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恶女撕掉好人剧本,发疯废全家》 第115章 只问凭什么 余紫嫣以为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躲到黄老太身边。可万万没想到,牛壮的目标其实是魏廷和李福苗。 他挥起拳头,朝着魏廷砸过去。魏廷可不是好惹的,自从进了市局工作,经过专业训练,现在他的本事大不一样了。 别说抱着李福苗和牛壮斗殴,就算是再加上个余紫嫣,他也能对付。这下子,魏廷轻轻一闪,再一脚勾过去,牛壮就重重摔了个四脚朝天! 牛壮爬起来,脸疼得像火烧一样,嘴里还有一股血腥味。原来摔倒时姿势不对,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牛壮吐掉嘴里的血水,又朝魏廷扑过去。 可是魏廷身手灵活得很,东躲西藏,牛壮围着他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连魏廷的衣服边都没碰到。 就在这时候,牛强悄悄地绕开人群,想偷偷袭击余紫嫣。他以为余紫嫣没看见,其实余紫嫣早就留意到他的小动作了。 就在牛强快成功的时候,余紫嫣一闪身子,牛强收不住脚步,直接撞上了黄老太,两人一起倒在地上。黄老太被压在下面,疼得大喊快死了。 余紫嫣趁机退到魏廷身旁。 牛壮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魏廷之间的差距,知道占不到便宜,开始责备魏廷:“你小子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你妈没教过你别人老婆不能碰吗?信不信我去告你耍流氓!” 余紫嫣拍拍魏廷肩膀,大声回击:“去告!他可是我小姑的外甥,警察来了你说什么?是不是要说自己快把自己老婆怎么样了,结果她外甥救她时抱了一下?到时候让警察评判,谁对谁错!” 牛壮被气得脸通红。 打,打不过魏廷; 骂,又骂不过余紫嫣! 他谁都赢不了,气得差点喷血! 这时,拖拉机声由远而近,很快到了眼前。只见李福田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一瘸一拐走到牛壮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原来在路上,柳叶已经将李福苗在牛家的情况告诉了李福田。李福田责怪柳叶:“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瞒着我!哪怕当初绑也要把小妹带回家,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吧!” 李福田想到最坏的结果,又生气又着急,眼睛都红了。见到牛壮后,李福田上去一阵猛揍。 别看李福田一条腿不好使,但他以前高大强壮,没人敢轻易欺负他。只是后来腿断了,他自己心灰意冷,才显得好欺负。 李福田一出手,牛壮根本招架不住,被李福苗按在地上狠揍,只能发出呜呜的惨叫声。 柳叶看着痛快极了,不停给李福苗加油打气。 黄老太气得不得了,嗷嗷直叫着冲上去想推开李福田。 柳叶赶紧拦住黄老太,大声说:“黄大婶,他们这是小孩子闹着玩呢,你当长辈的掺和什么!男孩子打架哪有什么轻重,小心伤到你。”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李福苗的嫂子也太有意思了。 李福田狠狠教训了牛壮一顿,持续了十几分钟,这么久,李家人的怒气估计也消了不少。 他不是不想帮村里人,只是牛家做得太过了。 先前在田里,李福苗抱稻谷时不小心被稻草戳到黄老太一下,黄老太就和牛壮联手揍了李福苗。 把李福苗打得满地打滚,还吐了血。 他赶忙劝架,让他们送人去医院,牛家人却得意地说:“都大人了,哪有那么娇气,碰几下能出什么事?让她躺着歇会儿就好。” 书记被牛家人气得脸色发青。 把个鼻青脸肿的女人丢在泥地里,这也太不像话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逼着牛家人把李福苗送回家。 现在稻谷还没收完,他得马上去田里指挥收割,就派人去公社找医生。 总不能真出人命吧! 可谁知道公社的大夫出去看病了,派去的人还没把大夫请回来,李家人就已经到了。 李家人行动太快了,隔着四十几里路,两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牛壮那杀猪似的惨叫,硬生生把书记走神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急忙让人把两人分开。 李福田被拉开时,还生气地朝牛壮踢了一脚。 牛壮蜷缩在地上打滚。 同时露出狼狈的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只眼睛肿得像熊猫眼,几乎睁不开。 李福田自己也受伤了,脖子和脸被抓了几道血痕,看起来挺吓人。 “哎哟,看看这张脸被抓成什么样了,不认得的还以为你跟女人吵架呢!” 牛壮被打得不成样子,听到这话,气得想破口大骂。 但他一动,脸上的伤口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时,书记走到李福田旁边,严肃地说:“你是李福苗的哥吧!李福苗出这种事,我们也没想到。之前我已经让人去公社找医生了,只是现在还没回来。既然你们来了,就赶紧送她去医院吧,救人要紧。” 书记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李家人,可以记恨牛家,但这事跟他没关系。 往后要是闹起来,也是李家和牛家自己的事情。 李福田指着牛壮,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牛壮躺在地上,朝李福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然后放肆地笑了起来。 李福苗伤得太重,按理说该送去县里的大医院。 但拖拉机一路颠簸得厉害,他们怕还没到公社,李福苗就撑不住了。 于是决定先把李福苗送到最近的公社卫生所,等了解了伤势再做打算。 拖拉机停在卫生所门口,魏廷抱起李福苗就往里面冲。 余紫嫣跑在前头,一边跑一边大喊:“医生!快来人呀!”一群人急急忙忙闯进诊所,里面的医生赶忙迎出来,一看见满脸苍白、全身沾满泥巴的李福苗,吓了一跳。 医生赶紧让魏廷把李福苗抱到急救室,一边摸脉,一边叫护士处理伤口。 没多久,医生说:“她伤得很重,这里条件不好。要是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送到更好的医院去。” “我们担心路上晃动会让情况更糟,你觉得她能熬得住吗?” 医生想了下说:“先给她输液,吸氧。你们把拖拉机下面垫厚点,然后快点送她去医院。” 余紫嫣他们不停感谢后就匆忙去准备。 拖拉机平时用来拉粮,后车厢空空的。 余紫嫣掏钱让高明田去买棉被,越多越好! 高明田去了供销社,听说他们要买四五床棉被且没票,就不肯卖。 高明田和李鸿就在店里吵起来了,连供销社主任都被吸引出来了。主任知道他们是救人后,破例卖了五床棉被给他们。 途中由魏廷开车,他是这些人里技术最棒的。 柳叶和余紫嫣轮流举着输液瓶和氧气瓶,在一阵颠簸后,终于到达了益民县医院。 李福苗被送进抢救室,三个主刀医生一起做了四小时手术,三次下病危通知单,最后才转入监护病房。 钱老太听到消息后,一直趴在病房窗户那儿往里瞧。 李福苗昏迷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晚上终于醒过来了。 她看着雪白的墙,闻着消毒水味,一脸懵懂,不知身在何处。 “家家,小姨好像醒啦!”余紫嫣忽然喊道,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 接着,余紫嫣和钱老太的脸映入李福苗眼中。 李福苗这时才明白自己还活着。 她的嘴干裂,声音沙哑:“妈……” 她想坐起来,刚抬一下头就感觉头晕目眩。 余紫嫣赶紧压住她说:“别动,刚做完大手术,身体很虚。” 钱老太激动得嘴唇发抖,眼里噙着泪:“苗苗,别动,好好休息。” 李福苗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眼球在房间里转动,突然问:“妈,壮哥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来?” 在清醒之前,李福苗以为自己就这样完蛋了。 失去意识前,黄老太说的话她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 黄老太叫她去死,说死了壮哥就能娶新媳妇,新媳妇还能给壮哥生儿子。 牛壮这下不用断后了,死了也有个人给他摔丧盆。 那时她就想,自己死了也好,这样牛壮就不用为难了。 她已经打算好要死了,却没想到牛壮还是不放心,把她送去医院治。 钱老太一听女儿提到“牛壮”,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找他干嘛!” “我……”李福苗正想说什么,就被余紫嫣直接打断:“小姨,到现在你还觉得是牛壮把你送来的医院吗!” 李福苗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当然了,要是没有壮哥,我婆婆才不会送我来医院呢……” 她自己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在骗别人还是骗自己。 “是你哥哥、嫂子还有余紫嫣魏廷他们去牛家把你救回来的。要是他们晚一步,你现在就躺在棺材里了。”对这个小女儿,钱老太失望透顶。 “不,不是这样的……”李福苗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情绪激动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钱老太慌了神,余紫嫣跑到门口大喊医生。 医生进来急救。 余紫嫣站在角落,看着医生努力抢救。 医生说:“病人像是不想活了,你们是她家人吧,快跟她聊聊!让她想活下去……” 钱老太急得脑袋嗡嗡作响:“苗苗,我是你妈,你大姐已经不在了,妈不能再失去你了……苗苗,你喜欢吃的糖油果子,等你好了,妈给你买,一串不够就买两串,三串……” 钱老太唠唠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李福苗毫无反应。 余紫嫣拉住钱老太的手,突然大声说道:“李福苗,你想死没人拦着,但你得想想你的女儿!” “牛青青是牛壮的女儿,你要是死了,牛家肯定会把她接回去。好好想想,她在牛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牛青青回到牛家肯定吃不饱穿不暖,还会挨打,说不定还会被她奶奶卖到山里给人做童养媳……” “你以为童养媳是好路吗?买了的东西就不是人,只是个生育工具罢了,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她将来也会经历!这么小的孩子,白天忙不完的活,晚上还得挨男人和婆婆的打……” 她每天被打得遍体鳞伤,只能在深夜无人时,缩在角落里低声抽泣:“妈妈,我好痛,真的很痛……” 余紫嫣描述着牛青青被卖后的悲惨生活。 李福苗心里是有这个女儿的,不然上次回家也不会带她。 余紫嫣一提起牛青青的事,李福苗果然有了反应。 没多久,李福苗的情绪稳定下来,陷入昏迷。 医生把听诊器收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余紫嫣一眼,叮嘱道:“这病人的病情不太稳定,你们最好别再刺激她了。要是今天这种状况再来两次,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余紫嫣被医生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挠了挠头。 医生又问道:“你们是病人家属吧?” 钱老太赶紧点头。 医生说:“那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吧,有些情况需要跟你们说一下。” 钱老太和余紫嫣对视一眼,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随后,她们从医生嘴里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李福苗的子宫掉了,以后再也不能怀孕生孩子了。 钱老太一听,了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难怪……难怪牛家人一口咬定福苗生不出儿子,原来……原来她是真的不能生了……” 余紫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能不能查清楚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导致子宫脱落的?” 医生有点心疼地看着钱老太,同时也对余紫嫣的冷静感到惊讶:“产后的恢复不好,再加上受到了外力冲击。” 余紫嫣倒抽一口凉气,攥紧的拳头都在微微颤抖,外力冲击意味着李福苗是被人打到失去生育能力的。 能把人打成这样,除了牛家,还能有谁? 魏廷之前就问过她,为什么牛壮最近的暴力行为越来越严重? 她当时不知道原因,现在总算明白了。 牛壮嫌李福苗生不出儿子,迁怒于她,结果把她打到无法生育,他自己也永远失去了生育儿子的机会,所以才变得更加暴戾! 余紫嫣此刻的心情简直没法用语言形容。 愤怒! 无比的愤怒! 第116章 谁做的谁负责 如果法律允许,她真想亲手掐死牛壮! 接下来的几天,李福苗变得特别安静。 每天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病房门口,谁都不理。 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后,她终于转到普通病房。 余紫嫣第一时间带着牛青青去了医院。 进病房前,余紫嫣蹲下身子,认真地问牛青青:“表姐让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牛青青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记住了。” 虽然她不明白表姐让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已经全部背下来了。等会儿进去告诉妈妈,妈妈听了肯定就会好起来了。 进了病房后,牛青青扑到李福苗怀里,仰起小脸,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妈妈,青青还以为你不想要青青了呢。” 看到女儿,李福苗终于有点反应了。 她一把抱紧女儿,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牛青青伸出手替她擦眼泪,小声说道:“妈妈,我帮表姐喂兔子,表姐还给我工钱呢。我现在有钱了,可以养活妈妈。妈妈,咱们别回那个家了好不好?爸爸打你,奶奶打我,我们都很疼……” 妈妈,爸爸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击呢?要是有人欺负青青,青青是不是也不能还手呀?” 牛青青睁着一双胆怯又纯净的大眼睛看着李福苗。 李福苗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接着,她想起了抢救时余紫嫣对她说的话。 想到女儿可能也要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她实在受不了。 李福苗抱着牛青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过了好久才停下来。 母女俩躺在床上,头靠在一起,低声说着悄悄话。 牛青青一直在说她喜欢兔子,想要养兔子。 李福苗心里也开始琢磨。 要是自己能养二三十只兔子,就算是和壮哥分开,她也能养活女儿。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为了女儿的将来,她也要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努力生活。 她忍着内心的痛楚,默默下了决心。 等病好了,她就要找牛壮离婚,然后带着女儿过自己的生活。 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钱老太、柳叶他们。 柳叶听完松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你能想通就好。虽然这话可能让你不开心,但这次要是你不争气,我们就真的不会再帮你了。” 要是李福苗自己不争气,就算钱老太和李福田再担心也没用。 钱老太也说:“你们离婚后,回金桂大队去,离牛家远点。咱们一家人互相帮忙,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有了母亲和兄嫂的支持,李福苗心里踏实多了,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有了目标,李福苗的精神状态和病情都有了明显改善。 没过多久,她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钱老太看见小女儿振作起来,她的身体状况也好了很多,整个人充满活力。 就在李福苗出院那天,刚办好手续,牛壮就笑嘻嘻地进了病房,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拿起李福苗装东西的网兜,拉着她的手说: “苗苗,我来接你回家。” 牛壮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但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拉着李福苗就往外走。 李福苗愣了一下,直到被拉到病房门口才反应过来。 她猛地甩开牛壮的手,小声说道:“壮哥,咱们离婚吧!” 牛壮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福苗:“你……你刚刚说什么?” 李福苗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像是给自己鼓劲,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牛壮说:“咱们离婚吧,我不想再和你一起生活了。” 牛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福苗竟然敢提出离婚! 他心里特别不甘,真想给她几巴掌。 可是不行! 这是在医院,李家人都在旁边呢。 要是他敢动手,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李福苗死死咬着嘴唇,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能再生娃了,没办法给你传宗接代。咱们要是离了婚,你能找个能生的,不就圆满了吗?” 牛壮勉强扯出个难看的笑容:“你说这话真是糊涂。咱们不是有个闺女嘛,能不能再生真没关系。想儿子的是我妈,又不是我。这事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李福苗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主意打定了。” 牛壮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李福苗的腿哭喊着求她别走,说离不开她,还爱她。 开始时李福苗态度还很坚定,可看着牛壮哭得那么伤心,心里慢慢松动了。 牛壮心里偷着乐。 这时,余紫嫣带着笑说:“看来小姨和小姨夫是打算重归于好了。既然小姨夫来接小姨回家,干脆把青青也一块儿接回来吧,一家人得团圆!” 说着,她拿着拖拉机钥匙就往外走。 牛壮大吃一惊,平日最爱折腾的余紫嫣竟然这么痛快就同意了,心里反而有些不安。 余紫嫣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沓发票递过去:“小姨住院这些天的医药费,算算账吧。” 这钱是她向大队食品厂借的,可不能让她一个人扛。“总共花了两百三十四块,要是你们有疑虑,可以去医院财务核对,我没多报一分钱。” 余紫嫣笑得满脸灿烂,根本看不出对她俩有什么不满。 牛壮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哪会花这么多?” 余紫嫣笑着解释:“当时小姨差点让你给打死,想救她,当然要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设备!小姨夫,你是不是觉得我小姨值不上两百多块?” 牛壮阴沉着脸盯着余紫嫣,虽然没说话,但悄悄用手指戳戳李福苗,示意她找余紫嫣求情,缓几天。 李福苗低头闷了半天,才用恳求的语气对余紫嫣说:“能不能用劳动积分抵?我们一家六口一年的积分应该够这两百多。”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积分全拿来还债,我们一家六口喝西北风?”牛壮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 李福苗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冰冰地反问:“这么说,你们一家把我打得这副模样,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什么责任都不担了?” 牛壮看到李福苗脸色变化快得像翻书,心里大概明白了。 他收敛起刚才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擦干眼泪,露出本性:“想让我家担责,李福苗,你觉得你自己配吗?” 李福苗的手微微发抖,垂在身体两侧:"我是你老婆,咱们还领了证的,怎么就不行了?就因为没给你生儿子?别忘了,我不能生是你打的! 你是不是想要儿子想疯啦?那咱们干脆离婚,你再找个能生的不就得了?干嘛非要这样对我!" "就因为你太低贱了!"牛壮睁大眼,一脸嘲讽地看着李福苗,"你不但低贱,还笨得不行! 当初我就用几颗水果糖就把你骗上了床,你还非我不嫁。后来我打你,随便说两句好话你就又原谅我了。 你低贱也就算了,偏偏还笨得很!让我大姐帮你找份工作你都不肯。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要不是看你姐姐和姐夫的背景,像你这样的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人,给我我都不会要。" 李福苗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可……你妈欺负我时,你明明站在一边帮我!" 她一直以为牛壮是真的爱她,这也是她能忍受到现在的主要原因! 她想弄清楚牛壮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才一直和他纠缠到现在,说了这么多。 看着李福苗痛苦的模样,牛壮心里特别开心。 反正她已经不忠了,索性撕破脸,以后就不用再伪装了。 "所以说你太傻了!要是我不和我妈演那出戏,你怎么会心甘情愿给我们家当牛做马。" 别看李福苗瘦得像根竹竿,干起活来却比十个壮劳力还强,这让他省了不少心。 "原……来都是假的!"李福苗眼泪不停地流下来,这些年来她忍气吞声的爱情原来全是假的! 全都被骗了! 李福苗悲痛欲绝,捂着脸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 哭声和笑声混在一起,听着刺耳又疯狂。 余紫嫣害怕她过度伤心疯掉,故意高声提醒:"小姨,青青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李福苗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哭声突然停止。 她胡乱擦掉眼泪:"对,青青还在等我,我还有青青!" 她拿起装东西的网兜,昂首阔步就往外走。 牛壮在原地呆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李福苗只要看见他就像只斗鸡似的炸毛:"你跟着我们干嘛!你放心,我绝不会再上当了!" 牛壮笑得阴森森的:"你不是要离婚吗?既然不是夫妻了,我是不是也该把女儿接回家啦?" 他根本不在乎和李福苗离不离婚。 他以前即使离也不想离,有两个原因,一是李福苗干活像头老黄牛,二是他担心李福苗离婚后再找别的男人,让他戴绿帽。再加上李福苗让他快三十岁了还没儿子,所以他觉得李福苗就该像牲口一样无怨无悔地补偿他。 牛壮心里合计好了,觉得自己只要抓住牛青青,李福苗就会听自己的。可他不知道,女人要是心寒了,你就什么都不是。现在他还想哄回李福苗的心,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 李福苗咬牙切齿地说:“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女儿。” 牛壮满不在乎地说:“这事你做不了主。” 那时候离婚是很丢脸的事情。 即使有那么几个离婚的,孩子也都归男人。 除非男人不要。 所以牛壮才这么强硬,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李福苗气得不行,直接拉着牛壮去了派出所。 一见到警察,李福苗就说牛壮家暴,她要离婚,还要女儿的抚养权。 牛壮当然不承认,还说自己脸上也有伤,是互殴。 最后,派出所的人把县妇联的主任也请来了。 妇联主任一开始想劝和:“有什么过不去的?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动手也很正常。再说你也还手了呀。 再说了,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离婚还能找个好的,女人离婚就像没人要的白菜。 再说了,你带着女儿离婚了怎么生活?寡妇门前是非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福苗强忍着情绪,坚定地说:“就算是烂白菜,我也愿意。” 牛壮还在刺激她:“真想离的话,就别管女儿了,不然这辈子你别想过好日子!” 李福苗毫不留情地回击:“好,那就谁都别想过好日子。反正我已经不能生了,你不让我离婚,我也永远不会有儿子!” 如果女儿真的不能留在她身边,那她就不离了! 看谁熬得过谁! 牛壮气得脸都绿了,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儿子。 最后,在双方都坚持离婚的情况下,警察和妇联的人去村里调查,证实了牛壮确实长期家暴李福苗。 即便如此,牛青青原本是倾向于判给牛壮的,直到李福苗拿出被打到失去生育能力的诊断证明。 最终,牛青青被判给了李福苗。 李福苗当着牛壮的面,把女儿的名字改成李幸。 牛壮冷笑一声:“嘿,一个赔钱货,谁稀罕?等我有了儿子,看你怎么羡慕!” 李福苗连正眼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手里拿着刚拿到的热腾腾的离婚判决书,心里五味杂陈。 觉得这一切不真实,但又觉得终于解脱了!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钱老太说:“妈,让您操心了。” 钱老太也红了眼睛:“傻孩子!” 柳叶站出来说:“为了欢迎小妹回来,咱们今晚得好好吃一顿,庆祝庆祝!” 余紫嫣建议:“要不要把李书记和林大队长也叫上?顺便提提小姨和表妹落户的事情。” 柳叶听到消息后开心得不得了:“那咱们先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肉卖,买了做烤肉。我已经好久没尝到紫嫣做的饭了,特别想念。” 一群人笑着闹着坐上了拖拉机,“轰隆隆”地出发了。 只剩下牛壮一个人站在原地,满心不悦地瞪着渐渐远去的拖拉机。 李家晚上吃的可真丰富,除了烤肉,还有烤草鱼、一盆红烧鱼丸,还有一坛加了冰块的啤酒。 李胜利和林富生都带着全家来吃饭了。 第117章 你要走自己的路 本来气氛挺好的,可林富生的老婆徐英得知余紫嫣一家有事情要请他们帮忙,立刻摆出了高傲的样子,每道菜都要挑刺。 比如炒青菜油放多了,买肉没买肥肉而是选了三线肉,甚至她家院子里的葡萄架也要说两句。 林富生一脸尴尬,好几次让她别说了,徐英都不理睬。 这时,三娃歪着脑袋看着徐英:“大妈,你刚刚吃了十几块肉了吧?比我、瑶瑶和小福哥加起来都多!这叫什么来着?” 三娃眨巴着眼睛,一脸单纯。 瑶瑶急忙捂住三娃的嘴,大声说道:“哥哥,这种话可不能当面讲的。” 大家都沉默了。 徐英顿时觉得丢脸,又生气又难为情,就在林富生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然后低着头猛吃,再不开口了。 关于李福苗迁移户口的事情,李胜利和林富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现在大家都靠工分换粮食,干多少活拿多少粮。 而且他们大队最近事情繁多,人手不足,多一个人帮忙是好事,更何况听说李福苗干活像壮劳力一样能干,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赶人走。 金桂大队那边也答应接收了,谁料在沟子大队办理迁出手续的时候出了问题。 牛家又来捣乱了! 牛壮一家简直不要脸到极点了。 李福苗正在沟子大队部计算工分,准备把一年的工分换成粮食。 只要她在家里,都会去干活,每次都能得到十个工分。 算下来大半年的工分,母女俩节省点的话,可以撑到来年春天。 就在此时,黄老太带着牛家人闯进办公室,骂李福苗忘恩负义,不让她带走一点粮食。 李福苗现在对牛壮毫无感情,怎么可能便宜他。但她不擅长吵架,转身去找沟子大队的书记,问这件事怎么解决。 牛壮一家总是惹事,还惹恼了公安和妇革会,影响了书记今年的考评结果。 书记能给牛壮好脸色才怪:“连前妻的工分都惦记,牛壮,你也就这点出息!” 虽然嘴上不断调侃牛壮,但想到离婚前大半年在牛家吃喝还负责看家,李福苗还是被扣掉了三分之一的工钱。 能留下三分之二的工钱,李福苗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要能赶紧跟牛家撇清关系,损失些钱也不是大事。 李福苗用工资换了粮食,请高明田帮忙装上拖拉机,“轰隆隆”地运回了家。 户口办妥之后,李福苗就开始张罗起新家的事。 她现在住的地方,就在余紫嫣家旁边,原来是分给余霜儿母女住的两间屋。 其实这房子和余霜儿母女没什么关系,当初是看在余振霖有个双胞胎妹妹的份上,才借给她们住的。 如今母女俩都有了工作,户口也迁到了城里。 那两间分开的小屋,当然又归了余家。 之前余紫嫣就想把隔墙拆了,恢复原状。 但一直没空,这事也就耽搁了。 现在李福苗没地方住,这两间房刚好能用。 李福苗说什么也不愿白住余紫嫣的房子,余紫嫣便象征性地收她每年五块钱租金。 李福苗身子太虚弱,得好好休养,不能干重活。 所以她每天早起背着背篓上山割草,拿去换钱。 钱老太提出借给李福苗几只长毛兔,养几个月就有收益。 李福苗一口回绝:“我已经欠你们不少钱了,上次买种兔的钱,还有我的医药费,不能再拿你们的钱了。” 这些账,李福苗都记在小本子上,打算一点一点还清。 上次李福苗回牛家时,余紫嫣送了几只长毛兔给她,她满心期待靠养兔改善生活,结果兔子刚带回家第二天,牛家人就在她下地干活时,把几只小兔宰了吃掉了。 李福苗干完活回来喂兔子,只看到空兔笼和挂在竹竿上的兔皮。 李福苗身体不好还这么拼命,余紫嫣看不过去了,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余老二上了高中,每天跑学校照顾兔子太累,余紫嫣就让李福苗帮忙养兔子。 李福苗觉得侄女帮自己太多,不愿再占便宜,两人商量后决定每十只兔子加一块钱工钱。 现在有了专门养兔的人,余紫嫣打算把养兔数量扩大到一百只。 到时,她每年能赚六百左右,扣除给李福苗的一百二工资,家里还能剩下四百多。 七十年代的农村,年收入四百多可算挺富裕的。 决定扩大养兔规模后,余紫嫣就让人把旧猪圈改成兔舍。 忙了三天,兔舍就弄好了。 余紫嫣家里有二十只成年兔,六只小兔。李福苗干活麻利得很,适应了两天就能完全接手。 在李胜利和林富生的管理下,食品厂和大队的工作井井有条。 这下,余紫嫣反而清闲下来了。 她不去地里干活,食品厂停产后,就经常往蚕室那边溜达。 秋天到了,养蚕的事情渐渐收尾,蚕室也安静了不少。杜之秋却没闲着,现在她开始孵小鸡了。 大队决定养鸡,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母鸡来孵蛋,倒是余紫嫣出了个主意,让杜之秋试试人工孵小鸡。杜之秋没多想就同意了。这段时间闲得慌,要是没有收入,她和弟弟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所以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既然她能养蚕,孵小鸡应该也不难吧。她研究了温度和湿度,很快就成功了。 余紫嫣到蚕室看到杜之秋熬了好几个通宵,抱着刚孵出来的小鸡得意地跑过来给她看,像炫耀宝贝一样:“紫嫣,看看,这是我孵出来的!”余紫嫣忍住笑说:“对,是你孵出来的!”杜之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跺跺脚,抱着小鸡回去了。 余紫嫣的日子过得挺自在,每天到大队部签个到,在食品厂打卡,基本上没什么事。大家对她的“咸鱼”状态也挺包容。有人要是说她不好,立刻就有别人反驳:“人家忙着加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要是能造出收稻机或者玉米脱粒机试试!” 余紫嫣在大队混了半个多月的闲日子,直到中秋节快到时结束了。市玻璃厂的采购主任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中秋礼品盒。余紫嫣有点犹豫,但李胜利和林富生特别积极,直接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李胜利搓着手笑嘻嘻地说:“咱们端午赚了不少钱,要是这次中秋再赚一笔,大家过年肯定更舒坦!”其他人也满怀期待地看着余紫嫣。余紫嫣本来想拒绝,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中秋节当然要有月饼,还有他们的特色鱼丸,只是可惜没有桑葚果酱了。 答应做礼品盒后,余紫嫣和柳叶就在厂里研究月饼口味,李胜利出去找订单。他跑了三天回来,就带回了十五万个礼盒的订单。余紫嫣看着桌上一排排的订单,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么多订单,他们真的能完成吗? 这些订单来自市里几家大企业,还有一些省城的厂家。客户种类很杂,既有几百上千员工的大公司,也有只有几十人的小团队。不管对方大小,只要有人想买他们的产品,李胜利都会答应,从不挑挑拣拣。 李胜利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余紫嫣的尴尬,他乐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边了,满面喜色怎么也藏不住:“小余厂长你别着急,这些订单只是目前的而已。我出门的时候又联系了几家厂子,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市里,肯定能带回更多订单。” 竟然还能接到更多! 余紫嫣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这是食品厂在省内扩展市场的绝佳机会。 余紫嫣点点头说:“订单你就放心接,生产的事交给我!” 得让消费者知道,金桂食品厂的产品,不只是值这个价,而是超值! 余紫嫣一边跟柳叶研究口味,一边找木匠定制了一批月饼模具,顺便设计了个中秋礼盒包装。 他们准备了三种口味:五仁、豆沙、火腿。 礼盒里除了月饼,还有鱼丸和香酥鱼块,统一定价两块钱。 一时间金桂大队忙得不可开交,既要顾着田里的农活,又要忙着食品厂的事。 人手不够。 商量后,他们决定把中秋礼盒的竹编箱子外包给邻近几个大队。 全队的人连轴转忙了半个多月,总算按时完成了18000件货的订单。 没错,李胜利后来又揽下了3000个订单。 这要是放在端午节,那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数字。 36000块钱,都是用十元大钞捆好的,李胜利装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林富生比他还激动,眼眶都红了。 回家路上,他们生怕有人盯梢抢钱,格外小心翼翼,直到把钱安全存到县里的信用社,才舒了口气。 信用社的工作人员看见一麻袋钱,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快步跑进后面办公室,请社长亲自过来处理。 当时县里的人一年收入普遍两三百块,就算按中等收入三百块算,这也得干上百几十年。 要换到2022年,十万年薪的话,这36000块相当于现在的千万级别,放在银行就是VIP客户,会有专人服务。 更何况在这个物资分配的时代,个人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这36000块自然分量十足。 没多久,社长就笑呵呵地出来了。 李胜利看着社长笑得像弥勒佛一样,回想起当初刚建食品厂时,他拿着林焘的批条来取钱,那时候社长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才半年时间,两人地位就变了。 不过李胜利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他觉得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其他都可以谈。 社长对李胜利特别热情,带他们进了接待室,还让助手专门泡了茶。 李胜利尝了一口苦丁茶,觉得这味道比不上余紫嫣泡的薄荷刺梨茶,那茶清新甘甜,让人喝过还想喝。 钱已经备好了,李胜利和林富生回到大队,拿起大喇叭吆喝起来,叫那些临时工快过来领工资。 这次要的人手不少,大队里几乎每家都有人在外面打工。 一天一块钱,干个十天半月,就能赚十几二十块。 领到钱的人都咧开嘴笑,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的打算给家里添件新衣服,有的想让自家孩子多读几年书,还有的盘算着拿这笔钱给儿子攒娶媳妇的钱。 队里的知青也来帮忙,为了公平,他们轮流值日,每人每天能赚五六块,大家商量着是去公社吃顿好的,还是买些文具书本。 总之,大家都很高兴。 轮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眼巴巴地看着会计大姐,小声问:“我的钱得用来交学费,能不能先把钱放大队,我需要用的时候再来拿?” 会计大姐认识这个小姑娘,也清楚她家的情况。妈妈没了,后妈又生了个弟弟。 会计大姐明白,这笔钱要是给了她,肯定保不住。但她也不能擅自决定,就去找李胜利商量。 李胜利一听,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行,我让会计给你专门记账,你要是想拿钱就来找我。” 小姑娘一听,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向李胜利和会计大姐鞠了一躬,蹦蹦跳跳地走了。 太好了,她又能上学了! 这十块钱足够她初中两年的学费了! 她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争取两年后考上中专。中专毕业后能分配工作,她就能当工人了! 小姑娘越想越开心,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但一想到考上中专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她的嘴角又耷拉下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明年和后年还有端午和中秋,到时候肯定还会招临时工,如果她每次都能来,读完中专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她的嘴角又扬了起来,眼睛里闪着期待和希望。 李胜利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姑娘的后妈很厉害,她不仅要照顾家务和弟弟,还要下地干活挣工分。 即便如此辛苦,她也没忘记学习。 虽然只能偶尔去学校,但她的成绩一直不错。 按照这样的趋势,两年后她或许能成为大队的第二个中专生。 这么爱学习的孩子,绝不能耽误了。 李胜利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有机会让大家兼职赚钱,一定会优先考虑她。 只要她能考上中专,大队或食品厂就会资助她。 如果大队部的人不同意,他就自己掏腰包! 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在她为学费和生活费烦恼的时候,早有人悄悄为她设计好了未来的路! 第118章 清醒的时候 中秋刚过,食品厂又开始忙活起番茄丁大罐头,紧接着又准备收黄豆和红薯。 那天,余紫嫣正跟李胜利讨论榨豆油、做豆腐和红薯粉条的事情,县里的车突然来了,说是接她去县革委会。 一上车,余紫嫣的心就悬起来了。每次县里的车来接她,事情都不简单。 她问开车来的那个人,那人只是装作神秘,什么都不说。 车直接把她拉到县革委会,然后有人领她进了接待室。 余紫嫣跟县革委会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对这儿很熟悉。 但这接待室和以前不一样,布置得很讲究。 沙发巾换新的了,茶几上放着水果篮,罐头瓶里还插着一大束盛开的菊花。 这是要接待什么大人物吗? 余紫嫣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没那个份量,肯定不是为她特意布置的。 她在窗边找个位置坐下,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会议室的门才被推开。 县革委会主任带着林焘他们一群人,陪着几个陌生人走进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各异,光看气质和穿着就知道,都不是普通人。 余紫嫣赶紧站起身,脸上挂着职业微笑。 主任招呼她过去,把她介绍给那几个人。 这时余紫嫣才知道,他们是省农业厅和市农业厅的生产干部。 他们一看到余紫嫣,眼睛都亮了:“小余同志,终于见到你啦!” 那人热情地握着余紫嫣的手,摇个不停,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兴奋。 余紫嫣完全蒙了! 这是怎么了? 把我的脑子都搞乱了! 余紫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努力保持礼貌地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等她笑得脸酸了,对方的热情才慢慢消退。然后他们才说出了来意: “我们想请你办几期养蚕培训班,把你们队里的先进养蚕技术教给更多人。” 今年养蚕一结束,上面就统计了数据,发现金挂大队的成绩太亮眼了。 特等蚕茧的比例很高,总产量也大幅增长! 一个大队的成绩提升不算什么,但如果全市、全省都这样呢? 那可不得了! 省厅找到市厅,市厅早就想这么做,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余紫嫣因为养蚕出了名,现场一半的人都冲她来的,这才有了刚才那阵热情。 原来是这么回事,余紫嫣谦虚地说:“养蚕我就是前头帮了点忙,出了点小主意,真正厉害的是蚕室的其他人,他们踏实肯干,比我更适合教人。” 这可是个展示本事的好机会。 余紫嫣心里门儿清,郑梅和老吴可能无所谓,但杜之秋肯定眼馋这事。所以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蚕室里的那些小事,这些人来之前就被摸得透透的。 余紫嫣的技术虽不算顶尖,但管理能力一流。她的错峰养蚕、改良蚕蔟、合理用人这些招数,才是蚕室兴旺的关键。 她越是低调,别人就越夸她。这么年轻就沉稳踏实,真是一块好料子。 双方都抱着合作双赢的心态,事情自然好谈。最后决定让老吴、郑梅和杜之秋负责培训,而余紫嫣则在背后做培训计划和后勤支持。 余紫嫣把这事带回大队后,杜之秋紧张得不知所措。 郑梅依旧大大咧咧,一点不紧张,反而开心得像个小孩:“真没想到我能当老师!” 老吴心里七上八下。 他拉了拉余紫嫣的衣角,把她带到一边,小声说:“我这背景有点问题,你别让我参与了。别因为我连累郑梅和杜之秋。” 余紫嫣摆摆手,毫不在意:“咱们是一家人。有好处一起分,有难处一起担。再说,你那些事在‘毒粽子案’时就查清楚了。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说明上面信任你。别担心,大胆站在讲台上,把你懂的东西教给我们年轻人吧。” 老吴心里还是不安,还想说些什么。 余紫嫣握紧拳头,给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老吴一咬牙,暗自下决心:“豁出去了!成败在此一举。” 虽然老吴、杜之秋他们很快要开始讲课了,但余紫嫣还是硬挤出三天时间,给他们搞了个速成培训班。 郑梅性格开朗,很快进入小老师的角色。 老吴之前上过培训课,被余紫嫣点拨后立刻开窍,进步神速。 杜之秋倒是有点心虚,理论基础还可以,但实际操作就不行了。 在余紫嫣组织的模拟课上,面对这几个人,她紧张得手忙脚乱,说话结结巴巴。 这让郑梅急得不行,天天想办法给杜之秋打气,希望她能自信起来。 结果杜之秋更慌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已经尽力了,可就是不行,一站上讲台就紧张,手心冒汗,说话都不利索。 就这样,大家怀着复杂的心情,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培训的旅程从甜城市正式开始了。 杜知秋在家门口办事,觉得轻松不少。但一上台面对一百多双眼睛,她就慌了。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教案,此刻像堵在喉咙里。她努力想说清楚,却越急越结巴。台下的余紫嫣、郑梅和老吴都在给她打气,但她越着急越出错,越出错越紧张。 十一月的冷风里,她急得满头大汗,闭上眼睛等着被轰下去。她后悔得要命,觉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不仅丢了人,还害得大家跟着丢脸。礼堂静得能听到针掉声,学员们都愣住了,心里纳闷这口吃的怎么还能当老师。 郑梅急得抓着余紫嫣的胳膊直喊怎么办。余紫嫣安慰她说别急,然后走向讲台。杜知秋看见余紫嫣,眼泪都快出来了,想躲到她身后却被拉住。余紫嫣让她别动,自己走到话筒前,笑着对大家道歉说杜同志太实在,直接承认自己是新手。 她摇头叹气,做出无奈的表情,引得大家笑起来。然后她说事情有两面性,杜同志这样反而能让她的绝招全教出来。她眨眨眼像是分享秘密,又让大家笑。最后她问大家能不能给杜同志掌声,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场危机就这么化解了。杜知秋在掌声中发呆,攥紧了拳头。这就是她和余紫嫣的差距吗? 杜之秋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实在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请相信我,接下来我会尽全力的。”尽管说话还有些磕巴,但语气很坚定。 “杜同志,加把劲儿!” “杜同志,我们支持你!” “杜同志,紧张点没关系啦!” 礼堂里笑声一片,气氛轻松活跃。大家的鼓励让杜之秋慢慢放松下来,讲课越来越流畅。 课后,余紫嫣从台上下来,郑梅立刻竖起大拇指夸她:“你真厉害!” 余紫嫣笑着调侃:“你可别上台丢人!” 郑梅拍拍胸脯:“放心,我话多得很,时间完全不够我讲!”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郑梅真是个自来熟又爱说话的主儿。 两个小时后,杜之秋的课程结束,她激动得不知所措,走下台就抱住余紫嫣:“紫嫣,谢谢你!” 余紫嫣默默笑着,轻拍她的背。 郑梅也红着眼圈扑过来加入拥抱:“别忘了我!” 三姐妹紧紧抱在一起,老吴在一旁微笑。 从十一月到十二月,余紫嫣带着她们跑遍各市做养蚕培训。等最后那个最偏远的市做完,她们就能收尾回家,春节前好好休息一下。 余紫嫣站在后台,看郑梅简单利落地完成了最后一场培训。 杜之秋忍不住笑:“这么长时间,连话痨都累得没话说了!” 与此同时,市农业局办公室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突然抱住主任大腿:“老许,这次帮帮忙,我要见余紫嫣,非她不可!” 老许听完直冒冷汗,用力推开对方:“你再说一遍?想什么呢?” 要余紫嫣?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但满是皱纹,好像五十好几的样子。他老婆是个悍妇,要是知道他打小姑娘主意,肯定能打死他! 再说了,他也不看看余紫嫣才多大。一个十六岁的瓷娃娃似的小姑娘,又聪明又有本事。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这不是做梦吗,还是饿疯了? 老霍这人,黑黢黢的,坐在地上抹眼泪擤鼻涕,说话像个娘们似的:“咱们公社穷得叮当响,估计只有余紫嫣能救咱们了。” 老许听罢,瞪大了眼珠子,心里直犯嘀咕:老霍这小子不会是想让余紫嫣吃亏吧? 老霍看气氛不对劲,赶紧止住眼泪,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坐到老许面前,一五一十地说起自己的想法。 老许听完,眉头皱得像打结的绳子:“这事我得问问别人,不能直接答应你。” 培训结束后的第二天,专车就把余紫嫣他们送到火车站,接着转车回省城。 刚到第二天早上,接待员正准备带人离开,老许和老霍却风风火火地跑到招待所。 他们在大堂里一眼瞅见余紫嫣,二话不说就朝她走去:“余紫嫣同志,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说。” 余紫嫣皱眉问:“是想延长时间吗?” 老许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找个地方私下聊?” 余紫嫣本不想理他们,但看到老许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问接待员:“这样会不会误了火车?” 接待员瞄了下表:“最多能空出半小时。” “够了够了,半小时就行。”老许忙不迭点头,生怕余紫嫣溜走。 余紫嫣跟着老许和老霍走到僻静处,听完他们的请求,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你们让我去你们公社搞农业?” “没错,余紫嫣同志。你之前在金桂大队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咱们公社实在太苦了,大家连饭都吃不饱,衣服也没得穿,只能靠你了!” 老霍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用“靠”字,余紫嫣哪好意思拒绝。 可一想到又要到别的大队干活,心里直发怵。 她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我才多大,哪里扛得起这么大的责任?” “余紫嫣同志,拜托了!你是咱们公社唯一的指望。如果你不肯帮我们,我们所有人就真的没希望了。你不用现在就答应,先去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好不好?” 老霍说着说着就捂住脸,像是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余紫嫣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忽然想起李胜利以前的模样,那时他也这样可怜巴巴地找林焘要补贴。 嘿,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碰上李书记那个虽没一起出生但感情很不错的兄弟了吗! 余紫嫣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老霍和老许,招呼队友上车就跑。老霍追了几步,最后只能失落得停下。老许拍拍他的肩膀说:"咱们尽力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写材料,多争取些市里的救助款吧!" 老霍揉了揉眼眶,又红又肿的,然后迈开大步走出招待所,骑上自行车追余紫嫣他们的车去了。老许在后头喊:"你到底要去哪!"说完自己也推着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余紫嫣万万没想到老霍会单独追到火车站。她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严肃地说:"这事我真的帮不上忙。你既然了解我的情况,我就在大队有工作,不能随便离开。就算你想让我帮忙,也得走正规程序,让县市那边同意才行。" 余紫嫣不是冷漠,只是老霍和老许出现得太突然了,要是没看介绍信,也没在招待所见过面,她还以为他们是人贩子呢。 老霍急得直摆手:"我们是在走程序的,甜城的回复还没到,可你们今天就要走,来回得耽误不少时间,我一时心急才……" 余紫嫣眯着眼打量他:"光说没用,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许带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老许扶着膝盖说:"总算追上了。" 那个年轻人脸型窄窄的,眼神深邃,鼻子挺直,一看就是少数民族。他缓了口气,诚恳地对余紫嫣说:"你是余紫嫣同志吧?我是黎市革会的加西,事情紧急,希望老霍和老许没让你不开心。" 说完,他递过介绍信,并拉着老霍和老许向余紫嫣道歉。加西虽然皮肤黑,但说话很有礼貌,也很有亲和力,要不是余紫嫣早有防备,真可能被他说服了。 第119章 前往社区 加西说,牛头公社打算借调余紫嫣,已经向省里报备了,刚刚接到甜城来的答复,他们同意了,不过文件还得等两三天才能到。加西说得挺自信的,可余紫嫣心里还是有点嘀咕。 加西看出她不信,就说:“你不信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回去问问。”说完,就拉着余紫嫣往火车站售票处走。那个年轻人跟售票员说了几句话,售票员看了加西一眼,又瞄了瞄余紫嫣他们,才起身回办公室。 没多久,售票员就带他们进了办公室,还给了他们一台电话。余紫嫣说不用帮忙,自己打就行。她直接拨通了县革会林焘的电话,说了这边的情况,让他帮忙去市里核实一下。 林焘一听,火了。他辛辛苦苦把余紫嫣培养成才,现在别人想趁机占便宜,哪能就这么算了。他立刻打电话到市里质问。 余紫嫣这么折腾,就是为了确定事情的真实性。万一这些人是人贩子,借调的事可能就是个圈套。别说现在消息闭塞,就算以后,也有不少人用假公章冒充公职人员骗人。 过了两个钟头,余紫嫣接到了林焘的回电。借调的事情是真的,但不是加西说的那么简单,甜城并不愿意放余紫嫣走。经过几轮交涉,最后还是省里拍板,让余紫嫣去牛头公社考察,再决定要不要借调。 余紫嫣瞄了一眼笑得很和气的加西,心想越是有魅力的男人越狡猾。要不是打了这个电话,她差点就被加西忽悠了。 余紫嫣心里乱糟糟的,老吴紧张兮兮地凑近她,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骗子吗?要是骗子,你就眨眨眼,我跟杜知秋、郑梅缠住他们,你赶紧跑去找公安局。” 余紫嫣没想到老吴连逃跑路线都想好了。“他们不是骗子,但我还是不敢跟他们走。”余紫嫣把情况告诉了老吴。 老吴皱眉说:“你一个小姑娘跟他们几个男人走,确实不安全。要不这样,我们陪着你一起去吧。” 老吴早就把这三个女孩当成自家晚辈了,出发前就下定决心要照顾好她们。特别是余紫嫣,他在心里觉得余紫嫣和杜知秋、郑梅不一样,除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心,还有对恩人的感激。 不管怎样,他都会护着余紫嫣。有了老吴他们陪着,余紫嫣放心多了。她跟老霍和加西提出要求,加西看看老霍,老霍马上就答应了。只要余紫嫣愿意去考察,别说带三个同伴,再多几个人他也不会拒绝。 同时,他心中默默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让余紫嫣留下。 既然答应去老霍所在的牛头公社考察,余紫嫣他们短时间内回不了老家。 他们在黎市住了一天,等省农业部的专员来了,就坐上小皮卡车,往牛头公社赶去。 余紫嫣他们坐在车厢里,身子跟着车子一路晃动。 摇晃了很久,他们离开了起伏的小丘陵,进入连绵的山区。 郑梅扶着低矮的车厢栏杆,探头往外看,不时发出感叹:“我的天,这山太大了,我从没这么靠近过大山呢。” 杜之秋也凑过去看:“我们那边也有高山,不过没这么让人震撼!” 上午她们还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山景,到了下午就看腻了,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车厢边打盹。 车子跑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庄。 在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继续赶路。 出发的时候天上就乌云压顶,到了中午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他们赶紧停下车子,把车厢上的雨棚撑起来。 等到他们进入山区,雨越下越大。 这时村里的路都是泥巴和石块铺成的机耕道,一下雨泥巴就软了,路面又湿又滑。 山路特别窄,车子不敢再往前开了,害怕发生塌方! 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车子。 老霍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凭他的经验,这场雨至少要下到明天早上。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余紫嫣,他们四个里有三个姑娘,看起来水灵灵的,明显没吃过多少苦。 要是现在告诉她们,如果车子真的开不动了,就得步行去下一个村子的话…… 他不确定这几个姑娘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 余紫嫣注意到老霍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他:“老霍主任,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老霍哪里敢说实话,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老霍犹豫了一下,还是冒雨下车了。 他走到驾驶座旁边,跟司机和加西说了几句,然后戴着草帽,冒雨往前走。 余紫嫣他们待在封闭的车厢里,没看见老霍离开。 左等右等老霍都不见回来,她开始有些担心,问加西老霍去哪儿了,才知道他在找帮忙的人! 余紫嫣以为老霍是去附近村子借拖拉机了,就没太放在心上。 他们等了两个多小时,冬天白天短夜晚长,眼看天快黑了,老霍还没回来。 余紫嫣看着不停落下的雨,担心老霍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同时也担心,如果老霍再不回来,他们就得在车里过夜了。 天气早就进入冬天了,外面已经很冷,进山后温度又降了几度。 他们身上没带吃的,也没多的衣服,在山里待一夜,冷得不行,饿得慌,人差点被冻僵。 郑梅和杜之秋心里直发毛,看着天越来越黑,连老吴都坐不住了。 四个人聚一块儿商量办法。 就这时,雨声哗啦啦的,突然听见几声响亮的铃铛声。 “有人来了!”郑梅乐了,顾不上冷雨,掀起帘子探出头。 细雨像纱一样遮眼,二十米外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在雨幕里,有个大东西晃晃悠悠往他们这儿过来。 “那是什么?”杜之秋好奇地问。 “看着像马!紫嫣,快出来看看,那边有马,还有人呢,今晚不用窝车里了!”郑梅开心地说。 余紫嫣和老吴也凑到边上往外瞧,果然在雨雾里看到一匹大马朝他们跑来。 郑梅像是看见救星,挥着手大喊:“喂,救命,这边有人!快来帮帮我们!” 马慢慢走近,铃铛声也越听越清楚。 余紫嫣仔细一看,可不是一匹,有四五匹呢,正被人牵着往这边走。 余紫嫣一眼就认出领头的是老霍。 原来他找的帮手是马呀! 老霍和一个老乡牵着五匹马走到车前,笑着朝余紫嫣挥手:“同志,没等急吧?后面的路得骑牲口了。” 然后他拿出蓑衣和草帽,把他们从卡车上弄到骡子背上。 他的衣服全湿透了,但不在乎。 这一刻,余紫嫣心里很感激。 骡子驮着他们走了约两小时,总算到了个村子。 到了村子,直接被带到大队部休息。 郑梅看看这古老的木楼,兴奋地对老霍说:“你们村子真好看。” 老霍挠挠头:“你搞错了,这不是我们公社,这是别的大队,我们只是借宿一晚。” 郑梅愣住了:“我们走了两天了,这不是牛头公社吗?” “明天再走一天就到了。”老霍有点心虚,不敢看郑梅的眼睛,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们公社离这儿不远,要不是下雨,今天就能到。” 郑梅不知该说什么。 她刚到金桂大队那会儿,坐了一天拖拉机。 那时她觉得金桂大队够偏的,没想到牛头公社更远。 她担心地看着余紫嫣,要是紫嫣真来这儿工作,多久能回家! 老吴跟杜之秋也都想到这点,都在为余紫嫣揪心。她要是像魏廷那样的男生还好说,偏偏她是女孩儿。一个人被调到陌生地方,要是遇上了事,受了委屈,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要是余紫嫣自己不愿去那就好说了,但要是她真想去,老吴肯定得劝她放弃这个想法。借调就算了,考察也不过是走过场,最后直接回绝就行。 余紫嫣也知道牛头公社条件差,不然老霍也不会这么难为情地来请她这个晚辈。但她心里明白,实际情况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糟,于是开始动摇了。他们现在正为临时调动的事发愁呢,根本没料到牛头公社的情况比他们想的糟糕多了! 余紫嫣这一行人晚上在村里借宿,第二天鸡还没叫就又出发了。他们在小树林的小路上骑着骡子晃悠了一整天。快到中午时,他们在密林深处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再往前走不远,出了树林,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条宽大的河出现在他们面前,水流湍急。两座山中间挂着一条溜索。 余紫嫣看到那条溜索,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难道真是她想的那种情况?不会吧!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老霍很快让她冷静下来。“只要从这条铁索溜过去,爬上对面的山坡,就到咱们公社了!”他笑得很朴实,眼神里满是对家的渴望。他已经离家快一个星期了,公社里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什么?”郑梅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铁索上溜过去?这怎么溜?连个安全措施都没有,河水这么急,要是掉下去被冲走怎么办? 杜之秋怕水,这会儿腿都软了,站都站不稳。余紫嫣赶紧扶住她,关心地问:“你还好吗?”杜之秋扶着树站稳了,摆摆手。 这时,加西已经熟练地用麻绳把自己绑在溜索上,一个猛劲冲出去,脚一蹬地面,整个人像只大鸟一样滑出去了。 郑梅吓得缩起脖子,杜之秋则背过身去,用手捂着眼睛不敢看。 溜索滑到最低点才停下,还有些距离需要抓着铁索一点点往对面挪。 等加西重新踏上实地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 老霍把溜索拉回来,看着余紫嫣她们:“你们谁先上?”郑梅和杜之秋下意识地往后退。老霍一看这情形,忙安慰:“别怕,以前我们用麻绳过江才可怕,要是绳子断了掉进河里就没命了。后来国家换了铁索,特别结实,一点也不危险。” 杜之秋和郑梅的脸都吓得煞白。 余紫嫣:“……”哥,你说这话是想让人安心呢还是更害怕呀! 她发现郑梅和杜之秋是真的恐惧,就说:“让我来吧。” 她走过去,让老霍教她怎样系麻绳。 方法其实挺容易的,余紫嫣瞄了一眼就明白了,她一边给自己打绳结,一边对老霍和杜之秋说:“你们不用跟我一起去,回前一个村子里等我出来就行。我大概一两天能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杜之秋怕水,一看见水就头晕。 她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坐溜索过河,但要是让余紫嫣独自过去,她又不放心。 一时之间,她犹豫不决…… 老吴说:“我陪着紫嫣一起去,之秋、郑梅你们别跟着瞎掺和了,回村里等我们,记得照顾好自己哦。” 郑梅思索了一下,握住杜之秋的手,认真地对她说:“之秋姐,你知道的,你特别怕水,这么宽的河,你肯定过不去。还是跟着骡队回村里吧!” 郑梅这个人性格活泼,什么都想尝试,什么困难都不怕。 滑铁索这种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错过呢? 杜之秋看到大家都想去,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无论如何也要跟大家一起过去。 余紫嫣见杜之秋如此害怕,劝了几句,但杜之秋已经下定决心,余紫嫣便决定带上她一起过河。 老霍也拍着胸口保证:“小余,你就放心好了,这铁索结实得很,一头牛都能滑过去。” 余紫嫣把杜之秋和自己绑在一起,还用手帕把她的双眼蒙住。 助跑时,余紫嫣一喊“跑”,杜之秋就跟着她跑起来。 余紫嫣喊“跳”,杜之秋就乖乖地把腿收起来。 哗啦哗啦——头顶传来铁索的响声,听着就让人提心吊胆。 杜之秋下意识地紧紧抱着余紫嫣,脸贴在她的脖子旁。 其实余紫嫣也有点儿恐高,脚一离地,她就本能地绷紧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前半段滑行还算顺利。 到了后半段,她就学着加西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抓住铁索往前挪。 她一个人背着两人的重量,花了近四十分钟,才平安抵达对岸。 杜之秋双脚一踩到泥土,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不停地干呕。 余紫嫣帮她拍背,又递水给她漱口。 第120章 还是好人多 就在这时,河对面传来一声尖叫。 余紫嫣心里一紧,以为是郑梅掉进河里了,赶紧回头一看。 只见郑梅张牙舞爪地顺着铁索滑下来,开心得不行。 郑梅落地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兴奋地说:“太了,我还想再玩两次!” 余紫嫣:“……” 等所有人都滑过来后,他们开始爬山。 老霍兴奋地指着山顶说:“快到了,爬到半山腰,我们就到公社了。” 余紫嫣抬眼望向青山,脑海里莫名浮现几十年后电视里的悬崖村画面。不过牛头公社比起那个村子强太多了,虽说也是坡,但坡度平缓,路也整得整齐,铺上了青石板。 和早上走过的林中小径相比,这条山路轻松多了。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差距显而易见。 他们稍作歇息便继续赶路。翻过山岭,余紫嫣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眼前的风景豁然开朗,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到啦!” 郑梅站在边上兴奋地大叫:“哇哇哇——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她说这是世外桃源,一点都没夸大其词。那些青瓦吊脚楼散落在翠绿山林间,宛如画卷一般。刚下过雨,整个村子笼罩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老霍满脸笑意,在前方带路。顺着小路走了一阵,他们终于来到村子入口。余紫嫣看到大石头上刻着的“牛头公社”四个字,才确定这里是公社而不是普通村庄。 踏入村寨,沿着两米宽的石板路走着。路两边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吊脚楼。 忽然有个瘦高个年轻人喊起来:“大家快出来,霍主任回来啦!” 听到这话,不少吊脚楼里的人走出来跟老霍打招呼: “霍主任,您回来啦!” “霍叔,您回来啦!” 余紫嫣一看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现在都十二月底了,天气冷得要命。而且这里深居山中,比外面更冷。 余紫嫣里面穿着秋衣毛衣,外加背心,外面裹着厚棉袄。即便如此,她一动不动时牙齿还会抖个不停。 可这些人呢,大多只在单薄外套里套件秋衣,稍微好点的加了件毛衣,大多数连这个都没有。裤子洗得发白,脚上穿的是解放鞋,连袜子也没穿。 他们缩着肩膀,手插袖子里,看起来无精打采。 昨晚余紫嫣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也想好了最坏的情况,但牛头公社的实际状况还是超出她预料! 金桂大队虽然穷,但每家每户至少能给出门的人披件旧棉袄。可牛头公社连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 老霍笑呵呵地跟大家问好聊天,还把余紫嫣介绍给大家。 一听这位皮肤白净、长相俊俏的小姑娘就是余紫嫣,大家立刻眼睛放光,充满期待地跟她打招呼。 余紫嫣心里清楚他们在盼着什么,一时间竟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只能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快步追上老霍:“霍主任,咱们住哪呀?先找个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呗。” 老霍把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家。 老霍家有两座吊脚楼,其中一座是新盖的。他家算是整个公社条件最好的了。 老霍的妻子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让他们围着火塘取暖,还端来了热腾腾的糖水。 喝完一杯暖暖的糖水,余紫嫣觉得舒服了不少。 老霍就让妻子安排余紫嫣他们先住下:“你们先歇会儿,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叫你们。明天我再带你们去各队看看。” 余紫嫣心里沉甸甸的,答应了一声,就跟杜之秋他们上了二楼。 一关上门,杜之秋就紧紧拉住余紫嫣的手:“紫嫣,这里的条件太差了,你可别答应调过来。” 郑梅接着说:“对,来回一趟得好几天呢,你要真被调到这儿,我们可能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了。” 杜之秋皱眉担忧:“可是省里的领导都同意了,紫嫣要是拒绝,会不会惹他们不高兴?” 郑梅冷哼一声,拍拍胸脯保证:“这事你们别操心,他们要是敢对紫嫣怎么样,我就让我爸出面解决。” 杜之秋直勾勾地看着余紫嫣:“紫嫣,你得听我的,千万别来这里,来了就走不掉了。” 这些知青有自己的小圈子,有些女知青被派到深山老林里后,就再也没回来。 那些人的手段,说出来都让人害怕。 普通女知青都不放过,更别说像余紫嫣这样漂亮又有能力的了! 杜之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那时候好多姑娘都栽在这件事上。 余紫嫣笑了笑:“你们放心吧,我是不会来的。” 余紫嫣虽然对牛头公社的人有些同情,但她不是救世主,也没能力救所有人。 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满足了,不想当什么大英雄! 刚进村子,她就拿定了主意。 这次借调,她不打算接受! 三人用屋里的热水洗漱后,直接钻进被窝补觉。 这几天他们四处奔波,晚上又总是在别的村里借宿,根本没睡好。 早就累坏了! 郑梅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杜之秋悄悄翻了个身,唉声叹气地发愁。 “之秋姐,你还没睡吗?”余紫嫣低声问。 “我睡不着,你先睡吧。”杜之秋其实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 她怕睡着了会有坏人溜进来做坏事。 她得保持清醒,守着余紫嫣和郑梅,一旦有什么动静,就能马上叫醒她们。 余紫嫣也这么想,就说:“咱们轮流睡吧,我先睡半小时,时间到了你就叫我,换你睡。” 说着,她摘下手表递给杜之秋。 杜之秋答应一声,接过了手表。余紫嫣安心地睡下了,很快进入了梦乡。她一直睡到晚上才醒。 醒来后,她揉揉眼睛坐起身,发现杜之秋早已起床,在窗边发愣。听见床上的声音,她转头说:“醒了呀!”“之秋姐,你怎么没叫我呢!”杜之秋说:“我换了张床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 余紫嫣知道她在扯谎。前两晚住在别的村子里,她倒头就睡,根本没听说过床的问题。但她没有揭穿,喊醒郑梅后,三人穿上衣服下了楼。 霍家客厅里生起了火炉。炉子上挂着一口大黑锅,锅里咕噜咕噜冒泡,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味。老吴看见他们下来,忙挥手让他们过来烤火。 霍家晚餐还算丰盛,一锅腊排骨稀饭,配上咸菜,再加一道清炒蔬菜。余紫嫣她们赶了两天路,几乎没好好吃过饭。看到这些热腾腾的食物,食欲大增,吃得飞快。 他们正吃得高兴时,有人来了。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姑娘端着个灰扑扑的土碗走进来:“霍叔,我妈做了鸡蛋饼,让我带给你们尝尝。”说完,把饼放到了她们面前。 这小姑娘穿得单薄,只有两件薄衣,外套还短了一截,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小脸也冻得发青。放下东西就跑不见了。 老霍笑眯眯地说:“人家知道你在帮我们,特意做了好吃的感谢你呢!”余紫嫣打定主意不再求助。牛头公社的人越热情,她心里越不舒服! 看着这碗沉甸甸的鸡蛋饼,她根本吃不下。可她刚松一口气,一个小男孩冲进来,也不说话,直接把鸡蛋塞给她,转身就跑了。 短短一顿饭工夫,就来了好几波送吃的,而且都带着鸡蛋。这鸡蛋该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东西了! 余紫嫣心里堵得慌,很难受。晚饭后,老霍出门了。他背着手走到一家门口,敲敲门,门立刻开了。 他大步进去,里面已经坐着五六个人。“老霍,没想到,你真的把余紫嫣带来了!”老霍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说话能不能文明点?别乱说,要是让余紫嫣听见了,把人气走,我饶不了你!” 那人吓得缩缩脖子,一脸愧疚的样子。老霍瞪他一眼,才开口:“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留住她吧?” 老霍叹着气,把最近在市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本来他们计划直接调她过来,但甜城那边死活不肯放人。老霍费了好大劲才说服上面的领导帮忙协调。最后想了个办法,让她来看看再说。 有人一听急了,“咱们这阵子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公社的发展全指望她呢。” 一个男人眼珠一转,“要不找个人,成事后再逼她留下,这样即使她不愿意也能留下。” 老霍一听就火了,用力拍了他后背一下,那人踉跄着撞到桌上,额头都撞出了包。“瞎说什么!她是省里都有记录的重要人物,哪容得你耍花招?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那人揉着包,心里却还在想,别的地方都能留下人,他们凭什么留不住? 老霍警告所有人,“谁要是动歪心思,后果自负。”大家纷纷表态不会做坏事。 随后他们开始商量怎么让她留下来。老霍说:“咱们得多表现可怜,再加点小恩小惠。她年轻单纯,心地也好,只要装得够惨,她一定会心软的。你们赶紧回去安排!” 第二天清晨,余紫嫣被鸡叫醒。郑梅缩在被窝里不想动,杜之秋把毛衣塞给她,催她快点起床,不然会被霍婶儿催。 住别人家还得让人喊你起床,太不像话了!他们洗漱完下楼,霍家人早就起来,围着火塘聊天笑闹。 昨天只见过老霍夫妻,今天才见其他家人。老老少少十几口子,小孩子三四人,还有一个瘦弱的孕妇,腿细得像竹竿,肚子却很大。 那肚子和身子搭一起看着很怪,余紫嫣下意识躲开她,怕一碰她肚子就裂开。 早饭是红薯粥配腌菜,每个考察队员都有个鸡蛋。霍家小孩眼巴巴看着碗里的鸡蛋,不停吞口水。 那是煮鸡蛋!一年也就过年和过生日能吃一次! 这么馋都没开口要,看来霍家教养不错。“快走!”老霍用筷子敲碗边,“瞧瞧你们,像没见过世面,为了几个鸡蛋丢人,都出去吃!”几个小的被吓跑,蹲屋檐下喝粥。 余紫嫣心里不是滋味,觉得没在牛头公社算幸运。在余家,她至少有地方住,爸妈给她留工作和抚恤金,不用愁吃穿。 余紫嫣偷偷把鸡蛋塞口袋,出门时又给孕妇。孕妇想还,余紫嫣眨眼示意别出声。孕妇不敢动,把鸡蛋给了霍大婶,霍大婶又告诉老霍。 老霍看看笑着的余紫嫣,有些过意不去。余紫嫣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自己却利用她留她在这。 早上七点,考察队跟着老霍去各大队实地考察。牛头公社下辖五个大队,都在深山,人口不多。小大队几十人,大队不过两百多。 整个公社人加起来还没桂大队多。能成公社,也是位置好。 路难走,五个大队考察了五天。余紫嫣虽然决定不借调,但考察时认真做笔记。发现这些大队一个比一个穷。 每到一个大队,人都出来迎接,面黄肌瘦,衣服单薄,风一吹像要倒。尤其是孩子,冻得脸青紫,鼻涕直流。 牛头公社的地方环境相当不错,四周无人打扰,山水特别美,人们也很老实本分,像个小仙境一样。 要是再过几十年,把它弄成旅游景点,肯定超多人去玩。 不过在以前那个按计划分配资源的时候,这么好的地方反而成了阻碍发展的东西。 考察完刚回到公社,一个姑娘就跑进霍家院子说:“霍婶,我奶奶又发烧了,一直在说胡话,怎么办呀?” 余紫嫣认得她,就是那天晚上给她送煎饼的小姑娘。 “吃过药了,早上不是退烧了吗?怎么又烧起来了?”霍大婶一边擦手一边问。 小姑娘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呀……” 霍大婶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别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顺便找赤脚医生过来。” 小姑娘答应着,眼睛瞪得圆圆的,跟着走了。 “等等我,我也要去。”余紫嫣追上去,回屋里拿了急救包,跟着大家一起往俞鱼家赶。 这个叫俞鱼的小姑娘和奶奶、妈妈住在一起。 她奶奶年纪大了,一到冬天身体总出状况,现在轻度肺炎了,还烧得迷迷糊糊的。 余紫嫣从包里拿出退烧药和消炎药。 赤脚医生一看是西药,眼睛都亮了:“西药见效快,这次俞奶奶肯定能好利索。” 余紫嫣听说赤脚医生那儿只有中药,就把药都留给他了。 俞鱼母女俩一直谢余紫嫣,把她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第121章 不是好欺负的 余紫嫣没在俞家多待,寒暄了几句就回霍家收拾东西去了。 考察结束了,明天他们就得回去了。 晚饭后,老霍自己找到余紫嫣:“小俞,那个调工作的事……” 余紫嫣说:“这事我不能做主,得回去问问家人同不同意。” 老霍心里有点失落,知道这几天故意说困难也没让余紫嫣动心,眼神里透着失望。 他咬咬牙,还想试试:“你也看到啦,我们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小余,我知道这么说让你为难,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得帮帮我们呀。” 老霍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他刚当上牛头公社主任的时候,也是雄心壮志,想做出点成绩。 可是这几年下来,他慢慢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不是这块料。 余紫嫣好不容易才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下。 余紫嫣说:“霍主任,你应该清楚我家的情况,我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养呢……” 老霍刚想说接他们过来,但牛头公社的条件怎么能跟金桂大队比呢? 第二天清晨,余紫嫣带着行李和大家告别了牛头公社。离开村子的时候,许多人冒着冷风赶来送行。 就在这个时候,余紫嫣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喊:“小余姐姐。”她回头一看,是俞鱼。 俞鱼急匆匆地跑过来,喘着气把手里包着的东西递给她:“小余姐姐,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多谢你的药,我奶奶现在好多了。”俞鱼穿得很少,小脸冻得发紫。衣服短了一截,露出冻得红彤彤的手腕,后背还有冻疮,又黑又紫,有些地方裂开了,结着黄色的痂。 余紫嫣摸了摸她的头,觉得这不过是小事,没想拿俞鱼家的东西。 俞鱼睁着明亮的眼睛说:“小余姐姐,这不过是一些蘑菇干,不值钱的。你要是不要我们的东西,是不是以后都不来我们公社了?”余紫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接过了东西就跑,一句话也没说完。 俞鱼在后面追着喊:“小余姐姐,你一定要再来我们公社玩!” “小余同志,别忘了我们!” “小余同志,大家都盼着你呢!” 周围的人都跟着喊起来,山谷里回荡着热情的声音。 从牛头公社回来的路上,余紫嫣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平时爱说话的郑梅也安静了许多。 老吴安慰她说:“你还年轻,牛头公社的事不是你的错。能帮上金桂大队这么多人解决吃饭问题,已经很棒了,别自责。” 很快他们回到了金桂大队。刚到晒坝的黄桷树下,胖乎乎的瑶瑶和三娃就扑上来,一人抱住一条腿,甜甜地叫着姐姐。余紫嫣被这两个小家伙逗笑了。 她抱着两个孩子,捏捏他们肉乎乎的脸蛋,心里的阴霾总算散了。 钱老太也笑呵呵地迎上来:“你总算回来了,这两个小家伙天天在家念叨你,我都快烦死了!” “看看,出去两个月,人瘦了一大圈。”柳叶接过行李,挽着她的胳膊往家走,“走吧,咱们回家。知道你今天回来,我特意炖了黄豆猪脚,给你补补。” 钱老太招呼杜之秋、郑梅和老吴都去余家。 还没进门,就闻到黄豆猪脚的香气。 一推开门,就看见魏廷系着围裙,在土窑里放烤盘。 听到声音,魏廷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余紫嫣。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发现她瘦了一些,好像还长高了点。 他嘴角一扬,露出浅浅的酒窝,大步走到她面前:“欢迎回家。” 他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但忽然想起刚才摸过鱼,又把手缩了回去。 那一句“欢迎回家”,让余紫嫣仿佛找到了依靠,心里安稳了许多。 她笑着喊他:“魏廷哥。” 声音软软甜甜的,像是一下子钻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心里也暖融融的。 今天的午饭特别丰富,全是她喜欢吃的菜。 柳叶和钱老太不停地给她夹菜,她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饭后,她搬了把躺椅到院子晒太阳,魏廷收拾完厨房也坐了下来,小声问她:“听说黎市下面有个公社想调你过去,你怎么看?” 家里人还不知道她培训完又去牛头公社考察的事。魏廷消息很灵通,早听说了这事。 一提到牛头公社,她脑海中就浮现俞鱼冻得发紫的小脸和她那长满冻疮的手。 她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扭头对魏廷说:“我还没想好呢,心里乱得很。” 在别人眼里,余紫嫣总是充满干劲,做什么都全力以赴。 但实际上,她平时很懒,特别害怕麻烦。 她好不容易在金桂大队安定下来,家里、朋友、工作都在这里,实在不想换地方。 再说牛头公社又偏又远,条件也很差,她才不想去那里重新开始。 可是牛头公社那些人的样子总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 尤其是俞鱼那冻得发紫的小脸蛋,还有那满是冻疮的手。 以前看电视里的扶贫新闻,见过不少穷人,但那时的贫困户跟现在的牛头公社没法比。 隔着电视屏幕时,她没多大感觉。 这次去牛头公社,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她心里特别触动,真的很想帮助他们。 余紫嫣噘着嘴,一脸为难:“魏廷,我到底该怎么办?” “问我?”魏廷指着自己,“要是让我选,我肯定不让去。要是甜城的其他公社还好说,离得近,我们可以照顾你。黎市太远了,你一个人过去,我们不放心。” 黎市确实太远了,从金桂大队到牛头公社,路上要走好几天。 魏廷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急着做决定。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不管什么事都得过了年再说。” 余紫嫣想想也是,就算她同意去了,也得等到年后。 于是她暂时放下这事,两人又聊起家常。 魏廷告诉她这两个月家里的情况,家里一切都很好,她听得笑嘻嘻的。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听着听着她就有点犯困了。 魏廷轻手轻脚进屋,把正在玩的孩子赶到隔壁,又拿了一件棉袄,轻轻给她盖上。 他坐在躺椅边,帮她把吹乱到脸上的头发拨回去,瞧着她睡得安详的脸庞,自己也不禁笑了。 余紫嫣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魏廷正坐在旁边看书,比她早起身,掏出一块手帕,笑着递给她:“我去开门,你擦擦嘴角。” 她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感觉手背上有点湿。 哎呀…… 太丢脸了,又流口水了! 余紫嫣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帕,把嘴角擦干净。 原来来的是李胜利。 他满脸笑容,只穿着一件毛衣,外套搭在胳膊上,兴冲冲地走进来:“紫嫣,你终于回来了!” “李叔,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李胜利喝完一杯水,擦擦嘴问:“我刚从榨油厂回来。你知道咱们队抢种的秋黄豆收成怎么样吗?” 看他笑得像朵花,估计收成不错。 余紫嫣期待地问:“具体多少?” 李胜利先伸一根指头,再伸两根指头。 余紫嫣对黄豆产量没什么概念,就睁大眼睛盯着他,等他说结果。 李胜利兴奋地说:“一百二十斤!每亩平均一百二十斤!” 余紫嫣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亩产一百二十斤黄豆不算多,在她的时代,一般每亩能产五百斤左右,就算现在,也能达到三百斤。 虽然少了些,但他们种的地多。 李胜利给她算了笔账:“别小看这百来斤,咱队种了几百亩,总共收了快二十万斤黄豆,能榨出两万多斤豆油,明年养鸡养猪的饲料不用愁啦!” 这么一算,收成确实可观。 这季是临时抢种的,不用上交公粮,光榨出的油每家就能分七八十斤呢。 七八十斤!普通人家一年吃两三斤棉籽油就不错了,好的也就五六斤菜籽油。 现在突然多了几十倍的豆油,简直天上掉馅饼。 全得感谢余紫嫣! 本来只想解决鸡饲料问题,没想到连大队的油问题也解决了! 那时的人舍不得吃油,每家分十斤,剩下拿出去卖换钱。 怪不得李胜利这么高兴。 他又说:“这次种的是单排,所以亩产不高。开会讨论过了,明年改成‘W’字型播种,亩产应该能达到两百斤……” 李胜利越说越兴奋,这份喜悦也感染了余紫嫣和魏廷。 于是他们决定去看看榨油厂。 榨油厂在公社,他们到的时候,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永兴公社没有现代化的榨油机器,还是用传统的方法压榨。黄豆得先挑选、磨碎、蒸熟,弄成油饼放进榨槽里,再把楔子一根根敲进去,豆子里的油就被挤出来,顺着油槽流入桶里。 他们到的时候,榨油厂里热火朝天,喊号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脱了上衣,露出结实的后背,被汗水浸湿的古铜色皮肤闪闪发亮。 余紫嫣偷偷捂住鼻子,生怕看这些肌肉男看得流鼻血,场面太有荷尔蒙气息了。这是她头一回见识这种古老榨油方式,每一步都认真观察。最后看着金黄的豆油缓缓流出,香味直冲鼻子,比后来商场里那种大桶油香多了。 回去的时候,大家坐拖拉机一起走。高明田小心翼翼地开拖拉机,就怕漏了一滴油。上午余紫嫣回家时路很安静,但这次她坐拖拉机回去,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笑得脸都有点僵了。 回到家,她又去看了兔子。李福苗跟着她,心里七上八下,担心自己哪块没做好。离婚后这几个月,她安安心心养兔子,也没做重活,偶尔回娘家改善生活,气色好了很多,脸也圆润了不少。加上外甥女每月给她的零花钱,这样的生活,在牛家那是不敢想的。 余紫嫣绕着兔舍转一圈,又随手抓了几只兔子看看。兔舍被打扫得很干净,切好的兔草整整齐齐地放在簸箕里。兔子养得白白胖胖的,特别讨喜。这几个月又添了好些小兔子,现在总共有六十多只,明年春天就可以剪兔毛卖钱了。家里的生活正一步步向好。 第二天,余紫嫣和李胜利一起去县里找林焘主任汇报工作。林焘一见余紫嫣就说:“你可别答应那借调的事!”余紫嫣笑着说:“还没答应呢。” 林焘听了松了口气。李胜利一听“借调”俩字就警惕起来:“什么叫借调?你要被借调去哪儿?”听明白事情原委后,李胜利简直懵了,像被雷劈了一样。 余紫嫣以为他会抱怨几句,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哼哼了两声,低声说:“这样的人才真是难得,难怪别人都想争着要。” 金桂大队之前可穷了,去年冬天还靠公社借粮才熬过去。自从余紫嫣来了,今年就不一样了,大家都吃得饱、穿得暖,还能经常吃肉改善生活。跟前两年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不过余紫嫣自己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她觉得这年头不是没人有本事,而是那些有本事的人都被过去的十年折腾得没了棱角,宁愿躲起来也不愿冒头。只有余紫嫣是从另一个时代过来的,没经历过那种混乱,所以胆子大些。 再等等吧,等改革开放的消息传来,那些藏起来的人就会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冒出来了。 快过年了,县里各大队的排名也出来了。县里每年都搞表彰会,李胜利、林富生、余紫嫣以及蚕室的一些人,都被请去参加。金桂大队一下子成了全县前三名,进步神速,受到了县里的大力表扬,甚至压过了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大队。 金桂蚕室因为改良了养蚕技术,不仅养出了特等茧,还提升了产量,因此获得了额外奖励。 在台上领奖时,余紫嫣在过道里被人故意绊了一下。她差点摔倒,幸亏前面的老吴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不然就要出洋相了。余紫嫣拍拍衣服上的灰站了起来,回头就看到了那个害她差点摔倒的人——周毅。 嘿,还挺熟悉的。 周毅一点都没遮掩,刚才就是他干的好事。他叉着腰,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脸得意地挑衅余紫嫣。 杜之秋气得嘴唇都快咬破了,郑梅一看这情况,火气也上来了,卷起袖子就要去找周毅理论。 第122章 有功没赏 余紫嫣急忙拉住她:“你想干嘛?” 郑梅指着周毅:“他……他刚才明明……” 余紫嫣拍拍郑梅的背:“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在这种场合,被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郑梅还没反应过来,周毅就已经发飙了。 他猛地站起来,瞪着眼睛怒视余紫嫣:“你骂我是狗?” 周毅比余紫嫣高出一头,余紫嫣得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她奇怪地看着周毅:“我说同志,你怎么这么激动?难道刚才绊我的就是你?” 周毅不敢当众承认,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结结巴巴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没有,别乱说!” “哦,原来不是你……”余紫嫣故意拖长了声音,对着周毅笑了。 尽管周毅极力否认,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周围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周毅更生气了。 坐在他旁边的女人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余紫嫣同志,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怎么倒去跟无辜的人吵架?” 我刚刚是不是在吵架?可能是我安慰朋友的时候说话不当心,不小心伤害了你们敏感的心灵,抱歉抱歉。余紫嫣满脸歉意,说得特别诚恳。 那个女的顿时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 余紫嫣朝她笑了笑,然后拉起郑梅一起往台上走去。 大家看向周毅和那个女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周毅看着走上领奖台的余紫嫣,心里别提多窝火! 本来是想故意绊她一下,让她当众出丑的。 结果反而让自己陷进去了! 余紫嫣笑得像朵花,接过县革会主任亲自颁给她的奖品和搪瓷奖杯。 县革会主任让她讲几句感言。 余紫嫣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感谢大家在养蚕时的帮助,也要感谢那些绊脚石,没有他们我或许不会走到今天。” 礼堂里的人都把目光转向周毅。 周毅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记仇,就因为踩了她一脚,居然当众为难我! 余紫嫣养蚕的技术其实一般般,比我差远了,只是长得好看,会讨好人,让老吴和杜之秋为她拼命干活。 要是靠她的真实本事,这奖根本轮不到她! 虽然周毅心里不服气,但也只能捂着脸灰溜溜地逃出了礼堂。 文记者拍照的时候,余紫嫣特意用奖状挡住半边脸。 奖品刚拿到手,香香就兴奋得跳起来,小眼睛里闪着光,认真地说:“大姐,你在台上领奖的时候,就像个小太阳一样亮!以后我也要变得跟你一样厉害!” 余紫嫣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哦!” 郑梅也捏了捏香香肉乎乎的小脸:“小家伙,刚才台上就你大姐发光吗?我是不是不够闪亮?” 香香摸了摸被捏的地方,一本正经地说:“郑梅姐也很厉害,香香都看不过来了!” 大家都被香香逗笑了。 在家里的日子,余紫嫣过得轻松自在,一转眼腊月二十六就到了。大队完成任务后开始准备杀年猪。 余老二前几天放寒假,一大早就带弟弟妹妹还有冬冬去大队部看热闹杀猪去了。 余紫嫣数好钞票,提着大篮子,慢慢悠悠往大队部走。 还没到大队部呢,远远就听到那边人声鼎沸。 往年都在各生产队杀年猪,今年不仅杀猪,还要分豆油,所以把年猪集中到大队部一起宰。 杀完猪还能吃杀猪菜。 血豆腐炖粉条大白菜,用最简单的方法,做出最正宗的味道。 村里人都来帮忙分猪肉了,今天可热闹了。余紫嫣刚到,看见五头大肥猪已经被处理干净,摆在那里等着分肉。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说:“这些猪养得真好,肥肉都有三根手指那么厚,能熬好多猪油呢!”“那是当然,最后一个月全靠豆渣喂的。上次卖猪时,那些收猪的人都夸咱们村的猪养得棒极了。” 几个盆子里装着血豆腐已经被搬到临时搭的灶台旁。徐英正带着几个女人忙着做杀猪菜。先把猪网油放进锅里熬油,再加点姜丝,然后倒水一起煮。水开了后,把切好的血豆腐下锅,别动它,煮一分钟后再放白菜,等血豆腐不红的时候就可以捞出来了。 余紫嫣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看到余老二和几个小孩正在和郑梅玩耍。她好奇地问:“怎么没见着之秋姐?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没来?”郑梅说:“她去接平安弟弟了。”杜平安因为在北京过得不太好,过年肯定也不舒服,所以杜之秋写信叫他回村过年。 杜平安的火车昨天到省城,今天一早就跟着一辆货运车到县里,杜之秋一大早就骑车去县里等他。他们正说话时,杜之秋就带着杜平安回来了。杜平安眼角和嘴角都有青紫,难道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余紫嫣赶紧过去问怎么回事。杜平安一见到余紫嫣,立刻咧嘴笑得像朵花,大声喊着余姐姐。余紫嫣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关心地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一提起这事,杜平安好像被什么触动了,脸色突然沉下来,眼神也变得深沉,看起来像是要找人算账的样子。余紫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情吓了一跳,急忙把手从他头上收回来。可就这一瞬间,杜平安又变回了之前的笑容:“就是和人在胡同里打架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余紫嫣笑着说:“你带药了吗?我家有红药水,拿点抹抹会好得快些。快过年了,脸上有伤可不好看。”杜平安笑着回答:“谢谢余姐姐,但我姐已经带我去医院涂药了。”余紫嫣听了点点头。 然后,她把杜平安介绍给家里的几个孩子。杜平安和余老二差不多大,余老二按照余紫嫣的嘱咐,对杜平安格外照顾,主动和他聊天,两人聊得很投机。 很快,就听见杜平安惊讶地喊道:“哇塞,你竟然已经上高中了呀!” 余老二点点头,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我上学早,一直念书到现在,今年刚上高中。” 杜平安满脸艳羡:“要是我能上高中就好了!不对不对,我要是能去上中专就更棒了,毕业就能工作赚钱了。” 他上初中的学费全靠姐姐掏腰包。自从他读初中后,家里那俩人就老找他麻烦,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不给他饭吃。 他常常饿得前胸贴后背,若不是姐姐偶尔寄点钱回来接济,他恐怕早就退学回家搬蜂窝煤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快点初中毕业就去找份工作,帮姐姐分担一下压力。 余老二摇头表示反对:“你至少得把高中读完,现在初中生满大街都是,出去找工作没什么竞争力。” 杜平安听得迷迷糊糊,这话压根没听进去多少。 余老二也不是爱唠叨的性格,说完想说的话,就换了个话题聊起来。 两个同龄人聊得挺起劲,杜之秋也跟着松了口气。 杜之秋笑着谢了余紫嫣一句:“多亏你带着平安玩,他才不会觉得无聊。” 大队开始分肉的时候,原本满院子乱跑的人全都往案板那边涌,挤成一团,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喊脚被踩了,还有女人抱怨有人摸她屁股。 旁边的人调侃:“你以为你是余紫嫣?长得这么水灵,谁都想多看两眼,你这样的糙娘们儿,谁会稀罕摸你呀。” 这话倒也没错。 余紫嫣从小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娇生惯养的,体态纤柔。再加上她现在能挣钱了,队里有不少小伙子都对她有好感。 虽然心里有点波动,但她很清楚自己跟这些人不是一个路数,玩不到一块儿去。再说身边还有魏廷守着,别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她。 不过当她不在场时,那些人私下里没少嚼舌头。 之前余紫嫣在外面忙着,这些人没注意到她在旁边,顺嘴又对她开了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站在人群外的余紫嫣无辜成了靶子。 她转过头,冷冷地扫了一眼人群。 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众人看到她就像按下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 这边一安静,分肉的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一眼就瞅见人群中皮肤白净的余紫嫣。 几百号人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个个表情尴尬。 当面说大姑娘坏话被抓了个正着,他们恨不得钻地缝躲起来。 大家纷纷低头,往两边闪,露出那个“始作俑者”。 那人迎上余紫嫣平静如水的眼神,莫名心虚起来。 余紫嫣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人心里发虚得很,脸一会儿青紫,一会儿红紫,两只手都不知该搁哪儿好。他想解释:“我我我……你……”平时耍嘴皮子很利索,现在正经说话反倒结巴了。 余老二把四个弟妹托付给江冬冬和杜平安后,攥紧拳头,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大踏步朝那个家伙走去。 那家伙心里一颤,下意识想跑。可又觉得被个小娃娃吓到太丢脸,于是停下脚步。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眼看两人就要干起来了。 余紫嫣刚要喊住余老二,李胜利忽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巴掌拍在那家伙头上:“臭小子,是不是皮痒了?大姑娘小媳妇的话也能乱说?信不信我扣你分红!” 那家伙捂着被打的地方直哼哼。 李胜利又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还不快给余紫嫣道歉!” 那家伙不想和余家闹僵,赶紧顺着台阶下来,小声说了句抱歉。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李胜利又捶了他一下:“你是大家闺秀吗?说话像蚊子叫似的,谁听得见?你到底是在给谁道歉呢?大声点!” “余紫嫣,对不起!”那家伙咬咬牙,闭上眼,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还给她鞠了个躬。 余紫嫣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说:“这样就好,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家伙赶忙保证再也不会了。 一场小冲突就这么结束了。 李胜利这才扯开嗓门让大家排队分肉。 余紫嫣走过去,把余老二拉到一旁,不满地看着他:“你刚刚太冲动了,你还是学生,怎么能动手打人?要是有人……” “就算我不是学生,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姐。”余老二昂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余紫嫣心里暖暖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对付这种人有的是办法,没必要为了他们搭上自己,懂吗?” 哎呀! 这家伙又长高了,现在看他还得仰着头。 余老二揉揉被摸过的地方,嘀咕道:“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别在外头随便摸我的脸。” 余紫嫣抿嘴笑着:“那好吧,回家再摸。” 余老二急了:“回家也不行!”说完就甩下她,去排队领猪肉了。 余紫嫣一家平时很少下地干活,按理说没什么工分,也分不到多少肉。 但她因为带领建厂赚钱,为大队立了大功,所以她的待遇和大队书记一样,除了工资,还额外多加七个工分。 虽然分到的肉不多,总归比没有强。 领完肉后,顺便领一壶油,再按份额领杀猪菜。 余紫嫣和余老二领了猪肉,余紫嫣就去拿杀猪菜。 分菜的大姐给余紫嫣的土砂锅里多舀了一勺。 徐英眼尖,立刻凑上去:“林姐,余紫嫣家只能拿一勺杀猪菜。” 徐英气得不行。 她以为林姐是自己老公那边的亲戚,才让她帮忙做杀猪菜,结果林姐明知自己跟余紫嫣不对劲,还偏给她多分,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脸吗? 林姐瞪了徐英一眼,腰杆一挺,毫不畏惧:“我就给余紫嫣多盛一勺怎么啦?要不是余紫嫣带着咱们抢种了一季黄豆,猪能用豆渣长那么肥?咱们能分到这么好的肉?我给她多加一勺杀猪菜,谁有意见?” 周围人都赶紧随声附和,表示没意见。 林姐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谁敢说有意见!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咱们跟她不是一个路子的嘛! 余紫嫣笑着对林姐道谢,这多出来的一勺,她拿得心安理得。 等大伙分完肉,案板上还剩下不少肉和几副猪板油。 猪板油从来不分,得花钱买。 余紫嫣本来想拿走半副猪板油,话还没说完,金铃妈就站出来,嗓门尖得像针刺一样:“呵呵,这么好的猪板油,大家都想买回去炼油,你倒是好,一下子拿走半副,还让不让人买啦?人家能不能存点油过日子呢?” 说着,她掏出一叠新钱,在手里甩来甩去。 第123章 把话说明白 余紫嫣皱眉,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些。于是改口只要了一副猪板油。 金铃妈得意扬扬地抽出一张钱拍在案板上,对杀猪师傅说:“给我一副猪板油,我闺女在缫丝厂上班,得多补补,多吃点带油的。” 余紫嫣装作没听见金铃妈的炫耀,笑着跟切肉的师傅说要买肉。 她又额外买了三十斤五花肉,要求肥少瘦多,还加上六个猪蹄、两个猪头、三个猪尾巴,同时还额外要了一百斤大豆油。 大队分油是按工分来的,余紫嫣家工分不高,只分到了一点点。 以前油难买,余紫嫣总是省着用。 有时候炒菜,只能用筷子蘸点油润润锅! 时间久了,她因为老吃素,胃里老是反酸,浑身都不舒服。 现在大队里能买到不要票的大豆油,她当然想多存点。 有了足够的油,即使一段时间不吃肉,也不至于太难受。 当余紫嫣说出数量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买三十斤肉就够让人震惊的了,她居然还要买一百斤大豆油! 一百斤!那得吃到什么时候! 买这么多东西,一百块钱都不够花。 看着余紫嫣一家人,大家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钱老太看到余紫嫣的豪爽劲儿,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紫嫣,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想法?要这么多油,咱们家能吃完吗?买个十几二十斤就够啦。” 钱老太说着,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要晕过去的样子。 余紫嫣赶忙拍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说:“家家,这豆油不要票,一斤才一块钱,多划算!错过了这机会,以后就没这样的好事啦!油可是好东西,自己吃不完还能送人,这么好的东西拿出去多体面!” 余紫嫣觉得自己家肯定吃不完这一百斤油,就想能不能给余家的长辈、叔叔伯伯还有姑姑们寄一些过去。 但她没直接说出来。 倒是柳叶听到这话,也有些动心了。 柳叶拉着钱老太,撒娇似的拖长声音喊了声“妈”,接着商量着问:“我也想买几斤,给爸妈送去!” 钱老太看着柳叶。 柳叶有点心虚:“我绝对不多送,就五斤……不对,三斤就够了。” 钱老太皱起眉头,假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既然要送,三五斤怎么够?要送就直接送十斤!” 钱老太不是随便大方,而是柳家的亲戚确实不错。 当年福田腿受伤时,他们家不仅送鸡送蛋,还帮忙介绍活儿给需要打家具的朋友。 钱老太一直记着这些情分。 而且柳叶对福田一直很体贴,之前福田失业在家时,也是柳叶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现在柳叶想给娘家送些东西,钱老太自然没理由反对! 十斤油不算多也不算少。 柳叶在食品厂上班,一个月挣十八块,十斤油不过半个月工资,这点钱她还是花得起的! 而且这也能让亲家知道,他们李家是个懂得感恩的家族! 柳叶得到婆婆的认可后,开心地给了钱老太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偷偷亲了她一口,然后蹦蹦跳跳地去排队买油了。 钱老太紧张地四处张望,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才勉强挤出笑容,小声抱怨:“都怪余紫嫣那个丫头把我带偏了!” 劝不住余紫嫣,钱老太干脆也给自家买了五十斤油。 她想通了,小儿子在缫丝厂上班,逢年过节总得送礼走访。相比那些随意就能买到的肉和糖,每月定量供应的二两油拿出来更有面子,也更真诚。 最后,她还额外加了十五斤猪肉。 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都说钱老太一定是被余紫嫣气得迷糊了,才会跟着瞎花钱。 余家和李家一下子买了总计一百五十斤大豆油,四十斤猪肉。这些东西,她们几个老弱妇孺根本搬不动。于是李胜利找来高明田,开着拖拉机帮她们把东西送回家。 刚把东西装好上车,余紫嫣就瞧见江冬冬拎着一小块肉和半份杀猪菜,从人群中挤出来。他家平时分得少,这点杀猪菜根本不够爷孙俩吃。余紫嫣招呼他把杀猪菜放到一块儿,一起去她家吃。 江冬冬建议把那块肉也煮了,说自己常在余家蹭饭,这点肉不算什么。可余紫嫣没拿肉,只接了杀猪菜,让他带肉回家,把吴老头接到她家。 人群中有个妇女盯着钱老太,眼睛里满是羡慕、嫉妒和贪婪。 高明田很快就开着拖拉机来了,还找了两个帮手,一起把猪肉和大豆油搬到车上。他们正准备走时,李胜利端着一大碗血旺送过来,递给余紫嫣。 “你们人多,分的那点不够吃,这碗血旺你带上。” 余紫嫣也不推辞,开心地接过。 李胜利又说:“今天下午大队部要分钱,你记得一起来主持。” 余紫嫣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拒绝了:“你们主持就行,我不参加了。” 余紫嫣他们回家后就开始准备午饭。 郑梅和杜之秋拿着今天分到的东西,到余紫嫣家一起吃。余紫嫣留下杀猪菜,没动他们的肉,让他们把肉带回知青点慢慢吃。 余紫嫣把大家的杀猪菜混在一起,做成了一个血旺火锅。除了李胜利给的新鲜血旺,还有滑肉、蔬菜,像豌豆尖、笋干、藕片、白菜之类的。 她又调了麻辣蘸料,十几个人围着炉子开吃。 锅里的东西吃光了,大家就开始往里添菜。热气腾腾的杀猪菜火锅让人吃得非常满足。 杜平安第一次跟大家一起吃饭,有点拘谨,不敢随便动筷子。余老二和江冬冬不断给他夹菜,结果杜平安不知不觉吃得撑死了! 他摸着鼓起的肚子,眼眶有点湿润,好久没这么畅快地吃饱过一顿了! 吃完饭,余紫嫣把厨房收拾好,正想泡点花茶,和大家晒太阳闲聊,大队广播突然响了。 广播里让余紫嫣去大队部接电话。 刚好其他人也要去大队部领分红,于是大家一起去了。 到了大队部,发现排队领分红的人已经很多了。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在心里默默算计自己能分到多少钱。 余紫嫣进办公室接电话,才知道是省城供销社打来的。 原来,余紫嫣拜托他们兑换的旧衣服已经来了十几麻袋,问她下一步怎么办。 余紫嫣从牛头公社回来后,心里一直闷闷不乐。 反复考虑后,她和大队干部商量了一下,决定以食品厂的名义办个活动,用鱼丸换旧衣。 然后把收来的衣服寄给牛头公社。 表面上看,金桂大队似乎是吃了点亏,但实际上他们占了大便宜,这事最后成了双丰收。 那个鱼丸换旧衣的活动,本来就是免费宣传,让更多人认识了金桂食品和他们的鱼丸。 而且这也是一件好事,让金桂食品厂的名声传得更广。 没过半个月,省城里就收到不少衣服,鱼丸卖得也越来越好了。 余紫嫣给高猛打电话,让他明天送货时顺便把那些衣服带回来。 刚放下电话,李胜利就递给她一沓钱和一些零钱:“这是你的分红。” 余紫嫣接过钱数了一下,居然有五百多块,惊讶得不得了。 她盯着那一小叠钱,半天没敢动。 李胜利就说:“你提供的桑葚果酱、端午粽子、鱼丸、中秋月饼的配方,这些钱是你该拿的。” 要是没有她的配方,食品厂哪能发展成现在这样! 换了别人,肯定早就心生嫉妒了。 但这几百块钱对现在的余紫嫣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不会为了这点小钱就坏了大事。 李胜利摇头叹气:“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钱都送到手里了还不拿!别的厂子要是有个员工像你这样做了贡献,早就发奖金了。咱们厂能有今天,全靠你那几个配方,给你奖金是应该的!” 在他看来,这五百多块甚至还不够呢。 要是真按贡献来算,奖励她一千块都不为过。 不过要是真发这么多奖金,就会太引人注目,容易给她带来麻烦。 左思右想,觉得五百块正好,还打了对折。多出的几十块算是她的分红。 接着,他又喊会计大姐进来,让她给余紫嫣解释清楚这笔钱的来源。 确认无误后,余紫嫣才把钱收起来。 第二天,那批募集来的衣服就送到了金桂大队。 柳叶去食品厂上班后,余紫嫣让老吴和杜之秋带着几个知青一起到大队部整理大家捐赠的衣服。 大队部那边,十几个麻袋堆得像座小山。 余紫嫣带着大家把麻袋一个个打开,把衣服裤子拿出来仔细检查。 哎哟,这些衣服真是五花八门。 有新的也有旧的,大小不一,还有婴儿用的小被子。 余紫嫣看见老吴和他孙子穿得单薄,就让他去挑几套。 这牛头村穷得连保暖的衣服都没法保证,谁还在乎衣服是不是别人穿过的? 老吴认真挑选了四套厚厚的棉衣准备过冬,他和江冬冬每人两套。 抱着软乎乎的棉衣,老吴乐得合不拢嘴。 大队里的其他人听说这事,也纷纷跑来挑衣服。 余紫嫣没法把剩下来的寄走,就拿了两包还没拆封的,让大家随便挑。 之后,她就带着大家缝缝补补,把衣服整理得整整齐齐,装箱打包好,再用拖拉机运到县城,统一寄往牛头公社。 包裹刚一寄出,甜城市和省城那边就开始传些闲话。 好多人都在嘀咕,金桂大队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要用卖鱼丸的钱支援“王屠夫案”受害者的家属。 眼看着快年底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呢? “供销社的鱼丸卖得这么火,赚了不少钱吧!” “哎呀,你们别太认真了,那不过是吸引人的幌子罢了。” “我觉得,金桂大队不会一分不拿。话说出去了,他们总不能打自己脸吧?随便拿点出来应付一下就行了。” “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嘿嘿,你们等着瞧吧,他们肯拿出手的钱绝对超不过五百。” “五百?能有百十块就不错了!” 这些话越传越邪乎,最后竟然变成了“我亲戚就在金桂食品厂上班,听他说金桂食品厂的领导亲口讲的”。 此时的金桂食品厂,最后一波货出了门就开始放寒假了。 发货结束后,余紫嫣就和杜之秋、郑梅以及会计大姐四个人,赶紧算了算鱼丸的总销量。 接着又算出“互助金”的数额,跟几个供销社核对无误后,专门把这笔钱提出来,由会计大姐和林富生亲自送到受害者所在的大队。 为了避免直接面对受害者家属,以免触碰他们的伤心事,余紫嫣请县革会的妇女主任帮忙代为转交。 看着会计大姐和林富生去当“散财童子”,大队里不少人心里酸溜溜的: “他们三个真是会做人,用我们的钱去做好事。钱是我们挣的,但好名声却被他们占去了。” 他说的“他们三个”,指的是余紫嫣、李胜利和林富生。 有人很不乐意:“那可是食品厂的钱……” “哈哈,你太天真了。食品厂的钱最后不还是归我们嘛,他们花的钱也就是咱们的!” 那个“不乐意”的人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家里有人在食品厂的,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就解释道:“食品厂因为‘王屠夫事件’闹得名声很臭,就算鱼丸再好吃,也没人买!余紫嫣提议捐款,就是想给食品厂挽回面子。” “没错,那时候咱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出门都抬不起头来。要是没有余紫嫣登报说要捐款,食品厂能不能挺住还难说呢!” “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食品厂陷入‘王屠夫事件’全是因为余紫嫣的私怨。要不是她,食品厂哪会落到这步田地!” 那个不停插嘴的人被说得受不了,冷笑着说:“按你的意思,当年余紫嫣、李胜利还有林富生干脆别开这个厂了,人家累死累活挣的钱全让你吃了,还天天挑刺。要不你就叫他们关门吧,一分钱不赚,继续苦哈哈地过日子,这样你就舒坦了?还是说余紫嫣养你养得太好了?” 那人被这话堵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立刻闭嘴,不敢再乱说话了。 村子里的闲话还是停不下来。 余紫嫣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理会这些。 她拿到妇联的收据后,就直奔甜城市去了。 把“互助金”的公告和收据复印件贴在了每个供销社的告示栏里。 第124章 挣钱过年 每家供销社卖了多少鱼丸,赚了多少钱,按比例该出多少互助金,都写得明明白白。 公告一出来,甜城市的供销社可热闹了。 前几天还在传金桂大队要反悔,随便给点钱敷衍大家。 没想到今天就贴出来了,真是打了不少人的脸。 那些散播谣言的人,脸上都有些发烫。 有些人还特意跑遍了甜城的几个供销社,核对金额。 仅甜城市,金桂大队就交了五百多块的互助金。 省城虽然远,但市场大,每次订货量都是甜城市的几倍。 省城那边的互助金就有一千多。 金桂大队又添了些钱,凑齐了整整两千元,全交给妇联分发出去。 整整两千元,相当于普通工人五六年工资,金桂食品厂毫不犹豫就拿出来了。 原本有点怀疑他们的人,现在也彻底信服了。 偶尔有几个嘴硬的,心里不服也只能忍着。 因为只要他们一开口,旁边就会有人回怼:“你行你上,你能拿出两千块帮忙吗?” 接着就被堵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支持金桂食品厂的朋友,不仅嘴上说支持,行动上也跟上了,蜂拥去供销社买鱼丸。 结果供销社的货不到一天就被抢空了。 没抢到的人只能唉声叹气:“本想过年买点尝尝呢。” 这样一来,金桂食品厂的名声更响了,李胜利高兴得合不拢嘴。 金桂食品厂一路走来不容易,经历了许多风雨。 鱼丸卖得好是正常的。 冬天一到,夏天晒的笋干、做的番茄罐头,运到北方那些缺菜的地方,马上就卖完了。 本来满满的仓库,一个月不到就空了。 李胜利心想,要是鱼丸好运输的话,他还真想卖给北方。 谁能想到食品厂能办得这么红火。 这一年快结束了,村里人的日子比以前过得好多了。余紫嫣本来只想让大家挣点小钱改善生活,结果发现这事根本停不下来。