一个硬物上,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凌尘在一阵阴冷的潮气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狭窄的石洞里,洞壁湿滑,散发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头痛欲裂,推背图的反噬加上坠落的撞击,让他几乎动弹不得。他挣扎着坐起来,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洞壁上似乎刻着什么。 他爬过去,用手擦拭着石壁上的污泥,渐渐露出一些模糊的线条。那是……拳谱?! 线条勾勒出一个个武者的姿态,有的弓步冲拳,有的旋身横扫,招式刚猛暴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凌尘心中一动,这招式的路数,竟与萧烈施展的八极拳有些相似,但更加古朴,也更加狠戾。 他仔细看去,石壁上的刻画并不连贯,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像是被人为破坏过。他顺着刻痕往下看,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图案——那是八极拳的“十字劲”示意图,但旁边却用另一种符号标注着,似乎在说明这劲力的本源。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头儿,那小子掉下来肯定活不了,咱们还是找找看有没有八极拳的图谱吧,上面说了,这附近可能有当年八极门祖师爷留下的东西。” “小声点!那两个家伙说不定还在附近,先把这洞搜仔细了。” 是那几个黑衣人!凌尘心中一紧,连忙屏住呼吸,缩到石洞的最深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火把的光芒照进洞内。为首的黑衣人举着火把,四处查看。 “头儿,你看这石壁上的刻痕,像是拳谱!”一个手下惊呼。 黑衣人凑近一看,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果然是八极拳的演变图式!虽然有些破碎,但只要拿到完整的,就能掌握八极拳的精髓!” 他立刻掏出一张兽皮,开始临摹石壁上的刻痕。凌尘躲在暗处,心中焦急万分。这图式显然与八极拳的起源有关,或许还藏着萧烈身世的线索,绝不能让他们拿走! 就在黑衣人临摹到关键处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是萧烈!他和苏清涵竟然找到了这里。原来他们在凌尘坠落后,拼死摆脱了追兵,沿着血迹找到了这个石洞。 萧烈手持一根粗木棍,怒吼着冲了进来,苏清涵则持剑断后。 “又是你们!”为首的黑衣人脸色一沉,挥了挥手,“干掉他们!” 两名手下立刻扑了上去。萧烈怒吼一声,木棍横扫,使出八极拳的“劈山掌”招式,木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向一名黑衣人的头。黑衣人举刃格挡,“咔嚓”一声,木棍被砍断,但萧烈借着反震之力,猛地用肘撞击黑衣人的胸口。这招“顶心肘”是八极拳的贴身短打,力量十足,黑衣人顿时闷哼一声,倒飞出去。 苏清涵这边,青鸾剑与短刃相交,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此刻内力虽弱,但剑术根基尚在,凭借着精妙的步法和刁钻的角度,一时之间竟也不落下风。 为首的黑衣人见手下受阻,不再理会临摹,拔出短刃就向萧烈扑去。他的招式比手下更加阴狠,短刃直取萧烈的咽喉。萧烈此刻手中没有武器,只能连连闪避,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凌尘在暗处看得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现在上去也是送死,但眼睁睁看着萧烈和苏清涵受伤,又于心不忍。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运转残存的一丝气息,脑海中回想推背图的卦象。 “地天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这卦象讲究天地交泰,阴阳调和。他尝试着将这卦象的理应用到身体中,引导那丝微弱的气息在经脉中流转。虽然依旧疼痛难忍,但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 他看到萧烈被黑衣人逼到石壁角落,眼看就要遇险,猛地站起身,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向黑衣人的后脑砸去。 黑衣人听到风声,侧身避开,石头砸在石壁上,溅起一片石粉。但这也为萧烈争取了一线生机。萧烈趁机一个“晃身捶”,拳头擦着黑衣人的脸颊而过,打在石壁上,震落了几块碎石。 就在这时,苏清涵看准时机,青鸾剑如灵蛇出洞,刺向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手腕一翻,短刃反向撩出,眼看就要伤到苏清涵。萧烈大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击,短刃深深刺入他的后背! “萧烈!”凌尘和苏清涵同时惊呼。 萧烈强忍剧痛,猛地回身,用拳头狠狠砸在黑衣人的腹部。这一拳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黑衣人顿时弯下腰,短刃也掉落在地。 苏清涵趁机一剑刺向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不再恋战,捡起地上的兽皮,大喊一声:“撤!”便带着受伤的手下,迅速消失在洞外。 “别追!”萧烈拉住想去追赶的苏清涵,脸色苍白如纸,“先……先看看凌尘……” 凌尘连忙跑过来,看到萧烈后背的伤口,血流如注,顿时慌了神:“萧大哥,你怎么样?” 苏清涵强忍着泪水,拿出金疮药和布条:“快,帮我按住他!” 三人在昏暗的石洞里,艰难地为萧烈包扎伤口。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风呼啸,带来阵阵寒意。 凌尘看着石壁上被破坏的八极拳图式,又看了看昏迷过去的萧烈和默默垂泪的苏清涵,心中充满了无力感。推背图的反噬还在隐隐作痛,八极拳的残图被抢走,前路茫茫,危机四伏。 他走到石壁前,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模糊的刻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图式中的招式和注解。突然,他发现其中一个破损的角落,似乎藏着一个极小的符号——那是一个八卦中的“震”卦,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姓氏……“萧”。 难道……萧烈的身世,真的与这八极拳的起源有关? 苏清涵处理好萧烈的伤口,见凌尘对着石壁出神,走过来轻声问:“凌尘,你在看什么?” 凌尘指着那个“震”卦和“萧”字,低声说:“清涵姐,你看这个……” 苏清涵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震卦……萧?难道萧大哥的家族,和八极拳有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担忧。 就在这时,昏迷的萧烈发出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大哥,你醒了!”凌尘连忙上前。 萧烈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清涵按住:“别动,你伤得很重。” 萧烈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洞外漆黑的夜色,哑声问:“那些人……走了?图式呢?” 凌尘低下头,轻声说:“被他们抢走了……” 萧烈沉默了片刻,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积蓄力量。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有机会……”他顿了顿,看向石壁,“刚才我好像看到……上面的图式,和我小时候学的八极拳有点不一样……” 凌尘将刚才的发现告诉了他。萧烈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摇摇头:“我小时候是被师父收养的,关于家族,我什么都不知道……” 洞外的风雨越来越大,三人围坐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干粮已经所剩无几,水囊也空了。前路漫漫,不仅有追杀的敌人,还有未知的危险。 “我们……还去青城山吗?”苏清涵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迷茫。 萧烈看着她,又看了看凌尘,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去!一定要去!就算武功尽失,就算前路凶险,我们也要弄清楚真相,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凌尘点点头,虽然推背图的反噬依旧让他痛苦,但萧烈的话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气息,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推背图的卦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无论前路有多少磨难,他们都必须走下去。 雨渐渐小了,三人简单休整了一下,决定先离开这个危险的石洞,找个地方补充给养,再继续赶路。萧烈伤势严重,只能由凌尘和苏清涵搀扶着。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出石洞,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着方向。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凌尘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怎么了?”萧烈低声问。 凌尘脸色凝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三人立刻屏住呼吸,隐入旁边的灌木丛中。果然,没过多久,几道黑影从石洞口方向走来,正是刚才逃跑的那几个黑衣人!他们似乎去而复返,正在四处搜寻。 “头儿,那三个人肯定没跑远,搜仔细点!” “哼,就算拿到了图式残片,上面的注解也不全,必须找到完整的!” 三人心中一紧,原来那些人不仅抢走了图式,还知道上面的注解不全,还在寻找剩下的部分。 “怎么办?”苏清涵低声问,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青鸾剑。 萧烈眼神一凛:“不能硬拼,我们现在的状态,不是他们的对手。找机会甩掉他们!” 三人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山下摸去。身后的黑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随。 ##第五章蜀道歧路追魂影地宫残图碎八极(续) ###(四)血浸残阳萧声断清幽蚀骨剑影沉 夜雾如墨,顺着陡峭的山壁流淌。凌尘扶着萧烈,苏清涵断后,三人的脚步在湿滑的苔藓上拖出凌乱的痕迹。萧烈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色的汁液浸透了粗布衣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每走一步,都要咬紧牙关,额角的汗珠混着血污滴落在碎石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别管我……”萧烈突然停下,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先走……我引开他们。” “胡说什么!”苏清涵立刻反驳,青鸾剑在手中挽了个不稳的剑花,“我们一起走!” 凌尘也沉声道:“萧大哥,我们说过要一起去青城山。”他能感觉到萧烈身体的颤抖,那是失血过多和剧痛导致的生理反应。推背图的反噬在此时却奇异地平静下来,脑海中闪过“地山谦”的卦象——“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他隐隐觉得,此刻的隐忍并非示弱,而是为了保存生机。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轻响。为首的黑衣人举着火把,火光将他脸上的黑布映得透亮,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他身边跟着四个手下,其中两人肩上还扛着长弓,箭簇上淬着与之前短刃相同的蓝芒。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放箭!” “咻咻”两声,利箭破空而来,直指萧烈后心。凌尘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将萧烈往前一推,自己则就地一滚,险险避开。苏清涵青鸾剑横斩,“叮”地一声将另一支箭磕飞,但箭矢上的剧毒还是溅了几滴在她的衣袖上,瞬间将布料腐蚀出几个小洞。 “快走!”萧烈怒吼,猛地转身,用身体挡在凌尘和苏清涵面前。他双腿微分,呈八极拳的“马步”桩,虽然内力尽失,但常年习武的筋骨仍透着一股悍然之气。“震山靠!”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向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撞去。