村里的干部们也都乐得不行,这辈子第一次感觉这么富裕,心里得意得很。 眼看春节到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活起来,杀鸡宰鱼的,热闹非凡。大人孩子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余紫嫣家也没闲着,正在置办年货。 因为益民县的供销社没什么好货,他们特意挑了魏廷放假那天,借了大队的拖拉机去甜城买年货。郑梅和她的弟弟杜之秋也跟着一起去。郑梅给家里寄了个大包裹,里面装了五罐番茄丁罐头、两包笋干,还有她分到的钱中特意为爷爷奶奶准备的压岁钱。 上午买了些东西,中午接上魏廷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下午接着买。东西买齐了,大家又逛到卖衣服的地方。郑梅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一件呢子大衣说:"紫嫣,你觉得那件格子呢子大衣怎么样?配你白净的脸肯定很好看。" 那时呢子大衣不便宜,而且红色格子太显眼,不符合余紫嫣低调的性格,她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郑梅知道余紫嫣不会买这种大衣,有点失望地说:"这么漂亮的衣服穿不到你身上太可惜了。" "你们不买就让开,别挡道。"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余紫嫣回头一看,是石棉棉。石棉棉好像才注意到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但她目光很快落在魏廷身上。 石棉棉眼睛发亮,盯着魏廷说:"魏廷,帮我看看这件大衣我穿合适不合适?"说着就让售货员把衣服拿给她试。石棉棉生怕魏廷溜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魏廷被她直勾勾地看着,心里一慌,赶紧甩开她的手说:"抱歉,我对女孩子衣服的事一窍不通,还是找你的朋友帮忙吧。"说完,他对余紫嫣她们说:"你们慢慢选,我先出去等你们。"话音未落,他就转身走出供销社,在拖拉机上坐下了。 石棉棉委屈得嘴都噘起来了,瞪了余紫嫣一眼:"都怪你!"余紫嫣心里嘀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不理石棉棉,继续和大家一起逛了一小时多,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这才高高兴兴地走出供销社。 魏廷帮忙把东西放到拖拉机上,准备开车回家。余紫嫣递给他一副新买的手套。魏廷看了看手套,又看了看她说:"这是给我的吗?" 余紫嫣点点头:“这么冷的天,露着手在外面挺遭罪的,戴上再发动吧。”她早注意到他光着手开车。 南方冬日刺骨的寒意,不戴手套的话,不到一天,手就能冻出裂口。 魏廷慢慢戴上手套,活动下手腕,感觉很灵活。 “还有这个。”余紫嫣递给他一条墨绿色的围巾。 从牛头公社回来后,余紫嫣在家闲得发慌。看到柳叶织毛衣,她也想试试。不过她没织衣服,而是买了些毛线,给家人织围巾。每人都有一条。女孩的是红色的,男孩的是墨绿色的。 魏廷盯着那条围巾问:“这是给我织的?” “嗯!”她本来没打算带进城。早上出发时,余老二说魏廷粗心,肯定不会自己买围巾,不如带上这条,回去时好保暖。 余老二在一旁插话:“魏廷哥,这可是我姐亲手织的哟!” 亲手织给他的!魏廷心里一阵感动。 这时,瑶瑶在车厢里跳起来,举着戴了手套的小手说:“我也有的!我的最好看,上面还有小花花呢。” 三娃也跟着说:“我的是苹果图案的,也很不错。” 余老二无奈扶额,这对兄妹真是拆台高手。 “瑶瑶的围巾最漂亮,三娃的最帅气!”魏廷笑着哄了哄两个小家伙,然后朝余紫嫣摊开双手,“戴着手套不好戴,你帮我围上吧。” “那你就低头。”余紫嫣平时给弟妹围围巾习惯了,随口就说了。 魏廷依言低头,余紫嫣踮脚把围巾绕在他脖子上。围巾软软的,立刻挡住了冷风,暖和多了。 “谢谢。”魏廷对她笑了笑,两人相视一笑。 杜之秋和郑梅瞄了一眼,对视一笑。 石棉棉趴在窗户边,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气得直跺脚,小声骂道:“魏廷,你真是有眼无珠,真是瞎了。” 魏廷哪听得见,他得意地扯了扯围巾,跳上拖拉机,一溜烟跑远了。 眨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 午饭刚吃完,往常喜欢在黄桷树下聊天的大妈们,今天一个也没见到。 大家吃完午饭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到了下午两三点,各家各户都飘出香味。 今年家里分了油、肉,还分了钱,女主人们都忙开了,把以前想吃但吃不起的东西全都备齐了。 炸虾片、炸油果子、炸酥肉、炖酸笋鸡汤、煎糖肉。 魏廷和余老二一大早就拿着工具出去捞鱼了,没多久就抓回来不少小鲫鱼。鱼处理好后腌制一下,裹上面粉炸了吃,香气四溢。孩子们都围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余紫嫣先分给大家尝尝鲜,自己也带上几条去钱老太家。 钱老太家的年夜饭跟余家分开过的,李福苗母女今年在娘家住。余紫嫣到了发现李福苗正在帮忙干活,她把炸鱼放在桌上,钱老太揭开一看,笑说好久没吃这东西了。余紫嫣问起小舅怎么还不回来,钱老太说是让人去接了,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敲门。 钱老太说真是巧,刚说完就回来了。李福苗赶紧跑去开门,一边喊着“小哥”,突然改口叫“大哥”。来的正是跟钱老太断绝关系的大儿子李福山。他上半年三河大队解散后,家里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李家对余紫嫣其实挺记恨的,不过因为余紫嫣和李胜利走得很近,他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后来食品厂建起来后,他们更是连找她麻烦都不敢了。没法针对余紫嫣,他们就把怒火撒在李福山一家人身上。 李福山夫妻俩干的活最苦最累,吃的却最少,平时还要忍着他们的冷言冷语。李福山性格老实,话很少,但老婆心眼多。 当初李福山想和钱老太断绝关系,讨好老宅那边,都是老婆撺掇的。现在老宅那边的日子越来越差,而亲婆婆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好,她心里特别不平衡。 有时候半夜醒来,她都想抽自己两耳光,骂自己目光短浅。前几天杀猪分肉时,她看见钱老太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子就割了十斤猪肉,还买了一百斤大豆油,她心里那个酸。 越想越委屈,她决定和亲婆婆家缓和关系。所以今天准备年夜饭时,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溜进厨房装了一碗酥肉,拉着男人一起给亲婆婆送过去。 钱老太听到李福苗喊大哥,还以为听错了。等李福苗慌慌张张跑进来,紧张地说“妈,大哥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碗”,钱老太才意识到是真的。 李福山夫妇进了院子,看到墙根那排低矮的草房时愣住了。付春梅掀开挡风草帘子一看,墙根摆着三层兔笼,每层两个雪白可爱的大长毛兔。这里起码有二三十只兔子! 听说畜牧站收兔毛一斤能卖十多块钱,这么多兔子,一年得赚不少钱吧!付春梅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但她知道养兔毛肯定赚钱。怪不得那天杀猪时他们那么大方! 付春梅眼珠子转得飞快,要是能把这些兔子分给自己一半,春天剪一次兔毛就能赚十几块呢!她心里激动得不行,手都有点痒痒的,想去抓只兔子摸摸。 这时堂屋里传来钱秀芝老太太的声音:“你告诉他,我大儿子早就没了,现在就剩小儿子了!”李福山一听这话,刚抬起的脚像被烫到一样差点缩回去。付春梅伸出去的手也赶紧收了回来,心想:不行,婆婆还没哄好呢,不能惹她生气! 她连忙堆起笑脸,大声说:“妈,您怎么还说这种气话。福山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母子连心,血缘是割不断的!”说完就推着李福山进了堂屋。 后来,她从怀里拿出那碗偷来的酥肉,笑呵呵地摆在八仙桌上:“妈,您是福山的亲妈,今天大年三十,我们也得尽尽心意不是!” 筲箕里的盖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直往付春梅鼻子窜,让她直流口水。 她真想掀开盖布瞧瞧,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钱老太板着脸说:“拿回去吧,我没那个福分吃你们的东西。” 付春梅好像没听见一样,拉着老实巴交的李福山给钱老太拜了个早年,说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晓得钱老太一直不喜欢自己,这事急不来,得慢慢来。 她也不急,把孝心送到了就走,免得惹人烦,识趣地离开了。 他们刚走出院子不远,就遇到柳叶和李福田推着自行车回来了,有说有笑的。 付春梅热情地招呼:“哎呀,小叔子、弟妹,你们这是从哪回来?” 柳叶对付春梅爱搭不理,连个眼神都不给,就好像没听见,拉上李福田就走。 人为了利益打算没错,但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婆婆、小叔子,就太不应该了! 付春梅看着柳叶的背影偷偷笑,心里想:等着吧,等你家的兔子分我一半,看你还能神气多久! 付春梅夫妻回老家,就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说新炸的酥肉少了,肯定被人偷吃了,非得找到人好好教训一顿。 李福山这个人老实,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付春梅心疼得不行:“酥肉可是年夜饭的重要菜,谁这么缺德偷吃!早知道我就不出去捡柴了,在家守着酥肉。” 其他人看到付春梅手里拎着串笋壳,都知道她最爱偷懒,干不了做年夜饭这种轻松活儿,肯定又跑去躲懒了。 所以,大家都没怀疑她。 下午五点,余家的年夜饭就摆上了桌。 大家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年夜饭。 可惜,现在过年不能放鞭炮、舞龙舞狮,要是能放几挂鞭炮,那就更热闹啦! 余紫嫣从家里拿出夏天泡的桑葚酒,除了三娃和瑶瑶,其余人都尝了一口。 杜之秋和老吴决定在余家过年。 郑梅呢,回家过年了,还请了假。 因为大队效益不错,其他知青分到钱后也请了假回家过年。 第125章 团结一切力量 知青点只剩杜之秋姐弟和老吴爷孙,余紫嫣觉得他们孤单,就邀请他们一起过年,觉得人多才热闹。 杜之秋和老吴也没拒绝,带着年货早早来了。 大家围坐一桌,边吃边聊。 饭前,大家照例开了个小会,但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老吴提起余紫嫣去农场接他时的事,眼眶都湿了。 吴老师,这些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现在生活多好,趁着过年,一起想想以后的事。”余紫嫣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吴老师抽了抽鼻子,笑着回应:“你说得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要向前看。不用谢我,都在这酒里了。” 说完,吴老师仰头一口喝下半碗酒,余紫嫣想拦都拦不住。 吴老师的这个动作让现场气氛有些沉重。 余紫嫣赶忙站起来活跃气氛,大家跟着她的节奏,一会儿又高兴起来,继续吃喝。 饭菜做了太多,大家都吃得很饱,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感叹,从来没想到能吃得这么尽兴。 还没到晚上八点,吃完饭的人们就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笑声从余家传出来,直到十点多,魏廷才送杜之秋和吴老师他们回知青点。 余紫嫣送到门口,看着那些人举着火把渐渐走远,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要是没有穿越,她现在应该和家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吃零食边等着新年钟声敲响,家里虽然不怎么热闹,但很温暖。 她很想念爸妈,想念弟弟和奶奶。 她多希望能立刻回到过去,和家人团聚。 一旦这种思念涌上来,就再也止不住。 余紫嫣的眼眶悄悄红了。 “你怎么啦?”头顶突然传来魏廷的声音。 余紫嫣惊讶地抬头,心里一阵慌乱:“你怎么又回来了?” 魏廷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非要问个明白:“你怎么啦?” 余紫嫣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没……没什么。” 魏廷的大手轻轻搭在她头上,声音也柔和下来:“是不是想家里的爸妈啦?” “嗯。”余紫嫣点点头。 其实她想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不是养父母。 “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你爸妈知道了肯定很高兴。”魏廷想到她这一年的变化,不由感慨。 真是变化太大了,要不是亲眼看着她一天天长大,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洗完脸刷完牙后,余紫嫣直接倒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第二天早上余老二喊她起床才醒来。 早餐是汤圆,吃完后,余紫嫣把弟妹们都叫过来,每人给一个红包,连钱老太也没落下。 现在的压岁钱也就是个象征意义。 普通人家给几分几毛,富裕点的给个一毛两毛,大家都不在乎具体金额,主要是为了图个开心。 钱老太拿着红包,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我这老太婆运气不错,还能收外孙女给的红包呢!” 这天大家正在李家院里热热闹闹的,忽然外头一个女人的声音特别响亮:"哎呀,这里可真热闹!妈,我和您孙子孙女还有曾孙来给您拜年啦,妈,新年好!"话音刚落,付春梅就领着一大群人走进了李家院子。 钱老太一眼瞧见付春梅夫妻俩,脸上的笑意立刻没了:"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付春梅却像什么事没有似的,好像根本没注意到钱老太的脸色不对,直接把两岁多的孙子推到钱老太面前:"虎头,快给太奶奶拜年。出门时奶奶是怎么教你的,快告诉太奶奶!" 那叫虎头的小孩往前挪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付春梅,又抬头瞅了瞅钱老太,小嘴一瘪,突然哭喊起来:"我不给她拜年,她不是我太奶奶,她是妖怪!呜呜呜,我要回家,妖怪要抓我!" 付春梅气得几乎昏过去,一把拽过虎头,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 虎头毕竟还小,不管疼不疼,只知道挨打,哭得更大声了。 付春梅猛然站起来,指着门外对她说:"要是不想大年初一就让人不痛快,你就赶紧滚蛋!" 这个老太婆真是不讲情面,竟然直接赶人! 付春梅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还是她儿子及时站出来给钱老太行礼拜年,说着一堆祝福的话,然后两手一摊,期待地看着收红包。 钱老太哪会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但大年初一不想家里出乱子,就给每个孩子一个自己叠的小红包,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付春梅的儿子当场拆开红包一看,里头只有两分钱,嫩嫩的脸马上就沉下来了,冲付春梅埋怨:"妈,就两分钱,连几颗糖都买不起……" 付春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钱秀芝真是小气,大年初一给两分钱红包!简直是在打发乞丐! 她差点忍不住发火,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挤出笑:"妈,今天是大年初一,两分钱太不吉利了,要不您把红包凑成整数吧?" 钱老太懒得理她,拿起扫帚就往她身上打。 付春梅被打得直叫唤,带着家人一起逃离了李家。 钱老太气得鼓着腮帮子,扔掉扫帚自己生闷气。 余紫嫣赶紧过去安抚她。 到了初二,村里开始忙活起来,有人下地干活,有人挖渠,大家都充满干劲。 食品厂也重新开业了,各供销社催着要鱼丸的电话几乎把他们的电话线打热了。 初四那天,余紫嫣又被一个电话叫到县城去了。 省里来了人,特地想见她一面。 见面后,那个人先替牛头公社对她表示感谢。 年前最后一天晚上,余紫嫣筹来的衣服才运到牛头公社。老霍看见那些装满衣服的麻袋,激动得眼眶都湿了。他赶紧用广播通知所有人到小院集合,把衣服全分发出去,一件没留。靠着这些衣服,整个公社的人都暖暖和和地过了年。 余紫嫣笑眯眯地摇摇头,谦虚地和大家聊了聊,然后直奔主题:“余紫嫣同志,关于调派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了?” 余紫嫣点点头:“实在抱歉,这件事恐怕没办法答应。” 那人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余紫嫣会拒绝,一时语塞:“可是……牛头公社那边……” 余紫嫣语气轻松:“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父母都不在了,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二弟正在念高中,最小的一对双胞胎才四岁。我要是走了,家里那些娃就没人照看了。” 那人直接说:“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到时候让他们跟着一起去牛头公社不就行了吗?” 那时候大家都提倡舍小家顾大家,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算问题。 余紫嫣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是她头一回被人说得哑口无言。 她皱起眉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这不是弟弟妹妹愿不愿意跟着的问题。余紫嫣才十六岁,自己照顾自己都勉强,要是还要帮着公社干活,又照顾三个弟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林焘开口说道。 余紫嫣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益民县还有很多贫困的生产队,都需要像她这样的能人,所以他不想轻易放手。 “别说是我们成年人,想两边兼顾都难,更何况她还是个孩子!再说牛头公社没有高中,二弟上学也成问题。” 那人说:“老霍承诺会安排专人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如果你还有别的困难,尽管说,我们会尽力满足你。” 没想到老霍为了把她调过去,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 要是再不答应,这一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她和弟弟高考的政治审查。 而且,她心里确实有点同情牛头公社。 没见的时候还好,既然看到了,若不伸手帮忙,她总觉得过意不去。 但她没立刻点头,而是做出为难的样子说:“领导这么体谅我,我再不答应就显得太不懂事了。我同意调派,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那人一听有戏,急忙说:“您说说看,有什么条件都提出来!” 余紫嫣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头一条,我只借调一年,这一年里我会尽全力帮牛头公社搞发展,不管结果如何,过年时我肯定要回家。"她是为了准备77年的高考。 "再者,我弟妹不跟我走,让他们待在金桂大队,我外婆会帮忙照看,但我每半年得休半个月假回去看看。最后……" 余紫嫣摇摇头:"就这些,不能再多想了。" 余紫嫣一口气说了两个条件,省会领导稍作思索,随即爽快答应。 谈妥正月十五去牛头公社报到后,领导们让她先回去,把该安排的事安排妥当。 借调这事终于敲定,余紫嫣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即将踏入新环境,余紫嫣既兴奋又紧张,还隐隐有些害怕。 这么突然的决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李胜利和家里人开口。 这一走,家里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余老二肩上了。 原以为李胜利会不乐意,余老二会反对,可他们的反应让她意外。 李胜利拍着胸口松口气:"还好是一年,时间过得快,眨眼就完事了。" 余老二先别过脸嘟囔了几句,又委屈地点点头:"你在外头,记得好好吃饭。"紫嫣一忙起来就不顾吃饭,以前都是柳叶和老二看着她。 钱老太眼含泪水:"去吧,年轻人该出去闯闯。" 三娃、瑶瑶、香香和小福围上来抱住她,哭着不让走。 出发前一周,紫嫣不是在大队部开会,就是在食品厂做计划,或者跟蚕室的人碰头讨论今年的养蚕计划。 紫嫣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时间陪家人。 郑梅初十从老家回来,听说紫嫣要借调到牛头公社,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抓住紫嫣的手臂摇晃:"紫嫣同志,咱们不是说好不借调的吗?你怎么答应了!" 郑梅摇得紫嫣头晕目眩,幸亏杜之秋及时拉开。 杜平安快要开学了,他和紫嫣前后脚离开家乡。 在杜平安回家前一天,紫嫣特意拿了些土特产让他带给家里人尝尝。 杜之秋默默给杜平安收拾行李,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舍不得弟弟走。 杜平安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嘀咕:"姐,我不想回去。我想留下和你一起生活。" 杜之秋心里其实挺不舍得弟弟的,但她不会答应让他留下。她自己做过知青,知道那有多苦,所以她不想让弟弟也经历这些。她立刻拒绝了弟弟的要求。 余紫嫣把带来的炸鱼干递给杜之秋,让她装起来,还安慰她说:“没事,暑假的时候你可以再来玩,没必要真的住这儿。”杜之秋也说:“平安,你在首都帮忙照顾继母和继兄,这样我才能放心在这儿工作。” 杜之秋和杜平安很小的时候,亲妈就没了。没多久,爸再娶,后妈带着个比他们大四五岁的哥哥嫁进来了。后妈精明得很,只要不涉及到她儿子的利益,对这两个孩子还不错。后哥老实巴交的,常帮他们姐弟打架,赶跑那些欺负他们的孩子。虽然家里偶尔闹点矛盾,但整体还算太平。 提起后妈和后哥,杜平安眼眶就红了。他盯着杜之秋问:“姐,家里发生的事,你真不知道吗?”杜之秋愣了一下:“什么事?”杜平安说:“后哥和后妈都死了,你不知道?”“什么!”杜之秋大叫一声,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还以为他们在老家过得挺好呢。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杜平安告诉姐姐:“你走后第二年,后哥在工厂出事了,两条腿被机器压断了,抢救了一周才活下来,可最后还是自杀了。”杜平安到现在还记得去医院给后哥送饭时,看到后哥身体挂在病房吊扇上的场景,这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现在,他连电风扇都不敢看,更别提待在一个房间了。 “后妈办完后哥的丧事之后,身体也不好,没多久也去世了。”杜平安想起后妈去世时的模样,心里直发抖。 听完弟弟的话,杜之秋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虽然后妈和后哥不是亲妈和亲哥,但毕竟一起生活这么久,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余紫嫣听出了不对劲:“如果后哥早死了,那端午节我在你家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是谁?”余紫嫣之前去首都参加交流会时,还帮杜之秋给杜家送东西,亲眼见到一对中年夫妇在家带俩孩子呢。而且她亲眼看着杜平安进了那个屋子,确定自己没找错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平安身上。 第126章 想要硬来 杜平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在瞪敌人,又像没看见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妈刚走不到一个月,她就通过别人认识了新对象,不到半个月两人就领证结婚了。那个女的说是前一个孩子的爹是我哥,然后就带着男人搬进了我家!” 难怪当时就觉得那夫妻俩的表现怪异,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那位杜家嫂子也真是够特别的,丈夫没了,儿媳改嫁本该是另寻归宿,但她却让现在的男人住进以前的家。 余紫嫣想起杜家那个不算小的院子,心里大概明白了那夫妻俩的打算。 现在这种日子,一家好几个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的情况太多了。杜家后妈和继兄一死,杜之秋下乡成了知青,剩下七八十平米的大院子就只有杜平安这么个小家伙,谁能不眼红? 那对男女,估计早就看中这个房子了。 杜之秋忽然尖叫一声:“大嫂一直在骗我!我平时跟家里通信,大嫂……那个女人在信里总是说,我妈身体很好,她跟我哥生了两个孩子,你还在上学…… 我真是笨,上次听说你退学,我就该发现不对劲了。”杜之秋紧紧抱住杜平安,哭得稀里哗啦。 “都怪大姐,大姐太笨了,让你受这么多苦!” “他们也太过分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现在就回去找他们算账。”杜之秋擦掉眼泪,站直身体准备出门。 郑梅在一旁鼓励:“之秋姐,我支持你,那些坏蛋竟敢这样对你,真该教训一下。有什么难处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让爸爸给你撑腰。” 余紫嫣揉了揉额头,郑梅这直爽的性格…… 她赶紧拉住杜之秋,劝她:“之秋,冷静点。”她瞄了瞄门外,示意郑梅把门关上。 刚才杜之秋和郑梅情绪太激动,声音太大,把知青点的人都引来了。 有几个喜欢围观的,这会儿正探着脑袋往屋里瞧呢。 “紫嫣,这事我冷静不下来,我非得回去让他们给我个说法。”杜之秋情绪激动,愤怒的表情都有些变形。 当初她十五岁就顶替父亲成了工人。 下乡的机会本来轮不到她,因为继兄结婚的事,继母苦苦恳求,她才把工作让出来,下乡当知青。 在乡下辛苦劳作五六年,得到的是什么? 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 “你想让他们怎么给你交代?道歉?承诺以后好好对你弟弟?就算他们当面答应了,你也知道早晚要回乡下,你觉得他们会守信用吗?”余紫嫣拉着她劝说道。 “可是……”杜之秋想反驳余紫嫣,但又明白她说的是实情。 杜之秋的大嫂要是能瞒着继母和继兄的死讯,估计还会像以前一样,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对付她。 杜之秋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余紫嫣硬是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让她喝水镇定后,才开始耐心引导她说: “你好好想想,家里有什么东西,让你大嫂改嫁了都不舍得离开?” 杜之秋脸色紧张地说:“是房子!当年大嫂嫁过来就是因为咱们家的房子大,五间正房外加个小院子。” 杜之秋的脸色变得苍白,接着说道:“但那房子是咱杜家祖上传下来的,跟那个继母和继兄一点关系都没有!” 余紫嫣笑了笑,“你们还在首都时,他们或许拿不到房子,但现在那边只剩你弟弟了,那房子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暗中占了。” 乱世里,只要有后台硬的人,房子谁住都一样,只要拿到房产证,房子就可以归他们所有。 杜之秋听了心里发毛,又觉得前大嫂他们没那么大胆子。 郑梅经历过大事,现身说法劝道:“之秋姐,别以为紫嫣是在吓你,我爸妈爷爷奶奶以前总在饭桌上聊这事。紫嫣,你主意多,快想个办法帮帮之秋姐,不能让他们占了你们家的祖宅。” 余紫嫣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我倒是有种不太成熟的想法……” 其实她的办法很简单,先别急着行动,悄悄查清房子的主人是谁,再把房产证藏起来。 只要熬到明年高考恢复,杜之秋考上大学回首都,房子就能合法归他们姐弟所有。 杜之秋很担忧杜平安,怕他年纪小,斗不过那对夫妻,会被欺负。 余紫嫣看着杜平安,“你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吗?” 继母和继兄都死了,他还活着,这就说明他不笨。 杜平安坚定地点头,“知道的。” 余紫嫣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别担心,再过两年,你姐姐就能回首都了。” 杜平安猛地抬头,满脸惊喜地看着余紫嫣,“小余姐姐,你说的是真的?我姐姐真能回去?” 余紫嫣笑着点点头,“只要你姐姐好好表现,到时候争取到大学名额,不就能回来了。” 余紫嫣没提高考的事,他们还以为她会帮忙弄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杜平安激动得脸通红,扑进余紫嫣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 杜之秋眼眶湿润,含泪看着余紫嫣,“紫嫣,谢谢你,你的帮助我无以为报……” 余紫嫣笑着回答,“这跟我没关系,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杜之秋认真点了下头,暗自发誓接下来两年一定好好表现,让余紫嫣帮忙争取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时能轻松些。 第二天一早,杜平安就出发了,什么东西都没多带,连新棉袄都脱了,那是杜之秋亲手做的。本来打包好的东西一样没拿,全留在原地。他知道要想骗过那对夫妻,就得让他们以为自己压根没去过杜之秋家。 为了让戏演得更逼真,他在回首都的火车上一口饭没吃,饿着肚子到站。下车后,他随便找个胡同,钻进一家人的煤棚子,用煤灰把自己抹得乌漆嘛黑的,还在煤堆里打滚,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流浪汉。 接着坐公交回到住处的胡同,一下车就装作虚弱无力,摇摇晃晃往家走。刚到居委会门口,突然倒在地上。居委会的人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是个黑乎乎的小脸躺在地上,特别眼熟,这不是杜家的平安吗?领头的大姐赶紧派人去叫杜大嫂,自己则把平安抱进办公室,放在炉子边,又是喂水又是掐人中。 外面脚步声急促传来,平安才假装被呛到,咳了一声醒来。大姐松了口气,问他怎么回事。还没等平安开口,杜大嫂已经哭喊着冲进来,也不管他醒没醒,扑上去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我说你两句你就跑出去,你知道我和你哥找你找得多苦吗?整个北京城都快找遍了!现在回来了就好,想要什么都给你,但以后别再乱跑了,把我吓死了!”居委会的人都皱眉听着。 以前他们都觉得平安可怜,继母和继兄没了,大嫂改嫁还带男人回来住,大家都觉得他不容易。可现在看这情况,大嫂也没怎么亏待他!这么年轻就气性这么大,过年就离家出走,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到底想折腾谁?都说继母难当,继嫂更难当,这孩子肯定是被之前那个继母惯坏的!现在靠大嫂养着还不知收敛,把自己弄得像乞丐一样,活该! 大家对他的同情心顿时减了一半。平安咳了两声,先道歉说:“大嫂,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让您担心了。” 平安慢慢坐起来,用沾满煤灰的手在破棉被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堆零钱塞给杜大嫂,“大嫂,这是我最近在煤窑干活挣的,想用来交学费继续念书。”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望着杜大嫂,好像怕她发火似的。 杜大嫂心里一惊,脸一下子拉长了:“平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平安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忽然,他猛地攥住居委会大妈的手,力气太大了,大妈忍不住皱眉。 大妈低头一看平安的脸,发现他的耳朵红得像着火,脸上还有块破皮,里面的肉都露出来了。 大妈心里一颤,想起平安这半年来的异常表现,仿佛看到了一场继嫂虐待继弟的戏码。 她赶紧抓住话题,不管其他,直接质问杜大嫂:“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不让平安去上学了?” “别忘了,你们现在住的是杜家的房子!” 杜大嫂对平安恨得牙根痒痒,这小子居然跑来居委会添麻烦! 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杜大嫂硬撑着否认,干笑着:“我们没说不让他上学,只是说了成绩差,他自己听岔了,一气之下就跑去煤窑搞成这样……” 居委会也没办法拿杜大嫂怎么样,两边劝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杜大嫂拉着平安的手臂,表面上看起来很亲热,但实际上是快把平安的手腕掐断了。 晚上,杜大嫂和新男友关在屋子里。杜大嫂说:“这小子越来越难缠了,今天还闹到居委会去了。你什么时候能把房子过户到我们名下?我实在受不了了,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小子赶出去。” 她男人说:“也不能全怪我,杜家人太精明了,我翻遍了这房子也没找到房产证。没有房产证,我们怎么去房管局改名字?” “不是说你有个朋友在房管局工作吗?要不我们花点钱,请他帮我们办个新的?” 男人举起两根手指:“五百块,你能拿得出来吗?” “什么!五百?这么多钱,我都够买套房了!”杜大嫂尖叫起来,一脸不情愿。 一想到住了六七年的房子,她还是舍不得放手。 她从床上跳起来,在衣柜里翻出一个画着花纹的金漆首饰盒,数了好几遍里面的钱,只有三百多块存款。 她咬咬牙:“五百就五百,今年我们省吃俭用,过年之前一定得把房子过户过来。要是平安乖乖的,再帮我们拉一年蜂窝煤挣钱,到夏天就有钱了。” 她男人在她屁股上拧了一下:“你悠着点,房子没到手前,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杜平安听见动静,赶紧躲进屋里。他们果然是没拿到房产证,他得去那边找找看地契和房产证在不在那里。多亏了小余姐姐,他才知道他们的计划。 余紫嫣在家里整理行李,准备去牛头公社借调。魏廷听说后,特意请了一周假送她过去,心里也没怪她。 余紫嫣心里暖暖的,以前总觉得自己要像姐姐一样照顾别人,这次却第一次感受到被哥哥保护的感觉,挺开心的。 余紫嫣要去牛头公社的事,在黎市已经传开了。金桂大队的事一出,有些人就想让自家孩子跟着她一起去镀金,回来说不定就能升职加薪。结果借调名额多出来一个,是给余紫嫣当助手的。 大家都争得不可开交,差点闹翻了。最后,这个名额被刘家抢到了。 刘家吃饭时,刘爸对刘义州说:“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机会,要好好把握,在牛头公社好好表现。” 刘义州看着碗里的饭,轻蔑地说:“不就是个女娃嘛,你们当她是宝贝!” 刘义州对余紫嫣的不屑全写在脸上。刘爸一听就火了,拍着桌子骂道:“你瞧不起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很有成就了,成了全省的名人。你自己都这么大了,什么都没做成,还要我帮你操心前程,你不觉得丢脸吗?” 刘义州一下子泄了气,委屈地说:“牛头公社那么烂的地方,咱们市最差的公社,又偏僻又穷,去一趟都要一两天,我才不去呢!再说,我现在的位置再混两年也能升官,何必非要到那儿吃苦。” 说着,他朝刘妈使了个眼神,想让她帮忙说话。平时刘妈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这次却扭过头不理他。 刘义州愣住了,筷子都掉在地上,抱怨地说:“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刘妈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心肠没回头。 刘爸瞪了他一眼。毕竟是从小宠到大的独生子,实在舍不得说重话,只能耐心地解释:“靠熬资历升上去和靠做实事升上去能一样吗?我听说你上面的领导后年就退休了,你要是没成绩怎么升?这次让你跟余紫嫣去是为了镀金的,这一年努力能顶你五年的奋斗。你在那边要是偷懒捣蛋,我就打断你的腿。” 刘妈也跟着劝他。 刘义州拗不过爸妈的劝说,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但也提出了不少条件。刘爸刘妈为了让他去牛头公社锻炼,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第127章 越来越少的机会 很快到了正月十四,余紫嫣又去了趟金桂大队的办公室,检查工作安排有没有遗漏。从这以后,食品厂的技术就交给了柳叶负责,胡山帮忙。 开会结束,余紫嫣和柳叶一起回家。金桂大队的人看着余紫嫣,心里很复杂,觉得她可能是个发达后就忘本的人。 当晚一家人围桌吃饭,婆婆不停地唠叨,还特意找人帮忙照看龙凤胎。余老二也不在学校住了,天天骑摩托回家。 第二天清晨,余紫嫣准备出发。早春清晨冷得厉害,一开门她就打了寒战。柳叶带着龙凤胎放到钱老太床上,魏廷和余老二一起送去晒坝。高明田开着拖拉机等在那里。 来送行的有李胜利、林富生、郑梅、杜之秋等人。魏廷和余老二把行李搬上车,余紫嫣一个个告别。该说的话前几天都说过了,现在她握着杜之秋的手叮嘱:"工作要用心,学习也不能落下。" 杜之秋点点头表示明白。李胜利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一年很快过去,我们等你回来。家里有我,没人敢欺负你弟妹。"余紫嫣笑着感谢他。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她爬上了拖拉机。车子启动,逐渐远去。余紫嫣坐在行李上,看着亲友的身影慢慢模糊,只剩几点晃动的灯光。她心中满是不舍。 虽然才待了一年,但她早已把这地方当成家了。到了公社,换乘卡车去省城,再坐火车到黎市。 余乐动作利落地爬上去,一向沉默的余老二突然喊道:"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余紫嫣看到他眼眶红了。 她挥手示意:"你也多保重,有事给我写信。"余老二擦了擦脸,忍住眼泪。 一天后,余紫嫣和魏廷到达黎市,在市革会办公室,她见到了临时合作的刘义州。 刘义州父母来送行,墙角摆了几大包行李。 刘义州穿了件黑呢子大衣,头发抹得亮晶晶的。 他瞥了眼裹着厚花棉袄的余紫嫣,下巴抬得高高的,眯着眼打量她。 刘父的目光从余紫嫣身上扫过。 这皮肤比城里姑娘还白净,手也细腻光滑,不像干农活的手! 难道儿子说得对?余紫嫣只是个空壳子,业绩都是别人替她撑起来的? 心里这么想,但刘父脸上没露半点痕迹。 他拍拍刘义州屁股,说:"赶紧打个招呼。你是余紫嫣吧,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成绩,真是个勤勉踏实的好姑娘!" 这话是对余紫嫣说的。 刘父态度亲切,说话温和。 对方笑盈盈地回应,余紫嫣也回了个招呼。 倒是刘义州,被父亲当众拍屁股,一脸不爽。 不过在刘父严厉的目光下,他还是勉强跟余紫嫣打了招呼。 余紫嫣心里嘀咕,这刘义州是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 刘父又仔细看了魏廷几眼,主动找他攀谈。 得知魏廷是余紫嫣哥后,刘父更热情了。 魏廷礼貌应酬,刘父觉得聊得不尽兴。 接他们的车很快来了,跟着装化肥种子的车往牛头公社赶。 清晨出发,晚上到上次借马的那个村子。 老霍早带人在那里等着。 他们在村里过夜,第二天一早就骑马进山。 自从在村寨借宿后,魏廷的脸色就没好过。 进了牛头公社,见到居民精神状态后,他突然想把余紫嫣带回金桂大队,什么借调,不干了! 他知道余紫嫣借调地方条件差,但没想到会在深山里。 去一次要两天,也太远了吧! 牛头公社的人挺热情。 俞鱼从人群里挤出来,像只长翅膀的小鸟,扑向余紫嫣:"小余姐!" 余紫嫣循声望去,见俞鱼笑得像朵向日葵。 "小鱼!"余紫嫣笑着迎上去,摸摸她脑袋。 她也学会了魏廷揉人头发的习惯。 俞鱼兴奋地扯着旧棉袄,骄傲地说:"小鱼姐姐,我穿上你给我的棉袄了,暖和得很呢!" 余紫嫣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一下软了。 跟公社人聊几句后,余紫嫣他们跟着老霍到了住处。 老霍把余紫嫣和刘义州安排在公社的知青点。 此时知青都去干活了,知青点空空荡荡,很安静。 老霍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这边房子挺紧巴的,只能让你跟知青们凑合一下了。要是住不习惯,等天儿暖和了,我让人给你盖个小楼。”尽管老霍把她安排和知青一起住,但没让她和其他知青挤在一个大通铺上,而是清出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里收拾得挺干净,只有单人床和写字台这两样家具,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只要不用跟别人共用一间房,余紫嫣已经很满意了。 老霍带着刘义州去他自己的房间后,余紫嫣就跟魏廷一起收拾行李。屋里角落里堆着三四包行李,魏廷跑到村寨边上稻草堆里抱了几捆干稻草回来。他把稻草摊在院子里晒太阳,然后提了一桶水进屋开始打扫。 这是栋两层的吊脚楼,余紫嫣住在一楼,楼上楼下都是木板铺的。魏廷把房间打扫得差不多了,瞄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就出去了。不到半小时,他就跟老霍扛着几根干廷树枝和一些工具回来了。那些工具随便扔在地上,有锯子、锤子、凿子、刨子、墨斗。 魏廷脱下外套朝余紫嫣那边一甩:“接着!”余紫嫣接住衣服,走过去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魏廷一边挽袖子一边说:“你连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我给你做个衣柜。”说完,魏廷就拉着老霍开始忙活起来了。 余紫嫣抬头看看天,快到中午了。她回屋放下魏廷的衣服,跟他们打个招呼就出门了。她先去小鱼家,请小鱼带她去供销社。小鱼也没多问买什么,直接带着她出发了。 牛头公社的供销社又小又破,卖的东西也不多。余紫嫣想买点米面,一问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卖的。牛头公社名义上是公社,其实跟个村寨大队差不多,大家都靠种地为生,粮食都是自产自销,很少有人买粮食吃。真要是买的话,得去公社的粮库。 余紫嫣在供销社买了些有用的东西后,就让小鱼带她去粮库买粮食。粮库只卖没脱壳的稻子,买回家还要自己脱壳才能做饭吃。余紫嫣顿时皱起眉头。 小鱼拉着她的手说:“小余姐,我们公社有碾子,我带你去碾米吧。”为了能吃饱饭,余紫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了。 她和小鱼来到公社的一个小地方,远远就看到一棵大树下有个巨大的船形石碾,跟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一样。石碾大概两米长,中间竖着个碾轮,碾轮中间插根木楔子,上面还吊着两根绳子。 在金桂大队的时候,他们大队有个大水碾,把米倒进去,木锤在水力推动下就能轻松脱壳。这种需要靠人力脱壳的,余紫嫣觉得头都大了。 小鱼脑子挺灵光,看到余紫嫣皱眉,就知道她可能不懂怎么用那个东西。小鱼主动上前,把米倒进碾子里,拉着绳子,踩着木楔子,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没多久,稻谷就被碾成了米,只是米有点碎。今天要是没小鱼帮忙,余紫嫣中午可能就得挨饿,于是她热情邀请小鱼去她家吃饭。可小鱼挥挥手就跑掉了。余紫嫣拎着东西追不上,心想改天再说。回到家里,她手里提的东西压得手掌都红了。 魏廷他们在干活,锯了不少木板,正仔细地打磨表面。魏廷看见余紫嫣拎着一堆东西走过来,赶紧放下刨子,快步迎上去接过东西。他本来想问:“这么沉的东西为什么不叫我帮你?”但他转念一想,她以后得一个人在这儿生活,自己也不能一直照顾她,就把话咽了回去。 余紫嫣拍拍手上的灰,笑着对魏廷说:“你们接着忙,我去弄午饭。霍主任,中午留下来一起吃吧!”霍主任一听,觉得不好意思再去吃人家的饭,赶紧摆手推辞。余紫嫣就说:“你帮我做了衣柜还不肯吃饭,那我就只能给工钱了。”霍主任心里琢磨,以后还要合作一年呢,太客气反而不好。一顿饭而已,回头再请回来就是了,互相来往才能搞好关系,于是爽快答应了。 余紫嫣卷起袖子准备午饭。没有灶台,她找了几块石头随便搭了个简易的。锅是早就备好的,小铁锅是专门找铁匠定做的,锑锅是在黎市买的,煮水和熬粥都少不了它。魏廷他们锯下的木头废料正好当柴火烧。不一会儿,米就淘好了放进锅里。 接着开始准备菜。路上她见到一位老太太在浇水,花了五分钱买了两颗儿菜、一把蒜苗、一颗莲花白、一颗大白菜,还有两根莴笋。中午准备用蒜苗炒腊肉,再做个炝莲花白。她正在择菜的时候,刘义州晃悠过来了。他也不跟余紫嫣打招呼,也不去帮魏廷他们,而是缩着脖子,揣着手,在小板凳上发呆。余紫嫣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也知道刘义州瞧不起自己,所以就没理他。 余紫嫣家里没有水缸,就从知青们的水缸里借了两桶水,打算做完菜就还回去。可是她还没弄完菜,就有知青回来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个子高高的,眉眼清晰,两条麻花辫扎得整齐,裤腿上有泥点,一看就是刚从田里回来的。 这一年都要一起过的室友呢,余紫嫣笑着主动打招呼:“你好呀,我是余紫嫣,就住这儿。刚才你们不在家,我借用了两桶水,马上就还。” 还没等她说完,那个姑娘就转过身掀开水缸盖,发现水少了三分之一,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努力压住火气质问道:“你把我的水喝了,我中午煮饭怎么办?现在再去挑水回来肯定来不及,要是他们下班没饭吃,你能负责吗?” 女知青说完还瞪了余紫嫣一眼。 余紫嫣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没经过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确实不对。 老霍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事怪我,是我没提前说清楚,大家才误会了。” 魏廷放下手里的刨子,走到那个女知青旁边问:“能借你的水桶用一下不?我现在就去挑水,挑完就还。” 女知青打开厨房门,魏廷进去拿了两个水桶就出去挑水了。 女知青也不再管他们,回到厨房继续忙着煮饭。 余紫嫣一边切菜一边问老霍哪里可以买个大水缸。 魏廷挑回来第一担水时,余紫嫣已经开始炒菜了。 腊肉一倒进锅里翻炒,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余紫嫣过年的时候鱼肉吃得太多,现在对肉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老霍,被香味馋得直吞口水,眼睛一直盯着余紫嫣那边,想知道她用腊肉做了什么这么香。 “哎哟,这香味是腊肉吧?王鸿梦今天怎么回事,居然给我们做肉吃!”一个女声响起来。 “有吃的就行啦,她也就是会这一点。”另一个女的笑着说道。 接着几个姑娘推开门走进来,看到院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霍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带这么多木头,是给我们修房子还是做柜子?这位小妹妹是谁呀?” 霍叔哈哈笑着给大家介绍余紫嫣。 她们一听余紫嫣的名字,走在前面的姑娘开心地拉着她的手:“你就是小余同志!我们早就盼着你来了,你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那姑娘笑得像花一样,说话也让人感觉暖暖的。 余紫嫣跟她寒暄了几句。 姑娘瞄了一眼余紫嫣锅里的菜:“才来第一天,就做好吃的啦?” 余紫嫣笑了笑:“霍主任帮我做柜子,我总得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吧。” 姑娘见余紫嫣不打算请她一起吃,说了两句客气话就回知青屋里去了。 魏廷挑完水回来,余紫嫣的饭菜也做好了。 余紫嫣喊魏廷和老霍进屋吃饭。一直坐在屋檐下像尊菩萨一样的刘义州,这回终于动了。 他站起来抱起自己的小板凳,跟着进了屋。 余紫嫣和魏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刘义州跟没事人一样,在临时拼的桌子边坐下来,顺手拿了魏廷面前的饭和筷子,夹起一筷子蒜苗炒腊肉就吃开了。 第128章 自己的规矩 菜刚一入口,刘义州眼睛就亮了:“好吃!这蒜苗炒腊肉真香!” 他又尝了炝莲花白,喝了青菜蛋花汤,不停给余紫嫣竖大拇指:“你这手艺太好了,都可以跟黎市国营饭店的大厨媲美。” 余紫嫣看他吃得那个高兴劲儿,眼珠子一转,心里开始打主意。 她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饭碗:“刘义州同志,你既没帮我挑水烧火,也没帮忙做木工打柜子,连伙食费都没交,这饭可不能让你吃了。” 刘义州根本没看那碗饭一眼,伸手又去夹菜。 余紫嫣动作更快,直接把菜端走了。 刘义州夹了菜却没吃到,抬头不满地看着余紫嫣,嘴里嘟囔着:“不就是饭钱吗?我给你还不行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和二两粮票,往余紫嫣面前一扔:“饭钱给你,这下总能让我吃了吧!” “不行!”余紫嫣连看都不看那些钱票一眼,直接拒绝,“除了饭钱,你什么活儿都没干,所以这顿饭不算数,你下次再来吃吧。” 刘义州一听就急了:“饭钱我都给了,你还想怎么样!女人就是小心眼。” 余紫嫣冷笑着,这男人脸皮也太厚了吧,以为给点钱就能随便吃喝? “我就小心眼怎么了?你这么大方,还想着占女同志的便宜。” 刘义州的脸一下子红了,猛地站了起来:“我哪里占你便宜了?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讲。” 余紫嫣把饭菜递给魏廷,双手抱在胸前,跟刘义州面对面站着:“刘同志,你不光想占我便宜,还想要赖账。我问你,你把钱票往桌上一放,饭菜就会自己冒出来吗?我就不做饭?不烧火?你干了什么活儿?” 刘义州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顿时满脸通红,低声嘀咕:“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简单,我做饭,你挑水劈柴,咱们分工干活,以后一起吃饭。”余紫嫣早就为挑水的事发愁了,既然刘义州主动送上门,这活不给他干都不合适。 刘义州一听,立刻愁眉苦脸:“我从来没挑过水劈过柴,这些我不会。大不了我也把你那份饭钱出掉,你就只管做好饭端上桌就行了。” 余紫嫣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刘同志,你这是当大地主雇长工呢?” “你别乱说话!”刘义州急了,扑过去想捂住余紫嫣的嘴。 余紫嫣一闪身躲开,刘义州扑了个空,肚子撞在木板上,疼得五官都变形了。 刘义州正坐着吃饭,余紫嫣忽然站起身,双手抱胸,高高地俯视着他说道:“刘义州同志,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吃饭,就得干一半的活;要是不想干活,你就拿钱去找知青点的人,他们人多,一个人一个星期才轮到一次。” 刘义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就是找他们嘛,我还懒得跟你搭伙呢!”说完,他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快去吧,他们应该快吃完饭了,现在过去还能赶上午饭。”余紫嫣把钱塞进他口袋里,直接推他出门。 刘义州冷哼一声,迈开大步直奔知青灶房。 刘义州一走,余紫嫣就招呼魏廷和老霍开饭。 老霍嘟囔道:“你怎么把他赶走啦?你哄哄他让他留下,以后还能有人帮你挑水劈柴呢。” 余紫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勉强来的不长久。”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刘义州迟早还会回来的。毕竟刚才看他吃饭那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有多馋。 余紫嫣经过知青点灶房时瞥了一眼,看到他们中午吃的是红薯焖饭,还有炒菜,虽然简单但还挺丰盛的。只是他们不舍得多放油,菜炒得干巴巴的,还有点焦糊味儿,跟她这儿比起来差远了。 刘义州刚离开没多久,知青灶房那边就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欢迎刘义州同志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来欢迎新成员!”王鸿梦一听就往锅里加菜,“我去炒盘鸡蛋给大家加个餐。”杨雪拉着刘义州坐到餐桌旁。 刘义州被大家的热情感染,嘴角都不由自主地上扬了。 余紫嫣真是不懂珍惜,刘义州一顿饭出五毛钱加两斤粮票,她还想要他干活。看来知青点的人比她热情多了。 知青点顿时热闹起来,大家越聊越起劲,话题不知不觉就扯到了余紫嫣身上。 杨雪看出来刘义州和余紫嫣不对付,便故意问:“你们说,余紫嫣同志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我一直觉得她是女强人,可今天一看,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我刚才跟她握手,她的手软软的、细细的,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你们说她真的会干活吗?” “报纸上怎么说我们就信什么呗!” “反正她在咱们公社要待一年,到时候就知道她到底行不行了。” “哈哈,要是没两下子,报纸也不会吹得太过了。不过咱们牛头公社这地方挺苦的,她不一定能习惯。” 众人随意说了几句,就笑着把话题转向了刘义州身上。 刘义州刚夹起一块炒鸡蛋放进嘴里,眉头就皱得死死的。 这哪里是炒鸡蛋,分明是盐腌蛋嘛! 那盘炒儿菜,比他家腌的咸菜还淡得多呢! 刘义州现在老是想起在余紫嫣家吃的炒蒜苗和炝莲花白。 知青们在屋里说闲话的声音挺大,余紫嫣听得一清二楚。 余紫嫣和魏廷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老霍却有点不好意思了,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嘴里的腊肉也觉得没味道了。 魏廷跟李福田学了木工手艺,两人一起忙活,傍晚刚过就弄出了个立式衣柜的基本骨架。剩下一些木头,魏廷又拼凑成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和两条凳子,给余紫嫣当饭桌用。 余紫嫣的小屋本来就小,现在放了个衣柜和半成品的饭桌,显得更挤了。 下午余紫嫣在院子里帮魏廷拉锯子的时候,看到刘义州从隔壁楼里跑出来,涨红了脸,趴在知青点的水缸边猛喝水,喝完还拍着胸口。 余紫嫣发现他嘴角还有饼干渣,是不是吃东西噎住了? 余紫嫣忍住笑,到了五点就开始准备晚饭。 她带回来的炸鱼丸重新热了一遍,和莴笋头一起红烧,还煮了两段自家做的香肠。 锅盖一揭开,那香味顺着风飘得很远很远。 刘义州闻到这香味,刚刚用饼干充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他拍拍肚子,小声骂道:“你这不听话的东西,别叫了!” 余紫嫣在新买的桌子上切香肠时,刘义州终于忍不住出来了。 他探着脖子看了一眼桌子:“嘿,这是你家的香肠吧!” 余紫嫣笑着回答:“对,是麻辣味的。用半肥半瘦的肉切块,加上辣椒粉、花椒粉、白酒和适量的盐,拌均匀后塞进洗净的小肠里,用热水烫过,扎孔排气,最后用樟树叶和锯末熏两天。” 余紫嫣拿起一片切好的香肠在他面前晃了晃:“看看,煮好的样子就是这样,肉里的油被高温逼出来,渗进瘦肉里,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要不要尝尝?” “想!”刘义州的眼睛一直盯着香肠。 余紫嫣问他想不想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张嘴要去咬。 结果余紫嫣一抬胳膊,把香肠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嚼了几下,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咸香麻辣,肥瘦合适,咬起来有劲儿,太美味了!” 刘义州的目光随着余紫嫣的嘴巴移动,仿佛自己也在吃香肠。 刘义州馋得不行,连面子也不要了,想向余紫嫣讨一片解馋。 结果余紫嫣朝他笑了笑:“真遗憾,你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话,今晚就吃不到香肠了。” 刘义州:“……”我怀疑你是故意煮香肠来勾引我,但我是真没证据! 他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晚饭后,余紫嫣和魏廷出去散步消食,顺便去供销社买了两把锁,一把锁衣柜,一把锁房门。 她们又去了老霍家买了袋面粉和鸡蛋。 魏廷洗完澡后直接去老霍家睡觉了。第二天早晨,余紫嫣起得特别早。她和魏廷正在院子里洗漱时,看到刘义州起床了,便故意高声说:“魏廷哥,咱们今天早餐吃鸡蛋摊饼配稀粥吧!”魏廷瞄了刘义州一眼,随声附和道:“可以,我很喜欢吃鸡蛋,你多放几个蛋到面糊里。”“没问题。”余紫嫣说完就去准备早饭了。 没过多久,鸡蛋摊饼的香气就飘出来了。刘义州还在为昨晚香肠的事情生气,勉强忍住不去看那摊饼,直接走向知青点的厨房。掀开锅盖一看,里面只有半碗不起眼的红薯稀饭,灶台上还有几块酸萝卜。唉,这早饭跟余紫嫣做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刘义州实在拉不下脸找余紫嫣帮忙,只好硬着头皮闻着煎饼的香味,勉强喝了那淡而无味的酸萝卜粥。刘义州心里苦得很,却只能往肚子里咽。 终于喝完粥,刚走出厨房,就碰到余紫嫣和那个叫魏廷的男人坐在屋檐下,每人一碗白粥,手里还拿着煎饼。他咽了咽口水,装作没看见,径直走了过去。 走到他们面前时,余紫嫣突然喊住了他:“刘义州。”刘义州停下脚步,不耐烦地问:“干嘛?”他努力克制自己,没去看她手里的粥和煎饼。“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余紫嫣说完放下碗,揭开锅盖,拿出一个饭盒。 饭盒一打开,一股油炸的香气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块软嫩的炸鱼块。余紫嫣把炸鱼块递给他:“给你吃。” 刘义州看着鱼块又看看余紫嫣,心里直打鼓,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见他不吃,魏廷开口说:“他不吃的话就给我吧。”说着就伸手去拿饭盒。 刘义州反应很快,饭盒已经到手了。他既尴尬又庆幸,幸好自己动作够快,不然这鱼就成别人嘴里的美食了。他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在台阶上蹲下来直接用手抓着吃。 鱼肉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汁水,对于已经连续三天吃红薯和清水煮菜的刘义州来说,这简直是人间美味。他整个人都舒服极了,忍不住哼哼起来。 吃完炸鱼块,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如果不是这饭盒是余紫嫣的,他都想把饭盒也舔干净了。 还饭盒的时候,刘义州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非常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瞥向那金黄的煎饼。余紫嫣挥挥手说:“别想太多了,快回去吧。” 魏廷把煎饼蘸了蘸粥,大口咬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边吃边说:“真香,这不是吃饼,简直是在吃煎鸡蛋呢。” 刘义州又吞了口唾沫,心里像被猫抓一样痒,一狠心,转身走了。 余紫嫣和魏廷相视一笑,默默交流着。 魏廷伸出一根手指,一根根往下数,数到第三根时,刘义州忽然停下脚步,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大声说:“余紫嫣,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余紫嫣皱眉:“那挑水劈柴的事……” “我来干!”刘义州闭着眼,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要是没尝过余紫嫣做的菜,知青点的饭他也能凑合! 余紫嫣这个狡猾的家伙,明知他嘴馋,故意拿吃的逗他! 为了吃得好点,挑水劈柴的事也不是不能干! 怕余紫嫣反悔,他急忙掏钱,五张红票子加一堆票据全塞给她。 余紫嫣没接,反而跟他商量搭伙过日子的规矩。 刘义州听余紫嫣讲一条条规矩,心里直嘀咕:师父,你就别说了,饶了我吧! 特别是有一条,每三天就得算一次生活费,明显是防着他偷懒呢。 这个女人,太精明了! 刘义州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也想硬气一下,可看看知青点的饭和余紫嫣做的菜,差距太大了,宁愿累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吃完早饭,余紫嫣让刘义州和魏廷去建厨房。 知青占着大厨房,余紫嫣不想跟他们共用,自己建个小厨房更方便。 知青们知道刘义州不跟他们一起而是跟余紫嫣搭伙后,表面上还客气,但心里已经开始不满了。 老霍给他们选了厨房位置,又叫了几个壮汉帮忙,两天工夫,一座茅草顶的小厨房就建好了。 余紫嫣在牛头公社安定下来后,魏廷的假也到期了,午饭后他就得回去。 余紫嫣在新厨房里做饭,魏廷烧好一桶水,去临时搭的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他换上干净的白衬衫蓝裤子。 魏廷很少在余紫嫣面前穿制服,偶尔穿一次,显得他格外结实。 宽肩膀窄腰,大长腿,真叫人看呆了。 第129章 谁教你这么做的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知青们扛着农具慢慢回来。 看见院子里站着个穿制服的高个子男人,大家都愣住了。 认出是魏廷后,大家的表情丰富极了。 谁能想到魏廷居然是个警察! 而且他板着脸的样子很严肃,挺吓人的。 那些因刘义州和余紫嫣搭档而排挤过余紫嫣的人,心中都在后悔,觉得自己当时太莽撞,把她得罪了。 魏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转身进了厨房帮忙。在外面玩了一天的刘义州赶回来吃饭,一看见穿警服的魏廷,脚步突然沉了不少。 “你你你……你怎么是警察!”刘义州只是饿了,绝不是怕才结巴的。 魏廷看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说:“那又怎样?” “没,没什么,挺好。”刘义州想起这些天劈柴挑水的事都是魏廷干的,心里发虚。 魏廷拍拍他的肩说:“下午我就回去了,以后劈柴挑水的活儿你能干了吧?” 刘义州忙点头:“能能能,肯定能!” 刘义州在紧张中吃完这阵子最好的一顿饭,却觉得味道淡如嚼蜡。 吃完饭,魏廷马上要离开。余紫嫣一直送他到村口。老霍也来送行。 魏廷郑重嘱咐老霍照顾好余紫嫣:“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希望你多关照,别让她受委屈。” 他特别加重了“委屈”两个字。 老霍一听就紧张了,哪敢不答应。 经魏廷这一提醒,牛头公社的人都知道余紫嫣有个厉害的公安哥哥,没人再敢找她的麻烦。 送走魏廷后,余紫嫣安排好了所有事情。老霍问她公社该怎么致富。 这些天搭建厨房和做柜子时,余紫嫣也没闲着。她四处走走,和村民聊聊天,摸清这里的资源状况。 几天后,她发现牛头公社除了风景不错,资源少得可怜。连绵的山脚仅有少量稻田,离县城和市区远,交通不便,连养蚕都没人干。茧子放久了容易破,破了就不能抽丝,只能当废品。 因此,他们干脆不养蚕了。 耕地少,粮食交完公粮后所剩不多。可以说,牛头公社的人连红薯都吃不饱,经常饿肚子。 人吃不饱,更别提搞养殖了。 余紫嫣想让这里的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必须另想办法。她在公社和各队之间来回跑,结合各地的情况制定具体计划。 余紫嫣这一趟走访,耗了半个月光景。渐渐地,公社里有了各种议论。 议论最多的就是:“余紫嫣到底成不成!” 她来了二十多天,除了在家吃喝享福,就是往山上跑来跑去。 有时摘一篮板栗回来炖糖水栗子,有时在山上找到一窝野鸡蛋。 最离谱的,她还拉着刘义州上山熏野兔。 刘义州尝过她的糖水栗子和炒野鸡蛋后,特别爱跟她一起上山,或许能找到些好吃的带回去。 所以,当她说在山上发现野兔窝,要去熏几只回来吃肉时,刘义州立刻答应了。 他偷了些稻草,又顺手拿了乡亲的两个背篓,屁颠屁颠地跟着余紫嫣上山了。 他们在半山腰找到兔子洞,封了两个出口,其余的全用石头堵死。接着把稻草和树叶混着点燃,浓烈的青烟瞬间升起。没多久,洞里的兔子被熏出来,掉进事先设好的陷阱里。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有五只兔子!余紫嫣,发财啦,五只兔子!够我们吃顿大餐了!”刘义州高兴得跳脚,好像做了件不得了的事! 余紫嫣拍拍他的头:“快把背篓口堵住,别让兔子逃了!” 话音未落,刘义州像箭一样冲出去,把背篓口封得严严实实。 背篓里的兔子乱撞,像没头的苍蝇。 刘义州死死按住背篓口,一脸灰扑扑地问余紫嫣:“这些兔子怎么吃?红烧还是干煸?我听说烤着吃也挺香!” 余紫嫣翻了个大白眼,心想刘义州就知道吃。 刘义州一脸无辜:“这地方除了吃还能想什么?” 余紫嫣说:“兔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呢?” 刘义州一脸正气:“正因为可爱,才更该吃掉!” 两人一边捆背篓一边打趣,忽然听见山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人大喊:“快快快,山火了!快拿铁耙子上山灭火!” 余紫嫣和刘义州一听山火,顿时紧张起来,朝山下望去。 转眼间,就见一群人朝他们奔来。 “火源就在前面,烟从那儿冒出来的,咦……余紫嫣同志、刘义州同志,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别跑了,没起火,是余紫嫣和刘义州两位同志在这儿熏兔子呢!” 在众人的埋怨声中,余紫嫣和刘义州被带下了山。 一路上,许多人抱怨,说他们来了后什么正事没干,净给公社添麻烦。 公社里最早对他们的行为不满的是知青点的人。 余紫嫣经常往家里带吃的,大伙看着眼馋却吃不到,心里自然不痛快,在干活时就向公社本地人抱怨起来。 余紫嫣在山上山下转悠了十几天,连老霍都忍无可忍,多次给她使眼色暗示。 这次熏兔子的事被人当场抓住,算是彻底惹怒了所有人。 两人被带进办公室后,老霍让围观的队员们散了,只留下几个大队干部。 老霍还算客气,但其他干部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气呼呼地说:“你不乐意帮忙的话,当初干嘛要答应?” “如果你们真的不想留在这儿,我们可以把你俩送回去。” 虽然被借调单位退回挺丢脸的,但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刘义州高兴得不得了。 余紫嫣摊了摊手:“你们这山里太冷了,想干点事都没法干!” 干部轻蔑地哼了一声:“说得漂亮,你到底想干什么,倒是直说吧!” 老霍听出了余紫嫣话里的意思,瞪了干部一眼:“和小余同志说话客气点。小余同志,你的意思是找到了办法?” 余紫嫣点点头:“我觉得,你们这里可以种香菇。” “种香菇?”老霍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东西还能种,这边一到夏天,各种蘑菇满地都是,最常见的乔巴菌都吃厌了。 这东西真能拿去卖? 就算外面的人觉得很稀奇。 但这边路不好走,还没运到城里那些粮站、供销社,估计就已经坏了。 最关键的是:“咱们也不会种!这蘑菇难道跟种庄稼一样简单?” “新鲜的蘑菇肯定不行,我们可以做干香菇。你们不会种,我们可以请人来教。我们国家种香菇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找个懂行的师傅不难。再说……我们种香菇的同时,还可以养长毛兔。兔粪又圆又滑,透气性也好,跟秸秆混在一起,做培养基不比那些传统的棉籽壳、花生壳差,还能给香菇增加些营养。” 香菇种植这事总算有了眉目,老霍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但他又开始发愁了:“我们以前养过长毛兔,那兔子特别娇贵,夏天还好说,一到冬天就撑不住了,死了不少!” 从畜牧站领一只兔子得好几块呢,养一年能剪两三次毛就不错了,也就挣个两三块钱,冬天兔子再一冻死,这一年算是白忙活了。 长毛兔确实难伺候,余紫嫣家养了几十只,在深冬最冷的几天,不但要让兔子住保温房,还要给它们烧炉子取暖,才能保证它们安全过冬。 对牛头大队来说,建保温兔房、烧炉子取暖,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盖房子的时候多花点心思就行。 山上死树枯枝有的是,秋天多囤点,冬天就足够用了。 余紫嫣给他们讲了保温兔房的好处,还随手画了个牛头公社的地图。 余紫嫣指着几块地说道:“这块荒地能改成牧草地,那片可以盖兔舍。牧草早点准备好,冬天就不愁饲料了。还有这里,建个香菇养殖棚。牛头公社夏天凉快,特别适合种香菇……” 她把自己这几天想的东西大概跟大家说了下。 老霍他们听得很专注,刘义州却傻眼了。他原以为余紫嫣到处跑就是闲逛呢,现在才发现她每去一个地方都有打算。连哪里适合种牧草,哪里适合建兔舍,哪里适合搞蘑菇厂、烘干房都考虑到了。 这下子刘义州觉得自己是在瞎忙,人家早就在轻松地把事情做好了。 刘义州觉得被余紫嫣耍了!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永远不过时。要是路不好走,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白搭。牛头公社四周环山,靠着大江。冬天冷夏天凉,夏天最热也不过三十度左右,再适合种香菇不过了。 要是路通了,不仅能卖干香菇,春秋两季还能卖新鲜的,还能搞其他的养殖。 这里山多水多,养些鸡鸭就能让公社富裕起来。 可惜路不好走,过江爬山路又远又颠簸,鸡蛋还没送到粮站就全碎了! 干香菇和兔毛这种东西轻便又容易保存,不管是按月还是按季度拿出去卖都没问题。 这就是余紫嫣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赚钱法子! 老霍他们听完余紫嫣的计划,互相看了看,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不该答应。 之前担心余紫嫣不重视这事,现在她把计划说出来,他们又一时接受不了。 不过余紫嫣倒不急着让他们立刻答应,而是让他们先讨论一下再告诉她。 老霍他们很快开了个小会,第二天早上就喊上余紫嫣和刘义州去开会。 他们决定先养兔子试试,至于种香菇嘛,不懂,还需要再研究一下。 养兔子花不了多少钱,大队部的钱都拿出来,买完种子和化肥后,就剩十几块了。 现在确实没钱试种香菇,也是因为资金紧张。 余紫嫣问能不能找县里要点支持。 老霍一听连连摇头:“我们县穷得叮当响,哪有钱给我们!” 没想到穷到这种程度! 余紫嫣听完叹了口气说:“不管怎样,先建个养兔子的房子吧。” 红砖运不进来,公社只有一个烧青瓦的小窑,余紫嫣只好让老霍带人自己动手做土坯。 用厚厚的土坯墙隔热,先建个小兔舍。 老霍把建兔舍的事情交给其他人,自己就跟余紫嫣和刘义州去县城弄兔子去了。 从黎市到牛头公社已经够折腾的了,没想到余紫嫣发现,从牛头公社到兰巴县的路更是难上加难。 这次不用过河,可全程都是山路,既没牛车也没自行车,只能靠两条腿爬坡过岭。出山就要走一天半,晚上还得找村子借地方住一晚,第二天凌晨天没亮就得赶路去兰巴县办事。 一天走下来,余紫嫣觉得自己两条腿像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一段悬空的栈道要走呢。那栈道窄得不到一米,像是条腰带缠绕在陡峭的山壁上往下延伸,连个护栏都没有,走的时候得紧贴着石壁慢慢蹭过去。比起那些景区的玻璃栈道,这里更让人胆战心惊,余紫嫣本来就有点怕高,现在吓得腿直抖,连看都不敢看,更别提往前迈步了。 老霍在前面领路:“你们别往下看,越看越怕,越不敢走。还有,每一步都要踩稳了再走,这么高的山,掉下去可就粉身碎骨啦。” 刘义州吓得“嗷”的一声,紧紧抓住余紫嫣,动都不敢动。 余紫嫣自己也吓得不轻,哪顾得上刘义州! 最后还是老霍拉着他们的手一个个领过去的。 天黑后,他们在村里借宿。当然没有床也没有房间,只能在别人家的厨房铺些稻草凑合一夜。厨房里一直烧着柴火,倒也不冷。 余紫嫣望着灶膛里闪亮的炭火,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时,她才深刻体会到这个时代山里人的生活有多不容易,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这一觉根本睡不安稳,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 第二天早上,她向老乡讨了一碗热水,就着自己带的干粮随便吃了点,接着赶路。 到了中午,总算到了兰巴县的县革会。 在老霍的带领下,很快见到了县革会主任。 “你就是余紫嫣同志吧?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县革会主任特别热情地握着她的手,差点把余紫嫣的手腕晃脱臼了。 寒暄几句后,余紫嫣把刘义州推到前面,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主任,这是刘义州,他想跟您借几只长毛兔带回公社养。” 她朝刘义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接下来就看你了”。 刘义州愣愣地看着余紫嫣,不知道她想搞什么名堂! 第130章 有力使不出 但他忽然想起路上余紫嫣说过,既然大队没钱,那就只能想办法免费拿兔子了。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余紫嫣算计了。 刘义州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从没求过人。 当时他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余紫嫣一把拽住他,不让他跑。 主任听完后笑呵呵地说:“你们尽管放心,兔子可不是白拿的。从畜牧站借几十只兔子给你们养养,半年后不管你们买还是还,都行。” 借来的兔子半年能剪两回毛,要是兔子多,赚的钱足够买兔子了。 刘义州和老霍听得目瞪口呆,觉得余紫嫣胆子太大了,这不是明摆着占便宜吗? 两人吓得赶紧往后退,装作不认识她,还远远躲开。 县革会主任气得脸都歪了,要不是余紫嫣之前被省里表扬过,早就赶她走了。 余紫嫣走到主任旁边,小声说:“刘义州他爸是黎市纺织厂的领导,看他爸那态度,他都不太满意他。他想干点事证明自己,您就帮忙给他个机会吧。” 主任看看刘义州,满是同情,可还是没答应。 余紫嫣明白单靠这话不够,便悄悄掐了老霍一下。 老霍突然哭丧着脸开始诉苦,说自己公社穷,人也苦,还说如果半年还不上兔子,就用口粮抵债。 其实主任已经接到市里的通知,准备支持牛头公社。 一听老霍哭穷又拿粮食担保,主任立刻点头了。 不过,当余紫嫣报出兔子的数量时,主任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答应得太快了! 最后是主任不情愿地给了四十只成年兔子,但合同都签了,也没法反悔。 三人挑着兔子回去,路上怕兔子受惊,用黑布遮住笼子。 刘义州挑着担子走得很吃力,靠近余紫嫣小声问:“你跟主任说我坏话了吧?” 他总觉得,余紫嫣说完话后,主任看他眼神变了。 余紫嫣眨眨眼,笑着让他猜。 刘义州愣住了。 跋山涉水两天后,第三天晚上他们终于回到公社。 兔房还没盖好,就把兔子先养在闲置的仓库里。 出发前老霍就让人备好了兔草,兔子被安置后,可能是累坏了,刚放下就从笼子里跑出来,挤到角落缩成一团,耳朵也耷拉着贴在脑袋上。 余紫嫣给兔子放了些草和水,又安排人守夜,处理好后才去老霍家吃饭。 吃过饭,余紫嫣活动活动发酸的胳膊腿儿,跟着刘义州返回知青点。 余紫嫣轻手轻脚地烧好一大锅热水,拎着就进了澡堂子。 她刚进去没多久,院子就传来搓衣服和聊天的声音: “哎,你们知道吗?咱们那个厉害的余紫嫣同志,想出来的发财法子居然是让公社养兔子呢。” “听说一下子弄了四十只兔子哩,啧啧啧,那是花公社的钱买来的,要是兔子死了,那可就更糟了!” “把她捧得跟神仙似的,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是养兔子!公社早试过这事,根本熬不过冬天!” “你们真是笨蛋,这反而是她聪明的地方。你们忘啦?她才借调一年,夏天剪兔毛还能换钱,冬天的事与她何干?她人都走啦!” “啧啧,没想到她心思这么重!” “小声点,她房门没锁,肯定在家呢!” “怕什么怕,她敢做难道还不许我们说?”有人不服气地说。 “我不怕你们说。”一个女声响起来,是从厨房后面传来的。 院子里的三个女知青吓得一哆嗦,回头就尖叫起来。 只见余紫嫣拿着马灯,湿漉漉的头发披着,从厨房后头走出来。 她穿了件宽大的白毛衣,下面配了条黑裤子。 光线太暗,看着就像没腿一样! “……鬼呀……她没腿!”三人抱成一团,害怕余紫嫣飘过去找她们麻烦。 知青点的其他人也都跑出来了。 用手电筒照向余紫嫣,才认出是她。 余紫嫣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才是心里有鬼吧!” 那三张脸一下子红透了,杨雪拍拍胸口,喘着气说:“大半夜的,你躲在后面吓人干什么?” 余紫嫣晃晃手里的水桶:“你们没听到水声吗?我在后面洗澡呢!” 她们仨正在洗衣服,哪顾得上听水声。 不过刚才她们背后议论闲话,现在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余紫嫣耸耸肩,提着桶回自己屋去了。 门一关,余紫嫣立刻蜷成一团,牙打颤,差点冻僵了! 寒冬腊月洗澡,连个浴霸都没有,冷得够呛。 她哆哆嗦嗦地从行李箱里找到魏廷给预备的热水袋,灌满热水后抱紧钻进被窝。 肩膀挨到枕头时,疼得她“嗷呜”一声喊出来。 缩在被窝里,她用电筒和镜子照照,发现肩膀破皮了。 肯定是背兔子回来擦破的! 余紫嫣忍着痛涂了些红药水,抱着热水袋迷迷糊糊睡去。 她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醒。知青们吃饭、干活都没能把她叫起来。她先把衣服塞进被窝里暖热乎了,才依依不舍地钻出来。 刚开门,就听见“哎呀”一声,有个东西顺着门滚进来。一看,是刘义州。 “你怎么在这儿?”余紫嫣奇怪地问。 刘义州躺在地上不起身,委屈地看着她:“饭呢?我饿了!” 余紫嫣没好气地给他煮了碗鸡蛋面。吃完饭后,他们一起去临时的兔房。 一些兔子受惊的症状好些了,开始吃草喝水,但吃得不多,蔫蔫的。有的还缩成一团。 余紫嫣带着人打扫兔房,添了些草料,然后抱着兔子一个个安慰。刘义州一开始很抗拒,说男子汉怎么能抱兔子,太丢人了。 但在余紫嫣的威胁下,他硬着头皮照做,轻轻摸着兔子安慰。 上午还挺好,到了中午,负责兔子的人慌慌张张来找余紫嫣:“快去看看吧,几只兔子不对劲!” 余紫嫣赶紧跑向兔房。四十只兔子,有七八只不吃不喝。有一只还把胡须竖得老高,像是很痛苦。 余紫嫣摸了摸它们的肚子,发现三只胀鼓鼓的,还有一只拉出黑色的大便,这可能是便血! 余紫嫣马上让人给兔子按摩肚子。把兔子放在腿上,轻轻均匀地摩擦肚子。 按了半个多小时,她负责的兔子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起来。 余紫嫣高兴极了,赶紧拿来兔草喂它。可那兔子只是懒洋洋地闻了闻,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刘义州和喂兔子的人看到一点希望,开始更仔细地给兔子揉肚子。 不过没多久,他们的兔子肚子虽然咕噜作响,但只喝了一点水,另一只吃了一点草后,又趴在那里不动了。 余紫嫣作为养兔子的负责人,不敢松懈,干脆守在兔房里。 刘义州作为助手,只能陪着她熬夜。 可惜到了晚上,还是有一只兔子撑不住死了。 自从第一只兔子死了,就像开了个坏头,长毛兔一只接一只地倒下了。 它们的小腿蹬了几下,就静静地躺着不动了。 兔子天性胆小,一受惊就发抖,严重了会生病甚至死掉。 不到半小时,就有七八只兔子因为受惊死了。 刘义州看着装兔子的箩筐,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抬眼望向余紫嫣,声音发颤,“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他记得早上还亲手给它们按摩肚子,它们也肯吃草喝水,眼看快好了,可突然就没了! 刘义州从小在城里长大,连杀鸡都没见过。如今面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小东西一个个离去,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余紫嫣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拍拍他的肩,默默站着。 好在之后再没死兔子,余紫嫣才松了口气。要是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怎么跟老霍交代了。 第二天清早,长毛兔死亡的事就传开了。 消息越传越广,到吃早饭时,已变成一半的兔子都不见了。 老霍和几个公社干部急急忙忙赶到临时兔房,看见箩筐里的死兔,全都皱眉不语。 公社的人都看了这些死兔,脸上满是惋惜和不舍。 这些死掉的哪只是兔子,分明是他们的辛苦钱! 人群中有人低声说:“买兔子的钱可是我们一分一厘攒下来的,就这么没了。” “是,这损失都是我们的,谁赔给我们?” “我攒了好久的钱,现在全泡汤了。” 不少人开始抱怨。 余紫嫣皱眉对老霍说:“兔子受惊还没缓过来,大家在这儿闹哄哄的,我怕损失更大。” 老霍瞧着余紫嫣和刘义州熬红的眼圈,知道他们一夜未眠,比自己这个主任还用心,不好再怪罪他们。 于是转头瞪那些议论的人:“要不别掺和了,我现在就让你们滚出合作社,以后挣多挣少都与你们无关!” 那些嘀咕的人立刻闭嘴,听老霍安排后陆陆续续离开了兔房。 老霍回来劝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余紫嫣不敢轻易走开,便让刘义州先回去睡觉,自己留下来看守。 实在太累太困了,她靠在桌上打个小盹。 余紫嫣不分昼夜在临时兔舍守了好几天,那些原先病怏怏的兔子,也变得活泼起来,吃草喝水都特别有力气。 新兔舍建好了,余紫嫣带着人去消毒清理,然后把所有兔子都挪进去。 因为天气冷,余紫嫣让人砌了火墙,确保兔舍的温湿度合适。 大约过了五天,余紫嫣终于回到宿舍。 她顾不上吃饭,脱下外套钻进被窝就睡得人事不省。 刘义州一到饭点就跑回来,这几日余紫嫣都在兔舍值守,没法回来做饭,他都是在老霍家凑合的。 余紫嫣今天休息,肯定要做饭,他就急匆匆往家赶。可到宿舍后发现门关着,厨房也冷清清的。他想敲门喊余紫嫣出来做饭,最后还是没敢。低着头又去了老霍家凑合吃。 年轻人恢复得快,休息一天后余紫嫣就精神十足。她去找老霍问香菇的事,三月都到了,再等下去今年就种不成了。 老霍咳嗽一声,犹豫下还是说了实话:“养兔子我们还行,稳妥些。种香菇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商量好了,今年养兔子,明年再种香菇。” 余紫嫣没想到老霍直接放弃了种香菇。养长毛兔哪能长久呢?再过两年改革开始,北方那边大规模养殖兴起,他们的县里一年养几百万只兔,生产几千吨兔毛,出口运输方便。牛头公社要是不成规模,早晚被淘汰。 果真,几年后牛头公社的养兔毛赚钱时间很短。 可种香菇不一样,全靠内销,口碑做好了,省内卖就够赚了。余紫嫣把话说透彻了,老霍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种香菇。 老霍有苦衷,公社太穷,不敢冒风险,万一亏本了,过年就没饭吃了。老霍年轻时爱折腾,现在只想安稳点。 三月中旬,牛头公社遇上了倒春寒。晚上开始下小雨,半夜余紫嫣被冻醒。她想找件棉袄,听见窗外沙沙响。擦掉窗户上的雾气一看,竟是下雪了! 余紫嫣打了个哈欠,想着要不要再睡会儿,可一躺下满脑子都是兔房,这么大雪兔房暖和吗?越想越睡不着,干脆起来穿好衣服,提着马灯直奔兔房。 一脚踩进雪地,积雪没过脚背,每走一步都嘎吱作响。她在南方长大,头一次在雪地里走路,觉得新鲜。要是两边的树林不那么阴森,林子里不时没有怪声,就更好了。 兔房在半山腰,为避免吵闹特意建得离村子远点。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余紫嫣的脸,她走到养兔场时,脸颊已经冻得发红,鼻涕直流。 兔场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刚进门,余紫嫣就觉得室内外温度差不多,心里明白这里肯定冷得不行。她赶紧跑去看挂在墙上的温度计,一看差点晕过去——温度才八度! 兔笼里的兔子们冻得直发抖,紧紧挤在一起取暖。 兔子喜欢的生长温度是十五到二十五度,壮实的兔子能抗住十度的低温。但这些家养的长毛兔没经过野外锻炼,低于十二三度就撑不住了。 火墙的炉子还在烧,火势跟平时一样旺,但负责看夜的人靠在火墙边睡得正香。 平时这个火够用,可今天突然下雪降温,这火根本不管用了! 余紫嫣一边往炉子里加柴,一边喊醒睡觉的人。 值夜的正做美梦呢,被叫醒后满脸不高兴,揉着眼睛问:“小余同志,深更半夜你跑来干什么?有什么急事吗?” 第131章 不能轻易放过 要是没事,明天他一定要找老霍告状。 余紫嫣顾不上跟他多说,忙着用吹火筒加大火力,随口说道:“兔场温度降到十度以下了,赶紧多放几个炭盆,别让兔子全冻坏了。” 值班的跑到温度计前一看,吓得一哆嗦,赶忙把准备好的炭盆拿出来生火。 不大的兔场里又多了三个炭盆,余紫嫣这才停下手。 她配了些药水喂兔子喝,挑了几只抖得最厉害的,塞进自己棉袄里保暖。 值班的看了,也学她,两人一起帮兔子取暖。 二十多分钟后,屋里暖和起来,兔子慢慢缓过劲儿。 余紫嫣长长舒了口气。 值班的也后怕,要不是余紫嫣提醒,明天他醒来,兔子怕是全死了。 他搓着手,感激地道谢:“多亏你,兔子没事了,小余同志,你先回去休息吧!” 余紫嫣摆摆手,坐在炉边烤鞋,鞋都被雪打湿了。 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兔子的事,一口气跑过来。现在她可不敢一个人回去。 路边黑漆漆的树林和草丛,山里还不时传来奇怪的声音。 余紫嫣胆小,回去的路上肯定会被吓坏。 值班的看出她不想说话,也就闭嘴不说了。 老霍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知道昨晚兔场出了大事,把值班的叫来一顿骂。 天气突然冷下来,连续几天的大雪把整个村子埋了个严实,公社的人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没人愿意去割兔子吃的草,眼看着兔子快要没吃的了。 老霍非要逼着大家上山去割兔草,结果整个公社都在抱怨。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人觉得老霍是在瞎折腾,就为了那么几只兔子,要是把大家都冻坏了怎么办。老霍气得直咬牙,觉得这些人太没志气。 余紫嫣倒是想着等到雪化了、天暖和了,就可以开始种牧草了。等兔子的数量多了,需要的草料也会更多。冬天靠人工割草根本不现实,还是要种草才行。 余家养兔子用的是甜象草,她就想把这个甜象草引到牛头公社来,夏天存够草料,冬天就不愁兔子吃什么了。 余紫嫣把开荒的事情交给了老霍,自己准备回趟家。她已经出门快两个月了,不知道家里和大队现在怎么样。她买好了去甜城市的火车票,在省城换车。 下了火车,余紫嫣先去公安局找魏廷。魏廷看到余紫嫣,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出来了,两个小酒窝也露了出来,“你怎么回来了?”他眼睛一直盯着余紫嫣,上下打量了一番。 余紫嫣比之前瘦了,也晒黑了不少。手虽然洗得很干净,但指甲缝里有些黄,一看就是干了不少活儿。 魏廷心里一阵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 “回来弄些牧草过去种。那边冬天没有合适的饲料。” 魏廷压住心里的情绪,平静地问:“你是不是带着他们养兔子了?” 余紫嫣点点头:“那边都是山,最适合搞养殖。就是交通太差,就算牲畜养大了也运不出去。” 余紫嫣跟魏廷说了他们翻山越岭去巴兰县弄兔子的事情,说着栈道的危险,魏廷听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以后去县城的事让老霍去做,你别再去冒险了。”他真的害怕余紫嫣不小心掉进悬崖。 余紫嫣笑着没答应,又把话题转到了养兔子上。 牛头公社的人对养兔子这事完全不上心,割兔草不过是装样子。只要兔子不死,再穷再苦都能对付,喊口号的时候声音特别大,真正用心的没几个。 要是告诉金桂大队的人有一个能让生活变好的机会,他们会拼了命去争取。这对比太明显了。 魏廷一边听余紫嫣说话,一边时不时看看她的头顶。这会儿正好有空,他伸手揉了揉余紫嫣的头,温和地说:“这就是穷人的无奈,为了活下去得拼命努力,每天睁开眼就担心下一顿饭,工作累得不行。稍微有点闲暇时间就想休息,哪还有心思去折腾那些失败过的事情。” 魏廷推着自行车走出来,跟余紫嫣说今天中午要和朱益民见面,让她一起去。余紫嫣想着好久没见到朱益民了,就答应了。 朱益民看到余紫嫣很高兴,第一句话却说她瘦了黑了。余紫嫣自己摸了摸脸,不在意。 等菜上桌,朱益民就问魏廷帮自己打探的事有没有眉目。魏廷摇摇头表示还没有。 余紫嫣一听来了兴趣,一问才知道是今年纺织厂的丝织品订单少了,货物卖不出去积压了很多,工厂遇到了大麻烦。她想了下建议朱益民去广交会试试。朱益民一脸疑惑,他完全不知道广交会是什么东西。 余紫嫣解释说这是广州每年四月开始办的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现在已经成了出口商品的重要平台。朱益民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一直专注于技术工作,最近升职后才开始接触经营方面的事情。余紫嫣夸他升职了,并且鼓励他不要急,要仔细考虑如何应对。 余紫嫣觉得本地做丝绸的省那么多,他们这么个小厂根本没有竞争力。要想突围,就得打破常规。但她对广交会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以前国家为了外贸会定期举办这样的展会。 她现在能提供的信息有限,所以和朱益民、魏廷约定三天后在魏廷那里碰面,到时候再商量对策。朱益民和魏廷都要上班,吃完饭就分开了。 余紫嫣先去了市里的供销社,托关系买了些肉。回家的路上,在黄桷树那边看到很多老人在编篱笆,其中包括自己的外婆钱老太。她停下车子大声喊外婆,钱老太听见声音抬头看去。 钱老太看见外孙女晒得黑乎乎的,愣了一下:“紫嫣,你不是才走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余紫嫣把自行车一停,几步跑到钱老太面前,一把抱住她:“我想您了,就回来啦!外婆,你们怎么突然弄这么多竹篱笆?” 钱老太说:“之前的篱笆太矮了,鸡场的鸡越养越皮,老飞出去找不到影儿,一个月就丢了四只。对了,你这次回来能住几天?” 钱老太心疼地打量着紫嫣的脸:“瞧瞧你,才去没多久,又黑又瘦了。” 紫嫣举拳头比划了个肌肉的样子,拍拍胳膊:“这是结实了,以前的肉都练成肌肉啦。” 钱老太拍开她的手:“死丫头,瞎说什么呢。” 紫嫣笑嘻嘻地说:“外婆,我去转转,晚上回来做饭。” 钱老太摆摆手:“去吧,饭别管,就在家里吃,我和你姨妈弄。” “好嘞。”紫嫣答应一声,蹦跶着跑了。 她先去了蚕室。 还没到养蚕时节,里面只有杜之秋和老吴,他们在孵蛋。聊了几句后,紫嫣又去了食品厂。 厂里正赶制盐水胡豆罐头,很多人在这儿剥胡豆皮当临时工。 剥皮看着容易,其实特别伤手,好多人大拇指都磨破了,速度慢了不少。 紫嫣心里琢磨着,晚上去不去画个防磨手套的设计图。 正想着呢,听到李胜利的声音:“我在地里听说你回来了,还以为是假消息呢。”他穿着沾满泥的长筒靴。 柳叶一眼就看见了,让他赶紧出去擦干净再进来。 李胜利也不恼,真出去了,冲紫嫣招手,让她去大队部一趟。 紫嫣明白李胜利肯定有事找她,果然,没走出食品厂多远,李胜利就直奔主题,说了鸡被偷的事。 他们对外说是鸡自己飞走的,其实是被盗的。 为了不让小偷发现,所以才这么说。 李胜利还量了脚印,觉得小偷可能有三个,鞋码四十二三,估计都是男人。 “上次丢鸡是什么时候?” 李胜利回忆了一下:“五六天前吧。” “差不多了。”紫嫣说。 “什么叫差不多了?”李胜利追问。 “差不多该行动了。”紫嫣眨眨眼,瞄了瞄周围没人,凑近跟李胜利低声说了几句。 李胜利连连点头:“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办。要是能抓到那家伙,我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紫嫣在村委待了一会儿,就偷偷溜回家了。 没过多久,余紫嫣听见李胜利在广播里喊,明晚晒坝要放电影,全村人都得去。 余紫嫣回到家,发现余家的大门紧闭,龙凤胎去学校了,李福苗在院子里忙活,正在切甜象草。 余紫嫣敲敲门就进去了。 李福苗看见她,笑眯眯地把她请进屋里,又是递糖水又是拿桃酥。 余紫嫣看看李福苗,这家伙保养得很好,脸蛋圆润润的,气色不错。 最大的变化是她整个人显得更平静了,眉宇之间带着笑意,看来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两人说了几句就没话说了,气氛有些尴尬。 李福苗就带她去看看兔舍。 兔舍里黑漆漆的,她在墙上一拉开关,顿时亮了起来。 余紫嫣惊讶得不行:“电灯?!咱们大队什么时候通电了?!” 李福苗把垂下来的刘海拨到耳朵后面,笑着说:“这个月刚刚通的。李书记说新桂旧桂现在是一家人,一边通电一边不通的话,容易让人分成两派,所以他跑了好多趟供电局,总算把电线接上了。” 李福苗本来舍不得用电的。 虽然她现在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但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得很。 住院费、生活费、几年后李幸上学的学费书费,处处都要花钱。 她还盼着有一天能有自己的房子,那样心里才踏实,才算是真正的金桂人。 李福苗把兔子养得棒极了,一个个活力满满,毛色光亮。 她对这些兔子了如指掌,哪只是新出生的,哪只什么时候剪过毛,她都一清二楚。 她还建议余紫嫣把兔子养到两百只。 要是空间够的话,李福苗还想再多养一些。 牛头公社也养兔子,余紫嫣一边参观兔舍一边和李福苗交流经验,学到了不少东西。 余紫嫣看看天色不早了,回家准备晚饭去了。 焖了一锅红薯饭,烤了些五花肉,做了条酸菜鱼,再炒三个素菜。 酸菜鱼刚下锅,就听见外面传来童音:“哇,酸菜鱼的味道!今晚吃鱼咯!” 紧接着,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跑进厨房。 瑶瑶看见余紫嫣,欢呼一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又蹦又跳,还要余紫嫣抱抱。 余紫嫣捏了捏瑶瑶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想要扑过来的三娃硬是停住脚步,还往后退了好几步! 太可怕了! 大魔王回来啦! 余紫嫣为人很公平,连瑶瑶都照顾到了,三娃当然也不能被忽略。 她一手一个摸着小脸蛋,悠闲自在。 没多久,余家院子里传来三娃和瑶瑶“哎哟哎哟,救命”的呼救声。 余老二放学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大姐!"余老二兴冲冲地打着招呼,嘴角带着笑,两只手各提一个小家伙,从"魔爪"里把他们救了出来。 天渐渐黑了,家里人都聚在余紫嫣家的堂屋里。一张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的。 钱老太笑得合不拢嘴:"咱们可是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柳叶抿着嘴笑着,瞄了余紫嫣一眼:"就差魏廷了,要是他在就齐活了。" 余紫嫣被柳叶这一看,心里有点慌。 她早就发现钱老太和柳叶想撮合她和魏廷。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明显,可能觉得当时的她配不上魏廷。但随着时间过去,她变得更好了,她们俩又开始积极起来。 余紫嫣假装没听见,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大家吃得正开心,聊得起劲,忽然听见院门被人敲响了。 "可能是李书记。"余紫嫣说。 三娃机灵地从桌子上跳下来跑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女人顺着窄窄的门缝挤了进来。她手里还端着饭碗和筷子:"哎呀,下午听说大外甥女回来了,我不信,没想到真回来了。" 话音未落,那个早已断绝关系的大舅妈付春梅已经挤进了堂屋,一屁股坐到了三娃的位置上。 余紫嫣趁付春梅坐下时,把滋滋冒油的烤肉分给了几个孩子和钱老太。 付春梅眼尖手快,想抢最后一片烤肉,却被余紫嫣抢先夹到了柳叶碗里。 付春梅扑了个空,她瞟了一眼李福苗,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她筷子一转,伸向酸菜鱼的盆子。 一大块鱼肉夹进碗里,她吃得停不下,一口气吃了七八块才停下来。 第132章 放狠话 她擦了擦嘴,挑挑眉看着李福苗:"小妹,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李福苗一脸困惑:"知道什么?" 付春梅大声说:"牛壮再婚了,刚娶了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你不知道吗?一点不难过?" 一说到牛壮,饭桌上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李福苗语气很平静:"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妹,你要难受就哭出来,这儿又没外人,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付春梅好像听不懂似的,继续逗弄李福苗。 李福苗现在生活得很舒服,根本不想提那些不相关的事,拿筷子的手还在微微抖动。 钱老太生气了,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根鱼骨就朝付春梅脸上扔去:"你这没良心的,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干脆把这张臭嘴给有用的人吧!" 柳叶在一旁冷笑:"妈,她那张臭嘴还得留着拉屎呢,捐出去不是被屎憋死了吗。" 付春梅被气得脸都绿了,她还得讨好钱老太,也不敢乱骂人,连柳叶也只能忍着。于是付春梅装起大嫂的样子,柳叶也不甘示弱,直接撂下狠话把她怼回去。付春梅再厉害,也占不到便宜。柳叶骂了几句就不想说了,直接动手,抄起扫帚就把付春梅赶出去了。付春梅捂着被打的屁股一边抱怨一边回了家。她这一闹,李福苗觉得特别恶心,不过吃了一顿鱼,倒也没太糟蹋饭钱。付春梅这一折腾,大家的情绪都不高了。随便吃了饭,各自回家睡觉。 第二天余紫嫣没出门,上午整理要带的甜象草,下午在家画铁指甲准备剥皮。晚饭后,大队的人都带着火把、椅子,跑到大队部的晒坝等着看电影。当时有专门的放映队,经常到各个大队放电影,像过节一样热闹。那时候既没电视也没手机,听广播算高级娱乐,看电影更是难得的事。 没多久,晒坝上就挤满了人,不光是本大队的,还有邻近大队的人过来蹭看。今天要放两部电影,《车轮滚滚》讲民工运粮支援边疆打击犯罪分子的事,《海霞》则是关于一个小孤女渔民对抗渔霸的故事。都是去年的新片,大家都没看过,都很兴奋。 电影放了半小时,李胜利和高明田偷偷溜出来,摸黑去了大队的养鸡场。两部电影看完都十点多钟了,人们一边讨论剧情一边回家,都说那个渔女李海霞勇敢又机智。 人都散了,林富生安排完放电影的工作人员休息,就带着余紫嫣往养鸡场走。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被打求饶的声音。余紫嫣和林富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里看到喜色——抓到偷鸡贼了! 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确认里面没了动静,林富生才敲门。李胜利看见余紫嫣和林富生来了,没让他们进养鸡场,而是带他们去了放饲料的仓库。借着昏黄的灯光,余紫嫣发现李胜利受伤了,额头肿了个大包,破皮流血了。 李胜利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我在部队时受的伤比这个重多了。”林富生急切地问:“情况怎么样了?审出是谁偷鸡了吗?”李胜利先甩了甩沾血的拳头,用米糠擦干净,才说:“抓到两拨人,第一拨里有我们大队的一个,还有两个外大队的混混;第二拨有四个全是外大队的。第一拨人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最近养鸡场丢了十几只鸡,全被他们偷了。” 村里的养鸡场出了事,有人偷鸡。一大帮人把鸡偷走后,大部分宰了卖钱,剩下的一些自己烤来吃了。后来又来了另一拨人,听说鸡场的鸡会“跑丢”,就想趁机偷几只改善生活,结果刚动手就被当场抓住。 对于这两个团伙,李胜利可不会心慈手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敲锣打鼓地把他们押送到派出所去了。他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大队的鸡可不是随便能动的! 第二天清早,余紫嫣正睡觉呢,就被外面的锣鼓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穿上衣服开门一看,发现有人在敲锣打鼓,一边跑一边喊:“快来看,抓到偷鸡贼啦!” 锣鼓声越来越近,从门口经过后慢慢远去。邻居们纷纷出来聊天:“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鸡是自己飞走的吗?怎么现在变成被偷了呢?”“是,这也太奇怪了。” 于是大家决定去看看。余紫嫣也赶紧穿上衣服跟上去。 走到机耕道时,他们看见一辆拖拉机开过来了。李胜利站在最前面,用扩音喇叭说着偷鸡贼的事情。拖拉机两旁绑着七个偷鸡贼,有的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里,有的试图挣脱,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拖拉机慢慢往前开,有人大喊:“那是赵七的小儿子吧,他也敢偷大队的鸡?”“赵七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儿子跟他一样,从小就爱占小便宜,这次被抓也是迟早的。”“这种人专门破坏集体利益,等着瞧吧,他们肯定逃不过重罚。” 拖拉机渐渐走远,人们议论着往回走。刚走不远,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李胜利你这个灾星,把我的孙子还给我!”余紫嫣一看,是个瘦小的老太太,踮着脚追着拖拉机骂。 李胜利回头看了一眼,示意高明田继续开车。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拖拉机开得很慢。 老太太累得直喘气,站定后叉着腰,大声喊道:“想把我孙子带走?除非拖拉机从我身上压过去!”高明田被这一幕惊呆了,赶紧刹车并转向。 拖拉机猛地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两个被绑着的偷鸡贼直接被甩下了车。车头凹进去一大块,高明田看得心疼得直翻白眼。 老太太看到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想把孙子从车上拖下来。李胜利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她孙子的衣服往后一扯,老太太扑了个空。 随后李胜利跳下车,站在小老太太前面拦住她。高明田趁机重新发动拖拉机,载着人就跑了。小老太太又喊又跳,对着李胜利又是打又是踢的。 可李胜利壮得像堵墙,小老太太根本奈何不了他。没多久拖拉机就开远了。小老太太发现救不了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拍又蹬地耍赖哭闹,可脸上愣是没掉一滴泪。 李胜利冷哼一声:“你就使劲折腾吧,等会给你安个包庇坏人的罪名,你家人都得蹲监狱。”小老太太立刻停止了哭闹,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胜利:“你怎么这么狠!” 李胜利根本不理她,转头瞪那些围来看热闹的人:“站这儿干嘛?不想干活啦?”围观的人一听,马上散了。小老太太见没人帮她,自己爬起来拍掉屁股上的灰,灰溜溜地回家了。 李胜利带着几个贼在村里转了一圈后,就把他们送到县城派出所了。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贼的家人听说了消息,有的跑到金桂大队闹事,骂金桂大队的人下手太狠。他们说金桂大队的人都过得好了,偷几只鸡能怎么样? 还有人说越有钱的人心眼越小,这话真没错。金桂大队的人心眼太小了。 也有家属来认错求情,希望金桂大队能宽容点,放过他们的孩子。李胜利冷笑一声,拉着他们就往派出所走,只要派出所肯放人,他就不会追究。 贼的家属哪敢去派出所,一个个吓得缩着脖子灰溜溜地走了。 李胜利这一招,把那些想打养鸡场主意的人都给吓住了。同时,金桂大队不讲情面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大家说金桂大队做得太过分了,完全不顾老乡情谊。对于这些议论,李胜利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要是换做那些“大善人”,只怕会做得更绝! 虽然收拾了偷鸡贼,李胜利心里还是不放心。再过几个月,养鸡场的母鸡就要开始下蛋了。要是有人偷偷溜进去偷鸡蛋,一次拿一两个,根本不好查。母鸡下蛋时间不定,有的天天下,有的隔天才下。 李胜利找余紫嫣商量办法。提到那些散养的蛋鸡,想让它们不乱跑,只能把它们关起来,全都用饲料喂养。 余紫嫣琢磨了一下,建议道:“不如咱们养两条狗,再弄几只鹅吧。” 李胜利满脸不解地问:“养鹅干什么呀?” 余紫嫣就给李胜利详细解释养鹅的好处。 鹅在村子里可是个小霸王,要是被啄一下,准会让你疼得嗷嗷叫。 而且鹅特别擅长守护家门,只要有人靠近,它们就会大喊大叫,不仅能吓跑小偷,还能当个活报警器,提醒大家注意。 听说咱们国家的西北那边,还有专门的鹅巡逻队呢! 李胜利听完,脸上的表情挺复杂的。 不过既然余紫嫣说有用,那就试试呗。 要是不行的话,就养母鹅,就算它们不看鸡场,下出来的蛋也能卖钱。 余紫嫣在家待了三天,就带着甜象草种子回城了。 朱益民知道她回来的日子,一大早就守在车站等她。 接了余紫嫣后,他们又去找了魏廷,三人一块儿去了朱益民的宿舍。 朱益民把自己收集的资料交给余紫嫣,她看了会儿,心里感觉好多了。 现在的广交会特别简单明了,就像是供销社的货架,让外国公司随便挑货。 看中了就在现场签合同,然后安排发货。 余紫嫣打算在展览上玩出点新花样。 比如展台怎么摆,放布料的盒子怎么选,布料是叠起来还是挂起来之类的…… 余紫嫣一边说一边画,说得很快,手也动得飞快。 朱益民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笔尖。 只有魏廷皱眉看着余紫嫣,心里纳闷:她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在跟母亲去乡下之前,魏廷在沪城住了十二年。 他见识过沪城的热闹,很多展示方法和余紫嫣今天说的差不多。 可余紫嫣直到去年,都还待在这个益民县的小地方。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魏廷越想越觉得余紫嫣有点神秘。 余紫嫣讲得太投入,根本没察觉魏廷的反应。 她讲了整整两个小时,把所有能想到的都详细地说给朱益民听。 朱益民以前没接触过这些,开始还有点迷糊,但慢慢就懂了,还能触类旁通。 余紫嫣说得越多,有些地方点到就行,朱益民马上明白。 朱益民心里有底了,余紫嫣也就安心了。 晚饭后,余紫嫣和魏廷一起离开了纺织厂宿舍。 魏廷借了辆三轮车,送余紫嫣和甜象草种子去火车站赶车。 余紫嫣的火车还有一小时才发,魏廷就在候车室陪她。 想起余紫嫣今天的表现,魏廷随口问:“没想到你还会摆商品。” 余紫嫣心里一惊。 糟了! 刚才给朱益民讲事情的时候太投入了,居然忘记了原主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些。这下麻烦了,该怎么解决呢?要是回答得不好,在魏廷面前肯定会露馅的。 她不由自主地扯着衣角,心里快速地思考对策。没多久,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轻轻地拉了一下魏廷的衣服,小声说:“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魏廷赶紧点头答应。 余紫嫣靠近他的耳边,用手捂着嘴轻声说:“我去旧货市场淘东西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写满了摆商品的技巧,我觉得有趣就偷偷拿回了家。” 余紫嫣说话时的气息吹到魏廷耳朵里,让他感觉酥酥的,好像全身都热乎乎的。 魏廷的脸微微泛红,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往边上移了一些:“那本笔记本还在你那里吗?” 余紫嫣无奈地耸耸肩:“怎么可能还在!我才带回家没几天就被我妈发现了,她很警惕,担心那个笔记本会给我们家带来不好的事,直接扔进炉子里烧了。如果笔记本还在,或许能帮朱师兄很大的忙。” 说完,她还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好像真舍不得那个“笔记本”。 魏廷直勾勾地看着余紫嫣,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点慌乱或者漏洞。 余紫嫣坦然地回视着他,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显得特别无辜。 魏廷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只能暂时把这个想法搁置一边。他觉得自从做了警察,自己变得特别疑神疑鬼,甚至开始怀疑身边的亲人了。 第133章 坚定起来 看到魏廷眼里的疑惑渐渐消失,余紫嫣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同时也提醒自己以后在魏廷面前要更小心才行。 没过多久,火车到站了。 魏廷把行李和甜象草种搬到车上,余紫嫣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两人分开了。 魏廷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余紫嫣乖乖地听,不一会儿,火车响笛启动,慢慢开动了。 魏廷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到了省会要是堵车拿不动行李就找工作人员帮忙。遇到抢劫不要怕,安全最重要,东西给人家就是。照顾好自己,我出差回来就来看你!” 余紫嫣从车窗探出头,朝他挥手喊道:“魏廷哥,出差注意安全哦!” 火车带着余紫嫣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魏廷才收回目光,离开火车站。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火车到达省会火车站。 余紫嫣把行李和甜象草种存放在火车站服务台后,立刻买了最近一班车的票。 天黑前,火车把她带到一座陌生的小城。 她下了车,坐公交车到市中心,把一封信投进邮筒,然后又坐火车回到省会。 过了两天的正午,她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黎市。 老霍不清楚余紫嫣具体哪天回来,就天天派孩子守在缆车旁边。 只要瞧见她的身影,孩子就飞奔回去告诉大人。 老霍见到余紫嫣,手里拎着两捆甜象草,笑得咧开嘴,牙龈都露出来了。 余紫嫣刚到牛头公社的时候,北方某城的一家报社收到一封来历不明的稿件。 这份稿件讲了个故事,说北方有一座城,里头有两个没了靠山的兄妹,被一位独自生活的抗战老兵收养。 忽然之间,事情变得棘手,兄妹俩被困在学校里。 等稍微缓过来后,兄妹一心想着养父,想要赶紧回家和他见面。 那位养父也惦记着这对非亲生却比亲生还亲的孩子,强忍着那次事件中受伤的腿,去寻找他们。 他们想找到彼此,偏偏就是没往同一个方向走。 故事到这里突然中断了。 主编看完这封字体歪斜的稿件,立刻被吸引了。 尽管这是连载故事,也没标明作者是谁,但主编还是决定刊登。 故事一出来,在那个小煤矿城里,人们纷纷讨论。 大家都感叹自然灾害无情,庆幸自己这里没遭殃。 主编为了知道后续发展,急得坐立不安。 而写故事的余紫嫣,这时正在牛头公社教大家种甜象草呢。 牛头公社第一次专门种草养兔,觉得非常新鲜。 兔草种好后,公社也开始春耕了。 公社一忙碌起来,余紫嫣和刘义州就只负责管理兔舍了,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要是刘义州不总缠着她做吃的就好了。 到了四月中旬,余紫嫣又找个借口离开公社一次。 这次她换了个城市,把稿件的另一部分寄出去了。 老兵和孤儿互相找对方的故事还在进行。 在路上寻找亲人时,发生了好几次小余震,兄妹俩年纪小,总是受伤。 老兵很机灵,总结出一套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 比如,遇到地震怎么躲,被埋了别乱喊浪费力气,要用硬物敲击求救之类的…… 故事里既有情节又有知识,特别吸引人。 故事讲到养子女快不行,养父擦肩而过时又断了。 主编先看了这部分,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这个没署名的作者真让人火大,总在最精彩处停笔!” 主编一边骂作者让人恼火,一边还是乖乖地把稿件发表了。 第二回连载时,这故事反响超好,市里的话剧团找到报社,想跟作者联系,把故事改成话剧。 余紫嫣根本不知道这事。 因为她那时正忙得不可开交,在牛头公社帮兔子接生呢。 公社借来的那些兔子,她选得可用心了,母兔占了三分之二,公兔占了三分之一。 等兔子们适应了新环境,她就开始让它们配对繁殖。 以前她没养过兔子,刚开始有点儿笨手笨脚,但干多了,也就熟练起来。 现在第一只母兔要生小兔了,她也是第一次接生,手忙脚乱的。 幸好邻近公社的兽医来帮忙,才减轻了她的负担,还教会她不少照顾产后的母兔的小技巧。 自从第一批兔子生了小兔,别的母兔也像比赛一样,接连不断地生。 余紫嫣带着帮手,整天在兔舍里转个不停,脚都快站不住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七月。 她投出去的故事后两部分,分别在五月中旬和六月中旬寄了出去。 五月中旬的时候,她去寄稿子,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北方某城日报登的寻人启事。 那日报在找一个匿名作者,想买《中心》的话剧改编权,还答应给稿费。 但余紫嫣做这事根本没想着稿费。 那场灾难死了二十多万人,伤了十几万人,太惨了。 她只想尽一份力,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让伤亡少一些。 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而且她后面还想继续发警告呢,要是出面领稿费,身份不就露馅了吗! 到时候别人问她怎么提前半年就知道了,她怎么解释? 不就被抓去实验室解剖研究了吗! 于是余紫嫣回信同意改编话剧,但稿费先放报社。 至于《中心》的话剧到底演没演,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七月里她又抽空寄出了那封匿名警告信。 报社主编看到那封信,脑袋嗡嗡作响。 他生气地觉得这个“匿名作者”在戏弄他们;可那信写得很认真,时间精确到秒,震级范围描述得清清楚楚…… 这人既不要名也不要钱,花这么多精力写这个故事,不是在耍他们吧? 不可能! 主编第一个不信! 再说,除了警告信,还有一份详细的临灾自救和应对指南,包括食物和水的储存方法。 他恨不得把这“匿名作者”揪出来,好好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以及更多细节! 可主编一个人能力有限,哪怕想做点事,也只能在报纸上吆喝几句,实在没办法动手去做。 左思右想后,他决定把这事向上汇报,让上级来定夺具体的处理方式。 余紫嫣寄出预警信的那天,S省就开始下雨了。 一开始只是阵雨或小雨。 下了几天小雨后,某天清晨突然停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傍晚又开始下大雨了。 这次的雨特别大,雨点又密又急,打在脸上和手上都生疼。 安顿好兔舍的工作后,余紫嫣撑着那把笨重的油布伞回宿舍。 半路上遇到霍大婶从自留地回来,还硬塞给她两个嫩玉米。 余紫嫣抱着嫩玉米回宿舍,刘义州抱着肚子喊饿,像只等吃的小狗一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余紫嫣,问今晚吃什么。 这么大雨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余紫嫣想着做点吃的。 煎着金灿灿的玉米饼,裹上面糊炸鸡枞菌,还有腊骨头炖白菜的浓汤…… 香味四处飘散,连那些没出去干活的知青都闻到了,一个个直咽口水。 王鸿梦坐在窗边看书,旁边有人用胳膊肘轻轻推了她一下:“看看,余紫嫣和刘义州又在做美食了,这味道,简直太香了!你和刘义州关系不错,去要点来让我们也尝尝鲜吧!” 