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重伤之下仍有如此气势,仓促间举刃格挡。“嘭”的一声闷响,萧烈的肩头狠狠撞在短刃上,刃身竟被撞得弯曲,而他自己则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岩石上。 “萧烈!”苏清涵惊呼,提剑欲上,却被两支暗箭逼退。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甩出几枚细小的银针,直取苏清涵面门。苏清涵挥剑格挡,却听“嗤”的一声,一枚银针擦着她的手腕飞过,刺破了皮肤。她只觉手腕一麻,随即一股奇异的香气钻入鼻腔,脑中顿时一阵眩晕。 “是清幽散!”凌尘脸色大变。他曾在苏家的医书上见过记载,这是一种西域奇毒,无色无味,中者瞬间内力涣散,武功尽失,连经脉都会暂时麻痹。 苏清涵只觉得手中的青鸾剑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手臂酸软无力,连最简单的握剑姿势都维持不住。黑衣人见状,立刻扑上,短刃直刺她的胸口。 “清涵姐!”凌尘目眦欲裂,脑海中“雷风恒”的卦象一闪而过——“恒,久也。刚上而柔下,雷风相与。”他来不及细想,猛地将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息按照卦象运转,双掌推出,竟在身前形成一道稀薄的气墙。 短刃刺在气墙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黑衣人只觉一股柔中带刚的力量涌来,手臂微微一滞。就这刹那间,苏清涵强忍着眩晕,侧身避开要害,短刃划破了她的肋下,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走!”苏清涵用尽最后力气将凌尘推开,自己则被黑衣人一脚踹中胸口,向后倒飞出去,撞断了几株碗口粗的灌木,朝着身后的悬崖坠去。 “清涵姐!”凌尘嘶吼着想去抓住她,却被另一名黑衣人拦住。他回头看向萧烈,只见萧烈靠在岩石上,双目紧闭,生死不知,而为首的黑衣人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小子,你的同伴都解决了,现在轮到你了。”黑衣人举起火把,照亮凌尘苍白的脸,“交出推背图的秘密,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凌尘看着悬崖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又看了看昏迷的萧烈,心中涌起一股绝望。推背图的反噬再次袭来,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想起苏清涵坠落前的眼神,想起萧烈拼死护他们的身影,一股不甘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 “想要秘密?”凌尘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凄厉,“那就来拿!” 他不退反进,双手结出推背图中的卦印,脚步踏出八卦掌的方位。虽然体内无半分内力,但他对卦象的理解已融入骨髓,每一步都暗合天地方位,每一手都带着推背图的玄机。 “雕虫小技!”黑衣人不屑冷哼,短刃直刺凌尘丹田。 凌尘身影一晃,使出“抽身换影”,步法诡异,竟让黑衣人刺了个空。紧接着,他双手如抱太极,推出“云手”,看似缓慢,却暗含卸力之法,将黑衣人的短刃荡向一旁。 “这是……正宗的八卦掌?”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从未见过有人能仅凭招式意境就挡住兵刃,而且这招式的路数古朴至极,远超市面上流传的普通八卦掌。 凌尘不答,脑海中不断闪过推背图的卦象,“天地否”、“水火既济”、“泽山咸”……他将这些卦象的理融入掌法,时而刚猛如雷霆,时而柔韧如流水,竟与黑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他毕竟没有内力支撑,几招过后,便已气喘吁吁,额角的冷汗如同断线的珠子。黑衣人见状,攻势越发凌厉,短刃化作一片刀网,将凌尘死死笼罩。 “受死吧!”黑衣人一声厉喝,短刃直取凌尘咽喉。 凌尘避无可避,心中反而一片清明。他想起推背图的最后一卦“火水未济”——“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未济,并非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他猛地转身,朝着身后的悬崖退去,同时双手结出“离卦”印,口中低喝:“火!” 黑衣人只觉眼前仿佛有火光一闪,下意识地眯了下眼。就这瞬间,凌尘已退到悬崖边缘,他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暗,又看了一眼昏迷的萧烈方向,毅然转身,纵身一跃! “想跑?”黑衣人追到悬崖边,向下望去,只见雾气弥漫,根本看不到人影。他啐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算你命大!不过那两个家伙,一个中了清幽散,一个重伤,也活不了多久。搜!把那姓萧的带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八极拳的秘密,不能让他烂在肚子里!” 几名黑衣人立刻散开,开始搜寻萧烈的踪迹。而在他们身后,悬崖下的黑暗中,凌尘的身体正在急速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冰冷的雾气扑面而来。 不知坠落了多久,凌尘只觉得身体猛地一沉,随即被一股冰冷的力量包裹——他掉进了悬崖下的深潭中。冰冷的湖水瞬间灌入口鼻,推背图的反噬和坠落的冲击让他几乎失去意识,只能本能地在水中挣扎。 水流湍急,带着他向潭边的暗渠漂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接着便被一股力量拖出了水面。他呛咳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燥的鹅卵石滩上,身边是一个漆黑的洞口,洞中有微弱的光线透出。 他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推背图的反噬似乎在落水后减轻了许多,心口的疼痛变成了隐隐的钝痛。他扶着洞壁,一步步向洞内走去。 洞内别有洞天,越往里走越宽敞,洞顶有天然形成的石缝,透进月光和星光,照亮了洞内的景象。只见洞内石桌石凳俱全,墙上挂着几幅残破的字画,墙角堆着一些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和药味。 在洞穴的最深处,有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一个老道。老道身穿灰色道袍,补丁摞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他须发皆白,长及胸前,面容清癯,眼眶深陷,却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此刻正微闭着,似乎在打坐。 凌尘不敢惊扰,静静地站在一旁。他打量着老道,只见老道左手边放着一根龙头拐杖,杖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右手边则散落着几张残破的兽皮,上面似乎画着一些符号和图案。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老道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凌尘身上,没有惊讶,也没有询问,只是淡淡地说:“来了?” 凌尘一愣,连忙拱手道:“晚辈凌尘,不慎坠入潭中,惊扰了前辈清修,还望恕罪。” 老道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眉头微蹙:“你体内的气息……很奇特。既有推背图的先天卦理,又有八卦掌的后天形意,却又被一股阴寒之力反噬,经脉紊乱,丹田空虚。你练的是哪家的功夫?” 凌尘心中一惊,这老道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症结,还知道推背图和八卦掌。他连忙将自己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从洛水地宫领悟推背图被反噬,到被黑衣人追杀,同伴失踪,自己跳崖落水。 老道听完,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推背图……八极拳……看来,那场被遗忘的恩怨,终究还是要来了。” 凌尘疑惑地问:“前辈此话何意?难道您知道推背图和八极拳的渊源?” 老道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幅字画。那是一幅山水画,画的是华山之巅,云雾缭绕,笔法苍劲有力。他指着画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极小的落款——“袁李”。 “袁天罡,李淳风。”老道缓缓道,“推背图乃二人所著,不仅是预言奇书,更是一部融合了天地大道的武学总纲。世人只知其预言,却不知其武学。而八极拳……”他顿了顿,走到那堆兽皮前,拿起一张,“八极拳的根源,便与推背图有关。” 凌尘凑近一看,只见兽皮上画着一个武者,姿势与他在石洞中看到的八极拳图式极为相似,但更加繁复,旁边还有一些注解,用的正是推背图中的卦象符号。 “当年,袁李二人晚年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习文,一个习武。”老道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习文者继承了推背图的预言之道,习武之人则将推背图中的卦理融入拳法,创造了八极拳的雏形。这拳法刚猛暴烈,讲究‘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其根基,便是乾卦的刚健不息。” 凌尘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八极拳的气势与八卦掌截然不同,原来一个源于乾,一个源于坤。” 老道点点头:“不错。八卦掌走的是坤卦的柔顺变化,以柔克刚;八极拳走的是乾卦的刚猛直进,以刚破柔。两者本是推背图阴阳两极的体现,却因后世传承的偏差,渐渐分道扬镳,甚至产生了恩怨。” 他顿了顿,看向凌尘:“你刚才说,追杀你们的人拿着八极拳的残图?那图上是否有‘震’卦的符号和‘萧’字?” 凌尘心中一震:“前辈如何得知?” 老道叹了口气:“因为那残图,本是当年习武弟子传给萧氏家族的信物。萧氏先祖乃八极拳第一代传人,曾凭此图纵横江湖。后来江湖纷争,萧氏家族一夜覆灭,残图也散落各地。看来,有人想借残图重现当年的八极拳,甚至……利用推背图的力量。” 凌尘想起昏迷的萧烈,连忙问:“前辈可知萧烈的身世?他是否与萧氏家族有关?” 老道摇摇头:“萧氏灭门时,我尚年幼,只知有一个遗孤被忠仆带走,下落不明。那孩子是否就是你口中的萧烈,老衲也不确定。不过,他能领悟八极拳的精髓,想必与血脉有关。” 两人正说着,老道突然咳嗽起来,脸色一阵潮红。凌尘连忙上前扶住他:“前辈,您没事吧?” 老道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服下,才缓过气来:“老毛病了,不碍事。倒是你,如今武功尽失,又被人追杀,有何打算?” 凌尘想起失踪的萧烈和坠落悬崖的苏清涵,眼神变得坚定:“晚辈必须找到我的同伴,查明真相。就算前路再难,晚辈也不会放弃。” 老道看着他眼中的坚毅,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有你先祖的风范。” “先祖?”凌尘一愣。 老道指了指他的眉心:“你眉心有一颗淡红色的朱砂痣,呈‘离卦’之形,这是当年习文弟子一脉的标志。你的先祖,正是袁天罡的亲传弟子,世代守护着推背图的秘密。” 凌尘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果然有一颗很小的红痣,平时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从未听父母提起过这些,难道自己的身世也与推背图有关? 老道继续说:“推背图的反噬,是因为你只领悟了卦理,却没有对应的功法引导。就像空有江河,却没有渠道疏导,自然会泛滥成灾。想要化解反噬,重新修炼,必须将推背图的卦理与八卦掌的招式融合,以柔济刚,以刚养柔,达到阴阳调和的境界。” 他走到石桌前,拿起一根树枝:“过来,老衲教你。” 接下来的日子,凌尘便在这山洞中住了下来。老道自称“松岩子”,让凌尘叫他松岩老道。松岩老道每天除了打坐、采药,便是指点凌尘修炼。 修炼的过程远比凌尘想象的艰难。他需要先从最基础的桩功开始练起。松岩老道让他站“太极桩”,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在胸前呈抱球式,意守丹田。 “气沉丹田,不是用力往下压,而是让气息自然下沉,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松岩老道用树枝轻点他的丹田位置,“你体内的推背图气息太过霸道,需要用太极桩的柔和来中和。” 凌尘按照老道的指点,静下心来,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息。起初,气息如同脱缰的野马,四处乱窜,每当他试图引导,心口便传来刺痛。但他没有放弃,每天从清晨站到黄昏,汗水浸透了道袍,又被山风吹干,留下一圈圈白色的盐渍。 十几天后,他终于能勉强控制那丝气息在丹田周围流转,心口的刺痛也减轻了许多。 接下来,松岩老道开始传授他八卦掌的基础招式。“八卦掌,走的是圆,变的是势。”老道亲自演示,只见他脚步轻盈,绕着石桌游走,双手变幻莫测,时而如抱婴儿,时而如捋丝线,“每一招都暗含八卦方位,每一步都契合阴阳变化。” 凌尘跟在后面学习,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僵硬无比,完全没有老道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练的八卦掌只是皮毛,只学了形,未悟其神。 “不要刻意模仿动作,要用心去感受。”松岩老道指点他,“想象你脚下踩的是八卦图,每走一步都在推演卦象。想象你手中抱的是天地万物,每一招都在顺应自然。” 凌尘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推背图的卦象,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的方位刻在心中。他开始绕着山洞行走,脚步随着卦象的变化而变化,双手则按照八卦掌的招式运行。 渐渐地,他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开始随着步法和掌势流动,当他走到“离卦”方位时,掌心会感到一丝温热;走到“坎卦”方位时,掌心又会感到一丝清凉。这种感觉奇妙无比,仿佛他的身体与天地万物连接在了一起。 松岩老道在一旁默默观察,眼中不时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凌尘正在将推背图的卦理融入八卦掌的招式,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稍有不慎就会再次引发反噬。 一个月后,凌尘已经能熟练地走完八卦掌的八大基本掌法:单换掌、双换掌、顺势掌、背身掌、磨盘掌、翻身掌、回身掌、转身掌。每一招都暗含卦象变化,体内的气息也越来越顺畅,虽然依旧微薄,但已不再狂暴。 这天,松岩老道拿出那几张残破的兽皮,递给凌尘:“你看看,这些是当年八极拳的残图,上面记载着八极拳从推背图中演化的过程。虽然残缺不全,但或许能帮你更好地理解刚柔并济的道理。” 凌尘接过兽皮,仔细研读。上面的图式果然与他在石洞中看到的相似,每一个招式都对应着一个卦象,旁边还有注解,讲述如何将卦象的“刚”融入拳法。 “八极拳以刚为主,八卦掌以柔为主,但刚柔并非对立,而是相生。”松岩老道解释道,“就像这‘震卦’,一阳生于二阴之下,象征着刚从柔中生。你练八卦掌,也要懂得在柔顺中暗藏刚劲,这样才能收发自如。” 凌尘恍然大悟,他尝试着在八卦掌的“云手”中加入一丝刚劲,果然感觉掌风变得更加沉稳有力。他又将推背图中“雷火丰”的卦理融入“转身掌”,只觉转身的瞬间,体内的气息如同雷霆般爆发,又如同火焰般炽热。 “对,就是这样。”松岩老道点头,“推背图的理是‘道’,八卦掌的招式是‘术’,以道御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接下来,你需要将这些感悟融入苦修,直到内息圆满,经脉畅通。” 从此,凌尘的修炼更加刻苦。他每天清晨在潭边站桩,感受水汽升腾;白天在山洞中练习八卦掌,将推背图的卦理一遍遍融入招式;夜晚则研读残图,思考刚柔并济的真谛。 推背图的反噬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源不断的内息,虽然增长缓慢,但每一分都精纯无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八卦掌正在发生质的变化,不再是以前那种依赖技巧的掌法,而是真正蕴含着天地大道的武学。 三个月后,凌尘站在山洞前,望着潭水倒映的明月,缓缓打出一套八卦掌。只见他步法轻盈,如踏明月;掌势变幻,如行云流水。时而刚猛如雷霆万钧,时而柔韧如春风拂柳。掌风过处,潭水竟泛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松岩老道站在他身后,捋着胡须,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错,不错。你的八卦掌已初窥门径,推背图的理也融入了七七八八。只是……”他话锋一转,“你的内息还是太弱,遇到真正的高手,依旧难以抗衡。” 凌尘收掌而立,恭敬地问:“请前辈指点。” 松岩老道叹了口气:“老衲年轻时曾遭仇家暗算,经脉受损,无法再修炼高深内功,否则这推背图的完整心法,倒是可以传你。不过……”他走到石桌前,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这是当年你先祖留下的‘八卦纳元丹’,共有三颗,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内息。你拿着,或许日后有用。” 凌尘接过木盒,感觉入手温润,盒中传来淡淡的药香。他知道这丹药的珍贵,连忙拜谢:“多谢前辈!” 松岩老道摆了摆手:“你我有缘,不必多礼。如今你武功初成,也该去寻找你的同伴,查明真相了。” 凌尘想起萧烈和苏清涵,心中一紧:“前辈可知他们……” 松岩老道摇摇头:“老衲久居深山,不问世事,无法得知他们的下落。不过,青城山武林大会在即,那些追杀你们的人,多半会去那里。你若想找到线索,不妨去一趟。”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八卦图案:“这是‘太极令’,当年你先祖留下的信物,持有此令,江湖中一些隐世门派或许会给你几分薄面。你带上吧。” 凌尘郑重地接过令牌,收入怀中。他看着松岩老道,这位萍水相逢的老者,不仅救了他的命,还传授了他毕生所学,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若有机会,晚辈定当报答。” 松岩老道笑了笑:“报答就不必了,只希望你能牢记‘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用你所学,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去吧,江湖路远,好自为之。” 凌尘深深一揖,转身向洞外走去。晨曦初露,照亮了潭水,也照亮了他前方的道路。他不知道萧烈和苏清涵是生是死,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危险,但他心中充满了力量。 他的八卦掌已经融合了推背图的理,他的内息虽然还不深厚,但已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润而坚韧的气息,毅然踏上了前往青城山的道路。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的松涛声,仿佛在为他送行。而在他身后的山洞中,松岩老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轻轻叹了口气。 晨雾如纱,缠绕在蜀地的山峦之间。凌尘背着简单的行囊,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松岩老道赠予的太极令在怀中微微发烫,如同一块烧红的铁,提醒着他身上肩负的秘密与重担。他尝试着运转内息,那股融合了推背图卦理的气流在经脉中缓缓游走,时而如乾卦刚猛,时而如坤卦柔顺,刚柔相济间,竟有种天地万物尽在掌握的错觉。 然而这错觉转瞬即逝。当他试图催发内息至掌心时,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噬咬经脉。推背图的反噬虽已被松岩老道的法门暂时压制,却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趁他内力不稳时暴起伤人。他连忙收敛气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看来还是太心急了。”凌尘暗自苦笑。三个月的苦修虽让他重拾武功,甚至将八卦掌推至新的境界,但推背图的浩瀚玄机岂是短短数月便能完全驾驭的?他如今的内息如同刚筑成的堤坝,看似坚固,却禁不起洪水般的力量冲击。 正思忖间,前方山道拐角处突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那香气甜腻中带着一丝冷冽,正是当日苏清涵中箭时闻到的“清幽散”气息!凌尘心中一紧,快步绕过拐角,只见三名身着黑衣、腰佩狐形令牌的人正等在那里。 “阁下可是凌尘?”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尖细,如同夜枭啼叫。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色的小箭,箭簇上正是那熟悉的蓝芒。 凌尘目光一凝,沉声道:“你们是谁?苏清涵在哪里?” “哈哈哈,果然是你。”黑衣人狂笑起来,“我等乃黑影岭阁的门士。你那位美人同伴嘛……”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指了指旁边的古树,“就在树上赏风景呢。” 凌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苏清涵被绳索吊在树枝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中了清幽散后昏迷不醒。她腰间的青鸾剑不知去向,只剩空荡的剑鞘在风中摇晃。 “你们敢伤她!”凌尘眼中怒火升腾,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体内的内息也随之翻涌,心口的刺痛再次传来。 “伤她?我们可舍不得。”另一名门士阴恻恻地说,“只要你乖乖交出八极拳的碎图式,我们不仅放了她,还会送上解药。否则……”他晃了晃手中的短刃,“这蜀道之上,多一具女尸也不算稀奇。” 八极拳碎图式?凌尘心中疑窦丛生。那日在石洞中,图式明明被黑衣人抢走,这些黑影岭阁的人为何会认为自己持有?难道他们与之前的黑衣人是一伙的?还是说,这背后另有阴谋? “图式不在我身上。”凌尘沉声道,“当日已被你们的人抢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门士脸色一沉,“给我拿下!” 三名门士同时扑上,招式狠辣,显然是久经训练的杀手。凌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口的不适,脚步踏出八卦方位,双手结出“坎卦”印诀。 “水!”他低喝一声,掌心涌出一股阴冷的气劲,正是将坎卦“水”的意象融入八卦掌的“顺水推舟”。 一名门士的短刃即将及身,却感觉一股柔劲袭来,手腕一麻,短刃竟偏了方向。凌尘趁机侧身,掌缘如刀,切向他的脖颈。这一招“削掌”快如闪电,门士只觉颈侧一凉,已被击中麻筋,顿时半边身子发麻,软软倒地。 “有点门道。”为首的门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手中银箭脱手而出,直取凌尘面门。与此同时,另一名门士从侧面攻来,短刃直指他的腰眼。 凌尘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一晃,使出“抽身换影”,险险避开银箭和短刃。他双掌齐出,左手“离卦”如火,右手“坎卦”如水,水火相济,竟是推背图中“既济”卦的意境。 “嘭!”双掌交叠,正击中那名门士的胸口。门士只觉一股既灼热又冰冷的力量涌入体内,顿时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为首的门士见状,不敢再轻敌,掏出一枚黑色的***扔在地上。“想救人,就来武侠山黑影岭阁分舵!带着图式,否则她必死无疑!”说完,他趁着烟雾弥漫,扛起昏迷的苏清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站住!”凌尘怒吼着追上去,却只抓到一片衣角。他看着地上残留的狐形令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无论图式在谁手中,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他都必须去一趟武侠山。 武侠山形如卧龙,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黑影岭阁的分舵便隐藏在山腰处的一片石林之中,周围布满了机关暗哨。凌尘换上从门士身上剥下的黑衣,借着夜色的掩护,如狸猫般在岩石间穿梭。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内息比之前更加不稳定,每一次提气飞跃,心口都会传来一阵隐痛。推背图的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而他用八卦掌法门构筑的堤坝,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必须速战速决。”凌尘暗自提醒自己。他观察着分舵的布局,只见石屋鳞次栉比,每间石屋的屋檐下都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灯笼上印着同样的狐形图案。巡逻的死士络绎不绝,步伐整齐,眼神麻木,显然是被药物控制的傀儡。 他找准一个偏僻的角落,施展八卦掌中的“壁虎游墙”,悄无声息地爬上石墙。墙内是一个巨大的庭院,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塔,苏清涵很可能就被关押在那里。 然而他刚落地,四周便响起了刺耳的警铃。“有敌袭!”数十名死士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将他团团围住。 “来得正好。”凌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双掌缓缓抬起,摆出八卦掌的起手式。他知道,此刻不能再保留实力。 “杀!”死士们呐喊着扑上,刀光剑影瞬间将凌尘笼罩。 凌尘身形如燕,在刀丛中游走,每一步都踏在八卦的生门之上。他的掌法时而刚猛如雷霆,“震山掌”拍出,竟将一名死士的长刀震断;时而柔韧如春水,“云手”使出,将数把兵器同时荡开。推背图的卦理在他脑海中飞速流转,“天风姤”、“地泽临”、“山雷颐”……每一招都暗含天地变化之理,让死士们根本无法捉摸。 