王鸿梦往边上缩了缩胳膊,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认真看书。 那人撇撇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哼,装什么高贵呢!” 当初余紫嫣刚来的时候,只要做了好吃的,知青们闻着香味就端着碗过来了。 每次余紫嫣分享美食,都要先收他们的伙食费。 他们在余紫嫣那里捞不到便宜,就想从刘义州身上找补。 刘义州一向很大方,又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一开口,他就答应。 余紫嫣也不拦着,不过会在刘义州那份里扣除给别人的部分。 这样,刘义州给了别人,自己反而没得吃。 几次过后,刘义州也开始心疼了,不再那么大方了。 所以说,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谁不想表现得慷慨又善良呢? 一碗热腾腾的腊骨头汤,配上几个香甜的玉米饼,连那湿冷的雨天都舒服不少。 天一黑,余紫嫣就洗漱睡觉。 她缩在湿漉漉的被窝里,睡得很不舒服。 正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突然觉得脸上滴到什么东西。 一摸脸,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是水。 房子漏水了。 她住的是二楼的吊脚楼,一楼都漏水了,二楼还不知道漏成什么样呢。 余紫嫣赶忙站起来,拿油布盖好床铺,打算上楼瞧瞧。刚拉开门栓,一阵狂风猛撞在门板上,门板反弹回来,狠狠砸到了她的头。 余紫嫣痛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雷电交加,狂风横行,大雨随风直灌进来,瞬间把她淋了个透心凉。 她急忙爬起来关上门,这时听见楼上传来知青们的求救声。 楼上也开始漏水了! 雨水顺着木地板的缝隙不停地渗下来。 楼上漏得厉害,楼下也滴滴答答没停过! 这吊脚楼已经漏成这样了,不知道兔房那边怎么样? 余紫嫣把屋子里能遮挡的地方全遮好了,穿上雨衣,跑去隔壁找刘义州。 她才敲了两下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刘义州像个兔子似的蹦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缩在她身边瑟瑟发抖。 余紫嫣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刘义州这是怕雷! 她又好气又好笑,拉着他回去,大声问:“我要去兔房看看,你去不去?” 雷声太大,说话得扯着嗓门喊才行。 太麻烦了。 刘义州摇头晃脑的:“不……不去!” 他紧张得像鹌鹑,去了也没用,还得分神照顾他。 “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我去看看。”余紫嫣说完,把雨衣帽子往前拉了拉,尽量遮住脸,转身就往外走。 “哎!等等!”刘义州忽然喊了一声。 余紫嫣停下脚步,看见刘义州慌忙套上雨衣,几步跑到她旁边,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我……我是你助理,这事我跟你一起去。” 刘义州刚开口,冷雨被风吹进嘴里,声音也弱了不少。 若不是他抓得那么紧,他还真有点正经模样。 余紫嫣没揭穿他,带着他一起往兔子窝走。 雨水在台阶和路上汇成小溪。 两人踩着水往前走。 一道道闪电划过,劈在远处的山顶上。 突然的亮光,把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小树林照得惨白,像老照片一样。 雷声轰隆,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感觉就在耳边炸开,头晕目眩。 每次闪电一亮,刘义州就抖一下,抓她胳膊的手更紧了。 还没走到兔子窝,刘义州的脸就埋进了她的脖子,浑身像筛子一样抖。 余紫嫣想逗逗他,指着对面的山说:“你看那山影晃动,像不像有鬼?” 刘义州吓得跳起来,发现被耍后,气得拍了她胳膊一下:“你怎么又吓我!” 余紫嫣哈哈大笑,拉着他就走。 刘义州忽然停下脚步,一把拽住余紫嫣:“你瞧瞧,那座山是不是少了一块?” 嘿!这家伙想反过头来吓唬她! 她才不怕呢! 笑着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 那山头像个被啃过的馒头,缺了个大口子。 这时一道闪电劈下,照得远处的山头亮堂堂的。 哪是什么缺了一块,分明是山崩了嘛! 闪电转瞬即逝,余紫嫣站住不动,等着下一波光亮。 这次她看得清楚,果然是山崩了,而且山脚下还有几户人家,兔房就在旁边不远! 完了完了!这可不是小事! 余紫嫣吓得打了个冷战,甩开刘义州的手臂,对他说:“你现在要么回宿舍,要么自己去兔房,我要去找老霍,告诉他山崩了。” 话音未落,她就想跑。 刘义州可不敢在雷雨天独自留在外头,赶紧追了上去。 余紫嫣见他跟上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迈开大步往老霍家奔。 雨水踩在脚底下啪啪作响,耳边只有雷鸣和哗哗的雨声。 刘义州看着领路的余紫嫣,头一回觉得她特别靠谱! 他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老霍家。 老霍一家人还没睡,屋顶漏水,全家人正用锅碗瓢盆接着水呢。 余紫嫣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口喘气儿,把山崩的事告诉老霍。 老霍借着闪电的光一看,失声喊道:“是蘑菇湾那边的山崩了,山下有三户人家,兔房也挨着那边!” 老霍急得满头大汗,立刻开始忙活。 第134章 谎言能杀人 一边套衣服,一边让儿子去喊人,一起去蘑菇湾看看状况。 余紫嫣也跟着去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兔房。 刘义州默默跟在后面。 人多些,心里就踏实不少。 很快,他们就到了蘑菇湾,余紫嫣和老霍分头行动,她去兔房那边,老霍他们去疏散那些住户。 兔房的地基是用石头围的,外围还挖了一圈排水沟。 要是普通的雨,这兔房肯定没什么问题。 可今天这场暴雨太猛了,排水沟根本不管用。 兔房里的水已经到小腿了,一楼的兔笼都泡在水里,兔子吓得直哆嗦。 值班的人正在忙着舀水,一边舀还一边骂老天爷不让人活。 刘义州也加入舀水的队伍。 余紫嫣扛着锄头想去把排水沟挖宽,却被值班的人拦住了:“铁家伙容易招雷,别干了。” 余紫嫣突然想起,自己就是因为雷雨天用锄头掏稻田沟渠才被雷劈来的。 如果今天她再这么干,是不是就能回去? 但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天打雷劈都能让她穿越,这几率也太低了吧!要是没穿越成,直接被雷劈死,那不是白捡了一条命嘛!珍爱生命,远离危险! 打定主意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后,余紫嫣返回兔房,把底下的兔子都拿出来,塞到高处的笼子里。她们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把所有兔子都挪完了。 三人刚松口气,忽然有人闯进来大喊:“快跑!大石头滚下来啦!”在哗哗的雨声里,真的听见了“啪啪咔咔”的声音,是山上的巨石滚下来砸断树的声音。那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刘义州急得团团转:“咱们跑了,兔子怎么办?” “命都要没了,还管兔子干什么!”霍红旗拽着余紫嫣和刘义州就往外跑。他们才刚跑出屋子,一块巨石就从山上呼啸而至。 在S省某个安静的小县城,雨夜寂静无声,只听见雨点打在地上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个身影隐藏得很好,几乎和暴雨融为了一体。这么恶劣的天气,没人会没事出来,除非有大事发生。 偏偏,这时一家人家打开了院门。 院子里、屋子里都没亮灯。 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就在他们迈出门口的时候,暗处埋伏的人猛然跳起来,扑向了他们。 趁着雨声的掩盖,很快就把两人制服并带走。 审问了半个多小时后,魏廷他们总算搞清楚了院子里的情况。 在孙建设的带领下,魏廷带着同事进了院子。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屋里随即传出男女的惊叫声。 没多久,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就被押出来,直接带走。 接着,五六个人和七八个大木箱也被悄无声息地运走。 经过一夜雨水冲刷,院子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魏廷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长长地舒了口气。 上次在火车站和余紫嫣分开时,他说过出差结束后就去找她。 原本以为顶多一个月就能回来的任务,结果拖了三四个月。 现在犯人都抓到了,他终于能去看她了。 这段时间攒了不少假,正好可以在牛头公社多待一阵子! 魏廷的心情立刻好起来。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要抓的都抓了,要绑的也都绑了,跟这个案子有关的全被带回甜城市的拘留所慢慢审问。 不过,在此之前,魏廷打算先请几天假,去牛头公社看看余紫嫣过得好不好,顺便给她带些生活必需品。 一夜之间,所有的犯人都被抓了,最后装上大卡车带回局里。 任务结束后,魏廷带着队友们先去澡堂洗了热水澡,好让被雨淋了一宿的身体暖和过来。接着,他们端着饭盆去了食堂吃早餐。 最近几个月在外执行任务,风吹日晒加上伙食不好,人不仅晒黑了,还瘦了不少。一群又黑又瘦的汉子闯进食堂,把厨师都给吓到了。他们一个个饿得像几个月没吃过东西的野兽似的,根本不管饭菜钱不钱,厨师只好用大勺子不停地给他们添饭。 吃到鲜美的鱼丸时,魏廷幸福地眯起眼睛:“我都快想死鱼丸的味道了。”他难得这么夸张。 坐在旁边的石棉棉看他这一副模样,感觉他瞬间有了活力,心也软了,就想把自己的鱼丸分给他。魏廷挪了挪碗,结果鱼丸掉桌上,弹跳着滚远了。石棉棉惋惜地“呀”了一声,想再夹给他。 魏廷挤出职业性的微笑,婉拒道:“我自己的就够吃了。”石棉棉的手悬在空中,尴尬地笑了笑,收起了筷子。饭桌气氛顿时沉闷下来,可魏廷好像什么事没有,埋头继续吃饭。 忽然,旁边有人开始聊天:“你们看了今早的报纸没?黎市下特大暴雨,好多地方发泥石流和洪水。” “对,有些住山脚下的,房子都被埋了。不知道人有没有事,就算人没事,家当也没了,真惨。” “唉,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 听到“黎市”二字,魏廷耳朵动了动。不知余紫嫣那边有没有受影响。 他转头问同事:“报纸还有吗?我想看看。” “我看完就放架子上了,没带过来。”同事小声说。 “谢谢。”魏廷道谢后,三两口吃完饭,立刻朝办公室跑。 从报纸架上抽了一份报纸,A版头条详细报道了黎市的灾情。 魏廷匆匆扫了一眼,一眼看见了牛头公社的名字。虽然只提了一下,但因为位置偏僻,具体数据和照片都没出来。 魏廷心里一紧:余紫嫣……她不会有事吧! “帮我请个星期的假,我得赶紧出去一趟。”魏廷跟同事交代一声,抓起外套和钱包就往外冲。 同事们互相看着彼此,满脸疑惑:“魏廷这是怎么了?” 孙建设拾起地上的报纸,发现牛头公社也在受灾名单里,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余紫嫣可能出事了。” 大家都熟悉余紫嫣,听说她可能出问题,也都紧张起来。 在牛头公社,余紫嫣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呢!” 她满手是泥,用胳膊擦了擦发痒的鼻子,小声嘀咕着。 听见前面有人喊她,她答应了一声,撒腿就跑过去了。 昨晚,一块大石头从山坡滚下来,本来是直奔兔房而去的,但被半路的一块石头挡了一下,方向一歪,擦着兔房的屋檐滚过去了。兔房算是捡回一条命,兔子一只没丢。 不过附近住户就没这么走运了。有户人家的猪圈被压塌了,厨房也塌了一半。还有户人家的房子直接塌了,若不是老霍及时赶到,这家九口人都得被活埋。 这两户虽遭了灾,但好在都没人受伤。其他几个村子的情况更糟。有一家厨房和猪圈没事,但两间主屋塌了,两个儿子儿媳以及一个半岁的孙子都埋在里面。两位老人和三个孩子哭得肝肠寸断。 一大早,老霍就带着人冒雨去救人。余紫嫣也被叫去帮忙。到了中午,被埋的人终于被挖出来。丈夫护着妻子,妻子护着孩子,可他们都倒在泥水里没了气息! 老太太捶着胸脯,哭得几乎窒息:“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儿子儿媳也带走……”老太太哭着哭着,一口气没接上来,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人们急忙把她抬到雨棚下,掐人中、按胸口抢救。三个孩子趴在父母身上,只会哭泣。 这一家,儿子儿媳是顶梁柱,现在他们走了,家里老人老迈,小孩年幼,身体虚弱,往后日子怎么过! 余紫嫣转过头,强忍住眼泪。 刘义州抿了抿嘴,搂住余紫嫣,想把她头按到自己肩上:“别看了。” 女孩子终究是柔软的,见不得这种生死离别的场景。 余紫嫣猛地撑住刘义州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义州一脸无辜:“我只是想安慰你罢了。” 余紫嫣冷着脸说:“我不需要!” 说完,她推开刘义州,去找老霍,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安排这家人。 老霍也满面愁容,手里夹着旱烟不停抽着,一言不发。虽然现在他能拿出些粮食应急,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家最大的孩子才十岁,最小的才四岁,两位老人和一个小娃拼死挣工分,也养不活五口人! 幸好除了这一家,其他人的损失不算太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天后,大雨终于停了。 余紫嫣从兔房里分出一些石灰,分给各村用来消毒。淹死的鸡鸭牲畜都被挖坑深埋。 除了那户出了人命的,公社基本恢复了灾前的样子。 这天,牛头公社的人正在商议如何安置那家人。 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兴冲冲跑进办公室:“叔叔,我们上山逮着一头熊啦!” 老霍一听逮住熊了,顿时来了劲儿:"是活的还是死的?" 那小子回道:"活的,不过快挂了。掉进坑里爬不上来,刚好让我们撞见了。" "走走走,带好家伙什,咱们把它弄回去宰了,让大伙儿尝尝鲜。" 其他人也不磨叽了,扛扁担的,拿绳子的,一路吆喝着就往山上赶。 余紫嫣也好奇得不行,跟着就去了。 那只熊困在山谷的一条沟里。 下了雨后土质松软,一阵风吹倒了棵树,树根连泥带土掀开了个深坑。 熊就这么掉进坑里了。 等余紫嫣赶到时,坑边上已围了好些人,正对着坑里指指点点。 "瘦得只剩皮包骨了,估计没几斤肉。" "熊肉不知道好不好吃。" "再不好吃也比吃糠强吧,反正是肉,多放辣椒炖烂就行。" "我觉得红烧也行。" "上个月我瞧见余紫嫣烤肉串,到时候咱们也可以试试。"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已经在想熊肉的各种烹饪法子了。 老霍和几个男的凑一起,合计怎么把熊弄回去。 毕竟那是熊,即使饿得没劲了,随便一拍也够呛,谁都不敢靠前。 有人拍拍怀里土枪:"干脆一枪撂倒它算了,先放血,剥皮,抬肉回去。" 余紫嫣爬到坑边,低头往里瞄了一眼。 只见坑里躺着个圆滚滚、灰扑扑、毛茸茸的大家伙。 这玩意儿估计是山洪冲下来的,不小心摔进坑里,浑身都是泥,还在哆嗦呢。 可能是摔伤了,也可能摔晕了,反正它被困在这儿至少两三天了。 这哪是什么熊,简直是一级保护动物好吗! 旁边的人还在盘算怎么吃它,余紫嫣一听,腿都软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她赶紧一把抓住树根,扯着嗓子喊:"别……别吃!霍主任,你们可别吃它,这是国宝,吃了要坐牢的!" 老霍愣了下,问余紫嫣:"什么意思?" 余紫嫣手脚并用地爬到老霍旁边,急切地说:"霍主任,这是国宝,真不能吃!" "什么国宝,不就是只熊嘛……"老霍一脸不信。 那时人们还不太懂保护野生动物,宣传也很少。 像牛头公社这种地方,交通不便,消息闭塞,更是不懂。 所以大家觉得杀它吃肉,就像杀只野猪一样,很正常。 余紫嫣吓得吞了口唾沫,对老霍说:"国宝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全球濒危,全国就只有咱们这儿有,一共才几百只,杀一只就少一只。" 余紫嫣提高嗓门,顺便给在场所有人科普了一番。 大家都还是迷迷糊糊的,余紫嫣就举了个几年后会发生的事例:“还有哦,杀害国宝可是违法的,之前有人打死了一只,结果被警察抓起来,直接判了个死缓。你们懂死缓是什么意思不?” 众人全都摇着头表示不明白。 余紫嫣担心他们不当回事,故意吊起他们的胃口:“就是说两年后才执行呢。你们想想,在监狱里等死的日子有多难熬。” 一颗花生米直接崩裂了,倒是爽快得很,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这种死缓,还得睁着眼睛等死,得多痛苦! 大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远离那个大坑,就怕虚弱的大熊猫活不了,把自己也拖累进去。 有几个嘴馋又不信邪的,不甘心地问老霍:“霍叔,这怎么办?咱们真就这么算了?那可是肉!” 老霍看着余紫嫣。 余紫嫣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老霍想了想说:“宁可相信它是真的,也不能赌它没事,少吃一口肉也不会饿死人!” 接着,老霍走到余紫嫣面前问:“这熊不能吃,难道就这么不管它?” “把它抬回公社吧,先看看它有没有受伤,再通知林业部门,请他们派专业人士来处理。”余紫嫣怕老霍不愿意,又补充道,“咱们要是救了这只国宝,上面知道的话,可能会给公社一些奖励呢。” 第135章 不能太讲理 老霍一听有奖励,立刻来了劲。 上面随便给点粮食奖励,这不比吃顿肉强? 老霍赶紧找人,用细绳编了个网,再用竹竿把熊挑进网里,四个壮汉一起抬回去。 大熊猫暂时安全了,余紫嫣这才松了口气。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经过公社办公室时,看见魏廷站在屋檐下。 余紫嫣脸上露出喜色,急忙朝他挥手:“魏廷!哥!” 魏廷看到余紫嫣活蹦乱跳的模样,心里悬了好几天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几步跨过去走到余紫嫣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着急地问:“你这几天去哪儿了?遇到洪水你有没有受伤?” “我还好。”余紫嫣反手拉住魏廷,推开人群继续往前走,“我们公社救了一只国宝大熊猫,我带你去看看。” 魏廷挤到前面一看,网里的大熊猫让他惊讶得差点瞪掉眼珠子。 他忍不住提醒道:“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它的?这是国家保护动物,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待它。” “放心吧,我已经给他们科普过了。”余紫嫣说。 大熊猫被抬进一间空仓库。 大队的人不知道怎么照顾它,这项任务就落到余紫嫣身上了。 大熊猫现在身体很虚弱,显然是饿坏了。 余紫嫣从公社买了十个鸡蛋、五斤面粉,还把自己的麦乳精贡献出来。 她把一碗面粉、三个鸡蛋煮成面糊,再拌上麦乳精,一碗香喷喷的糊糊就做好了。 余紫嫣端着稀粥走到大熊猫面前。 大熊猫闻到了香味,抬起脏兮兮的小脑袋,想吃却使不出劲。 “这样可不行!再不吃东西,它非饿坏不可。”余紫嫣绕到大熊猫背后,用棉衣包住手对魏廷说:“你帮忙扶稳,我来掰开它的嘴,你往里喂。” 大熊猫毕竟是熊,哪是那么好接近的。 魏廷刚想阻止,但已经晚了。余紫嫣动作飞快,一把抓住大熊猫的嘴巴,用力掰开! 这是全球咬合力排第五的猛兽,想让它张嘴可不是件容易事。 余紫嫣拼尽全力,才勉强拉开一条两指宽的缝。 “魏廷哥,快点!我快撑不住啦!” 魏廷早有准备,赶紧舀起稀粥顺着缝倒进去。 温热的粥滑进嘴里,大熊猫起初想甩头吐掉。 余紫嫣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它的嘴不让它吐。 虚弱的大熊猫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看着大熊猫吃完,余紫嫣这才松开手。 刚才跟它较劲,她两条胳膊现在酸得不行,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大熊猫或许是饿极了,也可能觉得味道不错,当余紫嫣第二次掰嘴时,它干脆躺平任由喂食。 之后喂起来特别顺,不到半小时,一大盆粥就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大熊猫把大头往地上一放,一动不动,慢慢闭上眼睛。 这辈子加前辈子,余紫嫣还是头一次离大熊猫这么近,激动得脸都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比见到二十四岁的彦祖哥哥还让她兴奋。 上辈子,她是大熊猫的忠实粉丝,工作累了就看它们的视频。 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可爱极了。什么翻滚摔跤、破竹取蜜、吃竹子啃南瓜,胖乎乎的样子既弱小又惹人怜爱。 尤其是吃播视频里,它们咔嚓咔嚓嚼东西,毛茸茸的嘴一张一合,简直太治愈了。 小时候,她总梦想能摸摸这些小家伙,可惜一直没机会。 现在好了,这只大毛球就这么躺在她面前,要是还能忍住不摸,那真是没人性了! 余紫嫣摘下手套,小心翼翼摸向熊脑袋。 魏廷想拦,但已经来不及。 她轻柔地摸了一下,触感和想象中完全不同,成年熊的毛又硬又糙。 没想到穿越一趟,居然圆了这个心愿。 大熊猫动了动脑袋,嘴巴也张开了。 天呐…… 余紫嫣吓傻了,赶紧缩回手。 魏廷已经跑到门口,准备拿扁担了。 事情的结果是,国宝懒洋洋地瞥了眼余紫嫣,打了个哈欠,接着闭上嘴巴趴下继续睡了。余紫嫣长舒一口气,心想既然国宝刚才没扑上来咬她,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她。 她心里一阵冲动,再次把手伸向它,这次的动作更大胆了些。魏廷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因为这可不是猫,而是一头熊!要是激怒了它,随便一下就能让她断几根肋骨。他赶紧抓住余紫嫣的手,小声警告道:“够了,别太过分。” 最后,他强行拉着她离开仓库,并且关上了门。确认国宝被锁好后,魏廷总算松了一口气。 余紫嫣一边回头张望仓库,一边被魏廷拖着走。在路上遇到不少熟人,大家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 魏廷开玩笑说:“看来你在村里人缘很好嘛。”余紫嫣点头说还可以。之前这些人对她都很客气,直到经历了一场抗洪救灾之后,关系才真正亲密起来。 刚回到宿舍,刘义州就蹦出来迎接。他前几天脚受伤在家休养,听说公社抓到一头熊,顿时两眼发光,好奇地问余紫嫣:“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熊?清炖还是红烧?” 余紫嫣哑口无言,真是无语至极。这村子风气是不是太差劲了,怎么人人脑子里都想着吃野味? “那是国家保护动物,你也敢想吃?”余紫嫣反问。 “什么……国宝!”刘义州愣住了,这才注意到余紫嫣身后的魏廷。 刘义州憨笑一声,自来熟地伸出手:“余哥哥,好久不见!” 余紫嫣正准备开门,听见这一声“余哥哥”,当场愣住,差点跌倒。刘义州急忙扶住她,说她都这么大姑娘了,走路还这么不稳当。 余紫嫣推开他,瞪了他一眼。这两人的互动看起来太过亲密,有些不妥。 魏廷眯着眼打量刘义州和余紫嫣,抿着嘴将心中的一些想法压下。 余紫嫣打开门,请魏廷进屋。房间布置得很温馨,蓝格子的床单、随风飘动的窗帘,写字台铺着桌布,瓶子里插着一束紫蓝色的小花。看着余紫嫣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魏廷稍微安心了一些。 余紫嫣让魏廷休息,自己去做饭。刘义州凑近魏廷,跟他滔滔不绝地聊天。他觉得自己的称呼很亲切,不停地叫“余哥哥”,搞得魏廷十分尴尬,话题也总是绕不开余紫嫣。 这个刘义州不会对余紫嫣有什么歪心思吧?魏廷心里暗自警惕。 魏廷皱眉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我姓魏不姓余,单名廷。” “我和余紫嫣不是兄妹,但从小玩到大,也算一起长大的。”他特意加重了“一起长大”这几个字。 “你姓魏?难不成你叫余魏廷?”刘义州瞪着眼睛盯着魏廷。 他虽然不姓余,也不是余紫嫣亲哥,但两人关系比亲兄妹还好,莫非是…… 刘义州被吓傻了,捂脸单腿蹦着逃走,过门槛时绊了一下,“哎哟”,四脚朝天摔了个跟头。 魏廷上前拉住他手背,一手提起他就放回床上。 刘义州把脸埋进枕头里,用拳头砸枕头。 呜呜…… 他在魏廷面前出尽洋相! 魏廷安置好刘义州后,轻松去了厨房帮余紫嫣干活。 摘菜洗菜还能顺便烧火,两人都不说话,配合默契,各忙各的,气氛很好。 吃午饭时,刘义州缓过劲来,给余紫嫣不停夹菜: “这个你喜欢吃。” “你之前不是想喝鸡枞汤吗?多吃点……” 余紫嫣碗里堆成小山,根本吃不完。 她用筷子敲了敲刘义州:“能不能安静点?我会自己夹。” 又把一半菜拨给魏廷。 魏廷笑着接了,抬眉看了眼刘义州,心里的顾虑去了大半。 刘义州越缺什么越炫耀什么! 这般殷勤讨好余紫嫣,正好说明余紫嫣完全不当回事! 这无声的比拼,刘义州彻底输了! 吃完饭,魏廷主动要洗碗。 刘义州被打击得蔫蔫的,在屋檐下乘凉。 余紫嫣擦完桌子泡茶,摆好躺椅,等魏廷收拾完一起喝茶。 刘义州看余紫嫣围着魏廷转,心里酸溜溜的。 尤其坐下后,魏廷慢慢喝茶,余紫嫣翻书,两人没说话,气氛却很温馨,刘义州心酸得不行。 我发现刘义州总往这边瞄。 魏廷给余紫嫣加水,又按住她的书:“看什么呢?” 余紫嫣翻开书让他看:“高中物理。” 这是她在省城废品站淘来的。 魏廷说:“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好嘞。”余紫嫣马上问他两个问题。 魏廷拿铅笔边画边讲,耐心解答。 这种场景,刘义州根本插不上嘴! 他默默站起来,一瘸一拐回自己屋! 魏廷瞥见刘义州失落的背影,像只受伤的小兔子,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 魏廷咧嘴一笑,又开始给余紫嫣讲数学题,还不时偷瞄她几眼。 余紫嫣的模样跟现在流行的帅气不大一样,脸圆圆的像鹅蛋,线条很柔和;一双大眼睛配上细细的眉毛,嘴唇红润牙齿雪白。 她长得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一看就是那种娇弱的小姑娘,让人特别想护着她。 不过魏廷越看越喜欢。 忽然看到余紫嫣一缕头发垂下来,他也没多想,直接伸手把她耳边的碎发拨回去。 他那双粗糙的手指碰到她小巧的耳朵时,指尖像是触电了一样,热辣辣的。 余紫嫣抬起头整理了一下头发,朝他露出个笑容。 魏廷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软乎乎的。 他张口想说什么,可余紫嫣已经低头埋头算题去了。 魏廷心里莫名失落起来。 过了一会儿,余紫嫣发现魏廷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她轻轻合上书本,没忍心叫醒他,毕竟看他眼圈黑得厉害,显然熬了好几个通宵。 知青们都去帮忙建房了,这里安静得很,正适合他休息。 山里夏天倒是凉快,余紫嫣轻手轻脚回屋拿了条薄毯给他盖上。 等魏廷醒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揉揉眼睛,四处找都没发现余紫嫣的身影,连平时爱磨蹭的刘义州也不见了。 他锁上门,问了个孩子才知道余紫嫣去帮受灾最严重的一户人家建房了。 魏廷在小卖铺买了包一毛钱的水果糖,让那个孩子带路。 到了地方,他看到余紫嫣戴着草帽,裤腿卷得高高的,和几个姑娘手牵着手在黄泥浆里踩泥巴。 这种混合了稻草的泥巴抹在墙上可以防裂。 她身上那件碎花衬衫和青裤子溅满泥点子,但她毫不介意,还乐呵呵地和其他姑娘嬉笑打闹。 魏廷看着她这么有精神,自己也不由自主笑了。 “紫嫣。”他喊了一声,大步走过去把随身带的水递给她。 旁边有人打趣说:“小余同志,这位兄弟是谁,你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余紫嫣笑着回答:“我来给你们介绍……” 魏廷却抢过话头说:“各位叔叔阿姨好,我是魏廷,从小就跟紫嫣玩在一起的,也算是青梅竹马啦。” 说到这里,他瞥了余紫嫣一眼,接着说:“我现在在市公安局上班,事情多得很,没法经常来看大家,还得拜托你们多照顾她。” 虽然这话模棱两可,但在场的长辈都懂他的意思。 有些人在给余紫嫣使眼色:“小余,小魏这小子挺靠谱的!” “是是,小魏长得高高壮壮的,干活认真,说话又客气,是个挺好的小伙!” 余紫嫣平时待人挺好,公社里好几家人都瞧上了她。 只是因为她是从别处借调来的,加上老霍再三提醒,大家才没敢乱来。 现在听说她有了对象,还是个警察,那些之前想打主意的人都打消了念头。 魏廷帮他们递工具特别勤快,很快就跟当地人混熟了,有些人还跟他称兄道弟。 余紫嫣帮忙帮到四点半,就跟魏廷一块儿离开了。 刘义州想了想,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他们先去了兔房,魏廷看到里面的兔子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就知道余紫嫣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 安顿好兔房的事后,余紫嫣才跟魏廷回宿舍。 太阳落山了,两人走在林间小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刚刚谢谢你啦!”余紫嫣先开口。 魏廷一脸疑惑:“谢我什么?” “谢你冒充我对象!”她觉得有几个阿姨对她特别热情。 阿姨们没明说,她总不能自己跑过去说“我和你儿子没戏”吧。 但这样拖拖拉拉的,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今天魏廷这么一说,那些阿姨立马就不说话了。 第136章 不是一个理解 她刚才走的时候,那些阿姨也没喊她去家里吃饭呢。 魏廷伸手摸了摸余紫嫣的脑袋,用力拍了拍:“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 余紫嫣弯下腰,躲开他的手,赶紧往前跑。 市里的兽医队第三天才到牛头公社,来照顾国宝。 同行的还有黎市日报的记者。 不过这时国宝已经恢复精神了。 兽医来了以后,给国宝吃了药,趁着它睡觉时检查了一遍,确认它没生病。 经过这几天的调理,国宝虽然还是瘦瘦的,但能吃能喝能走,已经可以放回森林了。 余紫嫣其实一直担心这些人会把国宝带回动物园关起来。 现在听说要放归森林,她就安心不少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用香喷喷的糊糊把国宝引到铁笼子里,然后找人抬着往山上走。 余紫嫣和魏廷也跟着去了。 他们照顾国宝几天,两人相处得挺好,余紫嫣跟国宝都有感情了,可现在它要离开,她很不舍。 再不舍,也得让它走。 它本来应该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不是被困在那压抑的寺庙里。 铁笼子门一开,兽医用竹叶把国宝引出来。 它出了笼子,东张西望,这儿闻闻那儿嗅嗅,觉得安全后,扭着圆滚滚的白屁股,飞快地跑了。 跑了十几米后,它突然停下脚步。 它扭过头,蹲在原地,歪着头瞪着那对乌溜溜的眼睛看余紫嫣和魏廷,仿佛在纳闷,这两个高个子怎么不上来?然后这头国宝老老实实地坐那儿不动弹。 兽医推了推余紫嫣:“你跟它说说话,逗逗它,也许它就走了。” 余紫嫣慢慢靠近几步,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个番茄,在它眼前晃晃。 国宝一看那红彤彤的番茄,眼睛亮起来,立刻蹬蹬跑过来。 兽医和大伙儿都吓坏了,往后躲。 余紫嫣把番茄放到地上,它用手捧着就啃上了。 余紫嫣想摸摸它,又不敢。 就在它吃的时候,她一直说:“大团子,你好了就回自己家,我们这儿没什么好玩的,可能会把你关屋里,哪儿都不能去。” 大团子几下吃完番茄,舔舔手指,脑袋又往余紫嫣那边凑。 余紫嫣摊开手:“没了,你赶紧走吧。” 大团子伸了个懒腰,转身钻进林子里。 不一会儿,黑白的身影就在林间消失了。 送走大团子后,余紫嫣心情复杂,既开心又不舍。 “别难过,咱们也回去吧。”魏廷拉着她一起追上队伍。 第二天,魏廷回甜城了。 余紫嫣送他到滑索那里就回去了。 回到宿舍,看着桌上日历,她心神不定,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喘不过气来。 今天七月二十八了。 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当回事她的警告。 这一天,她一直心神不宁,晚上干脆搬张椅子,坐在院子乘凉。 刘义州过来找她聊,她没什么兴趣,眼睛直勾勾盯着天。 这时,北方有个城市也很多人睡不着觉。 余紫嫣写的警告信,领导们根本不理会,还说是胡说八道,有人哗众取宠。 要是信上说的是真的,那写信的人为什么不署真名? 反而像不敢见阳光一样,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改名换姓,五封信换了五个地址寄,这不是心虚吗? 这个写信的人八成是疯子,或者坏蛋,故意搞事,制造恐慌。 还把马上要演的话剧《中心》停了。 主编想多说两句,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失望回家。 主编心里不安稳,把家人全通知了一遍。 可上面的领导没想到《中心》这么火。 即便上面没要求避难,那些读者那天晚上还是自发地站在门外,纪念故事里的遇难者。 灾难那天,书里描述得跟实际发生的一样。接着,大地晃动起来…… 第三天晚上,余紫嫣从广播里听到了新闻播报。果然,事情还是发生了。 余紫嫣亲身经历了那场八级大地震,深知地震后的情景有多令人痛心。房屋倒塌成一片,熟睡中的人都被埋在废墟里。有人在瓦砾中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扒拉着泥土寻找亲人,场面十分吓人。 她希望自己的小说里提到的自救知识能让大家派上用场! 余紫嫣心情沉重,直到救援结束,灾情数据出现在报纸上,她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她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没能救下所有人,但至少救了不少人的命。 杨雪从她身边走过时,轻蔑地哼了一声:“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看到这么多人受灾死亡,她居然还能笑出来! 余紫嫣根本没听见杨雪的话,倒是刘义州为她辩解:“杨雪,你说谁呢!” 杨雪毫不退缩地回瞪过去:“谁说的是谁心里清楚。那么多人没了,她不但没哭,还笑,这不就是冷血吗?我说错了吗?” “你……你这个……”刘义州指着杨雪,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你没话说了吧!刘义州,我劝你清醒点,别盲目追随,到时候什么都没有。”杨雪冷笑着转身离开。 刘义州气得直翻白眼。 余紫嫣心情不错,随口说道:“去兔舍吧,咱们得抓紧剪兔毛。” 这是第二次给兔子剪毛了。除了第一批三十多只外,后面几批繁殖的兔子也该剪毛了。 之前他们已经收集了几斤兔毛,这次又剪了十九斤八两。按照每斤十一块钱的收购价,这次卖了两百一十七块零八毛。这样不仅还清了赊兔子的钱,还剩下十几块。 老霍早已把这些账算得明明白白,这几天剪兔毛,他格外积极,几乎整天待在兔舍里。 结清畜牧站的账目后,他感慨良多。 余紫嫣说,今年还能再剪两次兔毛,下次大概能收二十七八斤,那就接近三百块了。 如果把这些钱分给大家,这个冬天,公社的人就能过个温暖富足的年。 按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只要这批兔子顺利过冬,明年大家的收入将不可估量。 老霍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暖洋洋的。 他也很庆幸当时厚着脸皮请来余紫嫣。 要是没有余紫嫣,上个月那场洪水,他们家受灾会更严重,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收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外面热得受不了,但牛头公社这里却很凉快,晚上睡觉还得盖被子呢。 牛头公社那边对安置洪水受灾家庭的事一直犹豫不决。余紫嫣只是来帮忙的,这事跟她没关系,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不过自从洪水后,她和公社的人关系不错,大队开会有时也会请她一起,听听她的意见。 “既然大家都问我的看法,那我就简单讲讲。”余紫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大家争论的焦点是一家受灾特别严重的人家,这家壮劳力没了,只剩下老弱病残五口人,完全无法自立。他们不能下地干活挣工分,但养兔子还能赚点钱。 养兔子比较轻松,只要有技术,就算是四五岁的孩子也能帮忙拔兔草。 余紫嫣建议他们像养猪一样养兔子。村民可以免费领养兔子回家养,每半年按兔毛结算,公社占三成,个人占七成。 有人担心:“冬天太冷,兔子容易冻死。公社的养殖房有壁炉,他们家却没有。” 余紫嫣想了想说:“冬天可以把兔子送到公社统一照顾,剪下的兔毛归公社。第二年春天,剪完第一次毛后再把兔子领回去。” 这样下来,每家每年都能剪三四次兔毛,次数多了自然能赚不少。 为了让那家老弱病残过得好些,余紫嫣还安排了两个老人和最大的孩子先去兔房学习养殖技术。 等他们学会后,老霍亲自带人送兔子到他们家,并且帮忙把门前的荒地翻整出来种上甜象草。 这样他们连兔草都不用出去找。 这简直就像送饭上门,如果这样还过不下去,那就没办法了! 养兔子的消息一传开,牛头公社很多人都想试试。 公社兔厂赚钱的事已经在各村传开了。 看到公社赚钱,大家都眼红,都想跟着赚点。但有些人家没有暖房,冬天兔子养不活,要是养兔子过不了冬天,照样会赔本。 现在公社这个方法不错,冬天让兔厂照顾兔子就行。 他们只需要在春夏秋好好养兔子,基本没什么风险。 一时之间,公社办公室快被挤爆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想领几只兔子回家赚点外快。 老霍看着人群,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牛头公社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 眼看就要开学了,余紫嫣忍不住跟老霍建议在公社办所学校。 公社这个地方太闭塞了,孩子们都没有上学的机会。 现在公社里知青这么多,挑两个出来,一个学文科的,一个学理科的,学校就开起来了。 老霍以前也试着办过学校,但公社太穷,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现在养兔子的事业蒸蒸日上,老霍又重新找回了信心。 公社刚发完养兔子的通知,紧接着又宣布要建小学,还得招两个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每个月还有八块钱的补助。 知青点里的不少人动了心思,都想争当这个老师。 杨雪尤其积极。通知一出来,她就在大家吃饭时说:“语文老师的位置我定了,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别跟我抢。” 其他人听后不服气:“凭什么你当我们就得让?你以为你是仙女下凡?” 杨雪挑挑眉,嘴角挂着冷笑:“我可是高中毕业,你们呢?我上学那会儿,年级第一的成绩从来没变过,你们行吗?下乡之前我还当过半年代课老师呢,你们能做到吗?” 杨雪的条件摆在那里,很多人无话可说,只能低头吃饭,心里窝火。 也有不甘心的反驳:“好汉不提老本事,你以前成绩好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得真刀真枪比试,你要是能赢过我,我认输,但你不让我比试就想让我退出,那不可能。” “哼,我只是好心不想让你难堪罢了。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随你便。”杨雪说完,起身去洗饭盆了。 其实杨雪心里也没底。她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但自从下乡后就没再碰过书本。 来到这个地方,有文化也派不上用场。 反倒是同屋的其他人一直没丢掉学习。 她这么说,就是想让大家知难而退。 想当老师的知青们并没有被她的话吓住。这几天反而更努力了,甚至有人翻出小学和初中的课本复习。 杨雪看到大家都这么拼,压力更大了,也开始看书学习了。 因为这事,平时和睦的知青点这几天气氛有点紧张。 余紫嫣虽然和他们住一起,但交流不多。 这天晚上,余紫嫣的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竟然是杨雪。 余紫嫣很惊讶:“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雪对余紫嫣一直不太友善,这么晚来找她肯定有事。 杨雪把手背在身后,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小声问:“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余紫嫣往旁边让了让,让她进来。 杨雪进门后,紧张地关上门。 余紫嫣请她坐下,没说话,等她先开口。 杨雪这才把手从背后拿出来,解开手帕,露出一只镶着珍珠的发卡。 她恋恋不舍地摸着发卡,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发卡递给余紫嫣:“只要你帮我达成心愿,让我进公社,这只发卡就归你了。” 余紫嫣和刘义州负责这次招聘考试,刘义州凡事都听余紫嫣的。 杨雪不想找余紫嫣帮忙,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她。 余紫嫣瞄了瞄发卡,又看了看杨雪,手就没动。 杨雪以为余紫嫣嫌发卡不够新,急忙解释:"这是当年我下乡时,姐姐特意从外贸商店给我挑的礼物,就那天戴过一次,跟新的没什么两样。上面的珠子都是真的,这发卡花了我姐整整一个月的工资呢。" 杨雪说起这发卡,就跟夸宝物一样。 余紫嫣眼皮都没抬一下,平静地说:"这发卡确实很值钱。" 杨雪笑着抿嘴,低头掩饰不舍:"我帮你戴上吧,你皮肤白,肯定好看。" 说着就起身,拿起发卡准备给余紫嫣别在头发上。 余紫嫣偏头避开:"不用了。" "你不喜欢这发卡吗?它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正因为它太珍贵了,我才不能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那我的当老师的事..." "只要你考得好,老师的位置就是你的。"余紫嫣依然礼貌,站起来准备送客。 第137章 现在知道错了 杨雪急了,紧紧抓住余紫嫣的手臂,红着眼眶哀求:"余紫嫣,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之前是我不好,对你说了些难听的话,对不起。你就帮我一次吧,好吗?" 余紫嫣万万没想到杨雪会来找她求助。 送这种大礼还亲自上门,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偷偷观察她们呢。 杨雪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没想到也会糊涂。 杨雪还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可能惹人注意,继续讲自己的打算:"我不让你直接选我,只要让我看看考题或题型就行,这个发卡就归你了。" 以前休息时,她戴上这发卡,室友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杨雪看来,余紫嫣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姑娘,这么好看的发卡她怎么会不动心? 余紫嫣拒绝,不过是想让她低头认错,满足虚荣心而已。 既然余紫嫣想要,那就给她吧。 只要能当上老师,不用再干田间劳作,低个头又算什么! 杨雪觉得自己可以退让,充满信心。 "不用了,这么漂亮的东西,在这里根本用不上。"余紫嫣冷着脸,好像很不耐烦,"杨雪同志,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屋睡觉去吧。" 说完,不管杨雪什么反应,直接把她推出门外。 就在她被赶出去的瞬间,二楼栏杆边探出的几颗脑袋迅速缩回去,杨雪完全没有察觉。 她怎么也没想到余紫嫣会真的拒绝她,气得直瞪余紫嫣的房门,想破门而入争论,又怕吵醒别人。 她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用目光在门上烧出个窟窿。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没一会儿连灯都关了。 杨雪清楚余紫嫣这次是铁了心的,即便她再能忍,也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她跺了跺脚,心里暗骂:“真是不知好歹,没眼光。”要是没了你,难道我还找不到别人吗? 她气鼓鼓地上了楼,不过踩在那陈旧的木楼梯时,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生怕发出声响惊醒别人。 没几天,公社教师选拔考试的日子就到了。 余紫嫣和刘义州早早到了教室。 考生们陆续到场,加上各大队来的,总共十七人,其中十五个是知青。 往常众星捧月的杨雪,这次被彻底冷落了,孤零零地走在最后。 没多久,老霍也来了,怀里抱着个报纸包着的袋子,里面装着前几天余紫嫣和刘义州一字一句抄好的试卷。 老霍刚要分发试卷,有个女同志突然站起来大喊:“霍主任,我要举报。” 这女同志不是别人,正是杨雪的室友。 老霍脸色一沉,看着她说:“你要举报什么?等考完再跟我说。” 女同志摇头:“我要举报的事跟考试有关,考完就晚了。” 她不等老霍答应,就指着余紫嫣和杨雪说:“我要举报她们受贿,做交易,把文科老师的位置给了杨雪。” 杨雪被点名时,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心里一阵冰凉。 她没想到关键时刻捅刀子的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她们的关系明明很好。 每次家里寄东西来,她都跟她一起分享! 杨雪以为会有谁跟她争这个位子,就是没想到会是她。 那天晚上她去找余紫嫣,刚好被她看见了! 幸好她只看到了那些,否则现在被指认的就不只是她和余紫嫣了。 杨雪伤感地看了女同志一眼,站起来对老霍说:“霍主任,小婷的说法完全胡说八道,我根本没做过。” 小婷冷笑着:“到现在你还嘴硬!那天晚上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 她立刻叫来同屋另外两人,在众人面前讲述了杨雪那天晚上几点几分背着大家,拿着心爱的发卡,偷偷摸摸去找余紫嫣的事情。 杨雪不急不忙,脑子飞速运转,解释说:“我去见余紫嫣是问问题,绝不是什么受贿。” 小婷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嘲弄地说:“行,那你把那个发卡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呗。要是你没给余紫嫣好处,发卡应该还留在你这儿呢。你赶紧拿出来,我们才相信你是无辜的。” 小婷和另外三个伙伴其实早就偷偷翻过杨雪的箱子,没找到发卡,这才敢给杨雪安罪名。 小婷后悔得要命,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人了。大家都是朋友,公平竞争不好吗?为什么要搞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呢?自从发现杨雪用歪门邪道抢职位的那一刻起,她们就断绝了跟杨雪的关系。既然杨雪做得出来,那就别怪小婷当众戳穿她! 所有人都盯着杨雪。 可杨雪呢,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答不上话来。 小婷步步紧逼:“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得说不出话了?是不是发卡你已经送给了余紫嫣,所以现在拿不出来?” 杨雪慌忙看向刘义州,刘义州却摇了摇头。杨雪又把目光投向余紫嫣。 余紫嫣一直在观察杨雪的表情,见她朝自己看过来,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杨雪会胡乱诬赖她。余紫嫣瞪了杨雪一眼,然后站出来大声说道:“小婷,你说杨雪贿赂我,可别冤枉我。那天晚上她确实来找过我,但什么也没给我,我也压根没收到什么发卡。” 小婷觉得余紫嫣和杨雪是一伙的,又哼了一声:“你说没收到就没收到?你敢不敢让我们去你屋里搜一搜?” “搜我房间?”余紫嫣可不是好惹的,“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没搜到呢?” 小婷看着余紫嫣一脸坦然,心里有些打鼓:“别吓唬我,东西肯定在你手里,要么是你怕我们找到,故意藏起来了。” 余紫嫣冷笑一声:“话都被你说尽了。既然你一口咬定我受贿,还要搜我的房间,行,随你们搜,但要是搜不到呢?难道我就白白被你冤枉了?” 小婷见余紫嫣这么有理有据,心里更虚了:“没有就没有,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我是清白的,那你就是在诬陷我,毁了我的名声。现在犯罪都没有代价了吗?”余紫嫣根本不吃这套,继续紧逼。 小婷知道,不给她点教训,根本拿不到她们受贿的证据。于是她一咬牙:“你想怎么样?” 她可不是好惹的,别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退缩。 余紫嫣说:“今天如果你在我屋里找不到发卡,那就是故意陷害。我希望霍主任能把你小婷的行为全记在档案里。” 后半句是冲老霍说的。 大伙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余紫嫣也太狠了吧!这种污点要是写进档案里,一辈子都别想回城了,好工作也跟她无缘了。 哎呀,这事真够伤人的! 老霍看了看小婷,又瞄了一眼余紫嫣。余紫嫣是从别的地方临时过来帮忙搞建设的,小婷嘛,是个下乡知青,以前跟杨雪关系好得像一个人一样,经常惹麻烦。无论怎么看,老霍都更倾向于余紫嫣。 他点头对小婷说:“这个办法还可以,你觉得怎么样,小婷同志?” 小婷顿时觉得有点懵,觉得自己像是被套住了。她想反悔,但余紫嫣哪里肯放过她,步步紧逼:“小婷同志,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有鬼?” 小婷哪里敢承认自己心虚,被余紫嫣这么一激,当场就答应了。考试也不考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知青点走去。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余紫嫣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摊在地上。衣服、行李袋,连竹席底下的稻草都翻了出来。柜子桌子也被挪了位置,给大家看清楚。 发卡果然不在这里。 小婷的脸一下子白了,身体也摇晃起来。那天晚上她明明看到的! 小婷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又亲自翻找了一遍,甚至搜了余紫嫣的身,发卡依然不见踪影。她低着头,脸色苍白中泛起红晕,含糊不清地向余紫嫣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余紫嫣轻轻弹了弹并不存在的指甲灰:“不用跟我道歉,你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别这样!”小婷着急了,站在余紫嫣面前,“余紫嫣,我知道错了,是我冤枉了你,请你大人大量,这次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需要。”余紫嫣说完,就要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屋里。 小婷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求了,余紫嫣还是不给面子。她忍不住大声喊起来:“我都认错了,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样?” 余紫嫣觉得挺有意思,真的笑了出来:“做错事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吗?那警察还有什么用?法律是底线,为什么要原谅一个连底线都守不住的人?” 小婷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好像被人重重扇了几巴掌。她转过身去拉自己的室友,想让她们帮忙说情,让余紫嫣和老霍放过自己。可惜,这些室友都不是能共患难的人,立刻装作没看见。 杨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刘义州,长出了一口气。还是余紫嫣厉害,把小婷怼得说不出话,还在档案上留下了个污点。她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余紫嫣抱着东西对老霍说:“霍主任,收受贿赂可不是小事,这种无端的事情得好好查查。” “这事我们一定查到底。”老霍指着牵涉进来的人,“考试你们就别参加了,先配合我们把贿赂案查清楚再说。” 当初那些想用贿赂手段让杨雪出局的人,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丢了教书的饭碗,这简直是自找苦吃。 后来,大家又回到学校接着考,但之前做的卷子都不算数了,余紫嫣和刘义州得现场重新出题。到了下午一点,考试中成绩最优秀的两位脱颖而出:一个是从外地来的插队青年,另一个是本地四十多岁的女同志。 考试结束后,刘义州没像平时那样等着余紫嫣一起回宿舍,而是偷偷先走了。他回到宿舍,挑水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杨雪在院子里洗菜。两人低声商量: “现在怎么办?我把发卡还给你?” 这是刘义州的声音。 “不行,那样我会暴露的。” “那怎么办?发卡在我这儿,他们早晚能找到这里。” 刘义州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还不是你想用它讨好余紫嫣……” “还不是你说余紫嫣喜欢这个发卡,我才答应你的!” “你们男人真是靠不住。”杨雪撅着嘴,“这样吧,你挑水的时候,在显眼的地方把发卡扔掉,别人捡到后,这事自然就解决了。” 刘义州没再多说什么,拿起水桶就走了。 走到一条经常走的小路上时,他的手突然一抖,把那只白色的珍珠发卡扔进了草丛,然后转身就想跑。可是他越想逃,就越逃不了。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刘义州,你是不是掉了东西?” 刘义州浑身一震,僵在那里转过身来看着余紫嫣:“没……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下意识地朝草丛里看了一眼,希望能有杂草挡住发卡,不让余紫嫣看见。 偏偏事与愿违! 余紫嫣大步走过去,用脚拨开草丛,那只珍珠发卡就出现在眼前。 “哎呀,这不是杨雪丢的那个发卡吗!” 余紫嫣拿起发卡在手里掂了掂:“上面镶满了珍珠,看起来很值钱。” 刘义州的脸涨得通红,连余紫嫣的目光都不敢直视。 余紫嫣脸色一沉:“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刘义州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索性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完刘义州的话,余紫嫣差点笑出来。 “这发卡上的珍珠多漂亮!可惜,再好看它也是件赃物!”她把发卡甩给刘义州,“所以,你是想给我送个赃物?我还得谢谢你不成?” 刘义州低着头小声嘀咕:“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而已……” 余紫嫣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没底线,拿了脏东西还能笑得出来!”这家伙脑子不清醒,还怪她呢。“或者你觉得,我就因为收到些好看的值钱玩意儿就开心得不得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义州急忙解释。 他对杨雪真是恨得牙根痒痒。杨雪告诉他,余紫嫣看见她戴的那个发卡特别眼红,所以他就冒险偷了考试题给她换了这发卡。要是这事被发现,他不仅得不到余紫嫣的喜欢,还会让她对自己印象很糟,甚至可能害得她也被牵连。这简直得不偿失! 第138章 谁也不会知道的 余紫嫣冷冷瞥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刘义州赶紧追了几步,“紫嫣,这事我该怎么办?” 余紫嫣回道:“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她加快脚步离开了。刘义州又追了几步,人影已经不见了。他垂头丧气,思量再三,还是把发卡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学校成立后,就开始筹备招生。大队里很多人主动送孩子来报名,但也有不少认为读书没用,还不如在家养兔子赚钱。尤其是女孩家! 来报名的几乎全是男孩,女孩寥寥无几。老霍是读过书的,深知读书的好处。就拿他来说,能当上公社主任,全靠能写会算,还念过高中。于是他挨家挨户劝说,可那些人都像石头一样,怎么都说不通。 最后,他用强硬手段出台了新规定:不让娃上学,就不能加入公社养兔合作社。合作社的好处多得很,那些顽固的家长才松口,同意送孩子上学。不过嘴上答应得好听,实际却阳奉阴违。女孩们上学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周都难得完整上一天课。 这让老霍气得直跺脚,在办公室骂那些人没见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他们竟不知道珍惜。这些事以后再说! 周一上午,余紫嫣带着饲养员和刘义州正在给兔子梳毛。这时兔舍的院门被人敲响了。 饲养员去开门,没多久就听到他的声音:“小鱼,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俞鱼一溜烟跑进来,声音比人还快:“小余姐姐!” 俞鱼还是瘦瘦小小的样子,脸上干巴巴的,眼睛却很大。余紫嫣放下梳子,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俞鱼递了一张纸给余紫嫣,说:“我们家也打算养兔子,霍爷爷答应给我们多添十只,所以我今天来拿兔子。” 余紫嫣到了牛头公社后才听说,俞家出了两位烈士家属。 俞爷爷年轻时参加过抗日战争,在战场上牺牲了;俞鱼他爸去了越南帮忙支援,自那以后就没回来过。 俞家两代人都算得上有贡献的人,霍爷爷对他们一家一直特别照顾。 可即便如此,俞家的重担还是落在了女人肩上。俞鱼奶奶身子弱,经常看病吃药,家里全靠俞鱼妈一个人顶着。 现在村里搞了个养兔合作社,对俞家的照顾就是多分了些兔子。别人最多只能领十五只,他们家能领二十五只。这样算下来,单靠卖兔毛一年也能挣不少钱。 余紫嫣陪着俞鱼选兔子,专挑毛色亮、个头大、精神足的。俞鱼看着那些小白兔,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全抱回家。余紫嫣替她挑了几只,不一会儿两个竹笼子里就装满了可爱的兔子。她用黑布盖好笼子,看到俞鱼提兔子费劲,干脆帮她把兔子送回家,顺便看看他们家养兔子的地方合不合适。 路上,余紫嫣问俞鱼:“你去报名上学了吗?” 俞鱼家条件不好,余紫嫣担心她妈不让去。俞鱼听到这话,眼神立刻暗了下来,低头说:“我不想上学。” 俞鱼年纪小但主意多,虽然心里失望,嘴里却说不喜欢上学。 余紫嫣问:“是因为家里没钱吗?” 俞鱼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去,一看字和算数就头大,我还是想在家玩。” “原来这样!”余紫嫣笑了笑继续说,“不过我上学的时候可有趣了,认识字后能看好多书,还能读各种故事,还有连环画呢。你知道连环画吗?就是那种小本子,上面画着好看的小人儿……” 余紫嫣说得眉飞色舞,俞鱼听得入神,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也想有连环画,也想像别人一样读书写字。 余紫嫣看出她的兴趣来了,便趁机劝道:“其实上学和养兔子不冲突呀,兔子晚上吃的多,白天吃的少,你早上喂一次,晚上多喂几次就行啦。” 俞鱼没说话,但那天晚饭时,她跟奶奶和妈妈说了想上学的事,并保证会照顾好兔子。 俞鱼妈一直支持她上学,只是这孩子太懂事,总想着帮家里,不愿意离开。现在女儿自己决定要上学,她自然很开心。 俞鱼奶奶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俞鱼妈安慰她别紧张,说会去劝劝俞鱼奶奶。开学后,余紫嫣注意到俞鱼天天拿着书,蹦蹦跳跳去学校,像只开心的小兔子。但她发现俞鱼连个书包都没有,于是趁回家时找余老二要了个旧书包,送到了俞鱼家。 俞鱼妈很高兴,把余紫嫣请进屋。余紫嫣和俞鱼妈闲聊几句后,就把书包递给俞鱼妈说,这是给俞鱼的开学礼物。虽然书包有些旧,但还能用,希望她们不要嫌弃。俞鱼妈连连道谢,本来她还在想怎么给俞鱼做个小书包呢。 这时,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老霍激动的声音:“十年运动终于结束了!”大家刚开始还以为老霍发神经了,后来听清楚了才明白是真的。消息迅速传开,整个村子沸腾起来,人们纷纷庆祝。 余紫嫣也很高兴,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兔房。这真是个让人振奋的消息!沉闷的日子过去了,新的生活即将到来。随后,各种好消息接踵而至,余紫嫣早就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消息传来后,村里除了兔房外,其他地方都放假一天庆祝。 天黑的时候,村里到处都是做饭的烟雾,飘着让人嘴馋的饭香味。 就算是平时省吃俭用的知青点,今天也破例弄了三个肉菜来庆祝。有炒腊肉,有炒鸡蛋,还凑钱向村民买了只老母鸡。 余紫嫣回宿舍时,王鸿梦喊她一起吃饭庆祝。不过余紫嫣和知青点的关系不太亲密,而且之前因为“行贿”事件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她没去凑热闹。 那个“行贿”事件后来就简单解决了。几天后,大家在草丛里找到了那只珍珠发卡,交给老霍后,事情就被当作误会处理了。 杨雪被指控的事情没有成立,老霍也没有严厉惩罚小婷,反而夸她正直,只是说她太冲动,让她写了份检讨书。 小婷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也感到庆幸,毕竟事情顺利过去了,她还是很开心的。 杨雪自然不服气,一口咬定小婷冤枉了她,希望老霍能公平处理,把她送到县里的派出所彻查。 老霍冷眼看着杨雪说:“年轻人不要太嚣张,适可而止吧。要是警察插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可都要摊牌了。” 杨雪被老霍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心里直发憷,赶紧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她再不敢胡作非为,做人低调小心。 所以今天这么热闹,杨雪都不敢出现,全是由王鸿梦主持大局。 王鸿梦被余紫嫣拒绝后并不生气,反而拉上刘义州一起去庆祝。 没多久,知青厨房里就传来了阵阵笑声。 笑完之后,那些人又呜呜地哭了。 余紫嫣吃着小舅妈给她的炸小鱼干,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中秋节刚过去,牛头公社就下了一场雪。 一夜之间,房子前后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余紫嫣去兔房上班,一路上边走边玩,非常开心。 养兔合作社的兔子都被集中在兔房饲养。 天气冷了,兔房的保暖措施和饲料配比就变得非常重要。 余紫嫣手把手地教兔房的三位员工。 一月初,余紫嫣和刘义州的借调期结束了。 余紫嫣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整个人充满喜悦。倒是刘义州,看起来特别失落。 老霍不舍得余紫嫣走,这一年她帮公社养兔子赚了不少钱。 今年冬天,公社各个大队和每家每户都添置了御寒的棉衣棉鞋,过年也可以炒糖肉,吃上香甜的糖油果子。 离别的前一天,老霍特意设宴为余紫嫣和刘义州送行。 老霍喝了几杯酒后话多了起来。 他拉着余紫嫣的衣袖说,他不是不想种蘑菇,而是担心上面会拿这个说事,说他们既养兔又种蘑菇,是资本主义。 运动结束,老霍动了心思,想让余紫嫣明年再来帮忙,可余紫嫣清醒得很,直接回绝了他。临走前,她把宿舍的东西全给了俞鱼,一大早就提着行李离开牛头公社,打算偷偷溜走。谁知刚到路口,远远看到火把照亮了小路,像白天一样亮堂。 村民们冒着小雪站在两旁,目送她离开。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为了避开这场景,她硬是忍着眼泪和大家告别。村民们塞给她自家的东西:干香菇、稻谷、腊肉,可她推辞说拿不了这么多。老霍在一旁说有人会送她到黎市,这下她没法推脱了,只好拎着大包小包,在晨光中坐缆车走了。 第二天中午,她和刘义州到了黎市。安顿好住处后,她想去车站买票。刘义州拍拍胸脯说不用她操心,让他去处理就行。余紫嫣没多想就同意了。下午五六点,刘义州真的来接她去吃饭。 黎市不熟的余紫嫣跟着刘义州来到一个小院,装修得很精致。她刚进门,“砰”的一声响,彩色纸屑像雪一样飘下。她吓了一跳:“刘义州,你在搞什么?”刘义州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支红梅花,说:“嫁给我吧。”话音未落,门后面蹦出七八个年轻人,都是刘义州的朋友。 余紫嫣惊得不知所措,感觉像被人重重踩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急忙退到门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刘义州,你别闹了!”她之前以为刘义州今天这样是因为特别讲究,没想到竟然是求婚。她窘迫得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刘义州站到余紫嫣眼前,严肃地说:"紫嫣,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想跟你一起过日子。我爸妈只有一个我,家里两室一厅,他们都上班,我明年也要升官了。你要是跟我,我家人都会对你好。" 余紫嫣的表情很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刘义州的朋友在旁边帮腔:"紫嫣同志,答应他呗!" "小州可是难得的好男人,好多姑娘追他,他都不屑一顾,就看上你了。你要是错过了他,就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啦。" "对,你跟了州哥,他肯定会帮你解决户口和工作……"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着,好像余紫嫣要是不答应刘义州,会吃亏似的。 有两个女孩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余紫嫣。 余紫嫣轻轻开口:"刘义州,我才十七岁,还是未成年人呢……" 话还没说完,刘义州就急切地打断:"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我们现在就确定关系,等你二十岁再结婚。" 周围声音嘈杂,余紫嫣不敢惹怒刘义州,便含糊地说:"结婚是大事,我想再想想。" 她想先稳住刘义州,等他走了,等魏廷来了再说。 刘义州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试最后一次,免得后悔。 说不定余紫嫣心里也有他? 现在听她语气松动,他认为还有希望,赶紧点头:"好,我愿意等你。" 刘义州的朋友看着他这副模样,都觉得他太容易被糊弄了,追问:"小余同志,你到底要多久?总得有个期限吧,不能老让小州这样等着!" 余紫嫣估计魏廷后天能到,就说最迟三天,三天内一定给他答复。 刘义州像只小狗似的连连答应。 之后,余紫嫣也没留下来吃饭。 不是她不饿,而是不敢吃。 黎市是刘义州的地盘,坐在这里的都是他的朋友。 她怕惹恼刘义州或者他的朋友,他们可能会对她不利。 她一个人在外,凡事都得往坏处想。 刘义州虽然想让朋友们认识余紫嫣,但还算尊重她,没仗着人多就逼她留下。 他想送她回招待所,也被拒绝了。 余紫嫣匆匆离开,刘义州一脸失落。 他的朋友拍拍他肩膀:"兄弟,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至于这么失魂落魄吗?" 刘义州叹气:"紫嫣和其他女孩不一样,我就喜欢她。" 朋友轻轻拍了拍刘义州的肩膀:“哎,我说你怎么啦?那姑娘到了咱们的地界,还不是手到擒来的简单事?你要是想留住她,一句话的事,我肯定让你顺顺利利的。” 刘义州立刻皱眉:“别给我整那些歪主意。” 朋友忍不住笑了:“哟,刘义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单纯啦?你没听人家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你越老实,人家越不拿你当回事,顶多当成个小弟。你就放轻松吧,我们办事,谁也不会知道的。” 第139章 能做的事很多 余紫嫣去供销社转了一圈,回来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第二天一大早,刘义州就过来叫她一起吃饭。 这回刘义州打扮得格外讲究,灰毛衣配黑大衣,外加长裤皮鞋,就是鼻头冻得红彤彤的,不然还挺帅的。 余紫嫣见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可刘义州却满不在乎,还热情地推荐当地的米线。 后来我想带余紫嫣去公园划船玩玩,可她谢绝了,跑去书店待了整个下午。 刘义州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得紧紧的,又是倒茶又是递水,殷勤得不得了。 在外人看来,他是个标准的暖男,可在余紫嫣眼里,这感觉像是被困住了,喘不过气来。 幸运的是,当天晚上魏廷就赶到了。 他风尘仆仆地来到招待所,一脸疲惫。 余紫嫣早把房间号给了他,所以魏廷订了个隔壁层的房间。 他带着钥匙上楼,刚到门口,就看到有个男人在某个房门口探头探脑的。 魏廷一现身,那个家伙像受惊的鸟一样,嗖地窜进另一间房子里。 魏廷走到那扇被盯上的门前,瞄了一眼号码,脸色瞬间变了。 这不是余紫嫣的房间吗! 余紫嫣之前跟他讲过招待所的名字和房间号,他记得清清楚楚。 刚才那个男人在这儿晃悠什么呢? 是在监视余紫嫣吗? 还是有别的企图? 半夜三更的,就她一个人住这儿,要是那家伙闯进来,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魏廷走到旁边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装哑巴是吧? 魏廷一边敲门一边朝里面喊:“别藏了,我知道你在里边呢!” “再不出来我就踢门啦!” “公安查房!” 这时屋里终于有了动静,门慢慢开了,一个矮个子男人探出脑袋,一脸迷糊又不耐烦地瞪着魏廷:“你是谁?深更半夜的,不让睡觉还行?” 要是余紫嫣在场,兴许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家伙就是刘义州的朋友之一。 魏廷哪有闲工夫跟这人啰嗦,先掏出工作证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接着说:“我是警察。”那人瞄了一眼,顿时心慌意乱,眼神也飘忽起来。 魏廷指了指余紫嫣的房间,问:“你刚刚在那屋门口干什么呢?” “什么门口?听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刚在屋里睡觉,就被你吵醒了……”那人支支吾吾。 魏廷举起工作证摇了摇:“想清楚再回答。” 魏廷当警察一年多,处理的大都是重案要案,这种邻里间的鸡毛蒜皮,他压根不感兴趣。没事的时候,他就琢磨破案技巧,或者练拳健身。 加上他参与过几个大案子,浑身上下自然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场。他往那里一站,眼皮一抬,声音冰冷刺骨,把那人吓得直打哆嗦。 那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该不该说实话,是明哲保身呢,还是替兄弟两肋插刀呢? 正纠结着,魏廷又冷冷地追问了一句:“非要想这么久吗?” 那人吓得肚子里的胆汁都冒出来了,捂着扑通乱跳的心口,把所有知道的都交代了。 魏廷听完后,脸上毫无波动。 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纯洁可爱的小姑娘余紫嫣,差点就被糟蹋了。 刘义州长得像只温顺的小兔子,没想到竟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情。 要是余紫嫣不肯,他难道真敢硬来? 那人见魏廷面无表情,以为他在思索,就趁机想溜回屋里,还轻轻关上了门。魏廷回头扫了一圈,从自己门上取下挂锁,把那人的门从外面上了锁。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跑来开门,魏廷低声道:“安心待着吧,明天中午会有人来放你出去。”听到这话,里面的人才安静下来。 魏廷本想立刻去找余紫嫣,想了想,又作罢了。 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余紫嫣昨晚根本没睡踏实,总觉得有人盯着她,晚上都不敢睡深。 她一直半梦半醒的,直到快天亮才安稳入睡,却又被敲门声惊醒。 余紫嫣揉着眼睛,带着起床气问:“谁呀?” “是我,魏廷。”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余紫嫣一听顿时清醒了,赶忙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魏廷,余紫嫣明显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我就住靠楼梯的那个房间。”魏廷看着她的脸,发现她眼下有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吧?” 余紫嫣擦了擦脸,又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唉,说来话长,你刚好来得正是时候,咱们上午约了人见面,下午就回去。对了,你买票了吗?” 之前刘义州主动提出帮忙买票,余紫嫣没推辞,因为觉得他是朋友。可谁想到后来刘义州表白了,这让她特别尴尬,虽然钱是她自己掏的,但她下意识就不愿意坐他的票。 魏廷点点头:“我到车站时就买了票,下午六点多的车。” 听他说买好了票,余紫嫣才放下心来。 她回屋里洗漱换衣服,出来准备跟魏廷一起去国营饭店吃早餐后再去找刘义州。 结果刚下楼,就见到刘义州从外头走进来。 三人就这么巧碰上了。 刘义州先看到走在前头的余紫嫣,开心地上前打招呼:“紫嫣,你怎么起这么早?” 余紫嫣干笑一声:“魏廷来了,我得带他吃早饭,所以起得早些。” 这时刘义州才注意到魏廷,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但仍挤出一丝笑意:“魏……廷,好久不见。” 魏廷走到余紫嫣身旁,朝刘义州点点头:“好久不见,刘同志,你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一起?” 刘义州压下内心的失落,答应了。 国营饭店距离招待所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他们到得早,饭店里没什么客人。 点餐时,刘义州推荐魏廷尝尝本地特色的米线,但余紫嫣摇头道:“魏廷爱吃抄手,还是点抄手吧。我要一碗肉丝面,刘义州你喜欢吃什么?米线吗?” 刘义州心里像被余紫嫣猛地刺了一下,难受得很,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就吃米线吧。” 到了吃饭的时候,余紫嫣把肉丝里的肥肉一股脑儿夹给魏廷。 魏廷也不多说,把夹来的全吃了。 他们俩这般默契,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似的。 刘义州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连最爱的米线都觉得没味道,根本吃不下去。 吃完饭,余紫嫣坐端正了,准备跟刘义州说清楚: “刘义州,对不起,那天你的提议我没办法答应。你家境不错,条件也挺好,错过了你,我或许再也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还是想走自己的路。” 刘义州瞄了瞄魏廷:“你拒绝我,是因为他?” 余紫嫣瞥了魏廷一眼,浅浅一笑:“比起你,我对魏廷更有感觉,不过比起男人,我还有别的更感兴趣的事。” 说到底,男人只会阻碍余紫嫣赚钱的脚步。 一旦发生冲突,她会毫不犹豫地甩掉男人。 钱哪是男人能比的? 知道魏廷也可能被余紫嫣甩后,刘义州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刘义州虽觉苦涩,却也认命了,甚至还暗自高兴,他和余紫嫣注定无缘。他知道兄弟们偷偷帮着他,但若余紫嫣真拒绝他,他也不会难为她,毕竟他曾真心动过。现在他倒盼着余紫嫣快把魏廷甩了。 余紫嫣对刘义州突然的变化很惊讶。和他说完再见后,她便带着魏廷去了火车站。她在牛头公社住了快一年,东西非但没增加反而少了。这一年她没添过新衣新鞋,有些东西还送了人,像魏廷做的家具、她带来的旧棉被都给了俞鱼。她们提着三大包东西挤上了火车,中途换了一趟车,第二天中午就到了甜城市。朱益民早就在车站等了,一看见她们就迎了上去:"小师妹,欢迎回家!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余紫嫣笑着喊他大师兄。 朱益民嘘寒问暖一阵,接过魏廷的两大包行李说:"走,我借了辆三轮车在外面。"魏廷腾出手来接过了余紫嫣背的大包,叮嘱她说:"跟着我别走散了。"快过年了,人贩子多,余紫嫣又漂亮,很容易被盯上。三轮车直接把他们送到客运站。三人好久没聚了,余紫嫣回来,朱益民特意请了假一起回老家。直到客车出发,余紫嫣也没见到白琴。平时总缠着朱益民的白琴今天居然不在,确实怪异。三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益民县城。刚下车,高明田就跑过来:"紫嫣,魏廷,这边!"高明田晒得黝黑,一笑露出大白牙。得知余紫嫣回家的具体日子后,李胜利就让高明田开着拖拉机来接。高明田一早就到了,一直等到她们。余紫嫣开心地叫了一声明田哥,赶紧打招呼。接上余紫嫣后,他们直接去大队。上次余紫嫣回来还是中秋呢,几个月没见,她急切回家。快到家时,远远就看见钱老太站在树下张望。余紫嫣喊了一声家家,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跑过去。钱老太听见声音转过头,满脸皱纹却满是笑容。"宜家,我想死你了!"余紫嫣扑进钱老太怀里,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哎呀,我的大外孙女,你终于回来了!"钱老太抱着余紫嫣,眼泪都出来了。 钱老太刚缓过神来,就朝余紫嫣背上拍了一下:"你干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嘿嘿,我想家家想得紧了,一时没忍住。"余紫嫣嘻嘻笑着,还亲了钱老太一口。 钱老太被亲得满面通红,甩手在她背上拍了几下:"赶紧进去,别在外面疯。" 余紫嫣嘿嘿一笑,拉着钱老太进了屋子。 进屋后,钱老太开始煮糖水给大家喝。 余紫嫣泡了杯刺梨菊花茶,坐在堂屋的竹椅上,捧着茶水慢慢喝。 高明田帮着把行李搬进屋,正打算走开去做别的事,却被钱老太拦住,塞了一杯热水给他:"先喝完再走。" "行嘞!"高明田也不推辞,一口闷了那杯热糖水,这才离开。 "高明田现在当了大队运输队长,忙得很呢。"钱老太感慨地说,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他越忙,咱们大队的食品厂就越赚钱。今年每家每户分的钱肯定少不了。" 余紫嫣边喝茶边跟钱老太唠嗑。 这一年间,金桂大队发生了很多事。 很多公社都在做桑葚果酱,不过每家都有自己的包装样式。 有一家特别无耻,瓶子外观做得一模一样,还挂着金桂的牌子,在甜城市供销社公然售卖。 甜城市的订单不多,李胜利一开始没怎么在意,直到后来发现果酱质量出问题。 消费者拿着长毛的果酱,先是找供销社理论,接着跑到金桂大队讨说法。 起初柳叶有点紧张,担心是厂里的品控出了问题。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劲,罐头瓶子上的编码跟之前的不一样。 金桂大队在市里专门定制的那种罐头瓶,有专属的模具编号,这种款式的模具是他们独占的。 要是别人想做一样的瓶子,可以,但不能直接用他们原来的模具,得重新开模。 这是余紫嫣当初灵机一动要求的,还特意写进合同里。 这也算是一种简单的防伪方法。 当时她只是随便想想,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柳叶、李胜利带人去找供销社交涉,才知道是采购员为了省钱,除了前两批货,后面的桑葚果酱都是从甜城下面的一个公社买来的。 事情真相大白后,消费者和供销社的矛盾他们管不着,但李胜利报了警,把那家假冒伪劣的公社告了。 那时候大家根本不懂版权、专利这些概念。 警察虽然觉得那公社的做法不地道,但也没什么法律依据,只能让他们赔钱并换掉包装。 供销社在店门口挂了个多星期的道歉信,给金桂大队辟谣。 实际上,今年金桂大队的果酱,有九成卖到了外地,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一部分留在甜城,大部分进了省城。 不过省城很快有了对手,他们卖得就没那么好了,李胜利就带人跑去北方开拓市场。 北方那边对果酱这种东西特别喜欢,同样受欢迎的还有春天做的盐水豆瓣、夏天的番茄丁罐头、笋干、豇豆干。 不过食品厂的主要产品还是鱼丸。 鱼丸的制作方法不算复杂,但难就难在材料不好找,目前没有别的厂子能做出一样的。 即使食品厂有很多业务在运作,他们也没闲着。 第140章 数据说话 你看,大队才刚收完红薯。 柳叶跟李胜利一合计,大队分完红薯后,剩下的全做成红薯粉。 红薯粉做法简单,还容易保存,只要做得够多,放仓库里一年都没问题。 红薯渣装进塑料袋里,还能拿来当饲料喂猪、牛,或者鸡鸭。 高明田最近可忙了,到处跑着去其他大队收红薯。 余紫嫣听了金桂食品厂的业务情况后,心里明白年底分红肯定不少。 也是,一路上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 吃饱穿暖,兜里有钱,孩子能上学,这可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日子! 余紫嫣在屋里走了一圈,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院子也扫得干干净净。 只是厨房好像很久没用了,那口大铁锅都生锈了。 余紫嫣不在家的时候,余老二每天早出晚归,钱老太就做主,让三个孩子跟他们一起吃饭。 “老二知道你今天回来,早就把房间收拾好了。你床上的被褥、床单都洗过晒过了。”钱老太笑着说道,老二现在对大姐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他们正聊着,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接着,院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余老二背着书包,嘴里还叼着一封信,推着摩托车走进来。 魏廷和朱益民赶忙上前帮他推车,余紫嫣从他嘴里接过那封信,一看邮戳和签名,是四姑妈寄来的! “是四姑妈的信呢!”余紫嫣惊喜地喊道。 自从十月运动结束之后,全国上下都很活跃,跟亲人写信也多了起来。 余家四姑妈跟余家的信也变多了,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信回来。 等余老二停好车后,余紫嫣把信还给他。 余老二放下书包,在水池边洗了洗手说:“你来念这封信吧。” 余紫嫣正要拆开信,外面忽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一听这声音,余紫嫣就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郑梅和杜之秋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中秋回来时,只是草草见了一面,连好好聚聚的时间都没有。如今三人见面,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钱老太太让他们先聊,自己打算去弄晚饭。三人急忙拦住她,郑梅笑呵呵地说:“钱婆婆,有我们三个在,您就别动手啦。今天我和之秋要在这儿蹭饭,您就歇着吧,做饭的事交给我们就行!”钱老太太觉得自己插不上手,便到院子里和魏廷、朱益民聊起了天。余紫嫣她们则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 这一年,余紫嫣被借调出去,几乎天天做饭,厨艺突飞猛进。郑梅这一年也没闲着,从刚下乡时差点把厨房烧着,到现在已经能做出又香又有味的菜肴了。她拿出从牛头公社带回来的蘑菇干,用小火炖了一锅骨头汤,又炒了几样菜,当然少不了烤肉。厨房里弥漫出诱人的香气,这时龙凤胎也放学回来了。 桌上摆上了三荤四素,还叫来了老吴和他的孙子,算是给余紫嫣接风洗尘。金桂大队有了钱之后,队员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一年下来,以前瘦弱的老吴,脸上也多了一些肉,气色也好了不少。变化最大的是江冬冬,脸上有了婴儿肥,个子也长高了许多。余紫嫣逗他时,他会害羞地红着脸,用软软的声音哀求:“小余姐姐,我都十岁了,不是小孩子啦。” “大表姐,别理他。”香香翻了个白眼,拉着余紫嫣走到餐桌旁,“江冬冬现在在学校很受欢迎,好多女孩儿都和他玩,他已经不稀罕和我们玩啦。” 江冬冬一听急了,跑过来拉着余紫嫣的衣角,瞪了香香一眼:“李香香,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和别的女生玩呢。” “呵……要是没和女生玩,她们怎么会让我帮你传信?” “你……我……”江冬冬急得满脸通红,结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辩着,已经走到餐桌旁。还没动筷子,老吴就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喜气洋洋地说:“我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以后我的日子有盼头啦!” 这么多年,老吴一直勤勤恳恳地干活,表现特别突出,上面很快有了回应,同意他回原籍并安排工作。老吴激动得端酒杯的手都在发抖,眼眶也湿润了。这一等就是十年!他整整熬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从此不用担心冬冬会拖累自己了。 不过呢,对于回原籍这件事,老吴并没有答应。 他和孙子商量好了,等日子过得宽裕点,就去李胜利那里申请块宅基地,打算落户金桂大队,好好在这里生活。李胜利是个开明的领导,大队企业越办越好,他跟这儿的人都处得不错。与其回去面对背叛自己的杨建国那一帮人,不如留在金桂大队舒服些。 老吴现在最牵挂的就是大徒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钱老太也为老吴高兴,破天荒地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吴大哥,真为你高兴!”老吴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特别好。 饭后,魏廷和朱益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其他人留在堂屋烤火聊天。 杜之秋挨着余紫嫣坐下,小声问:“过年的时候,你说我是请假回家,还是让我弟弟过来?” “你家房本找到没?”余紫嫣问。 一说起房本,杜之秋眉头就皱起来:“找到了,但我弟弟说,那两个人拿钱疏通关系,把房本上名字改成了他们的。” “你们留着原来的房本就好,最好再去街道办事处找人签字盖章,等明年你回去,房子自然会回到你们手里。”余紫嫣的话不是乱说的,上面有文件规定,不管是谁,只要有房子的原始房本,不管现在住的是谁,都要把房子还给原房主。 杜之秋那个便宜嫂子偷偷改房本名字的事,肯定不敢在街道办事处声张。到时候她既没有原始房本,又没人证明,房子还是得还给杜家姐弟。 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花钱却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这些规定还没正式实施,余紫嫣没法直接告诉杜之秋实情,就拐弯抹角地说:“你离开家这么多年,你弟弟又小,在老家没什么根基。过年回去除了跟他们闹翻,什么也做不成,还会耽误你弟弟读书。” 杜之秋点点头:“我也担心这个,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还是让弟弟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郑梅也鼓励杜之秋:“之秋姐,你就别担心了。到时候要是回房子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让我爸帮忙。” “多谢啦,要是我处理不好,肯定找你帮忙。”杜之秋笑着捏了捏郑梅的脸蛋。 大家都看出郑梅家很有钱,但杜之秋这个人讲原则,能自己解决的事绝不会找郑梅家。 大家开心了一会儿,眼看八点半到了,郑梅、杜之秋和老吴爷孙就告辞了。 那对龙凤胎和小福早就困得不行,已经睡熟了。 四个小家伙被安顿上床后,大家拿出四姑余白鸰的信,让香香念给大家听。 香香虽然只读到小学二年级,但平时杜之秋辅导柳叶功课时,她总在旁边跟着学,现在水平差不多相当于四五年级,读信对她来说很简单。 "紫嫣、子杰、阳天、紫嫣,见信如面。我是你们四姑白鸰,上次写信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 香香用稚嫩的声音一念,大家都明白了四姑写这信的意思。 她们打算利用春节假期去看望余老爷和余老太,还邀了几个孩子一起去。 余老爷和余老太跟着大姑余白鹤一家,被送到大西北开垦荒地,已经有十年了。 这十年间虽有书信往来,但大多是这边寄出去的。 从余老爷和余老太那边回信很少,偶尔收到一封也是报喜不报忧。 这让四姑很担忧两位老人的情况。 现在情况好了,她恨不得马上飞去看望父母。 信里还写了出发时间,说本月22号会到S省省城,24号在省城待着,25号坐火车去西北。 今天是十六号,离他们到省城还有六天。 信读完后,堂屋里一片安静,大家互相看着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杜之秋开口:"该去看看了。说起来,上次紫嫣和小杰见到他们还是十二年前,那时小杰三岁,你们爸妈带着你们回家探亲。龙凤胎是七一年出生的,到现在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呢。" "你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两位老人六十多岁了,在西北那种地方不知道身体怎么样。还有你们爸妈的事……早晚要告诉他们。"一说到女儿女婿,钱老太眼眶就湿润了。 她擦掉眼泪没再说什么。 柳叶抱着钱老太肩膀轻拍安慰。 余紫嫣也坐到钱老太身边紧握她的手。 余老二在一旁不知所措。 姐弟对视一眼,这事就这么定了。 余紫嫣说:"那我们就去吧。" 钱老太又说:"你和小杰去,三娃和瑶瑶就不去了。政策松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全家团圆。老吴都这样了,老大哥和老大姐的好日子也快来了。" 余紫嫣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钱老太年纪大了说会话就回屋休息了。 这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二天早上,余紫嫣睡到自然醒。 等到她穿上厚衣服到院子里时,太阳已经很高了。 家里的孩子都去上学了,院子空荡荡的没人。 八仙桌上压着个小纸条,写着魏廷和朱益民去兔房帮忙了,早饭放在土窑里保温。余紫嫣掀开土窑盖子,果然看到里面藏着个土陶锅。 她端着锅出来揭开盖子,香味一下子冒出来,肚子也跟着叫起来。她抱着陶锅坐在屋檐下吃饭,心里却想着这次去西北该带什么。药品是少不了的,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止痛药,还有治伤的药都得备齐。日常用得到的全得带上。还要准备些御寒的衣服和食物。 以前余家不被看重时,带太多好东西过去容易惹人嫉妒,东西未必保得住,还可能有麻烦。所以带的东西得实用又低调。 余紫嫣吃完饭,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把一页纸写满了。接着她把要买的和自己做的东西分门别类列出清单,打算用这六天时间慢慢准备。刚列完清单,魏廷和朱益民从隔壁回来,手里提着一大篮子菜。 看到她头发乱七八糟的,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本子上涂涂画画,朱益民突然想逗她玩,大喊一声蹦到她面前。 余紫嫣吓了一跳,顺手拿起陶锅就往他那儿砸。朱益民赶紧躲开求饶。 魏廷走过来摸摸她头发:“先收拾一下自己,看你头发乱成什么样了。”说完,他系上围裙拿着篮子去了厨房。 朱益民翻看她写写画画的本子:“你要买这么多东西?”“对,都带到西北去。那边条件不太好,多带点总没错。”朱益民用笔圈了几处:“这些东西我来办。” 余紫嫣一边扎辫子一边瞥了一眼,都是药品和布料之类的东西。她索性把这几项交给他去处理。于是话题转向了广交会。 年初朱益民升职后就有销售压力,余紫嫣建议他带产品去广交会。后来一直没再提,不知道她出的主意有没有效果。 一说到广交会,朱益民表情复杂:“春季广交会我们展位布置得很好,拿了不少订单。但秋交会就不一样了……” 想起那时候的情景,朱益民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耷拉着脑袋:“别的大厂照搬我们的陈列方式,学得特别像,我们的展位混在里面就没特色了。” 他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就怪我这榆木脑袋,想不出新点子,这次订单太少。”因为订单不多,厂里有不少人背后议论他。 他心里更担心的是那家纺织厂的经营情况呢! 余紫嫣看见他一脸忧虑,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慌,明年咱换个新法子,让他们都追不上咱们。” 朱益民摇摇头说:“要是想长远发展,还得靠产品质量。我们的布料和其他缫丝厂没什么两样,那些大厂当然比我们强。” 归根结底,还是要提高产品的竞争力才行。 朱益民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瞄向余紫嫣那边。 余紫嫣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也没察觉他欲说又止的模样,转身去厨房帮魏廷干活去了。 下午,余紫嫣在金桂大队部溜达了一圈。 正准备离开时,李胜利回来了,兴冲冲地拉她进财务室,让会计大姐像捧宝贝似的拿出财务报表让她看。 第141章 就应该挣钱 桑葚果酱赚了将近三万块毛利,鱼丸生意也不错,稳稳当当地挣了个一万来块。 咸水胡豆、笋干、豇豆干、番茄丁罐头也都各有上万块的收入。 最让余紫嫣意外的是鸡蛋厂,养鸡规模扩大了不少,已经有三百多只鸡了。 一年下来挣了四五千块。 要是饲料够的话,养鸡厂还能再扩大! 加上端午、中秋的礼盒…… 七拼八凑算下来,大队食品厂一年能挣五万多到六万! 年底每家每户分到的钱也翻了一倍! 怪不得李胜利笑得合不拢嘴。 金桂大队一下子从公社最穷的大队变成了最富裕的大队。 以前因为穷娶不到媳妇的小伙子们,现在都成了抢手货。 今年接连办了几场婚事,明年就有宝宝要出生了。 如果没有改革开放,金桂大队只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一定会成为让人羡慕的小康大队。 可惜,改革开放就要来了,大队如果还死守旧规矩,肯定会被时代抛弃。 而且这种集体企业的模式,也撑不了太久。 不过这些话余紫嫣现在不会说,时机还不成熟。 “快过年了,到时候得开个总结会,看看咱们食品厂还有什么地方能改进,再想想未来的计划。”李胜利说。 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守成还可以,但要把事业做大做好,自己的眼界和能力还是不够。 “我可能参加不了,春节我要去西北看爷爷奶奶,不在家。” “你什么时候走?”李胜利惊讶地问,“我可以调整时间,你开完会再走。” “二十二号走,元宵节前回来。”余紫嫣回答。 “耽搁不了几天,等你回来再开大会吧。”李胜利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余紫嫣告别大队部后,转身去了食品厂,准备和柳叶一起下班回家。 冬天嘛,天黑得早,又一直下雨,等余紫嫣走到食品厂那里,天都已经快全黑了。地面湿滑,她虽然穿了筒靴,但走起路来还是得格外小心。 刚到厂门口,余紫嫣就看到一个工人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她刚拐弯,没想到踩到了一块被雨水泡软的泥巴,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余紫嫣赶紧上前扶她,一看棉被下面滚出几个白色小圆球。那工人见状,脸色一下就变了,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见。余紫嫣赶紧把伞拉下来遮住上半身。 这些圆球看起来不像鸡蛋,而且工人紧张的样子让余紫嫣立刻明白是什么东西。她心里一惊,快步走向厂房。 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柳叶和胡山正在写报表。听了余紫嫣的话,两人都变了脸色。 胡山气得脸红脖子粗,站起来喊道:“这些人太不像话了!我们厂待遇不错,年底还有分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我现在就去抓人!” 余紫嫣赶紧拉住他:“别急,我觉得不止一个人干这事,不如趁机好好查查。” 柳叶听明白了,对胡山说:“你去找李书记,让他带人过来。我去把逃跑的叫回来。” 两人分头行动,没多久那些逃跑的人都回来了。 余紫嫣很快找到那个摔倒的工人,衣服裤子上都是泥。那工人不耐烦地说:“柳姐,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都摔了一跤,衣服都湿了,得赶紧回去换。” 柳叶笑得很亲切:“别急,胡山还没到,等他到了再说。” 等了约十分钟,胡山带着李胜利和大队干部到了。 那个摔倒的工人一看李胜利来了,心虚地往后躲。李胜利皱眉问柳叶怎么回事。余紫嫣刚要说话,柳叶拉了拉她,让她别出声。 柳叶说自己发现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李胜利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转身让几十个工人排队站好,大声说:“我们发现有人偷带鱼丸出厂!” 话音刚落,几个工人的脸色变了,有人下意识摸了摸棉衣。“是你们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们搜?” 有个工人对李胜利说:“书记,你听谁胡说八道?咱们每天老老实实干活,哪会去偷鱼丸呢?那是集体的东西,偷这个等于挖社会主义墙角,违法呀!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事。要不你先放我们走吧,我家孩子放学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李胜利盯着那个工人说:“你说得这么肯定,那就先从你开始搜吧。” 工人脸一下就红了,好像被人狠狠羞辱了一样。 搜身不就等于是认定偷东西吗? 李胜利说:“要是搜不出来,我就当面道歉,还给你写一封道歉信贴到大队部的布告栏里。” 工人要是不愿意,就显得心里有鬼了。 他晃晃悠悠走到李胜利面前,张开双臂站得笔直:“书记,你说话得算话,搜不出来,你就得向我鞠躬道歉。来吧……” 李胜利亲自动手搜身。 结果什么也没搜出来。 那人叉着腰,一脸得意,好像在说:快给我鞠躬道歉吧! 李胜利能屈能伸,在众人面前弯下了九十度的腰,真诚地道了歉。 李胜利太较真了,反而把那个工人吓了一跳,赶紧躲开:“李……李书记,我只是开玩笑,你怎么这么认真!” 李胜利不理他,直接点名让第一排第二个站出来搜身。 是个女人,就让柳叶去搜,还是什么也没搜出来。 第一排搜完,轮到第二排第三个的时候,他死活不让搜。 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了。 会计大姐和柳叶一起,很快就在那人身上找出一小包鱼丸,足足有一碗那么多。 那人腿一软,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诉:“我……不是故意的,也是实在没办法!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婆婆病了,说活不过几天了,就想临终前吃顿鱼丸,我才……呜呜呜呜……李书记,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不敢了。” 李胜利看着那人,没什么表情:“我记得食品厂的工人每个月都有三次福利,买东西七折,钱不够还能先记账,从工资里扣。你可以用员工福利。” 那人眼珠子乱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就是想让婆婆走得舒坦点,呜呜呜呜……” 胡山把报表递给李胜利:“她一次福利都没用过。” 这人就是想占便宜。 大家都看着李胜利,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事! 大家以为李胜利会当场宣布怎么惩罚偷东西的人,谁知道他只是把人关起来,接着查其他人。 十几分钟后,他们又搜出了三个监守自盗的,包括刚才那个摔倒的。 其中有两个还是大队干部的亲戚。 在大家的注视下,那些干部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胜利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别声张,这才放别的工人离开。接着,他和干部们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事。 余紫嫣就在旁边,李胜利下意识地先问她意见。这时,柳叶突然插话:“这事必须重罚,让大家知道后果。要是处罚太轻,其他人可能会学坏。”她这么一说,就把李胜利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避免余紫嫣参与太多。 李胜利认同柳叶的看法,干部们商量后决定,将那些监守自盗的人全部开除,并且让他们签署保密协议,承诺不泄露鱼丸和果酱的制作方法。如果违背协议,他们将失去大队食品厂的分红资格。 那些人一开始觉得丢了工作没什么大不了,想着回去自己也能靠手艺赚钱。但听说要取消分红资格,立刻慌了神,跪地求饶,希望给个改正的机会。 李胜利问干部们是否该网开一面?干部们哪敢答应,自己的位置还没坐稳呢!他们坚持按原计划行事。 事情解决后,余紫嫣和柳叶一起回家。柳叶看了余紫嫣一眼,想解释刚才为何不让她参与。“我刚才故意不让你掺和进去……”余紫嫣打断她的话,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柳叶像母鸡护小鸡一样站在她前面,余紫嫣心里很温暖。柳叶见余紫嫣理解自己,心情也放松了。 出主意惩罚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余紫嫣要是开口,肯定会被记恨。她年纪轻轻,最好别惹麻烦。 接下来几天,余紫嫣忙着准备去西北的东西。她先去县城买了三十斤瘦肉,顺便去找林主任谈借调的事,又去吴姐家聊聊天,带了些干蘑菇。回来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 二十斤肉烤成肉脯,剩下的剁碎做成肉面,混入肉末、炒熟的玉米粉、黄豆粉和黑芝麻粉中。可以用开水冲泡,也可以揉成面团蒸着吃。既简单又便于保存,还不显眼。 她还买了三条大草鱼,全都炸成鱼块,另外从食品厂买了现成的鱼丸也炸了。这几日,余家一直弥漫着肉香,邻居们都馋得流口水:“余紫嫣真是败家子,一回来就天天做美食。她家哪来这么多钱,天天吃肉。” “没错,有时半夜还能闻到肉香,我家狗都饿得叫唤,我们也睡不着。” 余紫嫣在准备粮食时,朱益民和魏廷帮忙弄来了十斤棉花和一大包旧衣服,各种款式都有。 她跟钱老太一起踩缝纫机,做了几件圆领棉袄,然后缝到旧棉衣里面。 尽管运动会结束了,但只要余家的事情没完全解决,余紫嫣就一刻也不能松懈。 送礼得掌握分寸,不能太奢侈,不然容易惹人嫉妒,反而弄巧成拙。 她赶前赶后,总算是在二十二号那天把该准备的礼物都备齐了。 二十三号一大早,余紫嫣收到一封从省城紧急寄来的信。是四姑姑寄来的,说她们一家人已经顺利到达省会,信上还提到,他们打算后天坐火车继续前行。 余紫嫣看完信后,二话不说就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想给四姑姑回个电话报平安。 大队部那台老式的电话机,不知道李胜利是从哪儿淘换来的,用起来总是卡壳。 她索性直接去县城邮电局打电话。 省内长途不好打,余紫嫣在邮电局等了快两个小时,这才终于和四姑姑通上了话。 四姑姑是个温柔的中年妇女,没聊几句就因为激动声音几次哽咽。 最后电话被四姑父接过。 姐弟俩确定一起去,并商量好见面时间后,匆匆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余紫嫣又赶到学校,给余老二请了长假。二十四号这天,姐弟俩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发了。 瑶瑶抱着余老二的腿,哭得撕心裂肺,死活不让走。怎么哄都不行,最后柳叶狠下心,把两个孩子带回屋里。 三娃含着眼泪,嘴唇都要咬破了:“大姐二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余紫嫣看着三娃哭得那么伤心,心疼极了。她摸摸三娃的脸,轻声安慰:“开学前我就回来了。” 三娃还在余紫嫣怀里哭个不停,最后还是被江冬冬抱走了。 他们先坐车到甜城市,再从甜城市坐火车到省会。 等他们到省会时,已经是二十五号早上了。 两人提着行李刚出火车站,就看见一对中年男女在出口处四处张望。 余紫嫣捅捅余老二:“那是不是四姑姑和四姑父?” 余老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一亮:“对,就是他们!四姑姑,四姑父!” 余老二现在只有一米六多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喊了好几次,胳膊都快摇断了,那对中年夫妇才注意到他们。 中年夫妇小跑过来,看到精神焕发的余紫嫣和余老二,眼眶立刻红了。 四姑姑拉着余紫嫣的手说:“紫嫣,你长得特别像你五叔。” 余紫嫣握紧她的手,甜甜喊了声四姑姑、四姑父:“这里人来人往的,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四姑姑赶紧抹掉眼泪,帮他们拿行李。 出了车站,他们就到了附近的一家招待所。 四姑姑的四个娃都在这儿候着呢。 有对表哥表姐,还有一对表弟表妹。 这几天,他们一家四口全挤在这小屋子里。 这四个娃都是典型的农村孩子模样,衣服洗得泛白,还有补丁,皮肤晒得黢黑,手也很粗糙,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 跟皮肤白白净净的余紫嫣站一起,立马能看出来两人生活环境差不少。 四姑姑家的大女儿走过来,拉着余紫嫣的手说:“你就是紫嫣表妹啦,我是柳勤,今年十八岁。这是我家二儿子柳勉,十七岁,比我早生几个月;这是三儿子柳瑾,十四岁;这是小女儿柳慎,十二岁。” 余紫嫣高兴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又把余老二介绍给了表姐表弟。 年纪相仿的几人很快聊到一块儿去了。 第142章 靠不住 相处中,余紫嫣发现四姑姑家这几个娃虽然穿着简单,人也瘦瘦的,生活条件不好。 可他们性子都开朗得很,说话直来直去,妙语连珠,还带着西南口音,听着特别亲切。 能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把孩子带得这么好,四姑姑和姑父肯定操了不少心。聊着聊着,余紫嫣才知道四姑姑一家的情况跟普通的下放人员不一样。 当初余家出事时,四姑父那边的人怕被牵连,想让四姑父和四姑离婚,断绝关系。 可四姑父和四姑感情深厚,说什么也不愿分开,却又不想拖累家里人。 最后他们想了个法子,四姑父跟柳家断了联系,带着老婆孩子主动去乡下当知青,还找朋友帮忙,把他们一家安排到了南方的深山里。 这边条件虽苦,交通也不方便,但民风淳朴,四季温暖,算得上是个躲灾的好地方。 说着说着,就到了中午。 他们收拾完东西,退了房间,去饭馆吃了饭,接着就该去火车站了。 第一次见面,余紫嫣这个主人请客,点了红烧肉、酸菜鱼,还有两道素菜。 四姑姑不同意,说有她在哪能让晚辈掏腰包。 余紫嫣笑着打趣:“有我这晚辈在呢,哪能让长辈破费。” 她按住四姑姑伸出来的手,迅速付了账。 菜端上来,红烧肉和酸菜鱼一摆上桌,四个表姐表弟就忍不住吞口水,时不时瞄一眼。 不过开饭后,他们都很有礼貌,吃肉吃鱼不多。 四姑姑一家教养很好。 她和余老二不吃这点荤,把肉和鱼都分给了四个表姐表弟。 她夹菜的速度很快也很精准,四个表姐表弟根本避不开。 柳勤想把分到的肉递给余紫嫣,但紫嫣端着碗闪开了:“表姐,你自个儿吃吧,我们那儿的肉吃得不少。” 柳勤的脸有点发红,就把肉分了一半给母亲,另一半给了柳勉,两个小的就吃各自的。 四姑父也将自己那份肉分了一半给四姑姑。 这一家人关系真融洽,兄妹间感情深厚,夫妻也和睦。 紫嫣瞧着他们互相递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出门前,她心里还挺紧张的,担心跟四姑一家人处不好。 但到了才发现,气氛超好,那些担忧一下就没影了。 饭后,白鸰才说正事:“去西北之前,得先绕道看看二叔,之前打电话太急,没跟你们商量呢,票都买好了。” 白鸰有点忐忑,害怕这样会让紫嫣姐弟不悦。 “没关系的。”紫嫣摇摇头,觉得少生事为妙。 下午四点半,他们上了开往西边高原的火车。 八张票是连在一起的,位置也挨着,方便照应。 刚坐下没多久,火车就开始晃晃悠悠地动起来了。 那时最快的火车也就跑一百多公里每小时,他们这趟肯定没那么快。 而且途中还要换一趟车,从起点到终点,路上得折腾两三天。 或许是因为前几天在省城坐过火车, 柳谨和柳慎一上车就犯困,一直睡到天黑该吃晚饭了。 紫嫣正准备叫醒他们,被四姑拦住了:“中午吃的鱼肉不少,在车上又不动弹,晚上就别再吃了。” 话刚说完,四姑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起来。 紫嫣笑着把两个孩子叫醒,然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饭盒和几包方便面。 国内第一包方便面是六年前问世的,只有粉料包,面条也不够劲道,吃起来味道一般。 因为担心老二晚上学习饿了,能快速泡一碗垫肚子,所以家里一直存着。 这次出远门坐火车,紫嫣特意买了整箱没有调料包的方便面。 紫嫣把饭盒放在火车的小桌子上,放上面条和调料。 她准备了两种调料,一种是粉状的,另一种是酱料。 加粉料时没人有特别反应,但当她打开酱料罐头瓶时,立刻飘出一阵香辣味。 柳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香,这是什么!” 紫嫣笑着说:“这是我小舅妈用猪肉做的酱料,闻着就香。我小舅妈厨艺很棒,随便做个菜,味道都比别人的好。表姐,你试试看。” 柳勤实在是馋得慌,用手指沾了点酱料送进嘴,刚开始只是辣的味道,细细品味还能尝出肉香:“这也太好吃了,要是拌饭的话,我能吃五碗。” 余白鸰忍不住笑骂了女儿一句。 他们正在聊天时,余老二带着柳勉打了开水回来。 水倒进饭盒里,盖上盖子焖三分钟。 酱料的香味被热水一冲,弥漫了整个车厢。 靠近他们的人坐不住了,都闻着味道往这里瞧。 有些人忍不住问他们到底在吃什么,那么香。 余紫嫣掐准时间,开始剥煮好的鸡蛋。她想着不能自己跟余老二独享,就把每个鸡蛋分成两半,一人一半。 三分钟一到,余紫嫣打开饭盒,把流着蛋黄的鸡蛋放了进去。 那酱汁红彤彤的,面条有点泛黄,加上流着蛋黄的鸡蛋,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柳勉早等不及了,一把抓起饭盒,随便搅了搅面条,先大口喝起汤:“哇……这汤太好喝了!” 他又尝了一口面条,几下就吞了下去:“爸妈、姐,这面条也太好吃了!” 柳勉那夸张的模样,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他们平时吃的是土豆块蘸辣椒面,只有过年过节才吃得上米饭或面条。 现在居然能用肉酱拌面条,还有半个鸡蛋,这简直太奢侈了。 柳勉低头吸溜着面条。 柳勤也被香味吸引,也开始小口小口地吃。 余白鸰拿着面条,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心里又酸楚又难过,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中午晚上吃饭都得侄女掏钱。 侄女就两个,但他们一家有六口人,个个都能吃…… 她正在发呆,突然发现饭盒里多了半个鸡蛋。 余白鸰抬头看到丈夫微笑着递给她:“快吃吧,以后有条件了,我们多照顾他们。” 余白鸰笑着点点头,把那半个鸡蛋还给丈夫,还给他挑了些面条。 夫妻俩互相推让,看起来十分甜蜜。 柳勤和柳勉对视一眼,默契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吃饭。 余紫嫣嘴角抽动了一下,感觉吃到的不是晚饭,而是狗粮,差点喘不过气。 大家都把方便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下。 柳谨打了个饱嗝,舔舔嘴唇:“这面条真香!” 第二天中午,他们到了宝雉,要在这里换乘去宁西的直达火车。 他们赶紧去买票,刚好赶上下午两点三刻发车的一趟。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在车厢里又煮方便面吃。有个嘴馋的家伙跑来说想看看他们吃什么,还说愿意用两个肉包子换一份方便面。两个肉包子当然不够方便面钱,但余紫嫣看中了对方手里的一大袋苹果。 于是,她用一份方便面换来了对方一半的苹果,大概有六七斤。这些苹果虽然个头不大、样子不好看,但吃起来很甜。 余紫嫣切了三个苹果,每人分到两片。他们并没有在宁西站下车,而是在一个小县城下了车。下了车后,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继续走。 余紫嫣胆子很大,直接去了派出所问路。劳动农场那边物资多,去那里倒不算难,只是得坐七八个小时的车。 余紫嫣递了包没拆封的烟给那个警察,那人马上就带他们找到运输队的人,说是自己朋友的朋友,请帮忙搭个顺风车。 开车的司机是本地的少数民族大哥,普通话讲得有点特别。余紫嫣和他聊天时只能半懂半猜。 定好凌晨三点出发后,他们找了个国营饭店吃了顿热饭,然后一起去运输点。 他们找旁边人家借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等出发。高原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余紫嫣之前在金桂大队时就觉得湿冷的冬天很难受,现在到西北高原,北风呼啸,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又干又疼。 还好余紫嫣早有准备,拿出两盒蛤蜊油给大家涂了不少在脸上。她又翻找行李,把能找到的厚棉衣都拿出来,给自己和余老二穿上。 余白鸰一家也加了件旧棉袄,但看起来还是很单薄。余紫嫣干脆把给爷爷奶奶准备的棉被拿出来给他们应急。 然后大家都挤在一起取暖,这样会暖和些。这样在寒风中待了一个小时,余紫嫣都觉得和柳慎坐一起冻得直发抖。 余紫嫣摸了摸柳慎的手,冰凉冰凉的,像寒冬里的铁棍:“你手怎么这么冷?” 柳慎抬着冻得发青的小脸,嘴唇都紫了,说话也哆嗦:“我没事。” 她两岁时就跟爸妈下乡当知青了,那边四季如春,最冷的时候也就穿毛衣,哪受过这样的冻。 她根本受不了!四姑姑赶紧把她搂进怀里,用外套裹住她。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一不留神就会冻出病来。到时候探亲不成,反而生病,那可怎么办? 余紫嫣站起来敲了敲身后那家的门。没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 这个房主是个满脸胡子的大叔,见到余紫嫣,操着不太准的普通话说:“你们来干嘛?” 余紫嫣赶忙解释:“我们想在这儿避避风,不是白住,会给钱的。” 大叔看着他们冻得像小鸡崽一样,目光又瞟到她带来的苹果袋子上,犹豫了一会儿,摆摆手说不用钱,把他们迎进了屋。 门一关,外边的冷风就被隔在外面了。 余紫嫣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 这大叔真够热心的,不但拿来了火盆,还端来一锅刚挤的牛奶。 这可是纯天然的鲜奶。 还没喝呢,就能闻到浓浓的奶香味。 牛奶烧开后,表面浮起一层厚厚的奶皮,每个人都盛了一大碗,急不可待地喝了起来。 这种原生态的牛奶味道,绝对不是后来超市卖的那些可以相比的。 虽然喝着有点腥味,但奶香特别足。 余紫嫣不小心就一口气喝了两大碗。 房东老大爷安排好他们后,就回自己房间继续睡觉去了。 离开时,轻轻带上门就行了。 有了落脚的地方,时间过得也快了些。 很快就要上车了,余紫嫣把剩下的牛奶全倒进水壶和饭盒里,准备路上解渴。 还特意留给房东老大爷两块钱和两个苹果,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他们搭的是辆顺风车,不知道拉的是什么货,一箱箱的,码得整整齐齐。 他们找个角落窝着,车子一下子就启动了。 这路也太颠簸了,余紫嫣根本睡不着。 反倒是柳慎和柳谨,靠着爸妈睡得正香。 余紫嫣看到余老二脑袋晃得像啄米的小鸡,就让他躺下,枕在自己腿上。 余老二看看余紫嫣,嘴角一笑,答应了。 余白鸰轻声对余紫嫣说:“你也歇会儿吧,我和你四舅也得养养神。” 余紫嫣答应一声,眼皮就耷拉下来了。 