然而死士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如同潮水般涌来。凌尘的内息消耗巨大,心口的刺痛越来越强烈,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发黑。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从侧后方袭来,直取他的后心。凌尘猛地转身,双掌交叉格挡,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出剑的是一名女死士,身着紧身黑衣,面容被黑纱遮住,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眸。她的剑法迅捷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死士中的佼佼者。 “青玲,别跟他废话,速战速决!”远处传来一声呵斥,正是那日为首的门士。 女死士——青玲闻言,剑法更加凌厉,剑光如匹练般卷起,将凌尘完全笼罩。凌尘左支右绌,渐渐落入下风。他能感觉到,青玲的剑法中带着一股熟悉的韵味,似乎与苏清涵的玲珑剑术有些渊源,只是更加阴狠,少了几分灵动。 “噗!”凌尘一个不慎,肩头被青玲的剑尖划破,鲜血瞬间渗出。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内息突然一阵紊乱,推背图的力量如同火山爆发般失控,猛地冲击着经脉。 “呃啊!”凌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动作也迟滞了几分。 青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直刺凌尘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尘脑海中突然闪过“地天泰”的卦象——天地交泰,万物通泰。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将这卦象的理融入身体,强行引导失控的内息交汇。 奇迹般地,那狂暴的力量竟暂时平息下来。凌尘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形一晃,避开咽喉要害,同时右手成爪,使出八卦掌中的“擒拿手”,精准地扣住了青玲的手腕。 “呃!”青玲惊呼一声,手腕剧痛,长剑“哐当”落地。 周围的死士见状,纷纷围上。凌尘左手一挥,一枚从松岩老道那里得来的“迷魂砂”撒出,顿时烟雾弥漫。他趁机扛起青玲,几个起落便冲进了中央的石塔。 石塔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楼梯蜿蜒向上,尽头是一间密室。凌尘踢开密室的门,只见苏清涵被绑在石柱上,依旧昏迷不醒。 “清涵姐!”凌尘连忙上前,解开绳索,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迷。 就在这时,青玲突然挣脱他的控制,拔出藏在靴中的匕首,刺向他的后背。 凌尘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点中她的穴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一再相逼?”他看着青玲冰冷的眼睛,沉声问道。 青玲被点中穴道,无法动弹,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凌尘不再理她,开始在密室中寻找解药。然而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些普通的金疮药,并没有清幽散的解药。 “该死!”凌尘低声咒骂,背起苏清涵,又看了看被点穴的青玲。他想起青玲刚才那犹豫的眼神,想起她剑法中那丝熟悉的韵味,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解开青玲的部分穴道,让她能行走,然后沉声道:“你若想报仇,就跟我走。留在这里,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青玲看着他,又看了看昏迷的苏清涵,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凌尘不再迟疑,背着苏清涵,带着青玲,从石塔的密道中悄然离开。身后的分舵依旧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但他们已无暇顾及。 逃出黑影岭阁分舵,已是黎明时分。晨曦刺破云层,洒在武侠山的峰峦上,却驱不散凌尘心中的寒意。 他将苏清涵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又给青玲松了穴。青玲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擦拭着手中的匕首,眼神依旧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游离。 凌尘检查着苏清涵的状况,她中了清幽散,又被囚禁多日,身体极为虚弱。没有解药,只能靠内力疏导,但他现在自身难保。 他尝试着运转内息,想为苏清涵梳理经脉,然而刚一运气,心口便传来一阵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推背图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发出“噼啪”的声响。 “呃啊——!”凌尘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山洞的岩壁上。 “你怎么了?”青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地站起身。 凌尘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浑身经脉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体内的内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他试着活动手脚,却发现连最基本的拳架都摆不出来,八卦掌的招式、推背图的卦理,此刻都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他再次失去了武功。 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三个月的苦修,松岩老道的悉心教导,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保护同伴的力量,却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推背图的反噬,终究还是彻底摧毁了他的经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凌尘喃喃自语,拳头狠狠砸在地上,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青玲站在一旁,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神复杂。她从未见过有人武功尽失后是这副样子,也从未见过有人在如此绝境中,还想着救同伴。 “你的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很严重。经脉似乎……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摧毁了。” 凌尘抬起头,看着青玲,眼中充满了血丝:“你懂医术?” 青玲摇摇头:“不懂。但我见过有人中了类似的毒,经脉寸断。” 凌尘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无法修炼武功了。松岩老道说过,推背图的反噬若再次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看向昏迷的苏清涵,心中充满了愧疚。是他连累了她和萧烈,如果不是为了寻找推背图和八极拳的秘密,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走吧。”凌尘对青玲说,“我现在自身难保,救不了你,也护不了你。黑影岭阁不会放过你的。” 青玲沉默了片刻,突然将匕首插在地上:“我不走。” “嗯?”凌尘惊讶地看着她。 “你救了我。”青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在黑影岭阁,从来没有人会救我。他们只把我当成杀人的工具。你不一样。” 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我知道清幽散的解药在哪里。黑影岭阁的总舵有,青城山的武林大会上,说不定也有。” 凌尘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你说真的?” “嗯。”青玲点点头,“我可以带你去青城山。但你要答应我,找到解药后,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杀了黑影岭阁的阁主。”青玲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他杀了我全家,把我变成了死士。” 凌尘看着她冰冷的眼眸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想起了自己失踪的父母和不知死活的萧烈,心中一阵刺痛。他郑重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他是否还有武功,他都必须去青城山。为了苏清涵的解药,为了寻找萧烈的线索,也为了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山洞外,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远方连绵的山脉。凌尘背起苏清涵,青玲手持匕首,走在他身边。两人,一个重伤昏迷,一个武功尽失,一个背负着仇恨,默默地踏上了前往青城山的道路。 凌尘能感觉到,怀中苏清涵的身体很轻,轻得让他心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曾经能打出刚柔并济的八卦掌的手,如今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推背图的反噬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紧紧缠绕着他。 但他没有放弃。 他想起松岩老道的话:“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他想起萧烈的坚毅,想起苏清涵的温柔。 就算武功尽失,就算前路茫茫,他也要走下去,萧烈不知所踪,清涵昏迷不醒,自己如今这样,只能继续前行,迷雾重重,只能依靠心中的八卦图像和推背图解开迷雾。 山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钟声,仿佛在召唤,又仿佛在警示。青城山近了,武林大会的风波也近了。而等待着凌尘、苏清涵和青玲的,将是更加凶险的江湖和更加扑朔迷离的命运。 第六章 妙手奇招破风浪 冰冷,刺骨的冰冷,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萧烈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 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挣扎着浮出水面时,首先捕捉到的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沉闷而规律,带着咸腥的气息,钻入鼻腔。紧接着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后背和头部,仿佛被巨石碾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带来一阵眩晕。 他想睁开眼睛,却只感觉到眼皮重若千斤,而且……眼前依旧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水……”喉咙干涩得像要冒烟,萧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试图动一动身体,却发现四肢百骸仿佛散了架,稍微用力,便是一阵钻心的疼。他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片湿冷的沙滩上,身下是粗糙的沙砾,硌得他生疼。海浪时不时地卷上来,冰凉的海水漫过他的脚踝,又迅速退去,留下一片湿滑。 “我……还活着?”萧烈的脑子一片混乱,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 最后的画面,是凌尘和苏清涵被数道黑影围攻,剑光掌影交织,密不透风。而他自己,为了掩护两人带走那卷至关重要的八极拳图,硬生生接下了一记狠辣的重击,后背仿佛被震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他记得自己似乎是从一处悬崖上跌落,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绝望的嘶吼…… “八极拳图……凌尘……清涵……”想到这里,萧烈的心猛地一紧,焦急和担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脱险?那卷图……是否还在?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双手在沙地上摸索,试图支撑身体。指尖触碰到一片黏腻的温热,他心头一凛,凑到鼻尖闻了闻——是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从他后背传来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渗血。 更让他恐惧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眼前始终是一片漆黑。没有光,没有影,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我的眼睛……”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萧烈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抬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双眼,眼皮之下,是空洞的疼痛,还是……真的再也看不见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萧烈,一个曾经在拳台上意气风发的八极拳传人,如今却成了一个身负重伤、双目失明的废人。跌落悬崖未死,却可能永远失去光明,这算什么?比死更残忍的折磨吗? “哈哈哈……”一阵近乎癫狂的低笑从他喉咙里溢出,带着无尽的悲怆和自嘲。笑声在空旷的海滩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沙滩的另一头传来,伴随着拐杖点地的“笃笃”声,不疾不徐,似乎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萧烈的笑声戛然而止,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是敌人吗?那些黑衣人追到这里来了?他现在这副模样,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他屏住呼吸,努力调动所有的感官,去捕捉那声音的来源和细节。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拐杖点地的声音沉稳而有规律,似乎对方年纪不小。除此之外,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海水的味道。 “咳咳……”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他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好奇,“小家伙,命挺大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趴在这沙滩上笑?” 萧烈心中一怔,这声音听起来并不像那些黑衣人的阴冷狠厉,反而带着几分……古怪?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尽管他知道自己现在狼狈不堪。 “怎么?吓傻了?还是摔傻了?”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一丝戏谑,“放心,老头子我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孤老头子。看你伤得不轻,还流了这么多血,再不治,就算不被野兽叼走,也得被海水泡成浮尸咯。” 随着话音落下,萧烈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股更浓郁的草药味传来。他能感觉到对方在打量着他,那目光似乎带着一种穿透力,让他有些不自在。 “眼睛也看不见了?”老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讶异,随即叹了口气,“唉,真是个可怜的娃。行吧,老头子我今天就当积德行善了。” 说着,老人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搀扶他。萧烈本能地想要避开,但身体实在太虚弱,稍微一动就头晕目眩,根本无力反抗。 “别乱动,你这伤势,再动骨头都要散了。”老人的手虽然干瘦,却很有力,不容分说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忍着点,老头子我这地方可不好走。” 老人的搀扶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将萧烈半拖半抱地扶了起来。萧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再次晕过去。他能感觉到老人的身体也有些佝偻,走起路来却很稳,拐杖“笃笃”地敲打着沙滩,引导着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从悬崖上掉下来?”老人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萧烈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但现在的他,确实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低声道:“我叫萧烈……遇到了点麻烦。” “萧烈……”老人念叨了一句,“嗯,名字挺硬朗,人也得硬朗点才行。看你这伤势,还有这身上的功夫底子,是练家子吧?被人追杀了?” 萧烈没有回答,只是咬紧了牙关,任由老人带着他在沙滩上行走。海风呼啸,海浪声声,此刻在他听来,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不知道这个老人要带他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黑暗中,他只能依靠着老人的搀扶和那根拐杖的声音,一步步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惶恐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压垮。 但他没有放弃。 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能听到凌尘和苏清涵的名字在心底回响,他就不能倒下。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弄清楚他们的安危,必须……夺回那卷八极拳图,哪怕……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沙子渐渐变成了崎岖的石子路,海风的咸腥味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郁的草药香气。萧烈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湿润,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山谷或者山坳之中。 “到了,就是这儿了。”老人停下脚步,松开了搀扶着萧烈的手。 萧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伸出手去摸索,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冷的岩石。 “小心点,别摔着了。”老人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一丝笑意,“跟我进来吧,里面有地方让你歇着。” 萧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循着老人的声音和拐杖的敲击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个洞穴或者石屋之中,里面的空间不算太大,地面是坚硬的岩石,头顶传来低矮的回声。 “来,先坐下吧。”老人引着他走到一个角落,那里似乎有一堆干草,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但对于此刻的萧烈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舒适了。 萧烈摸索着坐下,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地吁了口气。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他立刻昏睡过去。 “别急着睡,伤还没处理呢。”老人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紧接着,萧烈闻到了一股更加浓烈的草药味,似乎是某种捣烂的草药。 “忍着点,这药有点疼。”老人说着,便将一团温热而粘稠的草药敷在了萧烈的后背上。 果然,草药一接触到伤口,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萧烈猛地一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嘶……疼……”他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疼就对了,说明这药有效。”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仔细地将草药敷满了他后背的伤口,“你这伤,是被内劲震伤的,骨头没断,但经脉受损严重,还流了不少血。要不是你底子好,早就没气了。” 老人的手法很熟练,虽然动作有些粗鲁,但每一下都恰到好处,似乎对治伤很有一套。敷完药后,他又拿出一些布条,小心地帮萧烈包扎起来。 “好了,先这样吧,这药能止血生肌,也能护住你的经脉。”老人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慢慢养了。不过看你这眼睛……恐怕没那么容易好。” 提到眼睛,萧烈的心又是一沉,刚刚因为处理伤口而暂时压下的绝望感再次涌了上来。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就因为眼睛看不见了,就蔫了?”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小伙子,我跟你说,这世上比瞎了眼更惨的事多了去了。你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就别想着自怨自艾。” 萧烈抬起头,虽然眼前依旧是黑暗,但他能感觉到老人的目光似乎正落在自己身上。他低声道:“前辈,多谢您救了我。只是……我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活着,又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老人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古怪,像是破锣在响,“能做的事多了去了!比如……跟我学功夫啊!” “学功夫?”萧烈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前辈,我……我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学功夫?” “眼睛看不见就不能学功夫了?”老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小伙子,你懂个啥!这世上的功夫,可不只是用眼睛看的。再说了,我教你的这门功夫,就算眼睛看得见,也未必能学好呢!” 萧烈更加疑惑了:“前辈,您说的是什么功夫?” “呵呵,”老人卖了个关子,“说出来怕吓着你,这门功夫,叫做‘笑拳怪招’!” “笑拳怪招?”萧烈皱起了眉头,这名字听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前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老人似乎有些不高兴,“这‘笑拳怪招’,乃是我年轻时偶然所得,招式怪异,变化多端,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且,这功夫还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怎么需要眼睛看,靠的是听,是感觉,是……一股子‘笑’的劲头!” 萧烈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靠听?靠感觉?” “没错!”老人肯定地说,“你想想,那些瞎子,耳朵是不是特别灵?感觉是不是特别敏锐?这‘笑拳怪招’,就是要你抛开眼睛的束缚,用耳朵去听,用皮肤去感受,用身体去记忆!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了,说不定反而是学这门功夫的绝佳时机呢!” 老人的话,像一道微弱的光,突然照进了萧烈心中那片绝望的黑暗。他从来没有想过,失明之后,竟然还能有学习武功的可能。而且,这门武功听起来如此奇特,似乎真的有可能…… “前辈,您……真的愿意教我?”萧烈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期待。 “哼,老头子我说话算数!”老人哼了一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笑拳怪招’可不是那么好练的,招式古怪,还得带着一股子‘笑’意,练起来可能会像个疯子一样,你可别觉得丢人!” “我不觉得丢人!”萧烈立刻说道,语气坚定,“只要能让我重新站起来,能让我……能让我有能力去做我该做的事,别说像疯子,就算让我学狗叫,我也愿意!” 他想起了凌尘和苏清涵,想起了那些黑衣人,想起了那卷可能已经落入敌人手中的八极拳图。