没多久,她慢慢睁开了眼,发现余白鸰已经睡得很香。 她不敢真睡。 虽说这车是熟人介绍的,但谁能保证路上不出现意外呢! 在外漂泊,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其实,想法一样的人还不止她一个。 她发现四舅柳志毅也没睡,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明白了,接着低声商量轮流值守。 余紫嫣没异议,她先守两个小时,再换他。 余紫嫣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 其他人也醒了,纷纷问:“怎么回事?” 驾驶室后面窗户被敲了几下,“咚咚”作响,司机趴在窗边对他们喊:“都待里面别出来,碰到了。” 刚才还在吵闹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互相看看,脸上满是难以言表的表情。 随后,就听见外面传来几声枪响,“砰砰”作响。接着是司机的声音:“那帮家伙被我们吓跑了,你们都下车来,帮忙把路上的石头移开。” 几个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让余紫嫣和四姑父下车帮忙,其他人留在车上不动。 余老二也想帮忙,但被余紫嫣直接拒绝了。 他们俩下了车,除了司机和一个随行的人,没见到其他可疑的人。那个随行的裹着军大衣,正忙着搬路中间的大石头,而司机则靠在驾驶室旁,腿上中了一枪,血流不止,看起来伤得不轻。他怀里抱着一把旧式木柄枪,眼睛瞪得溜圆,警惕地盯着四周。 余紫嫣一边搬石头一边问司机:“大哥,你不先处理下伤口吗?” 司机担心那些人会折返回来,摇头说不用,让她快点搬,好早点离开。 余紫嫣也不再多说什么,开始用力搬石头。 第143章 谁又容易了 余白鸰也下了车帮忙,十来分钟后,路上的石头终于清理干净了。 司机把枪交给同伴,自己扶着受伤的腿准备上车。 同伴担忧地问:“你伤成这样,还能开车吗?” 司机答道:“不开也得开,这么多货物,还有十几个人呢,留在这儿太危险了。” 同伴只好扶着他上了车。 余紫嫣欲言又止,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大家都上了车,继续赶路。 大卡车没走多远,突然一阵颠簸,又停了下来。 余白鸰紧张起来:“难道又遇到那些人了?” 余紫嫣仔细听着,没听到打斗声,倒是听见司机因腿伤无法开车。 余紫嫣主动提出试试看。 司机和他的同伴都不太相信,觉得余紫嫣看起来娇生惯养,像是没吃过苦的样子。 这样的女孩能开大卡车? 余紫嫣解释说:“我之前在大队开过拖拉机。” 司机笑道:“小丫头,开卡车和开拖拉机完全不一样!” 余紫嫣没生气,耐心解释说:“我不仅会开拖拉机,还会开小汽车呢。司机大哥现在开不了车,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你们要是不信,就让我试试吧。这儿都是平地,应该不会有事。” 余紫嫣费了好大劲才说服司机让她试试,前提是司机必须在旁边监督和指导。 余紫嫣爽快答应了,手脚麻利地爬上驾驶座。 余紫嫣这辈子都没开过大卡车,顶多开过小皮卡,但她觉得两种车的技巧应该差不多。 上车后,她先熟悉了一下各个部件,深吸一口气,熟练地发动了车,慢慢踩下了油门…… 车子缓缓启动了。 向前开了几十米后,找到感觉,余紫嫣开始加速。 司机连连感叹,没料到这小姑娘开车技术这么厉害,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还好她是外地来的,要是回自己农场,自己这饭碗可能就得丢了。 紫嫣头一回开大卡车还挺紧张,开了一小时后就好多了。不仅把车开得稳稳当当,还跟司机和队友闲聊起来。 听说她是来看亲戚的,俩人就问她具体哪位亲戚、在哪个部门上班。 紫嫣只知道二伯被安排在这边农场,具体在哪干活不清楚,只说了余振森这个名字。 司机琢磨了一下想起这个人,队友则是一脸“原来你是他亲戚”的表情。 紫嫣好奇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队友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说振森在这儿日子不太好混,你心里要有准备。” 其实哪是什么不太好混,简直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但这事跟他没关系,他也不想多说。 紫嫣心里明白家里长辈都不容易,也没太惊讶,转而问起他们到了地方住哪儿。 司机大哥立刻热情介绍,农场外有不少本地人,能借宿老乡家。 紫嫣请他们帮忙找找,有人带路总比自己乱跑强。 司机和队友了解到他们一行八人的状况后,推荐了一户姓王的人家。 这家院子大,人口少,挺合适。 紫嫣暗暗记下。 路上耽误时间,快到下午一点才到农场。 跟着司机指引,紫嫣直接把车开进卸货库。 司机刚下车就被同事扶走,抬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紫嫣他们下了车也不急着离开。 等队友交接完工作,紫嫣偷偷塞给他一包烟,让他顺便带他们找到振森。 队友拿着红彤彤的烟,咧嘴笑着,领着他们往借宿的地方走。 路过田地时,遇到运粪队。 有个年轻人直愣愣盯着他们看,还不时瞟几眼行李。 那目光阴沉,眉眼间透着凶气。 紫嫣被盯得浑身不舒服,瞪回去,拉上柳慎快步走到队友身旁。 不一会儿,到了借宿人家。 门口站着两老两口,夫妻俩,还有俩孩子,家人不多。 紫嫣本想借两个房间,进去一看,屋里有个大炕,够八个人睡,就只借这一间。 屋子里有个大空柜子,刚好能放行李。余紫嫣把东西全塞进去后,余白鸰不知从哪找来一把铁锁,直接把柜门锁上。出门时,他们在房门外又加了一道锁。 跟着队友,他们去找二叔余振森。在牛棚看到那个瘦得像皮包骨的中年人时,余紫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队友带他们直接到了农场的牛棚。天冷,牛棚没多少异味。队友随便找人问余振森在哪。那人表情傻傻的,指了指说:“喏,那边牛圈里。” 余紫嫣顺着方向一看,见一个单薄身影穿着破旧棉袄,正拿铁锹铲牛粪。余紫嫣对二叔没什么印象,分不清是不是余振森。余白鸰快步走到牛圈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二哥?!” 那个弯腰的身影愣住,回头看着余白鸰。那张脸什么样?皮肤黑得发亮,满是寒风裂出的口子。余振森的嘴唇开裂,边缘卷起,露出鲜红嫩肉,还能看到干涸的血丝粘着。余紫嫣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的二叔。二叔才四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六十多岁的老人。 余白鸰亲眼见这情况,惊讶得捂嘴呜咽:“二哥!真的是你吗?怎么变成这样了?”余振森打量面前中年妇女,皱眉也难以置信:“你是……四妹?”“是我,二哥!”余白鸰猛点头,激动想扑过去抱变了样的兄长。 余振森躲一边:“别靠近我,我浑身是牛粪味,别弄脏你衣服。”余白鸰眼泪直掉,还是固执地抱住余振森,霸道娇嗔说:“我不管,你是我二哥,我抱我二哥,难道还要一坨牛粪同意吗?”原本感人的场景,被她说完,在场人都笑了。 余振森被抱时身体僵硬,表情呆滞。好一会儿才似反应过来,喃喃说:“四妹!你真是我四妹,咱们分开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苦?有没有受欺负……,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最后把脸埋在余白鸰肩上大哭起来。 他虽然在哭,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到别人。只有他不停耸动的肩膀,表明他此刻正伤心欲绝。 领头的同伴觉得这事不该掺和,跟余紫嫣说了句后就走了。 余振森哭了一阵,也不去擦眼泪,直接问余白鸰为何来了。 余白鸰哭得眼睛都肿了,拉着他二哥的手,激动地说:“运动结束啦,下放的人都能回家探亲,我担心你们,就趁着农闲跑来看你们。” 说完,她又把丈夫和孩子介绍给余振森认识。 轮到余紫嫣兄妹俩时,他们主动打了招呼。 余振森看着余紫嫣兄妹俩,眼眶又湿润了:“要是老五还活着……”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这时,牛棚的负责人过来催促余振森赶紧干活,别闲聊了,否则要扣工分。 余振森让大伙先找地方待着,他忙完就来找他们。 可没人愿意走,都帮忙一起干起来,早干完早回家。 为避免被挑刺,他们比平时多干了一倍的活,余紫嫣还偷偷塞了一包烟给对方。直到下午三点,余振森才终于有了空闲。 刚才大家都忙着干活,没注意到什么异常。 走出牛棚后,余白鸰才发现二哥走路怪怪的:“二哥,你的腿怎么了?” 余振森锤了下右腿,勉强笑了笑:“批斗我的时候,有人扔石头,把我腿砸断了。” 腿断了以后,像他这种背景复杂的重点改造对象,根本没人管治伤的事。 若不是命硬,当时他就没了。 他捡回一条命,但腿废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余白鸰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来。 接着,他们又去了田里找堂哥余乐宾。 余振森对着田里喊了一声。 没多久,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朝他们跑过来。 等那小子走近,余紫嫣惊讶地发现,这人就是刚才挑粪时偷瞄他们的那个脸色阴沉的小伙子。 “爸,您怎么跑出来了?”年轻人快步走来,扶住余振森,目光扫过余紫嫣他们几个,“他们是谁?” 余振森介绍道:“这是你四姑、四姑父、表姐柳勤,表弟柳勉、柳谨和表妹柳慎。这是你堂妹余紫嫣和同学余子杰。” 余乐宾打量了他们一圈,最后盯着余紫嫣:“我之前见过你们,紫嫣堂妹还记得吧?就在拐弯那块,我们差点头碰头。” 他朝前面一指,“我们之前看过你和子杰的照片,第一眼看你们时就觉得挺像,多看了两眼,你却瞪我。” 余乐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可在余紫嫣眼里,他笑起来更让人毛骨悚然了。 被他那种看似温和的笑容吓得坐立不安,余紫嫣硬是忍住内心的不适,傻乎乎地挠了挠头:“抱歉堂哥,当时我以为你是坏人呢。” 余乐宾摇摇头:“没关系,我懂。在外面小心点没错。” 闲聊几句后,余乐宾请假离开,随后跟着他们回到农场的住处。 那是一间用石头垒起的小屋。 屋子不大,连厨房加起来不到二十平方米,但还算干净整齐。 屋里有一张土炕、一张木板拼的桌子,还有一个箱子。 屋外的枸杞树上挂着刚洗完的衣服。 他们一进门,余振森就开始忙活着给炕生火,让他们暖和些。 余白鸰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问:“二哥,二嫂怎么不在?” 余振森正往炕洞里塞木柴,头也没回地说:“我们已经分开了。” “分开?为什么?当初二嫂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你跟她分开,她一个人怎么活?” 这几年下放的日子,余白鸰听说了不少女知青被欺负的事。 所以她很自然地替二嫂考虑。 余振森没说话,倒是刚从外面挑水回来准备烧炉子的余乐宾,低声说道:“是她主动离开的。她不要我们就算了,还害得爸的腿都折了!” “小宾。”余振森喊了一声,想阻止儿子再说下去。 余乐宾毫不在意地说道:“她既然能做那种事,就不许别人说两句?想走就走呗,我们不会拦着。但她错就错在踩了爸一脚,这是不让我们有活路。” 余乐宾越说越激动,脸上表情越来越狰狞,好像随时会失控干出什么事。 后来,他们从余乐宾的话中,得知了余振森和他的前妻之间的是是非非。 他们被下放后的第二年,余振森的前妻就受不了苦日子,跟他断了联系,还打算把两个孩子都带走。 余乐宾心疼父亲孤身一人,坚持留下陪着。 前妻看着大儿子,像是被背叛了一样,气冲冲地问:“你可别后悔!” 那时余乐宾年纪小,抱着母亲的腿哭得满脸通红:“妈妈,你别丢下我和爸爸。” 可母亲还是带着妹妹狠心离开了。 母亲和妹妹的离开,并不是最让余乐宾难过的事。 一周之后,农场长带着他母亲写的告发信,把余振森带到小广场上,开了个让人生气的批判大会。 混乱中,有人用大石头砸断了他的腿。 由于他是“黑五类”,再加上腿伤,好几次差点没命,幸亏余振霖及时寄来消炎药,才撑过来,不过也落下残疾。 父子俩在农场受尽欺负,相依为命,生活艰难。 若不是余振霖时不时帮忙,他们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余白鸰气得眼眶发红:“她怎么可以这样?二哥对她那么好……” 她家条件一般,她想上大学时,二哥就把工资都拿出来供她。 婚后她不愿跟父母同住,二哥也依了她。 她说不想早点生孩子,二哥也答应了,直到二十七八岁才要孩子。 她不懂感激也就罢了,想自己过好日子断绝关系离开就行,何必写告发信,是不是想害二哥更惨? 余白鸰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无情。 余紫嫣看过报道,知道那些年夫妻反目甚至亲子决裂的不少。 她不想评论他们,只专注看着余乐宾。 发现他越讲越可怕。 他变成这样,恐怕跟这些事有关。 屋子里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柳慎年纪小,性格开朗,没经历过这种事,有点怕地抓住余紫嫣的手。 余紫嫣握着他的手,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然后她先说话打破沉默:“时间不早了,咱们做晚饭吧。我们带了些东西。” 余紫嫣从包里拿出吃的:一包用纸包的炸鱼丸,一块红彤彤的腊肉,一瓶香辣肉酱,还有笋干、豇豆干和蘑菇干。 要是不嫌长途旅行麻烦,她真想买罐头带过来。 余白鸰也忍着泪红着眼准备饭。 家里没新鲜菜了,余振森掏出一毛钱让余乐宾去买。 第144章 真相是什么 余乐宾拿着钱赶紧跑出去了。 接着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话题多是关于四姑姑家的事。 说着说着,余紫嫣提到外面的变化,还拿老吴的例子说事。 余振森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现在有些触动:“紫嫣,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二叔,您千万别灰心,您坚持写那些东西,总有一天会有好结果。” 余振森暗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消失了:“我的那些东西根本寄不出去。” 余紫嫣还想再问点什么,余白鸰却摆摆手,让她别问了。 不过,余白鸰还是用余乐宾当借口,劝余振森振作精神,说在外面他们会帮忙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该为儿子考虑考虑。 余振森默默点头。 在那儿待了三天后,他们打算往西北出发。 走之前,余紫嫣和柳勤一起去了农场的供销社,买了些罐头和点心,又去看望生病的司机。 司机很意外,以为这次告别后不会再见面了。 没成想余紫嫣拎着礼物来看他。 余紫嫣不是那种绕圈子的人,寒暄几句后,她硬是把二十块塞给司机,只求一件事。 希望他多多照顾余振森。 司机感觉手里的钱烫手,想推辞,可余紫嫣根本不给他机会:“别担心,我知道你的权力范围不够。我可不是让你偏帮他们,只是希望你多注意他们,有情况及时告诉我就行。”说完,她又塞了五块当作“通讯费”。 加起来总共二十五块,比他大半个月的工资还多,但只要做个传话人就行。他经常去城里,这份差事对他来说很容易,于是痛快答应了。 临走时,余紫嫣感激地说:“只要你做得好,每季我都会感谢你。” 司机为了这额外的好处,在接下来的日子认真履行传话人的职责。 每个月都给余紫嫣写平安信,余振森父子身体稍有不适,他也详细汇报。 余紫嫣也没食言,回赠了不少土特产。 出发前一天晚上,余紫嫣从给爷爷奶奶准备的东西里拿出一部分留给余振森父子。 每人一套补过的旧棉衣,加上加了肉末的粮食粉,还有一些急救药。 她让余乐宾趁黑运回去,以防被人发现。 余紫嫣庆幸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把棉衣弄得破破烂烂的,否则给了二伯父子,他们也不敢穿出门。 出发当天,他们还是坐农场的车离开的。 凌晨五点就出发了,余振森父子来送行。 余白鸰拉着余振森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 余紫嫣则把余乐宾拉到一边。 “堂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余乐宾咧着嘴,“和善”地笑。 可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凶狠的眼神配着勉强挤出的笑容,可能把小孩子吓得晚上都不敢哭了! 余紫嫣心里怦怦直跳,苦着脸说:“大哥,你别这样笑,挺瘆人的。” “哈哈哈哈……是不是吓到你了?”余乐宾显得很不自然。 余紫嫣本想跟余乐宾聊聊读书的事。 余乐宾满脸问号。 余紫嫣没法跟他详细解释,就说回去城里后,没文化找工作不容易。反正她二伯余振森是大学生,教到高中应该没问题。 余乐宾没表什么态度,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只要话说到就行,能不能重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迎着早晨的阳光,他们坐车出发了。 这一路换车又坐火车,再坐半天货车,半天拖拉机,总算到了地方。 余紫嫣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甩甩麻木的腿:“终于到啦。” 零下二十多度,天上飘着雪花,呼出来的气瞬间化成白雾。 周围都是戈壁、沙地,远处才能见到几棵白杨树,几间屋子,还有些零散的冬窝子。 他们办完登记,本想让人带路,可那工作人员一脸不耐烦,根本不搭理他们。 他们只能在路边拦人问路,一听要去找余白鹤一家,那人就像遇到妖怪一样跑远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问了好多冬窝子,才找到个愿意指路的,但那人眼睛一直在他们包上看来看去。 顶着风雪,他们顺着路走了十几分钟,再问路时,才发现被骗了。 重新问路后,他们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在岔路口拐弯,第七个冬窝子就是余白鹤家了。 他们数到第七个冬窝子时,看见这家屋顶有烟冒出来,门关着。 余老二上前敲门,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皱着眉看着他们:“你们找谁?” 余老二问:“请问,这里是余白鹤家吗?” 男孩更警惕了:“你找余白鹤干什么?” 这时,窝子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夏来,是谁来了?” 接着,一个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老头头发全白了,皮肤黑黑的,脸瘦瘦的,眼窝深陷。 他站在叫夏来的男孩旁边,抬头看着外面的人。 他看余老二时,稍微皱了皱眉;当看到余紫嫣和余白鸰时,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他指着余老二说:“你是子杰,你是紫嫣,你是白鸰吧!” 他说话时带着很多惊讶。 余白鸰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声:“爸……” “哎……”老人深情回应,“我的四闺女!” 他扔下拐杖,快步向余白鸰走去。 余白鸰也急忙迎上去,一把扶住他,深情地又喊了一声爸! 老人的眼泪也流出来了,父女俩抱在一起大哭。 声音很大,把旁边屋子里的人都吸引出来看热闹。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看到他们一家团圆,也被感动得眼泪直流。 她劝道:“咱们还是到屋里说话吧。” 老人抹着眼泪,紧紧牵着余白鸰和余紫嫣的手,进了屋。 大家进了冬屋。 这屋看起来小,其实不小。 刚进门,就见一个用石头和泥垒的灶台,上面搁了个大瓦罐,正炖着吃的,香喷喷的玉米粥味儿直冒出来。 灶台前有道半人高的矮墙,挡住炉灰不进屋里。 矮墙后是一张大炕。 屋子左边摆了张简单的饭桌,桌上还放着一本厚厚的书,角落里有个火盆。 关门后,没窗户的冬屋就靠这个火盆照亮了。 余爷爷拉余紫嫣和余白鸰在火边坐下,随手扔了一块牛粪进火堆,火越烧越旺,屋里也亮堂起来。 他的目光一直在这俩孙女脸上打转,怎么都看不够。 天很快就黑了。 余紫嫣忍不住问:“奶奶和大姑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余爷爷只顾着跟女儿、孙女聊天,早把老婆子和其他孩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被提醒后,他猛地想起,赶紧叫夏来去接人。 夏来答应一声,开门出去了。 没多久,夏来领着一群回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个白发老太太,头包厚毛巾,肩膀扛着锄头。 老太太走得稳当:“你说的可别是假的,四姑和表姐真回来了?” “外婆,千真万确,我能认错外公?”是夏来的声音。 “妈,慢点走,小心摔倒。”是位中年女人的声音。 “来子,快扶着外婆。”是另一位中年男人的声音。 门外一阵喧哗后,门开了。 一群人顶着寒霜进来了。 余白鸰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妈,大姐……” 她冲过去,母女三人抱在一起哭了,男人忙把门关上。 余奶奶拉住余白鸰的手,心疼地说:“四闺女长得我都快认不出了。” 哭完后,大家各忙各的。 有人做饭,有人聊心事。 余紫嫣把带来的东西分好类,食物一堆,药一堆,衣服一堆。 老两口和大姑全家五口人都过来试试新衣裳了。 老太太用粗糙的手指摸着衣服,边摸边说:“穿上就暖和,里面肯定加了新棉花吧!” “本来想做全新的,又怕保不住,最后便宜别人。所以我们就在旧衣服上下了些功夫。” 奶奶摸着身上那件衣服,嘴里不停地说:“这么做没错。前两年老郑家收了件七成新的军大衣,刚穿一天就被偷走了。你们寄来的衣服又旧又烂,还有补丁,别人看了也不稀罕。”爷爷在一旁笑着:“明天我就穿着这‘新衣’出去显摆显摆。”奶奶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问道:“老五怎么没来?” 事情过去快两年了,家里一直没敢告诉爷爷奶奶真相,生怕他们承受不了丧子之痛。这次来本想告知实情,可爷爷身子骨弱,实在担心会撑不住。 余紫嫣和余老二彼此对视,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爷爷的身体状况确实不乐观,万一说了,他可能受不了这个打击。 这时余白鸰插话:“小五和他媳妇都在单位上班,年底是最忙的时候,根本请不了假。”四姑显然是想让他们避重就轻,余紫嫣和余老二也随声附和:“对,我爸是公社中学的校长,忙着安排学生期末考试。我妈在缫丝厂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大家谈笑风生,话题轻松起来,聊到了去探望余振森的事。 老人立刻被吸引过去,急切地询问情况。四姑只讲好的,没提余振森被举报的事,但也知道不能全都是好消息,于是说了二哥腿瘸的事。 听闻二儿子腿瘸了,两位老人心情复杂。既为儿子落下残疾感到心疼,又庆幸只是腿瘸,人还活着。只要人在,一家人就有希望团圆。 接着,老人又问起余霜儿和刘爱华为何没来。余紫嫣解释说她们都很忙,一个在农机站工作,一个在供销社上班。 余白鸰写信时没提余霜儿的事,余紫嫣也就没多说。看到两位老人露出失望的表情,她赶忙转移话题,开始数点带来的食物:“我还带了些腊肉,你们习惯这种烟熏味吗?” 两大罐加肉沫的米粉、粗粮、红薯干、两条腊肉、方便面、糖和药,满满当当摆满一张小饭桌。大姑一家看着这些吃的,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咱们人多,能拿就多带些。”“这两条肉估计有七八斤,好东西放久了就糟蹋了,今晚全都吃了算了。” 甜城的规矩是每人每月三两猪肉,这对大姑一家来说够吃大半年的。可他们竟然想一次吃完。紫嫣刚想开口劝说,奶奶拍拍她,说肉珍贵,与其留给别人抢,不如一家人享受。紫嫣一脸疑惑。奶奶解释说,那些人会找上门强行索要,甚至抢夺,要是反抗,还会被打。所以他们得提前把东西吃掉。紫嫣惊讶于农场人的霸道,更震惊的是他们收到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抢走。 紫嫣手拿几大桶肉米粉发愁,米粉都炒熟了,今晚根本吃不完。这时一个人接过米粉说趁天黑藏到外面去。其他菜干也被藏了起来。大姑开始煮腊肉,香味很快弥漫开来,夏来忍不住吞口水。腊肉煮好后,用汤煮菜,包括土豆、白菜、蘑菇和笋子。 正在切土豆时,突然听到敲门声。夏来跑去开门,一个中年女人递给她一个盖着粗布的碗,说是给妈妈的。夏来把碗交给余白鹤,揭开一看是三个大馒头,说是邻居严婶婶担心他们粮食不足特意送来的。馒头被放到蒸笼里,碗放旁边。 接着又有敲门声,这次送来的是糙米饭。短短十分钟内,就有五六拨人送吃的过来,有馒头、糙米、鸡蛋和蔬菜,都是怕余家招待不好客人。刚听完农场的怪事,现在又感受到这里的浓浓人情味。 白鹤把腊肉切片,放进每个送食物的碗里,让夏盛、夏馨和夏来分别送去几家邻居。紫嫣在屋里闲得慌,就跟夏馨一起帮忙送东西。戴上帽子围巾,每人捧一碗肉,踩着雪挨家送,这是第一次。第一家就是严婶婶家。 严婶看到他们走过来,赶紧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问:“怎么这时候来了?家里还缺什么不?” “我娘让我来给你们送个碗。”话还没说完,就把装肉的碗硬塞给严婶。 她还朝着屋里最里面喊了一声:“马爷爷好!” 顺着夏馨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瘦弱、满头白发的老人裹着棉被坐在炕上。 他看起来病怏怏的,但背挺得笔直。 听见夏馨打招呼,他笑着回应:“馨丫头,来啦!你外公怎么样?”说完捂着嘴咳嗽几声,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夏馨笑着说:“挺好的!跟您一样,一冷就不出门了。” 马爷爷笑着点头:“不出门好,别像我那样倔,非得出去,摔一跤身体就坏了,净添麻烦。” 夏馨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第145章 谁是添麻烦 “爹,您说什么呢,您是为了帮忙才摔的,照顾您是应该的。”严婶说着。 她觉得手里的碗沉甸甸的,揭开布一看,是小半碗深褐色的腊肉。 熏肉的香味直往鼻子钻。 “你娘怎么这么傻,还把肉送给我!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你们家人口多,又有这么多客人,这点够谁吃。”说着就要把碗推回去。 夏馨拉着余紫嫣退到门口,说:“我家肉多得很,都是我四姨和表妹带来的,够吃。马爷爷身体不太好,严婶你让马爷爷多吃点,快好起来。” 刚说完,夏馨忽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药盒:“这是表妹带来的,我爹说对马爷爷的病有好处,让我带一盒过来。” 夏馨把药递给严婶,转身就跑。 余紫嫣也跟着小跑起来。 送完东西回来,夏盛和夏来都到家了。 饭菜也摆上了桌。 一张桌子不够,炕上又放了个小桌子给孩子们用。 一大碗肉和菜,大家都顾不上说话,只顾着吃这难得的美味。 吃到差不多了,大家才开始聊天。 主要是余白鸰在问父母这些年的生活。 聊着聊着,气氛就沉闷起来,有人开始擦眼泪。 孩子们也不再嬉笑,变得安静。 余老爷子叹了口气,打破沉默问:“你们怎么突然来看我们?不会给我们添麻烦吧?” 现在出门不容易,一是没钱,二是要各种证明信。 看望黑五类家庭,要么开不到证明信,要么就被划成同类。 余白鸰惊讶地问:“爸、妈,你们没收到信吗?我们在信上说要来探亲。而且今年十月,运动就结束了。” “哎,你……你刚才说什么?运动已经完了?你不是骗我玩儿呢吧!”爷爷一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事我哪敢跟你开玩笑呀!"余白鸰急忙解释道,"你们竟然还不知道?事情刚完那会儿,报纸广播天天都在讲。上面还下发文件了,说今年的知青都能回家过年,不然我们也不能来看你们。" 余白鸰说得一本正经,余老爷子和余老太太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傻眼了。 知道事情真结束了,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 爷爷的眼眶一下子湿了,身子也激动得发抖。 忽然,他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惨白,好像特别难受。 余老二坐在爷爷旁边,最先察觉到不对劲,赶忙扶住他,一脸紧张:"爷爷,爷爷你怎么啦?大姑,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是心悸,我这就去拿药。"余白鹤慌慌张张地,在余紫嫣带来的包里,很快找到了合适的药,给爷爷服下两颗,还帮他顺气。 过了一会儿,爷爷才缓过劲来。 他紧紧攥着余老二的手,眼里满是困惑和无助:"就算结束了又能怎样?我们早就被划成黑五类了……" 余老二紧握着爷爷的手:"爷爷,您别泄气。现在外面正在改正错误,那些被冤枉的人也在努力讨回公道。就咱们公社,我知道就有三个例子,一个是咱们大队的养蚕技术员,一个是大学教授,还有一个是走资派。后两位去年十二月已经回城了。" 爷爷的眼圈又红了:"你讲的都是真的?" 老余家一直都是被冤枉的,要是真能讨回公道,说不定他们也能回老家了呢! 这时,在农场管理人员的住宅区,一个院子里,五个人正凑在一起小声商议着什么。 商议了一阵子,卞组长皱着眉,神情严肃地说:"余家人全都是坏人,他们带的大包小包里肯定藏了危险的东西!" 组长冷笑着:"为了大家的安全,我绝不容许任何危险物品留在农场。" 四个手下听了这话,高兴得直搓手。 余紫嫣他们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慢慢靠近,晚饭后就开始找睡觉的地方。 余白鹤家只有一个大通铺,根本睡不下十五个人。 于是让孩子们去熟人家借宿。 余紫嫣、夏馨、柳勤一起去严婶家。 严婶家有三间房,其中一间是她女儿马琳独住。 马家和余家关系很好,夏馨和马琳也像亲姐妹一样,她们去借宿,马琳高兴得不得了。 四个小姑姑排成一排躺在炕上,点着蜡烛闲聊。 柳勤性格开朗,她用带口音的普通话,生动地讲述在山里的经历,逗得其他三个姑娘笑得前仰后合。 那笑声大得,差点把屋顶掀了。 听说柳勤那边冬天特别暖和,夏馨和马琳羡慕得快要哭出来了。 没说几句话,严婶就在外面拍门说:“你们几个小丫头轻点声,别把马爷爷吵醒。” “唉哟,难得大家凑一块儿说话这么高兴,就让她们多唠会儿呗。”马爷爷在里面搭腔。 “爸,您就惯着琳琳吧。”严婶嘟囔了一句,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屋里的四个姑娘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压低嗓门接着聊。可还没说两句,突然听见一声刺耳的惨叫,把夜空都撕裂了。 “什么情况?” 夏馨一下子坐直身子:“这声音,听着像我妈!我家肯定出大事了!”说完就开始急急忙忙穿衣服。 马琳一边套外套一边说:“准是那些混蛋又来找事了。他们为什么总跟你们家作对?隔三差五就闹腾!” 余紫嫣和柳勤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赶紧跟着忙活起来。 许君微微一笑,点点余紫嫣继续道:“接下来,就是孟渔,余紫嫣了。” 余紫嫣不依不饶:“你还想打我?这一局,我认栽了。” 柳贺与柳询笑着嘲讽道:“你做不到,那就是孟渔了。孟渔,难道你想要弃权不成?” 孟渔的目光落向余紫嫣,后者歪着头,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孟渔淡笑一声:“没关系。” 柳贺叫道:“不够大,快给我挪开,快挪开,挪一挪,挪一下。” 孟渔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柳贺嚷了一声:“余紫嫣,到你喝酒的时候了。” “这不是孟渔刚才喝酒了吗?” 许君哈哈一笑:“小云,既然是你俩打赌,那就一人一杯,怎么就不能让一杯呢?” 是给人吃的吗?” “好啊!你扔我的时候,没看到那艘船里有人吗?” 余紫嫣虽然在吐槽,可还是接过了那杯酒,还没等他喝下去,孟渔就已经接过了他的杯子。 说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倒在了大家的面前。 余紫嫣轻声道:“我能喝,不用你替我斟酒。” 孟渔平静道:“从今天开始,只要你的病没有完全好,你就一天不能喝酒。” 柳贺和许君对着余紫嫣使了个眼色:“别打了,别喝了,现在我们可以安心了。 你可真够勇敢的。” 孟绝对着柳贺说道:“不要啰嗦,轮到你了。” 柳贺舒适地向后一仰,大喝一声:“我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红裙从怀里摸出一支翠绿色的竹箫,笑眯眯地把箫管送到唇边。 红衣的歌声,一如她的人一样,轻柔而优雅。 没有如梦似幻的深情,没有让人动容的深邃激昂,没有星月之感, 我不能让这棵树枯萎。但,她的箫声,却像是最温柔的微风,最纯净的流水。 拂去夏日的烦闷,拂尽人间的烦忧。 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有的靠,有的靠,有的靠,让小船在海浪中轻轻摇曳。 皓月高悬,清风拂面,好友相随,夫复何求? 柳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红裙的背上,仰头看着明秀。 月亮,带着微笑。……” 柳询和许君并排而立,十指交叉,看着两边的莲花从他们身边掠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孟渔和余紫嫣一个坐在远处,一个躺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时不时的对视一眼。 无数的话语在她的唇边流淌,最后变成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红色的笛声悄然消散,但所有人都在倾听着流水,欣赏着那只兔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莲花深处才传来柳询的声音:大少爷,您可要珍惜自己的幸福啊。” 柳贺笑着开口:“这有什么好的?我看你没喝酒,也没见你喝酒。” 众人连忙上前,想要将那朵莲花摘下来,可看到她优雅的身影,他们又舍不得。 一朵莲花朝着柳贺飞去。 柳贺却非余紫嫣与许君,看似纹丝不动,可莲花却是没有一片落在他的身上。 她的头发,已经垂到了长袍的下摆。 他嘿嘿一笑,朝余紫嫣和许君一抱拳,道:“美女,谢谢你送我的鲜花。”然后指向余紫嫣和孟渔。 “就这两个人吧。” “怎么还来?”余紫嫣一脸的不爽。 “还是我们吗?” “为什么是我们?” “是我们。”余紫嫣虚弱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询和柳贺明显是在耍她,无论她选哪一个,都会被送上擂台。 柳贺笑道:“余紫嫣,你是不是真的要拒绝了?孟渔酒酒量虽然不错,但也经不起我们这样的折腾。 哗啦啦。这家伙就像一只老狐狸,还没吃过亏呢。 爽。我们接着干,接着干!回头再去看一下那个醉狐狸。” “这一局,我不服。”孟渔刚要端起酒杯,就听余紫嫣道。 孟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余紫嫣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来为大家唱歌!” 歌声: “碧水碧波,轻拂香荷。 凄寒扬棹歌,江底云光曙。” 余紫嫣并不擅长临时发挥,也没有其他的工具帮她调准,所以她的音调时而高时而低,时而断断续续。 这让他很难接受。 忽然间,耳边传来悦耳的歌声,让她跟着唱了起来。 余紫嫣转过身,便见孟绝手中拿着一支埙曲,双目低垂,正在弹奏。 埙本是中原地区的一种古老的音乐,相传是炎帝和黄帝时期所创造。就是用大的。 地面是用来烧制的,埙的声音就像是浩瀚的大地,古老而厚重,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神秘的悲伤。 余紫嫣的声音清澈明亮,充满了喜悦。 原本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在孟渔的带领下,变得更加的清晰起来。 声音悦耳动听。 一曲悲凉而又玄妙的埙,一人一马,一人逃亡,一人隐藏,一人出现,一人又一人。 它在茫茫大海、高山、森林、草原、万里之间徘徊 天空中。 一开始,是埙随着她的声音而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强烈。 越是强大的人,就会发出埙的声音。 埙与歌声交织在一起,在湖水中荡漾。一个苍老,一个悲伤。永永 它歌唱着世间所有古老的悲哀:爱与恨、生死、相聚与分离。 歌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了孟渔和余紫嫣的身上。 余紫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甲板之上,而孟渔则是一脸的茫然。 然而,在他唱着余紫嫣的时候,却被余紫嫣给吸引住了,这首歌,不再是他一个人唱的。 一个人可以操控,而他,却可以发出声音。 余紫嫣愣了一下,忽然道:“我想回家。” 到了夏天,柳弗便会到清凉殿内接待群臣,主持朝政。 余紫嫣首先来到的是一座清凉宫。 空无一人。 说完,她就冲进了宣室殿。 宣室里一片黑暗,寂静得有些诡异。 余紫嫣急了,凌大哥该不会是来找他们的吧?他刚要回头,于安忽的出现在他面前: “云小姐,皇帝陛下已经在大殿里了。” 余里里感觉到自己的嗓音有些低沉。 余紫嫣疑惑道:“你不在前面伺候,为何要在外面等着?皇帝睡觉了没有?怎样的灯光 还没点菜吗?”一边说,一边往大殿里走去。 柳弗坐在阴影里,闻言笑道:“你回来得真早。” 余紫嫣双眼有些不习惯,顺着他的话,走到了柳弗身边。 怎么不在这里?怎么回事?不高兴了?” 柳弗搀扶着余紫嫣在他身边坐下,说道:“确实有点不开心,但也无妨,不必在意。” “是不是在朝中出了什么问题?沈光这是要给你穿小鞋?难道是我们的行动出了什么问题?” 柳弗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余紫嫣握着他的手,哈着热气:“大热天的,你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以 然后我们一起骑马,一起爬山,过上几个月,保证你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就用吧。” 柳弗用略显嘶哑的嗓音说道:“云儿,你今天晚上跟我睡觉吧。就跟你以前做的那样。 我们各占一半。” 余紫嫣想要点头,但又说不出口:“我,我做不到。我就在这儿和你聊天,聊到 你要睡觉了。” 见他道歉,柳弗沉吟片刻,笑道:“好吧,说说你刚才的事吧。 这是怎么回事?” 余紫嫣正说着,柳弗却是累了,双手抚着胸口,躺在床上。 “余紫嫣,我要睡觉了。替我去找余安。” “是啊。你就别想这些烦恼了,等你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余紫嫣说道。 拉过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大厅。 第二天,余紫嫣一早起来就来探望柳弗,结果发现寝殿里空无一人。 第146章 遇见了不一样的人 那名小宦官赔笑道:“陛下一早便起来处理公务了。” “哟,今天陛下可有什么事?” 那小公公挠了挠后脑勺:“小姐,您又不是不清楚,皇帝常年如此,不冷不热,不会很高。” 开心,没有不开心的。” 余紫嫣笑而不语。兄的情绪与普通人并无二致。 接下来的几天里,柳弗每天都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 半夜,当余紫嫣终于等来了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很累,可他还是忍住了。 与余紫嫣交谈,余紫嫣也不想打扰他,只求他能早点睡下。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把“并没有好”这句话改成了“准备好了”。 余紫嫣压下心中的焦急,再次安静的等候起来。 宣室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她都是自己动手打理的。浇水,施肥,修剪枝条,并把它们移走 可能是从小就习惯了这种阴暗的地方,也是她最爱的地方,所以在宣室殿里,她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在看到这些植物之后,她的心情也平静了不少。 余紫嫣蹲下身子,给泥土施肥,每当见到虫子的时候,他都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她才刚刚开始照料花草 刚开始的时候,连一条虫子都没有。 富贵在角落里盯着云笺看了许久,最终,他不顾自己的安危,走到了云笺的身边。 而且,他还要将大管事打死的风险告知余紫嫣。 “姑娘,有一事,陛下,陛下。” 余紫嫣将手里的铲子放在一旁,默默地望着他。 富贵不敢直视她清澈的眸子,低头道:“前些日子,皇帝从清凉宫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都往胡椒堂走了。” 余紫嫣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默默的看着那朵已经枯萎了一半的花朵。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起身:“我自己出去转转,你别跟过来。” 余紫嫣一路狂奔,直到走到大殿门口,他才停下了脚步。躲到墙角去, 死死地盯着门口。 夏天的知了。“蝉,蝉!” 余紫嫣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在大草原上和哥哥的约定,她的心脏仿佛都要停止跳动了。 冷静下来之后,她忽然想到,在山上,孟渔对自己的承诺,心中一片混乱。一念之间 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种至死不渝,千金难买的感觉。 不过,他还没有摸到一万两黄金,一千两黄金。 不知过了多久,当太阳落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清凉殿里走了出来。 后面几名太监领着他往左走。 从这里回宣室殿,不是从这里回的。 但它也通往别的地方,对吧?或许,他是来找柳贺的。余紫嫣自言自语道。 她远远地跟着楚离,见楚离进了椒房殿,又见一名侍女欢天喜地地从厅里走了出来。 直到妹妹开心的和他打招呼。他缓缓走上前去,将穿着华服的妹妹抱了起来。 说完,他就往里面走去。 看来,他并非偶然路过,而是刻意而来。 他心中最后一丝信念轰然破碎。那一根根锋利的刀片,全都扎进了骨头里, 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憧憬,现在却有无数次痛彻心扉的痛苦。 余紫嫣缓缓在地面上坐下,双手抱着身体,将自己蜷缩起来。它仿佛在收缩, 这样的话,造成的损失就会更少。 红衣将余紫嫣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没有听到柳贺的话,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柳贺。 “公子,是大命脉,是天下百姓的大事。 朝中百官纷纷进言,皇上终究是皇上,与其让沈成君入宫,还不如宠上官 妹妹。若是妹妹有了孩子,也就多了一个可以依赖的孩子,若是让沈成君有了孩子,那就麻烦大了。” 话音落下,余紫嫣只能看见柳贺的嘴巴还在不停的蠕动着。 看来,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 余紫嫣已经不打算继续听柳贺解释了,她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原理?所以,他找到了答案。 解决问题。 他微微一笑,谢绝了柳贺与自己同行的邀请,自己一个人返回了宣室殿。 可是,这天地之大,让他完全找不到方向。 没有目标,只有脚步。 太清潭上,那只黄鹄还是成双高翔而归,被雨打过的莲花,依然美丽,江水,也像是一条大河。 那是一条奔腾的河流。 但是,却少了一些什么。 余紫嫣在未央殿中转了一圈,然后从长安殿返回了未央宫。 良久,只见明月高悬。 刚一进门,柳弗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臂,一脸焦急地说道。 “你,你要到哪里去?” “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她不该乞求,不该乞求。她应当抬起头来,冷漠地面对他 想要上前,却怎么也迈不动。余紫嫣对自己很失望。 但,如果真的能让他得到什么,那就让他去做吧! “凌兄,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柳弗回头道:“本王困得很,明日再谈!” “哥哥。”她喊了一声。 声音清亮,就像是多年以前一样。 柳弗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转身朝自己的寝宫走去,任余紫嫣则是一脸懵逼。 站在了大殿之前。 天色还未亮,柳弗便穿好衣服,从床上爬起来。 他走出大殿,便看到一道纤细的人影,正站在金色的地砖上。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仿佛已经存在了一夜。 “凌兄,有事相商。” 余紫嫣望着柳弗,脸色惨白,眼中却闪过一丝希望。 柳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余紫嫣,一眨不眨。 “朕要上朝!” 他快步从余紫嫣身边经过,似乎是在逃跑。 云清眼中最后一丝神采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空洞与悲伤。 柳弗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再也走不动了。 他走到余紫嫣身边,拉着她就往外跑。 夜色下,马车驶出了未央宫中。 余紫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柳弗目光阴沉,面无表情。 “凌兄,我听说沈光要娶你的小妾,你这是在跟妹妹演双簧吗?还 是啊,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生小孩?你能再等等吗?我,我能。” 柳弗将一只手按在了赵云的嘴唇上,微笑着摇摇头。 半天时间,就我们两个人,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谈。” 柳弗见赵云同意,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于安并不清楚,皇帝要到什么地方去。皇帝拉着余紫嫣上了马车。 于是,他不得不加快速度,策马狂奔。 到了荒郊野外的山路,山路崎岖,她正准备转身,皇帝却掀开车帘,拉着她下了马车。 “稍等。” “陛下,这荒山野岭的,奴婢就跟在您身边吧。” “我要跟余紫嫣两个人呆会儿。” 看着皇帝眼中的落寞和无助,于安说不出话来,一言不发,默默地离开了。 路边。 柳弗与余紫嫣牵着手,沿着山路往上走去。 余紫嫣望着山峰,又望了望天空,微笑道:“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还能看到太阳。” 来吧。” “那就赌一把,看看是谁先登上山峰。” “凌兄,如果我赢了,你要给我一个承诺,作为奖励。” 柳弗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登上了山顶。 余紫嫣赶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放下心中的担忧,全神贯注地往山上走,只为抢先一步,看看今天的朝阳。 这座山并不高,很容易攀爬,但随着他的攀爬,却变得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布满了刺,根本没有出路。 余紫嫣见柳弗满头大汗,便开口道:“灵兄,我累了,以后再来吧。 别急!” “下一次太阳升起,就不会是今天了。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不是我能控制的。 柳弗的声音异常坚定,让余紫嫣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放弃。 柳弗见赵云一边向自己走来,一边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微笑着说道:“春夏秋冬,马车来来往往。 我要去的地方,都会有人帮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出一身汗也不错。” 余紫嫣想了想,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手脚着地往上攀爬。 有几次,眼看前方没有退路,余紫嫣都有了放弃的念头,而柳弗则是紧随其后 但她一直都很执着,也很相信,总会有一条通往巅峰的道路。 两人拿着一根树枝,将周围的灌木砍断,柳弗脱掉了自己的袍子。 他用树枝当绳索,不断地往上爬。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时,他总能在努力之后,找到一条光明的道路。还是需要一棵大树来养活 爬上去,或者有岩石可以借力,虽然不容易,但总有办法。 峰顶就在眼前,东方的天空被乌云笼罩,一片通红,仿佛随时都会升起。 云层之上。 对于今日的朝阳,余紫嫣一开始并未在意,但现在,却是满心的渴望,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 “凌哥,赶紧的,天都快亮了。” 刚要上山,他便回过头,望向柳弗,只见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拉着他往前走,柳弗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快走,我很快就到。别两个人。 你要是看见了,就告诉我,赶紧的!” 余紫嫣还在犹豫,柳弗劝道:“你能看到,我能看到,你能看到吗? 余紫嫣抓住树干,纵身一跳,来到了山峰的顶端。 ------------ 125 就在她登上山峰之时,一颗赤红色的太阳,从浩瀚的云层中跃出。 刹那间,世界发光,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面前是:蓝天白云,青山绿。回头一看,柳弗正对着朝阳笑。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余紫嫣泪眼朦胧,忽然对着朝阳,张开双手:“啊——” 他心中的烦闷,仿佛被一股清风吹散,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 柳弗缓步走上山巅,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微笑望着余紫嫣立于悬崖之前,肆意飞行的身影。 呼。他不时的皱起眉头,但都是强忍着。 余紫嫣吼了一嗓子,又羞又恼,笑眯眯地在柳弗身边坐下,将头埋在他的膝盖上。 头儿:“我在皇宫不能这么做,所以才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 柳弗用袖子将余紫嫣的脸给抹干净,他抬起手臂,却发现五颜六条。 他的脸色,绝对没有余紫嫣那么好,只能放弃了。 余紫嫣将脸颊贴在他的手掌上:“凌哥,我看你最近很喜欢笑。” 柳弗看着远方,脸上带着笑容,一言不发。 “但我总感觉,你的笑容里没有喜悦,反而有一种无奈的掩饰。凌兄,我也没有。” 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但是,你做不到,做不到。 这是我一辈子的事。我见了你,见了其他人,我都心疼。” “余紫嫣……”柳弗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轻笑一声,“今日的太阳,你还记得么?” “嗯。”云笺将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望着峡谷,“我曾经见过无数次太阳升起, 但这一天,却是最特殊的一天,也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太阳升起,我会一直记得。” “余紫嫣,我希望你能记得,人活着,就像是在爬山。 那么,你就会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每一次的绝境,或许都是上天让你去寻找的。 而另外一条,则是上天要赐予你意料之外的景致,你必须要有毅力,才能到达顶峰。” “嗯。”余紫嫣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柳弗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这辈子都经历一遍。 目光一凝。 “哥哥。”余紫嫣红着脸叫道。 柳弗松开手,长身而起,露出一丝笑容,“是时候走了。我一句话也没说。 这下可要闹翻天了。” 余紫嫣有些不舍,在这座山峰上,他们两个人。等她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中间就会有一堵墙。 人来了。 柳弗脸上没有丝毫留恋之色,但他还是缓缓下了山,紧紧抱着余紫嫣。 他的双手,像是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于安见到下山的两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满身灰尘,很是吃惊。 待柳弗与余紫嫣上车后,余安恭声问道:“陛下,您要到何处?” 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柳弗才微微一笑,说道:“回宫。” 云中歌二:你的心,我的心。 在与柳弗登山之后,余紫嫣觉得又要像以前那样。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柳弗每天下完朝会,都会先去一趟椒房宫。他要带着妹妹一起去!” 在皇家的花园里,还会为美人采来鲜花。 第147章 颐指气使 如今的妹妹,比起当初初见她时,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那么稚嫩,反而多了一份妩媚。 而余紫嫣,则是一天比一天虚弱,默默地等待着自己的心脏被烧成灰烬。 有时候,她会起得很早,也会很迟才入睡,在庭院里,在宫墙之间,等待着柳弗的到来。 目送他去而复返。 她用无声的方式,维持着自己仅存的一丝尊严。 什么都暴露了。若是柳弗想要,肯定能看出端倪。 他在看到她的时候,会停下脚步,可是两个人的过去,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一秒钟。 他默默地与她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让她随风而散。 宣室里,到处都是红灯笼,到处都是龙凤,到处都是。 双翔模式 谁也不愿意跟余紫嫣说接下来会是怎么回事。 “富贵,你帮我查一查,皇宫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皇帝要与皇后洞房花烛夜。”富贵听到消息,小声道。 余紫嫣感觉自己的内脏都痛了起来,他默默的弓着腰,一动也不动。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但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傍晚时分,柳弗回到家中,洗漱完毕,正准备躺在床上,忽然看到窗帘下有一道身影。 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他怔怔地看着那道透过窗帘看不清面目的青影,整个人都呆住了。 “凌兄,你还想不想坐上这个位置?”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柳弗有些为难地说道:“虽然说,坐在那个位子上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让柳贺和柳询继承王位,我也不太信任,所以我要让我的孩子继承。” “你想把妹妹当成你的正牌王后?” 柳弗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错!就目前而言。” 余紫嫣抬起头:“我呢?” 隔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悲伤与愤怒的目光,却直刺柳弗的心脏。 柳弗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我会好好待你,永远宠爱你。现在,女王除外。 除了这个,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余紫嫣突然掀开了帘子,娇躯止不住的发抖。 是我的不对,你的不对?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是我不对,你也不对。我的错误就是,我走过了那么多的弯路,直到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是这样。 她还是想多了。你的错误就在于,即使到了这一步,你也不能让步。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十大美女之一?怎么就不能成长起来呢?你就不能退后一步吗?” 余紫嫣不可置信的望着柳弗,但见柳弗平静的神色,他也就释然了。 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慢慢地消散。最终,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愤怒,都被她压在了心底。 一片死寂的黑暗。 她缓缓起身,赤足在青石地面上行走。 青色的裙摆微微飘动,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 柳弗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猛地睁开双眼。 走到门口,余紫嫣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冷冷道:“陛下,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 承诺已经不存在了,求你还我这双镶着珍珠的鞋子。” 柳弗浑身一颤,过了一会儿,他将手伸进怀里,慢慢地将那双镶着宝石的鞋子取了出来。 柳弗还没来得及给,就被余紫嫣抢了过去,飘然出了房间。 柳弗的一只手还悬在空中,以一种诡异的“握”着的姿态,手中什么都没有。 余紫嫣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的父母和哥哥,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她总觉得,自己也能像卓文君一样,成为一个骄傲的人。 “听说你有两个目的,所以我才会下定决心。” 可是,她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残忍。 或许是因为他是“哥哥”,或许是她对他的爱,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无论她怎么看,怎么听,她都有一种感觉。 他有些不敢置信。 为了那一丝希望,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挡在了上官小妹的身前。 鬓挽巫云,裙拖湘水,纤腰束绦。婀娜多姿,风姿绰约。 余紫嫣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这个妹妹虽然个子不高,但身子骨倒是挺精致的。 妹妹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绕着小余紫嫣走了一圈:“小云姐,怎么样?这件衣服 新制的,陛下嫌我穿着笨重复杂的宫袍不合适,特地给我挑的。” 余紫嫣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妹妹,明媚,可爱,开心。 过去妹妹就象房檐下的一汪死水,如今已是盛开在树枝上的花朵。 余紫嫣问了自己一句,这还用问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最起码也要含笑而去 他还保留着一点尊严。 然而,她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内心。 “妹妹,陛下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妹妹面色一变,狠狠瞪了余紫嫣一眼,随即掩饰住自己的不满,微微一笑: “云姐,我就知道,我在皇帝心里,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但是,我从小就被教导,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导欲与众女和谐相处。云妹妹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 皇帝很为难。以后的事,云妹妹就不用操心了。”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胆敢越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妹妹,陛下对你如何?” 妹妹虽然有点生气,但更多的还是羞涩和幸福。 小姑娘。他的手缠在腰带上,低头一笑。 良久,她低声道:“还是皇帝对云姐好些。” 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你是担心本王夺位?” 余紫嫣微微一笑:“怎么会呢?算了!”他不是早就打算撮合自己的妹妹了吗?只是,他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疼?“朕从来没有偏袒任何人,皇帝是朕的,也是天下人的。皇帝只是暂时不便给你封赏,待洞房花烛之后,皇帝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加官进爵,到时候朕也会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你不用怕沈光从中作梗。”妹妹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将一些珠宝递给余紫嫣,“云妹妹,你来看看今晚我要带些什么东西。” “你在他心里,穿上任何衣服,都是好看的。”余紫嫣对着妹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余紫嫣独自一人,站在洗手台旁,望着那朵盛开的莲花。 司天监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也是柳弗与上官妹妹的大喜日子,偏偏轮不到她。 远方欢乐的声音隐约传来。 余紫嫣伸手拿起一块莲叶,将它撕碎,然后慢条斯理地送到嘴边,原本应该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莲瓣,此时变得有些苦涩。 追随?追随! 那日之言,犹在耳边。 只是,他忘了告诉她,他要和别人一起走。但她这艘船实在是太小了。 余紫嫣看着池塘里的荷花,大声道:“当日他说的那些话,大家都听见了吧?对不对?” 莲花沉默,月色清冷。 从时间上来看,吉时已经到了。 余紫嫣刚要将剩下的莲叶丢出去,却觉得有些心疼,收回了手,小心翼翼地将莲叶收了起来。她站了起来,朝着宣室殿和椒房走了过去,想要把这两个地方看个清清楚楚。 十年的约定,如今已经是一片尘土,而她要将它彻底熄灭。 手臂粗的凤凰和凤凰蜡烛,悬挂在大厅前方,用彩色孔雀羽勾勒出一条龙风共翔。 “喜”字的红色灯笼,从大殿一直垂到了大殿,地面铺着红色的地毯,天空中铺着红色的地毯,地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天空中铺着红色的灯笼。一眼望去,只觉俗不可耐,细看之下,又觉唯有这俗到极点的俗字,才能将那份扑面而来的喜悦之情完全释放出来。 “吉时到。”欢呼声响起。 鼓声震天。 “桃花盛开,百花盛开。他的儿子于归,是为他的家人准备的。” 柳弗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红色的腰带,缓缓的走出了宣室殿,顺着红色的地毯,向着椒房殿走来。 忽然,他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中,只有一片绿色,刺眼夺目。 一个在黑暗中,一个在光明中。他看不透她,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吸引了她的目光。 皇帝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都急了,但又不敢说什么,只是微微一挥手,鼓声就大了起来。 柳弗听着鼓声,脸上带着笑容,一步一步朝着椒房大殿走去。 一条红色的地毯,像是走过了一辈子的路。 然而再如何缓慢,终究是来到了椒房宫。 大殿大门徐徐开启,上官小妹正襟危坐,头戴一顶红色的凤凰冠,披着一袭红色的嫁衣。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妹妹的脚下洒去。 柳弗踏着代表子孙满堂的喜庆果实,在妹妹身边坐下。 宾客们端着洞房花烛夜,柳弗与上官妹妹并肩而坐,一人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酒杯里的酒水还没有喝完,凉亭上那件青色的衣裙,忽然随风而动,不见了踪影。 柳弗端着酒杯的手一抖,杯中的酒水溅到了妹妹的衣袖上。 上官小妹娇躯一颤,默默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余紫嫣一步一步的离去。 在他的身后,椒房殿的朱红色大门,在他的身后徐徐关闭。在他的面前,只有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红色,喜庆,鼓声,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寂静。 从未央宫中出来,余紫嫣踏上宫桥,便停了下来。 往前走,便是出长安之道。再往前,便是雄伟的大宫。 余紫嫣猛地一扯,捏碎了手上的绣花鞋子,珠子无声无息地掉进了水里。 余紫嫣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鞋子,将鞋子放在地上,顺着水流往下走。 余紫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长安城。 就在他们走出城门没多久。 “余紫嫣。”孟渔将自己的坐骑取了过来。 余紫嫣冷眼望着他。 盂渔与余紫嫣并肩而行,策着马上,沉默不语。 走了很长时间,余紫嫣看着远方的夜空,才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走吧。” 余紫嫣沉默了下来。 长亭更矮,孟渔一路相送。离开长安城很远,井九依然不打算回家。 余紫嫣道:“你可以走了,我会照顾好你的。”不会迷路。” 孟渔没吭声,继续跟在余紫嫣行路上。 余紫嫣叹了口气,伸手指向前方那条通往天空的道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然后指向长安城,“你愿意放弃那个地方?” 孟渔顿了顿,又道:“看到三弟了,替我问候一声。” 余紫嫣惊讶道:“你和我三弟相识?”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啊!你对我们家族的情况恐怕更了解,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父母会从大朝出走,你是否也知晓,说来说。” “我是问了,但没有任何线索。柳彻残性好杀人,当年卫国之变,长安城数万人死去,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知晓。只有极少数的人,已经销声匿迹,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余紫嫣冷笑一声:“连你这个盂少爷都做不到。” 孟渔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笑:“余紫嫣,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地成长的。一脚踏空,一脚踏空,后果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在是非中徘徊,比如沈成君和上官妹妹,比如柳弗,我们必须要面对事实。” 余紫嫣忽然一拍脑袋:“我们在长安城相遇,然后在长安城分别。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彼此,何必再纠结于此?” 孟渔看着余紫嫣,微微一笑:“余紫嫣,在长安城里,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和你见面,而不是在和你见面。孟渔的语气柔和而坚定,“永不。” “重逢?”余紫嫣愣了一下。 孟渔将马缰递到余紫嫣面前:“回去安心休养,这点伤我会让你好好休养。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办好了,建个大宅子,再来找你。” “孟渔,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这次是不是在耍花样?” 孟渔平静地说:“我终于知道,那个理想中的绅士,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以后,我会慢慢的和你说,到时候,你必须要听。” 第148章 玩弄权势 强忍着剧痛,余紫嫣闭上双眼,这才稳住身形。“他跟你不同。”她疲倦地说。孟渔,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了。”说完,拉着她的缰绳,道:“多谢。” 孟渔淡讽了一句:“你觉得他跟我不一样吗? 余紫嫣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压制内心的痛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把抓住马鞍,一跃而上,人便如同离弦之箭,疾驰而去。 孟渔定定的看着那骑在马背上的青衣女子。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转身!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青衣少年,一路追着自己的弟弟,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 在马儿飞奔的瞬间,余紫嫣压抑已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在沙漠中相见,不过是离别的时刻。 她怎么就不听话呢?跑到长安来做什么? 若没有来到长安,所有的事情都将定格在那片星光下的相逢,而她的心里,也将一直有兄的身影。 她倔强地告诉孟渔,他不像你,但她心里很清楚,柳弗和孟渔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她还没有胆量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所有的小路,所有的树木,都是那么的熟悉。 柳弗曾经在长安城里带着她去过很多次。 回头看了一眼骊山,骊山上发生的一切,都重新回到他的脑海里。他越是努力的克制自己,就越是会胡思乱想。 余紫嫣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脑海中的念头飞快转动。 她拨转缰绳,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没有!孟渔和哥哥是完全不同的!脑海中的迷雾渐渐消散,许多疑惑也渐渐浮上心头。 那一天,她在骊山时,本欲悄悄离开,没想到凌大哥已在门外等候。但这一回,凌大哥却始终没有留下她。 沈成君表演了一支舞蹈,凌大哥特地派人去宣室宫取了洞笛,而后便与她商议对付沈光的办法。但凌大哥却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难道凌大哥真的对她绝情了,但这不可能,就算是大哥,也不会承认。 尤其是哥哥,不同于孟渔,不同于柳病已,不同于柳贺。 余紫嫣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凌大哥的话,她竟然也信了? 孟渔听着后面传来的“听导听导”的声音,只当有行人经过,就让开了道路。 与他擦肩而过的余紫嫣惊呼一声:“余紫嫣?” 余紫嫣马速不停,转过身来,大声喝道:“他可不像你,我才是世上最愚蠢的傻瓜!他飞快的跑到了宫门前,思考着该怎么进入皇宫。想要出去,还真不容易! 两名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公公一脸诧异:“小姐怎么没去?” 余紫嫣:“我是从哪里来的?是开心,还是失落?快些给我找个办法,不然我就剥了余安那小子的皮。” 两个太监将赵云送到了宫中,低声道:“小姐,奴婢们都告诉余管家,你已经出了长安,你却突然回到府上,若是被余管家责怪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于安那边,我去告诉他,让他为自身的安全着想,没空搭理你。” 红彤彤的灯笼还在,喜庆的气氛还在。只是大殿内一片黑暗。 于安见到余紫嫣,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似是高兴,又似是担忧。 余紫嫣盯着他,压低声音道:“为何余大管家不在椒房里伺候?” 于安依旧固执:“陛下要见妃子,就不用住在这里了。” 余紫嫣冷哼一声:“待会我会好好收拾你!” 说完便要回房,但被余安拉住了。 余紫嫣愤怒的盯着于安,这是要阻止他吗?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皇帝不在这里。”于安说着,朝那间厢房走去。 余紫嫣的眼眶有些湿润。 余紫嫣的床榻上,一人静静趴着,余紫嫣的靠枕,手中拿着余紫嫣平日给他的那把小扇子。 明明还没睡,余紫嫣推开房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就把他给吓了一跳。 “出去!”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 那道声音还在靠近床沿,柳弗皱着眉头,手中的扇子落在了地面上。 余紫嫣蹲在床边,拿起手中的折扇,对着他摇了摇:“你不在椒房殿里泡个美女,跑来耍什么折扇?” “这,这就是你的错。” “就算你现在捅我一刀,挖掉我的心脏,我也不会走,你别打什么鬼主意。” 柳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有些颤抖的手指摸了摸余紫嫣的脸蛋。 余紫嫣歪着脑袋,一口咬住他的手,眼泪顺着他的手背流了下来。 柳弗站在原地,任凭余紫嫣将心中的怨气全部释放出来。 余紫嫣只觉口中一股血腥味传来,连忙松开手,只见柳弗的手掌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牙痕。余紫嫣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担心:“你会不会痛?” “还痛不痛?”柳弗反而问余紫嫣。 余紫嫣摇了摇头,然后点了点头,像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在柳弗的怀里:“这些天,我每天都很难过,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柳弗挽起余紫嫣的头发:“你的心,我的心,早已被你取代。” 余紫嫣忍不住在他身上打了一拳:“明明很痛,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 柳弗叹息一声。 “凌兄,你到底在隐瞒着我什么?你这是要赶我走吗?既然我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你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快说!” 柳弗正在抚摸着余紫嫣的秀发,闻言打了个寒颤,便要松开手,可余紫嫣的头发却被他的手指缠住,不但没能挣脱,反而将余紫嫣拽得生疼。 她用她的头发紧紧地捆住了他的手指。 “放开我!走!那就打一场,看是你嘴硬!” 柳弗望向那只“乌黑”的手,心中一动,这是什么概念?这种缠绵曾经让他魂牵梦绕,一缕一缕的幸福,如今却变成了深入骨髓的痛楚。 余紫嫣枕着他“乌掌”,柔声恳求道:“凌兄,你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解的,你是个大智若愚的人,我们一定能想出个法子来。凌兄,凌兄……” 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声音很小,但很坚定,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告诉她真相,她就会继续喊。 柳弗垂下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两个字,“病了。” 余紫嫣怔了怔,终于听懂了柳弗的言外之意,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却又说不出口,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不用去询问他的病有多重?还用得着去找御医吗?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说明了问题。世间之事,无不可解? 余紫嫣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潮水淹没,但她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只能任由自己被淹没。 她轻轻向柳弗靠近,再靠近,直至与他相触。她伸出手臂,将他搂得更紧,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感受他的心跳。柳弗身子一僵,毫无动静。余紫嫣娇躯微微一震。柳弗最后也伸出双手,将她拥入怀中,越搂越紧,使出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仿佛两人一起发力,便可以天荒地老,白首偕老。余紫嫣默默流泪,柳弗的心脏也随之跳动。一轮钩冷月挂在窗口,将幽暗的玄室殿照得一片寂静。白玉阶梯上,一层冰霜覆盖。 阳武侯府别院之中。 孟渔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那一轮弯月。一轮弯月,照耀在屋顶的瓦片上,反射出一片寒光。 孟渔从门外走了过来,站在窗口,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看不出任何情绪。 柳询、柳贺都是明知他有心事,但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的想法。 从一开始,皇帝就对这两人下了很重的手,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征求他们的意见,有时候还会说:“这件事,让我来处理。” 皇帝近来做了许多大事,任命大臣,调动将领,不是要事就是要棘手,每次都要跟沈光斗一斗。两人都是极高的智商,对朝中的大事也很关心,但看到归看到,真正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真正开始的时候,他发现了许多困难。虽然有再好的计划,但在实施的过程中,还是会感到力不从心,毕竟计划只是一个人的事,实施起来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各级官员的共同努力。还好孟渔出手相助。柳病已与孟渔一前一后,三人一前一后,柳贺一前一后,两人互相指点,倒也算是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难关。 孟渔立了许久,也没有心思去聆听柳询与柳贺的谈话,便起身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我跟你去。”柳贺忙道。 柳询笑着向柳贺说道:"王叔,我先告辞了。" 柳贺拉着孟渔往自己的车厢走,孟渔便问道:“您这是要干嘛?落玉楼,还是天香楼?我们不在同一个方向。” 柳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三弟,今早皇帝让我去办一件事。” “能让你叹息的事情,好像很难啊。” “陛下说,田千秋很听沈光的话,对他很不满意,让我给他出主意。” 孟渔淡笑一声:“宰相是负责文臣的,虽说自从先皇之后,大司徒的地位就渐渐被宰相取代,但是,宰相对于制定和实施国家政策,还是很有作用的。田千秋是两大王朝的老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沈光就更难对付了,你且放心去想罢!” “若是田千秋容易对付,皇帝早就对付得了。要我说,这皇帝非要用我废了我不可。”柳贺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皇帝还不让我跟别人说,不然咱们三个一起说说,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可有告知柳询?” “陛下不让,我自然不会。”柳贺一脸忠诚地应道,仿佛忘了皇帝也不准他对孟渔说这件事。 孟渔微笑道:“今日柳询似乎有些烦恼。” 柳贺看到孟渔脸上的笑容,只觉手臂一凉:“陛下这是要干嘛?你说,皇帝陛下会怎么处置柳询?” 孟渔一脸郁闷:“你一个姓柳的,都看不出来,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总感觉,自从今年以来,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盘棋,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也猜不透。” 柳贺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只是你,就连沈光,也是一脸懵逼。他只能被动防守,静观其变。不仅是朝廷,就连后宫里也是一团乱麻,先是皇帝拒绝与皇后洞房花烛,后有了余紫嫣,如今却与皇后恩爱如初。哎呦!哦,忘了,你准备何时返回西域提亲?我想跟你一起去。” “云戈还在宫里。”孟渔平静的说。 “什么?!”大少爷愣了一下,才道:“我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他与沈成君打情骂俏、搂搂抱抱的时候,余紫嫣毅然决然地走了,柳弗与上官妹妹也跟着一起去了。余紫嫣是不是还住在宫中?” 孟渔看了一眼窗外,说,“我与云戈,并非都是为了沈成君,而是……”你先把自己的事办了,我的事就交给我了。” 柳贺的情绪再次低落下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快,最安全的办法对付田千秋?” 孟渔云不改色:“当然,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做宰相的。” 柳贺并非不知孟渔的作风,此刻闻言,却也不禁变色:“宰相大人,百官头。即使像先皇那样无情的人,也不敢随便下杀手,因为这是要通过三个部门共同商议的。” 车行至蒙渔府前。 孟渔掀了帘子。 “我只是建议,具体怎么做,看你自己了。” 车夫驾着一辆车,向着落玉楼而去。 柳贺躺在车厢里,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柳弗的提醒,在他的心中回荡。 “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做好。等这件事情办好了,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答应。” “不用问我,也不用回答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要尽快见到效果。” “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权势的味道,谁都不会忘记。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为自己的天赋而忙碌,可他却很兴奋,也很兴奋。 他的人生,已经不仅仅是游戏狩猎,他的敌人,也已经不是那些野兽野兽,他已经成为了大朝第一智者。身为高手,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刺|激。 在四夷人的虎视眈眈下,他虽不能率军奔赴战场,却能以谋略化险为夷,保全国江山。他屈指一弹,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也能决定他国的生死。他的选择,关乎黎民苍生,关乎天下兴衰。律法清晰,官员廉洁,边疆稳定,人民安居乐业,这些都是他亲手完成的。这就是权势! 或许有些人会为了权势而痴迷,但在他看来,权势与权势没有任何关系,那不过是一种追求理想的手段罢了!追逐权势,不过是一种享受! 第149章 只管对付他 柳贺睁开眼,扬声道:“给我搜田千秋的家人,给我好好调查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家人都在干些什么,特别是他那两个孩子,每天都在吃些什么,我也要弄明白。”那人“是”,跳下马车,急冲冲的走了。 余紫嫣与柳弗静静抱在一起,谁也没有睡着。 “一夜白发”,余紫嫣是听说过的。他觉得这些书生夸大其词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变老。 柳弗听见打更的声音,就说:“我要起床了,你先去睡觉吧。” 余紫嫣从床上爬起来,柔声道:“我来帮你梳洗打扮吧。” 柳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余紫嫣赶紧挽起发髻,从太安手里接过一件帝袍,给柳弗穿上。 由于皇帝服饰与寻常服饰不一样,有些部位余紫嫣并不知道如何扎,所以柳弗只得亲自上阵,耽误了不少时间,余紫嫣终于将柳弗打扮得漂漂亮亮。 余紫嫣在离他数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上下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于安,你怎么看?” 于安笑道:“小姐这身打扮真好看,把皇帝衬得更加英气逼人。” 柳弗哈哈一笑,训斥道:“还不快去收拾碗筷。” 柳弗每天都会亲自梳洗,从不让任何太监和宫女服侍。今天还是头一回有人来服侍自己,而且还是个不懂服侍的。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和嘴巴都弄干净了,可身上的衣袍还是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别扭。 余紫嫣看到柳弗手上拿着的“地图”,也不以为意,而是哈哈一笑:“你现在就可以直接上朝堂了!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遐想。” 于安连忙去取另一件皇袍,让柳弗穿上。余紫嫣继续闹着:“别想了,这衣服是我送给你的。” 柳弗没搭理她,手忙脚乱地宽衣解带。 见他不听,余紫嫣继续道:“我给你披上。”扯了扯自己的衣,非要帮助柳弗。 柳弗拉着余紫嫣的胳膊,道:“云姑娘,你好好歇着吧。文武百官都在等着呢!待本宫上完朝后,把它脱掉,让你重新换上,好吗?” 余紫嫣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唇,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道:难道你心中就只有朝?我怎么样?” “我是余紫嫣。我有义务去完成一些我不得不去做的事。” 余紫嫣凑近柳弗,用手指着他的脸。 柳弗一动不动。 “我会很严肃的给你穿衣服的。”余紫嫣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皇袍脱下来。 柳弗连忙亲了一口余紫嫣的脸蛋。 于安和抹茶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脚下。 余紫嫣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笑吟吟地望着柳弗。 她忽然问道:“凌兄,你怎么脸红了?” 于安、抹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抹茶悄悄瞥了皇帝一眼,她很好奇,为什么向来高冷的皇帝,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柳弗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余紫嫣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道:“有些人生气了。” 于安跟着柳弗,看到皇帝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 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然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望着柳弗离去的背影,余紫嫣的笑容彻底收敛。 她命令道:“你去请七喜过来。” 七喜进来见礼,余紫嫣对着抹茶歉意一笑,抹茶立刻离开,站在了门外。 余紫嫣向七喜问道:"于安话我一直没有得着,你懂些什么呢?你能告诉我什么?” 七喜答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已派张太医去请他,他马上就来。师父说,等他处理完这件事,就会过来。” 没过多久,于安返了回来。片刻后,张太医走了进来。 余紫嫣让张太医坐下:“大夫,在下想问你几个问题。” 张太医深知余紫嫣的性子,也不矫情,直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这位小姐,你说。” “陛下到底怎么样了?你就直说吧,不必顾忌什么。” 张太医脸色凝重,带着几分羞愧:“微臣至今也不知他得的是什么病症。” “张太医,你能告诉我原因么?”余紫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悲伤。事实上,她早就预料到,凌大哥不会让她离开,除非他的病很重,可是,当他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都碎了。 “从外表上看,皇帝的病,是因为情绪激动,情绪受到了损伤,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外者,以胸闷气短,胁下有胀痛,最重者,骨髓枯竭,头晕目眩,头痛欲裂,肢体抽搐。” 余紫嫣也是为了孟渔的病情,才看了不少医书,对中医术语也有一定的了解,大致能理解张太医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起凌大哥八年前继位,先帝担心钩弋夫人做了皇后,便将太子之位让给了自己的弟弟,而钩弋夫人也因此而亡。那张王座,就是她母亲的血。先皇留下的王朝,内外交困,民不聊生,四夷虎视眈眈,而凌大哥却要天天生活在权贵的威胁之下。他从八岁开始,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余紫嫣压抑着心中的悲伤:“心境郁结,心窍闭塞,虽重,却也不是无药可救。陛下现在正是盛年之时,日后心境平和,血气畅通,配合药物、石针,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张太医有些惊讶,道:“小姐说的是。皇帝身体硬朗,就算是病了,好好养一养,也该好了。不过,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从皇帝的病症来看,他应该是胸闷,所以我按照父亲教给他的针灸之法,给他三阳穴,疏通经络,但是……”张太医不解地摇了摇头,“他的病情不但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疼了。老夫从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翻阅了无数古籍,也没有任何发现。” 余紫嫣又道:“陛下是不是会更疼了?” 张太医犹豫了一下,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痛苦一天比一天强烈,当这些痛苦集中在心脏上的时候,他的心脏就会剧烈的跳动,如果他发作的话,他就会陷入深度的痛苦之中,甚至会陷入深度的昏迷之中,如果他失去了意识,那么,他就有很大的机会,永远的失去意识。” 余紫嫣泪眼朦胧,怔怔地看着张太医。 于安转头对张太医道:“我让下人将他带离皇宫,若是有人问他为何要来,就说他是来治余紫嫣小姐的病的。还请太医,多多照顾皇上的病情。” 张太医忙道:“你就别担心了,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不过,若是能多请几个御医,一起给陛下诊治,说不定就能早一步做出决定,为陛下治病了。” 于安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张太医也不是什么都懂的人,便不再多说,而是向于安告了下去。 于安见余紫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云小姐,我要去前厅服侍您了,您可有其他的要求?” 余紫嫣想了想说道:“若是宫里的御医不好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从百姓里找几个厉害的医生?” 于安应了一声,“老奴已派人出去打探。” 余紫嫣点点头,没有说话。 余安福了一福,便告辞离开:“小的匆匆赶到了前厅。等散了朝,你就得去服侍陛下了。” 按照惯例,散完了朝,柳弗就会前往清凉殿阅报,办理政务。“于安,你将清凉殿里所有的奏折、文书都送到宣室殿,以后除早朝与觐见外,其余一切事务,皆由宣室殿办理。” “是”,于安应应道。 见到柳弗,余紫嫣有些惊讶:“你今天回来得挺快的。” 看着一群小太监将竹简和卷轴搬运进宣室殿,余紫嫣心中一痛。 柳弗笑了笑,“下次再来就是了。” 做完这一切,于安等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柳弗拉着云戈在书桌旁坐下,将一本册子递了过去:“好好读书。”说完,他展开册子,“我在办正事。” 余紫嫣扫了一眼手里的书籍,上面写着匈奴的饮食习俗,以及烹饪方式。 柳弗知道她一心想学司马迁,撰写饮食方面的著作,于是让人把天下各地的饮食做法,分门别类,分门别类,编成一册。虽然是出于个人利益,但这一举动,却在不知不觉中增进了人与四夷人之间的关系。而中原的饮食习惯,也逐渐传播到了四个国家,这让四夷人对民族产生了一种亲切感,而平民也开始接纳他们。 余紫嫣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其实一句话都没有看,但她很享受这种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他悄悄瞥了柳弗一眼,后者正在全神贯注地书写,余紫嫣收回目光,但很快,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一旁。 柳弗落笔渐缓,终于停了下来,拄着毛笔,叹息道:“小云,你这是在读啥呢?” “看你。”余紫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柳弗没有抬头,只是替他整理了一下脑袋:“继续读书。” 过了好一会,余紫嫣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歪到一边去了。 他伸出一只手,将它扶正。 过了片刻,余紫嫣的脑袋再次歪向一边。 “余紫嫣,你要是在闹,我就让你滚。”他将手中的毛笔搁在桌上,对余紫嫣说道。 余紫嫣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惹事了?我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是你一直在我脑袋上按来按去的,就是你在搞事情。”眼神也是一种干扰,会让人心烦意乱。 柳弗将一份卷宗递给余紫嫣。 余紫嫣又叮嘱了一句:“你手上的工作还没做好呢。” “你可以同时做两件事。” 余紫嫣一字一句地念着奏章:“《诗》中有一句话,叫做:孤王丧毕思念,心情不能平静。故文、武之道,崇尚大化。臣听师曰:“妃子之时,万福之源也。成亲之后,一切都会顺利,天命也就圆满了。” “余紫嫣,你能不能快点,我能听到你在说什么?”柳弗一边写着,一边说道。 余紫嫣继续念着他平时念《诗》的节奏:“孔子讲《诗》,第一篇是《关雎》,是王教的第一篇。从上一世到现在,三朝兴衰,无一不是如此。请皇上详察其中的利害关系,以立大业,以备德行,慎于声色犬马,慎于严恭,慎于技艺。《六经》者,谓之者,知天之志,知善与恶,知祸福,知人性之义,而不违其本性。至于《论语》,《孝经》,则是圣贤之言,所言所指,皆可考也。我也听过,陛下行事,奉天而行,上朝享臣子,有节有节,以示人情。盖秦翼唯栗,事天容;温恭有礼,是对长辈的尊重;谨守本分,是为民之道。佳辉和言,以飨群臣。当一个人的行为是错误的,那么行为就是正义,行为就是规则。今年一月上旬,我在路上休息,设宴款待各地的宾客。《传》曰:“君子以德为先。”请皇上留心动静之节,以求万民盛德休光,承先启后,万民之福也!”题首为:“京兆尹秦勿问”。 虽然并不在意,但余紫嫣心里却有些失落,在那些官员的眼里,她就是个“妖妃”,祸害了圣君,品行不端。 柳弗写好了奏折,又从余紫嫣手中接过奏折,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提笔写下“朕敬纳”三个大字,便将奏折丢在了一旁。 柳弗见云戈怔怔地望着那封信,道:“他说的不是你。” 余紫嫣微微一笑:“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为魔女的,都是美人,唯有让君王为之倾倒的女人,才能被称为魔女。我两者兼之,又有何妨?” 柳弗说道:“康不疑是怕得罪沈光,所以才在奏章上说,让我不要贪恋美色,实际上却是在劝我,让我远离沈氏一脉的皇后,以维护江山。” 余紫嫣终于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帝王大臣,说话跟猜谜语似的,真是烦死了!” 柳弗取来两本册子,一本递给赵云,一本自己过目。 他将所有的奏章都批阅完毕,时间不到平时的一半。 夜色渐深,柳弗望着窗外,慢慢开口:“云飞,有一事,我要与你商议。” “你去吧!”余紫嫣撇了撇嘴。 柳弗一脸歉意,拉着赵云的手道:“我一定尽快赶回去。” 余紫嫣往他身上一靠:“放心吧。他要演戏,就必须让人信服,否则就白忙活了。经常来看我,但每一次都没有过夜,那就不好了。”在这种时候,凌大哥也不会有多余的精神来对付沈光了。 第150章 并没有这个面子 柳弗默默地将她搂在怀里,良久才松开手。他站了起来,让余安将马车送到了厨房。富贵和抹茶一听,都偷偷看了他一眼。她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洋槐眼泪 于安陪着皇上出了皇宫,找了不少名医,精挑细选了几个信得过的御医。 皇帝给大家看过之后,都说他是胸闷。但对“药石针法”不能奏效的阐释 不同:有的医生认为,这是因为病人身上还有一些未知的疾病,所以不能用针灸来治疗。 对于那些没有记载的胸痛,以往的救治手段,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张太医也曾私下里想过,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 “这是一种剧毒,需要从食物中渗透到内脏,破坏心脏,中毒而死。” 迟钝。而且,他也看了皇帝的膳食,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还有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每一顿饭,都要经过小太监的检验,所以,并没有出现中毒的情况。那么…… 张太医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位平民医师并不认识柳弗,所以说话也不客气,让余紫嫣更加紧张。 最终,他还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张太医的身上。 柳弗在张太医的救治下,表现得很正常,余紫嫣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马马虎虎。两个人都将自己的担心藏得很好,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柳弗心中却在滴血。 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就算是他,也很难克制自己,有时候发作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体内的异变,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余紫嫣与柳弗: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有一天夜里,余紫嫣和她并排坐在一起,看着神坛上的星空。 我能不能找个人帮你看看?” “那是自然。”代最好的医生他都见过了,不止一位。所 虽然不报太大的期望,但为了让余紫嫣稍微放心一些,一切都是值得的。 “孟渔曾经说,他干爹是个神医,说是扁鹊转世也不为过。孟渔从来都不会随便夸人 就算是张太医,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般而已。”余紫嫣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就是来问问他,能不能让他的干爹帮你治伤。太医院的医生可能都很大 但她的妻子,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传说中,扁鹊在给蔡桓公治病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连御医都无法诊断的病。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肯定是来自于普通人,而不是来自于皇室。 给病人治病,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用自己的技术,去换取财富的。” 柳弗心中一惊,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医道,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技术都是不一样的。身为医生,更要心怀天下。 只有看破红尘荣华,看破红尘,方能称得上是一代神医。“大!” 就算是张太医,也做不到这一点,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大夫是御医。 是从普通人那里传出来的。 而孟渔呢? 余紫嫣见柳弗陷入了深思,便说道:“孟渔的病情,我也是知晓的,此事不可声张。 他是一个……” 他不希望你为难。可大哥,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我也愿意帮你。我从不曾有怨言。 你为大朝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这一次,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一把?” 难道,你连这个世界都不要了吗?” 余紫嫣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柳弗的心脏猛地一疼,一种病态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余紫嫣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玲哥,玲哥,对不起,我没有侵犯你,你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愿意做。”他心中苦涩,但又不敢哭出来,生怕惹得柳弗生气。 她强忍着,眼眶都红了。 柳弗搀扶着余紫嫣,艰难的站了起来,过了许久,心脏处的剧痛方才缓解 “小云,我同意了。” 余紫嫣一把将柳弗搂在怀里,喜极而泣:“多谢凌大哥,多谢!” 柳弗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痛,道:“皇上现在是太医院的掌控者,享受着所有的特权。 孟渔的干爹是个隐士,未必肯为皇上治病,所以让他带话。 义父,三年之内,所有的税收都会减免一成。以他养父的慷慨,这笔医药费, 他肯定会答应的。” 余紫嫣点了点头:“玲哥,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孟渔,让他保密。 真是难为你了。” 柳弗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平静:“余紫嫣,你没必要让他难堪,也没必要让你自己难堪。这是唯一的办法。 能做的,就做吧。” 孟渔一下车,门口的家丁便来报:“老爷,外面来了一名女子。” 孟渔只是微微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仆从继续道:“我刚才听见了弄影姐喊她是云姑娘。” “人呢?”孟渔连忙问道。 “在书房。”宫夜霄回答。 孟渔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冲进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空无一人。 一本书。“余紫嫣有没有来?” “来过。”三月手里拿着一根竹子,晃了晃。 “人呢?”有些疑惑的问道。 “走了。”叶子晨淡淡的开口。 孟渔掩饰住自己的失落,平静的问道:“为什么不把她留在身边?她怎么说的?” 三月冲孟渔咧嘴一笑:“少主,你是不是很担心?”见孟渔盯着自己,她也不想继续打游戏了。 他赶紧说,“你还没回来,我是担心你一个人闷着,不想等你,就跟她说了。” 我们先到花园里去,那里离花园很近。” 郁郁葱葱的树木,郁郁葱葱。一条小河,在花丛中蜿蜒流淌。 天气很冷。 孟渔顺着小路,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暖室,见房门虚掩,便进去了。数丛黄金 走了一段路,就见余紫嫣侧身躺在藤蔓上,脑袋靠在一棵槐树上,呼呼大睡。 合欢花安五腑,喜乐而不乱,夜交藤则是养神养神,治疗失眠。 他晚上经常会做恶梦,就故意将这两种植物种在了一起。 枕头,是用来安抚人的。 孟渔在槐树下坐下,默默的看着她。 合欢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夜交藤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躺在夜交藤上,枕着合欢花的男子,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 他的心情很不好,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他的眉毛也是皱着的。 才半个月不见,她又瘦了一圈。 他的手太紧了。 孟渔抓着她的手,在掌心比划了一下,比起几年前,又小了不少。 柳弗,这就是你对心爱之人的关心? 一个小时之后,花房内日影西照,余紫嫣忽然被吵醒:“哥哥。” 一把拉住了孟渔,生怕他跑了似的。等她看清来人后,立刻松开了手。孟渔却没有动。 放手。 余紫嫣收回自己的手臂,说道:“抱歉,我看这藤条跟张小榻似的,就想把它收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你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等你累了,就会睡着的。” 余紫嫣很是不好意思,自己是来找他的,结果却在别人家睡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渔不咸不淡的道:“我来的时候,你才起来的。怎么了?” 余紫嫣可怜兮兮的开口:“孟渔,你能不能放过我?” 孟渔盯着她不放:“说吧。” 余紫嫣也没力气跟孟渔争到底是哪个更倔,只好让着他。 她把枕头放在枕头上,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陛下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就连张太医都没有办法,所以,我才会去找你干爹,让他为陛下诊治。” “他不会来的。” 余紫嫣眼神带着恳求:“陛下愿意免除三年的赋税,以支付医药费。 他是一个专制的君主,我想你干爹一定会乐意为他诊治的。” 孟渔却是面无表情:“我就说过,干爹绝对不会过来,别说十年的贡赋,就是十年的贡赋也拿不出来。” “你……”余紫嫣的脸都绿了,“我回去就问问我父亲,他跟你干爹有没有关系?” 孟渔冷哼一声。你觉得你父亲无所不能吗?他和你母亲都死了。” 我找了他十余年,也没找到他。” 余紫嫣愣了愣,心中的怒火变成了无奈和绝望。眼眶渐渐湿润,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在了合欢花的花朵上。 而孟渔,则是一脸的平静。 “我要走了,你放手。” 孟渔又问道,“陛下病情如何?” 余紫嫣瞪了他一眼,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所以,你也别太过担心。” 孟渔笑着松开云笺的手臂,朝云笺招了招手,让她离开。 余紫嫣来到温室门前,正准备拉开房门,却听见背后有人说道: 说自己只会三四成,那是谦虚,说自己十成十,那就是吹牛了,但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在我父亲之上。” 余紫嫣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事?” “比如用毒和解毒,义父对此并不感兴趣。 我在这一点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余紫嫣淡淡道:“你的医术,连你父亲的八成都不如。” “如果说,太医院里的大夫,就是池塘里的清水,那么张太医就是渭河里的清水。 世上别的郎中多得像黄河,但我爹爹就像一片浩瀚的大海,就算你有七成九的本事,那也是枉然!” 你说呢?” 余紫嫣心中一动,连忙转身。 孟渔唇上勾起一抹笑意,一副早就料到了余紫嫣会有这样的表现。 余紫嫣蹲在孟渔面前,诚恳地说:“你要做什么?” 孟渔对着余紫嫣微微一笑,眼底的黑暗隐藏了所有的情绪。 “这件事,我需要弄清楚。” “怎么了?” “帝后这是在做戏,沈光对上官皇后生个儿子的期望,是永生永世的。 这是不可能的。” 孟渔说的不是询问,而是确定,余紫嫣微点点头。 “陛下在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病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做出一系列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在新的一年里,由于…… 余紫嫣低下了脑袋:“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刚听说不久。” 孟渔冷笑一声:“你就是这么迟钝。直到帝后洞房花烛之夜,你才知道 “对。” 余紫嫣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膝边的那朵合欢草。 孟渔想了想,又道:“云戈抬头,望着我的双眼,说:你与皇帝——” “年”还有效么?六个月后,你要走吗?” 余紫嫣被孟渔盯着,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她想要收回自己的眼神,却被孟渔扳了一下。 “你就等着我的答案吧。” 余紫嫣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是,是,是!我不要!” 下撒了谎,失控地喊出了真相。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心中充满了惊恐和悔恨,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回忆。 孟渔笑眯眯的松开了余紫嫣,低头看向一旁的合欢花,嘴角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她拿起一支鲜花,笑眯眯的看向余紫嫣,“我能为皇帝医治,或许能治好,或许能治好。” 若是你能看出来,那就一毛钱都不要,若是你能给我治病,我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余紫嫣慢慢松了口气,如果他愿意替大哥看病,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付款:“可以。” 孟渔把玩着手指上的花朵,温和地说道:“别说百姓的税收了,就是他,也不过如此。” 你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你以身相许。” 余紫嫣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孟渔,一脸的不可思议。 孟渔微微一笑:“我只收这个钱。你可以回头再想想。 代幅员辽阔,人才济济,大夫多得是,我可以给他们看病。” 余紫嫣的眼中满是悲痛,还有深深的恨意。孟渔一点都不介意,笑眯眯的捧着那朵鲜花。 余紫嫣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孟渔听见花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盯着那朵合欢花。 花室里,金辉慢慢消失,变得昏暗。 他微微一笑,负手而立,手指上夹着一朵合欢花,施施然走出花室,在花丛中漫步。 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紫藤下,一动不动。 孟渔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云戈。 她的肩膀上,开满了紫色的花朵。 一把低沉而虚弱的声音,仿佛从死寂中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绝望。 一言为定。” 孟渔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生气,背在背上的手,青筋暴起,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第151章 不出意外 他上前两步,来到云笺身前:“重复一次。” 余紫嫣抬起头,看向他,“等你把皇帝的伤好了,我,余紫嫣,孟渔,以身相许。如果有 言而无信,遭天打雷劈!” 他将余紫嫣肩膀上的花瓣拨开,小心翼翼的将那朵合欢花别在了余紫嫣的发际。 它的名字,叫做合欢树。” 余紫嫣没有说话,任凭江辰折腾。 “何时入宫觐见?” “是啊。你下去跟皇上说,有事情要跟皇上说,他会处理好的。” “好。”应了一声。 “另外,我要提醒你,不要把陛下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 孟渔却是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小云,你这是什么话啊?我到底应该同意呢,还是干脆……” 一口回绝?这样,我就不会同意了,反而会让你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余紫嫣冷冷道:“我也没想到你会答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想让我发现吗?” 在脱衣服?” 孟渔语气不怒反笑,“时间还很多,不急于一时。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有没有想到?” 余紫嫣的嘴唇都被他给咬出血来了。 孟渔轻一声,接着就是一声微笑:“怎么样?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满足。” 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城市,他们又怎么会拒绝呢?余紫嫣讽刺道:“果然是商人啊! 我知道了。” 她飞快地转过身,离开了孟渔的视野,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孟渔静却是没有动,只是在紫藤的花架下面。 清冷的月光下,微风徐徐。 偶尔有花瓣飘落,沙沙作响,然后安静下来。 站得久了,肩上的花瓣越来越多。 饭菜都做了很多次了,孟渔却还没有回来。 当她举着灯走过来的时候,月光下,男人俊美如仙,却又孤独。 他看起来有些颓废。 孟渔回过头来,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三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少爷风流潇洒,年少有成,怎么就愁眉苦脸了?“迟了。” 饭菜都做好了,不知您喜欢吃些啥,便吩咐后厨多做些。” 孟渔轻声道:“麻烦你了。你自己去找一月。 “马上去做那个人交给他的任务,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尽快完成。” 我知道了。” “是。”三月恭身应道。 孟渔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和你的同伴,都要小心一点。我知道,你和她是青梅竹马。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很好,但是在长安城里,却是不能直呼其名的。未经我允许,不准 这是你的事。” “我知道了。你不想让别人通过我们,来判定你和大少爷之间的关系。” 两人的关系很好。我们和他的那些同门,从来没有接触过。” 第二天,按照之前的安排,孟渔要求与柳弗见面。 六顺带着孟渔走进宣室殿,余紫嫣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像是在迎接自己的朋友和客人。 