他不能就这样倒下,他必须变强,无论用什么方法! “好!有这股子劲头就好!”老人似乎很满意,“看来你这小子,心里头憋着一股气呢。行,老头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接下来的日子,萧烈便在这个位于海边山坳中的小石屋里住了下来。老人自称姓怪,让萧烈叫他怪老头,至于全名,他却不肯说。怪老头似乎对药理很有研究,每天都会给萧烈送来熬好的草药,还有一些简单的食物。在怪老头的照料下,萧烈后背的伤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虽然依旧疼痛,但已经不再影响基本的行动。 而最重要的,便是开始学习那所谓的“笑拳怪招”。 对于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来说,学习武功的难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没有视觉的辅助,一切都只能依靠听觉、触觉和感觉。 “看好了!不,你看不了,那就听好了,还有,用手感受!”怪老头站在萧烈面前,开始演示第一式。 萧烈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怪老头动作带起的风声,以及身体各部位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同时,怪老头会抓住他的手,引导着他做出相应的姿势。 “这第一式,叫做‘捧腹笑’!”怪老头一边说,一边让萧烈的双手呈捧物状,放在腹部,身体微微前倾,膝盖微屈,“注意,不是真的捧东西,是要有一种‘笑到捧腹’的感觉,重心要稳,下盘要扎实,但上半身要放松,带着一股巧劲!” 萧烈按照怪老头的指示,笨拙地模仿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姿势一定很奇怪,双手僵硬地放在腹部,身体前倾的角度也不对,重心更是摇摇晃晃。 “不对不对!”怪老头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带着不满,“你这是捧腹吗?你这是便秘了吧!腰板太硬,手腕太僵!笑起来!心里头要想着好笑的事情,让这股笑意传到手上,传到身上!” 萧烈有些茫然,心里想着好笑的事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凌尘、苏清涵和那些黑衣人,哪里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想不出来?”怪老头哼了一声,“那就使劲想!想想你以前遇到过的好玩的事情,想想那些让你忍不住想笑的场面!” 萧烈努力地回忆着。他想起了小时候,和凌尘一起在武馆里偷师父的酒喝,结果被抓个正着,两人被师父追得满院子跑;想起了苏清涵第一次练拳时,动作笨拙,结果自己把自己绊倒,摔了个四脚朝天,当时他和凌尘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被苏清涵追着打…… 想到这些,萧烈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心中那股沉重的阴霾似乎也散去了一些。随着这丝笑意的升起,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些,双手的僵硬感减轻了,腰腹间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泛”。 “嗯?有点意思了!”怪老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对,就是这种感觉!把这股笑意融入到招式里,不是表面的笑,是从心里头发出来的,带着那么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劲儿!” 就这样,萧烈开始了艰难的学习过程。每天,怪老头都会教他一些新的招式,或者让他反复练习已学的招式。“仰天笑”、“掩口笑”、“嗤鼻笑”、“捧腹笑”……每一招都有着古怪的名字和更加古怪的姿势。 他看不见怪老头的动作,只能靠听,靠摸,靠一遍遍的尝试和失败。无数次,他因为动作不到位而摔倒在地;无数次,他因为无法理解那所谓的“笑意”而 frustration不已;无数次,他感觉到自己的努力似乎毫无成效,绝望的情绪再次袭来。 但每一次,怪老头都会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训斥他,或者用拐杖敲敲他的腿,提醒他姿势不对。而更多的时候,是萧烈自己心中那股不甘的念头支撑着他——他不能放弃,他必须学会这门功夫,他必须找到凌尘和苏清涵,他必须弄清楚八极拳图的下落! 失明让他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风声的变化,听到自己呼吸的节奏,听到身体肌肉拉伸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他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感觉到阳光(虽然他看不见)照射在皮肤上的温度变化,感觉到脚下土地的质感。 这些敏锐的感官,成为了他学习“笑拳怪招”的最大助力。他开始越来越准确地捕捉到怪老头动作带起的风声,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招式的发力点和节奏。他不再依赖眼睛,而是完全沉浸在听觉和触觉的世界里,去“感受”这门奇特的武功。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不自觉地将自己所熟悉的八极拳融入到“笑拳怪招”的练习中。 八极拳,讲究“崩撼突击”、“贴身近发”,发力刚猛,步法沉稳,追求的是一击制敌的刚猛之力。而“笑拳怪招”,则是招式怪异,变化多端,讲究的是出其不意,以巧破力,带着一股戏谑之意。 这两门功夫,从本质上来说,似乎是截然不同的。 但萧烈在练习“笑拳怪招”时,总会下意识地运用八极拳的发力方式。比如,在打出“嗤鼻笑”这一招时,怪老头要求的是手腕一抖,带着一股巧劲弹出,但萧烈却不自觉地将八极拳中“崩拳”的寸劲融入其中,使得这一抖的力量陡然增加,速度也更快。 “嗯?你这小子,搞什么鬼?”怪老头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同,“让你用巧劲,你怎么使上蛮力了?” 萧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前辈,我……我以前练过八极拳,刚才下意识地就……” “八极拳?”怪老头似乎有些惊讶,“哦?就是那个号称‘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的八极拳?” “是。” 怪老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说道:“嗯……八极拳刚猛霸道,倒是和这‘笑拳怪招’的‘怪’有点不一样。不过嘛,你这样一试,好像……也有点意思。” 他让萧烈再演示一遍刚才的动作。萧烈依言而行,再次将八极拳的寸劲融入到“嗤鼻笑”的招式中。 怪老头仔细地听着风声,感受着他动作的变化,半晌,才点点头:“不错,不错!这样一来,这招的速度和力量都上去了,虽然少了点‘笑’的味道,却多了几分凌厉!你小子,有点门道啊!” 得到怪老头的认可,萧烈心中一喜。他开始尝试着更多地将八极拳的步法、身法和发力技巧融入到“笑拳怪招”的练习中。 他发现,“笑拳怪招”的许多怪异姿势,配合上八极拳沉稳扎实的步法,竟然更加稳定,也更容易发力。而八极拳的刚猛之力,通过“笑拳怪招”那些看似荒诞的招式施展出来,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比如,“仰天笑”这一招,原本是身体后仰,双手虚抬,看似毫无防备,但若配合八极拳中“晃膀撞天倒”的身法,身体后仰的同时,腰部猛地发力,带动手臂向前撞击,便形成了一记极具隐蔽性和爆发力的攻击。 怪老头对于萧烈的这种“创新”似乎并不排斥,反而觉得很有趣,时不时地还会指点他几句,让他如何更好地将两者结合起来。 “对,就是这样!别管什么正宗不正宗,能打赢人才是真本事!”怪老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你这八极拳的底子,配上我这‘笑拳怪招’的古怪,说不定还真能搞出点什么名堂来!” 萧烈的信心也越来越足。虽然眼睛依旧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天天恢复,力量也在逐渐回归。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门奇特的武功中,找到了新的方向和希望。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练习,更是为了证明,即使失去了光明,他依然可以站起来,依然可以变得更强。 日子在萧烈艰苦的练习中一天天过去。后背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只剩下一些轻微的酸痛,提醒着他那场惨烈的战斗。而他的“笑拳怪招”,在融入了八极拳的精髓之后,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有威力。 虽然依旧看不见,但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他能通过风声、脚步声、甚至是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细微变化,判断出大致的方位和距离。他的听觉和触觉,已经成为了他的“眼睛”。 怪老头似乎对他的进步很满意,时常会坐在石屋的角落里,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听着他练习时发出的动静,时不时地哼上两声,不知是赞许还是挑剔。 这一天,萧烈像往常一样在石屋外面的空地上练习。他正在揣摩“捧腹笑”和八极拳“马步冲拳”的结合之法,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虚捧,脚下是八极拳沉稳的马步,气息悠长。 突然,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沙滩方向传来,伴随着几声粗野的笑骂和吆喝。 “老东西!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就是!别他妈躲了,我们都看见了,你这老东西天天在这海边晃悠,肯定藏了不少宝贝!” 萧烈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是土匪?这偏僻的海边,怎么会有土匪? 他立刻收敛气息,静静地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那些声音的来源和动向。他能听到至少有四五个人,脚步声杂乱,呼吸粗重,显然都是些没什么内功底子的普通人,但胜在人多势众,而且语气嚣张,带着一股狠戾之气。 “怪前辈!”萧烈低声喊道,同时朝着石屋的方向走去。 “慌什么!”怪老头的声音从石屋里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一群小小贼而已,嚷嚷什么!” 说话间,怪老头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石屋里走了出来。 “老东西,你可算出来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显然是这群土匪的头目,“赶紧的,把钱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 萧烈站在怪老头身边,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几个人影已经围了上来,身上带着一股汗臭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值钱的东西?”怪老头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依旧古怪,“老头子我穷得叮当响,除了这几根破草药,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少废话!”另一个土匪骂道,“我们可听说了,前阵子有人在这附近坠崖,说不定就带了什么宝贝!老东西,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萧烈心中一凛,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只是碰巧? “什么坠崖的人?老头子我没看见!”怪老头语气强硬,“你们要是再不走,老头子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哈哈哈!”土匪头目狂笑起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老东西,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话音未落,萧烈便听到一阵衣袂破风之声,显然是有人动手了。 “小心!”萧烈低喝一声,同时身体本能地挡在了怪老头身前。 “砰!”一声闷响,似乎是拳头打在了萧烈的后背上。幸好萧烈反应及时,用背部硬接了这一拳,虽然震得他一阵气血翻涌,但伤势已经痊愈的后背还是扛住了这一击。 “嗯?”动手的土匪似乎有些惊讶,“这小子是谁?还是个硬茬子?” “管他是谁,一起收拾了!”土匪头目喝道。 紧接着,萧烈便感觉到数道劲风从不同的方向袭来,显然是好几个人同时向他和怪老头攻了过来。 “前辈,您退后!”萧烈沉声说道,同时身体猛地一沉,脚下踏出八极拳的“搓步”,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左侧横移半步,避开了正面的攻击。 