他一边走,一边不小心从袖子里掉了一片合欢草,在大殿外的金色石板上轻轻打了个转。云! 歌声一脚一脚地踩在花朵上,将花朵踩成了碎片。 余紫嫣笑福道:“孟先生,您跟我来吧。” 孟渔微微一笑,目光从余紫嫣脚边的碎花上扫了一眼:“那就麻烦你了。” 一开始,在宫殿中,有龙袍和龙冠,柳弗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 柳弗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袍,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孟渔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 这是一种压抑的疾病。 孟渔叩首,柳弗却是伸手示意:“感谢你愿意为我诊治。” 柳弗说得诚恳,孟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余紫嫣给孟渔拉来一张床,笑眯眯的让他坐下。 柳弗说道:“你的请求,余紫嫣已经告诉我了,尽管难度很大,但我还是同意了。 孟渔脸上的笑容更浓,带着几分嘲讽的看向余紫嫣。 余紫嫣的眼里满是惊恐,但他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恳求。 孟渔看了一眼,对着柳弗微微一笑,道:“谢皇上。” 孟渔跪在柳弗身边:“我给陛下把脉。” 孟渔又给余安号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下皇帝的日常生活习惯。 余紫嫣静静地蹲在柳弗身边,将孟渔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在眼里。 孟渔叉着张太医的话,问他用的是哪一种药物,又是怎么处理的。张太医把所有的问题都说了一遍。孟渔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怔。 当她听到张太医说起针灸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张太医虽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也知道,这是一种不能外传的事情。 只是,他对孟渔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要粗略地指出在哪个*位 针灸,是一种医术。 没想到,孟渔却是开口道:“我的手法,主要是水道,内关,三阴交,极泉,尺泽,委。 合谷通中,对胸痛有很好的疗效。但是,御医的治疗方法,却是以扶正为主。 “补!”要不,你试试这一招?以捻,旋,提,拨,下法施之 技。首先是雀啄法,然后是提插,然后是补中,最后是拔、拔、泻。” 张氏的针灸之术是出了名的,可孟渔这随口一说,就把张太医给气乐了。 他愣了一下,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欣喜若狂,也不管这是在大殿里,而是朝着孟渔的方向跑去。 请教。 于安不停地咳着,张太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在地,向皇上道歉。 柳弗微微一笑,说道:“我能理解那种苦苦追寻而不得,反而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贺喜大夫。” 张太医兴奋道:“我还要向陛下贺喜,贺陛下能得一位无双的神医相助。这种织法 这是我父亲的一位故人,孟先生教我的。那时候,我父亲四十多岁,是御医。” 孟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精湛的医术,连我父亲都自愧不如。我父亲与孟公有缘分 那时候,孟先生还在研究,所以他的针灸之术并没有完成。 他离开长安,隐姓埋名,这门针灸之术,父亲也只是学会了一半而已。 这套针法,被称为“张氏针法”。这是家父定下的规矩。 针灸之人,是免费的,只要药费就行。她很感谢孟大少爷没有隐瞒自己的秘密。 节,也说明了他在针法上的造诣,并不是很高。他的父亲临死之前,对这门针灸之术,一直耿耿于怀。 “我很好奇,孟公子的针灸手法到底如何。如果能见到孟公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针灸之术。 说着,他转头对着孟渔行了一个大大的单膝跪地,“恭谢孟先生,我替我的父皇,替我的父皇,为我的儿子,做了一个完美的梦。 这样,我就能让张氏的子孙见识到完整的针灸之术,这样我在祭祖的时候,也能跟我爹说一声,让孟先生继承我的衣钵。” 如果你能活着,我爹在九泉之下,也会很高兴的。” 一门针灸之术,竟然勾起了一位数十年前的老朋友的回忆。这可不是普通的朋友那么简单。 这不是私人感情,而是为了造福天下。教书的人固然心胸宽广,但学问也是可敬的。 众人闻言,无不动容。 见惯了官场上的阴暗和勾心斗角,当他听说长安城里竟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光风霁月,柳弗罕见地笑了一声,向孟渔道: 我很想去。” 我这辈子,所交之人,从王公贵族,到贩夫卖民,无一不是恩及之人。 数不胜数。孟渔从未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这是一场小小的风波。 张太医说针灸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 提点之策,一来是他的本意,二来也是为了此事。二来,他的养父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如何隐藏。 医道。他的父亲,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不是心术不正的人。 我从来没有打算把更好的疗法隐藏起来。 余紫嫣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伤。一开始,他们对孟渔的医术还有些质疑,可当张太医说出这番话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渔一脸的恭敬,心中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 余紫嫣望着柳弗脸上的笑容,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孟渔给她把了把脉,便闭上眼,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的等待着孟渔的结论。 柳弗微微一笑:“你就直说吧,不用为难我。” 孟渔心里一动,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暂时还看不出她的病情。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疾病,都能从先祖的记载中找到。 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也不同。我会为皇帝针灸,然后熬制一些药汤,让他试试效果。” 余紫嫣连忙给孟渔打来了水和毛巾,让她把手洗干净。 施展针灸的时候,需要脱|光衣服,于安请余紫嫣退下。 余紫嫣见孟渔走了,有些担心,孟渔笑了笑,小声道:“我看病是要收费的,你也是要收费的。 还担心我不够努力?” 余紫嫣握着碗的手一颤,险些将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 柳弗不想让余紫嫣看见自己施针时的痛楚:“余紫嫣,今晚我与你在玄室殿相见。” 我要一份,我要你亲手煮的鱼肉。” “好的,我马上就办。”余紫嫣忙笑道。 柳弗从小就喜欢吃鱼,所以他的厨房里一直放着各种各样的鱼类。 大厨将一盘鱼拿来给余紫嫣看,道:“这是今天早上,我们皇宫里的那条,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十倍的净化之水。” 余紫嫣选了一条活蹦乱跳,个头不大不小的锦鲤。他还下令,让人在水塘里采些荷叶和荷花。 用来烹饪荷花鱼。 半个多小时后,四道菜和一道汤被端了上来,余紫嫣让人将饭菜放入蒸锅里加热。 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 七喜返回宣室殿,说道:“孟大夫仍在与皇帝说话。” “嗯。”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于安才将孟渔给带了出去。 余紫嫣赶紧上前,见余安面露欣喜之色,这才放下心来:“陛下怎么样了?” 孟渔有些疲倦的点点头:“任务完成了。” 于安高兴道:“陛下说,他感觉身体好多了,胸口的郁气似乎都消失了。” 孟渔道:“那我就在五日之后,进宫面圣。” 余紫嫣虽然对医学一窍不通,可是他也听说过,银针刺入人体的某个部位,若是刺的好了,便可以救活。 若是刺错了,那就是残废,甚至是死亡。 余紫嫣见孟渔一脸倦容,知道他也累坏了,便轻声道:“多谢你。” 宣室殿外,忽然冲进来一名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余公公,沈公子来请驾了。” 于安眉头一皱:“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给我打!” 那小太监一左一右,啪啪啪的给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说完,他便转过身来,走出了宣室殿。 “余公公,沈公子要见陛下。” “跟沈大人说一声,今天时间不早了,陛下劳累过度,不如等明天再谈!” 小公公偷偷看了一眼孟渔,小声道:“田先生突发脑溢血,我怕,我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是晚上了。” “什么?”余安倒吸一口凉气。田千秋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一直都很康健。 他要死了吗? 孟渔眼神一动,对着余安拱了拱手,告辞离开。 于安来不及与他多言,只说了一句“孟先生请留步”,便匆匆的回了皇上那里。 没过多久,柳弗便梳洗完毕,快步走了出去,见到余紫嫣,满脸的抱歉: “今晚我会晚点回家,你不用等我了。” 余紫嫣点点头,微笑道:“不用了。” 转眼间,宣室殿中便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余紫嫣一人孤零零的站立着。 她慢慢地在石阶上坐下,望着夕阳,望着清冷的天空。 恩怨情仇 出了皇宫,孟渔便直接找到了柳贺。 柳贺正在落玉坊中听着歌舞,柳贺见孟渔进来,当即下令,让人将他带到自己的院子里。 舞女们都走了。 孟渔笑了一下:“柳少爷,你现在有空唱歌跳舞吗?不知道你听说过田千秋的消息吗? “我也是刚听说的。”柳贺道。 “你就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柳贺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孟渔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接到了我让一月转告你的消息?” 柳贺:“是的,我知道。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收尾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这么快就走了。 害得我白忙活了一场。” 孟渔用手支着脑袋,闭上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柳贺微微一笑:“这是我从三十年前宰相李蔡一案中学来的。 第152章 对症下药 他听从了司天监的命令,暗中占据了一处皇家墓园,地势极好。” 孟渔一边想着,一边道:“李氏虽然比不上魏氏,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向李蔡则因身处牢狱而自杀。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是不是有点晚了,陛下让你尽快完成任务,你还费了这么大的劲,再说了,田千秋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但李蔡就不一样了,哪怕将田千秋打入大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沈光若是护着他,他必不会被杀。” 柳贺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没想过要杀田千秋。皇帝不过是 说不要他当丞相! 宰相,我会向皇帝提出拒绝宰相的强烈要求。现在,既已 既然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为什么还要做得这么绝?田千秋虽然无能,但绝对不是一个奸臣,就算是犯了错,也是有错的。 还不如杀了他。” 孟渔默默的朝着柳贺的方向望去。 柳贺说道:“你好像挺疲惫的,好好睡一觉!” “你说,田千秋是不是真的中了什么毒?”孟渔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床上打盹。事已至此 只是巧合而已。” 柳贺想了想:“沈光言对田千秋言听计从,沈光手下的人,应该不会对他不利。其 他们这些人,就算心中有什么不轨之心,也不敢对田千秋怎么样。 他是皇帝。皇帝的亲信中,倒也有不怕他的人,可是皇帝却不会让他去做这件事。 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若本座所料不差,便是你与那柳询。” 柳贺怔了片刻,才道:“魏太子造反不成,自杀身亡,先皇震怒,命人将其斩杀 魏太子身边的大臣,都是与他有来往的大臣。壶关三位长老上书上奏,说太后是个聪明人。 我为江充所陷,不能自知,心中有怨,却又无从说起,于是起军,将他斩杀。 江充,你偷了我父亲的兵器,并没有别的意思。”高庙的田千秋也上了一份奏章,说太子是无辜的。恰河 先皇平复了一下心情,知道太子是被人算计了,这才接受了田千秋的上书。 免去了田千秋谋反之责,封他为户部尚书。但是,田千秋却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或许,他是看到壶关三位长老并未受到惩罚,想要借此来博取皇上的欢心,伺机而动,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若是没有壶关三长老,没有田千秋,柳询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大狱。 不会的。难道柳询会不顾当年之情?” 孟绝平静的说道:“就像你说的,是壶关三位长老在拼命,田千秋只是运气好而已。 把方向转好。柳询要不要记住这份“过去”的恩情,完全取决于他是一个何样的人。言归正传, 便是壶关三长老,也不过如此。这个世界上,忘恩负义的人太多了。柳氏一半的家产都被你夺走了!” 那是朝三大英杰所为,但你们的祖先却不知感激,赶走了张良,杀死了韩。” 一封信?到了后来,就只剩下萧何一个人活着。” 柳贺摇了摇头,苦笑道:“柳询一事,暂且不提。你以为柳询就是如此之人?” 孟渔道:“不管田千秋对他有没有恩情,但是,这件事,他既然出手了,就一定会出手相助。 你的果决狠辣,你做不到,但你的谋略和仁慈,却是远远超过他的。 我倒要看看,皇帝会怎么说。” 柳贺想了想,说道:“你让一月带消息过来做什么?” 孟渔没有说话,只是闭目不语。 柳贺以以为他睡着了,忽然听见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当一个普通的王子, 他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想一想,皇帝为何要在今年年初开始? 始器重你与柳询,明面上是要你为他分担压力,实则是在磨练你,教导你。 你还记得,陛下为何要让你和柳裕处理田千秋的案子吗?” 柳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孟渔一个翻身,面对着墙,就这么睡着了。 柳贺身边的下人在门外通报:“王爷,宫中有人来报信,说是有要事相告。“是啊,王爷,陛下要去看看。” 柳贺道:“好的,我们在这里等着。” “是。” “小渔?”柳贺叫了一声。 孟渔睡得很沉,没有回应。 柳贺从屋内走了出来。 房门被关上,孟渔端坐着,沉吟了一下,喝道:“来人。” 来人不是普通的舞姬,正是落玉坊的老板,对着孟渔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有什么事吗?” 孟渔道:“柳询那边,你替我盯着点。” “是。” “另外,给我打听打听田千秋府有没有异动。 越是穷苦人家,或者跟江湖人有关系的,就越要好好调查。” “是0”龙尘的声音响起。 孟渔慢悠悠的从落玉阁里走了出来。孟渔道:“我自己去。” 不用坐马车了。” 孟渔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长街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在一条岔路上,他停下脚步。 往左边走?往右边?或者前进? 柳贺赶到皇宫的时候,柳询已经到了。 柳弗看着柳贺,说道:你觉得谁更合适?” 柳贺想了想,皇帝有没有问过柳询,柳询是怎么回答的? 柳贺想了想,没有立刻回应,但见柳弗眼中似乎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对着柳询说道: “好好想想吧。” 柳贺自嘲地笑了笑,很快便认真地想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开口道: 有资格的人,都可以去,只看沈光能不能承受得住。” 柳询道:“王叔此言甚是。这样的重任,沈光是不可能让皇帝坐上皇位的。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帝了,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像田千秋那样的人,肯定会选择中立的。” 柳弗颔首道:“沈光已经将这个名单上报了。” 七喜将奏章分别交给柳贺、柳询二人,让他们看了看。 两人一读,皆是摇头失笑:“沈光那老头子还算识时务。” 每一个人,都是在等待机会。 柳弗叹息一声:“这沈光有智有才,有魄力,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虽然位高权重,但他的能力,却是一把好手。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忘记关注百姓的疾苦,多次减免赋税,减轻刑罚,打击豪族。 受益的是平民,而受到伤害的则是朝中大臣,因此受到了强烈的反对。 不错,不过他有沈光的大力扶持。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顺利。若有上帝 君王执掌,必是国之栋梁,国之瑰宝,只恨我当年年纪还小,无法约束他。 这一切,都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柳弗向柳询、柳贺诚恳地说道:“如果你太信任一个好大臣,就会让他坐上皇位。 一个人的野心,一个多疑的人,会让一个好的臣子失去信任,一个背叛一个好的臣子,这是同样的罪恶,都不是一个明君。 所以。无论多么高贵,多么忠诚,你都要记住,你必须用它来驯服它,用它的马鞍来使它舒适。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得更远,走得更远。” 柳贺、柳询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柳弗命令道:“把你喜欢的人都送到我这里来。” 柳贺、柳询忙执笔书写,送到七喜手中,七喜送到皇帝面前。 柳弗定睛一看,赫然是“杨敞”二字,于是将竹简交给了于安。 竹子应声而断。 柳弗说道:“时候不早了,都散了罢!我要先给我的肚子里填饱肚子。” 柳贺与柳询两人叩首离去。 柳询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柳贺却给了柳弗一个特例,让他留在了昭阳 这座大殿离宣室殿也不远,两人便一起走了过去。 柳询离开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向柳弗所在的方向赶去。但见柳弗 他与柳贺在御花园里交谈,桌上摆着一些新鲜的瓜果。 柳弗的态度,与他在一起时的平静淡漠完全不一样,此时,柳贺的面前,正端坐着一人。 柳弗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柳贺一边啃着李子,一边嘟囔着,柳弗居然接过了桌子上的桃子。 他将一颗杏仁丢给柳贺,柳贺一把抓住,大嚼特吃,咧嘴一笑。柳弗脸上也挂着笑容。 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兄弟,又像是朋友。 他想起了柳贺与柳弗讨论田千秋的那番对话。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慌了。 安、谨慎,柳弗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几乎是无动于衷。 柳询沉默地立了片刻,却没有向前,反而是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柳贺问:"皇帝不是说肚子很痛么?"你就不能多吃点吗?” 柳弗笑容灿烂:“晚餐是余紫嫣准备的。” “哦——”柳贺拉长了声音,笑眯眯地说道,“所以,我是担心你的美女不高兴,所以才会把你的食欲保留下来。 你这是在讨好美女。” “算你识相。所以你说的简单,你就实话实说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怎么回事? “臣遵旨。”柳贺应了一声,将所有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柳弗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说道:“总算不枉你当了一名司天监。 为你辩解。” 柳贺笑了起来,说道:“田老说的不错,这片坟地确实是一处绝佳的宝地。 老大的儿子让他来找我,我就让他说说他看到的那件宝物。 大地!” 柳弗说道:“没有欲望,就是财富,欲望就是缺陷。但是,除了太上族的太上长老,谁也不能去。 没有欲望。” 柳贺咧嘴一笑,问道:“何为帝王之志?” “那是?”柳弗淡淡一笑。 柳弗与柳贺商议完毕,此时已是子时,入宫之后,他开口说道: 还不赶紧给小余紫嫣准备一些吃的。” 余紫嫣一听,顿时一脸笑容:“那就叫御膳房换个花样来!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柳弗在余紫嫣身边坐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余紫嫣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渔的医学水平很高,压在我胸口的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假如疾病可以治愈 好吧,那就按照原计划行事,但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柳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欢喜。 余紫嫣笑着点了点头,将脑袋藏在柳弗的腋下,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有什么好办法?” “遁世有两种,一种是隐匿,一种是死亡,我以前也在考虑隐藏,但太过复杂。 至于妹妹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所以,我找到了一个地方。她若是还活着,我就让她和你一起死。 她若要荣耀,就该做太后或太后了。” 余紫嫣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柳弗微微一笑,说道:“这几天,我会让太医院的大夫过来给他们看病。 而这一次的斩首行动,却是让他们的主人,也是让天下再也没有了怀疑。” 于安与抹茶伺候着柳弗和余紫嫣吃饭。 余紫嫣知道柳弗喜欢吃鱼,于是第一个筷子就送到了他的面前。柳弗尝了一块,赞叹一声: “真鲜美。”满意的点了点头。 余紫嫣也用筷子夹起一片鱼,道:“哪里好吃?这鱼可不能凉,也不能烫,就像木头一样。” 抹茶微微一笑:“就算是真正的木头,在水里煮一煮,皇帝也会喜欢的。” 漂亮。” 余紫嫣指了指抹茶,又看向安,道:“于安,你是怎么训练她的?你还不出手?” 安王被皇帝的病情弄得心烦意乱,今天终于有了曙光。 “我把你训练的很好,都是你宠出来的。” 而且小姐背后还有皇帝在,我怎么可能惩罚抹茶?” “哥哥?”她叫了一声。 柳弗正色道:“于安有何不妥之处?就算我要对付他,也要弄出点差错来。” “好啊!余紫嫣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于安、抹茶两个人都在心里窃喜。 柳弗看着略显羞涩的余紫嫣,心想自己这辈子都要天天吃余紫嫣煮的饭菜了。 白发,代表着他最大的“欲”。 这几天,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没有一个好觉,首先是宰相田千秋死了,大家都在忙碌着。 忙着讨好,忙着悼念。随后,都察院杨敞升为宰相,百官纷纷贺喜,忙碌不已 讨好。他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了皇帝病重的消息,张太医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他才不得不将御医们,都叫了过来。 第153章 对比一下才知道 张太医的本事,在场的人都知道,连他都没办法?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她心里“咯噔”一声,紧张地等待着诊断的结果。 大司马府邸的书房内。 参加诊病的两名御医如期到来。当她注意到沈成君的时候,她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对着沈光行礼。 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官员,对大夫都是毕恭毕敬的,毕竟,谁也逃不过一劫。 一场老病,一场空。沈光为人宽厚,态度更加恭敬,当即将二人迎了进去。 两名御医将诊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给沈光道了出来。 沈光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见沈光不再多说,两名御医起身离开。 我不想在这里多呆,就先走了。” 御医离开之后,沈光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沈禹,沈山,沈云,都是噤若寒蝉。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片小湖。 湖面上,不时有白鹭飞来飞去。河岸上的杨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黄莺在歌唱, 树木茂密,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清人影。 沈光似乎看的很入神。 自始至终,都是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沈禹和沈山不断的用眼神示意沈成君,但是沈成君就像没看见一样,同样望着车窗外,一脸的茫然。 沈光这才将目光移开,淡漠地看着房中众人:“程君,你随我出去一趟吧。” 来来来,都散了吧。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沈禹一怔,连忙喊了一声:“爹……” 沈光盯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跟着两个哥哥离开了房间。 沈成君挽着他的手臂,慢悠悠的来到了湖畔。湖面上,凉风习习,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很多。 沈光笑道:“这片湖泊,就是这里第一个被挖出来的湖泊。 成君笑了笑:“我知道,这里是叔叔以前的住处,这里是叔叔的老房子。 其他房子都是我爹自己盖的。”沈成君左右看了看。 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侯爷,再升为尚书,以你的地位,这座府邸确实配不上你。” 沈光笑道:“日光何需借外物之光?如果你见到你的叔叔,你就会知道, 沈光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有着别样的意味。 无论是史书上的记载,还是长安城里的传言,都有许多可疑之处。 这件事在家里是个忌讳,所以沈成君也没有多说。 两人走到小湖边上,在一处平坦的岩石上坐下来。 一对鸭子正坐在石头的一角上打盹,它们并没有因为它们的到来而感到恐惧,而是因为它们认为这是一种食物。 沈成君将沈成君团团围住,用手势比划了一下。 ‘辰君,你可有对象了?”沈光朝沈成君问道。 沈成君一怔,那只鸭子飞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沈成君吃痛,大手一挥。 那两只鸭子“嘎嘎”地叫了一声,撒腿就跑。 “我答应了。” 沈光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你确定?如果你想要娶别的男人,我会帮你准备的。” 有了好的陪嫁,你就有面子了。” 沈成君平静的说:“我已经决定了,我宁愿娶最优秀的男人,也不愿意娶一个普通人。” 沈光道:“此事一拖再拖,先是给我妹妹的病情所阻。谁知道,那女孩竟然生病了。 福禄,一病不起,让皇帝心疼不已。帝后刚过了洞房,我现在就带你去皇宫,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还得等一等。这样一想,也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父亲,陛下的病情——” “我也不清楚。如果皇上的身体好了,一切都会按照原计划进行。 每一步都要小心。” 沈成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沈光忽然问道:“你觉得柳贺厉害,还是柳询厉害?” 沈成君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不一般。 那少女有些羞涩,转过头去,看向了湖水。 沈光道:“柳贺是个狂放不羁的人,柳询是个直爽的人,我倒是有些摸不清他们二人的路数。无论选择与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 沈成君脑海中浮现出柳贺那张焦急而粗鲁的脸,心中有些烦躁,他想起了上元节。 那一幕。 柳询为她解谜语,赠她一只花灯,“嫦娥奔月”仍悬于屋中。 他给她买了一份小云吞,一份韭葱蛋糕。 长安城就像是他的家乡一样,两个人在街道上七拐八拐,来到了不少店铺。 就连餐厅的老板,都对他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住在长安城之中。 那些杂技演员,每次见到他,都会主动邀请他们,免费为她献上一曲。 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地痞流氓,见到他,都是落荒而逃。 他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一盏灯,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袋子。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元宵节。 沈成君整个人都懵了。 沈光凝视着湖水,若有所思,似乎在喃喃道:“以我的阅历而论,柳询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只是,他的意志太过坚韧,难以驾驭,而柳贺,则是一个没有吃过苦的富家公子,一个可笑的名字。 但柳贺之妻乃是前任大学士之女,柳询之妻则是罪人丈夫之女。” 柳贺的亲事是先皇亲自定下的,他的妻子也已经有了身孕。 一,朝中,王氏一脉,依旧有许多人为臣。他要绕过柳贺的原配,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妻子, 很难。但柳询就不一样了,在朝廷之中,没有任何盟友,哪怕有着再大的能力,也很难独当一面。 沈光笑道:“对于我来说,他们两个都是有利有弊。柳贺,柳询,你自己选择吧,反正是你 而你,也是我这辈子最疼爱的儿子。” 沈光嘴上这么说,心中的决心却是截然不同。他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其实沈成君并没有偏袒他们,不然的话,她选了哪个,他也会选别的。 沈成君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怔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姓沈,我绝对不会向其他女子屈膝,我要进宫,就一定要当皇后。有什么人可以让我 朕要当王后,朕要选择哪一个?” 沈光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失落,程君话里的意思,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看了看湖水,缓缓说道:“你要记得,自从你入宫以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点也不重要 要,他就一个字:皇上。他不是你的丈夫,也不是你的靠山。 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沈氏,还有你未来的子女。 沈成君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沈光长叹一声:“别跟你兄弟说。” “我知道了。”沈成君看了一眼湖面。岸边杨柳袅娜,水影婆娑,到底是风 影子随着树木的移动而移动,或者因为风的移动而移动?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哀伤,一丝怨恨,一丝不解。 两个人在湖畔又聊了一会,沈光借口有事,便吩咐人准备一辆离开的马车。 沈成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小青就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块绸布。 原本我是不想要的,但是他说你要看看,我也不想打扰你,就收下了。” 完了。若是有什么差错,还望姑娘责罚,下不为例。” 沈成君将手帕展开,看了一遍,拿着手帕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盏八面灯笼。 他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给我一盏油灯。” 小青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亮灯?但他却是清楚的很,自己这位小姐的言行举止,都是极有经验的。 主子喜欢她,连大公子见到她都要恭恭敬敬的,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去点灯。 沈成君将那块帕子点燃,低声说,“让人备好马车,今晚本王要出去一趟。” 快开门!” “是。”小青连忙道。 _ 明面上,不少御医都在忙着翻阅古籍,翻阅着关于胸痛的文献,寻找治疗方法。 孟渔每过五天,就会来一趟柳弗的房间,为他施下一根银针,并且熬制了一些药物。 余紫嫣向孟渔询问柳弗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孟渔很直接的说道。 张太医在旁边解释道:“这是古籍上的病症,一般都是用来命名的。 许多疾病,都是古籍上没有的。不过,无名并不代表无药可救。” 孟渔为柳弗治疗之后,柳弗的病情渐渐好转,心痛不已,胸口疼痛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有。真相摆在面前,余紫嫣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孟渔取了一枚一米多高,下尖上细的针,看起来像是一根长长的针。 骓,余安一惊:“孟先生,您这是要干嘛?” 张太医急忙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凑到余安身边,压低声音道:“这是一根穿骨针。 这东西据说是黄帝用的,不过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孟渔递了一根柔软的木头到柳弗面前:“陛下,这一次,怕是要痛死了。早知道就给皇帝下药了。” 但是,我还没有诊断出疼痛,也不能乱吃药,我必须要……” 柳弗收了那块木板,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应得的。” 张太医道:“如果皇帝痛了,你就喊他一声,这样他就会舒服多了。” 孟渔手腕一紧,银针刺入了柳弗的大腿,柳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于安眼睁睁地看着柳弗身上的银针消失,他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冷。 柳弗趴在地上,孟渔则是一脸懵逼。 他低头看着柳弗,以恒定的速度,将银针刺入自己的大腿。 靠在窗户上偷窥的余紫嫣,感受到了这一点,她的面色一片惨白,紧抿的唇角慢慢渗出鲜血。 这种极致的疼痛,被称为彻骨的疼痛,这是何等的疼痛? 孟渔听着外面传来的粗重的喘息声,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手中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起来。 柳弗依旧没有哼一声,只是面色从苍白变成了铁青。 张太医在看到孟渔针灸的时候,一脸的疑惑。 孟渔取出了自己的骨髓,也不想在骨头里多呆,连忙将银针拔了出来,柳弗疼的浑身发抖。 微微一怔,宗守依然是一言不发。 孟渔小心翼翼地将银针放回了水晶盒中,然后对着余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安急着给皇帝看病,柳弗衣衫湿透,余安忙命七喜出手相助。 为皇帝更衣,以免他受寒。 孟渔叩首离开,柳弗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于安道:“孟大夫,请进!” 孟渔在柳四爷的床边跪下。 柳弗声音细若蚊蝇,道:“多谢!” 孟渔道:“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柳弗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大笑,但浑身无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你,你别帮任何人。你要什么,我便要什么。” 孟渔:“……” “保留力量,不要参与其中。”柳弗双目微闭,伸出一根手指。 于安忙作揖:“孟先生,老奴这就带您过去。” 于安将孟渔从屋子里带了出来,孟渔将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交给了他,“有劳太监了。” 于安笑着接了过来:“应该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给云小姐上了一炷香,你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抱歉。”他拆开看了看,然后将鼻子凑近鼻子嗅了嗅。 孟渔淡笑:“药到病除,她的病好了很多,所以吃的药也就不同了。” 于安应了一声,接过盒子,说:“我要回宫伺候陛下了,所以,我就不多留了。” 去吧。” 孟渔向余安鞠了一躬,告辞离开。 孟渔走出大殿,便见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云戈。 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 余紫嫣愣了愣,随后一跃而起,跟了上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孟渔停下,问:“你跟皇帝说过,我要的诊费是多少?” “权势滔天,三公九卿之一。”余紫嫣言语间充斥着嘲弄。 如果我跟陛下说,你不要医药费,那就更离谱了,我想,你一定会很乐意的。” 孟渔笑了笑:“这可要多谢你了,你还没嫁人,就已经知道替夫君筹谋了。” 余紫嫣面色苍白,嘴唇上的鲜血显得异常鲜艳。 孟渔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第154章 太稳健了 孟渔刚一进屋,柳贺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三弟,您这是去为皇帝看病吗? 孟渔半靠着床沿,将手中的竹简翻看了一遍:“是。” “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柳贺一脸愤怒的指向了孟渔,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说完,他将手放下,又问道:“皇帝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孟渔摇头。 柳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听出了对方所言非虚:“可有办法医治?” 孟渔拿着一根竹子,说:“找到了病因,就可以治疗了。” “难道不是心博痛?” 孟渔没好气的道:“如果真是胸闷,我怎么可能说没听说过?” 柳贺瞪了他一眼,这才慢条斯理道:“小渔,你别以为二哥跟你说的那些话,就能让他们相信。” 二弟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还没有成长起来。 他的想法和想法都会发生变化。我就说嘛,你肯定不信。” 柳贺不说岳胜,孟渔一提到月生,立刻将一卷竹简朝着柳贺丢了过去。 快走!” 柳贺随手一抓,那是一本记载着柳弗一日三餐的《起居注》。 居!榻边、书案上堆满了类似的竹简,其中不乏一些孟渔亲手写下的手札,柳贺心下愧疚。 孟渔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淡然道:“如今朝堂之上,危机四伏,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管好你自己的事,少来烦我。”说罢,便不再搭理柳贺。 柳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听到声音的三月拉着走出了屋子。 三月拉着他去了花园,抱怨道:“为什么大少爷连青红肥皂白都不知道? 责怪别人?三少爷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好好睡一觉,每天都在书房里读着皇帝的《起居注》。 这十多年来,他每天的作息,吃的,住的,生病的,都被他检查了一遍,甚至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放过。 开了方子,把皇帝开的方子,反复的研究了一遍,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引起了皇帝的后遗症。 你看看——”她指着温室里,一筐筐药材,一盆盆鲜活的草药。 各种药材都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漫在花园中,“你说三少只有一次?他就是这样。 我都快累死了!” 柳贺:“……” 三月继续道:“三少似乎中了意,对不对? 明白。那你可曾想过三少的心情?终日茶饭不思,劳心劳力 这一滴鲜血,到底是为了什么?三少爷也是人,怎么就不能有点小性子呢?” 柳贺忙躬身道:“好小姐,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我说,你们这群混蛋!” 我被他训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为我说话?” 三月还是不甘心。 柳贺再次在花园中扫视一圈,忽然转头,快步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大少爷,您为什么要再走一趟?”三月焦急地喊道,跟在柳贺身后。 柳贺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柔声道:“我会帮老三一个忙,把他救出来。 他救了我,我就放心了。” 见柳贺这幅模样,三月也不敢造次,连忙停下,恭声道:“是,老奴这就去。” 孟渔听见开门的声音,看到是自己,有些累了,“怎么了?” 柳贺在他面前坐下,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有一句话,我要跟你说。” 孟渔点头,他还在研究装在水晶盒里的那根穿骨针。 “月生跟你说起他认识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孟渔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但还是一言不发。 “上一任皇帝死后,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在朝廷的仓库里,朝廷已经下达了抓捕和追捕的命令,其中就有月生。为的是 为了生存,月生的爸爸要把他从王朝带走。在逃亡的途中,他的父亲被士兵杀死了。 而他,是被一个名叫余紫嫣的少女所救。” 孟渔立刻抬头,看向了柳贺。 “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于是,我就在月生喝醉的时候,听他说起了这件事 我连那个救了他的女孩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想起了那个女孩。 一天之后,他为了我,在甘泉山死去了。l在弥留之际,他曾间歇性地委托我去做 我隐约知道,那个救了他的女孩,是一个叫做余紫嫣的女孩。 那个时候,他有太多的话要跟我说,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会报答他的恩情,也会帮他好好照顾你。” 说着,柳贺的嗓音变得嘶哑,过了片刻,他才继续道:“然后,你就来了。 我刚才看见了月生经常提到的那个哥哥。我以为,这一世,无论你怎样对待我,我都不会改变。 他们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哥哥的。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了月升的另外一个愿望。 那寻余紫嫣,他也是寻觅不到。却不想,你这一次,却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歌女向他求婚,并跟着他由西至长安。我到长安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他来调查你的行踪,就是来看她的。一看见她,我就明白了。 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叫余紫嫣的人。而这个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从月生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我还以为是你呢,按照月生的说法,他是被人救出来的。” 看来,你是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余紫嫣的。” 柳贺目光复杂的盯着孟渔:“余紫嫣的情况,你比我更了解。 月生被人所救,想必你也猜到了。这一点,我也是刚刚知道。 难怪在清泉山见到柳弗的时候,月升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孟渔语气冰冷:“你要藏着掖着,为何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说?” 柳贺长叹息一声:“月生临终之前告诉我的,就是这些。我不能再帮他了 什么都可以,我只能帮他这个忙。” 我不过是为了图个心安,才没有让你替月生实现愿望。但现在…… 月生对柳弗所做之事,也只有你可以替他偿还。” 孟渔的脸都绿了,柳贺装出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一跃而起,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他一脸的疲惫,急匆匆地冲了出去:“我这就走!要打就跟六月份打!今 我可没时间跟你废话。” 孟渔看着面前的水晶盒,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外面的蝉叫着:“知道了……知道了……” 蝉?蝉!人活一世,还是不了解的好。 “砰”的一下,房门被人踹了一脚。 一向很少生气的他,此刻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一拍桌子,将一块石制的砚台砸飞。 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孟渔一掌拍出,就见是云戈,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 余紫嫣一踢门,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完全没有料到,孟渔竟然会朝她扔来一个砚台。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因为压力,他的速度已经无法控制,可孟渔距离那块砚台,却是有一段距离的。 远。 就在这一方砚台,快要落在云笺的头上的时候,孟渔却是灵机一动,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尺子。 那是一种木制工具,上面涂着的桐油,直接洒在了余紫嫣的脚边。 “啊”的一声,余紫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倒在了水车上。 青石地面上。 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那块砚台擦着她的脑袋飞了过去,落在了院中一棵手臂粗的大树上。 咔嚓一声。 未央黄昏 柳弗八岁即位,对《起居注》已有十四年之久。 孟渔用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将十四年来所有的病历都翻了一遍,而且还做了详细的检查。 记下了。 他将这些年来的记载一一对照,将柳弗的各种病症都过了一遍。 忽然,他目光一凝,似乎明白了什么,飞快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丢在了地上。 林云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才赶回来,让三女跟自己一起出城。 车队在长安城外疾驰而去。在一个偏僻的山脚下,孟渔命着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3月和6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孟渔微微一笑,“大家一起登山吧。” 孟渔这几天一直窝在屋里,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放松一下,便笑呵呵地说了声“好”。 山下并无人烟,但树木却是郁郁葱葱,颇有几分野外的味道。山上有丰富的水资源。 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溪流和瀑布,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清澈,像是一面镜子,一群群的野鸭和野雁从水面上飞过。 几只仙鹤和天鹅在空中飞舞。 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时有一条穿着银色铠甲的游鱼跃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水里。 让三月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尖叫。 孟渔笑了一下,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顺着小溪往山上爬。 到处都是乱石,到处都是植物,连一条路都没有。三人都是武者,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在他看来,这条路很艰难,要比登山更有趣。 山上有很多柏树和榆树,茂密的树叶遮住了夏日的阳光。 山崖上,藤蔓密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小溪穿石而过,洗净了青藤的叶子 嘟。有些干燥的地方,还长出了一朵小小的紫花儿,虽然谈不上漂亮,但是很清爽。 “这位先生,这株藤名为何?”不在 我在别的地方看过。” 孟渔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岩石上,语气平静:“野葛。” 孟渔立在悬崖边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在太阳的照耀下,一切都是绿色的,没有一丝腐朽的树叶。 3月在灌木丛里蹦蹦跳跳。很快,他便就消失在了远处。突 可就在这时,她一声惊呼,把6月给吓坏了,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的野兽。 她望着远方,轻声道:“好美!” 一棵巨大的榆树下,开满了无边无际的紫红色花朵。 地面上。 这些花有大有小,大的有海碗那么大,小的有酒杯那么大,但是每一朵花都有铃铛那么大。 所过之处,所有“钟”都发出了轻微的震颤。整个画面,就像是一个身穿彩云的仙子,翩翩起舞。 那条小溪,时而湍急,时而缓慢,就像是一位音乐女神在为她伴奏。 就冲着那点小花儿,也敢乱吠?“女人!”6月被逗乐了。 3月气得想揍他:“是不是很漂亮?还请公子为我做主!” 孟渔站在两人背后,看着那一片红彤彤的夕阳,微微一笑:“很漂亮。 天要黑了,我们就回家吧。” 顺着溪水留下的沟渠往前走,下山的速度要比上山要快得多。 他们来到了湖边。 回去的路上,孟渔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褥上,陷入了沉睡。 六月放缓了速度,她在他耳边轻声道:以后,我们 以后多带他出去走走。” 这一晚,他睡得很安稳。 孟渔一觉睡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床,而是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他才起床,听到外面的声音。 稍微梳洗一番,他便前往柳弗那里。 柳弗留在了前堂,因为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七喜让他先行到宣室堂里等着。 午时已过,本应是酷热难耐,宣室内却是花团锦簇,花团锦簇。 大殿之中,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徐徐吹来。 余紫嫣蹲在走廊的屋檐下,低头敲着稻穗。揍一顿,把它拆开,然后又揍一顿。 她笨拙地重复了一遍,但一点也不着急。 柳眉微微皱起,仿佛是在解着什么心事,可那眸子里,又满是温柔与甜蜜。 孟渔进来后,就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穗子。 抹茶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对上孟渔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渔收回目光,对着抹茶微笑道:“七喜爷爷让我在这里等你。 陛下。” 见孟绝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抹茶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说:“孟先生,您在正厅稍等。” 对不对?” 余紫嫣起身,冷着一张脸:“孟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就进来吧,如果不是,就离开吧。” “轰!” 孟渔道:“我有点急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朝堂之上,向来是不过问就不过问的,孟渔这段时间,也是跟着余紫嫣一起去的。 没有其他人,抹茶也跟着走了。 余紫嫣根本就没有理会孟渔的话,只是冷冷的开口:“出去!” 孟渔匆匆的从她身边走过,余紫嫣一脸怒容,冲着下人喊了一句:“富裕!” 孟渔低声道:“陛下的病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富贵连忙从后面冲了出来,便看到余紫嫣正一脸惊讶的站在那里。 第155章 心思比较多 难以置信,悲愤交加。“姑娘?”他带着几分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余紫嫣向富贵指了指大殿外面,富贵立刻出去等着。 余紫嫣坐下,寒声道:“你之前向我保证过,要为皇帝医治。可你是如何治疗的? 是吗?我凭什么要这么信任你?” 孟渔在余紫嫣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流苏上,微微一笑。 从他看过的关于针灸的记载来看,这是治疗一些罕见疾病的最佳手段。 因为太过危险,逐渐失去了传承。我不是随便用的。再说了,我也只是向皇帝保证过,要把他送到皇帝那里去。” 我只是帮他疗伤,可没说要治好他,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孟渔说的有理有据,余紫嫣气的手都在颤抖,可是一想起柳弗的病情,她又不得不忍着。 他强忍着怒气,问:“你打算怎么救皇帝?” “本座会用最好的治疗方法,虽然难免会承受一些疼痛,但本座一定会竭尽全力。” 削减。” “陛下的病情,你真能医治?”余紫嫣有些忐忑,缓缓说道。 孟渔十分确定的道:“虽说要费一番功夫,恐怕皇帝自己也要受些罪,可是我 可以治疗。” 在经历了漫长的痛苦之后,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余紫嫣的眼眶有些湿润。 她激动的想要说一句“谢谢”,但话到嘴边,就化作了一抹苦笑。 孟渔平静的说:“我之前说的都是一样的,你要不要按照约定,给我交医药费?” 余紫嫣愣了一下,沉默着点了点头。 孟渔似是累了,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我答应过你,会尽力治好他的病,所以,你要信守承诺。” 余紫嫣再次点头,在孟渔面前,将刚刚打了一半的同心结,一股脑的念了出来。 一块一块地拆除。 孟渔未再说什么,眼神却是阴沉的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 财主凑过来,小声说:“小姐,皇帝来了。” 余紫嫣走到门口,一巴掌拍在富豪的脑袋上:“那又怎么样?你为什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鬼?” 富贵偷偷看了一眼蒙绝,摸了摸头,“呵呵”一声没吭声。 孟渔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小公公竟然对自己的主子如此上心,而对自己的主子却是如此。 孟渔走进大殿,对着柳弗说道:“陛下的病情,我已知晓,也已知晓。 我已经有办法治好她了。” 闻言,就连一向淡定的柳弗,此刻也是目光一凝,盯着赵云 开心得不得了。 他又向孟渔问道:“我这是不是所谓的‘胸闷’?要怎么治疗?大约要多长时间 可以吗?” 孟渔说:“微臣欲与陛下私下商议一些事。” 余紫嫣眉头一皱,瞪了孟渔一眼,而孟渔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坚定。 柳弗点头应允。 余紫嫣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柳弗叫他进来,他的双脚都有些发麻了。 她快步走入大厅。 柳弗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孟渔则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一如往昔,只是…… 她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了解和信任。 男女之事,哪怕她与柳弗关系再好,也非她所能共享。 余紫嫣心中的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意外,也有苦涩,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孟渔一定会拼了命,为柳弗疗伤 “你知道吗?” 有了可以治疗的消息,大家的情绪都放松了不少,谈话也变得随意了许多。 孟渔嘱咐安和余紫嫣:“皇帝的病情,虽然不是胸闷,但也是胸口痛。 是气血不通,引起心痛。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可以促进血液的循环。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要停止进食。一 连肉都不能吃。不过,你可以每天多吃一些豆子。” “是。”于安忙应。 孟渔继续说:“皇上为了不让御医们发现他的身体状况,还是按照以前的食谱来。 按照张太医的吩咐,不能吃猪,不能吃羊,不能吃鱼,不能吃鸡。 余紫嫣道:“一开始,太医院里那些江湖郎中们,都在讨论病人的情况,唯恐被人抢走。 但看到皇帝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大家都害怕了,怕自己有一天会被砍头。 有的人为了逃避给皇帝看病,假装生病。皇帝留下的御医,只有三个。 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张太医了,其他人都不愿意冒这个险,张太医怎么会这么说? 那就这样吧。你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张太医光明正大的给皇上看病,而你却在暗中为皇上治疗。 所以我还是要做些鱼肉,或是煮些鸡肉,来迷惑陛下的视线。” 孟渔点了点头:“是的,张太医说的,我都听进去了。” 余紫嫣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治疗?” 孟渔又看向于安,“我让你带的那些,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于安道,然后退了下去,没过多久,拿着一个木盒过来,递给孟渔。 孟渔让柳弗脱掉外套,让他躺下。 只要你愿意。” 柳弗微笑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就此闭眼,那就太遗憾了。” 余紫嫣觉得有趣,往孟渔身边靠了靠。 怎么回事?” 孟渔把锦盒递到她面前,意思是让她打开看看。 余紫嫣掀开锅盖,却是吓了一跳,惊呼一声,锅盖掉落在了地板上。 连退数步。 孟渔、柳弗两人同时大笑。 箱子里塞满了灰色的蠕虫。而且这只虫子还有些不同。 但是,当那只甲虫看到有人掀开箱子的时候,它的身体猛地往前一仰,脑袋在半空中飞快地转了一圈。 那贪婪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余紫嫣没好气道:“明知道是虫,还要让我来拆?这只小爬虫。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它给吞了吧?”一脸怜悯地望着柳弗。 孟渔道:“皇帝不是在吃虫,而是在皇帝身上。” 他要于安帮皇帝撸起衣袖,脱掉鞋袜,露出手脚。 孟渔拿着一根小钳子,将那条小虫夹在柳弗的手指和脚趾上。 虫子一看到人类,立刻将脑袋凑到人类的身上,身体渐渐膨胀起来,颜色也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的灰黑色,逐渐转变为血色。 余紫嫣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他们在吸食我们的血液!痛不痛?” “不疼。”柳弗微笑着摇了摇头。 孟渔道:“这种生物名叫蚂蝗,又称蚂蝗,生于阴暗潮湿之处,以吸食血液为食, 在吸食血液的过程中,还会散发出一种让人失去痛觉的物质。 杀人!” 余紫嫣忙吩咐:“于安,留意一下。” “好”,于安微笑道。 话音刚落,柳弗手中的水蛭就涨大了一圈,每一只都比之前大了一圈。 五个“大”,让余紫嫣目瞪口呆。 “这种昆虫非常的贪吃,每一只都能够将自己的体型放大十倍以上。”孟渔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 他用竹钳将这些蠕虫一只接一只地抓起来,丢进空箱子里,然后再抓一堆灰色的水蛭。 然后是柳弗的手指和脚趾。 余紫嫣又道:“为何要让他们吸食皇帝的鲜血?” 孟渔似乎在忙碌着什么,也没时间搭理他,过了片刻,他道:“十指连心,手。 血液与心脏相连,水蛭吸取血液,就能帮助皇帝疏通经脉。足踝关节 *穴与人体的五腑相配,刺|激足中的气血,有益于五脏。” 余紫嫣有些明白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治疗方式,她听都没听过,也亏了盂渔会想到。 “那我岂不是要天天被水蛭吸食鲜血?” 孟渔道:“每天一次,一天一天,一天一夜,排出老血液的速度更快,新生的血液也会更多,药效也会更好。” 我知道了。” 余紫嫣担忧道:“再这么吃肉,他的身子能扛得住么?” 柳弗连忙安慰道:“人有病,身子骨都是虚的,如果能治好,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慢慢恢复就行了。” 孟渔道:“这是我给你的药方,可以滋补气血。十个小时后,根据疗效,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我也是。 然后,再从黑脚鸡中,选择一种特别的草药来饲养,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配上一只乌腿鸡。 到时候还得劳烦于大掌柜,将这只黑脚鸡偷偷带入皇宫,余紫嫣,你亲自动手,别装了!” 另有其人。” “明白。”于安和余紫嫣同时点头。 孟渔的医术,的确是可怕,却也是有效的。过了几个月,她就可以不再依靠针灸了, 柳弗的胸口与胸口的剧痛已经缓解,但偶尔还是会复发,只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威力大减。 张太医知道自己的病情在慢慢的恢复,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病怎么会好起来。 震惊之中,他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太医在柳弗的提示之下,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情况说成了极度危险。 余紫嫣询问孟渔,柳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痊愈。 孟渔告诉他,三个月后,他就能打通心脏,缓解心脏的疼痛,但那也仅仅是保住他的性命而已。因病而起 时间太长了,想要像普通人一样,没有两三年是不可能的。 随着病情的缓解,柳弗开始加速实施自己的计划,争取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完成任务。 做完这一切。 对于柳贺、柳询,他也是越来越严厉,逼得他们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 满朝文武见皇帝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连上早朝都难以进行。 直到皇帝膝下无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贺与柳询的身上。 柳询府门前,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他干脆闭门不出,也不用守门,任何人进来都可以。 他被拒绝了。 柳贺则像是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跟每个人都有说有笑。 贺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可等柳贺离开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句话…… 没有任何意义。 大家都在暗中揣摩沈光的立场,可见此人对皇帝是绝对忠诚的。 沈光在宫中很少说话,每天只是入宫与皇帝议事,大事小事都是一力承担。 每一份奏折,只要是皇帝交给他的任务,他都能办好。 沈氏的人在他的命令下,都是各干各的,什么都不管。 不少大臣都曾试图试探沈光的立场,但曲曲折折,诱导激将,皆无效果。沈先生 光芒就像是一座无底洞,任凭巨石如何轰击,都无法激起一丝涟漪。 柳弗的病势一天比一天严重,这一情况不但牵动了朝中大臣们的心,也牵动了柳贺,柳询, 孟渔他们的情况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柳贺与柳询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 从前,他们经常一起商议皇帝交给他们的任务,互相扶持,互相扶持。你……” 我没想到的地方,我就加进去,我忽略的地方,你就给我指出来。齐心联斗沈光,斗贪贿争权力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而在办成大事之后,柳询则是穿着便装,与柳贺一起,在长安城中游历。 他曾经是长安城里的大侠,三教三教皆知,出手阔绰,重情重义。 他虽然出身高贵,但生性洒脱,对江湖的渴望,也是极为渴望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很合拍,都很开心。 柳贺虽与孟渔相识已久,可是孟渔却是个外表温和内心冷漠的人,看似亲近,实际上却是生人勿进 而且,他心机深沉,从来不愿意把时间花在琐事上。 柳贺更想和柳询套近乎。 但这两个傀儡,却聊着与政治无关的话题,再也没有在一起过。 出去玩。 从书房中出来之后,柳贺便多次询问孟渔,想要知道皇帝的情况。 没救了?” 孟渔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话,柳贺遂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呵呵的喊着“老三”“小渔”。 渐渐的,他将四月份的两个师弟从自己的手下撤了下来,用来伺候自己的,都是昌邑的老部下。 柳询和孟渔还是老样子,偶尔也会让许君做饭。 孟渔来府中喝酒用膳,孟渔有空就来,没空就推掉,柳询也不介意。 许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孟渔准备一些礼物,让他去找他。 孟渔最近倒是挺开心的,每次见到她,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第156章 亏欠了许多 可是,以往柳询若在朝中遇到了一些难题,特别是在面对沈光的时候,更是如此。 平日里,他都会询问孟家的意见,可如今,他已经不再提这件事,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孟渔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态度,唯独在给柳弗治病的时候。 生病的时候,她会在家里种花,看一些诗词歌赋,也会在长安城里逛一逛,但她都没有看到他。 随便逛逛,顺便询问下价钱。 长安城一片愁云惨淡之时,孟渔这边,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时间像流水一样流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日悄然而逝,秋季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新的变化。 这一天,孟渔给柳弗把了把脉,然后向柳弗笑道:“恭贺陛下,陛下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以后,只要多加锻炼,多加锻炼,就不会有事的。” 一时之间,余紫嫣有些难以置信。 搞定了?这是真的?! 从得知凌大哥生病开始,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所有的恶梦都结束了吗? 于安也愣住了,“陛下的身体,真的好了吗?” 孟渔把于安叫了过来,示意张太医过来。 张太医给皇帝诊了脉,摸了摸他的舌头,用银针探查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到了后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贺寿,贺寿!”地笑朝着柳弗叩首。 柳弗的 D型脑袋上的石头总算是掉了下来,他望向余紫嫣的目光充满了兴奋,有喜悦,有希望。 他的眼睛亮如星辰。 余紫嫣脸上挂着笑容,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柳弗首次流露出自己的感情,眼神里满是怜悯,嗓音沙哑: 这可不容易。” 余紫嫣,唯我独尊 呆呆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孟渔面无表情的看着余紫嫣,随后便闭上了眼睛,正襟危坐。 于安擦了擦眼泪,笑眯眯地将绢帕递到余紫嫣面前。 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微笑。” 余紫嫣低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心内百味纷呈,有喜悦,也有痛苦。 快乐和痛苦,竟然可以融合在一起。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这才抬起头来。她听见孟渔正跟张助理说着什么。 太医跟于安商量着柳弗的身体该怎么处理,两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大病初愈,内伤愈重,这段时间,你要注意饮食,注意生活。” 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大意。” 于安点头:“我知道了,现在的皇帝,就像是一个拼了命的人,好不容易打败了对手,又杀了一个人。 他虽被击飞,却已是强弩之末,新力已失,新力未生。 “好。”于安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危险就更大了。 当他们打架的时候,他们更加恐怖了。 孟渔点了点头:“余管家,你知道就行了。陛下每日的膳食,都是我来安排的。 这件事,由大管事自己处理。” 然而,柳弗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而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余紫嫣。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躲闪。 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孟绝扫了一眼余紫嫣,又落在柳弗身上:“陛下要好好休息,不可耽搁。 睡觉的时候,也别想那么多了。” 柳弗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收回目光,看向盂渔,“我向来是个良医, 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余紫嫣的压力顿时消失不见,若是柳弗的目光多停留一秒钟,她的笑容就会瞬间崩塌。 柳弗看了看张太医,又看了看孟渔道:“我还有点事要跟你们商量。” 二人齐声道:“臣等岂敢,谨遵陛下之命。” “至于我的病情,还请两个人给我出个主意,至于其他的,暂时不要告诉他们……” 余紫嫣已经累的不行了,他向安使了个眼色,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厅。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孟渔送来的那些香料,全部都倒在了香炉之中。 床上。 孟渔听说柳弗生病,便送了她一瓶新的熏香,这才让她对安眠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心中有诸多想法,但在这股香气下,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到柳弗将“重病难起”之事处理好,已经是子时。 他来找余紫嫣的时候,见她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便没有吵醒她,只是给她盖了被子。 她默默的离开了。 柳弗虽然知道余紫嫣隐瞒了什么,但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地步。 百件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若是有机会,他也不愿意逼着余紫嫣,宁愿让他自己开口。 柳弗的病情终于痊愈,余紫嫣心内时而欢喜,时而担忧。 谁也不知道,孟渔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让她履行自己的承诺。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跟哥 反正自己还有一段时间,等自己有了“新劲”,意志坚定了,再做打算。 所以,她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余紫嫣,你还愣着干嘛?”许君对着余紫嫣挥了挥手。 “呀”的一声,余紫嫣笑道:“妹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好啊!如何入宫?这段时间,你可曾为我着想?” 这段时间,他过得很辛苦。 余紫嫣歉意地笑了笑,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把许君放在心上,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不敢去想。 许君心中有些委屈:“亏我天天想你,他才刚刚学会开口, 所以,她才会称呼他为“伯母”,如今她一口一个“伯母”的叫着,但她却从未想到,自己的侄儿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侄儿。 子。拿着!”许君丢了一个香包在余紫嫣的肩膀上,就要离开。 余紫嫣连忙拉着她:“妹妹,都是我的错,从今天开始,我会天天想念你,想念虎儿。” 我要做的,就是弥补我没有想到的。” 许君想起了传言中皇帝生病的事情,又看了一眼瘦弱的余紫嫣,心中一痛,怒火中烧。 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余紫嫣”的香囊,是用上好的宫廷锦缎编织而成,上面没有刺绣的花草动物,但都是有灵性的。 地用金丝和银丝在其上绣了一句诗。“碧水碧波,轻拂香荷。清凉的空气 悲鸣棹歌,云光曙落,江低月落。” 篆书苍劲有力,配合着女人温柔妩媚的刺绣手法,既有优雅,又有独特。 余紫嫣很是喜爱,立马将这幅画挂在自己的腰间:“哥哥的书法,你的手艺,实在是太美了!” 许君模仿着小云的语气道:“最关键的是,她还写了一首好诗!” 余紫嫣又好气又好笑:“我滴妈呀!你到底是不是当妈的?怎么这么没礼貌?” 虽然嘲讽了几句,但许君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她亲手制作的这个荷包,让她很是开心。 “前年七夕节的时候,我送给你的那个香囊,我看着挺好的,如今想想,还是有些粗陋。 为了这香包,我也是煞费苦心。我还让你哥给我准备了一炷香。” 来,你快嗅一嗅!” “是啊,好香啊!”余紫嫣点了点头。 “原本我是打算在七夕节那天把它给你的。 这也是我一直没找到的原因。” 余紫嫣抱着许君,一脸的谄媚:“那就多谢大姐了。哎!妹妹的刺绣真漂亮,我全看了 你要是不给我缝,我该怎么办?” 许君怒极反笑:“臭不要脸的!反正我现在在 IEI也是没事干。 哥哥有什么吩咐,我去办。” 有妇之夫 柳弗让于安帮他更衣,然后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容貌。 余紫嫣推门而入,只见他端坐在书桌后,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气色却是好了不少。 余紫嫣不是高兴,而是“咯噔”一声。到了嘴边的问题,又咽了回去,既然他真的要告诉她这个,那她就只能这样了。 她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下,将他搂在怀里,将脑袋埋在他的脖子上。 柳弗温柔地捋了捋她的秀发,微微一笑,说道:“待我忙完这件事,便会前往骊山。这么冷的天气,在温泉里也是一种别样的感觉。你受了重伤,与我大吵了一架,便留在了骊山里,也没有把你送到汤泉宫中。” 余紫嫣笑道:“你不说你是大骗子,还说我跟你吵架了?” 若是当初,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名字,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少了很多遗憾?应该不会。 余紫嫣回得知,一年之后,他食言与上官妹妹结婚。如果不是她去了长安,她就不会遇到孟钰,或许她还会遇到一只大雕,和她一起飞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好了。 “凌兄,你有何想法?”余紫嫣见柳弗始终没有开口,便开口说道。 “我觉得,人是不会说谎的。” 柳弗见她身上竟然只有一层单薄的丝绸衣,不由嗔怪道:“你怎么不在这里多套一套衣?” 余紫嫣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柳弗还以为她是在着凉,连忙拉了拉被子,将她抱在怀里,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寒冷。 余紫嫣在他身边趴了一会,便有些不安,扭得跟个麻花似的,柳弗有些头痛:“余紫嫣,你咋啦?你一直在移动,难怪你不能入睡。 余紫嫣没吭声,就这么靠在柳弗身上,柳弗顿时急了,半支起身体问道:“云飞,你没事吧?我让余安派人去请大夫。” “啊!”一声惨叫响起。 余紫嫣忽然大喝一声,将柳弗一把推了出去,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一拳砸在地上。 柳弗满头雾水,心中转了一圈又一圈,便是沈光,他也能听懂,但还是不知道余紫嫣为什么要这么做:“余紫嫣,怎么回事?” 余紫嫣捂着脸,长叹一声。 柳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她,一言不发。 余紫嫣被打败后的羞愧慢慢褪去,她翻了个身,面对着柳弗:“你这个笨蛋!” “嗯?”他微微一愣。 柳弗还没想明白,便被余紫嫣吻住了嘴唇。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余紫嫣的嘴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勾起了他的欲望。 他也终于有了反应,从一开始的谨慎和生涩,到后来,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一种对她的渴望。 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激情,一旦爆发,就会被点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余紫嫣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发软,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搂得更紧。 柳弗的嘴唇从她的嘴唇往下,从她的脸上,到她的下颌,再到脖颈,再到她的锁骨,这才停止了亲吻。他用力的搂住了余紫嫣,但也仅仅是搂着而已。 余紫嫣怔了怔,低声唤了一声:“哥哥?” 柳弗用嘶哑的嗓音道:“别胡闹,快去睡吧。” 余紫嫣没有屈服,在江辰怀中扭动着。 柳弗听懂了他的话,顿时有种被火烧了一样的感觉。 单薄的丝绸,并没有隔绝她的欲望,反而在摩擦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魅惑。 余紫嫣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体早就被他的身体给烧成了一团火,她还是不死心,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口。 柳弗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给赵云盖上了一床棉被,然后提着“被子卷”走进了车厢。 余紫嫣拼命的反抗着,嘴里不停的咒骂着:“你这个笨蛋,放开我,放开我!” 柳弗将余紫嫣往自己的床上一丢,然后冲着于安和抹茶说道:“看好她!天亮之前,她是不能住在这里的!” 余紫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蠢货,还不算完!” 然而,柳弗根本没有理会,径直离开。 “啊——”余紫嫣攥紧了双拳,脸色通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于安、抹茶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余紫嫣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说了不会结束,那就一定会结束。 柳弗越想越觉得头痛。 余紫嫣对感情一窍不通,也没人问过,可她知道,书本上什么都能告诉她。宫里收集到的文书,全都被她拿了出来,今日小雨,明日霓,每日一变,不见兔子不撒鹰。 于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下又多了一人。于安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了余紫嫣一个台阶下,他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柳弗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他总觉得宣室殿里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就好像看到了一头小兔子,恨不得余紫嫣那头恶狼快点将自己给吞了。 傍晚时分,余紫嫣摇摇晃晃地进来,柳弗起身道:“今夜是个好天气,要不要去太液湖坐坐?”其实他也不想跟余紫嫣同处一室。 第157章 主要是羞辱 余紫嫣斜眼看他一眼,想了想,点头道:“好吧!” 柳弗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余紫嫣在船上休息一段时间后,就会疲惫地躺下睡觉,免得被人打扰。 于安让手下的人把木兰船放下,然后把船停在了湖水里。 余紫嫣与柳弗各持一支船桨,将小舟划开。 平日里,余紫嫣总是说个不停,柳弗若是有空,便会和她一起玩耍,兴致一高,便会多说几句。不过,大概是在想着其他的事,她也没怎么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并排而坐。 余紫嫣回想着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羞涩和悲伤。 两人一路往湖心走去,余紫嫣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摇着桨。 偶尔,会有一些荧光飘过,在他们身边盘旋,然后随着船桨的声音离开。 萤光明熄,低头端坐的余紫嫣身形,忽清忽暗,白天时的欢闹,全无了,只是觉得眼角眉梢,都是愁思。 两人都停下了船桨,让河水轻轻摇晃着小船。 余紫嫣靠在甲板上,看着天空中的星辰,陷入了沉思。 柳弗趴在她身边,同样抬头望天。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仿佛要将人吞没。 湖面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头顶的天空,如同另外一片天空,又有无数星光闪烁,与天上繁星相互辉映。 仰望星空,仰望星空,仰望星空,仰望星空。而在这片空间之中,则是密密麻麻的萤火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给人一种置身于浩瀚星空的错觉。 余紫嫣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把世界上所有的风景都看了个遍,原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 她下意识地向柳弗靠近,柳弗向后挪了挪,余紫嫣向后挪了挪,柳弗则向后挪了挪,整个人都贴在了栏杆上。 余紫嫣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不是滋味:“你当我是什么怪物?我就是要倚在你肩头。”身子一转,面对着船板,躺下了。 柳弗受了内伤 柳弗被她搂在怀里,娇躯颤抖:“云儿,你不是怪物,是我做不到。” 余紫嫣:“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柳弗才轻轻开口,“暂时不行,得等新婚之日再谈。你的丈夫会为你摘下红巾,他会陪伴你一辈子,呵护你一辈子。” 余紫嫣双眼含着泪水:“你不是我丈夫么?” 柳弗说不出话。 余紫嫣抹去眼角的泪水,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 “没问题。” 余紫嫣将他的衣袍一角扯下来,系在裙摆上,然后将一根发丝与柳弗的连在了一起:“苍天为证,河水为媒,星辰为盟,萤火虫为我们的客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你的妻子了。” 柳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余紫嫣的手掌拉了下来:“余紫嫣,你别乱来!” “我怎么乱来了?你刚才说要跟我结婚,我也要跟你结婚,我们两情相悦,怎么就不是胡闹了?洞房花烛夜,能比得上今晚的天地星河?洞房花烛,难道还能比今晚的萤火更好看?” 柳弗将捆绑在一块的衣服解开:“天色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办点事,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余紫嫣拉着余紫嫣的手臂,试图不让他说出他们之间的“纠结”,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柳弗正要解绳,他便扑进了他的怀中,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柳弗叫道:“赶紧松手,你再不松手,这艘小船就要倾覆了!” “那就一起死吧。”余紫嫣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任八千搂的更紧了。 柳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让她走了,船身的摇晃才慢慢停了下来。 天地之间,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柳弗终于意识到,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完全就是一个失误。 余紫嫣轻声道:“您可以称呼我为太太,也可以称呼我为太太。” 柳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余紫嫣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他接受两人“成婚”。她干脆将双眼一合,就不理余紫嫣了。等她玩腻了,就会回来的。 余紫嫣伏在他身体上,在他双眼上亲了亲,见他毫无回应,便在他另外一只眼上亲了亲,对方还是毫无动静。 她亲吻了他的脸,最终停留在了他的唇上,她的每次触碰,都是对他的爱,她的每一寸,都是对他的爱。 他的身躯,逐渐开始不受控制,拼命回忆沈光,回忆柳询,回忆柳贺,可是到了后来,却是逐渐变得模糊,到了后来,只能看到一个青衣少女,时而微笑,时而愤怒,时而喜悦,越来越清晰。 余紫嫣用尽手段,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她忍不住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嘴唇,以发泄心中的仇恨。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吻,他的思念,他的爱意,在他的唇上交织。 他载着她飞行,但才飞到一半,就停下了。 他在她的锁骨上亲了一口,却不愿深入。 余紫嫣这些天也是见多了“淫书艳图”,不再像头一天那般懵懂,而是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欲念。“凌兄,我现在是你老婆了。” 柳弗一把将她的手掌拍开:“云戈,你不能这么做! 余紫嫣眼泪汪汪,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柳弗,我既然要嫁给你,那就一定要嫁给你!那就动手吧!那就动手吧!一年也好,一月也好,一天也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不想要什么永恒的爱情,也不想和他白头到老,他只想和他在一起,让他感受到他的爱。难道你害怕和我做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要我了吗?别担心!我一定会嫁给别人的,如果他看不起我,我宁愿放弃这样的男人!”余紫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身上的衣服也掉了一半,柳弗拉着她的手,眼神里有痛苦,也有思念,两个人都不想说的事情,却被云清说了出来。 余紫嫣,我不是不知道,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给我的生活留下的痕迹愈小,以后就会更轻易地忘记你。 柳弗一边替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过于热情的女子,没有哪个男子会欣赏。” 余紫嫣瞪了他一眼:“你撒谎!你有何顾虑?你是担心我对你念念不忘吗?凌大哥,是肉体的烙印重要,还是灵魂的烙印重要?你要我忘掉你,那我就忘掉。”余紫嫣的眼泪落在他的手里,“有些人活着,但从来没有快乐过,有些人,能活到十九岁,才能快乐,我更愿意选择第二种。” 余紫嫣的眼泪仿佛有万钧之力,砸在他手上,让他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 余紫嫣柔声道:“凌哥,我从小就想嫁给你当老婆,难道你想让我的愿望落空?你总是想着明天,却忘了今天会让我哭。你给了我这么多的幸福,我又怎么会不想?” 柳弗心中一颤,握着剑柄的手掌慢慢放松下来。 余紫嫣的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了下来,像是一颗接一颗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他缓缓伸出手,将其抓在手中,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眼神变得湿润。 他低头将余紫嫣的裙摆拉了起来,小心地将自己的长袍绑在了一起。然后将一根头发,绑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他抬起头,笑着拉起了余紫嫣的手掌:“以地为证,以星为媒,此生只有你一人。” 余紫嫣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让漫天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她注意到周围人脸上的惊讶,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又道:“我以前的东家,沈老爷的女儿,来了几次铁匠铺,都把我媳妇给带走了。她还跟铁匠吵了一架,把铁匠铺给拆了。” 袁氏闻言,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原来她平时表现得很好,白先生也说过,她很有学习的能力,可一遇到困难,她就会想到自己以前是个小女孩,甚至还用这件事来作为自己的榜样。 京中大家闺秀,跟乡下土财主家的千金,有什么不同,她还真看不出来? 袁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姜芃姬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知道向书店汇报,为何不直接向铁匠铺汇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晏清身上,是啊,读书买书,都是高雅的事情,可她却敢跟柳夫人汇报,连铁匠铺这种热闹的地方,她都没有说。 对,怎么了? 夏晏清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不是一回事。铁匠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我在那边,就是制作一些简单的东西,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书店不同,它是在屋内,没人能看到,若是有人故意揣测,我也不好解释,所以我得先跟我娘和嫂子说一声。”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袁氏此刻真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明明是夏氏的胡说八道,却被她说得这么有道理。 众人也是一愣,呆呆的望着夏晏清。 嬷嬷的脸色更难看了。今日之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夏氏都是要回铁匠铺的,所谓的购买书籍,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如果她直截了当地说要去打铁铺,不管是柳夫人还是袁氏,都不会同意的。 她这是在欺瞒着家里的老妈子。这样的行为,证明了她的心术不正,从今往后,她将会被王家的人抛弃,成为众矢之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却被她用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解决了。这样的话,她就算是做了错事,也只是一时冲动,本性没有任何问题。 嬷嬷心中一叹,看来自己对夏氏的评价太低了。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这分明就是一个巧舌如簧,足智多谋的家伙。 ------------ 柳夫人更在意的是,邵毅为何要关注夏晏清,又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想要继续下去。 他们王氏一族,虽然没有什么根基,但已经走上了官场,前途一片光明。若是自己的女人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成碎片,那就太丢人了。 她向夏晏清问道:“你既知邵老爷子就在附近,为何不马上赶过来?若是那个人不知好歹,上来就跟我们过不去,这可怎么办?” 夏晏清一脸的委屈,“大街上人多眼杂,我一直记得嬷嬷的话,也没四处张望过,所以我也不认识那个邵先生。” 她用一种责怪而又无辜的目光望向嬷嬷。如果没有人跟她说,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内院小姐,是如何察觉到那邵的在盯着自己的? 这也太委屈了吧! 嬷嬷被夏晏清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有些头疼,她只能躬身道:“我还以为是二婶看见了,免得二婶生气,所以才没有多说。” 夏晏清眨了眨眼睛,这借口倒是挺厉害的,不过还算可以。 柳夫人叹息一声,又将目光投向袁氏,却发现袁氏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转头看向夏晏清,正色道:“我刚出门,就被那个纨绔子弟给跟踪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段时间,你最好少出门,除非是有必要的场合。” “啊?”夏晏清的眼神有些犹豫。必要的社交活动?她才三个多月前才从农村来到城里,哪来的必要交际? 她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结结巴巴的道:“娘,您是不是要惩罚我?” 柳夫人一愣,她可没想过要把夏晏清关起来。但夏氏这么不懂事,不懂规矩,一个人出去也不合适。 而且,如果她真的是因为夏梓堂而被邵毅盯上的话,她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邵毅的名声已经臭到了极点,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她的两个孩子都有很好的前途,但他们都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柳夫人耐着性子说道:“倒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你哥哥跟邵先生闹矛盾,万一他拿你出气,你一个女孩子家,虽然不能对你做什么,但小厮、丫鬟都会取笑你,我们可担待不住。” 夏晏清眨了眨眼,什么叫承受不住? 是不是因为被坏人捉弄,就不能当王夫人了? 既然如此,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那个邵什么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看到柳夫人、袁氏严肃的表情,心头一颤,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袋。 以后她可是要走上社会的,不能让别人以为她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此外,她也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以及侄子和外甥女,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自己心爱的人蒙受耻辱。 第158章 那就如你所愿 柳夫人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柔声道:“今天的事情,我会让管家和嬷嬷们回娘家,通知他们一声。如果岳父岳母觉得你离开王府没什么问题,那就算了。” 夏晏清眨巴着眼睛,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是邵毅瞪了她一眼,她的爹娘和兄长,也不会再让她随便出去了。 也许,他听到这个消息,又要跟那个邵姓的吵起来了。 “没事,我不会出门的。邵公子是不是想找茬,还是个未知数,万一她的哥哥当真了,到时候闹起来可就麻烦了。邵爷的背景不一般,我们最好避开他。” 言罢,夏晏清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 既然他要把她关起来,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至于通知家人,她都说到这里了,如果柳夫人他们还往家里写信,那就是故意挑唆夏家与邵毅为敌了。 柳夫人和王韬都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牺牲。 目送夏晏清带着嬷嬷走了,柳妈妈叹了口气:这丫头,也太不识趣了吧?有这么一个媳妇,真是让人头疼。 他担心自己的严厉,会让她丢面子,大发脾气。毕竟夏氏的嫁妆还有两个丫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夏家人是知道的。先不说她未来的岳父岳母是怎么想的,光是夏氏那两位兄长,就有多护犊子。 夏氏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但是徐清慧与自己的孩子之间的感情却是一道坎。 如果夏氏不高兴,公开说出来,哪怕是夏氏的主意,也会被有心人看出端倪,到时候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哎,这样的生活,何时才能结束? 她要跟他谈一谈,总不能让整个家族都给夏氏面子吧?这算什么儿媳妇?这简直就是在供奉佛祖啊! 这位锻造师是个专业人士,尽管夏晏清再三叮嘱,她急需此物,但那位锻造师还是执意不愿提前交付。 打铁的人很有责任心,向她说明了她手中的东西,材质要均匀,需要不断地锻打,最快也要一天,夏晏清就让她把一套六个零件交给了她。 于是,第二天和第三天,夏晏清花了一个时辰看书,一个下午学习规则,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白先生,重新生火,开始烧锅。 第三日上午,大壮的妻子带着体温计回来,将体温计送到了二号房门口,将体温计递给了夏晏清。 夏晏清准备在灶台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分别挖出一个孔洞,用来放置温度传感器。 她要的温度计,是一套六支,就是怕铜铁两种材料难以掌控,出现材料差异,导致温度测量出现偏差。 因此,在相同的条件下,根据测试板的曲率大小,选择最靠近的四个。至于那些错误较大的,则是先放一放,然后再进行下一轮的筛选。 她拿出一根类似于烤架的金属凹槽,点燃木炭,将温度计加热,然后挑选合适的材料。 白先生、巧儿、夏晏清的侍女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六个温度计,等待着夏晏清所说的那一幕。 这六块温度计,是将温度计的一端,放在六块陶瓷薄片上,并以侧面站立的方式放置。 薄的瓷片被放置在烧红的木炭之上。没过多久,铁片就被加热到了极限。 当加热的时间越长,非定形的一端就会不断地向陶片方向移动,直至超过陶片上的所有标尺。 白先生带着一众侍女,都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这玩意儿一加热,就开始变形了。看来,越是强大的火焰,这些铁片就越是扭曲,而此时,六块铁片的变形幅度,却是出奇的相似。 还有一块合成的金属板,在折弯以后,刻度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不过变化幅度非常小。 众人之中,只有白先生看得最清楚,她轻咦一声:“二奶真是神人也,竟能想到这么精巧的东西。有了这块铁片的帮助,将来哪怕是普通的烧火工人,也能控制住整个窑炉的火焰。” ------------ 王晰一脸不甘心的从外面的小路上走了出来。当他走到院子门口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白先生所说的“天人之智”。 柳太太前些日子被夏晏清的事烦透了,总觉得在未来媳妇面前处处忍让不好,便催促着王晰多去夏晏清的房间。 柳太太很清楚的跟王晰说,哪怕不能打心里给夏氏面子,至少也不能像个陌生人一样对待她。 如果事情败露,不仅是他,就是他的哥哥王韬,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王晰被老妈和王韬骂了一顿,心情烦躁的他,也没心思去读书,只能来了。 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就是因为夏晏清不在秋月苑,所以他想了个办法,让秋月苑的人通知夏晏清一声。 如果晚上真的避不开,他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太奇怪。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夏晏清并没有出现。 王晰松了一口气,也不管其他人的表情如何,装模作样地向夏晏清打听了一下,确定她不在,这才挥挥手,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时,白先生站在了客栈的门口,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白先生暂时居住的小院并不算太高,除非是晚上,否则的话,小院的大门都是开着的。 按照夏晏清的名气,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应该不会有人来,就像是秋月苑那样。 烧陶的窑房,设于西厢。不过,现在是用木炭来测试温度计的准确性,而且还是在炎热的天气里。于是,考核就在小院中进行了。 王晰一听白先生这么一说,立刻就露出了鄙夷和鄙夷之色。 你就算是拍主家的马屁,也要有个度啊。 这样的老师,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是谁?这种话,她也好意思说。 然后,他就听夏晏清身边的丫鬟又道:“不行,如果这玩意儿真有那么大的作用,我们一定要藏起来,别让别人知道了。” 夏氏却不知羞耻,故作大方的道:“瞧你这副模样,我们也不会做陶瓷生意,就算有人学会了,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坏处。看你这小气样。” 王晰忍无可忍,扭头就走。 然而,一脚踏出,又感觉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他一定要让夏氏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不要脸,她永远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就在他绕过人群的时候,夏晏清开口了:“该收起来了。而且,这玩意不能加热,不然就会变软。” 王晰差点没被气死,夏氏怎么可能把这种故作深沉的胡言乱语说的如此认真?他很想知道,这两个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当大壮的老婆用镊子和一个温度计取下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路来。 等所有人都开始行动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站在两步开外的王曦。 白先生毕竟是个女人,年纪大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心淑和大壮的妻子都连忙上前见礼。 心秀和巧儿更是与众不同,一看到王晰,立刻往前走了一步,将王晰护在了铁槽和温度计的中间,似乎生怕王晰突然出手,将他们抢走。 夏晏清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二爷有礼了,不知二爷此来,所为何事? 她看着王晰本就难看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这里烟雾太大,我怕弄脏了你的优雅。” 王晰面带嘲讽,之前他们还在拍马屁,现在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为何到了这里,就立刻收手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从两个女人身上移开,看向那一大片凌乱的东西。 “怎么回事?王晰皱了皱眉头。 他身材高大,虽然隔着心秀和巧儿两人,但还是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夏晏清神色平静,也注意到了王晰的目光,开口道:“就是这个,我们用来烧烤的炉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先生笑了笑,回头望了眼旁边的一棵树。 王晰瞪大眼睛,差点没被她的谎言给逗乐了,这夏氏也太会编故事了吧?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我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你说的话,与食物无关。” “哦?二少爷,你觉得这玩意除了烧烤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夏晏清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揭穿了,一边回答,一边让大壮的老婆将温度计取了出来。 王晰语噎,“我……”他怎么可能猜到他们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金属凹槽上,指向了大壮老婆夹住的温度计,对夏晏清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夏晏清不以为意,“我们可以用它来测试一下,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很烫。” 王晰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红色木炭,都这么大了,还需要测试吗? 他虽然没把夏晏清放在眼里,但现在也知道,这个女子只是在应付他而已,一点都不认真。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不过,这位读书人也不是吃素的,就在他准备发怒,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那些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些被拿出来的礼物上。 他也顺着声音看去,惊讶地看到,那些被碎片粘住的地方,竟然开始变得笔直。 ------------ 王晰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块缓缓恢复弹性的金属块。 他惊讶地望着夏晏清,磕巴着手指上的温度计:“这,这,这是?为什么会自己移动?” 夏晏清暗自感叹,自己真是倒霉,王晰无缘无故跑到她这儿来做什么? 陌天歌想了想,觉得这事是瞒不过去的,便道:“二公子也看到了,那是一块由铜和铁混合而成的合金,在木炭的烘烤下,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没有体温表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靠着技艺高超的工匠,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本能做出决定。 当人们知道了温度是可以测量的时候,历史上总会有那么多的智者,或许会想办法制造出更准确更合理的双金属温度计,而更多的温度计,也会在更早的时候诞生。 现在说出来还为时过早,不过王晰都看到了,她也不好拒绝。 甚至……很快,这件事情就会传开。到时候,她再拒绝,不但不大方,反而会让人觉得尴尬。 “这玩意儿,真的是用来测试木炭温度的?”王晰有些意外,连忙问道。 他也是吃了一惊:“莫非这位白先生并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在测试窑炉温度的时候,用来测试温度?” 想到夏晏清以前做过的那些瓷器,都没有成功过,或许真的是因为温度的原因,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是不是很聪明?? 王晰扫了一眼地面上的温度计,原本弯曲的金属块,此时已经变得扁平了许多。 什么情况?原本好好的一个物体,被火焰一烧,就会变弯。而且,随着温度的降低,它还会变得扁平。 他记得夏晏清说过,她说过有“弹性”这两个字。她不过是一介乡野之人,哪里知道这等事? 夏晏清则在想,王晰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担心别人会发现温度计和陶制的小东西。 但她要生产的是一块玻璃,而且要卖出一大笔钱。她可不希望自己还没有脱离王氏一族,成为王家的一棵肥羊。 不过,如果王曦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他就会碰到他。 “都是些小东西,我在农村的时候,看到打铁的人为了新奇,就弄了一件。铁匠们一眼就能看出,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晏清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来引起王晰的注意。说完,他对心淑挥了挥手,“将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 王晰自是对锻铁冶炼一窍不通,听到君无邪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也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要用来烧制陶器?” 夏晏清点了点头,“嗯,不过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二爷怎么会在这里?” 夏晏清在王晰走进房间的时候,也问道。王晰闻言很不爽,他可是夏氏的夫君,夏氏来了,他就不能来吗? 王晰感觉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不过,因为温度计的神奇作用,王晰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感到尴尬,而是因为这个问题,让他很难回答。 第159章 怎么说清楚 是的,他在这儿干嘛? 