在移动的同时,他双手顺势打出一招“掩口笑”,但这一次,他融入了八极拳“顶心肘”的发力技巧,手臂微屈,手肘带着一股刚猛的力量,狠狠向后撞去。 “呃!”一声闷哼响起,显然是有人被他这一肘撞中了胸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这小子……眼睛好像看不见?”一个土匪惊讶地喊道。 “管他看不看得见,打就完了!”土匪头目怒吼道,再次挥拳攻来。 萧烈虽然失明,但此刻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到了极致。他能清晰地听到每个人的脚步声、呼吸声,甚至能感觉到他们拳头带起的劲风方向和力度。 他不再像刚开始学习时那样笨拙,而是将“笑拳怪招”和八极拳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面对围攻,他脚下步法沉稳,时而用八极拳的“跟步”、“闯步”近身,时而用“笑拳怪招”中那些古怪的身法闪避。双手的招式更是变幻莫测,时而如“捧腹笑”般虚捧,卸开对方的力道,时而如“嗤鼻笑”般弹出,指尖带着八极拳的寸劲,点向对方的穴位或薄弱部位。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怪异,甚至带着一丝滑稽,仿佛真的在笑着与人打斗,时而捧腹,时而掩口,时而仰天,时而嗤鼻。但这怪异的动作之下,却蕴含着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以及八极拳那股无坚不摧的刚猛之意。 “这……这小子使的是什么功夫?怎么这么怪?” “妈呀!他怎么好像知道我要打哪里?” “别慌!人多,围死他!” 土匪们一开始还仗着人多势众,嚣张跋扈,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萧烈的对手。他们的攻击往往还没到跟前,就被萧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避开,然后反被他用那些古怪的招式打得东倒西歪,疼得龇牙咧嘴。 萧烈的耳朵捕捉着每一个敌人的动向,身体如同装上了感应器,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反应。他不再依赖眼睛,而是完全凭借着听觉、触觉和对武学的深刻理解在战斗。 “砰!”又一个土匪被他用“仰天笑”配合八极拳的“震脚”,震得气血翻涌,摔倒在地。 “啊!我的手!”另一个土匪的手腕被萧烈用“嗤鼻笑”的招式弹中,传来一阵剧痛,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 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土匪,已经被萧烈打得落花流水,倒的倒,爬的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气焰。 土匪头目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中充满了恐惧。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是个瞎子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厉害,几下子就把他们哥几个打趴下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土匪头目色厉内荏地喊道,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向后退去。 萧烈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虽然打退了土匪,但刚才的一番打斗也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他冷冷地“看”向土匪头目的方向,沉声道:“滚!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 “是是是!我们滚,我们这就滚!”土匪头目如蒙大赦,连忙招呼着地上的手下,连滚带爬地朝着沙滩的方向逃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直到听不到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萧烈才松了口气,身体微微一晃。 “呼……总算走了。”怪老头在一旁说道,语气轻松,仿佛刚才只是赶跑了几只苍蝇。 萧烈转过身,面向怪老头的方向,问道:“前辈,这些土匪……是冲着什么来的?” 怪老头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冲着什么?无非就是些钱财罢了。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也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间,手里头倒是有那么一两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被这些小小贼听说了,就找上门来了。” 萧烈有些疑惑:“可是前辈,您的功夫……” 他能感觉到怪老头身上似乎也有一股淡淡的内劲波动,虽然不强,但也绝非普通人。刚才那些土匪虽然不济,但怪老头刚才却一直站在他身后,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怪老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苦笑着摇了摇头:“功夫?老头子我是会一些招式,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好手,可现在不行咯,老了,骨头都快散架了,内劲也早就没了踪影,也就记得些花架子罢了。真要动起手来,别说他们几个,就是来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老头子我也未必打得过。” 萧烈愣住了。原来怪老头并不是不想出手,而是真的打不过?那他之前…… “所以啊,”怪老头继续说道,“还好有你这小子在,不然老头子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萧烈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以为怪老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没想到……原来他只是一个空有招式,却没有多少实战能力的老人。 “前辈,您……”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怪老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小子今天表现得不错,这‘笑拳怪招’算是有点入门了,再加上你那八极拳的底子,对付这些小小贼绰绰有余。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刚才那些人虽然跑了,但难保不会去搬救兵,或者……” 怪老头的话没有说完,但萧烈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或者,那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土匪? 萧烈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刚才那些土匪提到了“坠崖的人”,还问怪老头有没有藏宝贝,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说……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联想到之前追杀自己的那些黑衣人,萧烈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那些黑衣人实力强大,手段狠辣,绝非这些普通土匪可比。如果他们找到了这里…… “前辈,”萧烈沉声说道,“刚才那些人,会不会……和追杀我的人有关?” 怪老头沉默了片刻,说道:“不好说。这海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过,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你这小子,身上的麻烦好像不小啊。” 萧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怪老头的石屋虽然偏僻,但也并非绝对安全。那些黑衣人既然能找到悬崖边,就有可能找到这里。 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这个救了自己的怪老头。 “笑拳怪招……”萧烈低声念叨着,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尽快掌握它!” 打退了土匪之后,萧烈的练习更加刻苦了。他知道,那些普通的土匪不足为惧,但真正的威胁,是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他每天除了吃饭和休息,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习“笑拳怪招”和融合八极拳上。他的感官越来越敏锐,对这门奇特武功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入。他甚至能在练习时,通过空气中细微的波动,“感觉”到周围花草树木的存在。 怪老头依旧每天给他送药、指点他招式,但却很少再提起关于自己的事情。萧烈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只需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寂静的海边显得格外清晰。 萧烈正在石屋里打坐调息,突然,他的耳朵动了一下,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和海浪声的响动。 那是……人的脚步声? 很轻,很稳,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节奏,正朝着石屋的方向靠近。而且,不止一个人。 萧烈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从打坐中惊醒,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气息也随之收敛,变得如同止水一般。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石屋的外面。萧烈能感觉到至少有三道人影,正潜伏在石屋周围,他们的呼吸悠长而微弱,显然是内功不俗的高手。 和之前那些土匪完全不同! 萧烈的心中警铃大作,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他们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里面有人吗?”一个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在石屋外面响起,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怪老头似乎也被惊醒了,咳嗽了几声,问道:“谁啊?大半夜的,吵什么?” “我们在找一个人,”外面的声音继续说道,“一个身受重伤、可能双目失明的年轻人。他有没有来过这里?” 萧烈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年轻人?重伤?双目失明?”怪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没有没有,老头子我这里偏僻得很,好久都没见过外人了。” “是吗?”外面的声音冷笑了一声,带着一丝怀疑,“我们追着血迹和气息,一直到了这附近。你确定没见过?” “老夫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们不成?”怪老头语气强硬,“要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别打扰老头子我睡觉!” 外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怪老头话的真假。 萧烈屏住呼吸,手心里已经渗出了冷汗。他能感觉到那三道人影的气息越来越凝重,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道人影似乎失去了耐心,沉声道:“搜!” “砰!”一声轻响,石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股凌厉的劲风瞬间涌入。 萧烈猛地站了起来,挡在了怪老头身前,双手摆出了“笑拳怪招”的起手式,全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随时准备爆发。 “嗯?果然有人!”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冷哼道,“小子,你果然在这里!”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入了石屋,虽然光线昏暗,但萧烈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 “把八极拳图交出来!”为首的黑影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八极拳图! 