他总不能说,母亲和哥哥们让他在秋月园住一晚,就是为了让她跟夏家和睦相处,好让他们像个普通的儿媳一样,对她严加管束? 或者跟她说,这次见面,不过是为了晚上睡她的房间,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王晰想起了柳太太的百宝柜里,有一只肥嘟嘟的,十分可爱的小花猫。 她又看了一眼小院子,里面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夏晏清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麻衣,眼神清澈,一脸的坦荡。 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这女人当成一个笑话。 沉默了一会儿,王晰开口:“妈妈让我来和你聊聊我们的事情。 夏晏清皱了皱眉头,她很想告诉他,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还聊个屁啊! 柳夫人和王韬夫妻俩终于想通了吗?他终于意识到,要控制住她,就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位置。 天下间,侍妾如命的男子何其之多?如果王晰真的成为了她的妻子,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她的妻子,而王晰喜欢谁,也是他的自由。 在这个年代,男人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女人是没有权利管老公的,也没有权利让老公在正房住几天。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日上三竿,时间还早,要不要聊聊?这家伙不是应该和徐清慧一起吃饭的么? 夏晏清说道:“现在吗?” 王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安,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以前就恨夏晏清恬不知耻,觉得夏晏清为了让自己住进秋月苑,费尽心机。所以,他想尽办法,将自己与夏晏清之间的事情,无限推迟。 但现在,他却要和夏晏清住在一起。 这样的事情,他想想都不好意思,更不敢说出口。 “那就今晚好了,今晚我来秋月苑吃饭,回头我们再详谈。”王晰撂下字,拂袖而去。 夏晏清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王晰的身上,心中暗骂了一句人渣。 她刚才还在考虑要不要和徐清慧一起吃个饭,结果王晰直接说要来秋月苑吃顿饭。 徐清慧在婚后很是享受着这段时间的宠爱,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同床共枕。他这样做,就不怕把徐清慧给气疯了? 王晰的这番话,让夏晏清这个怪胎又气又恨,整个院落中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白先生和她并肩而行,目光也落在王晰离开的小路上,轻声道:“二夫人,你一定是发现了二夫人的美貌和智慧,对二夫人好了。” “啊?”闻言,夏晏清浑身一颤。她长的漂亮,长的漂亮,聪明的漂亮,还需要王晰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来提醒? ------------ 白先生只当她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才接着说道:“王大人虽然年轻,但已经身居要职。二叔博学多才,前途不可限量。二婆婆是个聪明人,将来会跟二爷恩爱有加,这份荣华,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夏晏清微微一愣,旋即轻吐一口气。 如果她告诉白先生,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并且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从王家出来,白先生会不会认为她脑子有问题? 这事要是传出去,传到夏大学士的耳朵里,他们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对他的爱呢? 她那个名义上的爷爷,也会站出来给她施压,让夏家和王氏兄妹互相扶持。 如果王晰执意要走,那就更好对付了。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柳夫人、王韬都想让她做王太太,王晰也有意修补他们之间的矛盾。 夫唱妇随,她一个女子,如果不领丈夫的情,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唾骂? 妈的,她就不该测试温度计的,就不该让王晰一直认为她没用。到时候,她就有信心,将王晰给骗过去了。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也太天真了,二爷与徐姨娘都在,若是我与二爷交好,徐姨娘该如何是好?” 白先生在王晰来王家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王晰对夏晏清并没有什么好感。 这些天来,夏晏清虽没说王晰如何如何,但白先生却听得出来,二夫人对从来没来过秋月苑的丈夫,也是爱理不理的。 问题在于,女人若是出嫁,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一辈子都要做丈夫的。哪怕王晰再怎么不喜欢她,那也是自己的老公,可以替自己做主。 王晰有向他献殷勤的意思,他的二夫人自然要抓住这次机会,等他生下儿子,他的下半辈子就有保障了。到时候,不管王晰喜欢谁,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 于是白先生便建议他:“只要是有钱有势的男人,谁还没有三妻四妾?徐姨娘再受宠,终究只是个小妾,还是要让位给正妻的。” 夏晏清没有否认,心中却是感叹,白先生这个自立门户的人都如此,可想而知别人对此事会有什么想法。 ………… 王晰今天晚上去秋月苑用膳,想必袁氏也已经知晓,心秀带着她带回去的晚膳,多出了两样,据说这是后厨特地添上去的,其他院里可没有。 心秀凑到夏晏清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王晰便来到了一旁,在辛姝的服侍下,洗漱完毕。 夏晏清借口收拾餐桌,没有和王晰坐在一起。 李嬷嬷忙着给夏晏清送菜,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暗道二夫人果然没有尽到贤内助的责任,错过了与二公子亲密接触的良机。 王晰进来的时候,嬷嬷冲着王晰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开饭的时候,王晰也到了。 夏晏清也没有追问王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免影响她的食欲。 王晰也乐意拖延,如果能拖延到晚上睡觉,那是再好不过了,大家都洗漱一番,点上一根烛火,再加上两人之间的感情,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磨磨蹭蹭,直到晚餐结束。 还好夏天的伙食比较清淡,温度也比较低,不然,两人要是一直这样吃下去,怕是要被噎死了。 吃完饭,夏晏清便让侍女们退了出去,两人隔着一张矮床,各自坐下。 虽然有王晰最爱做的两道菜,可他却苦于找不到夏晏清要的理由,总是觉得索然无味。 这个时候,王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这几天,我娘一直跟我说,我们之间的约定有问题,她说我不该用才华来衡量你,也不该因为你的才华而轻视你。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都觉得对不起你。” “是吗?夏晏清又问,“徐姨娘可知母妃与相公心中所想?” 王晰镇定的脸色微微一变,带着几分恼怒的看了一眼夏晏清,收回了目光。 当他跟徐清慧说今天晚上不回家,晚上一起吃秋月苑的晚餐时,徐清慧先是一愣,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没有哭,也没有哭,可是王晰看到她这副受了伤的模样,更是心疼不已。 夏氏真是烦死了,这时候再提,简直就是在揭她的伤疤! 夏晏清又道:“以前是我孤陋寡闻,想着成亲之后,两情相悦。不料,竟把二爷与徐姨娘这对恩爱的夫妻给搅合了。我今天看了一遍,感触颇深,实在不应该勉强自己,那一日,是我不对。” “你在说啥?”王晰调了一下视角,眉头紧锁的问道。 夏晏清一咬牙,索性直接挑明:“二爷哪里是我能高攀得起的,二爷就安心跟徐姨娘过自己的生活吧,我绝对不会再去找二爷、找我们家的麻烦。将来若是有可能,我们可以和离,到时候二爷再将我休掉,让徐姨娘的身份重新回到她的名下。” “夏氏……”真是岂有此理! 夏晏清的这句话,让王晰羞不可抑。当初,他不肯与夏晏清同床共枕,更不肯与她成婚,只是夏晏清不配,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不过,从夏晏清的嘴里说出,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耻辱。 王晰强忍着怒火,冷冷一笑:“你说的倒是轻巧,当初我拒绝了这桩婚事,可夏大学士的势力实在太大了,硬生生将你送到了王家。现在,你让我找个机会?还真不容易!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出了问题,你们夏家就会找我的茬,说我宠妾杀妻,甚至连正妻都不肯娶,你觉得他会改变主意吗?” 夏晏清:“……”看他对王氏兄妹的态度,似乎还挺强硬的。说不定还会闹到法庭上,让她永远被困在王家,永世不得翻身。 王晰又补充了一句:“你确实没有资格和我在一起。你明天就回家,跟夏先生、大学士说清楚。休书就不必说了,我现在就把离婚书给你写好。你留下两个丫鬟,将你的聘礼准备好,我这就让人将那封信,连同那封信,一起带到夏家。” 王晰冷了一眼,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从地上爬了起来。 ------------ 夏晏清顿时郁闷起来。 我去,原来王晰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学霸,而是一个如此有勇气、有智慧的人。 夏小娘子对王晰一往情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几乎要了她的命。现在王晰自降身份,想要和解,她却不知死活,要离开王府。 王晰也是个狡猾的家伙,借着这次机会,让她主动回去,告诉她的父母、兄嫂,还有夏家,就说是她主动离开的,跟王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要怪她吗? 这样的话,能让她顺利的脱离王家,那就好办了。问题在于,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 在这种世家大族里,青年女子的婚事从来都不只是个人的事,更多的是关系到两家,乃至两家。 王晰嘴上说着轻松,但他能替王韬做主吗?又或者,她可以说服夏斌,夏小娘子的爷爷? 夏晏清也站了起来,缓缓道:“好吧,我这就去告诉我母亲,让她把徐清慧的画作带给我,让我在书法上达到徐清慧的水准,然后我们就是一对璧人。相信我母亲会理解你与徐清慧的想法的。” 王晰刚要往前走,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皱眉道:“你……” 娘说得对,这个女人,他一个都不能信。她说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表现的很好,也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夏家人。 这番话,如果是在外面,骗骗那些无知的农家女也就算了,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成了他欺夏氏无知,毁了她的前程。 王晰目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女子,怕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她并没有揭穿他,而是同意了。 所以,他才会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夏晏清抬了抬自己的头,“怎么了?你不是这么说的吗?而且,你们才刚刚入洞房,二爷就直接将我的头套往地上一丢,然后扬长而去?宴会结束后,二爷并没有回洞房,反而和徐清慧举行了婚礼。 这一点,她也有过错,只是在洞房花烛夜,惹怒了新郎,却没有将他叫回去。但如果让他知道,她犯下的错误,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但我这是对你好!” 夏晏清耸了耸肩,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是真心想撮合你,所以想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徐清慧的妻子之位传给她,以示对二叔的爱。” 谁会相信你的真诚! 王晰瞪着夏晏清,没有理会她的辩解,他只是在纠结,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跟夏氏休了,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就算他是夏氏的丈夫,也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他只是愤怒之下,并没有做出准确的判断。 更何况,他还是夏氏之婿,京城有名的才子,居然被自己的夫人拒绝了,这让他如何向父母和哥哥交代? 看着王晰停下脚步,夏晏清又道:“不如二爷写封离书,让我名正言顺的回到你们家。” 自古有一句话,宁毁十家庙,也不能毁了一门亲事,而且王晰今天也确实是来示好,想要修复两人之间的感情。 夏珂夫妻是不是傻了,所以她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一起回来。 要是王氏一族能拿出一封休书来,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王晰没好气的插嘴道:“这可不行!离婚总要有个原因吧!” 夏晏清盯着王晰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离开王氏一族的必要了,王晰也找不到可以抛弃她的理由。什么夫妻不合,什么的,都是扯淡。 第160章 那就如你所愿 过了许久,王晰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父母是怕自己对夏氏不够好,万一消息传了开来,会给家族惹来大祸。 不过,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是夏氏起了歹意,将丈夫赶出了家门。 这事不能全赖他,只能说夏氏咎由自取。 王晰虽然因为拒绝而不高兴,但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冷漠道:“你既起此意,便要将此事挑明,莫要让我王氏一人承担一切罪责。等我请示了我娘和哥哥,我们自会做出决定。” 王晰一挥衣袖,转身就往外走。 这一次,夏晏清没有阻止王晰,而是转身离开了。 有了今日之事,王晰应该不会再踏足秋月苑,也不会踏足客房,这正合她的心意。 如果能在离开前,将这件事告诉柳夫人、王韬,以及他们的想法,那就更好了。然后,在慢慢的谋划。 总之,不管是和离还是休,能低调处理最好。她是个穿越者,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目光。 王晰刚走没多久,李嬷嬷就带着一群丫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李嬷嬷手中多了一块稍大一些的手帕,看样子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进去救人的准备,只是,夏晏清并没有让她有这个机会。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你和二少爷商量的怎么样了?” 心淑也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看到二爷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抬头,看到夏晏清脸上的挣扎之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李嬷嬷没有听到夏晏清的回答,但她已经开始收拾衣衫,似乎是要往白先生的院子走。 这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吗? 李嬷嬷急忙说道:“二婶,我看二爷今天是要跟二奶奶言归于好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是不是又惹二公子生气了?” 夏晏清则是自顾自的为自己的衣服梳理着,心秀与心容则是在她身边,为她擦拭着身上的衣物。 夏晏清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在门外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嬷嬷在盯着。从秋月苑到别院,虽是极短的路程,但也不容有失。 见一切都安排好了,夏晏清这才开口道:“我最近一直在考虑,二爷与徐清慧已经订下了婚约,而且两个人也很相爱,但我却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好事。” 李嬷嬷立刻察觉到不对,忙道:“二婶,你可别这么说。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你是光明正大地娶了我们王家的儿媳妇。” ------------ 李嬷嬷立刻察觉到夏晏清话语中的不对劲,道:“二夫人,你可别乱说话。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你是光明正大地娶了王氏一族的儿媳妇。” 李嬷嬷话还没说完,夏晏清便挥了挥手,“别找那么多理由了,勉强是对的。我之前就跟二爷说过,二爷与徐清慧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插手。最好能把我们两个送出王府。” “二夫人,你这是要害死自己吗?”李嬷嬷手中的手帕掉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惊恐。 心淑和其他侍女也是一脸懵逼,呆呆的望着夏晏清。二夫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一个女人,哪怕在丈夫面前吃尽了苦头,也不会还手,就是因为害怕被赶出家门。二奶奶凭什么这样与众不同,也不怕天下人嘲笑她? “好了,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让你做好心理准备,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夏晏清警告了一句,“在这件事没有出问题之前,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好了,我现在就到白先生这里,好好学习一下。” 言罢,她安慰地拍了下李嬷嬷的胳膊,端庄地离开。 心淑、心秀瞄了一眼满脸茫然的李嬷嬷,赶紧追了过去。 嬷嬷在东边的走廊上,目送夏晏清和她的两个丫鬟离开。 她略显肥胖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平和,带着一丝进入房间时的温和。不过,他的脑海中,已经隐约猜测到了王晰和夏晏清之间的关系。 王晰的到来,已经表明了他想要求和的态度。饶是如此,他还是在与夏晏清独处了片刻后,脸色阴沉地走了。 从夏晏清对王晰的无视来看,不难看出,王晰是被夏氏给羞辱了。至于夏氏,恐怕早就对王晰起了歹意。 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一边盯着夏晏清的身影,一边猜测。 ………… 王晰从秋月苑出来,心中沉甸甸的,想起在秋月苑与夏晏清的谈话,这个女子并不像传闻中那般胆小无知,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在一起。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珂夫妻当初也是出于对自己闺女的疼爱,所以同意了夏大学士的婚事,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真的是见他对清辉一往情深,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心转意? 王晰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夏晏清的事情,他得跟哥哥说一声。相比于自己的脸面,王氏一族与夏家之间的交情,才是最关键的 ………… 王韬回了袁氏,他正愁着王晰与夏晏清之间的关系。 她在秋月苑的晚餐上多放了几个小菜,还让人盯着,当然,她也看出来了,两人并没有达成一致。正当他打算让柳太太明日再去打听的时候,王韬却突然赶了过来。 王韬一看袁氏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 袁氏将王韬请到一旁,替他在铜脸盆里洗手。 王韬将毛巾递给丫鬟,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白化玉叫我。” 袁氏让丫鬟收拾干净,自己给王韬倒了一杯茶,愁眉苦脸地问道:“这两个家伙,这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们是夫妻,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王韬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在袁氏的面前坐了下来,道:“这件事,确实不能怪清羽。” 袁氏听到王韬将王晰所说之事复述了一遍,越发感到匪夷所思,愈发感到匪夷所思,惊讶得连嘴都张不开了。 等王韬讲完,她的语气有些虚浮:“所以夏氏真的说要跟二哥离婚?”夏氏可清楚,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会有多难堪? 好人家好男儿,是绝对不会找一个改嫁的女人做老婆的,肯娶她的,要么是因为岳家的出身,要么是因为地位低微,找不到官家小姐,只能选择第二个。 如果不愿意,那就只能在家里住很久了。但若拖得太长,必然会被兄长、侄子、侄子、外甥女所厌弃,连带着侄子、外甥女的婚事也会受到牵连。 只是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至于么?离开了王氏一族,像王晰这么优秀的男人,她上哪儿去弄? 王韬点了点头,叹息一声,“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夏氏。白先生曾经夸过她聪明,现在更是大度,能放下一切,将事情看的很清楚。这么一算,还真要说的话,他可比徐氏要好上许多。” “大爷……”袁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她留下来,让我们一家三口供养下去?” 王韬安慰了一句,“静观其变。挑个合适的时间,送一封信到夏老爷的府邸,跟姜小姐说说话。有这样一个有主见、有胸襟的媳妇,对二哥和未来的侄子、外甥女,都有很大的帮助。如果夏家能跟夏氏和好,跟二哥在一起,那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袁氏蹙了蹙眉,“这丫头刚从乡野入京,性子就这么倔,不好管。将来读书多了,还不得越来越嚣张?”以夏氏的脾气,若是不好好管教,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自从夏氏嫁过来后,她就觉得自己跟夏氏打交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管家里人是什么情况,什么态度,他们都不会理会。 这样的人,最是难缠。 王韬探手在袁氏胳膊上一搭,道:“不必担心,这话自然是指夏氏听话,安分守己,做好一个好媳妇的角色。若是不听话,哪怕她再强,也会惹来麻烦。你就按照夏氏的吩咐,跟他们说一遍,看看他们怎么想。” 秋月苑里,除开王晰和夏晏清两个直接的人,以及夏晏清身边的李嬷嬷之外,就是柳夫人和王韬夫妻两个,其他的人并不知情。 夏晏清让李嬷嬷等人闭嘴。 嬷嬷虽然也是秋月苑的人,但她也明白,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 以她的地位,是绝对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的。他不仅不能插手,反而要离的远远的。 当然,白先生也不知道,不过她注意到,夏晏清在吃过饭之后,也就迟到了两刻钟。很显然,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如她所愿,更上一层楼。 白先生心中暗叹一声。 ------------ 白先生更加疑惑了,因为从那一天起,夏晏清就一直在烧制瓷器,连看书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当晚,她便与白先生,还有两个丫头,还有巧儿,把那几个炉子都给烧光了。用于检测温度计在各种火力条件下所表现出的挠曲度。 随后,他和白先生讨论了一下,对烧成陶瓷的过程中,预热、升温、降温三个步骤,进行了大致的控制。 第二日清晨,夏晏早早地就到了客房,占用了她原本应该在这里学习的时间。 她拉着大壮的婆娘,还有巧儿和心淑,将事先做好的胎泥,送到了烧窑里。往还有些烫手的炉子里加了些柴火,便着手准备烧陶了。 这么一想,明天中午就能做好了。 然后,根据烧成的程度,对火候和火候进行适当的微调,接下来的烧造,基本可以得到保障。 白先生等人都觉得奇怪,不知她为何如此焦急。 她没有多说什么。另外,她的思想观念,与古人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了。不管他怎么说,他都不会听懂。 第二天,夏晏清没有再学习,她带着白先生,还有大壮的妻子,开始了烧制陶器的工作。 到了傍晚时分,砖窑里的温度渐渐降低。在心秀和巧儿的注视下,大壮娘子将灶台上的盖子掀开,从里面拿出了五样东西。 论起手艺,夏晏清和白老师都比不上真正的陶艺大师。于是,夏晏清就将陶瓷当成了一种新颖的东西。 其中两件仍为招财猫,另外还有两件极富创造力的曲颈瓶、一对天鹅。 本来白先生对于那两只天鹅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这是夏晏清提出的建议,他把大概的需求告诉了白先生,然后让他做了一个半成品。经过数次改良,最终成形,符合夏晏清的需求。 尽管那只天鹅是白先生亲手做的,但是白先生并没有指望这只小猫能做出来。 在她的眼中,这幅画实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到了没有五官的地步。入炉前的坯子更加粗糙,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当那两样东西被取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晃花了眼。 优美的脖颈,简洁的轮廓,都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谁还会去在意她的容貌? 不过,这只陶瓷天鹅,在进入熔炉之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这两只单纯的天鹅比起来,招财猫似乎少了几分灵性。 就连心秀这个招财猫的死忠粉,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两只简单的天鹅身上。 夏晏清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也就不去管那些小玩意有多萌了,只盯着那些陶瓷制品的烧制工艺。 看着夏晏清严肃的表情,白先生也知道,眼下最关键的,就是如何将这件事办好。收起了惊讶,林梦雅也学着林梦雅的样子,看着那些瓷器的烧制。 白先生注意到了两只猫身上的裂痕,转头对夏晏清道:“你看这些痕迹,是不是我们的模具做得不够好,或者说火候不够?” 听到这话,心秀等人也都围了过来。 心秀顺着白先生所指的方向望去,然后问道:“这样也行吗?那是一些细微的裂纹,并没有真正的裂痕。长得挺可爱的,连瓶子都很漂亮,款式也很新颖。” 夏晏清轻笑一声:“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东西我留在你手里也就算了。不过,放在屋子里久了,这些裂痕就不好看了。” 她敲了敲甜点的额头,又看向白先生:“我们是第一次用温度计来测量温度,不可能一开始就能成功,不过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也算是不错了,最起码形状还算完好。也就是说,他们的炮火掌握的很好,虽然有一些偏差,但也不会太大。” 白先生觉得很有道理,又看了看其他的瓷器,很是高兴,“二太太的想法很新颖,如果拿去卖陶瓷,肯定能卖得很好。” 第161章 没有意外才是意外 心秀等人连连称是。像夏家这样的百年世家,都没有如此新颖灵动的东西。 如果用这种新型的陶瓷来做生意,肯定能大赚一笔。 夏晏清微微一笑:“如果是用来挣钱的话,我们的技术是不够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好的制陶工人。” 白先生听了夏晏清的解释,心中的疑惑,也终于解开了。 她抬头看着夏晏清,“二婆婆真的有陶瓷产业的想法?你刚才说的那个玻璃,到底要不要继续?” “当然,我们要先完成陶瓷之类的东西,然后才是玻璃。”夏晏清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心秀就留在这里,下午,你和张家大嫂,还有心秀和巧儿,再做一次。先把火焰降下来,然后再看情况。” “好的,夫人,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盯着你的。”白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会那么着急?” “是啊,早点测试完,我就放心了。” 她没有说,做好了瓷器,就是为了回去跟家里人说和。 如果她跟王晰说了这件事,王晰肯定会跟王韬夫妻说的。 以王韬与袁氏的聪明,绝不会允许家中有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必然会向自己的爹娘告状。 这个时代的女子,如果不是实在没活路,是绝对不会提出离婚的。嫁给离家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没有前途的。 夏珂与姜太太,哪怕是出于对她未来的考虑,也不会放任她胡搅蛮缠的离婚。 玻璃的利润要高一些,不过她现在还没准备卖出去。再说了,想要取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些新奇的陶器、陶器,都是她向家里人炫耀的资本,也是她今后的人生支柱。 她要用这个来向爸妈哥哥们表明,就算她和离会让她的身份一落千丈,以后再也找不到人了,但她依然可以自食其力,过上好日子。 她不得不担心,柳夫人和袁氏,应该是打算去夏家谈一谈这件事。 不出意外,她的家人肯定会把她叫回来的。 ------------ 等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所有的瓷器都做好了。 这次做的菜,质量还算可以,可白先生和他的妻子,还有孩子们,却都累得不行。 事实上,夏晏一早就开始考虑,要不要招募更多的人。 不管是王氏一族,还是夏珂梁家,都算不上什么钟鸣鼎食之流,因此,也没有多少陪嫁丫鬟。 秋月苑里的侍女倒是有,但想要把她们搬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现在,她每次做陶瓷的时候,都会让自己的贴身丫头去客房里帮着做,惹得嬷嬷不高兴,还训斥了她几句。 她很担心,但是她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现在这种情况,也就是休息几日,让所有人都放松一下。 幸好,他炼制了一些像样的瓷器,暂时还能应付。 夏晏清吩咐大壮的妻子,让张大壮联系可靠的媒人,若是有能干的姑娘,给她捎个口信,她再给她挑几个。 白先生也觉得自己的手下不够,但夏晏清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因为夏晏清一向胸有成竹,白先生并没有在她的命令下多说什么。 等大壮老婆走了,白先生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每个小院都有自己的规矩,夫人要见夫人和大夫人,我们也不能随便给他们送丫鬟。” 夏晏清微微一笑:“这个简单,明天我便会跟我娘和嫂子说一声。秋月苑自是不用再多人了,但这位公子的生活,却缺了个照应。至少,院子里需要一个人打扫,一个人看门。” “……”白先生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他还想借着自己的名义办事,“我这边还有个叫巧儿的姑娘呢!大壮的妻子,偶尔也会过来帮我们。” 夏晏清站了起来,道:“她们两个跟我一起烧制瓷器,并不是你们的人。这件事情不急,你休息一下,我先做些泥胎出来。” 说到这里,夏晏清也是一脸的尴尬。 她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有一门手艺课程,不过,他们家的生活环境并不好,所以用的颜料并不多,所以,她从来没有缺过一堂课。而且,在课堂之外,她还带着几个小伙伴,做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再加上工作的时候,对彩塑之类的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可现在,她做的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好看。 幸好有个手艺好的师傅,不然,即便烧制出来的瓷器,估计也是粗陋不堪,没有半点灵性与美观可言。那就是贻笑大方了。 作为一个接受了十多年知识的人,她虽然比不上古代人,但也不会落后得太多。 如今,她最擅长的就是如何制作出不同造型的陶瓷和玻璃,这方面,她需要多花些心思。 她想要两个机灵能干的姑娘,从这一刻起,就能训练出一些有本事的手下来。 说到手艺,巧儿的年龄是最小的,但在白先生手下,她却是最好的。倒是心秀和心淑她们,毕竟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干这种活还不如她们。 翌日清晨,夏晏清依旧准时到了宣北厅,袁氏本该到的时间到了,可袁氏人并不在。 不光是袁氏,连柳家的小姐都不见了。 “二奶奶来的不是时候,太太和老太太出去见客了。”晋华赔笑着回了一句,守在门口。 夏晏清站在玄北殿的小院中,望着天边的朝阳,走到屋檐下的树荫下,小心翼翼地看向晋华,“晋华妹妹,你和你嫂子,都在哪个房间?” 今天上午,林梦雅去见过柳太太,可那对夫妻,却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稍微有点文化的家庭,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不管是来做客的,还是来做客的,都要提前好几日送请帖。 因此,这件事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但他们并没有告诉她。 再说,王氏一族有两位媳妇,柳家的媳妇却只有一位,这算怎么回事? 夏晏清眨了眨眼睛,这两个丫头不会真的跑到夏家告状去了吧? 晋华听见她这么一问,立刻弯下腰来,道:“二奶奶,我可受不起。老夫人和老夫人要走的时候,老夫人不在,老夫人只是让丫头们守着,并没有多说什么。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进去坐下稍等片刻,这么晚了,我想老太太和老太太也不会在外头多呆。” “原来如此。”夏晏清看向晋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的确有一件事要处理,但你不用担心。娘和嫂子都出去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老太太和管家袁氏外出,也没跟丫鬟说一声,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人。 这两个女人,十有八成九都在夏二房。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夏晏清摆了摆手,和心秀一起离开。 ………… 柳夫人,袁氏,还有姜夫人,都在夏柯家中聊得差不多了。 柳夫人对姜夫人也没藏着掖着,从王晰和她的婚礼,到王晰的追求,她几乎都告诉了她。 只是王晰拿着徐清慧的画骗了夏晏清,但柳夫人和袁氏都很识趣的没有说出来。 因为王晰和夏晏清私下里已经达成了协议,谁也不会说出去,所以王家人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王晰和徐清慧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件事情如果顺利进行,不仅会让一个少女失去青春,更会让夏晏清的人生毁于一旦。 没有了这个话题,一切都成了夏晏清一个人的问题。 在这个年代,丈夫才是最重要的。 夫君也没犯什么大错,也悔悟了,主动示好,想要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他的夫人,将他挡在了门外。这样的事情,不仅是男人的耻辱,更是女人的耻辱。 姜夫人将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让柳夫人在家里过得更好,她还特意向她和柳夫人道歉。 “你也知道,这丫头以前受的教育不多,也就是不习惯京中的世家礼仪,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她的性子。希望你们能理解她,让她多学习一下京中的礼节。” 柳夫人谦卑的说:“我们都明白,晏清自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跟明玉有些小别扭,但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都怪晰雨那天没办好,把他气坏了,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袁氏在一边微笑:“我们此来,一是向你道歉,二是让你帮着说服她。晰雨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被二嫂这么一说,也没脸回嫂子的屋子了。我娘也跟我说了,但她不肯说,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夏家两位媳妇也在场,见场面一面倒,夏梓堂的媳妇高氏便微笑着说道:“劳烦二位太太和二位太太了,这件事情好办,我们去把二嫂叫过来,问问她的意思。我还能说服她,让她活下去。” 柳夫人微微一笑:“不错,或许晏清可以向我们的家人倾诉,我们也可以了解她的想法。那就麻烦你们了。” ------------ 姜夫人陪着王家的媳妇,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三人都安静地坐在房间里。 沉默了一会儿,姜夫人低声道:“也不知道晏清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她。你去通知一下王家人,把晏清叫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略一沉吟,又道:“李嬷嬷身边的人,我都是选的,都是能干的。谁能想到,晏清成亲了那么久,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这些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的看走眼了!” 姜夫人嘴上说得很平静,可眉宇间的担忧,却是显而易见的。 杨氏与高氏面面相觑,她们都清楚,自己的姑姑失踪了这么多年,爹娘和夫君都很担心。 现在,她的姑姑才成亲三个多月,就扬言要和丈夫离婚,还要休书。他当然不会放心。 杨氏拿起秋纹送来的茶杯,递给姜夫人,安慰她:“娘,您别着急,情况可能还好。就像你说的,你专门挑选了李嬷嬷,可她并未向我们家报信,相公还向白大人打听,他也说她一切都很好。 此事必有蹊跷,你先行传书到王家,等她回去之后,我再做定夺。” 高氏也安慰道:“嫂子,你说的对。媳妇觉得,自从嫂子嫁过来以后,就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我姑姑是内院外院的嫁妆,哥哥又找了个教书先生,如果她处境不好,肯定会说出去的。” 两人安慰了几句,姜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柳夫人去了夏家之后,夏晏清就得到了母亲的传讯,让她回家一次。 夏家派来的,是张嬷嬷,她是江夫人身边的人。 柳夫人命人将张嬷嬷迎入宣北厅的会客厅,一番客套之后,夏晏清才来。 张嬷嬷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了两位,她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很想念她,姜妈妈让她回家一次。 这是两家早就商议好的事情,柳太太满脸笑容的同意了。 夏晏清微微一怔,旋即大喜,站了起来,单膝跪地,朝着柳夫人行了一礼,连声道:“谢过母亲”。 张嬷嬷带来了夫人的命令,不但让夏晏清回家,还把她叫了回来。而且,她也想知道,她在夫家的情况怎么样。 从夏晏清进屋到现在,她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哪里像是在跟夫君吵架,生活不能自理? 张嬷嬷虽然惊讶,但也松了口气,不管王夫人和周夫人去夏家是为了什么,她都无所谓,只要她没事,她不会伤心,也不会太过憔悴。 ………… 在杨氏和张嬷嬷的安慰下,在看到闺女安然无恙后,姜夫人放下心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她的归来。 夏晏清回家的那一天,夏家除了姜夫人外,还有夏珂和她的儿子,都请了个长假,等着她回家。 姜夫人子见夏珂来了,也不好意思丢下自家夫君,便在门外等候。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夏珂,在夏家家主府的雍和院中,焦急等待着侍女的禀报。 夏梓希和夏梓堂都是夏晏清的同龄人,没有太多的拘束,考虑到她在夫家的情况,也就随儿媳出了二门。 夏晏清说她半个时辰前就会回来,早在半个时辰前,丫鬟就来禀报,说她的祖母已经到了,她的马车也到了。 这个时候,夏梓希等人还在门口。 第162章 被欺负 夏梓堂有些紧张地问夏梓希:“妹妹这么早来,该不会是一直在等我们回来吧?” 夏梓希看着他,微笑着说:“既然是我妹妹的家人,那就早点好了。”说着,她又对杨氏说,“晗哥和曦子怎么样了?你要去看姑姑了吗?” 杨氏呵呵一笑:“我母亲把她关在屋里,她说她不想打扰她,所以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一群人哄然大笑。 刚走到门口,夏晏清就下了车,看到两个哥哥姐姐走了过来,她立刻上前行礼。 这个时候,可不是一个好的场合,更何况,还有一个焦急的妈妈在等着他。 夏梓希等人看着夏晏清气色不错,精神奕奕,心情大好,也就放下心来,见面后寒暄了两句,便向姜夫人所在的雍和苑行去。 姜夫人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去迎接夏晏清,而是坐在了主位上。 夏晏清刚一进来,姜夫人就迎了上来,拉着她的胳膊,上下扫视了一圈,口中喃喃道:“你在娘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要是受了伤,就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等夏晏清开口,他又转向李嬷嬷和心淑,没好气地说道:“我刚才是什么意思?晏清被人欺负了,居然不知道回去报信?我对你们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李嬷嬷与心淑对视一眼,皆是一惊,连忙跪地道歉,说自己对不起小姐,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二太太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她不让他们回去报信,他们哪还敢这么做?再说了,小三怎么就被欺负了呢? 自从她嫁入王家之后,她就为所欲为,动不动就把沈家的大女儿挂在嘴边。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被人鄙视过,王二老爷也没再来过二太太的房间,可二太太却一点都不在意,还惹得二老爷生气了好几回。 听着姜夫人的唠叨,夏梓希等人都有些无语了。他们都看到了,她的脸色很好,可是她的妈妈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以为她受到了伤害。 身后,夏珂在屋檐下咳嗽,安抚姜夫人,“是啊是啊,晏清才进来,我们还是赶紧给你父亲请安吧。 夏晏清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望着阳台上的夏珂。 夏珂一张容长脸难得露出笑容,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屋子。 进屋后,夏珂与姜夫人落座,夏晏清对着父母和弟妹们正式行礼。 还有夏梓希的两个孩子,陪着丫鬟嬷嬷去给夏晏清请安。夏晏清也和侄儿侄女拥抱了一下,又送了些东西给他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等所有人都忙完了,下人们端上茶水,姜夫人屏退了下人,又陪着夏涵与夏熙在外面玩。 姜夫人见无人,便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前些日子,你婆婆和嫂子来了,说是——” 姜夫人将当日柳夫人与袁氏的谈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问:“燕青,你婆婆说的可是真的?”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晏清的身上,有担忧,有期待,也有担忧。 夏晏清一开始还很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说服对方。 现在被两人盯着,她就有点愧疚了。她的娘家上上下下都很疼她,她却是故意找茬,想要为难她的家人。 夏梓希第一个察觉到了她的尴尬,“妹妹,你有没有其他打算?没事,你跟我说说,我们商量商量。” ------------ 听到夏梓希这么说,夏晏清顿时有了一丝希望。 夏梓希这是发现了不对劲吗? 从表面上来看,柳太太应该是告诉了王晰,她想跟王晰离婚,让徐清慧有个家。 姜夫人第一句话就是柳女士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夏梓希却说,她有什么想说的,他们会帮她想。 他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夏晏清扫视一圈,咬咬牙,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我会娶一个好男人。然而,她成亲后,她才知道,自己的郎君虽然优秀,但已经不是她想要的郎君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夏梓希,其他人都是一脸不敢相信。 夏晏清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姜夫人,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夏珂,心中一狠,长身而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斩钉截铁地说道:“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了委屈。” 她的语气很温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决心。 别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夏珂脸色阴沉,就是一向疼爱她的江夫人,此刻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杨氏与高氏本以为嫂子是真的打算离婚,可当夏晏清亲口说出这番话时,两人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夏珂威仪十足,即使是在家中,他的两个孩子也要听他的。 夏梓希和夏梓堂虽然不想帮夏晏清,但也只能跟着一起起身,看着自己的老爸。杨氏、高氏也纷纷起身,紧随其后。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幕,在夏珂与姜夫人的陪伴下,变得有些压抑。 姜夫人一脸担忧,坐在椅子上,焦急的望着夏珂,哀求道:“夫君,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让燕清和我们谈一谈如何?” 夏珂蹙着眉头,无视姜夫人的话,转而对夏晏清问道:“到底是王家苛对你,还是王家二爷对你有何不敬之处?” 夏晏清低着头,皱着眉头道:“王家对我的闺女不薄,二叔对我也不薄。是我,我不想永远卑微下去,我不想在丈夫眼中,苟且偷生。” 对于夏晏清的这个答案,夏珂既是惊讶,又是欣慰。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有这么一个女儿。 真是个有血性的闺女。 不过,他的勇气似乎有些迟了。 夏珂的心情很低落。 正所谓,男人不能做不好这一行,女人也不能找对男人。女人的婚姻,关系到一生,不是简单的推倒重新开始就可以了。 在婚姻中,一次失败,一次失败,一次失败,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不过,王家二公子想要修复你的婚姻。”夏珂有些为难。 他很清楚,强行修复感情,和对自己老婆的尊敬,是完全不同的。 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对有情人能在一起一辈子?当初成亲的时候,王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而他心目中的未婚夫,也成为了他的侍妾,两人一起嫁给了他。 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王晰能继续这么做,对夏家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她的福气。 夏晏清没有回答夏珂的问题,只是继续道:“是我一时冲动,强行将徐清慧与二爷的婚事给搅黄了。这样的话,二爷一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徐清慧,也就不会再将我当成真正的老婆了。现在,我已经后悔了,我只是希望一切都能恢复原样,让我从这种尴尬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姜夫人哪里还能忍得下去,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我的闺女,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只顾着帮助王晰,帮助徐清慧,却忽略了我的存在。你背负着和离的名声,想要找到一个好丈夫,可不容易。如果我们还活着,那也就罢了,一旦我们死了,燕清,你该如何是好?这是一个女子一生的大事,不要自误。” 姜夫人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这么倒霉?如果她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倒也没什么,但她很快就想通了。 王晰和徐清慧都被他这么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这让晏清如何自处? 夏晏清抬起头,目光落在姜夫人身上,随即垂下眼帘。 她甚至还想着,把他们都捏成一团,告诉他们自己的未来计划。你这么跪着,我还能说什么? 夏珂经过大风大浪,自然知道夏晏清说的是对的。只是,她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迟了。 想到这里,夏珂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恶作剧。 如果能尽快找到自己的孩子,或者让王晰与徐清慧推迟结婚,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对抗来自老爸的施压,不让自己的闺女嫁入王氏一族。 但是,他又能如何? 夏珂的眉头还在蹙着,但声音已经软了下来:“你先起身,我们坐下来再说。” 见他态度缓和下来,夏梓希赶紧朝杨氏递了个眼神。 杨氏一听夏晏清亲口说出柳夫人所言非虚,就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 夏珂让夏晏清起床,她也得到了夫君的暗示,赶紧走过去道:“妹妹,你先起来吧,我让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夏晏清原本想要站起来,但还是让其他人搀扶着比较好。现在杨氏来了,她扶着杨氏的胳膊,跪在地上向爹娘和嫂子道了声谢,这才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夏梓希他们几个也都坐了下来。 夏珂等两人坐下,沉声道:“燕青,你娘说的,你也听见了,结婚不是闹着玩的。景宇为人不错,也有意与你交好,若是你非要休了她,日后她若是想要改嫁,王家可就惨了。” 姜夫人连忙接话:“不错,燕青,此事非同小可。在家里,稳定和富裕是最重要的。我们王氏一族的风气不错,清羽也是个不错的人,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夏晏清抬头,认真道:“父亲,母亲,我身体好,就算不结婚,我也能过上好日子。” 夏珂眉头一皱:“你怎么说话呢?!” 姜夫人也是急了:“燕青,这是一个非常时期,你千万不要被情绪左右。” 夏梓堂看着夏梓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队? ------------ 夏梓希并没有表态,只是默默地盯着夏晏清,等待着她的下文。 夏晏清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这些天,我学着前朝的读书人,学着做了些陶器,还算可以。” “玩玩而已,你还认真?”夏珂蹙着眉,越看越生气。 “不错不错,不知晏清是否能够炼制出此丹?姜夫人心中一喜。 她并不觉得夏晏清能靠这个谋生,她只是高兴女儿回到京城后,这么快就学会做陶器了。 至于这些瓷器的质量怎么样,他也不想买,就当是玩玩了。 夏晏清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两人,一阵无语。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太小看人了吧。 而且,为什么我母亲的表情,比我父亲的表情还要好看呢? 她白了他一眼,倔强道:“我做的东西,不是随便做的,肯定能挣点钱。” 夏珂与姜夫人还未说话,夏晏清便抢先道:“此事暂且不提,我今天带来了一些陶器,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一人一份。我去叫心淑、心秀她们将这些送过来。”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自向着门外走去。 心淑、心秀早已等候多时,闻得夏晏清的呼唤,立刻提着包裹走了进去。然后按照她说的,将两个包裹放在两位小姐之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夏珂神色有些纠结,见自家闺女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也不等她答应,直接把包裹给拆了。 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对他还是很警惕的。自己的女儿,在这段时间过的很艰难,当初回到家乡后,对自己也是颇为忌惮的。这不是大婚吗?在他面前,却是那么的轻松。 然而,让夏珂意外的是,夏晏清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让她觉得有趣的礼物,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礼物。 盒子的底部,是一只五英寸长的天鹅。红色的,简洁的,典雅的天鹅饰品? 夏珂目光一闪,又仔细的打量起来。这只造型古朴,却又别具韵味的天鹅,的确是一件瓷制的瓷器。 想通了这一点,夏珂强自按捺住内心的震惊,没有去看桌上的两个孩子,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另外一个盒子上。 在那儿,还有一只体型略小,体态和姿势都跟这一只一模一样的白天鹅。 两个古朴的花瓶,摆放在一起,却有一种独特的优雅与温柔。 站在夏晏清背后的夏梓堂惊呼一声,“妹妹,你真的做到了?若是我能炼制出这样的东西,那我就赚大了。”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不对,与夏珂对视一眼,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到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第163章 不敢说什么 夏珂盯着夏晏清,认真地说道:“你炼制的?” 夏晏清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而是歪着脑袋,一副很自然的模样:“嗯,就是我自己想要的,然后白先生就按照我的意思,把胚胎造了下来。在我的指导下,我尝试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能成功,除了少数几次有缺陷之外,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夏珂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夏晏清拿出来的四个六英寸大的托盘。上面画着四个不同的荷花图案。 夏晏清取出了四个简易的木架,有些尴尬的道:“这木架是临时搭建的,材质也很普通,父亲,你先看看吧。” 夏珂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他已经看出,自己的这个女儿,不用再小心翼翼了,就算是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也不怕。 一个简易的木制基座,被他一块一块地摆放在上面,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单独来看,这四张画,都是分开来的。 可是,当这四个托盘摆放在一起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四个托盘本来就是一副画,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 夏晏清不待她发问,就自己招供了:“那碟子是张大壮从瓷房里拿出来的坯胎,图纸是白老师亲手绘出来的。嗯,我只要想一想,就能画出什么来。” 在她后面,夏梓堂旁边的夏梓希也跟着点了点头,感慨道:“这就是你的本事。还真没人能想到。” “是啊,我们家囡囡从小就很机灵。囡囡出的主意,谁也比不上她。”姜夫人也跟着说。 夏珂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夏梓希,没有任何反应,又将目光移到了另外两个盒子上。 其他两个盒子稍小一些,里面放着两根黑色和红色的小树枝,形状一样,只是颜色各不相同,但看起来都很好看。 这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物品,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夏晏清将包裹和盒子放到一边,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等了许久,也只有姜家兄妹投来和善的眼神,谁也不说话。 “呃,这个嘛,”夏晏清开口道,“这些材料,你们也见过,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有足够的地方,我可以炼制出更多这样新颖的陶瓷出来。你让二哥去找白先生打听一下,咱们这手艺做得不错,应该能挣点钱。” 听到这话,一直在思考的夏珂,抬头看了她一眼。 夏珂的目光,让夏晏清心头一跳。他差点忘记了,这可是警局的高官,他的目光,让人望而生畏。 但她是军官的女儿,一个失去了多年的孩子,父母对她的感情更深了。 她撇了撇嘴,嘟囔道:“你是不是犯了错误,就不能回头了?王晰可是出了名的天才,我这样的莽夫,哪能跟得上他?这样的搀和在二郎与徐清慧之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这叫高风亮节。” 夏梓希的唇角抽了抽,这话说得也太不对劲了吧? 夏珂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却又不认识的女孩,心中一阵无力。她小声嘀咕着,看似胆小,可却恰到好处,将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沉默中,夏梓希突然开口:“有句话说得好,门当户对。妹妹说的也没错,与其在王家和那些小妾们争风吃醋,受人唾弃,不如抽身出去,各干各的。我相信,一个独立的女人,一定会被有眼光的人看中的。” 夏梓堂一直在等着二哥说话,听到夏梓希这么说,也跟着起哄。 ------------ 夏梓堂是个粗人,在他爹的教导下,他是个很有骨气的人。他对自己的父亲很尊敬,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很坚定的。 夏梓希补充了一句:“对,爸爸从小就教育我们,只要能改正错误,就能弥补错误。我妹妹只是犯了一个错误,却还执迷不悟,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闻言,夏珂的心中升起一股悲伤。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夏梓堂,道:“你知道自己错了,就该知道悔改了吧?你先去准备一份策论,明日一早呈上来。” 姜夫人听到夏梓堂这么一说,心里很是难过,正要开口,夏珂就把矛头对准了夏梓堂,让她愣了一下。 “我……”夏梓堂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还是忍住了。 爹,你难道忘记我是个将军,我做的是什么策论吗?有这个功夫,还是练两招比较好。 夏珂目光一凛,声音低沉:“怎么?” 夏梓堂连忙板起脸来,正色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还想问问您,这篇文章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不用了,让我自己决定吧。”反正都说完了,他也不介意在父亲面前服软。 夏珂将目光移开,重新落在夏晏清身上,认真道:“你两个哥哥说得对,但你年纪太小,根本不了解和离女人的难处。你——” 夏珂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之所以愿意嫁给王氏,是因为你看中了清羽的才华和才华。一言不合,便要休妻。要知道,但凡家境富裕的男人,都是有小妾的。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当初你的爹娘让你和清羽成亲,就是一个错误,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样的错误?” 夏晏清:“……”她什么都没干过。这个黑锅,实在是太难解释了。 “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回家,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会让二爷与徐清慧在一起,无怨无悔。” 姜夫人有些为难,她不希望自己的闺女在王氏一族受尽委屈,也不希望自己的闺女这么年轻就成了离婚的妻子,那样的话,她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加卑微,成为别人的笑柄。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不能和离,对自己的女儿更好。 姜夫人却是苦口婆心地劝说:“燕青,人家都说一日之好,毕竟你和明羽是有过一段感情的。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等你学得多了,手艺好了,清羽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 夏晏清仰头看着天空,一脸的绝望。 似乎,这件事,他必须要说出来。 “这个,是我不懂,自从洞房花烛夜,二爷被他赶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洞房花烛了。”夏晏清小声道。 可就算是如此,当她开口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安静了,直到那句“还没有洞房花烛夜”,才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夏珂和夏梓希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脸的愤怒。 姜夫人也跟着慌乱地爬了起来,杨氏和高氏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夏晏清。 倒是夏晏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两个人还没有洞房花烛,如果真的离婚了,她也不会吃太大的亏,何必如此激动? 夏珂怒道:“你这个野种,实在是太过分了!” 夏梓堂说完,转身就走,“我要把王家的门都给拆了,王晰这个王八蛋,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姜夫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但她还保持着冷静,大声道:“阿堂,你快回来,大家都知道了,燕清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夏晏清白了他一眼,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不是更好吗? 她心里骂了一句,赶紧站起来阻止:“四哥、四哥、四哥,你们消消气。这本来就是你的主意,咱们坐下说吧。” 因为夏宴清的阻止,夏梓堂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直到夏珂喊了一句,他才停了下来。 夏珂叫了一声:“站住!这下麻烦大了!” 夏宴清也被这一嗓子惊得不轻,朝夏梓堂挤眉弄眼,拉了拉他的袖子,一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夏珂一拂衣袖,重新坐了下来,她的火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她蹙着眉头对夏宴清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成亲三个多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王氏一族的人,把你的嫁妆都抓起来了?” 夏宴清也没有料到,这件事情竟然引起了如此强烈的反响,似乎有许多事情是无法说出口的。 如果她把王晰与徐清惠合谋陷害她一辈子的事情说出去,夏氏一家会不会跟王家翻脸? 为了她,她连累了夏老爷子和父亲,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 她看了一眼夏珂,踱步道:刚开始的时候,二爷还在努力学习,二爷对她另眼相看,于是她允许二爷在徐清惠的房间里呆着。后来,二爷发现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对我也没有什么意思,这才起了离意。” 夏珂听完她的话,并没有消气,反而对她提出离婚的意见,有了很大的动摇。 他注意到夏宴清的脸色和身材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确定她在王家并没有受委屈,应该是生活得很好,情绪也很好。 一个因为暗恋而结婚的女子,如果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另外一个女子在一起,她也可以冷静下来,或者说,她会一直忍着没有洞房花烛夜。 那岂不是说,她已经做好了和离的准备? 姜夫人身子一颤,在杨氏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席清,你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不知道回家跟我说一声?你刚回到家族不久,就要被人带到王家受尽凌辱,你让我母亲情何以堪?” 夏宴清一脸的愧疚,无言以对。 这是怎么回事?仿佛有人对她做了什么一样。其实,她已经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了,一点伤都没有。 ------------ 夏宴清瞥了一眼自己的两位兄弟,相对来说,还是年轻一辈更容易交流,你们两个,就不能为这位姑娘说几句吗? 得到她的求救,夏梓希平静的看了夏珂一眼,又看向姜妈妈:“爸,妈,事到如今,你们也该回去了。想必王家人也是明白了妹妹的用意,所以想要试探一下。” 姜夫人欲言又止,只是眼圈再次泛红。 事已至此,王晰再怎么说,也无法掩饰他对夏家、对夏宴清的厌恶与忽视。 天下间,又有几对有情人能成眷属?都是家长安排的。 如果是平时,哪怕是一桩不合心意的婚事,好歹也要表个态,让正室有个名分。可是,王晰到底有多恨自己的女儿,所以,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你确定要跟我离婚?”夏珂问夏宴清道。 见有戏,夏宴清立刻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了。” 这还用想吗?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想过要成为王晰和徐清惠的第三者。他在王家假扮妻子,也是因为他刚来,对这里并不熟悉,所以才会这么做。 “爹,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也做出了决定。这样的话,我可以和王家二叔离婚了吗?” 一家人都看着她,等待着他的决断。 夏珂想起最近王晰对自己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脸色一沉,厉声喝道:“王氏母女实在是放肆,休了也就罢了,但你不能就这么回去。” “啊?”夏宴清一怔,这话怎么说的,让她早点离开王家多好? 不能就这么回去,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又是八个人抬着她吧? 夏梓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问:“你是说,我们还缺一个契机?” 姜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她,想要给她更多的弥补。 夏珂回答:“所以,我们夏家的小姐,实在是配不上王晰,所以才会离开王家。即使我们向他解释,他也是看不起王氏一族的行事风格,主动要求离开,谁会相信?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静观其变。” “啊?”夏曳澜苦着一张脸,“还要等什么?不就是要和离吗? 夏珂微微一笑,道:“我看到你在王家生活的很好,不管是心情还是身体,都有了明显的改善。要不,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呃,夏宴清目光中满是责怪。这才是真正的亲生父亲,她怎么就不能舒服一点呢? 可实际上,这三个多月来,她在王家的日子,可比原主在夏家自在多了。她的身体状况,也是越来越好。 夏梓希也不想让妹妹跟离能谈恋爱,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要等徐清惠怀孕了,我妹妹才会公开离婚?” 除了夏珂,一家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164章 夫人请慎重 夏梓希见姜夫人、夏宴清等人不解,又接着道:“王晰的原配和小妾一起进了家门,第一个怀上孩子的竟然是小妾,可见其中必有蹊跷。 这个时候,宴清又宣布,他会帮助王晰与徐清惠,因为他是个正直的人,他看不起王晰,看不起王家,也不想拉下脸来对付一个小妾。” 姜夫人也明白,她很清楚,如果能和离,最好抓住这个机会,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却在二十八岁的时候,被逼到了离婚的边缘。以她的地位,很难找到合适的夫婿,最多也就是给他当小妾。 不过想到夏宴清如此坚定的样子,如果能尽量减少对和离的影响,那就再好不过了,至少还能为自己的女儿争一口气,对自己以后也有很大的帮助。 夏宴清被夏梓希,或者说夏珂的心思给弄糊涂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等,二哥,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我们只要离开他的家族,就可以了,还需要什么名声?” 还是夏梓希给了她答案。 夏梓希摇了摇头:“自从你回国后,在京中所有人眼中,你就是一个胆小如鼠,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那就太丢人了。鬼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更多的风言风语?妹妹年纪尚小,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一个好的名节,对于一个少女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夏宴清抿了抿嘴唇,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的二婚做准备? 如果她真要改嫁,夫君看重的是自己,才不会在乎什么名声。如果只是冲着他的名气而来,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她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古代女子。 夏珂听了她的话,又道:“明天我把王韬叫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他。另外,你娘也要到王家,和柳太太见个面,商量一下。” 夏宴清笑了笑,叹息一声,又问:“那么,我要不要回到王家当儿媳妇?如果徐清惠不能怀上孩子,我是不是就只能当他的妻子了?” 夏珂微笑道:“如果徐家那丫头还没怀上孩子,那我们王家人可就急坏了。对了,你不是要做陶瓷生意么?“王家的院子里,只有一个灶台,能养活一家铺子?” 夏宴清道:“我……”她想要自己开一间铺子,可身上的银子并不多,那两处嫁妆也卖不出去,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去一间上好的铺子,把自己的瓷器托付出去。 夏珂又道:“陶瓷是一门技术活,你在王家之前,就把陶瓷的形状和品种研究清楚,然后让你娘给你找个合适的位置,给你盖一座窑,买一间店铺,雇一批陶瓷匠人。等你归来,我们再动手。” “啊,”真的假的?夏宴清一脸的惊讶。 夏珂摆了挥手,“你也不能这么得意,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和你娘会帮你想办法,把你留在王家,继续读书,继续做陶器。不过,你不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为所欲为,明白了吗?” “是是是,我懂,我懂。”夏宴清愣了一下,这才从椅子上爬起来,对着夏珂和姜夫人就是一顿磕头,“多谢父亲理解,多劳母亲照顾,等我有了银子,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姜夫人正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夏梓希却打趣她:“你的意思是,你要是不能挣钱,你就不能孝敬你的爹娘和弟妹了吗?” 夏宴清脸色一变,尴尬地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很好。” 夏珂笑了起来,他的想法,远超姜夫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她就应该乐观一些。闺女有烧制瓷器的天赋,将来未必不能跟王氏一族相比。 在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家,都喜欢嫁人,而不是嫁人。一个女人如果能做生意,那就比才华更有价值,也会受到大族的重视。 这一天,夏宴清一直待到酉时结束,这才载着一大笔礼物,回到了王家。 ------------ 夏宴清回来的时候,还有一架额外的马车,里面有两名侍女,其中有送给王家人的礼物。姜夫人得知夏宴清缺人,特意从府里挑选了两个勤快的丫鬟,让她送过去。 李嬷嬷和心秀与夏宴清一起乘坐马车,后面一辆马车里则是心淑和那名新来的丫鬟。 夏家主子所说之事,李嬷嬷还不知。他也不会想到,夏宴清很快就会被赶出王氏一族,变成一名被休的妻子。 她暗自高兴,还好小姐只是在他们进屋的时候,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然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而且,夏宴清所说的要跟王晰和离婚,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应对的,就跟没事人似的。二奶奶在家里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还了一大笔礼物,和往常一样,回到了婆家。 李嬷嬷却是心知肚明。姜夫人没有给她更多的指示,夏宴清也没有多说,这说明今次主子要跟她商量的事,她现在还不能插手。 李嬷嬷思索间,夏宴清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而心秀脑补单纯,只是在车厢里靠着帘子坐下,任由车厢内的清风徐徐而入。 就在三人即将接近的时候,突然,马车剧烈的震动起来,蹄声也变得凌乱起来。那辆马车先是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想要向右拐,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是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夏宴清一把扶住窗户,一手扶着李嬷嬷的手臂。 心秀毕竟年轻,心思敏捷,早就巴住了马车边缘,扭头对夏宴清吼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做什么的?” 还好,这辆马车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震动,很快就稳定下来。 外面传来张大壮的喊声:“老丈,你这是什么眼神,也不看看路?老柳,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随后,张大壮对着林凡千恩万谢,“这位小兄弟,你的马车可有损坏?要不,你去看看你家主子的情况?” “怎么了?”夏宴清听到了,她掀起车窗的帘子,问。 张大壮一听到主人的问题,立刻回答:“有个老头无缘无故的冲着我们的马跑来跑去。刚才我们躲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一辆马车,幸亏他的随从武功高强,才让我们停了下来。” 夏宴清:“……”这么慢的速度,还会出车祸,真是服了他了。从张大壮的声音来看,再加上之前的震动,他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愿这老头不是骗子。 “老爷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夏宴清问。 张大壮:“还好,就是老丈旁边的一个人,我拉了他一把,不过他并没有摔倒。” “那就好。”夏宴清放下心来,这京中,有钱有势的人比比皆是。还好,没有人受伤,接下来,就是如何解决这件事了。 “你看那辆马车被损坏了多少,该赔多少就赔多少。你去打听打听,他们是哪个家族的,等他们帮了我们,我们就去道谢。” 夏宴清毕竟是女人,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插手,说罢,她便垂下帘子,等待谈判的结果。 张大壮回了一句,然后又跟另一个年轻人聊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和谐。 车夫处理得很好,被吓到的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怨了一声,便离开了。 张大壮很是热情的说道。 小厮对张大壮说了些客套话,却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自己也有责任,因为马车跑得很快,与旁边的马车之间没有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这就是为什么会发生冲突的原因。 说完,他便借口有要事,抱拳而去。 张大壮连连道谢,觉得小厮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的马车因为老丈的突然接近,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如果不是这辆马车离得很远,两辆马车也不会相撞。 肇事的三个人已经离开,夏宴清也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见自己的马车没事,便再次发动车子,返回王家。 提前出发的那辆马车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所以车夫继续往前走。一名小厮站在一辆马车的旁边,后面则是一匹骏马,很快就走远了。 宽敞的车厢内,邵毅独自一人。 今早,夏宴清刚从车上下来,便被人送去一封书信。这一次碰撞,他是在另外一条街上的茶馆里等了一天的。 自始至终,他都在车厢内,一言不发。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意外发生了,两辆车撞在了一起。王家二祖母在没有受到什么损害的前提下,掀起车窗的帘子也说话了。 邵毅一个人坐在车厢内,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条缝,当隔壁车厢的帘子被拉开时,他看清了阿灿的脸,也看清了阿灿的嗓音。 没错,正是阿灿。 尽管在此之前,他已经确定阿灿就是夏家女,但这一次,他却是彻底相信了。可是,当她看到那张脸,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幸好当时没有他,所以他还能在马车上维持着平静。 不然,如果要他说什么,他就会因为心中的颤栗而变得结巴起来。 随着车队平稳前行,邵毅面若止水,强自压抑住身体的颤栗与兴奋。 这一次,尽管与前世有些出入,但阿灿却没有错过他,反而比他提前了八年,进入了他的视线。 今生,绝对不会出现阿灿在妓院里被人糟蹋的情况。有他和夏家人在,阿灿就不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搞不定什么大生意,搞什么玻璃产业。 在阿灿的手上,琉璃必将绽放出令世人瞩目的光彩。 ------------ 邵毅心中五味杂陈,直到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他这样回去,肯定会被管家和妈妈发现。 这些日子,他的下属们都是听从他的命令,围绕着夏宴清转。而今天,按照他的计划,他会出现在夏宴清的马车上,很难理解他为何会露出如此沮丧的表情。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只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静一静,等看到阿灿之后,才能平静下来。 “人呢?”邵毅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启禀大人,我们已经到了凤翔大街。”一个小厮站在窗口,回答。 凤翔街,这是什么地方? 邵毅这才记起来,当日在仙酒店,自己明明看到了王家的接婚队从自己面前经过,而轿子里坐着的是谁,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若是那一天,他早知道阿灿在轿中,即便是将这京中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拦下那顶轿子。 三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道阿灿现在在王家怎么样了,和王晰的关系怎么样。 想想自从夏家女回京城后,对她的风评就没有一个是正面的。毫无疑问,王氏一族不肯将阿灿嫁入他们的家门。 这让阿灿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一想起阿灿做了别人的老婆,而他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邵毅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厉害。 “我们还是不要回去了,我们现在就在‘仙酒店’吧!”邵毅对顾宁道。去这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地方,说不定可以让他早点醒来。 邵毅在仙饭店并不是熟客,但他来了好几趟,所以他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印象深刻。 这时,酒楼中已经坐满了人,大厅中已经坐满了人,店小二们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忙得不可开交。 邵毅刚走进去,一个小二就走了过来,“这位公子,你是要招待客人,还是要单独喝酒,要不要我带你去二层?” 邵毅朝着楼上走去,目光在大厅里的宾客身上一扫而过。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这人也是刚刚进入,似是不愿被人发现,挥手让迎宾的人都出去,自己上楼。一边上楼,一边回头看着。 是柳大爷打来的。 前世的时候,这位柳大富,虽然是一个生意人,但也是一方豪强,与各方势力打交道,都是得心应手,颇有几分气度。 奇怪的是,现在的柳大富,已经三十多岁了,比起上一次见面,又小了不少。 第165章 有更好的选择 王氏一族,守在二楼门口的嬷嬷,看到三个人走了,只剩下五个人,一脸尴尬:“二婶,这两个丫头,是不是我们王府的?” 也就是说,外人进入自己的府邸,是违反规定的。现在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林梦雅把俩个丫鬟带来,怕是要在昱王府里住上一宿了。 夏宴清颔首,“对,就是我刚带来的。让你为难了,你可以跟我说,我会跟你说的。” 她还没有走到宣北殿,第二道门就传来了风声。 柳夫人和袁氏见夏宴清带来了两个陌生女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夏家召回夏氏,这不就是在暗示夏氏想要和平么?莫非是夏家人说服了夏氏,让夏氏留在这里,还多了两个人? 考虑到徐清惠和王嘉玉都在,夏宴清提出的离婚申请还没有确定下来,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夏宴清走了进来,向柳夫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向袁氏和王嘉玉打了招呼。 不等柳夫人开口,白芷便从怀里掏出两份契约,递给柳太太,“我已经跟我娘和嫂子说了,白大人府上缺人。今天我回来,无意中说到要买个丫鬟,我母亲说,外头的丫鬟不如自家的丫鬟好用,就送了我两个丫鬟,作为她们的身份证明。” 柳夫人一听有儿子,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 王氏一族也有一些老仆人,每一个仆人都有自己的仆人。不过,王氏一族毕竟只是个小家族,最近十多年,府中的下人虽多,但大多都是王韬入仕后,买回来的。 夏家家大业大,夏宴清的嫁妆都是世家子弟。此时,夏氏只是说,夏家还是会把孩子送给别人。 这样一对比,夏家和王家的实力就有了明显的区别。 这是夏家人送来的,属于秋月院所有,柳夫人检查了一遍,便将契约还给了夏宴清。 “反正这房子是你们家送来的,你自己留着。记住,好好管教她,遵守王府的规矩。” 夏宴清拿着那张契约,向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又看了一眼屋内,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变得有些尴尬的氛围。 柳夫人闻言眉头一蹙,屋内袁氏则用审视的眼神望着夏宴清。 王嘉玉从小就看到了妈妈和奶奶在一起的样子。她已经从一个妻子,一个儿媳,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妻子。 因此,每次见到夏宴清的举动,他都会发自内心的鄙夷。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对自己的长辈这么不尊重,这么任性? 未来媳妇是什么模样,徐清惠又怎么会不清楚。这也是她将自己当成儿媳妇的原因,每日定省,每日都有,甚至还抽出大量的时光,与柳夫人说着闲话,抄着经。 按理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儿媳妇,她应该很开心才对。不过,身为王晰的妻子,夏宴清既不需要时刻伺候婆婆,也可以为所欲为,这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到了人家嘴里,就变成了老婆?在夏宴清看来,自己的妻子怎么可以如此漫不经心地对待自己的妻子呢? 于是,当夏宴清像往常那样离开时,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了许多,敌意也变得十分明显。 夏宴清此番回来,柳夫人与袁氏都曾推测过夏家人会如何选择。 但看到夏宴清依旧是那副模样,两人都有些怀疑,夏氏的生活到底是过了,还是过了? “嫂子何必如此着急?”袁氏微笑着,道:“岳父岳母可还好?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们说过?” 夏宴清原本想要偷偷溜出去的脚步一顿。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屋内众人,目光在柳夫人与袁氏身上停留了一下。不会是认真的吧?有王嘉玉和徐清惠在,他们是不是可以讨论一下王晰夫妻离婚的问题了? ------------ 按照夏珂和夏梓希的说法,他们应该先把离婚的事情保密。这对于她和王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因此,尽管袁氏追问,夏宴清还是含糊其辞地答道:“夫人,家父警告过我,让我在夫家好好待着,好好伺候婆婆和嫂子,不要太过放肆。” 说到这里,她注意到袁氏与柳夫人脸上的异样,又补充了一句,“父母还说,让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太过狂妄。” “……”柳夫人。 袁氏:“……”也就是说,夏家根本就没想让夏氏跟王晰修好,一切照旧? 这是怎么回事?像夏氏的两位兄长一样,对自己的姐姐进行照料,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是不是夏氏以为他们是软柿子,所以才会说动夏珂夫妻,让他们靠着王家的钱,脱离王氏一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袁氏越是这样,他的情绪就越是低落,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转头对柳太太说:“娘,您还好吗?我嫂子很着急。” 柳夫人不解夏家人为何要这么做,她本就打算将屋内之人打发走,与袁氏商议之后,才开口道:“没事,让二嫂先走一步。” 然后他看向徐清惠和王嘉玉,“我今天有些累了,先回去吃饭。” 徐清惠和王嘉玉看着柳太太脸色难看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躬身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袁氏两个人,柳夫人有些疲惫地问道:“夏家这是怎么想的?前些日子我们跟夏家人谈话,姜小姐是真心希望夏氏能在我们府上过上好日子。夏氏去了一次,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袁氏也是深深地皱眉,家中多了这样一个不稳定的人,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如果说以前她没有意识到夏宴清想要离开,那还好,现在她已经发现了,这个心怀不轨的人绝对不能再让她活下去了。 所以,夏宴清刚才跟王晰说的那番话,正好给了他一个脱离夏氏的契机。 她并不像王韬那样,希望能有一个独立的女人,来帮助王晰,教育好自己的侄子侄女。王韬对女人的理解并不深,像夏氏这种出身的女人,注定不适合相夫教子,也不适合留在家里。 为防夜长梦多,还是尽快送走为妙。 袁氏道:“我娘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夏家,跟夏家说明了情况。至于夏氏是留是留、还是今后有什么安排,都得跟我们说清楚。你就等着吧,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 姜夫人第二天就到了王家,说是王晰与徐清惠感情深厚,她也不好阻拦,便告辞离开了。 又说眼下不是和平分手的时候,王夏两族暂时还是要保持这种联姻的状态。他只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够在王家过上以前的生活。 柳夫人和袁氏虽然不明白夏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明白,他们是在等待一个对夏宴清更好的机会,所以才会离开。 毫无疑问,夏宴清的这个优势,必然是以王氏一族的损失为前提的。 柳夫人自然是不肯的。 可姜夫人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说,她在王家的时候,并没有打扰到王晰和徐清惠,哪怕是在一起,也无所谓。 两位少奶奶见面,却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姜夫人并没有要见夏宴清的意思,只是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目的,然后就走了。 当天,夏珂见到了王韬。 不过,两人的对话,却变得有些尴尬。事实上,夏珂那边,就是主要的战场。 两人在一家茶馆见面,夏珂的手下在外面等着,夏珂和王韬则坐在包厢内。 夏珂让王韬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等徐清惠有了身孕,她才会跟她离婚。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韬怎么会听不出夏家人的意思,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争一口气而已。 只不过,他想要借着王家的名头,来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已。 王韬顿时脸色一黑:“伯父恕罪,我不能这么做。我娘和二哥都很喜欢她,她嫁过来后,在家里也是顺风顺水,根本没必要离婚。 如果你一定要拒绝,那我们也不勉强。不过,咱们王府虽小,可也容不得一个心怀不轨之人,久居不下。” 夏珂被王韬这么一说,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喝了一杯茶,这才平静地说道:“齐庆和明宇结婚快三个月了,和明宇一起来的,是徐家女。食青虽然是明宇的妻子,但两人并没有真正的结合在一起。希望明德能理解我的想法。” 王韬眉头一皱,道:“不会吧?”他娘说得很清楚,夏氏成亲那天,清羽就住在夏氏的屋子里。 如果夏珂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王家,岂不是成了他们王家的正妻?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而且是真的,那他们王家,还有人愿意嫁给他吗?他堂堂王家家主,又该如何面对王氏一族? 管家都这么蠢,还怎么可能对朝事忠心耿耿? 夏珂看着王韬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想通了,淡淡道:“明德,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去找晰玉。” 夏珂一把将茶杯一推,长身而起,“等事情弄明白了再说。我的女儿,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二。我相信明德,明德对我女儿的照顾,我在此向你道谢。” 目送夏珂大摇大摆地离开,王韬气的咬牙切齿。王晰那个混蛋,根本不听他的劝告,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 夏珂敢这么说,那就说明王晰还没有跟夏氏上床,她这么做,岂不是等于给了她机会? 就算他们只上了一次床,但一旦上了床,夏氏也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 现在好了,夏家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捅出去。 夏珂最后那句话,不仅威胁了王家,更是威胁了夏氏,让他们在这期间,安然无恙。 该死的王晰! 在夏珂和王韬的拉扯下,再加上姜夫人多送来的两个丫鬟,夏宴清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所以她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哪怕柳夫人与袁氏都不自觉地保持着距离,她也变得更加方便了。 这个时候,客厅就变成了一个特别的陶制模型。 夏宴清并没有把她和离婚的事情通知白先生。 不过他还是暗示了一下白先生,说夏家要找个新的窑炉,并且招收陶瓷匠人。在他们那里,只需要做出新颖精致的样品,等烧制好了,再由工匠来制作,制作出大批的瓷器,他们就可以开始营业了。 这才是白先生真正想要看到的。 前途一片光明,所有人都干劲十足。与此同时,制作玻璃所需的原料也都准备好了,还可以抽空尝试一下。 夏宴清从前世的记忆中,将各种陶质的、瓷质的玩具、装饰品、玻璃器的形状,一一记了下来。 然后,他选了一些比较简单的,跟白先生一起画了几张图纸,然后用粘土一块一块地烧制,成型后留作样品,等烧制好了,就送给那些陶器匠人,作为他们的首批作品,用来铺路。 夏宴清这边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不过,她想要购买两个丫鬟的计划,暂时搁置了下来。 邵毅早就猜到,如果夏宴清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他的手下肯定是不够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张大庄和中间人的帮助下,将两个家丁的女儿登记在了一起。 这件事一解决,中间人就来了消息,说是张大壮派来的丫鬟,让她在外面等着,不用再雇人了。 中间人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是百分百能做成,再说了,张大壮也很诚恳的道歉,还送了一堆银子,让他去买杯茶。 但邵毅不同,为了夏宴清在王家的地位,以及他的名誉,他是绝对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的。因此,她只好让人服侍夏宴清,两人算是间接接触,遇到危险时,也能得到侍女的帮助,化解困境。 现在,他想要的间接联系都做不到了,邵毅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挖走了。这个死妮子,还是跟以前那样,只顾着自己,就不能有一回心意么? 前世的时候,她就是迷路了。 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她又早早地进入了他的视线,这一次的灾难,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 他没有一个得力的手下,该如何防备? 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又一次失去了她。 很明显,阿灿上辈子,也就是在京城中闹出点动静,后来三年都是籍籍无名,什么瓷器琉璃之类的东西,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过。 今生她已经早早的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说不定王晰那家伙会因为这个而回心转意。 第166章 有名的人 每次邵毅想起京城里有名的才子,想起王晰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以为这是王晰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可京中的姑娘们都很享受这种风格,被称为玉树临风。要是阿灿也看上了什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书生,该如何是好? 再加上之前在仙饭店碰到的那个柳大富,更是令他警觉起来。 那天,他就奇怪柳大富怎么会在此时现身,前世柳大富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商场混得风生水起,然后再去京城发展了。 自己也是个异类,前世也是如此,但柳大富这个无名小卒,此时却在京城,自己等人却没有发现。 监视柳大富的手下回报,与他见面的人,只有一人。两个人在包厢里相遇不久,那个男人就悄悄地走了,谁都没有发现。 接下来的宴会,大概只是为了掩饰,柳大富一个人在这里呆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另外一些好友到来。 一帮人推来推去,吵吵闹闹,最后,他们肩并肩的离开了。 或许,这位陌生商人,只有上一世与柳富贵相识的邵毅,在此之前,还见过一个人。 而那些提前离去的人,更是令邵毅感到了一丝不安。小厮说,这人是成郡王的人,虽然不受郡王待见,但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成郡王与邵毅之父乃是表兄妹,两人都是皇兄。 在邵毅前世的数十年中,成郡王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除非是宗室给他安排的事务,否则他很少插手政事,一心扑在诗词歌赋上。 他本人虽无诗词绘画之才,但对欣赏之道,自有其独到之处。因此,成郡王在读书人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同理,前世柳大富也并未明显表明立场,而是以钱财开路,将自己的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邵毅认识柳大富,一是因为他曾经通过靖王的一位谋士,通过靖王的关系,打通了酒引和酒类生意。后来,为了表示对他的感激,他暗中给了靖王爷一大笔钱。 第二,柳大富产业遍布世界各地,他之前就有了玻璃产业的想法,与阿灿有了一些交情。 不过,看到阿灿那狭小的工坊,他就知道,这工坊已经没有发展的余地了,便放弃了。 阿灿不是不能将玻璃工坊做大,而是将大部分玻璃工艺都转移出去,赚点钱,可她对柳大富还是很忌惮的。 正如阿灿所言,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在他的眼前,有一个完美无瑕的人,那肯定是在演戏,跟这种人相处,既危险又疲惫。 也就是柳大富从中作梗,让阿灿与柳大富的合作没谈成,反而放弃了将玻璃产业拓展到关家,以绝后患的打算。 这个八面玲珑,毫无瑕疵,自称不涉朝政的生意人,居然在京城大变之前二十多年,与一位声名远扬的郡王殿下勾搭上了,两人还暗中来往。 如果成郡王也是一股暗中争夺皇位的力量,那么二十年后的皇位之争,胜利者不一定会是夏家背后的燕王。 夏珂和阿灿都是父亲和父亲,那么,夏家岂不是也会落得和他和王家同样的下场? 看着桌上的两个温度计,邵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一次,他不能让阿灿去死,也不能让夏家安然无恙。 ------------ 在夏宴清的印象中,玻璃杯在所有的玻璃器皿中都占有重要的位置,也就是沙和尚摔碎的那个,在整个天宫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俗话说得好,就要有好的工具。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至少要确保万无一失。 她不会吹玻璃,也不会制作大量的玻璃液体,所以她不会去学吹制。 另外一种传统而成熟的技术叫做铸造模具。 铸造模具,有着悠久的历史,从上古时代开始,就有铸造工艺。 所以,夏宴清打算在制作玻璃制品前,就想着要请人制作一个模子。她没有亲自动手制作过琉璃,但也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白先生一愣,没想到第一件事竟然是玻璃杯,“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还只是白先生的一句话,一般人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用了,更别说是用了。 但二婆婆却用上了下唇,说要做一只玻璃灯。 回想起张大庄给他的那些沙子,以及一些辅助材料,虽然夏宴清展现出了过人的技艺和智慧,但白先生还是无法想象,像玻璃杯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夏宴清明白白先生的意思,在上古时代,化学是不存在的,但作为一个从事玻璃业的人,他虽然没有亲自接触过,但也知道玻璃的制作流程。 她坚信,哪怕是有缺陷的玻璃,也能做出琉璃产品。 她微笑道:“这东西很难制作,但绝对可以制作。具体能不能起到作用,还要看我们对火焰的控制,还有我们的模具。你不相信我吗?” 白先生:“……”算了,以后夏宴清就是她未来的家主了,现在家主都这么说了,她自然要全力支持。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了这件瓷器的款式和图案,然后请白先生画一张图纸,让专业的铸模大师来做。 铸模的工匠也没多说什么,这茶壶造型,怎么看都是天方夜谭。一般的茶杯,要么是陶瓷,要么是陶瓷,怎么可能会有模子? 显然,这只是有钱人无聊时的幻想。 匠人们都很乐意,一件模具一锭一锭的利润,远远超过了铸造一件祭品的成本。四套,有什么不好的? 等到他把模具弄好,已经是七月份了。 就在王夏两家商谈停战之事的时候,夏宴清等人也完成了十几个成品的瓷器。 这里的瓷器大多是寓意好的,有创意的,也有很好的现代风格。 剩下的都是一些花瓶。这些花瓶与古代的传统风格不同,它们有牛角,有蝴蝶,有梅花,有梅花,很有创意,也很有灵性。 有了这些新奇的摆设和花瓶,以及现代的精美瓷器,这家店还是很不错的。 现在,陶瓷的样本已经可以结束了,可以进行玻璃的试验试验了。 虽然没有大型的现代化设备和机器,但要想赚钱,想要走向生活的顶峰,还是要精打细算,碰碰运气。 所以,在模具带回去的次日,夏宴清就将所要加入的原材料与辅助材料重新进行了一遍,并与白先生确认了玻璃杯的烧成过程与要点。 在确定没有问题后,他们趁着夏日的炎热,开始了第一炉玻璃的制作。 尽管夏宴清在烧制陶瓷和制造温度计方面,早已显示出非凡的智慧。但是,就算是白先生,也很难想象,一块一块地,一块一块地融化,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他们甚至怀疑,这些碎石,沙子,能不能融化。 而透明的玻璃,那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不是夏宴清一口咬定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些人一定会认为那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接着,夏宴清顶着炎热的太阳,带领着一众侍女,汗流浃背地将放入窑炉中,加入玻璃原材料的模子加温。 伴随着炉子四周的温度计缓缓弯折,炉子里的温度也随之升高。 有了刻度作为参照,夏宴清在前世的技术基础课上学到的知识,她将温度计的设定值记录下来,并且将温度计维持在预定的数值上。 瓷器的制作和瓷器的制作不同,特别是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情况下,制作出来的东西,质量都是要靠时间来解决的。 想要将每个步骤都做好,就得将烧得更久一些,按照夏宴清的规划,要持续十二日。 这一次,就是要看看玻璃的性能如何,然后才能做出更好的修改。 现在是七月份,早上和晚上都有些冷了。 不过,在火炉旁工作,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幸好,王氏一族的人,都知道二夫人在客房里烧瓷器,所以才会有往炉子里加柴火的迹象。 柳夫人与袁氏也被客院里的动静弄得有些烦躁,这烟囱里的浓烟,似乎让整个王府的院子都变得炎热了许多。 在最好的房间里,柳家和柳家的两个丫鬟,都是去年服侍过她的。 尽管偶尔会有冷风从窗户里灌进去,可柳太太却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晋华打扇就在她的旁边,手里还握着一把扇子,时不时的摇一摇。 “这样的生活,何时才能结束?好在夏家是同意和离的,他们整天都在抽烟,就算他们有脑子,我们也不会要他们。听说夏氏现在就会做陶器,不知情的还当我们是炼丹世家。”柳太太不满地说道。 晋华和芳龄并不怎么担心,但也想不通秋月院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却要忍受这样的生活,这是为了什么? 芳龄、晋华见柳太太讲得有意思,几乎要忍不住要大笑起来,忙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芳龄停下手中的活计,替二人斟上茶水,又替袁氏取来一把折扇,为他扇风。 袁氏没有反对,陌天歌心中却有些烦躁。夏氏一直故作不知礼数,向来我行我素,根本不听她的话。现在既然答应了和离,那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如果不是她和离的事情不能公开,夏氏早就不让她每天早上去见婆婆了。 不过,她还是要劝柳夫人,“嫂子以前陶瓷生意不好,就是个倔脾气,非要闯出一番事业来,她是不会罢休的。越是慌乱,就越是没有头绪。娘,你别理她,随她便,你若老是这样,她也会灰心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充满了不耐烦。 如果陶瓷这么好造,要陶瓷干嘛,谁还会去买陶罐和水缸?穷人和平民们,都会自己动手。 袁氏的这番话,却让柳夫人吃了一惊,她是真的急了,“明天让大夫过来,把清惠的脉象调好。清雨每天都在春熙苑里睡,总要有点什么事吧?” ------------ 徐清惠最近确实感觉有些不对,但也只是有这种直觉,具体哪里有什么问题,她也说不上来,想要请个医生过来,也很难。 可就在她发愁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位太医,而且是太医,这让她既高兴,又紧张。 明明没有任何不适的迹象,可他们却让人把她的脉搏都摸了一遍,是不是觉得她怀孕好几个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检查出来,她没有怀孕,那王家人会怎么想?他是不是又要让王晰跟夏宴一起打扫房间了? 大夫并没有让她担心太长时间,很快就停了下来,对着王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王晰跟着他走了出来,让他坐下,问:“内眷可好?” 太医笑道:“二公子,可要恭喜你了,我观令爱的脉搏,怕是已经怀孕了。不过,时间还很紧迫,不宜下结论。等两周后,你就可以确定了。” “真的?”王晰眼睛一亮,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么多日来,总算是遇到了一件好事。 柳家的意思,就是让大夫帮徐清惠好好调养身子,谁知道竟然查出了滑脉,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好好好,”柳夫人连连点头,“大夫有没有给孩子吃什么保胎的丹药? 袁氏微笑:“娘只是喜怒无常,庆惠怀有身孕,应当好生调息才是。怎么会这样?” “是我一时得意忘形了,”柳夫人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王晰时,神色有些复杂,“这两天你可要小心了,让清慧好好休息。等她怀了孩子,等夏氏走了,她才是你的正室。” 王晰知道妈妈说的是什么,再加上家里有嫂子,便尴尬地应了一声。在母亲和嫂子的劝说下,她终于离开了。 夏氏本来就不该来王家,现在,她要离开了。 只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难受? ………… 徐清惠在春熙苑的闺房中,满心欢喜,心想若是她能成功诞下长子,自己在王家人中的位置便会更加牢固。抛开身份不谈,她各方面都比不上夏宴清。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这让她的高兴少了许多。 徐清惠听见外面有侍女向王晰行礼,也不管青黛和碧兰的反对,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开窗帘。 “二少爷,你来了。” 王晰看到徐清惠掀开车帘,赶紧收敛情绪,快步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嗔怪地道:“你都怀孕了,还自己做什么?别影响到孩子。” 徐清惠被王晰搂在怀里,很是享受,她笑眯眯地说道:“没这么夸张吧?你在把脉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徐清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乖乖的按照王晰的吩咐,回到了椅子上。 徐清惠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放到王晰身边,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第167章 等来的结果 王晰见徐清惠端着一杯水,有些同情地问道:“你怀孕了,还真是难为你了,难道还不让我喝茶?” 徐清惠被他说得深情款款,心中有些触动,不过她也知道抓住这次的机遇。 她微笑着道:“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位嬷嬷说,这茶对宝宝有好处,还是不要多喝为妙。为父为母,自然要为孩儿考虑。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茶,没事的。” “妾身一想起怀着二公子的孩子,心中便觉得温暖,格外珍视这种感觉。二公子在哪里?二公子对犬子可有好感?” 王晰失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徐清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变得担忧起来,“二公子,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就是个私生子,我,我不忍心。” 她见王晰蹙着眉头,便问:“不如二爷设法与二奶奶修复一下感情,等到我们的儿子出世,二爷求二夫人将这两个儿子也算入二奶奶的名下,如何?” 徐清惠并不清楚王夏两家的关系,但她敏感地感觉到,王家人对夏宴清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夏宴清并没有太过在意,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早上去萱北堂给她请了个好,其他时候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柳夫人与袁氏两位小姐的反应就颇有意思了,既是无视夏宴清,也是不满,这就有些古怪了。 这些都只是小事,王晰的反应才是最让徐清惠担心的。以前王晰对夏宴清很反感,偶尔说起,还会觉得夏氏俗不可耐,不屑于提及。 可是,王晰却像是在隐瞒着什么,不肯告诉夏宴清。早上他故意不跟夏宴清在一起,到柳夫人的房里请安。 即便是在宣北堂,他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不过,跟了他这么久,徐清惠还是能感受到王晰那张冷漠的脸下,隐藏着的紧张。 徐清惠身为女子,自然明白,如果让这些情感继续蔓延下去,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场考验。 果不其然,提到夏宴清,尽管王晰极力掩饰,但徐清惠还是能感受到,他看似冷漠的表情下,隐藏着一丝失落。 尤其是,当她说,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是个庶出的儿子后,王晰就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头。 她看王晰半天不说话,便谨慎地提议道:“不如二爷先哄着二奶奶,我亲自向二奶奶求情。不过二爷要把二奶奶伺候好了,二奶奶也不会同意的。” “放心吧,我保证宝宝不会吃亏。”王晰随口回答。 不能让宝宝受到伤害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让她受苦吗? 徐清惠心中一紧。 “二公子,臣妾,臣妾只是希望这两个儿子归二奶奶的,可不能连在一起。” “想到哪里去了?”王晰怒了,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们王家,怎么会做出拆散自己儿子的事?”他根本不在乎王家的未来,也不在乎他王晰,更别说生下她的儿子了! 徐清惠震惊的看着王曦,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悲伤,“第二,二爷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只是担心二公子的亲生儿子,担心二公子的孩子没有跟母亲在一起,会受到伤害。” 话音未落,徐清惠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王晰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拿出手帕,替徐清惠擦了擦眼泪。“没事,你哭什么?你看看你,我都不说话了。” 徐清惠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我也是为了给我的儿子谋一个好的归宿,这件事情,我只有去找二奶奶了。但是,二爷,二爷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王晰心里一阵恼火,可徐清惠怀着孕在身,他也没办法,只得道:“好吧好吧,你们家的儿子,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室之女,没必要去求人。” 王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但还是太迟了。 “二爷?”徐清惠突然睁开了水汪汪的眼睛,“我儿子是大房的?二奶奶是怎么回事?”她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 王晰见徐清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瞒过去。 然后,徐清惠又问了一遍,将自己这几天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问题,那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王晰也不生气了,他不情不愿的给徐清惠讲了一遍。 夏宴清这是要跟他离婚? 尽管王晰没有明说,但徐清惠立刻就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在看到和离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夏家想要和她离婚,可是她没有现在就离婚,反而选在了她怀孕的时候。 这个夏家人,还真是够卑鄙的,竟然敢插手她与王晰的婚事,还将她逼入了小妾的行列。 现在,既然夏宴清不愿意留在王家,那她就可以离开了。 不仅可以自由离开,还可以获得最大的好处。而这个好处,就是从她身上得到的。 她虽说没有背景,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让夏氏踩在脚下? 王晰看着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忧,忍不住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我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所以才会走漏风声。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夏家人不满,大吵一架,先不说兄长前途如何,就说我们设计夏氏一事,都要被人拿捏住把柄,以我们的想法,岂不是要遭人诟病?” 徐清惠闻言心中一惊,之前她和王晰商量着骗夏宴清的时候,还以为夏宴清是个不懂事的乡巴佬呢。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如此精明,甚至骄傲的女子。 王晰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安慰道:“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能有任何的感情波动。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也不要跟夏氏说,安心当你的正牌夫人。” 徐清惠定了定神,腼腆地低下头,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二公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晰看着徐清惠平静的脸色,心中松了口气,但是心中的失落,怎么也抹不去。 以前,他对徐清惠有好感,也有对夏家带回的那个不学无术的乡下姑娘的不满,他可以对她不屑一顾,甚至有可能将她推开。 然而,事与愿违。 夏氏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孤陋寡闻,他认为自己是在排斥夏氏,但仔细想想,这数月来,夏氏什么时候低声下气,讨好过他? 徐清惠瞥了一眼王晰失望的表情,心中更是恼怒。 她只是觉得王晰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在得知了这个事实之后,王晰的反应,也印证了一件事:没有得到的,反而是最好的。 到时候,她不仅要顶着侧妃的名头,更要承受王晰对自己无法得到的女子的愧疚。 ………… 因为时间不长,御医还不能确认徐清惠有了身孕,不过从徐清惠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再加上她对自己的直觉,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因此,尽管下人们被要求保密,但这件事,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夏宴清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 此时,玻璃已被放入炉中六日,烧制工艺早就结束,进入了长时间的退火期。 在这一步,不能操之过急,不然,没有足够的温度,玻璃器皿就会变得非常脆弱,没有足够的压力。别说是用了,就是稍微一碰,都会让它直接破碎。 她是在嬷嬷教完礼之后,从她耳边听到的。 心秀说着,偷偷看了一眼夏宴清的表情,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虽说二公子没到秋月苑,徐姨娘有了身孕也在预料之中。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在正房中服侍的丫头们,却不得不担心自家小姐的前途。 李嬷嬷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那天,夏宴清正在夏家中,与家主、家主、妻子商议着一些事情。随后,姜夫人去了一趟,与柳夫人聊了几句,两人对夏宴清的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心中早有预料,此时听夏宴清说出这番话,心中却没有半点悲伤和悲伤,心中叹息一声,果然如她所料。 夏宴清在丫鬟们的目光下,丝毫没有被侍妾们排斥的感觉,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她真是沉不住气,怎么就把玻璃给烧了呢? 好在徐清惠的身孕还很短,想要诊断出来,至少需要十天十天的时间。不然的话,看在徐清惠怀孕的份上,她就会和她离婚,然后滚出王家。 难道,自己的四个玻璃灯,还在炉子里?这可是他们努力了好几天的成果啊。 好在,最多也就是六日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也就是半月的时间,应该够用了。 ………… 大夫诊过脉后的次日清晨,夏宴清像往常一样向柳家的小姐问好。 徐清惠已经在柳夫人的旁边坐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到夏宴清时,更是恭敬有礼。 她站起来行了个礼,又问道,“这段时间,客栈里的炉子一直没停过,小奶的手艺做得怎么样了?” 夏宴清刚要坐下来,闻言顿了顿,又笑着说:“还行,烧了些东西,挺好看的。”不过他对徐清惠一向以诗词歌赋著称的她,突然说到烧制瓷器,也是一种好奇。 想起那句日夜不停的话,纪云舒用袖子嗅了嗅,又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歉意地笑了笑,说道:“一直站在火炉边,我的身体被烟味和烟味呛着了。” 柳夫人与袁氏见她举止粗鲁,都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王嘉玉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天空,她怎么可能感觉到自己的味道?一个官宦之家的老太太,却被逼着做了一个辛苦的匠人媳妇,果然是过不了好日子。 “二奶这是什么意思?”徐清惠微笑,旋即惊讶,“二夫人从来没说过烧制陶器的事,我们也担心她会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老婆这么有本事,你还真把这事儿给办成了。二婆婆真是聪明极了。” 夏宴清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坐到了袁氏的座位上。他心中暗叹,看来有好消息,能让他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以前的徐清惠,虽然彬彬有礼,但也仅此而已。而现在,他竟然有了与老对手聊天的兴致。 她猜测,很有可能是王晰忍不住,说出了他要和她离婚的消息,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果不其然,徐清惠的情绪很快就变得很好,还真的和夏宴清聊了几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宴清等人翘首以盼。 就在杯子准备好的第二天,大壮的妻子回来了,带来了一份礼物,说是张大壮在大街上碰到了一位锻造温度计的工匠,那工匠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负责温度计的人。 “怎么回事?”夏宴清讶然,这位锻造师,怎么会有如此先进的生意头脑,连送礼物都知道,为的就是日后的生意? 不过这也说不通,她炼制的都是一些普通货色,对原料的需求或许更高一些,但制作起来并不困难,而且利润也不高,怎么可能吸引到铁匠?为了跟张大壮搞好关系,满京城的人都在找他,这是不值得的。 白先生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铁匠有没有告诉我,这个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大壮的老婆一脸不放心:“那玩意儿太邪门了,他爸检查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重新包装好了,让我送过来。” “那工匠只是说,他在做温度计的时候,被一位顾客看到了。前天,这位顾客带着这个来找我,让我把它送给那个温度计的主人,他说你应该知道它的作用。” 当布袋被掀开,露出里面的两样物品时,夏宴清的瞳孔顿时一缩。 白先生第一个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惊讶地说道:“好奇怪,你真的认识这个?” 夏宴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可是,面对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她却无法做到面不改色。 白先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也就不再隐瞒,从麻布上取下了两个温度计。 没错,这个仪器看起来很简单,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但可以说是一个体温计。若将冰与水混合后与沸腾的开水加以修正,制成一个比例,则此产品即为最早的温度计。 本发明的温度计构造简单,其用途与温度计相同。但对方的温度计显然要高得多,起码要比她手上的温度计高出好几个等级。 第168章 无限的世界 这特么不是说,在‘书界’中,存在着无限的时空? 在这个浩瀚无边的世界里,她很少有机会被人发现,还能再见到一个人,这也太诡异了吧? 夏宴清向白先生使了个眼色,取来两条手帕,放在手掌上,然后向表盘底部一点,“这里应当就是一个插口。” 白先生说的没错,那块牌子下面的金属管子,显然是空心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秘密,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 这些日子,徐清惠对她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同,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让她不得不谨慎。 见惯了宫廷争斗和宫斗的夏宴清,用手帕盖住了手掌,扭了扭接头的螺丝。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盒子里确实有一根螺旋状的金属棒,正如她所料,这是一种通过两种金属之间的热量差异来测量温度的方法。 白先生一边观察着上面的数字,一边说道:“这是不是也可以用来操控火焰?” 夏宴清笑眯眯地望着她,“我只觉得它和我们的体温计有些相似,你怎么就知道它是用来监测温度的呢,你果然知道得很清楚。”她暗自庆幸,这个替罪羊竟然那么容易找到。 白先生看着她,却发现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猾和骄傲。 夏宴清转头看向大壮的妻子:“铁匠有没有跟他说,这位顾客是何许人?” 大壮的妻子犹豫了一下,道:“他说自己姓邵,跟我们四哥很熟,他看二婶用的那些不合适,就给她买了两个。还说二奶奶若是用得顺手,就按照这款式来。” 夏宴清听着大壮的妻子说他姓邵,对这个少见的姓很熟悉,然后又说他跟夏梓堂是朋友,顿时眉头一挑,“就是他跟四哥打了一架?” 大壮的妻子点了点头,“我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明白邵先生的用意,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声,让你早做打算,所以才带了过来。”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父亲想让你跟你说一声,还有你的两个儿子?” 屋里的人都有些担心地望着夏宴清。 夏宴清眉头紧锁,这件事情,若不是涉及到体温计,她完全可以通知自己的父母和哥哥,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但很显然,这种温度计根本就不是现代能用的,对方的身份就有些可疑了。 她的身份也很可疑,但她又不能将邵毅往前一推,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到她。 她记得上次去定制体温计的时候,嬷嬷跟她说,邵毅停下来看了她一眼。 那个时候,她连体温计都没有,邵毅是如何找到她的? 也不知道穿越管理局对穿越者的性格有没有进行甄别,万一穿越者是个穷凶极恶之辈,那就麻烦了。 夏宴清有些头痛,但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烦恼,于是说道:“好吧,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如果告诉我爸和哥,他们会很为难的。甚至,四哥还会因为这件事,与那个人为敌,反而会成为四哥的麻烦。” 她晃了晃脑袋,挥挥手,就跟拍蚊子似的,“罢了,暂时别管他。”他将两只体温表重新包装好,塞到大壮老婆手里,“你先回家跟张大壮说一声,让他带着这个回来,我们也不认识它有什么用,也不能随便收这种不明之物。” 大壮的妻子赶紧收下,道歉:“是我的父亲不好,让你受了委屈,我这就去跟他说。” 夏宴清摇了摇头,笑道:“千万不要这样,你们张大庄没有做错什么。他不拿,我们怎么会发现我们被人监视了?好吧,没准那个邵毅也发现了我们用温度计来控制温度,所以就来抢我们这份买卖。咱们还是离他远点吧。” 白先生想起他们做的那些瓷器,又想起明天要做的玻璃杯,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啊,虽然我们没有宣扬,不过,我太太屋子里的两件瓷器和一些小物件,倒是挺好看的,被一些客人看到了,没准会被人说闲话。” 大壮的婆娘也急了,她见二奶的手艺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难得一天,她可不想让别人盯上,尤其是被一个不讲理又有着皇家血统的浪子盯上。 她匆匆离开,明天二夫人让她做的玻璃杯就做好了,她要尽快送回去,家里做出来的是什么,跟那个邵的没关系。 ------------ 大壮的妻子,小心翼翼的将那价值不菲的玻璃模具取了出来。 在夏宴清看来,玻璃只是一种稀有的,可以用来挣钱的东西。 不过,在白先生、他的侍女和大壮的妻子眼中,这玻璃就是一种非常高贵而又缥缈的东西。但如果是他们自己做的,那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四个模子,加上沙子、长石、碱土等材料,被搬到灶台上,壮夫夫人和侍女们轮流上阵,顶着酷暑,一连十多天,日夜不停。 接下来,就是测试结果了。 夏宴清从小在工作的地方长大,也见识过很多精致的琉璃产品。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很担心的。他也不确定,这样的方法,能不能炼制出好的玻璃。 当模具碎片脱落,玻璃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玻璃杯还没有完全成型,还没有打磨,也没有打磨,大壮的妻子看着眼前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幕,让全场众人都惊呆了。 一片安静。 和那些老一辈的人比起来,夏宴清心中忐忑,但她更关心的,还是那十多日才能完成的玻璃灯。当她看到那只剩下半截的玻璃灯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时,她的理智又回来了。 她看了看四周,只见白先生夫妇二人都是浑身僵硬,呆呆地看着这尊瓷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情况? 是因为他们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才会如此震惊?难道是因为这件半成品,与自己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嗯?夏宴清咳嗽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沉默,“这只杯子还只是个雏形,想要打造出一个完美的形状,还需要仔细打磨,让它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这样的生产工艺中,原材料和辅助材料的纯净程度是不能保证的,也不能进行搅拌等工序,玻璃内部的色彩就不能完全均衡。 另外,在烧熔时,石英砂产生的泡沫也没有完全排出。 因此,就算他们制作出来的四个杯子,经过精心的制作,也只是看起来晶莹剔透,没有任何的透明度。 从视觉上看,它的色彩,它的色彩,它的色彩,都是独一无二的。 夏宴清坚信,一旦拥有了一个完美的形态,再加以雕琢,一定会散发出另一种美丽。 夏宴清的一句话,将白先生几人从震撼中惊醒过来。他们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和说话的能力。 第一个开口的,还是那个活力四射的心秀。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和夏宴清之间的区别,激动得几乎要蹦出来,“你,你快看看,小姐,那个闪闪发亮的,是玻璃。没想到,一块石头,竟然还能变化成这么漂亮的东西!我没看错吧?” 巧儿蹦蹦跳跳,巴着心秀的香肩,伸出小脑袋,兴奋地望着夏宴清,开心地道:“二奶太好了,连这么神奇的厨艺都会。以前大家都说,玻璃只适合仙人使用。” 心姝,还有另外两个少女,柳叶,柳枝,也是兴奋不已,连连称是。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大壮的老婆倒是比较淡定,毕竟她是亲手把模具给拆下来的。 “巧儿,你这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还用你我,跟二奶奶说去!” 拆卸模子的工作,是在客厅的主屋中进行的。但由于天太热,房门开着。 白先生向门外望了望,只见院中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他定了定神,微笑着说道:“巧儿,你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看到这盏灯,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说着,他对着心秀笑道:“快松开你二奶奶的胳膊,看看,她的衣服都被你撕破了。” 心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然后手忙脚乱的帮夏宴清收拾衣服。 夏宴清赶紧将他推开,然后自己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拉了拉衣服,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需要你,我们先看看你的宝贝吧。” 他转头对大壮的妻子道:“我们连你的礼物都还没有看到,怎么能这么快就走了?我们先切开模子,看看形状,如果还能用,再惊讶也不晚。” 白先生微微一笑:“放心吧,如果你能够确认它能够变成玻璃,那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大壮的老婆又开始干活了,眼看着一个个模具被打碎,夏宴清心疼的不行。 这也是古代玻璃被称为世界上没有两件完全相同的玻璃器皿的原因。 由于该方法的模具不可反复利用,不仅成品率很低,而且劳动和资源的消耗也很大。 这也是她能力有限的原因,如果有一家能大量生产玻璃的玻璃厂,她可以用坩锅来制作。 在玻璃水的帮助下,不管是吹制,还是挤压,甚至是可以反复利用的内膜板,都能制作出成本更低、更精致的玻璃产品。 即使是用内模制造玻璃,也可以将玻璃液体一层一层地浸泡在玻璃液体中,再在其中加入金丝、银丝、金银等图案,让产品更加华贵。 在夏宴清的惋惜和惋惜中,白先生等人却是又惊又喜,纷纷现出了成品。 或许是因为温度不够,也或许是因为烧制的时间不够,这四个杯子里,有两个杯子的颜色和纯度都很好,哪怕是粗糙的杯子,也能让人赏心悦目。 而其他两个玻璃杯里的泡泡就比较多了,一个泡泡不仅多,而且有些大的泡泡还会损坏玻璃杯的内壁,所以不得不放弃。 饶是如此,能炼制出两个半成品的玻璃盏,也让人惊喜不已。 原本是客房的房间中央,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四个粗糙的玻璃杯。 客厅的大门紧闭着,白家夫妇正坐在一张小桌前,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 夏宴清和白先生都在打量着这件琉璃灯,思考着这件作品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大壮的妻子年龄稍大一些,心中虽然兴奋,但还是乖乖的站在一边。 心秀、巧儿等人则是两眼放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甚至还交换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将自己对这件稀世珍宝的看法,分享给了陈小北。 心秀笑道:“小老婆要发达了,我们可是要服侍京城最有钱的姑娘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心淑轻轻推开她:“你这是在说什么?你就不怕被人踩在脚下吗?” 巧儿两只眼睛还在放光:“太漂亮了,心秀姐,你看,我们家小姐说,我们可以把它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镶嵌在饰品上吗?” 柳叶猛点了点头:“是呀是呀,真不知道巧儿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把那些亮晶晶的玻璃饰品放在太阳底下,一定很漂亮吧!” 夏宴清瞥了她们一眼,这些姑娘们,该不会是兴奋过头了吧?这样聊着聊着,就不能让人好好思考了吗? 白先生微微一笑,离开了桌子。 夏宴清又看了看那两个丫鬟,心想,这么大的天气,又是十多天的烟味,两个丫头也受了不少罪,就是看着顺眼,嘴上说说,也就是看一看,也就是嘴上说说。 白先生很清楚,夏宴清并没有让王家参入陶瓷、玻璃行业的意思,现在徐姨娘有了身孕,秋月院里还没有王二公子的影子,夏宴清必须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在此之前,他们做的那些瓷器,都是些新奇的东西,能卖不少钱。 不过,陶瓷是一门很成熟的生意,即使款式再新奇,利润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新奇的陶瓷,只是让这家店看起来更有名气,生意也更好做。 但琉璃就不一样了,这么精巧的手法,这么漂亮的水晶器皿,怎么看都是那么扎眼。如果让别人发现这份产业是夏宴清做的,恐怕她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要把产业交给丈夫,还是由丈夫来打理。 两人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白先生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杯子太显眼了,还没有擦干净。二奶奶是怎么想的?” 夏宴一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毫不犹豫地道:“这些玻璃器皿,暂时还不能拿出来,等我们找好匠人,再放一放。明天,你让张大壮带着这些玻璃回去,交给母亲。” 第169章 你能做什么 白先生本能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样的话,二夫人瞒着丈夫干活,传出去对二夫人的名声不好。” 夏宴清只是笑了笑,讽刺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夫君的身上,对自己的夫君另眼相看。 等徐清惠有了身孕,还没等她背上背叛的骂名,她就会从王家出来,重获自由。 再说了,王晰也好,王家的人也罢,都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的亲人,怎么可能会有二心? 这一天,王韬下朝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角门里,夏宴清带来的新娘子,已经摆出了一副大阵仗,看样子是夫君和夫君已经在角门等着她了。 王晰从纱帐中看到了张大壮等人,而张大壮等人自然也看到了那顶官轿。 三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将马车迎了进去。 王韬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靠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敏锐的洞察力。 不等马车停下来,他叫来长随远宏,压低声音命令:“你去查一下,二夫人的嫁妆是怎么来的,怎么会来接她?” 目送远宏离去,王韬暗叹天意弄人,夏氏这一次回归,来得如此突然,根本没有留给他们思考和安排的机会。 如果她能提前两年回家,不管王晰是否愿意,王氏一族都不可能与徐家联姻。就算不用两年时间,早点回去也不错,不至于让他们对夏氏的判断出现偏差。 这几日没少听到袁氏埋怨,说夏家人为夏氏找来的教书先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竟让夏氏在外面瞎折腾,大热天做了个啥瓷器!这段时间,院子里的灶台,已经连续十多天没有熄灭了。 袁氏虽然聪明,但还是低估了夏氏,认为夏氏只是一次偶然的胜利,不愿意再继续下去,所以才会执迷不悟。 王韬却是不以为然。从夏氏进门到现在,也没有半点任性的迹象。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了,怎么可能在这么热的夏天,连续烧了十多天? 但夏氏铁了心,王晰与徐清惠两人都不能插手,所以,他并没有告诉袁氏什么。不然后院里的人都是些心胸狭窄的,到时候被夏氏盯上,惹出麻烦来就麻烦了。 夏珂和她父亲都不是普通人,现在看来,夏氏应该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虽然不能成为朋友,但也不能太过得罪。 只是有些遗憾,夏氏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自己一方没有抓住机会,让二哥与夏氏越走越远,如今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 张大壮给夏梓希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去找她,结果夏珂正好从朝堂上下来,跟夏梓希聊着天。 当他们听到夏宴清已经把人送回去时,都吓了一跳。夏宴清在王氏一族出了这样的事,她都没有派人通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珂怕她出事,让小厮将她请进了书房。 看到张大庄一脸喜色地推了进来,夏珂和夏梓希这才松了口气。 张大壮向夏珂鞠了一躬,然后将一个沉重的袋子递给她,“这是二奶奶亲手缝制的,夫人担心放在我们家,所以让我带回去。” 夏宴清不想让夏珂在工作,也不想去打扰她,只是让张大壮去见夏梓希。不过,如果夏梓希不在,她的父亲可以把她交给她的母亲和哥哥。 夏珂和夏梓希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自己留着也不安全,现在又要把她带回去? 夏珂支开了两个守在门外的小厮,夏梓希走过去,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木盒。 四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玻璃杯,中间用干草包裹着,看不清全貌,但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叹了。 夏珂看了一圈,惊讶的看着张大壮:“怎么了?” “啊?”张大壮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 王家角门口,他从婆娘手里拿了包裹,和孩子一起回到夏家,他只是听闻二婶做了一盏玻璃灯,还没见到真正的东西。 因此,在夏梓希拆开盒子的那一刻,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伸长了脖子,想要从盒子里偷东西。 听见夏珂这么一问,她立刻板起脸,“这是我们家小姐新炼制的,她说这只是一个粗糙的玻璃盏,没有任何的雕琢。” “琉璃盏?”夏珂瞪大了双眼,将盒子中的物品拿了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种类似于玉石和冰块的材料。这是一盏玻璃灯? 夏梓希也看出了这件宝物的不凡,她小心翼翼的解开绳子,将里面的一层一层解开,拿出了第一个玻璃杯。 ------------ 夏梓希当着夏珂和张大壮的面,将剩下的三个杯子都取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四个杯子都只有拳头那么大,颜色都是一样的,淡黄色中带着琥珀色的华丽花纹。 这些玻璃制品,与其说是玉石,不如说是玉石,更加的透明。如果放在现在,这样的光芒,就是普通的材料,从流水线上就能买到。 不过在这个生产力和机械都很少的古代,这些不是自然形成的物品,却是非常宝贵的。 一些透明而梦幻的玻璃制品,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 张大壮得知妻女正在帮助二婶烧瓷器,此后几日更多地参与到了玻璃制品的生产中。他从自家媳妇那里听说过,玻璃很漂亮,但从来没见过。 当他看到自己送给师父和二师父的东西,竟然是这么的璀璨,他整个人都懵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怔怔地看着那只玻璃杯,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异样,再看向自己的手,一滴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是要多加小心,多派人护送么?这么珍贵的东西,要是没了,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夏梓希盯着玻璃杯看了好一会儿,这真的是妹妹做的吗? 他转头看向张大庄,想要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张大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苦涩的说道:“我只是听说,夫人做的玻璃是要带回去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如果,如果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算是死一百遍也不够啊。” 在他想来,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哪怕被妻子称为琉璃,也不可能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件晶莹剔透,闪闪发亮的东西。 夏梓希闻言,嗤笑一声,“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并不显眼。若是让你知晓此物珍贵,以你现在的表情,定会引来小偷。” 说罢,又转入正题:“二奶的话是怎么说的?” 夏珂的目光也离开了玻璃杯,落在了张大庄身上。 她的女儿和王晰和离的事已经注定了,这可是一件很珍贵的事情,而且还没有列入她的聘礼。如果让王氏一族知道了,那就不好交代了。 更何况,自己的女儿掌握着这么惊人的炼器和玻璃技术,如果在和平时期传出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夏珂猜测,夏宴清之所以这么担心,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在她生完孩子后,第一时间就让人把她带回去。 张大壮将妻子告诉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珂,果不其然,夏珂猜对了。张大壮也说了,夏宴清并没有找匠人打磨的意思,只是想留着用。 夏珂听到张大壮的话,便询问起夏宴清现在的情况,让他跟夏宴清说一声,让她短时间内别做什么东西。 说完,叫来了管家,让他下来领取奖励。 等到张大壮走后,夏珂与夏梓希才回过神来,将杯子一一端了起来,检查了一遍。 两人边走边惊叹。 夏珂小心翼翼的将破碎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满意的笑了笑:“以你的手艺,以后和离回家,也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了。而且,她还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夫婿。” 夏梓希正抚摸着一只造型精致的玻璃杯,听见夏珂的话,她抬起头:“是呀,真不知道妹妹这么聪明,竟然能做出这么珍贵的东西。那个叫王晰的家伙,哼哼!瞎了你的狗眼。” 她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继续道,“玻璃这种东西,虽然世间罕见,但还是有几样的。但如此清晰精致的形状,却是极为罕见。这还是在没有经过精心雕琢的情况下,若是经过精心雕琢,又该有多华丽?我想的很清楚,在局势没有彻底安定之前,这东西绝对不能拿出来,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珂点了点头,“好了,我帮你收拾一下,让你妈妈帮你保管。你娘听说了宴清的事,一定很着急。我要让她看看难得的礼物,好让她为宴会感到开心。” 夏珂见夏梓希将四个玻璃容器包装好,又补充了一句:“席青确实很聪明,但我听说陶家小姐的爷爷修行有成,又找到了一些典籍,才能炼制出这样的东西,可见他的天资有多高。” 夏梓希微微一笑:“天下奇人多的是,我们席清或许也是一个。现在看来,妹妹不仅天资聪颖,而且懂得取舍,倒是我们为她操碎了心。” 夏珂点了点头,“是啊,有了这些东西,宴会就有了眉目。不然的话,她这么年轻就被休了,这辈子都不会好过。宴清这么着急的带着要紧的东西回去,我担心徐姨娘会有什么动作。” ………… 夏宴清本来就没想过要继续经营烧窑,听到大壮的儿媳将夏珂的话转告给她后,便趁机让大壮的妻子和丫鬟们停手,收拾起客房来。 她还让厨房重新装上了灶台,准备等着徐清惠传来好消息后,再送她回家。 她含糊的跟白先生说了一句,如果陶瓷和玻璃都能用,那么等他们家的窑炉建好了,再去窑子里做就是了,留在后院也不是个事。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份,炎热的空气变得更加干燥。 夏宴清即将从王氏一族中走出,王氏一族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夏宴清也回到了平日里的学习生活。 不过,嬷嬷是谁,她早就看出柳夫人和袁氏对夏宴清的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7月15日,平静的度过,偶尔还会有乌云。 距离徐清惠的复诊之日越来越近,这几日,天空下起了小雨,小雨不大,一直下到深夜,直到天亮,方才停了下来。 ------------ 午夜的雨水,给本就有些微凉的秋晨增添了几分凉意。 夏宴清走到柳太太的宣北堂,心里盘算着,明天徐清惠就要来检查了。 事实上,以徐清惠这几日的情况,即便没有御医给她检查,她也会有身孕。 另一边,夏宴清也处理好了所有的事务,只要确认徐清惠有了身孕,她便能脱离王家。离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昨日,嬷嬷接到家中传来的消息,让她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这一去就是三日,嬷嬷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跟着夏宴清一起去了宣北殿,向柳夫人与袁氏告辞。 夏宴清踏着干净的青石板路,呼吸着清凉潮湿的空气,想到再有几日就要脱离王家的束缚,尽管还有一个讨厌的嬷嬷在旁边,但夏宴清还是感觉很舒服。 萱北堂院子外面的小路上,徐清惠就跟事先计划好的一般,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按时来到夏宴清面前,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徐清惠走到夏宴清三人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二婶,早上好。一场大雨过后,晴空万里。待会给你请安,我可以跟你一起在你的院子里转转,让你舒服一点。” 说话间,他朝夏宴清的方向走去。 夏宴清没办法,只能苦笑着回答:“徐姨娘,我可不想让您为难。这夏天可真够热的,难得有这么凉爽的天气,不如就在走廊上坐下休息吧。” 她演的是后宫争斗,不是怀孕的女人,也不是古代的女人。 最近天天和徐清惠见面,夏宴清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徐清惠是个大肚婆,惹不起,惹不得,烦死了。 生活艰难。 若不是古人讲究上下尊卑之分,夏宴清一定会将宽敞的通道让给徐清惠,这样她就可以远离她,减轻她的负担。 不过徐清惠是典型的古典淑女,她还是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让夏宴清先走。 夏宴清第一个朝着宣北殿的门口走去,徐清惠和她的丫鬟紧随其后,嬷嬷紧随其后。 第170章 有什么直接说 经过了一场大雨,石板路上还有些潮湿,但并不潮湿。 徐清惠不紧不慢的往外走,一边笑着跟面前的夏宴清开玩笑:“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出去转转吧。二奶奶若是对这院子看惯了,嫌闷,不妨跟太太与大太太说一声,我们就到外面散散步去。我也要和二奶奶一起去。” 夏宴清:“……”她脑子没坏吧,为什么要带着怀着身孕的徐清惠出来?他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先不说什么阴谋诡计,光是她一个柔弱的后院姑娘,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如果那个女人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解释? 夏宴清确定,徐清惠应该是知道自己要跟王晰和离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徐清惠对她的冷淡,变得如此热情。 问题是,像你这样出身书香门第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像她这样的大老爷们,是不愿意跟有才华的姑娘交朋友的?有必要这样讨好她么? 今日与夏宴清同行的还有馨蓉,馨蓉性子温柔,行事向来小心翼翼。 自打徐清惠有了身孕的事情在王府传开后,夏宴清那边的人便被吩咐,让她们暂时远离徐姨娘以及春熙苑中的人。 心容等人与春熙苑并无交集,再加上夏宴清的提醒,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 不过,怀孕后的徐清惠却一反常态,与夏宴清等秋月院的人走得很近,一有时间就缠着夏宴清。 特别是对柳夫人,他更是躲都躲不掉。 欣蓉虽然站在夏宴清身后,听到徐清惠温柔的声音,但她还是保持着警惕,尽可能地与她保持距离。夏宴清刚要跨进院子,便发现徐清惠加快了脚步,紧紧地跟着她。 欣蓉回头一看,果然是徐清惠,她赶紧凑到夏宴清面前,还不客气地小声道:“二奶,你快跑。” 她小声地说着,但很快就被后面传来的尖叫声淹没了。还不等她回头,徐清惠突然身体一晃,往旁边一栽。 欣蓉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徐清惠倒在地上。 她立刻想到了夏宴清的警告,也想到了在家里待着的世家子弟的警觉,非但没有上前搀扶,还上前一步。 这些日子,夏宴清对徐清惠一直保持着戒备,听到身后传来的尖叫声,他本能地向旁边挪了挪,想要让开一条石板路,结果迎面撞上了仓皇而逃的欣欣。 嬷嬷站在队伍的后面,按理说,她的视力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可是,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徐清惠是如何倒下的。 就在众人惊呼出声的时候,前方的碧蓝却是一愣,她的脚步一顿,正好挡在了嬷嬷的面前。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传来,碧海冲了过来,徐清惠被徐清惠身边的大丫鬟青黛给拉住了。 徐清惠这一跤摔得很重,她也没能把自家小姐抱起来,两人一起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幸好,青黛挡在了徐清惠的面前,将她压在身下。 守在萱北堂门口的丫鬟,还有在屋子里忙碌的丫鬟,都跑了出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徐清惠,其他几个丫鬟再次惊呼起来,惊呼连连,“徐姨娘”、“您怎么了”都有。 院子里,柳家的大丫鬟晋华,听见“徐姨娘”两个字,也跟着走了出去。徐清惠虽然是王晰的小妾,可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她这个真正的主人给她准备的。 旁人或许不清楚真相,但他们都是柳夫人身边的人,只知道徐清惠有了身孕,夏宴清这个王晰正妻,就会离开王府,让出一条路来,让徐姨娘过去。 徐清惠现在有了二公子的头胎,又是真正的正室之女,自然不能怠慢。 晋华走出来一看,只见徐清惠与青黛都躺在了地面上,两人都是一脸懵逼。徐清惠捂着自己的小腹,一脸惊慌,还没有站起来,就被她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 晋华走到徐清惠面前,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走到她的面前,看了看她的下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对着一个丫鬟吩咐道:“快,通知她,派人去找大夫。” “徐姨娘,你可好?你还能站着吗?” 看着徐清惠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叫来了门口的一个嬷嬷,吩咐道:“你,给我找两个力气大的,将她带进来。” 徐清惠这才回过神来,想要站起身来,“不,不用了,我没事,我没事。” 晋华按住她,让她赶紧出去,自己则转身安抚徐清惠道:“姑姑放心,你的身体很重要,我们要多加注意。” 夏宴清与心容立在一边,没有上前询问,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等着萱北堂的丫鬟们走了出去,有的扶起伤员,有的询问伤员,有的进去通报。 但是,这几日以来,他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烈。 徐清惠怎么会突然摔倒,而且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她低头一看,徐清惠的脚边有一块青色的垫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陷害人的同时,也不忘记维护自己。 大家忙活了一阵,袁氏又将柳夫人搀扶了起来,将徐清惠送到了最近的宣北殿。 王府并不大,很快,得到信儿的王曦匆匆赶来,一言不发,只是走进来时,从夏宴清身边扫了一眼,然后冲了进去。 可能是想要加快速度,御医还没有来,一位医师就急匆匆的坐着轿子走了进来。 柳夫人和其他几个医生都很着急,担心徐清惠的孩子会不会流产。从头到尾,谁也没有询问徐清惠到底是如何摔倒的。 饶是这样,柳夫人和袁氏也注意到了夏宴清的存在,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更别说,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丫鬟,看她的目光,分明是在指责自己的妻子嫉妒自己的侍妾怀孕,趁机打掉孩子。 下人们都在忙活着,没有人邀请夏宴清进来,她便退到了外面,免得进了屋子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被她折磨的徐姨娘。 她又不能走,在没有弄明白情况的情况下,她一个人走了,没有人问她,她就成了一个冤大头。 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一众仆从,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好消息”。 心容就在夏宴清的身旁,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脸色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她是跟着夏宴清过来的,当然清楚徐清惠的摔跤与夏宴清没有关系,不过她也清楚,别人未必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欣蓉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嬷嬷。不过还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徐清惠三个,再加上一个嬷嬷。二奶奶若是受了徐姨娘的陷害,自己解释不清,也有嬷嬷在。既然有嬷嬷出面作证,想必老太太和老太太都会重视起来。 屋内,太医替徐清惠把了把脉,又向她保证,柳小姐并无大碍,你府上的女子,脉象平稳,并无流产的迹象。他也不需要安抚胎儿,只需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就可以了。 柳夫人和王晰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这位大夫是最近才请来的,马上就要派御医过来了。如果御医都说没有问题,那就是真的没有大碍了。 袁氏差了张嬷嬷给他准备好的银票,将他送了出去。柳夫人坐在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徐清惠一脸疲惫,欲言又止。 袁氏回过头,注意到了柳夫人的表情。 她跟柳夫人想到一块去了,徐清惠刚刚被太医诊断过有身孕,这意味着夏宴清在王府待不了多久。只要徐清惠母子平安,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王晰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到这样的伤害,他安慰徐清惠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同情,但偶尔看向门口的目光,还是带着涛涛的愤怒。 徐清惠作为女性,身份比较特殊,所以王远章没有来,王嘉玉倒是来了。她跟王晰的眼神差不多,都快喷出火焰了,一副要抓到凶手,好好教训他一顿的架势。 见柳夫人与袁氏都没有追究的意思,王晰再也忍耐不住,沉声道:“夏氏不仅想要将我们王家踩在脚下,博取声望,更是在离开之前,对我王氏子弟下手,虽然我们王家没有夏家那么强大,但也不能任由她这般猖狂!娘,嫂子,我们不能让她这么自由的活着。” 说到夏宴清要走,袁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目光落在柳夫人身上。 王嘉玉一听,顿时目瞪口呆,看着柳太太和袁氏。她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二叔说夏氏要走了?离婚?是放弃? 夏氏不甘就此离去,便在外祖母的院子里遇见了她,便趁此机会对她痛下杀手,或许她还会杀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狠的心! 柳夫人揉了揉额角,她不能忽视徐清惠的悲伤,也不能忽视王晰的怒火。 她朝屋子里的丫鬟摆摆手,“退下。” 袁氏望着满脸怒容的王嘉玉,“你也跟着走,此事轮不到你来管。” “母亲!”他叫了一声。王嘉玉表示反对,“你之前不是说了,女孩子将来嫁入婆家,肯定会遭遇各种麻烦,一定要注意分寸么?你这是要把我赶走吗?” 袁氏还想再说什么,柳夫人已开口:“好,你们都别走了。不过,现在还轮不到你开口的时候。否则,就是一顿大板。知道吗?” 王嘉玉连忙答应下来,柳太太这才温言对徐清惠道:“我们早就商量好了,等确认你怀孕后,夏氏就会离开这里。今天的事情,你怎么会突然就摔了一跤?” 徐清惠看起来气色不错,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康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听到王晰的问话,她脸色一变,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不过当柳太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徐清惠又看到了柳太太的表情,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心情顿时变得低落起来。她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垂下头,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 柳太太叹息一声,心中对徐清惠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丫头这么懂事,也难怪她对她这么好了。 王嘉玉一脸怒容,他知道,自己的姑姑不过是听了奶奶的话,才妥协的,不想让这件事变得更糟。夏氏的确可恨。 对于徐清惠的行为,并非每个人都认同。 袁氏狠狠盯着王嘉玉,发现她似乎有些克制,又对徐清惠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她的行为极为不满。 若是要和平解决,就别摆出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她这番话,摆明了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夏氏陷害了她。而她,却是被冤枉到了极点。 都不让人放心! 王晰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徐清惠转身就跑:“我要问问夏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还想着自己的名誉,她算什么东西?” “二弟。”袁氏与柳夫人异口同声道:“晰雨!” 王晰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柳太太急忙叫道:“你给我回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王晰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柳夫人,又望了望袁氏,没有回头。 柳夫人柔声道:“这件事情,哎,夏氏要离开了,清惠现在也挺好,你们兄弟二人,也别跟夏家起什么矛盾。” 王晰斩钉截铁的道:“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让夏家知道,她的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让夏家接她回家,别说小妾怀孕了,也别说她伤了王家子孙。如此一来,夏家还要承我们的情,对他,对我们王氏一族,都是有利的。” 此言一出,柳夫人与袁氏两家本来还有些模棱两可的立场顿时发生了变化。 他们这些小家族,历经数世的努力,也只有王韬、王晰两个孩子。柳太太和她的儿媳妇,都把心思放在了王韬和他儿子的未来上。 徐清惠有了身孕,夏氏就被赶了出去,这对王氏一族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王韬两个儿子,对家庭的管理,总是有欠考虑的地方。 如果夏家能让夏氏悄无声息的离开,就算徐清惠有了身孕,就算两家不给个说法,也会有很多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到时候王家的脸面就不会受损。 柳夫人和袁氏对视一眼,齐齐颔首。 袁氏向徐清惠问道:“清惠,你怎么看?你能不能在正厅里说?” 徐清惠松了口气,神情有些纠结,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很好。他跌倒之时,是青黛伸手接住,然后是她护住了他。奴婢也就是受了点惊吓,其他倒也罢了。” 第171章 谁也不会好过 袁氏颔首,站了起来,“既然如此,便到正厅详谈。” 门外有人注意到了,首先是柳太太被袁氏搀扶着走了出去,王嘉玉紧随袁氏左右。 芳龄、晋华赶紧跟了上去,跟在柳夫人的身后,服侍她。 王晰将徐清惠从温暖的房间里抱了出来。 柳夫人从夏宴清身边经过,没有停下,只是说了一声:“二嫂,你也到正厅来。” 一群人看都不看夏宴清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王晰对她嗤之以鼻。 顿时,夏宴清就收到了院中丫鬟们各种不同的目光。 夏宴清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终究是中了这种俗套的剧情。 欣蓉拉了拉她的袖子,可眼神还是落在了徐清惠身上,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如果徐清惠想要追究,那就只能让她一个外人来解释了。 夏宴一早就发现嬷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个正眼看都不会给她。她跟嬷嬷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为了保持表面上的和谐,她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 在这种情况下,向别人求助是不可能的。 她刚往后走,就有丫鬟迎了上来。 嬷嬷的目光从夏宴清身上移开,跟在她身后,朝正厅走去。 夏宴清走入正厅,柳夫人,袁氏,王晰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徐清惠也是生病了,她站在柳夫人的旁边,摇摇晃晃的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两个侍女。 袁氏的背后,王嘉玉一脸冷漠。 夏宴清进来打招呼,柳太太挥了挥手,没有让她坐下,而是说道:“起来吧。” 柳夫人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会不会是下雨了,路湿了,撞到了徐姨娘?” 夏宴清眉梢一扬,这个平时不太会动脑子的女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用上了勾引之计。 “回小姐,这青石路虽然下了一场大雨,但走起来还算光滑。”说着,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这才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齐青并没有遇到其他人。” “恶毒的女人,你才是幕后主使!”王晰怒吼道。 屋内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在夏宴清和王晰的怒吼下,他们的脸色都变了,有厌恶,也有指责。 柳夫人蹙了蹙眉,责备王晰道:“真是岂有此理,跟宴清多说几句话。” 他转头看向夏宴清:“这条路上不湿,是你自己说的。那徐姨娘又是如何跌下去的?” 夏宴清忍不住一声轻笑,对徐清惠问道:“刚才我们所走的这条路上,绝对没有湿滑,敢问徐姨娘为何会跌倒?” 徐清惠抿着嘴,站了许久,这才将两个丫鬟拉了起来,给柳夫人与袁氏行了一礼,凄然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奴婢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不等柳夫人与袁氏开口,王晰沉声对夏宴清喝道:“你真会看清慧,事到如今,她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想把你那个恶毒的女人牵扯进来。你不觉得羞耻么?” 夏宴清挑了挑眉毛,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毫不退让地与王晰对视,问道:“二公子的小妾说她是自己摔倒的,二爷为何还要问我?还是说,二爷与贵府一定要将我定罪,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是不是——”王晰说不出话来,转身指向了青黛和碧海,怒道,“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人被杀,连话都说不出来吗?还不老实交代?” 青黛眼眶一红,泪水夺眶而出,她放开徐清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我姑姑正在跟二奶奶说着什么,二奶奶不搭理我,我就走过去,可是,可是我二奶奶突然后退一步,她,她就……”她用脑袋磕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徐清惠倚在碧海身上,轻叹一声:“青黛,何必呢?哎!” 王晰狠狠瞪了夏宴清一眼,“现在,你还想说些什么?” 夏宴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一男一女还真会演戏。 特别是那个徐清惠,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半点风声,一口咬定自己摔倒了。万一有一日,这件事败露了,她还有退路。 夏宴清对着站在后面的欣蓉招了招手:“你跟我走得很近,把当时的情况跟我说一遍。” 欣蓉早已欲言又止,听到夏宴清的命令,便上前一步,跪倒在她身旁,道:“我跟在二婶后面,徐姨娘原本跟我说着什么,忽然凑到我面前。” 王晰听了她的话,嗤笑一声:“你这个狗奴才,你的意思是,徐姨娘不过是跟你家小姐走得比较近,所以她自己就倒了?你家主人,那是何等的尊贵!” 夏宴清也是嗤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对柳夫人道:“这件事,你可都听见了。食清想不通,明明都是为了自家小姐,为什么徐姨娘的丫鬟说的都是真的,而宴会上的丫鬟却是假的?” 说到这里,她朝徐清惠眨了眨眼,“徐姨娘,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段时间的言行有些不对劲?你一直以才女自居,对我却是漠不关心。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热情了?难道仅仅是想要栽赃陷害我?” 柳夫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袁氏神情从容,目光落在徐清惠身上,等待她的答复。 这几天徐清惠对待夏宴清的不同,两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认为徐清惠是有前途的,才会释怀,才会在夏宴清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宽容。 ------------ 夏宴清的问题像是触动了徐清惠的软肋,让她更加难过,她哭丧着脸道:“我,我知道二夫人要跟二爷离婚,我担心二夫人和离儿回去后,夏家人会对我们不满意。我也不希望二爷今后的官路上多受些挫折,所以才打算趁二夫人还没走的时候,先把两家的关系修复一下。” 说着,她拿起手帕捂着脸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道,“可能是我从前对二奶奶不敬,这些日子我想尽了办法讨好二奶奶,二奶奶都不搭理我。离大夫给您看病的时间也快到了,我也是一时心急才会这么做的,您别再问了,我实在没什么事,只求您别动怒。” 徐清惠肩膀一抖一抖的,没有再说什么。 王晰听着徐清惠那悲伤的语气,还有对他未来的关心,心中也是一阵触动。也不管屋子里有没有人,扶着徐清惠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行了,行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为我们家着想。但是,男子大丈夫,怎么能拿自己的家人去冒险?清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不出欣蓉所料,王晰没有搭理夏宴清,而是环视一周,最后看向了嬷嬷。 “嬷嬷跟他们来的时候,听下人说,他们后面跟着一个婆子。奶奶,你看见了什么?”王晰问。 这也是嬷嬷被邀请过来的原因。顿时,周围的人都看向她。 嬷嬷一脸尴尬,她的目光在夏宴清和徐清惠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徐清惠身上,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她低下头,说道:“我只是在各大王府里混饭吃,为了自己的未来,我还是不要多说什么的好。奴婢辜负了徐姨娘,辜负了夫人和大夫人的厚爱。” 他一边说,一边向柳夫人与徐清惠行礼,一脸的羞愧。 王晰一脸嘲讽地看着夏宴清,“夏家还真是厉害,如此明目张胆地伤害别人后代,却无一人敢于站出来作证! 夏宴清迎着满室不善的目光,微微一笑,还鼓起掌来:“都说三句话就是真的。那个句子是什么意思?老祖宗果然没有骗我。只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两个含糊其辞,老太太和老太太都把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事告诉了我。我一个大老粗,总算知道什么叫学识渊博,什么叫明辨是非了。” 柳太太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袁氏脸色一黑,冷然道:“嫂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别动不动就动手,家学渊源,岂是你能随意侮辱的?” 夏宴清没有回答,也没有对她客气,转而对着嬷嬷冷笑:“你也不用那么小心,徐姨娘摔下来的时候,就咱们六个人。徐姨娘和她的丫环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和欣欣却不相信。你这话说的这么含糊,既是对我的冒犯,又是对徐姨娘的一片好心,实在是划不来。” 嬷嬷眉头一皱,她并没有说是夏氏将徐清惠推倒的,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但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个夏氏,虽然年轻,但也能忍。 只有愤怒、哭泣、愤怒,才会让这件事变得扑朔迷离。被如此多的目光盯着,夏氏却没有半点愤怒与憋屈,反而一脸平静。 只有这样,她才能浑水摸鱼,她这么沉默,别人还能做什么? 嬷嬷皱了皱眉,冷声道:“我也是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不像二奶奶那样聪明。如果我说的话和做的不合二奶奶的心意,我会给二奶奶赔罪的,还请二奶奶原谅。” 夏宴清笑道:“你还真是光明磊落。只是我不懂的东西太多,贸然表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她对着欣蓉喊了一声:“欣蓉,快起身,看样子我们是留不住了。” 见欣蓉一脸担忧的站了起来,她又对袁氏使了个眼神,柳夫人道:“如果我不甘心,大可以对外宣布二公子用徐姨娘的一幅小画像欺骗了我,让我荒废了一辈子。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二爷的愚蠢,徐姨娘的恶毒,就足以让他们两个被世人所不齿。我跟徐姨娘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不想你跟王氏为敌,在事业上又多了一个对手。”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徐姨娘也是为自己家族的前途着想,可她真的是在为二公子着想,也在为整个王氏一族着想?不知道为什么,徐姨娘今天的举动,让二公子对她产生了恨意。徐姨娘今天指责我伤及王家子女,我坚持否认,我父亲与父亲如何能与王家交好?哈哈,没想到王家的人还挺好说话的。” 柳夫人与袁氏的脸色齐齐一变,王晰更是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夏宴清看着坐在屋子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挥了挥衣袖,说道:“既然此地危险,那我就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收拾东西回家吧。我们就说徐姨娘有了身孕,她就离开了。” “不过,如果外面有传言说宴清害了有身孕的徐姨娘,那就麻烦了,她从小在山里长大,也是和离之人,自然要上衙门给个交代。宴清到现在都是处子之体,徐姨娘有了身孕,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王家只有一个普通家庭,连管理都这么差,读书也没有用!” 说着,她挥手让守在门口的丫鬟离开。 袁氏脸色铁青,一动不动,柳夫人手中的帕子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颓然的落了下来。 徐清惠捂着手绢,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恨意。她怎么也没想到,夏宴清竟然会这么果断地解决这件事,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她本以为夏宴清年纪轻轻,被这样的指控弄得手忙脚乱,暴跳如雷,非要把事情说清楚不可。 人都是如此,越是愤怒,越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就越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整件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她不想让夏家背负这样的骂名,等夏宴清精神一垮,她就大方的退一步,甚至两步,严厉的命令他们改变主意,“承认”他们是意外跌倒的。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她改变主意,也不会有人相信。王晰和王氏一族的人,都会觉得她心地善良,愿意妥协。 王晰曾经对夏宴清有过一丝好感,但经此一役,已经荡然无存。 不过,徐清惠没想到夏氏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人,竟然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也不解释,也不生气,就这样离开了。 有了她这番模棱两可的话语,别说柳夫人与袁氏以前对她的态度都会有所改观,就是王晰也会有所怀疑。 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离开柳家的宣北殿,夏宴清首先往客房走去。 白先生的东西不多,在京中都有自己的住所。她和白先生说了几句,让白先生把东西都收起来,然后就和柳女士告别。夏宴清将巧儿交给她照顾后,便回到了秋月院。 她可以离开,但她的聘礼和私人财产都要留在秋月院,必须要跟王家好好谈一谈。于是,李嬷嬷和心淑就留在院子里,由她来打理院子里的事情。 第172章 登堂入室 和离结束,李嬷嬷与王家的人算了一笔账,便将自己的聘礼和新买的东西送回了夏家。 李嬷嬷给夏宴清换上衣服,心里暗自叹息,她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聪明伶俐,颇有大户人家闺秀的风范,完全可以和二爷相匹配,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 夏宴清的心情很好,总算能出了官家的后院,从此天高任鸟飞,想要拉拢她,呵呵,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大门,上了马车。 从她到宣北殿给徐清惠打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虽然没有持续太久,但这半个小时内,却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大早,主院就热闹了起来。说完,管事便让人给徐姨娘送来了一辆大夫。 丫鬟婆子跑了好几次,说了好几句话,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明白了。 怀疑怀孕的徐姨娘摔了一跤,那时候陪着徐姨娘的也就二奶奶一个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绝对不需要! 而被怀疑的二奶奶,还是大大方方地和丫鬟们走了出去,连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都拦不住她。 夏家的姜夫人每天都在算着时间,想到这两日她的女儿就要回家了,她的心情复杂,有担忧,也有喜悦。 可是,她却接到了一个消息,说她后天就会回家。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夫人听到丫鬟的汇报,立刻站了起来,准备出去迎接。 高氏和她的两个媳妇跟在她的身后,一个劲的安慰道:“娘,你别着急,我也不是吃素的,你可千万别冲动。” 姜夫人嘴上说着,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还未离开院子,便看到夏宴清正在一条小路上,身后跟着一群侍女。 见到江夫人三人,夏宴清快步迎了上去。 姜夫人看着她的声音亲切愉悦,眼神中的喜悦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你这么急着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你岳父岳母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姜夫人拉着闺女进了屋,随口问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提心吊胆。一想到女儿马上就要回家了,高兴的是能天天见到她,高兴的是她这么小就被休了,她该怎么办? 那些玻璃器皿,还有那些精致的瓷器,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不过,在工坊还没有开业之前,谁能保证自己能赚钱? 她现在很担心…… 当夏宴清叫人将欣蓉等人请来用早餐时,姜家三位小姐才知道,夏宴清是真的出事了,才会这么早回家。 姜夫人不想影响食欲,也没有多问,等夏宴清用完早餐后,她将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姜夫人和她的儿媳妇都很生气。 姜夫人气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那个徐清惠,还真是个读书人,真是不识抬举!如果我儿子真的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以他妻子的身份折磨她,她又怎么会有今天?“王氏一族的人,真是蠢到家了!” 夏宴清看到母亲生气,故作惊讶地接过茶杯,抚摸着茶杯,“母亲,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明明是徐清惠在打她的主意,你怎么能用家里的东西来发泄呢?我认识这个陶瓷,价格不菲。” “……”江夫人一怔,脸上还带着怒气,却被自家闺女这番做作的话逗乐了,不由撇了撇嘴。 高氏不禁失笑,说道:“娘,你何必动怒,我应付的很好。柳太太和袁老太太,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听妹妹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以徐氏那副贪得无厌的性子,等她成了王曦的妻子,王氏一定会后悔的。” “唉,”江夫人叹了口气,“我们舒清儿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都是因为这两个丫头,才会被赶出家门。以后呢?” 夏宴清抿了抿嘴唇,心中腹诽,妈,你这也未免也忒不讲道理了。也就是因为你的那个丫头,为了思慕王,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才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件事,是王家不对。 另一边,杨氏也在一旁打圆场:“这两个人都是不懂事的,徐氏又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妹妹还是早点离开王氏比较好。以后,我要是能做出一件稀有精致的玻璃杯,你就不用为那些想要嫁给我的人发愁了。我妹妹以后会很幸福的。” “没那么夸张。”姜夫人闻言,脸色缓和了不少。 提到玻璃杯,高氏顿时来了兴致,把自己的座椅移到夏宴清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朱青,那些玻璃杯可真精致,跟爹娘说的失败品一模一样,我瞧着也是晶莹剔透,好漂亮啊。这些东西,你都能造出来,不是吗?” 夏宴清看向高氏,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说道:“当然,这也是我们王家的院子实在是太窄了,而且也不方便炫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待遇。若是有自己的工坊,有自己的手艺,等匠人们熟练了,还能弄出更漂亮、更精致、更实用的玻璃制品来。” “什么?还有比这更好的吗?”高氏惊讶的说道,她实在无法想象,更加精致的玻璃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更多的用途。 姜夫人脸上也露出喜色,“那些玻璃灯很重要,我一直留着。这些日子,我和你爹都会把它放在桌上,在灯火的照耀下,五颜六色,煞是好看。食清,你是怎么学会琉璃术的?” 夏宴清早就想好了借口,先是陶姑娘的发钗,然后是陶爷爷,最后是她在乡间遇到的那两个道人,以及《考工记》和《沈公笔记》中的记录。 这些东西,都能骗过姜家母女。 姜夫人叹了口气:“还是苏清姐机灵,要不是她一直待在乡野,京城里可没人能配得上她的名字。 夏宴清咳嗽一声,忙道:“不会,不会,宴清也就是一时兴起,谈不上什么才华横溢。母亲这话说出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她还打算扩大自己的人脉,扩大自己的人脉。这还没有开场,就要先将这些金主给惹毛了,这可如何是好? 高氏心痒道:“妹妹,你要不要将玻璃杯给我,让我和二嫂都开开眼界?” 姜夫人嗔怪道:“看你这样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 夏家人和美美的用了一顿晚餐,然后又坐了下来,商议着第二天要到王家来谈离婚的事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管事的人禀告:“王侍郎,王先生求见。” ------------ 王韬来了,理由很单纯,因为他今天回到家中,便从袁氏那里得知了今晨徐姨娘跌倒的消息。 不需要太多的分析,王韬只是想了想夏宴清临走前的那番对话,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王韬被徐清惠的表现弄得有些不耐烦,再加上那个嬷嬷的狡猾,让他反思自己,以后要学会察言观色了。 他让人给她介绍了一下,听说她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就带着她过来了。可谁知道,一遇到麻烦,她就原形毕露了。 无论她出于形势的考虑,最终决定倒向女主人一方,或者说,她与夏宴清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打压一下自己。这样的举动,无疑证明了嬷嬷的人品,并不像传闻中那么正直。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意思将责任推给两个女人。 没办法,身为一家之主,他只能登门赔罪,只盼着夏宴清别冲动,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夏珂与王韬虽然是同级,但夏珂年纪大了王韬十几岁,与王韬的爸爸关系匪浅,夏珂只能在大厅附近的小路上等着王韬。 王韬在夏府管事的陪同下,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下人。他看到夏珂,连忙迎了上去:“夏公子好。冒昧打扰,还请前辈恕罪。” 夏珂伸出一只手,将王韬搀扶起来:“王先生不必多礼。”然后将他请到了花厅之中。 王韬知道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聊天,而夏珂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是来找夏先生道歉的。还请夏先生不要怪我管教无方,害得你女儿被人陷害。” 说完,长身而起,长身而起。 夏珂虽然面不改色,但还是礼貌的还了一声。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重新坐下。 王韬接着道:“我们王氏一族,还有老二,都没有这个运气。你女儿又聪明又大方,能够娶到二哥,那是我们王家之幸,只可惜,这件事情,却是一步错棋。” 王韬长叹一声。 这一刻,他真的很心痛。 他本以为,王晰嫁给一个如此粗俗的女人,对王家的未来,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可现在看来,以夏宴清的聪慧和开明,她选择了自己的二哥,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当日,夏宴清的女伴张大庄,就是被他派去监视的。 没多久,张大壮便带着妻子送来的一个盒子,朝着夏家走去。回到夏家,张大壮手里也多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这个。 不过,王韬可以确定,里面的物品绝对是不同的。 再加上这十多日来,王家客院一直在生火。他猜想,夏宴清应该是发明了一种罕见的陶瓷。因为她已经有了离开之意,又担心王家的银子落在和离的账上,不好交代,便将那些瓷器先带回去保存。 若是这箱子里的瓷器质量比轩北堂正室的瓷器好得多,夏氏的才华可不仅仅局限在学习上,若是她能在陶艺上有出色的造诣,也能为家里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如此优秀的儿媳,王氏一族也不得不放弃,任其离去。 夏珂看到王韬满脸的失望和怜悯,心里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高兴。 夏珂叹了口气,“王先生,今天的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女儿心胸宽广,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要你们徐氏停止污蔑,我女儿也就不会再纠缠过去了。” “不敢”、“不会”,王韬一连说三个不停。听到夏珂说夏宴清是个开朗的人,再加上夏珂那毫不掩饰的欣慰,他的心里格外的难受。 夏珂说得没错,夏宴清在王家的所作所为,或许没有大家闺秀的雍容华贵,但她身上却多了几分寻常女人所没有的洒脱和沉稳。 王韬与夏珂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便告别了自己的府邸。她先是跟自己的娘说了一句话,就回到袁氏正屋。 袁氏给他换上衣,扶着他坐到矮榻上,端上茶水,这才坐到他身边:“夏先生怎么说?” 王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道:“这场婚事,二弟与夏氏都有过错,但二哥的过错更大。没想到徐氏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韬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还好我态度够好,夏先生也就算了。” 夏珂主动跟他说要和离,两人早就说好了,他本不必亲自去,可徐氏的要求,让他去向那些要和离的人道歉。 徐氏毕竟是个小地方,也就把主意打在了内宅上。这样的眼光,比起夏氏来,实在是相差甚多。 袁氏继续问道:“那本‘和离卷’在哪里?这件事情,还是早点解决的好,省的夜长梦多。 王韬道:“明天夏家的人就会过来,我让二哥把契约签好,然后让你的管事带着夏家的人到官府。你这边多派些人手,替夏氏那边收拾一下她的东西。让他们拿走就是了,我想以夏氏的性子,也不至于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动了心思。” “哦。”袁氏点了点头,一想起秋月苑的位置,他就有些失落。 这一天夏氏住在院子里,众人商量了一下,选了秋月院,就在客房旁边。或许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现在徐氏已经证实有了身孕,你说,这位夫人是不是?”袁氏说着,又望向王韬。 王韬脸色一沉,“徐氏枉为贤良淑德之名。从她嫁进来开始,就不为二哥着想,也不为我们家着想,今天竟然还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陷害夏氏,且让她保持原样,就当是给她一个警告,等她生下了儿子,我们再把她娶回来。我们要让她明白,我们只是想让她的儿子有个名分。就凭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怎么配得上老二的正室?” 第173章 不请自来 夏宴清自从成亲以来,就很少离开过她的家门。邵毅费了好大的劲,也不过是把两只温度表送给王家的后花园,结果到了次日,又被人退回。 邵毅气的直跺脚,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天,他听说夏宴清要出去了,便匆匆收拾收拾,坐在夏宴清去王家的路上的一家茶馆坐下,希望能再次遇到她。 不过,在茶馆里坐了一天,他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饿坏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期待已久的那个人,依旧没有离开夏家。 茶馆快要关门了,茶铺的老板与店小二紧张地看了他一眼,不敢说话。 邵毅只能满心疑惑地站起来,吩咐手下人明日再去监视,自己则领着一帮心存疑虑的小厮,回到了家中。 第二日,仿佛为了弥补邵毅一日的缺席,形势陡变,茶馆内不断传来邵毅的情报。 “啊?你重复一次?” 邵毅还在昨天的茶馆中,听着小厮的禀报,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小斯。 因为心情激荡,他这句话说得很大声,惊得正在雅室外路过的小厮们一阵骚动。 对于邵毅偶尔的反常举动,修源和知锐这段时间都是习以为常,也都清楚,这段时间,他特别关心王晰的老婆。 不过,王晰和他老婆已经离婚了,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邵毅看着知锐半天没说话,一只手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在想什么?我在跟你说话,什么情况?为什么王晰夫妻会突然离婚,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对夫妻之间的事情,他是不可能知道的。知睿想哭。 他抱怨的瞪了修远一眼,这小子似乎能预知未来,总是能找到避免麻烦的事情。 “启禀殿下,以前是没有消息,但我说的是和离。昨天,王家二夫人离开了王家,还没有回来呢。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和他离婚了。我只是听说两位管家都在官府办理了离婚手续,所以就过来禀报。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清楚。” 知睿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也很好奇,王夏两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快就达成了一致,谁家离婚都是吵吵闹闹,甚至是打架斗殴。为什么两个家族都能和平解决? 他办事一向很有效率,奈何对后宫女子之事从来没有涉猎,很难拿捏。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王家人去看过那两位太医的缘故? “他们真的离婚了?”邵毅没有察觉到智锐的表情,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两个多月来,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平复了。 这一次,夏家女没有等三年,就失去了第二个孩子,她在成亲后的一个多月里,就和王晰和离婚了。 这可是阿灿,再等个一两年,事情平息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向阿灿求婚了。 失去了青楼的阿灿,会不会想要跟他结婚? 也对,要和阿灿成亲,可不能像个花花公子似的。按照阿灿的意思,他必须要给阿灿和大哥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修远、知睿两人看到邵毅突然沉默了,目光望向了车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由衷的欣喜。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家主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对夏家的女人有意思吧?不可能吧,他从夏宴清那里听说过几次,连面都没有见到,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她跟他离婚了。 邵毅从昨天就有些烦躁的情绪,突然一扫而空,他觉得自己喝了一天的茶,肚子空荡荡的,他记得早上来的时候,只点了一些面和几个菜,但并没有动。 “让店里的人给我来两份小笼包,还有一些简单的配菜。”邵毅说道。 修远点点头,让茶馆里的人准备一下。 小笼包和配菜都有,不过时间正好是早餐和午餐的中间,估计茶馆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想起昨晚邵毅就没有好好吃饭,于是,他让人给他盛了一份白粥。 茶肆的小二刚刚送上两个盘子,盘子还未放好,楼下就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几个人在起哄,人还没有到,一个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承安,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昨天我们被骗到了马厩,你也不见踪影。” 另外一个声音继续道:“不错,如果他不来,那就留下一句,让哥他们来找你。你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一天没见你,也没见过你,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了新的情人,想要和以前的情人在一起?”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不懂就不要乱说。你要做女人,就自己做,别拉上我们这些大老爷们。” 难道是展鸿飞他们?邵毅愣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还答应了那群纨绔子弟,一起出去遛马呢。 还真是被他给骗了。 等展鸿飞上楼的时候,邵毅已经从座位上爬了下来,他脸上堆满了笑容,朝众人抱拳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还请兄弟们多多包涵。” “不记得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不知道,哥们派人找了你多少天?那就请我们吃一顿最好的酒楼,大家一醉方休。”乔其雄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好吧好吧。就在今天中午,我马上派人订一桌。”邵毅连忙说道。 “这才对嘛。”说话间,展鸿飞走到桌边,看到服务员将碗筷摆在桌子上,惊讶地问道:“你在这里吃饭吗?现在已经是早餐时间了,不是应该吃午餐了吗?” 邵毅现在的心情很好,可以说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爽过了。 他拿起一双筷子,招呼众人坐下,“都吃点东西吧,中午喝酒吃东西,对肠胃不好。 程幼庭一愣,身体前倾,上下扫了邵毅一眼,“奇怪,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为什么你的眉头都弯成这样了?” 邵毅一脸懵逼,这也太直白了吧? 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不是。快请进,快请快请。”邵毅很快转移了话题,“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展鸿飞哼了一声:“承安,你告诉我们,你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是为了什么?以他们的行事风格,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邵毅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是真的忽略了这一点。 再联想到之前那群人进进出出的情形,还真是有些惹眼。他活了两辈子,年龄也不小了,却越来越不像个孩子了。 张小五却是一副很有自知之明的样子:“喂,承安,王侍郎的二哥跟他老婆离婚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嗯?邵毅瞳孔一缩,阿灿的事情,难道不是他一个人关注的? 展鸿飞也道:“是啊是啊,这件事情闹的很大。承安,你别忘记了,王大学士的妻子,就是夏梓堂的妹妹,一个很爱玻璃发簪的女人。” 邵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为什么?这么说,你是看上她了?” 展鸿飞却是一脸的淡定,“嗯,她很有意思,也很爽快。只是这个女人,和王晰在一起,实在是太浪费了。 “小笼包挺好吃的。”邵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了一个小笼包就往展鸿飞的嘴里塞,弄得展鸿飞差点被呛到。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展鸿飞伸长了脖子,艰难的吞了一口饺子,抱怨了一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要杀人夺宝吗?” 邵毅没有理会,心中却是将这个人拉进了黑名单,这家伙,看来自己要多注意一下了,千万别让他看到阿灿。 说着,他又看向张小五:“王晰夫妇离婚的事情,永昌你是如何得知的?你可知缘由?” 张永昌一脸的高深莫测:“我二弟不是在顺天府上班么?我今天出来,就是为了看一场好戏,然后就跟鸿飞他们聚在一起了。” “什么?是不是跟离有什么秘密?”大家顿时来了兴趣。 ------------ 张永昌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再盯着自己,这才开口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也可以不这么认为。” 他的关子一出口,大厅里便陷入了一片沉默,这种沉默并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 张永昌看到自己那群狐朋狗友,正用一种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只要自己说的话,他们就会扑上来,将自己暴打一顿。 “好了,我就不多说了。听说昨天王家还专门找了两批郎中过来,给王晰的侍妾诊断,说是侍妾怀了身孕。” 程幼庭阴森森的道:“你这话说的太长了,京城里大户人家妻妾成群,一个小妾怀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倒是邵毅眉头一挑,夏宴清乃是王晰的嫡母,与他的好妾同处一日,居然先有了身孕,这里面怕是有些猫腻。 张永昌不悦的瞥了程幼庭一眼,“夏小姐为什么突然变得有道理了,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而已。” “好好好。” 张永昌又补充了一句:“鸿飞说的没错,夏家的女人,还真是爽快。夏副管事去了一趟官府,说她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见王晰与徐氏恩爱有加,便让夏家姑祖母离开,让她与徐氏在一起。” 张永昌一脸得意的看着众人,问道:“你们觉得呢?夏家的女人,不是挺聪明的吗?” 展鸿飞虽然夸赞了夏宴的爽快,但也不认为她会这么爽快,“夏小姐跟王晰应该有点情分吧?就这样放弃了?” 张永昌冷笑:“你都说过了,夏氏能说离婚就离婚,可见他们之间并无夫妻之谊。” 邵毅爱听她的话,以前就有传言说,夏小娘子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王晰,所以才会对他念念不忘。这件事让他心中很是忐忑,深恐阿灿对王晰动了真情。 而现在,她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王晰和离,很有可能,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邵毅喝完了自己的汤,开口道:“行了,这是他们家后院的家事,我们这些男人,还是少说为妙。中午吃还是不吃?不如,我们拿点蔬菜和肉类,到慈义庙里,找到光远,我们就可以烤了。” “嗯,好久不见了。” 邵毅让修远去准备野炊所需的材料,他付了钱,便带着一群吵吵嚷嚷的人下了马车,带着一群人朝着感业寺走去。 邵毅一边跟这些纨绔子弟闲聊,一边回忆着夏宴清上辈子制作的那些玻璃制品。 那个时候,她倒不是不能制作大型的玻璃器皿,只是,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去干这么一桩惊天动地的买卖,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邵毅现在回想起来,恐怕是碍于她的地位,夏宴清才不会让她的事业扬名立万。 但这一次,她和离正式回家了。现在,她的产业再怎么暴利,背后也有夏珂,甚至是夏氏。 即便是玻璃行业,也不会有人打它的主意。 邵毅心想,如果玻璃行业越大,夏宴清对石英沙、长石之类的原材料的需求就越大。 阿灿曾经告诉他,石英等矿物,在不同的地方,炼制出来的玻璃,会有很大的区别。 他可以帮她寻找玻璃原石的产地,让她在采集和粉碎的过程中,为她提供来自世界各地的材料。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跟夏宴清进行同样的交易,也能更好的靠近她。 于是,邵毅就把主意打到了广远。 广源先生曾经两度跟随师父游历四方,行走于山野之间,各个村庄之间。他要询问广元各地有没有岩晶,最好是“广源”或者自己的师父认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这里吃饭的原因。 邵毅叮嘱自己的朋友不要谈论后院女子,展鸿飞等人都是有原则的花花公子,只是说了一句新奇的话,便将王晰夫妻的离婚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京中无聊的女人多了去了。 在这些官员之中,主子和下人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而市井之中的闲杂人等,也有一些消息灵通之辈。 这天中午,夏宴清带着陪嫁回到夏家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被休妻夺回嫁妆,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王大才子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闹得沸沸扬扬,这门婚事也就泡汤了,当然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有心人四处打探,又有夏家管家故意将离婚的消息透露出去,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夏两家决裂的原因。 第174章 没有依靠 夏家人这才发现,他们辛辛苦苦订下来的亲事,已经被夏珂悄无声息的取消了。 夏珂和他的儿子拿到了陪嫁的次日,就接到了大学士的命令,去了一趟古宅。 夏宴清倒是很放松,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她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就是她了。 这一天,她倒是没有等到日上三竿,而是在被窝里打滚的时候,就起床了。洗漱完,就去吃饭了。 昨晚的早餐是饺子、银丝卷、四块小笼包、一碗米粥,还有四个菜。 今天有灌汤包、枣泥、桂花莲藕、两个小菜,还有一碗鸡肉面条。 夏珂是个庶出的儿子,成亲后就嫁人了。不过,他们的生活方式和食物,还是保留着世家的传统。饭菜不多,品种也多,每一道都是精致可口,吃起来又香又嫩。 她惬意的靠在床沿上用早餐,心里感慨,这就是官家千金的生活啊,没白穿。 精致的瓷器和玻璃制品,暂时放一放,她要体验一下古代大家闺秀的生活。 姜夫人上午将夏珂和两个儿子打发出去后,便让下人来找过夏宴清几次,听说她醒了,还用过早餐,不由莞尔一笑,对杨氏夫妇道:“李嬷嬷告诉我,宴清在王家的这段时间,每天都会起个大早,向她们问好,从不偷懒。怎地一回到这里,就变得这么调皮了?” 杨氏呵呵一笑,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很谨慎吧,现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放松了一些,自然要多休息两天。” 高氏也笑嘻嘻的道:“这下好了,总比以前提心吊胆,吃不下饭的强多了。” 她指的是夏小娘子第一次被带到这里的时候,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姜夫人点头道:“宴会刚到,就让她休息两天吧。一个女孩子,总不能每天都让她在床上躺着,直到日上三阳。等些日子再说。” 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让自己的女儿习惯一下?就在这时,有丫鬟过来禀报:“大房大房、三房来了。” 咦? 姜夫人蹙着眉头,一脸疑惑。 “快请。”招呼了一声。她下了命令,然后站起来,嘱咐大丫鬟秋文,“你去跟小姐说一声,就说府里的人来了。让她赶紧用早膳,梳洗打扮,好迎接长老们的询问。” 她带着两个儿媳妇出了门,埋怨道:“我们家老爷子,不是去了老宅么?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姜夫人清楚,如果夏大学士去寻夏珂父子兴师问罪,吕老夫人必然会责怪她太过放纵自己的孩子。 不过,这么急干嘛? 杨氏赶紧跟上,说:“外公外婆可能觉得,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回府里,把事情说清楚。” 姜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杨氏所言。 昨天,顾家的人来了一趟,只是让夏珂和她儿子去沈家,并没有提到他们。或许是因为今天只有夏珂和她儿子回家,她觉得自己犯了错,就让李夫人跟她一起来了。 姜夫人看着匆匆跑进来的丫鬟,问道:“府里的其他小姐,也来了吗?” 还不等那两个丫头回答,就看到李夫人带着五个人,在两个小姑娘的带领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 果不其然,府里那些未婚的小姐们也都到齐了。 姜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李夫人与孙氏替吕老夫人向夏宴清兴师问罪,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两位外甥女在一旁看着,等着她被责罚。 两伙人在江夫人居住的雍合院门口的小路上碰面,互相打了个招呼,打了个招呼。 李夫人扫了一眼姜家三个丫鬟,并没有看到那个做错事的女子,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三夫人孙氏却是微笑着开口:“那宴清跟离不在府上吧?他前两天就回来了,不是一直陪着二嫂子吗?” 姜夫人却装作没明白,微笑着说:“当年那次宴会清,就是在老师那里学的。我心想,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就没有让她陪在我的身边,监督她学习。大嫂,嫂子,快请进屋来。这一趟炎热虽过,但路上还是有些燥热,咱们进屋去,喝杯冰镇饮料,解解暑热。”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众人去雍合院大厅商议。 孙氏跟在李夫人身边,也顾不上姜夫人口中的冰镇饮料,而是诧异地问道:“二嫂,我是不是听错了?宴清邀请老师来看书?呵呵,齐青这么有上进心?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有上进心,哈哈,真是让人佩服。” 姜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的将两人迎了进去。 孙氏抿了抿嘴唇,心中冷笑:你真当我什么都没做,就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这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说,他都要质问那个叫柴火的女孩。她倒要看看,柴禾妞到底看了些什么。学了多少? 恐怕是这山村里的村民太过散漫,太过懒惰,所以才会自己跑到这里来。 或许,那个时候,那个少女还在哭泣,眼眶红红的,让人不忍直视。 借口就算了,还说要复习,那岂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孙氏冷哼一声,等下一定要让这对母子闭嘴。 孙氏身旁的夏瑞清也跟着微笑:“四妹妹真勤奋!回头,我一定要跟你学习。”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到了大厅,姜夫人将李夫人请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目光落在了孙氏两姐妹的身上,神色略显凝重。 他的女儿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也很聪明,不怕别人的考验。但是,当她听见自己的姑姑和表妹们,都在嘲笑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李嬷嬷、心淑、心秀帮着夏宴清梳妆打扮,姜夫人便传话过来:“让小姐去拜见大伯母、三伯母。” 那些人,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她的和离书都在她的手里,夏家人总不能将她还回来,让王晰当正妻吧?即便她愿意,王晰也不会同意退款的。 她才不会同意呢!她脑子没坏吧! 夏宴清走入永和苑的大厅,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 不仅是秦家的三个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连李夫人和孙氏,也都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丫头,倒是挺活跃,挺勾人的。 夏宴清向两个老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和三个表姐妹打了声招呼。 此时,李夫人虽然神色凝重,但孙氏与夏瑞清都收敛了笑容。他们看到夏宴清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丝诧异,但很快就变得十分冷漠。 李夫人表面平静,心里却是一惊,对夏宴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感到十分疑惑。 她本来还想着,夏宴清是被王家人排挤,被冷落,再也待不住,所以就回到家里,提出了和离婚的请求。 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凄惨,相反,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甚至,比起成亲之前,还要好上许多。 这里是二房,夏宴清脸上的五官还能看出她刚刚回到二房时的模样。不然的话,李夫人相信,如果她在大街上看到这样的女人,一定会认出她来,哪怕她认得这个女人,也不会认出她来,因为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胆小又不守规矩的二房侄。 姜夫人没有理会周围人的震惊,而是看向四女,开口说道:“都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 不等夏宴清坐下,李夫人已经不咸不淡的道:“齐卿,你外祖母托我来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姜夫人脸色一沉,她只是来问个话,有必要这么做么?你就不能说两句客套话么? 夏宴容和夏瑞清两个人一脸兴奋的望着夏宴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夏宴清没办法,只能重新起身:“阿姨,您说。” 李夫人将目光从夏宴清身上移开,她低下头,冷声道:“按理说,你从小在农村长大,我们对你的态度会更好一些。不过,大族的女儿,和和,事关重大,不能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就让所有人都闭嘴了。” “哦……”夏宴清出乎意料地回答道。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城府的盯着李夫人,像是完全听不懂李夫人在说些什么,更没有将和离当一回事。 夏宴清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句,李夫人原本咄咄逼人的质问顿时变得茫然起来。 她蹙了蹙黛眉,接着说:“嫁夫从夫,从一而终,哪怕是乡野之人,也该懂。但你做了什么?好好的一天,她却一声不吭地提出了离婚。外祖母让我来问问你,你可知何为廉耻?” 姜夫人脸色一变,被这赤裸裸的侮辱质问吓了一跳。 “嫂子,此话怎讲?”这时,姜夫人豁然起身,怒斥道。 “嗯?还是说,你认为你不该过问?”李夫人冷冷地说道。 她早就看出来,四小姐在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她真的娶了王晰,也不过是一段时间的事。 可没想到,这才四个多月的时间,她竟然会提出来,还顺利的离婚了! 确实,他们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不知道如何维护自己的尊严,也不知道什么是以大局为重。她就这么走了,不仅毁了夏家在这里的一切计划,也毁了她对自己的未来。 杨氏与高氏见姜夫人气得不轻,立刻退到了姜夫人的身边,对着顾家的众人皱了皱眉头。 姜夫人又道:“天下间又不是只有我儿子一个和离姑娘。我儿子能和离,没有被夫家休弃,说明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还好意思说?” 李夫人淡淡道:“嫂子,你别问我了,我也是代表我娘来的。不仅要询问阮清岩,而且还问她:“我爹为了给宴清找个好丈夫,也是煞费苦心。但你只知道宠着自己的女儿,而忽略了我夏家大族的心血,你知道这是不孝吗?” 姜夫人被她的话给噎住了,可她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反击。 高氏心中不服,正要说话,却听见一个清淡却清脆的嗓音道:“大姨,我也有些不解之处,不知大姑姑与外祖母如何?” 老宅里的人都是一惊。 原来是二房的四小姐! 面对这样的质问,她竟然还敢开口!李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算她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让她和离了婚。 孙氏等人也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夏宴清,就像是在看一个妖怪。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样的话,她不是应该羞愧的无地自容吗? “宴清……” 夏宴清安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李夫人道:“现在和平协议和王家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没有回头路可走。外祖母让你大姨过来,你要个什么下场?” 李夫人会意,转头对姜夫人道:“四小姐虽然才成亲没多久,可毕竟是嫁人的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她在公婆家里,就这么不守妇道吗?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王氏一族,会如此轻易的交出和解书,而没有丝毫的缓和和为难。” 高氏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姑姑不要乱猜,我们姑姑在王氏一向循规蹈矩,并无半点不敬之意。你若不相信,大可去问王家人,看看他们的反应。” 李夫人冷眼看着他,“我们是长辈,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夏宴清站起来,给李夫人与孙氏福了一礼,道:“大姑姑,当初我被二哥带着衙役找到的时候,我还想着,我会有一个属于我的家庭,会有我的父母,会有我的叔叔伯伯,我会照顾我。” 她脸上露出讥讽之色,看着李夫人和她的表妹们,道:“宴清误会了。现在宴清一回来,外祖母就派了大伯母过来询问,但她没问她为什么要离婚,也没问她有没有受伤。 从宴清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不管是祖母,还是三姑奶奶,都没有过问王家宴清的情况,一心想着怎么让我们难堪。” 李夫人脸色一变,怒道:“好大的胆子,身为一个小辈,竟然对自己的前辈进行这样的污蔑。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将你关一辈子了。” 囚禁一辈子?夏宴清目光一闪,顿时懂了顾老先生说的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和李家联姻,不仅没有帮到夏家,还让夏家颜面尽失,还准备将她软禁起来,让她从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尽可能的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想到这里,夏宴清心中一片冰凉。 第175章 根本听不懂 她嗤笑一声,“那一天,宴会上不知天高地厚,硬生生把二爷跟徐氏的亲事给搅黄了。现在,宴清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有什么不对?夏氏好歹也是大族,就是咱们家的下人也听说了,都说这事办得光明磊落。我们夏氏一脉的是非观念,已经到了逆天的地步了吗?”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道惊雷,让李夫人和孙氏的脸色都是一变。 这话怎么能乱说?夏家虽然是大族,但总不能与全天下对抗吧,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姜夫人和她的儿媳都吓了一跳,高氏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可不是她瞎编的,而是顾家的主意。 李夫人勃然大怒,喝道:“四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竟敢污蔑我林家的长老!” 夏宴清垂下眼帘,又福一福,道:“我虽然在穷乡僻壤长大,但也懂得什么叫对错。我不过是一时没听懂外祖母与大姑姑的心思,所以才来问问她,你又何苦这么激动?” 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心中却是一声叹息。二房的这个小丫头,才来了这么久,就学会了这么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而且还这么有攻击性。 这臭小子说的没错,京中那些说王夏两家退婚的,大多都是夸赞夏宴清的宽宏大量,通情达理,心地善良。 但这桩婚事,是他父亲夏大学士力排众议,亲自促成的。 那时候,很多人嘲笑她嫁给了大书生,现在又有很多人夸夏宴清懂事善良,也有很多人在暗中指责他,说他是个纨绔子弟,仗着自己是大族,还硬巴着一个暴发户。 且不说老爷子的脸面,光是这臭小子的问题,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要求。 正如夏宴清所料,李夫人去找夏二房兴师问罪,可不仅仅是想要让姜氏和苏宛如难堪那么简单。 吕老夫人或许觉得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庶出子夫妻与夏宴清出丑,倒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李夫人这次过来,最大的原因还是想借着孝道压制二房,将夏宴清永远关在家中,等她另觅新欢,嫁给另一个丈夫后,她才会离开。 也唯有如此,她的婚事,才能将所有的笑柄,都降到最低。 