萧烈的心猛地一痛,果然和八极拳图有关!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萧烈沉声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八极拳图不在我这里!” “不在你这里?”黑影冷笑,“当初你拼死护着那卷图,现在会说不在?少废话,交出来,饶你不死!” “我再说一遍,图不在我这里!”萧烈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想要图,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影怒喝一声,率先出手。 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萧烈的面门袭来,速度极快,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 萧烈早有准备,听到风声,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歪,避开了这记掌击。同时,他双手顺势打出一招“嗤鼻笑”,指尖带着八极拳的寸劲,直点对方的手腕穴位。 “嗯?”黑影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萧烈一个盲人,反应竟然如此之快,而且招式古怪。他迅速收回手掌,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萧烈的指尖。 “有点意思,瞎了眼还敢动手?”黑影冷哼道,“那就让你尝尝厉害!” 说着,他身后的两道黑影也同时动了,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夹击之势,将萧烈和怪老头困在了中间。 石屋的空间不大,这三人又都是高手,萧烈顿时感到压力倍增。他能听到三道不同方向的劲风袭来,每一道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失明之后,他最擅长的就是在混乱中捕捉战机。 他没有硬接,而是脚下踏出八极拳的“磨盘步”,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巧妙地避开了三人的合击。同时,他双手连出,“捧腹笑”、“掩口笑”、“仰天笑”等招式接连打出,每一招都融入了八极拳的刚猛之力,虽然无法立刻伤到对方,却也逼得三人不得不暂时后退,重新调整阵型。 “这小子的功夫……很怪!”其中一道黑影皱眉道。 “不管他多怪,今天一定要拿到拳图!”为首的黑影沉声道,“小心点,他的八极拳底子很深,刚才那几下,爆发力很强!” 他们显然也看出来了,萧烈的招式虽然古怪,但根基却是刚猛霸道的八极拳。 萧烈一边闪避,一边思考着对策。这三人的实力都在之前那些土匪之上,配合也很默契,硬拼的话,自己恐怕讨不到好。而且,他还要保护身后的怪老头。 “前辈,您退后!”萧烈低声对怪老头说道。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怪老头也知道事态严重,连忙退到了石屋的角落。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影抓住了一个破绽,猛地欺身而上,一掌拍向萧烈的胸口。这一掌的力量明显比之前的要强大得多,掌风未至,萧烈已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萧烈心中一凛,知道这一掌不能硬接。他急中生智,身体突然向下一矮,使出了“笑拳怪招”中最古怪的一招——“月牙湾”。 这一招,要求身体蜷缩,如同被人打得满地找牙般狼狈地翻滚,看似滑稽,实则是一种极其灵活的闪避身法。萧烈在使出这一招的同时,脚下配合八极拳的“跪步”,身体贴着地面快速滑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黑影的掌击。 同时,他的右手在滑行中猛地伸出,手指弯曲如钩,朝着黑影的下盘勾去。这一手,是他将八极拳中的“勾挂腿”变化而来,用手代替了腿,出其不意。 “呃!”黑影没想到萧烈会有这一手,下盘被勾中,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是现在! 萧烈抓住机会,身体猛地站起,双手握拳,使出了八极拳中最刚猛的一招——“崩拳”!但这一次,他的拳头并不是直来直去,而是带着“笑拳怪招”中那种诡异的弧度,如同一个“笑”字的弯钩,直捣黑影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萧烈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黑影的胸口。黑影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气血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了石屋的墙壁上。 “大哥!”另外两道黑影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了受伤的黑影。 萧烈一击得手,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对方还有两人,而且肯定会更加疯狂地反扑。 果然,另外两道黑影看到同伴受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视一眼,再次联手攻了上来。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更加凌厉,招招致命。 萧烈全力应对,“笑拳怪招”和八极拳在他手中被发挥到了极致,时而古怪刁钻,时而刚猛霸道。石屋内拳风呼啸,掌影翻飞,不时传来拳脚相交的闷响。 萧烈的身体上也挨了几下,虽然有内劲护体,没有受重伤,但也疼得他龇牙咧嘴,气血有些紊乱。 就在战斗陷入胶着之际,为首的那个黑影捂着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朝着萧烈扔了过来。 “小心!”怪老头在角落里惊呼道。 萧烈听到破空之声,本能地侧身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手臂上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他低头(虽然看不见),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手臂,入手一片湿润,还有些刺痛。是暗器! “哈哈哈……中了我的‘蚀骨钉’,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撑不了多久了!”为首的黑影狞笑着说道,“小子,乖乖把拳图交出来,或许我还能给你解药!” 萧烈的心沉了下去。蚀骨钉?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能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正在蔓延,而且似乎有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伤口侵入体内。 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烈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内劲运转到极致,准备施展八极拳的绝技——“八极崩”! 这是八极拳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需要将全身的力量凝聚于一点,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但他现在体内有暗器的毒素,强行施展,风险极大。 “喝!” 萧烈一声低喝,身体猛地一震,双脚如同生根一般扎在地上,双手握拳,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他将“笑拳怪招”中那种看似荒诞的“笑意”也融入了这一招之中,使得这记“八极崩”的气息变得更加诡异,难以捉摸。 “不好!他要拼命了!”另外两道黑影脸色大变,连忙想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 萧烈的拳头带着一股狂暴的力量,如同炮弹般轰出,空气在他的拳前发出了刺耳的爆鸣声! 这一拳,融合了八极拳的刚猛、“笑拳怪招”的诡异,以及他此刻拼死的决心,威力远超以往! “砰!砰!” 连续两声巨响,萧烈的拳头分别击中了两道黑影的胸口。那两道黑影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股巨大的力量轰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为首的黑影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他没想到萧烈竟然如此强悍,中了蚀骨钉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你……你……”他指着萧烈,声音颤抖。 萧烈没有理会他,只是大口地喘息着,手臂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体内的那股阴冷气息也在不断扩散。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滚!”萧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沉声喝道。 为首的黑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倒下的同伴,又看了看萧烈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最终还是不敢再留,转身飞快地逃出了石屋,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确认敌人已经离开,萧烈才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摔倒在地,眼前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重了。 “萧烈!”怪老头连忙跑过来,扶住了他,“你怎么样?” “前辈……我中了暗器……”萧烈的声音虚弱无比,“有毒……” “我看看!”怪老头连忙检查萧烈的手臂,果然发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果然是蚀骨钉!还好钉子被你震出来了,不然麻烦更大!不过这毒素……” 怪老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棘手。 “前辈……那些人……是为了八极拳图……”萧烈喘着气,艰难地说道,“他们……他们可能已经拿到了一部分……” “八极拳图?”怪老头愣了一下,“就是他们刚才说的那个?” 萧烈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凌尘和苏清涵的身影,还有那卷承载着八极拳奥义的拳图。 “在我们被围攻的时候……拳图被打散了……”萧烈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和悔恨,“我只护住了一部分……剩下的……可能落入了他们手中……” 他想起了战斗的最后时刻,那卷拳图被黑影的掌风击中,碎成了几片,飘落四方。他当时只顾着掩护凌尘和苏清涵,没能全部捡回来。 “该死……”萧烈一拳砸在地上,心中充满了自责,“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强一点……”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怪老头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给你解毒!你撑住,老头子我这里还有点压箱底的东西,或许能有用!” 说着,怪老头连忙起身,在石屋里翻找起来。 萧烈躺在地上,感受着手臂上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和体内那股阴冷的气息,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黑衣人找到了这里,还中了毒,八极拳图的碎片也落入了他们手中…… 凌尘和苏清涵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拿到拳图的其他碎片?他们是否也在被黑衣人追杀? 无数的问题和担忧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平静。 黑暗中,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无论如何,他不能死! 他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解掉这毒,一定要找到凌尘和苏清涵,一定要……夺回所有的八极拳图碎片,弄清楚这一切的幕后真相! 盲眼又如何?中毒又如何?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萧烈,就不会放弃! 窗外,海风依旧呼啸,海浪依旧拍打着礁石,仿佛在诉说着这片海域的神秘与危险。而在这小小的石屋里,一个失明的年轻人,正用他的意志和信念,与伤痛、与毒素、与命运,进行着不屈的抗争。他的“笑拳怪招”,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似乎也即将迎来新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