王夏两家的婚约,就是建立在一张婚约上。但大多数人都清楚,这是因为夏家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妥协。 短短数月后,夏家千方百计想要将她许配给王氏的夏宴清,便主动离开了。 被自己的孙女扇了一巴掌,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夏大学士把夏珂和孙氏叫了回来,把他们骂了一顿,李夫人和孙氏也来了,两人都有同样的理由。从今以后,夏宴清再也不能出现在京城的人们面前,让他们忘记夏家有这样一位和平的妻子。 李夫人蹙眉看向江夫人,又看了看突然变得油嘴滑舌、一副天下无敌的夏宴清,心头大怒。 作为夏家的后人,夏氏一脉想要在朝堂上维持一些势力,就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凭什么夏老二一家的人,就能为所欲为? 姜夫人则是另一番感受,见自家闺女如此,心中甚是欢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闺女不但能养家糊口,还能保护自己。 有了女儿的帮助,她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呢? “嫂子,楚青出生在偏远的村子里,心地简单,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李夫人目光阴晴不定,一言不发。 现在,她再也不敢奢望自己能对夏宴清下狠手了。她只是想着有一天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老夫人给她一个交代。 二房的人会不会听她的话,她也管不着。 孙氏当然明白自己此行的用意,李夫人被她这么一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打断了她的话:“四儿,我听说你已经找了一位老师,现在是个读书人,很有见识。四小姐可曾读书?” 姜妈妈:“……”哪有教自家闺女读书的?什么叫做博学多才? 夏瑞清兴奋的道:“是呀是呀,二婶说了,她让你好好复习,免得耽误她学习。要不要念一句诗词给我们看看?要不你给我一副书法,让我看看你的书法。” 杨氏脸色一变,说道:“六姐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刚上小学三个月,还谈不上什么学识。我娘可从来没有这么说,六妹一定是误会了。” 夏瑞清露出惊讶的表情:“干嘛?我这是在浪费时间吗?我见二婶一脸得意的模样,还以为咱们府里出了个人才。嘿嘿。” 夏宴清扬了扬眉道:“六姐姐居然不知道这些基本的东西?说起来,我回到这里也有大半年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三个姐姐都不会教我识字。一直到我出嫁回来,二哥给我找了一位好老师。也不知道六姐姐这几个月来,是怎么学习的?我倒要看看,我和你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夏瑞清学习成绩一般,听到夏宴清不仅指责他们没有教会她识字,还将话题转移到了她的头上,脸色顿时一沉,反驳道:“我们从小就被蒙在鼓里,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能记住那么多。” 夏宴容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打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此时看到夏瑞清被自己压了一头,她忍不住嗤笑一声:“二婶分明是让我以学习为重,不能有丝毫耽搁。要不是四妹妹识字多,二婶何必这么认真?” 夏宴清沉吟片刻,厚着脸皮回答:“我觉得我学习不错,我学习的时间不长,但《三字经》和《千字文》我都学会了,《诗经》里的《国风》《小雅》也都学会了。” 她这句不客气的话一说出来,顾家的主人和佣人们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了。 这么小的孩子,读书三个多月,就能说出这样的大话。哈哈,继续吹牛,我倒要看看,等下你还能说什么。 夏宴清接着说道:“诗词歌赋自然谈不上,书法自然也谈不上,但我练习过的书法,却是可以展示的。只是,若是我带了一沓纸过来,三妹和三妹就会起疑心,觉得是不是席清的手笔。” 说完,她又对着心蓉说:“去取我平时的作业,还有纸笔。” 既然他们要看她的笑话,那么,她就让他们看看,一个文盲少女,三个月的学习成果。 哼哼,让人大跌眼镜! 跨越时空的穿越者,又岂是他们这种坐井观天的人可以揣测的? 孙氏几人本来还有些不屑,但听她说得这么认真,连向来沉稳的江夫人都没有阻止,不禁有些好奇,她是不是真的学会了什么。 可她才上了三个月的课,能用笔写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学会这么多? 姜夫人注意到了孙氏等人的表情,心里很是感动。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女儿到底有多厉害。 别说是他们,就连昨天看到自家闺女整理出来的作业和书本,她都吃了一惊。 杨氏与高氏站在一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一副正室子弟的模样,等着瞧他们失望而归。 ------------ 老实说,夏宴清的书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她没有用笔,但用的都是现在常用的圆珠笔和圆珠笔,写出来的东西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因为她没有上过学。夏小娘子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表现机会了,连纸笔都没有碰过。 有了这样的底蕴,不管她能不能写字,能看懂一本书,她都是个天才。 大厅里并没有正式的书桌,而是秋文他们在收拾李夫人和江夫人中间的书桌。 夏宴清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所以,他也不在意,坐在方桌上,拿着丫鬟磨好的碾子,开始写《采苓》。 孙氏家三女原本还有些疑惑,但还是保持着警惕,没有靠近,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夏宴清正在写什么,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不过,当他们注意到李夫人的表情时,几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李夫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有趣,先是疑惑,然后是冷漠,然后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然后他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视线在纸上扫来扫去,又扫了一眼夏宴清,仿佛想要确认一下,这就是那个被他们看不起的“柴火姑娘”。 夏瑞清第一个按捺不住,她站了起来,朝夏宴清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夏宴清也终于停了下来,开始了他的收尾工作。 “不会吧?”夏瑞清看到自己刚刚写下的字,脱口而出。 她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轻蔑,而是从旁边的笔记本上,拿出了一本作业书。 与之相比,这厚厚的一本书上的文字,与夏宴清给彩凌的那一页一模一样。 她不可思议的问题,终于引起了孙氏、夏宴容和夏海清的注意。 纸张上的字迹并不整齐,只有寥寥的几个大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可是,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从来没有碰过笔,也从来没有识字过。 柴禾妞就算是找了师傅,也不过是四个多月的功夫,怎么可能学到这么多?能看懂这几个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这几个字,根本不像是一个新手。 夏宴容忍着怒气,忍了很久才开口:“你自己做的?!” 夏宴清白了她一眼,几乎要把“废话”两个字脱口而出,他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氏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道:“白老师曾说过,姑姑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她微微上翘的嘴唇紧闭着不让人注意的话。 她姑姑不是只会学习,还有其他方面的天赋。 要不是担心夏家人干涉了嫂子的事情,她真想让娘把那些玻璃杯给他们看,到时候能亮瞎他们的狗眼! 呵! 姜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整了整袖子,双手搭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宴清能娶王晰,也不是对他的侮辱,你也不用死皮赖脸的往上爬。王晰与徐家姑娘感情深厚,我们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我们家的宴会也无所谓。” 孙氏被二房的好运气得七窍生烟,不由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是谁,见了王家二少爷,就开始食欲不振了。那一天,如果她不娶她,她就会因为思念而死。 李夫人被夏宴清的问题噎住了,还险些把自己的问题说出来。现在,看到她的诗,心里更是烦躁。 老夫人和老夫人一直压制着夏珂、夏宴清、夏宴清,就是因为夏宴清是个蠢笨的乡下丫头。 夏宴清现在是老师的学生,而且是王家聘请的老师,王家应该知道她的学习能力。 老师都这么说了,王氏也知道了,京中又夸了她一句,顾家也不能闹得太僵。 这次的任务,怕是要泡汤了。 不是她无能,而是二房的那个贱人,给了她一个惊喜。也许就是她读书多,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嚣张,这么会说话。 “二哥和嫂子不愧是我们这一代的佼佼者,心思缜密,连我的孩子都能瞒着,连我的父母兄弟都不告诉。” 李夫人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四小姐既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爹娘,爹娘肯定会对四小姐另眼相看,重点培养。” 说完,他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孙氏也站了起来,看了看江夫人,又看了看夏宴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二嫂,我就先祝你好运了,二嫂一定会将你当成掌上明珠,好好栽培她,让她成为有名的才子。” 她很清楚,夏宴清再有才华,也只是一个和离的妻子。难道她要终身不娶?不然的话,他对自己的家族有任何的帮助? 因此,重视的先决条件,就是二房的四小姐要孤老终生,接受各个方面的教育,让她成为一名贵族大族的高贵与高贵。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不能在府里动手。 ………… 孙氏这番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语,让姜夫人原本不错的情绪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她总感觉孙氏这话似乎另有所指,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中午,请假回了家的夏珂和他的儿子,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回到了家里。 江夫人有些担心,将他们三个请了进去,又给他们倒了杯茶水,又询问了一下别墅的情况,这才让夏梓希和他弟弟离开。 第176章 还有别的任务 “爹,他怎么说?” 夏珂的脸色很难看,将自己在别墅里被质问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除了少了几个女人的小气,其他的都跟李夫人来的时候一样,都是留着自己的闺女,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 夏珂一再表示,这一趟既没有辱没了列祖列宗,还得到了不少赞扬,也没有为自己的女儿向夏大学士道歉。 没办法,他只能告诉夏大学士,自己的闺女聪明伶俐,又有读书人的骨气,所以他才不求王晰垂怜,干脆把自己的妻子之位让给了他。 夏大学士询问了一下夏宴清最近的学习情况,没有再说什么。 临走前,夏大学士还让夏珂、夏梓希为夏宴清找了一些老师,让他们多加训练,让她能更好的照顾自己的孙女。 姜夫人被夏珂阴沉的目光盯着,福临心知,突然意识到孙氏这句话里的弦外之音。 她脸色苍白,声音都在颤抖:“父皇想要培养一位高贵的女子,为夏家争光,为夏家争光?” 夏珂“嗯”了一声,又安慰了一句:“大族都是很重视这个的,我们现在是分家自立,自己照顾自己的儿子,你就不用操心了。 随即醒悟过来,惊讶地道:“你为何突然这么问?” 姜夫人脸色一沉,道:“您刚走没多久,嫂子跟三嫂子就来了,还带来了三个外甥女。” 夏珂从江夫人口中得知了顾家一行人的来意,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一声,说道:“邵青真是这么说的?” 看到姜夫人点了点头,他心中一喜,道:“想不到你的女儿,这么聪明,这么会说话。有了这件事,我想父皇应该会打消这个念头。” 自己的女儿,才上了三个月的课,就变得这么坏了。等她真的学会了,名气一出去,就没人能压得住她了。 若是让她在这个时候闹事,对夏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夏宴清原本是想着,在正四品大员家里,过一把“官/二代”的好日子。不过,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因为李夫人的到来而变得糟糕起来。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人,她对什么世家,什么名声,都不是很在意。因此,他并没有听出孙氏最后一句话里的弦外之音。 父亲带着两个弟弟从老家回到家,还没有聊多久,姜太太就把夏梓希三人给撵了出去,不让她听到他们的秘密谈话。 可是,夏梓希和夏梓堂怎么突然就开始安慰她了? 二人再三叮嘱她:放心吧,父亲和哥哥会替她扛下一切的。她的父亲和哥哥,肯定会让她幸福的,也会帮她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家。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夏宴清一脸懵逼。 当天晚上,夏珂夫妻二人便将她叫到了永和院。 进来后,姜夫人牵着她的手,让她在一张小床上坐下,而她身边,则坐着一个小女孩。 姜太太将一堆红枣饼和一颗蜜饯李子往她面前一靠:“令尊有事要跟你谈。” 夏宴清颔首:“是,爹,您有什么事,尽管说。”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当官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夏珂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知道,你要找的助理白老板,能不能马上接手这个位置? “啊?”夏宴清一脸懵逼,还真有什么事?她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悠闲人生呢,现在就要强制终止了。 她顿时有些郁闷,这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差了? “父亲,发生了什么?不是还要招募一些烧制工人和工人来干活么?出了什么事,竟然如此匆忙?”夏宴清开口说道。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夏大学士是他的前辈,又是他爹,这话让夏珂很难开口。 姜夫人看出夏宴清脸上的疑惑,也看出了她的尴尬,忙救场道:“那个,你三伯母今天走的时候,好像跟我说过一些事。” “是啊。”夏宴清一脸茫然,这两个字有什么不对吗?这分明就是在讽刺她老了,一点都不懂事。让她说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姜夫人道:“你爹跟二弟都是怕你爷爷有什么想法,想让你成为大家闺秀,成为大家闺秀,又或者是贞洁烈女,我们都不能答应。” 夏宴清顿时睁大了双眼,去他娘的节烈,她没事,还需要贞节做什么?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什么叫天赋异禀?这是怎么回事?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夏梓希和她的朋友,会跟傻子似的,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姜夫人这会说话也是含糊其辞,难不成是夏大学士把这事泄露出去了?不过姜夫人也担心她会恼恨夏大学士,便将矛头指向了孙氏。 姜夫人看她半天没说话,心中焦急,她还真怕她年纪小,被几个表妹骗了,非要娶自己的郎君不可。 “席青,你一定要听我母亲的话,千万不要做傻事。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活出自己的样子。我们不能贪图这些名声,那样会毁了你的一生。 夏宴清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母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能穿越到这么好的家族,她是多么的幸运。 虽说这是个古老的时代,他爹是大户人家的庶出子弟,可他身上并没有沾染上大族那种虚弱不堪的味道。 “不错,不错。”姜夫人松了口气,“令尊的希望,是尽快将你的产业发展壮大,以你的经商之名,已经配不上什么冰清玉洁的才女了。” 原来如此,夏宴清搓了搓手,“好,明天我就去请白先生,让他开店。”这倒是个好主意,一股铜臭,就算她有才华,也不过是个市井小商人。 “你现在还不能露面,”夏珂轻咳嗽了一声,“你刚回来,也不适合经常出去玩。如果白大人靠谱,又能办事,让她在我们家与铺子里来回跑,对您的声誉也没多大的损害。” 夏宴清觉得这很有道理,毕竟是个礼仪之邦,受限于大环境,她不得不这么做。 “白先生可以,她懂陶瓷,我可以事先跟她谈谈商业。明天你带着白先生过来,让他去装修一下店铺,顺便加快烧制陶器的速度。” 夏珂:“我买下的陶瓷工坊,还有那间铺子,现在都没法用了。我会把钱交给你的,你要重新做起,这样才能更快。” 夏宴清惊讶道:“为什么?” 事态发展之迅速,让夏珂根本来不及细思。 世界上心思缜密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告诉别人,夏宴清、王晰、王家早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按照他的计划,哪怕苏家不高兴她离婚,他也会让她安安静静地待上几个月。 又过了数个月,烧陶作坊建成,店铺装修完毕,他的店铺便可以正式开张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顾家的人,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聪明才智上。 夏珂苦笑,“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早点做好准备,这样才能让你安心。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夏宴清赶紧挥手道:“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有你,有母亲,有哥哥,有你,有母亲,有哥哥,这些年来,我真的很开心。而且,买下更多的产业,也是一件好事。至于开业的事情,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夏珂露出赞赏之色,笑眯眯地说道:“那么,展青是怎么想的?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 夏宴清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租一间店铺,然后从其他店铺购买几件精致的瓷器。而我们自己生产的陶瓷,我们可以去各大陶瓷厂,送些样本过去,让他们生产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夏珂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又问:“若是那个制陶厂看中了你的瓷器,想仿造几个出来卖,你觉得呢?” 姜夫人也盯着夏宴清,这样下去,她就是在给别人打工,肯定会对她的生意造成很大的冲击。 夏宴清说道:“既然是开店的,那就不能阻止别人模仿。但我们店里卖的都是最好的,所以,我们不跟他们抢。” 夏珂一听要做好产品,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姜夫人不由开口:“陶坊能做出席清口中所说的那种高品质的瓷器?” 夏宴清道:“在我的认知里,陶瓷的制作过程中,总有一些瑕疵。即便是已经完成的产品,在一些小的地方还是会有差异的。我就在考虑,要不要加大产量,从中挑选好的。我相信,这一百多个瓷器里,肯定有好东西的。” 有钱有势的人,都想要精致的东西。她的产品都是百中无一的,还担心被人模仿? 夏珂审问案件、处理政务都没有问题,但说到经商,他就不懂了,“这么说,陶瓷的价格要高得多。剩下的那些瓷器,你有没有考虑过?” 夏宴清微笑着说:“我们不是要禁止复制么?有了这样的瓷器,那些想要赚钱的人,就会认为自己赚不到钱,也就不会再去模仿了。” 夏宴清把生意上的事情简单地跟夏珂和姜太太说了一遍。 夏珂笑着点了点头,自家闺女真是聪明,虽然在乡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可她比京城那些大家闺秀,都要聪明得多。 如果他是个男人,那他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 夏珂颔首:“如你所愿,明天将那人带到我的府邸来,让他去处理。她一个人在外面办事,身边总要有一些能干的丫鬟。你可以让她自己去,也可以让她自己去,也可以让她自己去找牙医。” ………… 所以,夏家那位和氏的姑婆,接到和离书后三日,便有个机灵的妇人,在一间中介那里,轻轻松松地把铺子给办下来了。 她到了官府,想要换一份地契,却被老板娘报出了主人的名字:夏宴清。 中间人、原主人和文书都愣住了,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不就是夏二夫人的姑姑吗?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白先生。 白先生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人,面对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他没有丝毫慌乱,按照夏宴清的吩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概就是四姑祖母可以在家里享福,却也懂得什么叫未雨绸缪。前途未卜,又不想把多年的生计交托给父母兄长弟妹,决心另谋一条生路。 参加交易的,都是普通人家。就连这间铺子的主人,也不过是过得好一些,为了自己的未来,还得为自己的家人卖命。 因此,白先生的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 中间人第一个站出来为她鸣不平:“今年的流言是谁说的?”怎么突然就说了,小娘子又蠢又没用了?这不是废话吗? 官府的官员:“对,夏氏有什么不好的?这简直就是一个自强不息,自强不息的好姑娘啊! 由于涉及到房产交易以及手续的人数都是非常少的,因此,这一次的行动远没有夏家的陪嫁那么引人注目。 再加上白先生的请求,夏家姑奶奶自力更生的传闻,并没有被这些人大肆宣扬。 随后,身为管事的白欣,每天都会在夏家进进出出,姜夫人派来的管事,则负责装修店铺,招募人手,以及各种来源的物资采购。 与此同时,六件精美的陶瓷制品,也被运送到三个不同的窑口,进行烧制。 ………… 陈家的瓷器厂,一般都是自己烧制一些陶瓷器皿,由各个铺子提供。如果客户要求其他形状的产品,我们也可以定做。 这一天,一个端庄的中年妇人来到了这里,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厮,穿着打扮,一副富贵之家的模样。 不过,这样一位气质不凡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掌柜心中疑惑,但还是迎了上去:“这位客人,您想要些什么?”一边说,一边惋惜地看了一眼余家铺子里的存货。如果是有钱的客人,他们家的东西,肯定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 这个老板娘就是白先生白新,来陈家的这个地方,她可是提前打听过的。 这是一家很有名气的作坊,生意做得很好,如果有什么大生意,可以请他们帮忙。 “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接受委托的任务?” 第177章 还有另一部分 陈掌柜心中一喜,连忙回道:“是是是,客人只需要将你的需求和样本带过来,我们就能烤出来,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位公子,您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陈掌柜说着,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拎着包裹的小厮,盒子般的东西,似乎是什么东西。 白先生循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便走到了招待客人的桌子前坐下,用手一指,道:“袋子里面有两样东西。每一份都要一百五十张,分成三份,陈掌柜何时能把头一份送来?” “摆设么?”陈掌柜想了想,说,“这位客官,你也知道,这些东西,跟我们用的盘子、盘子不同,要复杂得多。” 这是陈掌柜用一种很含蓄的方式,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自从她进来后,一直说要订购,但一直没有提供样本,想必应该是什么稀世之物。这种事情,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白先生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做的东西很简单。” 陈掌柜:“如果真的很容易,我可以在一个月内弄好吗?十天一趟。” 白先生却是微微一怔,说道:“一个多月,实在是有些晚了。陈掌柜,你再想想,或许你能找人帮你加快速度,一周内送到,十五天内,就能送到。” 按照夏宴清的吩咐,她一定会抓紧进度,让陶瓷工坊暂时没有多余的私人工作。 三百多个瓷器和装饰品,也能卖不少钱呢。陈掌柜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确定了这件事,白馨才拿着东西去见陈掌柜。 白先生带来了一对外形各异的天鹅,看起来像是一对。这只天鹅的形状非常简洁,但是它的姿势非常优雅,而且它的曲线非常平滑。 两只天鹅饰品,摆放在桌子上,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气质,让陈掌柜都有些移不开眼睛。就是那端茶倒水的小厮,也是啧啧称奇。 也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看起来简单精致。这么新颖又漂亮的首饰,肯定能大受欢迎。 陈掌柜已经打定主意,等把这些东西烧好了,他就立刻复制,或者按照他的想法,做出一些相似的东西,等这些东西一上市,他就能大赚一笔。 白先生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道:四姑奶奶还真是料事如神,这还没完,这花楼里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陈掌柜也看到了,这两样东西,虽然古朴,但是,却是别具一格,美轮美奂。我们的协议上有一条,在陈掌柜把最后一批货物送到他手上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赝品离开此地的。” 陈掌柜眼前一亮,按照白管事的说法,送完货后,可以不受任何约束,让各大窑坊复制类似的东西。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免得打草惊蛇。 而京城的其他两家瓷器厂,也是如此。 同为匠人,他们和陈掌柜打着同样的主意,如果有时间,他们也会模仿白总管的作品,大发其财。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跟风也不是那么容易赚钱的。 夏宴清并不是真的要经营陶瓷产业,而是家族出资,夏宴清新买的那间店铺,面积虽大,但面积并不大。 还好,商铺背后的小巷里,有一处不小的院落,可以出租。 在承包了窑后的第7日,白老师从三个窑回收了首批300件小玩意。每一件饰品的下方,都写着“青云斋”三个大字。 没错,夏宴清开的店,就是青云阁。 白先生与瓷器厂之间有过一条规矩,那就是无论烧制出何种器物,都不能在瓷器上写上“青云斋”二字,否则立刻向官府举报。 摆设品都被搬到了租赁的庭院中,白先生带领一众手下,连夜动手,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仔细打包。 第二日一大早,几个机灵的下人,就拿着三品的瓷器,跑到京城的各大店铺,卖古玩的,卖瓷器的,卖自己的东西的。 在这窑中烧陶的日子,这些卖货的伙计们早就将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所有地方都逛了一圈,这次却是轻车熟路,直接朝着目标地点赶去。 三个档次的摆设,自然有三种不同的价钱,因为款式独特,再加上卖家可以打九折,再加上可以代售,卖完就收钱,营销进行得非常成功。 一日后,京城八成以上的商铺,都在醒目的地方挂上了新的装饰。 它的设计构思独特,构思独特,为古代人们的美学理念带来了崭新的视觉体验。 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地卖出了一些东西,很快就有熟客和顾客找上门来。 一时间,陶瓷饰品的生意火爆了。 有钱的人,自然是要从最好的一层开始挑选,哪怕贵了点,也不缺这点小钱。这么新鲜的东西,而且下面还有花纹,如果能弄到一块完美无瑕的,那就更有面子了。 普通家庭的人,当然不会浪费这么多钱。不过,如果是结婚的时候,挑几件劣质的,用来装饰儿女的洞房,也是一种荣耀。 不需要任何宣传,不需要宣传,不需要宣传,不到五天,就已经卖完了。正当其他店主准备催促的时候,第二批货物也到了,然后是第三批。 就在这十多日前,一种简单而新颖的要素,以一种新鲜的感觉,冲击着千百年来一直存在的美学氛围。 首都虽然有钱有势,但毕竟比不上现代化的大城市。至于摆设,那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在那个落后的时代,普通人根本就不需要。 因此,它的购买能力是非常有限的。 可以这么说,这六类近千件的瓷器,就足以应付最初的消耗了。 那些想要跟风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这么一波又一波的抛售给压了下去。 就在几个商人和作坊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白先生又订购了五十个品种,因为他要得很快,所以价格比以前高了一倍,约定三日后交货。 原本已经开始稳定下来的购买力,在这五十个多出来的陶瓷产品面前,瞬间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场闹剧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也就是一场闹剧。然而,就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其他公司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利益。 这一招,实在是太惊艳了。虽然只是一笔不大的生意,但是也足够吸引京中商人的注意了。 伴随着瓷器的销售,以及各方的注意,青云阁的名气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猜测,青云阁应该是一家店铺,可是这家店铺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莫非是从京城运送过来的外来商人? 正当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件瓷器是谁做的时候,京城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一间小小的店铺开张了。 红色的横幅在空中飞舞,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清韵斋”三个大字出现在了店门口,就连字迹,也是时下最流行的陶瓷小玩意。 与此同时,店内的一个临时架子上,铺着红色绸缎的东西,也被拆了下来。装饰精美的架子上,陈列的都是最近在京城卖得很火的瓷器。 这六件瓷器的造型,都是最近在京中流行的一种时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清韵斋里陈列的那些东西,质地更加细腻,颜色也更加鲜艳,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眼睛。 内行人一眼就看出,这些瓷器,都是从其他瓷器中挑选而出,品质极佳。只要是稍有差错,就不会被评定为上品。 现在看来,这两周流行的陶瓷饰品,不过是用来提升青云斋的品位和品位的。 清韵斋拿出来的精品瓷器,花了一百两白银,却还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什么时候,钱这么好赚钱了? 看到那个负责管理铺子的老板娘,几人又问了几句,才知道这家铺子的主人,正是夏家的那个女人。 “喂喂喂,你说,夏家的四姑,会不会也是计划好的?” “怎么会?一个少女,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为什么?你不能以貌取人,谁知道他有没有隐藏实力。” “是啊是啊,据我认识的中间人说,他回来后,为了不连累父亲和哥哥,就开始经商了。” “哎,可怜的孩子。” “你懂个屁!光是这一点,他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他们的日子,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惨。” “哈哈,那岂不是说,我们王家又少了一棵摇钱树?” 随着大家对“青云斋”的各种传闻,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青云阁”,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小的高档奢侈品店,一下子就成了抢手货。 夏大学士对朝堂上的事情很感兴趣,听到管事吞吞吐吐的报告,说二房的四小姐似乎在经商,所以“青云阁”的名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而青云阁,则是由夏、李夫人夏氏两大家族共同举办,早已为人尽皆知。 听到这句话,夏大学士怒火中烧,险些晕了过去。 也就是说,在别人还没有意识到她有读书的天赋,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使她成为一个有商业头脑的姑娘以前,大家都认为她有经商的天赋。 商人唯利是图,唯利是图,为历代君子所不齿,历代朝廷打压,所以,这些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有高尚的品德! “真是个混蛋!”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继续做一个胆小鬼。 ------------ 夏大学士生气夏宴清明明是个读书人,却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还把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经商虽然能赚钱,但如果读书好,给家人带来荣耀,那还愁没钱花?商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俗话说,富贵不过三世,哪个巨富,能永远拥有庞大的财富? 但对于读书人来说,却是另一回事,一个品德高尚,目光纯净的女子,在世家的精心培养下,可以造福子孙后代。 夏家年轻一辈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出类拔萃的,更别说嫁入豪门了。 如果她能留在王氏一族,以她的天赋和智慧,即使不能得到王晰的青睐,至少也能得到王家一丝尊敬。 以王韬的能力,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也是应该的。 哪怕是和离,她也有机会,可她还是破坏了这一切。 自己的孙女,就是来挫败自己,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失望的? 夏大当时就是一肚子火,也顾不上找夏珂算账了。 夏家后院的三个女人,还有三个未出阁的小姐,知道二房的乡下丫头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非但没受什么伤,还开始做起了生意。 他不仅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还在京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这是怎么回事? 夏大学士以为夏宴清是在自取灭亡,但李夫人与孙氏还有夏宴容等人,都明白这些钱有多大的作用。他会赚钱,这是一笔无穷无尽的财富,谁也抢不走。 众人震惊之时,一股酸涩和恨意涌上心头,让他们很不舒服。 凭什么二房的儿子都是庶出,而他们的子女都是出类拔萃、受人尊敬的? 就算是二房的丫鬟夏宴清,也有这样的福气,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能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说,一块陶土烧制而成的物件,都能在黑市上赚到一百两白银。 三房孙氏的房间中,夏瑞清几乎要将那只刚买没多久的小猪毛笔洗扔到了地板上。 这是夏瑞清花了不少心思,才从一家珠宝店里挑出来的。 这支毛笔洗,几乎没有任何缺陷,造型流畅,底座上的“清云阁”印章也是栩栩如生,看得两位表妹和其他世家的姑娘都有些嫉妒。 不过,京城新开了一家名为“青云阁”的铺子,里面的摆设,跟林梦雅的一模一样,但是,却比林梦雅的那些首饰,要好上许多。 光是她手中的小猪崽,就让人觉得很可爱。 不过,在见识了青云阁的收藏之后,她那三两银子的小玩意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炫耀? 更要命的是,昨天出去做生意的婆子回来,告诉她,青云阁是二夫人夏宴清的产业。 这一刻,她骄傲的小猪下半部分,那一行清晰的文字,在她眼中,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难看。 “妈妈,哪个女孩子会为了自己的生计去经商的?我跟外祖母说一声,这是夏氏一脉的产业,让我们府里的人来管理。”夏瑞清没好气地说道。 这样一来,清韵斋就成了夏家的产业,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拿,家里的产业,也不会那么的麻烦。 第178章 没人注意的角落 孙氏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接过纸笔,放在了一边。这支毛笔虽然不贵,但也是这家铺子里最好的一件,价值不菲。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随便一个管家都能做成一本万利的生意,那还不成了有钱人?” 夏瑞清顿时慌了,“那个老妇人不是说,那些东西是京城其他瓷器厂出品的么?你也可以让管家定制。” 孙氏望着自己的女儿,心中暗自叹息,明明自己的女儿也不过是夏宴清一岁的年纪,夏宴清却能运筹帷幄,为何自己的女儿却一无所知? “干嘛?夏瑞清焦急的说道。 谁都知道,学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挣钱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学的,如果不尽快拿下夏宴清那间店,让别人发现她还能挣大钱,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嫁给她。 同为夏家女,她虽然是正室,但被一个流落在乡下十多年的小丫头给欺负了,这让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孙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还是耐心地说道:“我听王家的几位小姐说,王家二夫人是在小姐的教导下,学会了烧制瓷器,还做了一套完整的瓷器。这事是你四表姐自己想出来的,现在又没有人能发明新的玩具,所以只能由别人来做。” 说到这里,她瞥了自家闺女一眼,警告她:“管好你自己的脾气,别让你姑姑跟五妹妹看到,让他们觉得我们心胸狭窄。” 夏瑞清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嫉妒,又不想让姑姑和表姐看见她现在的状态。他不得不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努力让自己变得开朗起来。 明天,她还要特意的,到青云阁里,给四姨太捧场。 ………… 街道上突然多了许多陶器,规模很大,风格也很熟悉,王韬与袁氏最先发现,这是夏宴清的产业。 想起这几个月来,客院里不停地冒着青烟的小窑,以及街上流行的陶器,他们就知道,夏氏一直以来都是任性妄为,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在收集陶器而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夏氏一事,王氏一族错失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少了一个家学渊源,又有才华的媳妇。 柳夫人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现在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柳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又不是他们家的儿媳妇,再厉害也跟他们没关系。 这件事情,对徐清惠的打击最大。 这让她本来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她连柳太太的事也顾不上了,小睡了一觉后,才在宣北厅坐下片刻,便露出倦容。 柳夫人担心她太过疲劳,会伤及孩子,于是命她先回去歇着。 徐清惠回了自己的房间,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手中的手帕捏得紧紧的,也不敢将手中的茶杯和茶杯砸了。 还是青黛给她送来了蜂蜜水,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姑姑,你先喝点水,刚刚熬好的,凉不凉。” 徐清惠没有去看那碗蜂蜜,只是抬头问了一句,目光直直的问:“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非要让二公子跟我住在一起吗?” 青黛顿了一下,又安慰她:“姑姑,你不要多想,这门婚事是你和二爷订下来的,六爷本就是你的丈夫。” 徐清惠盯着她半晌,苦涩一笑:“你不用劝我,我现在的处境,比之夏氏在世时,差得太多了。” ------------ 青黛听了徐清惠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身为别人的妻子,这就该是这个模样,夏氏还活着的时候,她就不太对劲了。 徐清惠没有要她的答案,只是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想,大老爷和大夫人一定很后悔,如果他们知道夏氏这么聪明能干,当初就不该把我许配给你,还会用夏家的婚约来解除婚约。” 怎么能这么说呢?青黛焦急的挥了挥手,却没有阻止徐清惠继续说下去。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车窗上,轻声道:“这种事,我不会再提了,我大伯母从来都没有说过,而且我也知道,你是我的儿媳妇。” 徐清惠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茶杯上的纹路,没有回答青黛的问题。 她现在的生活,可不是夏氏在世时能比拟的。 或许,她还年轻,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那一天,她所知晓的,也就是夏氏夺了她的丈夫,夺了她的正室之位。为了让王晰恨上夏氏,死活不肯住在夏氏的屋子里,想方设法的打压夏氏,让王晰在王家人面前丢了面子。 可谁知道,正是夏氏的存在,让王氏一族对她充满了愧疚,对她格外的包容。而且夏氏也从未以正室夫人的名义给她施压,所以她在王家的生活,格外的舒服。 那天下雨后,她去看望柳太太,假装摔倒,陷害夏宴清。 夏宴清什么也没说,撂下这两个字,便坚决地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母亲家里。 再然后,就是她期待已久的离婚,王晰的妻子之位,也如她所愿。只是,王家并没有将王晰正妻之位传给她,也没有任何的说明,只是将她晾在了一边。 不止是这样,袁氏对她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柳夫人对她倒是不错,却没有夏宴清在世时那样,拿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 特别是袁氏在世的这段时间里,柳太太的婆婆地位,跟这两个嫡女并无二致。但袁氏毕竟是嫡妻,她的身世就更扑朔迷离了。 现在,京城里到处都是陶器,就连那个能挣钱的青云阁,也是如此。不说其他,单说夏氏在财务上的天赋,跟她在后院里的才华相比,她今后的生活该如何度过? 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就在这时,一个少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少爷,你来了。” 说完,王晰推门而入。 “我听说你很累。王晰在徐清惠的面前坐了下来,关心地说道。 徐清惠抿嘴一笑:“怎么会呢?就是有些疲惫,怀孕的人都会这么做。奴家倒是没什么,二爷可要好好学习了。” 她冲王晰笑了一声,让青黛奉上茶水,自己则是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喝着蜂蜜。 她的情绪并不是很好,也不愿意去面对王晰过度关心的表情。 她想起了两人相爱时,彼此间的思念,以及在日常生活中,以眼神的交流。比起王晰对她的关心,她更难受。 她心里发苦,蜂蜜里带着一丝苦涩。 是她不对,当初就该说服王晰与夏氏洞房花烛,看在王晰看夏氏不顺眼的份上,尽量拿出贤良淑德,跟他讲理,把夏氏给睡了。 拿到手了,就不会珍惜了吗? 但她一直不能理解,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王晰和夏宴清。现在,他虽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可是每次对她,他都是一脸的愧疚。 ………… 夏瑞清花了十多日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到青云阁走走。 此时,“青云斋”已经开张快二十日了,门口依旧是人流如织,比起其他地方都要繁华许多。 夏瑞清与两个妹妹一起,将马车停在了青云阁附近,隔着窗帘往里望了一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对夏宴容道:“五妹妹,你说是不是就是这家?” 两个人,都是以买珠宝为借口,来找林梦雅的。 下个月,便是菊花盛开的季节,京城里的各个府邸,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在这样的场合,作为一个年轻的女人,当然要穿上一些新奇的首饰,所以夏瑞清三人才会借着这个借口出去玩。 三人在银色小店里挑选了一些首饰,也不急着回去,让马车拐了个弯,去了青云斋。 夏宴容掀开帘子,看到铺子上方的牌匾,点了点头,“就是这里了。” 说话的时候,他也没让人伺候,而是转头对车夫道:“你看见隔壁的铺子了么?去商店门口停车。” 白大人是这里的负责人,不过因为女人的关系,他并没有在这里招待。再加上陶瓷工坊还在建设之中,需要用到制作玻璃的炉子和炉子,不方便找别人帮忙,就请了一个副管事。 二管事姓康,看到一架马车停在门口,便走了过来。 只见一个穿着轻薄纱衣的美貌侍女从马车上下来,侍女又将三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搀扶了下来。 康掌柜走到两人面前,便停了下来,恭敬地打了个招呼:“两位小姐,你们要买些什么?” 说着,他指了指里面的一名顾客,说道,“在这里招待你们的姑娘不太合适,如果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或者告诉我你们的位置,我会让人将东西带到你们家里,让你们自己选择,如何?” 夏宴容他们根本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也没有要让下人把礼物带回王府的意思。 她淡淡道:“这么多人在这里,确实有些不便,你先将这里的客人送走,然后我们再进去看看。” 康掌柜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丫头,还真是个话痨。他们是开店的,怎么能随便赶人呢? “抱歉,三位小姐,这可不行,我们是开店的,不能怠慢了客人。” 夏瑞清在旁边呵呵一笑:“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是来做生意的,怎么能给别人面子呢?” 康掌柜一愣,什么时候多了一家人? 还没开张,白掌柜就把他送到了夏家父子面前,清云斋的老板和四姑奶奶都在。 四姑祖母虽是个女儿身,但他敢保证她们三个人中必定没有主子。 “这个……”康掌柜苦笑一声,“在下与我们老板有过一面之缘,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一边说着,一边对一旁的一名店小二叫来了白管事。 “五妹,这可如何是好?”夏瑞清帽子一抖,扭头望着夏宴容,欲言又止的说道。 夏宴容怒了,对着康掌柜道:“我让你把这里打扫干净,你就别浪费时间了!我家的事,还用得着跟你这个奴才说?” ------------ 三个头戴斗笠,身后跟着几个侍女的贵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还有,那三个姑娘,似乎跟康掌柜有过节似的。 周围没有人围观,但还是有不少人站在不远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夏宴容还要说话,夏瑞清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意,这掌柜的既然不让我们进去,肯定是受了四妹妹的指使。哎,四妹妹她也真是的,罢了,管他呢,既然管事的都是别人的人,那就别让她难做了。” 她的嗓音很高,吐字也很清楚。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夏家好歹也是个大族,我听人说,她的四夫人身边,可不止她一个。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应该就是他们了。 如果说青云阁是夏家四姨太的产业,四姑祖母又嘱咐管事不要招待自己的两个妹妹,这里面的关系,呵呵,可就值得玩味了。 以她们的地位,被康掌柜的下人拦住,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捣乱的。 由此可见夏家的四姑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难怪成亲后没过几个月,就提出了离婚,原来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夏瑞清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她拉着沉默的夏海清一左一右,一左一右抓住夏宴容的胳膊。 刚一回头,便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传来:“原来是大学士的三个丫头啊?真是太巧了。”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带着两名丫鬟和四名侍卫,出现在众人面前,比起一般的官家小姐,多了几分威严。 那女子没有戴帷帽,容貌、穿着、嗓音都与她的容貌一般无二,一对丹凤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夏氏三女,“听说最近贵府四姑祖母开了这么一笔大买卖,我还有些怀疑。现在见到三位小姐,我就信了。” 不等三人回答,也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那女子抬头看着牌匾,上面写着“清云阁”三个大字,感叹一声:“想不到夏公子的女儿,竟然是个人才,不仅在陶瓷方面有天赋,而且心思缜密,做起事来也是别出心裁,真是让人佩服啊。” 夏瑞清三人也没料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她,此时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容貌,也不敢反对她对夏宴清的夸奖。 三人赶紧揭开遮在眼前的轻纱帷幔,唤了声芷容县主后,齐齐施了一礼。 这是芷容县主承郡王世子的嫡女,得了诰命。 第179章 想不到就对了 芷容县主挥挥手,道:“大家都是街上的人,不必如此拘谨,免得让人笑话。” 街道上,远近的人都在看着他。 夏瑞清等人并没有察觉到芷容县主的到来,可街道上的人,已经看到了她的马车,马车上印着成郡王的徽记。 康掌柜三人离得很近,自然也听见了夏姑娘对芷容县主的尊称,以他们的地位,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只能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与那些女子保持着距离。 “此处不便多言,”芷容县主头也不回的朝成郡王的车队行了过去,夏瑞清等人紧随其后。 芷容县主边说边说:“现在是九月份,正是开菊节的时候,我们打算在这里开一场赏菊会,既可以赏花,也可以聊聊天,活跃一下气氛。正好,四小姐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不如两位姐姐一同前来,也好有个照应。” 三人连声称是,心中都有些疑惑。成郡王年年有宴席,不过今年秋天的这一次,却是以芷容县主头上的名头,宴请的宾客,也是县主亲自安排好的。 而且,这一次的宴会,质量也是极高的。不止是对出身的苛刻,连县主都只会宴请未婚少女,即便有,也都是曾经在赏菊宴上见过面,且和县主相熟的。 也就是仗着夏氏大族的名头,以及夏大学士的名头,才能有这个机会。如果光靠夏老爷子和三爷爷,他们根本没资格当这个位置。 以县主跟县主要的关系,这要是结了婚,怕是连县主赏菊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夏宴清,则是一副被赶出家门的模样,根本达不到芷容县主宴请宾客的要求。 芷容县主也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又提醒了一句:“这两天,菊花宴的请柬,就会发到你们的手上。小姐,你可别拒绝我啊,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另外,别忘了陪着贵府四姑祖母。” 三人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恭敬的把芷容县主带到了自己的车上。 白芷蓉将帘子放下后,对三人微微一笑,一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亲昵模样。 夏瑞清与夏宴容望着远去的车队,面面相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从表面上来看,她下车迎接他们,就像是在提醒他们,让他们在赏菊宴会上照顾好夏宴清。 几人转头望向清云阁,只觉得胸口更闷了。 夏宴清刚刚回来的时候,京中不少人虽然惋惜,但也仅仅是惋惜而已,并没有将她当成真正的上层人士。 虽然夏宴清最后结婚了,但大家都在讨论王晰和夏宴清之间的关系。 是不是她不过是开了点小买卖,连成郡王这种高雅的皇家子弟都对她另眼相待,连和离的地位都不在意了? 还好,趁着芷容县主没到,她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至少可以让夏宴清身败名裂。 ………… 芷容县主邀请夏宴清去参加9月12日的赏菊宴会。 夏宴清接过请柬,一脸的不解。 “芷容县主,你怎么来了?”这是什么人,好厉害的名字。可是,她并不知道,甚至连夏小娘子都不知道。这顿饭,应该是请亲朋好友来的吧?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嫂子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夏宴清问:“娘,二婶,四婶,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 杨氏微微一笑,道:“这倒是没有,妹妹你放心,我们就是觉得这事怪怪的。” 然后,她又将芷容县主的赏花宴,详细的介绍了一遍,末了,又道:“成郡王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芷容县举办的赏花宴,一般都会请一些书香门第的小姐,或者一二品的小姐。有时候,也会有一些才华横溢的姑娘,被县主请来了。” 这不是更离谱吗? 夏宴清愈发不解:“难道我们家族还能算得上书香门第?” 夏珂是从一个庶出的孩子,按理说,她应该自己开宗立派,而不是靠着林家的势。二弟虽然也算是个有教养的人,但一个小老师,似乎也配不上他。 事关夏珂和他儿子的关系,杨氏这个做儿媳的,也没办法开口。 姜夫人微笑着说:“我们是从古宅里走出去的,将来也算是旁系了。说实话,你爹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官,我那闺女是没资格去的。” 高氏在旁边微笑着说道:“席清就是那位才华横溢的姑娘,说不定芷容县主就喜欢我这铺子里卖的东西,我妹妹也算是个特殊的女人,应该有资格出席她的宴席吧。” “嗤”地一声,夏宴清冷笑:“怎么可能?四嫂,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方才杨氏还夸他风度翩翩,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范。 堂堂王爷的千金,身上有一股铜臭,他能忍得住么?比如她爷爷夏大学士,打着做生意的旗号,便不再催着要为自己找老师。 她摇头,怯怯道,“那什么赏菊大会,搞不好要弄个诗词书画什么的,我就随便编一个理由不参加了。” 她不仅胆小,而且很忙碌。 白先生带人去建造工坊,夏梓堂请来的匠人也找到了,估计过两天就会到。 于是,她打算将那两个劣质的玻璃杯拆了,让匠人将它们做成不同的石头,用来镶嵌。 若是磨得好,能把八颗心脏和八支箭矢都给磨出来,那就更好了。 在那个年代,不知道是什么渠道,还是其他什么因素,人们只喜欢玉石、金玉之类的珠宝,很少会去切割、研磨这种高透明的石头。 她要的,就是这一点。 虽然获取方式和费用都很高,但她有一块玻璃。 若是能将玻璃制作得够透明,色彩丰富,然后将其磨成各种形状。到了那个时候,裸露在外的石头,发出耀眼的光芒,定能迷倒这年代的女子。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管是用来做钗环,还是用来做项链,都会散发出璀璨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想用经过处理的玻璃砂,将陶瓷厂和玻璃厂的初始资本挣回。不然的话,以夏珂的财力,再加上夏家二房的财力,很可能会对家族的日常开销造成很大的冲击。 姜夫人与杨氏闻言,都没有异议,显然也认同了她的做法。 能来成郡王参加菊花宴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身份不凡之辈?夏宴清虽然聪明,但要论诗词歌赋,她和这些人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她对京中的女子也不熟悉,过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向芷容县主道歉了。 然而,才隔了两日,顾家三女就找上门来了。 此刻夏宴清正忙得不可开交,明天就是磨刀沈沈的日子,她一边画着图纸,一边讲解着,尽可能地画出每一块石头的不同形态,以及切割的效果。 姜夫人闻言,微微一怔。因为大学士吕老夫人看夏珂不顺眼,两家来往,都是二房的人去了。 若不是夏珂那两个孩子要成婚,孙子过百日、捉周之类的重要事情,吉水巷里的夏家二房,也不会有老宅里的人过来。 而且,就在不久前,这些小姐们不仅因为夏宴清的离婚而变得难看,而且前些日子,这三个女人还跑到清韵斋来捣乱,说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现在都不是府里那些小姐们来二房的时机。 不管怎么说,夏宴容三人都不想来,起码她和夏瑞清是不想来的。 只可惜,成郡王派来请帖的嬷嬷,在芷容县主来之前,特意跟她说了一句,让她好好照顾二房的四小姐。 这句话,说得有些刺耳。不管怎么说,夏宴清都是夏家的亲孙女,照顾一下自己的妹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对他说谢谢? 他们收到请柬已经等了两天,本想着夏宴清在京城没什么熟人,会让人通知他们一声。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不仅没有得到消息,还让人去问了二房,才知道这位姑娘根本就没有买过任何的珠宝和衣服。 这样隆重的晚宴,她是要换一套衣服吗?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过去的意思? 毫无疑问,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三人会出现的原因。 三人到了永和苑的正厅,与姜夫人打了招呼,杨氏,高氏,还有夏宴清这三个人,也终于到了。 夏宴容在看到夏宴清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来清韵斋闹事的时候,可从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夏海清默默地坐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夏瑞清的心态要好很多,她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她先是跟两个表妹打了个招呼,又走到夏宴清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四妹妹,你每天都在忙什么?还好我们在这里,不然,她肯定不会搭理我们的。” “怎么会呢?”夏宴清看到夏瑞清伸出的手,只觉得浑身一凉,连忙摆手,同时躲开了夏瑞清的亲密动作,礼貌地说道,“六姐姐,你开玩笑了,你先坐下吧。” 转而,朝姜夫人问道:“今天我们后厨准备了一份桂花饼,你让人拿过来,让三妹和二妹也吃一口。” 姜夫人微微一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吩咐下人准备茶水。你就坐下,跟姑娘们说话吧。” 一边说着,一边有两名侍女端着盘子,将糕点、干果、热茶一一奉上。 寒暄了一阵,夏瑞清想起了自己要办的事,随口道:“前些日子,我们见了芷容县主,听县主言,她是在赏花大典上送来的请帖。我们觉得四妹妹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这种场合,所以特意邀请她一起去。” 这三个大小姐怎么可能对夏宴清那么好?全场一片寂静,包括姜夫人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 ------------ 夏宴清率先道:“三妹,二妹,你们想得真周到,这次成郡王举办的菊花宴,档次极高,小女子这等莽夫,怕是要扫了兴致。我这两天就去回复,给芷容县主赔礼。” 夏宴容有些紧张。 芷容县主专门吩咐了,如果夏宴清以此为借口拒绝,只能说明两人照顾不周。 县主再三提醒,都没有结果,估计会生气。 他们不明白芷容县主为何对夏宴清这么上心,打心眼里,他们也不想让夏宴清丢脸,但县主发话了,他们必须完成任务。 姜夫人对夏宴容的态度有些不解,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等着三个妹妹说下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瑞清循循善诱:“四妹妹或许不懂,但二婶、二婶、二婶想必也清楚,这次成郡王的赏菊宴会,受邀的人,非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有这么好说话的?四妹妹这一走,就能被京中的女人们接纳,既能结识大家闺秀,又能让四妹妹的前途受益无穷。” 夏宴清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以他们对付夏小娘子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心肠? 姜夫人也跟着微笑:“我替宴清多谢两位了。我们都清楚,盛庆不是大家闺秀,也不适合参加大家闺秀的社交活动。等她多学几年,我会教她的。” 她的女儿,在上了两年的大学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没必要这么着急。 夏宴容心里着急,但她也是个能拼尽全力的人,知道自己劝不动,索性实话实说:“二伯母放心,我们三个会照顾好四妹妹的,会把她介绍给京中的姐妹们。你放心,郡主对你的陶艺赞不绝口,还让我们带着你一起去呢。” 原来如此。 姜夫人和她的两位媳妇都明白了。 难怪这些人以前都不太喜欢跟夏宴清一起公开露面,就是怕给他们丢脸。这一次,她这么热情,是因为县令让她这么做的。 夏瑞清刚才的解释,在夏宴容的话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夏瑞清却是个坚强的女人,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娇笑道:“二伯母,你说,如果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三个在芷容县主面前,就没办法参与这场婚礼了。你一定要跟四妹妹说说,我们可都指望你了。” 高氏颇为得意,自从她嫁到夏家后,府里的人就一直保持着嫡系的姿态,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情况? 第180章 早做准备 她严肃的说道:“你这是在说什么?三个姐姐都是夏家大族的嫡亲外孙女,跟京中的小姐们关系都很好,怎么能因为一个宴会,而耽误了您跟别的闺秀情分?这是不可能的!” 夏瑞清虽然是个不要脸的人,但听了高氏的这番话,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听起来,三个人都在等着夏宴清跟别人约会?以前没有夏宴清的时候,他们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从来没有错过过世家子弟举办的任何宴会。 她能有今天的处境,都是因为她的陶瓷生意。 姜夫人朝夏宴清使了个眼色,既然夏瑞清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办法拒绝了。 再说了,如果芷容县主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夏宴容又跟县主说了,夏宴清要是还不来,那就太丢人了。 夏宴清知道,芷容县主若是随意发一张请帖,她会不会来都一样。 不过,他也说了,她会注意自己的到来,两人无冤无仇,她要是不来,那就不好了。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了一些瓷器,而让县主如此大动干戈? 最终,三个人都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事实上,你们三个的目标,并不是这个。至于夏海清,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只是个配角。 不管是顾家二夫人和二夫人的感情如何,成郡王对两位小姐如何,都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邵毅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退,两个黑眼圈更重了,吃完饭之后,他的妈妈邵氏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检查。 还好,邵氏的人都知道他是在跟同事对练的时候受伤的,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和老妈一起吃饭,聊了一会天,邵毅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小厮知睿禀告,夏梓堂已经将两名石匠引荐到了他的身边,签订了一份十年的雇佣合同。这两天,两个匠人忙完了手上的活,便去了夏家干活。 邵毅终于放下心来。 他最拿手的就是做玻璃制品,回到家里后,却开始经营起了陶瓷生意,手艺也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阿灿这辈子都在做瓷器生意,那么,他委托广远策划的采石场,就会泡汤。他不仅要被广源真人臭骂一顿,还要让芒山的寺院功亏一篑。 还好,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夏梓堂帮姐姐找了一批做珠宝的师傅,他便将前世夏宴清手下的两个匠师告诉了他们,其中一位东家,是一位会请一位熟练的石匠。 这两个匠人,都是新来的,靠着找点活干,勉强度日。不要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他们也愿意。 夏梓堂自然是看中了这两个人。 “最近成郡王有什么动作吗?”这时,邵毅开口询问。 自从看到柳大富在成郡的时候,他就让人盯着那里。 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成郡王为人精明,费了这么大功夫监视了两个多月,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我们的人都没有靠的那么近,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平日里,跟他交好的读书人,都是他的朋友。偶尔遇到一些文人雅士,也只是欣赏一下书法,品茶,谈论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知睿说到这里,想起了芷容县主那个酷似他父亲的模样,又说:“芷容县主,在9月12日,举办了一场赏菊大会,宴请了京中有名的闺秀,以及与县主关系不错的姑娘。芷容县主开菊会三年一次,今年是四年,在大家闺秀里都很有名气。” ------------ 邵毅对这些未出阁的女人并不怎么上心,他随手翻开了知锐递过来的一摞纸张,漫不经心地问:“成郡主要结交的都是些才子才子,想必这次请来的宾客,应该也都是些才貌双全的姑娘罢?” 知锐对芷容县主请他吃饭的事还是很了解的,“平时替县主发请柬的那个下人,也有其他的事要做,所以才让我的一个朋友来做这件事。” 这是他接到成郡王的任务后,派人暂时结交的同乡。 一开始,他并没有太过注意,但当智锐说出他只记住一半的名字时,邵毅的面色却是一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知锐看出邵毅的表情不对,赶紧又加了一句:“夏家四小姐也被邀请去参加了成郡王爷赏菊。” 让他意外的是,邵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神更加深邃。 与夏家人的疑惑不同,他却是瞬间反应过来。 芷容县主倒不是看中了她的陶瓷技艺,而是成郡王对夏珂的能力很有信心,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夏珂和他的儿子都很在乎自己的女儿,这才让芷容县主与夏宴清搞好关系,以此来拉拢夏珂等人。 夏珂的名气没有王韬那么大,但是他在官场上却是稳扎稳打,一步步往上爬。 他将所有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年度考核中也是出类拔萃,算是个能干的官员。 邵毅并没有夸大其词,他也是从属下那里得到的消息,才记住了一些名字,并没有将整个宴会都记录下来。 不过,在这份不完整的请柬上,却有四个人,都是未来朝中重臣的夫人。另外两位小姐的夫婿,则是两位少年军吏科的秀才,都是未来负责禁军的实权角色。 他们有的是文臣,有的是武将,有的是亲信,有的是太子的亲信。 这一点,他记得,但其他女人呢?难道都是成郡王看中的姑娘,将来有机会娶到朝中高官? 一个后宅小娘子养的花花草草,就把未来十多年后的六位高官的家眷都召集到了一起,而且成郡王的管家还和柳大福有过一面之缘。 邵毅打了个寒颤,看来自己并没有多心,这个成郡王爷还真是有点问题。 如果自己猜测的没错,那么这个成郡王,就是京中最强大的力量,而且还很隐蔽。所以,这一次的混乱,最终的受益者,将会是谁? 他越是思索,越是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单纯,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更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牺牲了自己和阿灿的前途。 没想到,堂堂风花雪月的王爷,竟然从女子的花会开始,开始了他的计划。 “你去查一查这次菊花宴的具体名单,如果能查到两年前的。”邵毅命令道。 看着知锐要离开,她又叫住了他,又加了一句:“关于成郡王的事,你千万别让人知道,哪怕是最小的风声,也要小心行事。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 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这成郡王爷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还没来得及迎娶阿灿,就已经被成郡王给收拾了。 知锐见他这么慎重,也是十分警惕,认真地应了一声,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邵毅的脸色很难看,他的脸颊上,有两道明显的伤痕。终于,林梦雅还是走到了林梦雅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我去找点药膏,帮你擦一擦?而且,你也受了伤?” 他一边询问,一边回忆着邵毅与夏梓堂的切磋,只感觉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邵毅这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揉了揉自己的腰部,揉了揉疼痛的地方,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把药拿过来。” 夏梓堂这家伙,虽然心狠手辣,但他一直拿他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至少,在没有嫁给阿灿以前,他就是她的好哥哥。而跟阿灿结婚以后,自然也是一家人。 就是打一场,至于打的那么狠?唉! 以前,邵毅并不清楚阿灿的真正身份,他只是想要积累点力量,积累点财富,然后在八年后,与阿灿相遇,然后离开京都,跟着阿灿,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行不通的。 夏宴清身为正四品大员之女,就算她是和离之妻,夏珂和她父亲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娶这样一个纨绔子弟。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个很尴尬的浪子。 所以,邵毅打算终止自己的花花公子生活。 这一回,他没有去讨好靖王,反而去了吏部,表示自己不能让父皇失望,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请求吏部为他谋一份差使。 负责迎接的吏部众暗叫晦气,那么多人,为什么邵毅偏偏盯着他?吏部的人,都是按照朝廷的规矩来的,怎么会直接跑到这里来? 虽然有恩荫,但邵毅的地位,不是吏部能做主的。 可这人的事,他也不能耽搁,万一惹怒了他,被人抓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一顿,那就是白白挨打,搞不好还会因为丢了面子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所以,邵大人想要升官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向上汇报,一直到了吏部。再后来,吏部尚书把这事往军部一推,说邵毅武功卓绝,能征善战,请军部自行处理。 妈的,谁说和一帮混混打架的,就是武功高强的? 兵部将从户部拿来的文件,交给了内阁,上报给了他们。 这么点小事,都快上法院了,还不能定案。 最终,还是丞相大人偷偷去了一趟皇宫,询问了皇上的意见。 庆元皇帝一听,毫不犹豫道:“你去找他,看看他要去哪里?他要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不过,我要跟他说一声,让他从一个小人物开始。” 何相爷顿时急了,京城第一花花公子都要找个差事,你却只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不过,得到了陛下的保证,所有人都放下心来。就算邵毅愿意,也不能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吧? 接下来,邵毅非常的合作,他选择的是军师司。 就这样,他在兵马司见到了夏梓堂,这才如他所愿。 ------------ 城防军每天都要进行训练,只是训练的程度要低一些。 夏梓堂是所有人中最勤奋的。 而邵毅,则是更加勤奋的邵小爷。 邵毅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是八品的校尉,手底下有二十多个老兵。 邵爷自小就喜欢打架,最喜欢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按照他的想法,要与夏梓堂攀上交情,与夏梓堂交好,就必须要打一架,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只有在战斗中建立起来的友谊,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他的年纪要比夏梓堂轻得多,职位也远远不如夏梓堂。但是,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战斗,夏梓堂对他也是刮目相看了。 而他的部下,也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邵毅的面具和淤青,都是在和夏梓堂的切磋中留下的。 他躺在病床上,任由修远为自己敷上药膏,自己则在考虑以后该怎么办。 上辈子,他投靠靖王,就是看中了靖王在夺嫡方面更有希望。 而且,还是靖王亲自邀请他来的,承诺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他会赐封她的生母,封她为襄王府的妃子,等她死后,再安葬在襄王的墓中。 那个时候,他很在乎自己的身世,在乎自己的娘亲,在乎自己的身世,在乎自己能不能为皇上效力,不顾天下人的非议,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 今生,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妈妈和夏珂一家都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没有了他的帮助,夏梓堂已经拥有了如此庞大的军队。这一次,自己与夏梓堂是互补关系,自己就不信了,即使自己有意为之,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难道是成郡王不成?嘿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然,她绝对会让这个居心叵测的小郡王,吃个大亏。 ………… 夏宴清并不清楚,夏梓堂为她请来的这位匠人,是她上辈子用过的,也是她花了十多年才训练出来的。 她也是从夏梓堂那里听说的,才入门没多久,做出来的菜都不错。优点是,这些匠人可以为主人做事,更容易控制。 更重要的是,经过他的调查,这两个家伙,人品都不错。 夏梓堂和夏梓希都很在意夏宴清的工作人员,他们最在意的就是他们的人品。 技术不行还可以训练,但如果性格太差,就算你教了也改不了。 涉及到罕见的玻璃,必然会被人盯上,这种人是绝对不能用的。 三个人在顾家做客的第二日,就来了一位匠人。由于工坊尚未完工,这两人便被安置到了夏家的外宅。 安置好两名匠人,夏梓堂则陪同夏宴清去了一家名为“暂代匠人”的作坊,与二人见面,并为后续工作做好准备。 第181章 逐渐疯狂起来 两人分别是石长胜和张春,年纪都在二十左右。 雇工们跟老板打过招呼,说了些场面话,便坐了下来。 夏宴清这个老板给了他们一些画。 夏宴清的设计虽然有些夸张,但作为圈内人,他们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端倪的。 夏宴清接着给他们讲解了一下切割方式、尺寸、形状,还有最后要达到的结果。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老板,你要做什么?我们做出来的东西,都是经过精心加工的。为什么要弄得这么棱角分明?” 夏宴清默默地点了点头,知道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夏梓堂也是这么想的,但看在妹妹的份上,他还是忍住了。 夏宴清会意一笑,接过心秀递过来的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只玻璃杯,让夏梓堂的小厮送过去。 那两个匠人一看到那只杯子,就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死死的盯着那只杯子。 无论是跟着老师学习,还是跟着老师学习,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完美的瓷器。 可以说,这样的事情,只存在于神话之中。 张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端起杯子,慢慢的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 很明显,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泡泡的摆放并不是很好。 饶是这件有瑕疵的琉璃杯,夏宴清的下一句话也让他吃了一惊,杯子险些掉在地上。 夏宴清说:“将这件玻璃杯切开,按照图纸上的图案,将裸露在外的石头进行抛光。薄玻璃用来镶嵌,厚度大的用来镶嵌。” 张春吓了一跳,双手都在发抖,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这样的宝贝,不能留着。万一这女人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可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保持住。 将杯子放在一旁,张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好险,差点就把杯子给丢了。 如果他真的打碎了这只杯子,别说是他,就算是他全家上下,包括他的弟弟侄女,全部加起来,也不够他给主子赔偿的。 施长生比较小心,他在桌上转了一圈,大致了解到,夏宴清觉得这盏灯有很大的缺陷,想要将它切成几块,用来装饰。 “还请老板允许我再说几个字。”施长生说道。 夏宴清颔首:“嗯。” 施长生躬身道谢:“这盏灯虽然有瑕疵,但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若是在泡泡上镶上一些金银,也是极美的,不必拆了。” 张春冷静下来,也跟着点头:“不错不错,如此难得的东西,就这么被破坏掉,未免太过浪费。如果有什么瑕疵,我们两个都会尽力修复,确保修复出来的器物,达到完美的程度。” 夏梓堂也来了兴趣,目光炯炯地盯着夏宴清,一脸的期盼。 这四件东西同时出现,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样的宝贝,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夏宴清不以为意地一笑:“没事,听我的就好。只要你肯努力,就能将这张图上的切口给磨掉,这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施长生张了张嘴,“可是……” 夏宴清开口道:“两个就放心吧,等我们开了工坊,自然会有更好的材料让两人练习。玻璃杯嘛,咳咳,也就那样。” 小意思?要知道,这可是琉璃灯! 张春被她温柔的语气一顿,回过神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这个女人,可靠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么漂亮的杯子,形状也这么规整,她竟然说它是普通的! 这也太扯淡了吧。 两人心中悲愤,但碍于新来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夏梓堂看着两人瑟瑟发抖的样子,被一件破烂的东西给吓住了,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不禁有些着急。 这可是他为夏宴清找来的手艺人,若是连这点见识都没有,那就太丢人了。 ------------ “咳咳……”夏梓堂尴尬地笑了笑,“喂,两位,怎么能这么不相信老板呢?这只是一件稍微有点缺陷的玻璃杯,按照老板的吩咐去做,我这里有一件更好的,你还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吧。” 虽然他也认为修复玻璃杯更稳妥一些,但总不能在员工面前,让妹妹难堪吧?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些石头上的图案:“你仔细看看这些石头,这些石头都是全新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能被你研究出来,就是你的福气。” 施长生、张春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四叔说得对,可老爷画上画的是玻璃,这么小的一颗珠子,却有这么多的棱角,谁会去买? 出了两个匠人的铺子,夏梓堂在路上解释道:“施师傅说得对,用金子和银子来修复玻璃杯的破损,可以让它变得更加完整,这比用最细微的东西来做,要容易得多。到时候,这四件玻璃杯一起卖掉,也能赚不少钱。妹妹,你也有钱花啊。” 夏宴清白了他一眼,“那就从小事开始吧?我们的玻璃产业还没有起步,就拿出四个这样的大物件,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样的话,我们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好吧,这就是女性的天性了。 对她来说,杯子比那些精致的装饰品更有诱惑力。再加上宝石和宝石散发出来的璀璨光泽,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哪怕她只是个玻璃制品,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一想到那些镶嵌着八支箭矢和八颗心玻璃珠的珠宝,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让那些有钱人家的女人都为之疯狂,那么,玻璃杯就彻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夏宴清几乎是每日早晚都要跑一趟,检查裸露在外的玻璃原石。 看着看着,她才发现,上一世的钻石、锆石、水晶,根本就是廉价货。 最重要的是,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在古代,没有电动工具的情况下,匠人只能靠人工,或者用少量的材料打磨,来打磨出光滑的玉石。 石长生和另外两人花了数日功夫,制作了一枚鸡蛋形状的宝石,一枚八颗宝石,一枚八颗箭矢。 两块裸露的石头做好,施长生和张春各自取出两块绿水晶,对着太阳慢慢旋转,从各个方向吸收阳光。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反复尝试了很多次,当石头的边缘逐渐成型时,他们对宝石的认知也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们很想知道,这两颗宝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当他的手指轻轻一转,裸露在外的石头上,却有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每一个细小的断面上反射出来,让两人都为之震撼。 原本晶莹剔透的玉石,并不需要打磨得如此完美。就像大师画的那些图案一样,按照一定的规律,打磨成一定的形状,才会有这样的绚烂色彩。 施长生粗犷的手指里,夹着一枚玻璃碎片,也就是传说中的八根箭矢和八个心脏。 在看到了那道耀眼的光芒后,他便仔细地观察起了雕刻的过程。 他将玻璃碎片的两个侧面都检查了一遍,却没有看到原本应该是八个箭头和八个心脏的对称图形,而是三个箭头和两个心形。 施长生微微皱眉。 张春欣赏完手里的鸡蛋形状的石头,正准备和施长生交易,但看到施长胜脸上的担忧和失落,不禁有些意外,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这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是不是玻璃碎片有什么致命缺陷?” 施长生技高一筹,便挑了一些比较难的造型。 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他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只有豆粒大小的玻璃,渐渐露出了轮廓。尚未成型,便被折射出来,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要比他的好,为什么施长生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施长生将手里的那块石头递给他,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说道:“老板打碎了如此贵重的玻璃杯,让我们将它做成了一块石头,而我的石头上还有很多裂痕,实在是太浪费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解释。” 张春拿着玻璃仔细端详,被玻璃反射出来的光芒晃花了眼睛,赞不绝口:“做工不错,要是哪个女人把这样的宝石镶嵌在钗环上,绝对能把其他女人都比下去。”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块玻璃的不规则。 “嗯,应该没问题。”张春迟着脸,解释道,“这盏玻璃盏本身颜色就很鲜艳,如果没有事先说好的话,连内行人都发现不了它的缺陷。而且对雕刻的工艺也有很高的要求,我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老板应该不会惩罚我们。” 施长生心中摇了摇头,这话虽如此,却也有许多道理。 不过,主子把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打造一件完美的东西,有缺陷就是有缺陷,这一点毋庸置疑。 ………… 两颗玻璃,用卫生纸包裹着,放在了院子里。 正等着看个热闹的姜夫人和她的三个儿媳妇,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围在了夏宴清的面前。 人家匠人说过,可以用黄金跟白银来修复的。可我姑姑非要打碎这只杯子,做成一件镶着石头的饰品。 而且,他还将那些从未见过的事物,描述得如此的美妙。 不过,玻璃饰品虽然罕见,但绝对没有玻璃灯那么稀有。 三人的目光落在夏宴清手里的纸袋上,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玩意儿不是很稀有么?你不会先去取个盒子,然后在上面铺上丝缎呢? 夏宴清接过卫生纸,也很不好意思,她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解释了一句:“我们不能这么做,这么好的作品,怎么能少了一个盒子呢?” 此时已是9月上旬的酉时,天气晴朗,空气清新。 夏宴清走到窗前,将纸袋从敞开的窗户中拉开,露出里面的纸袋,手中拿着纸袋,调皮地在太阳下晃来晃去。 接着……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姜夫人、杨氏和她的几个丫鬟,在太阳的照射下,全都倒抽一口凉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正是他想要的! 夏宴清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还有两位大嫂。 她就知道,这一招对了琉璃。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抗拒这样闪闪发光的珠宝。 高氏是个很活跃的人,她伸出手指,捏了捏最亮的一颗,手指一转,便有光华从她的手指间迸发出来。 “妹妹所言不虚,世间竟有如此神异之物。如果你把它插在簪子、金钗、吊坠上,让太阳、蜡烛照在上面,我的上帝,我不敢想象,我会被刺瞎眼睛的。” 高氏惊喜地叫了起来,那块裸露的玻璃原石,在姜夫人与杨氏的手里,一一传阅。 送礼物的是心秀,她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再稀罕的东西,也是她做的。 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她赶紧汇报:“施大师说,那块玻璃被他弄碎了,说他暴殄天物,甘愿受罚。” 不等夏宴清开口,高氏又在玻璃上绕了一圈,奇道:“怎么会呢?现在不是挺好的么?看看那棱角,那断面,那光泽,那不是最好的吗?怎么会有破损?” 她将玻璃递还给夏宴清,“妹妹,你知道的,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破损的地方。” 夏宴清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这是古代烧制出来的玻璃,色泽迷离,色泽也不是那么清晰。 这块石头,确实没有达到最佳状态,远远达不到完美状态。 不过,没有人提醒,这块裸露在外的石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夏宴清看向高氏,微笑着说道:“施大师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不仅要有好的反射光,而且要有特定的断面。这种细小的玻璃,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她将原石头还给姜太太、杨氏,然后对心秀道:“告诉施先生和张先生,玻璃很难做,如果他们能找到更好的工具,或者其他器具,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帮他们买的。 至于玻璃的制作,如果你们能雕刻出更好的玻璃,我会另加奖励。” 高氏两眼放光,称赞说道:“妹妹,你知道的真多,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 小姨这么牛逼,以后有了儿子和女儿,是不是可以向小姨学习? 姜夫人和杨氏也都望着她,确实,她说的话,他们还真没听明白。 夏宴清眉一挑,心中一动。 她是不是有点膨胀了?难不成她玩的这么开心,要露馅了? 第182章 利益至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见两个大师干活,也查阅了一些典籍,对锻造师还是有所了解的。” 噢,我明白了。 没有。 三人都低下头,继续专注地看着裸露在外的石头。 夏宴清看到两人盯着两颗石头,就跟捧着一件珍宝一样,这两颗石头确实很好,但问题在于……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就炼制了两枚而已。 他打算卖了这两只玻璃杯,赚到足够的钱,作为玻璃工坊的第一笔投资,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两颗玻璃种在原石头上的时候,邵毅得到消息,夏梓堂找到了他在江湖上认识的人,想要招收一些徒弟。 他自然是听说过夏梓堂要招募珠宝师徒弟的,却不清楚裸露的玻璃原石出现。 不过,有必要那么着急吗? 邵毅惊讶,按理说,阿灿是没有资格烧玻璃的,哪来的这么多玻璃? 但是,或许阿灿现在就在暗中动手。毕竟,这玻璃的制作手法,非同一般,阿灿应该是保密的,等他赚钱了再说。 这一天,邵毅和夏梓堂像往常一样在训练场集合。 与平日里的战斗不同,今天的邵毅穿着一套八品武将的制式服装,看上去十分的整齐,完全没有了以往那种卷着衣袖,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你今天是不是不修炼了?”见状,夏梓堂转身离开。 他在空闲的时候,就和邵毅打了一架。如果不是约定好了,他也不会来这里,他还在担心妹妹的安危。 “喂喂喂,四哥,四弟,你等一下,我还有事。”邵毅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道。 夏梓堂甩了甩他的胳膊,瞥了他一眼:“少跟我扯什么关系,我不是你四弟。而且,你的事情,与我何干?我们还没那么熟悉。” 邵毅倒是一点都不不好意思,跟在夏梓堂身后说道:“四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这样说,不心疼吗?” “噗——” 夏梓堂:见鬼的同情,我要呕吐了。跟他讲道理有必要吗?! 后面跟着的修远捂着脸,只觉得自己的主子好丢脸。 他装模作样地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但很快就垂了下来。秋高气爽,他又没有做任何事情,怎么可能会出汗呢! 罢了,丑也就丑了,有这么一个主人,也是他倒霉。 不过,以前的主子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何短短大半年时间,性情大变,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邵毅浑然不觉,他点了点夏梓堂的额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如果不是很熟悉,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肯定会成为死敌,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 夏梓堂气得站住,“妈的,你就不能有个正经的吗?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其实,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夏梓堂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对张尚书家的打斗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她只是气那姓邵的家伙胡乱污蔑自己的表妹,话里话外都道歉了几遍了,她也不能再追究下去了。 夏梓堂对邵毅的印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家伙还不到二十岁,身手不错,能吃苦,能吃苦,做事也有条理。 身为一个纨绔子弟,小小年纪,却能将二十多个地痞流氓控制的如此之好,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邵毅听到夏梓堂训斥自己,心中暗爽。只有自己的哥哥,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四哥,我知道你要找一个宝石加工的徒弟。” 夏梓堂眼睛一亮,“什么?你是不是要在我身边安插人手?” ------------ “怎么会呢?”邵毅连连摇头,“我怎么会呢?我倒是有一些方便的研磨和夹具,对铁匠来说很合适。我们不是朋友么?我看四哥找了个铁匠当徒弟,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夏梓堂一愣,这家伙好像跟自己很熟一样,不过为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我关系匪浅,没有功劳也没有收获,邵副尉的好意夏某可不敢当。”夏梓堂说道。 邵毅赶紧道:“我们关系很好的。我跟老四这么投缘,大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呢?所以,我碰巧发现了一些容易弄到手的器具。不如,我把它买下来,送给四哥如何?” “那行,”夏梓堂一口答应下来,“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吗,就是不能出售设备。” 邵毅心中一喜,但面上不能表露分毫,只是真诚地笑道:“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以我们的交情,这种小事,我是绝对不会提的。不,我说得不对,我绝对不会让你做什么!” 夏梓堂:“好吧,我也需要这个,走吧,我还想着帮你呢。” 不管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手里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他都会试一试的。如果真的是好东西,那自己就算是承了这家伙的情了,好了,到底要不要还,就得看这家伙日后的表现了。 他和妹妹都得到了一些好处,这件事情,他们还是可以去做的。 邵毅咧嘴一笑:“好吧,我也不指望四哥帮我还,不过既然四哥这么说,那就证明我还有利用价值。” 他事先的安排是对的,继续讨好夏家,讨好阿灿,很快就能跟阿灿结婚了。 本来,他是要叮嘱夏梓堂,夏宴清在成郡王赏菊宴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过,这赏菊宴会到底要请哪些女人,这就不是这些上流社会的男人能知道的了。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不但找不到合理的借口,而且很可能会被成郡王听到,反而会被成郡王察觉。 想了想,邵毅最终将自己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若是成郡主要是要把夏珂夫子争取过来,芷容县主怕是也会对阿灿多加照顾的。以阿灿的性子,短期之内,怕是无法与芷容县主处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了。 日后,他与夏梓堂建立起深厚的关系,与夏家人来往频繁,到时候照顾阿灿,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 夏梓堂带着邵毅的设备回到了家中,夏宴清为施长生与张春置准备的器具也刚刚被运到了一间临时的作坊里。 一般来讲,匠人都是自己购置工具,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根据个人的爱好和手艺,挑选适合自己的器具。 这还是施长生和他的两个徒弟,头一次见到铁匠说要什么,就让主人去买。 既然夏宴清说了,那就尽可能地挑最好的,因为他们的工作效率很高。 因此,大管家为施长生、张春购置的器具,虽说不是最好的,但也是极好的。或者说,他们根本买不起。 夏宴清刚才见了施长生和夏梓堂带回的那些珍稀器具,一眼就能分辨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夏宴清自己摸索着伸出一只脚,站在了一台研磨机上,她看到了简易的踏板,很快就转动了起来,眼睛一亮。 他又看到了一把可以加速绳索拉紧的弓,可以用来切割玉石。 比起施长胜和阮玉书说的那些仪器,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 “四弟,你是怎么弄到这么多东西的?好像比我们那两个铁匠用的好多了。” 夏梓堂对此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听到夏宴清的话,他顿时乐开了花。 “真的有用?这家伙果然不是在说大话。” 夏宴清瞥了他一眼,“就是这个,向四哥介绍的?”这种在市场上根本买不到的好货,怎么会送到夏梓堂手里?如此心思,由不得他不重视。 “是……”夏梓堂这才想起来,这个叫邵的家伙,以前可是有过案底的。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以前对我说过一些难听的话,还对我妹妹动过手。 “谁呀?”夏宴清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夏梓堂会突然说不出话来。 “是,我的同事,”夏梓堂停顿了一下,如实回答,“你应该还记得吧,他就是邵毅,邵。” 随后,他注意到夏宴清脸上的僵硬,心中暗道:妹妹还真记着这家伙。 夏梓堂讪讪道:“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性情大变,找了个校尉做了个副统领,再也不出去鬼混了。” 夏宴清:“你是不是变心了?”怎么会突然改邪归正,跑到夏梓堂工作的地方来? “是啊,改过自新,”夏梓堂忙不迭地点着头,“浪子回头金不换。邵毅在军师司也是兢兢业业,这两个多月来,他一直在训练二十多个属下,还和不少人打了一架。” 夏宴清自然是认识此人的,不仅是夏梓堂与他打斗时受的伤,还有那个不属于现代社会的双重温度计。 夏宴清想到这几天夏梓堂偶尔会拿些擦伤和瘀伤过来,便问了一句:“是他跟四哥练得最多吗?” 夏梓堂大感意,“都护府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对他怎么样。他觉得无聊,就单独和我切磋了。” “额!”她怎么可能会认为跟你切磋有趣,搞不好还会打她的主意。 夏宴清揉了揉太阳穴,“原来你们还没动手,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姓邵的,很可能是一个穿越者,在看到她让工匠制作的温度计后,故意接近她的。 他用两个金属温度计测试了一下,被她否决了,又换了一种方式。或许,这就是他进入军司司,认识夏梓堂的原因吧。 “嗯,”夏梓堂不出所料的点点头,“我看他挺好的,当初在张尚书府的时候,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现在看来,倒也是个正直的人。他一听我要找个铁匠,就给了我这些工具。但也不能让他白拿,这是我自己出钱买的。” 夏宴清沉默了很久,良久后,他开口道:“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很想见见老四。” 他觉得自己穿越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他决定先让四哥来承担。 而这个邵毅,既然千方百计地要靠近自己,总不能继续藏着掖着吧。 这小子肯定还会找机会联系自己,自己去看看吧。 无论对方是否是穿越者,夏宴清都没有将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一个陌生人的意思。 ------------ 夏梓堂想起夏宴清再过两日就会来成郡王举办的菊花宴,于是问了一句:“有了这五个徒弟,再加上他们的工具,你的玻璃原石能不能制作的更快?” 看了一眼折射宝石的光辉,就很难抗拒其魅力,包括夏珂和他的儿子。 他们本以为,这些玻璃制品,只能用来制作一些特殊的玻璃饰品。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宴清口中的原石,竟然会有如此耀眼的效果。 夏梓堂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妹妹在成郡王赏菊花的宴会上,穿上最漂亮的珠宝,绝对会让其他姑娘们眼红不已。 夏宴清不知他心中所思,哈哈一笑:“自然,四哥,您就等着咱们家大把大把的钱,发一笔横财吧。” 夏梓堂被她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能赚钱当然是好,不过妹妹,你的语气要变一变,发财这种词太俗了,就算是普通的生意人,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都是伪君子! 夏宴清白了他一眼,言不由衷地说道:“好吧,我会记住的,下次会小心的。” 一想到妹妹戴上闪闪发光的玻璃饰品,足以让京中的女人们惊叹不已,夏梓堂便提出了建议:“若是让匠人们跟着徒弟们抓紧时间,是不是可以多做些玻璃?我们请银铺的人,在九月十二日之前,用这些透明的石头,做一套玻璃饰品,你到成郡王的宴会上,戴上它。” 他可以想象得到,夏宴清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再配上一身闪闪发亮的玻璃饰品,绝对会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如果被人问起这么珍贵的珠宝从何而来。 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夏梓堂很高兴,但夏宴清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她顿时就急了:“这可不行!这可是一笔买卖啊。” 她几乎要说,这玩意是专门用来捕捉傻子的。 以钻石的价钱,买一块玻璃,简直就是宰人的钱。 这东西,用来装逼还行,用来装宝石,那就太可惜了,她已经见过最坚固的宝石了。 等她建好了玻璃厂,将生意做大,让一开始就买玻璃饰品的人吃个大亏。 第183章 还有谁敢小看 九月十二日,成郡王府的赏菊盛宴即将开始。 早在两天前,林家就放出话来,说四个人一起去。 夏宴清亲自挑选了自己的衣物和珠宝。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这几天她跟王晰和离在一起,在夏家得到了不错的口碑,甚至还做了点自己的事情。 不过,农村人毕竟是农村人,她虽然在短短几年内,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也绝对不会被称为上流社会的人。 再说了,她也想不明白,芷容县主这是怎么想的。因此,还是打扮得简单一点比较好,最好是让人一眼就忘了。 夏宴清和夏宴容三人在约定的地点集合,然后一起去了成郡王府。 成郡王的大街很宽敞,还有一大块空地,方便来往的客人。只是因为宴席上的人太多,还是显得很拥挤,所以客人们的马车无法第一时间进府。 许多马车都放慢了速度,甚至直接停了下来,让郡王的人带路。 夏氏四人的马车也像其他世家闺秀那样,在人流中暂时停了下来,排着队进去。 但这次却和往年不一样,两人的车刚刚停稳,便有王府仆从迎上来询问:“不知各位,可曾见过夏大学士的女儿?” 车夫应了一声。 他一听这话,立刻迎了上来:“四位小姐,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我家老爷吩咐过,让夏小姐第一个进去。” 这一声大喝,顿时吸引了附近一些车队和随从的目光。 虽然在郡王府里,有一条快捷的道路,可以让人很快就能进去。 一般的客人,都是按照顺序,按照顺序,先后进了王府。夏家的两个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待遇? 夏宴容与夏瑞清各自领着一个丫头,在一架车上,听着王府仆妇们的对话,不由相视一眼。 芷容县主本就年轻,夏家两女更是年年都会来,如今已是四年。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小姐都是京中最普通的女子,每年都会跟着他们等着,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两人没有因为得到特殊待遇而高兴,一想起这一届的特殊,又想起芷容县主命他们照顾夏宴清,脸上就露出了不悦之色。 夏宴清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这简直就是在扇夏氏大族的嫡亲孙女的耳光。 当夏家的三辆马车走上专用道路的时候,周围的车队都有些躁动起来。 郡王府的下人们议论着,不少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有些马车的帘子都被掀开了。 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地,看着夏家的那辆车队,看着那辆从成郡王府里离开的背影。 夏宴清并不知道参加赏菊宴还要遵守这样的规定,当她从二楼下来时,夏宴容与夏瑞清都用一种严厉的眼神看着她。 夏宴清今日挽了个发髻,头上插着一根银色的凤凰发簪,还有三朵镶嵌着宝石的银色发簪,还有一对银色的耳环。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劲装,外面套着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腰带上挂着两块云纹玉佩。袄子也是简单的,裙子也是简单的,再加上一些银色的饰品,以及颜色浅的玉佩,让她的气质越发的淡雅。 夏宴清和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三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心中一惊。 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这么生气?她这身打扮,实在是太普通了。 她正疑惑着,还未来得及开口,一个气度不凡的丫鬟,就笑吟吟的迎了上来:“奴婢严秀,拜见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 “燕秀,你是谁? 燕秀,夏宴容两人自然认得,她是芷容县主的心腹,虽只是个丫鬟,可她的容貌,却胜过了许多主子。 燕秀竟然要来迎接自己的弟子? ------------ 待到三女回过神来,燕秀才笑吟吟地对夏宴清说道:“夏家四姑祖母?这几天,我家郡主可是一直在念叨着她的名字呢。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气质不凡,身上的灵气,怎么也掩饰不了。” 夏宴容等人的脸色顿时一沉,燕秀这是要给夏宴清难堪啊。不过,有必要这样说吗,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夏氏一脉的人抬起头来? 燕秀对夏宴清赞不绝口,仿佛没有注意到夏宴容两人的表情,热情地迎了上去:“四个小姐,跟我来吧,我们县主正候着呢。” 夏宴容和夏瑞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着燕秀往里走去,两人的眼神都变得凝重起来。 夏海清偷偷地打量着夏宴清,想不通这个曾经被所有人看不起,甚至不如自己的乡下丫头,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受重视。 二门外,一群莺莺燕燕刚刚从车上下来,看到燕秀带着几个人进来,都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夏宴清当然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氛围,但也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妙,或者说古人的心态与现在的人不同? 在夏家姐妹面前,站着这么多世家小姐,个个都不比夏家姐妹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过她们。 但夏家姐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夏宴清觉得,这跟她上中学时,自己的班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一道难题,全班都起立回答不上来。 说完,班主任把2号同学喊了过来,2号同学也不说话,就像是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回答着。 班主任一副不屑的样子:“大家都是学生,上课也是要认真听讲,你看某人,好了,大家坐。” 这些学生很委屈啊…… 在她天真的想法中,这个天才的出现,似乎就是用来对付他们这种半学渣的。 所以大部分的学生,都不敢对着班主任发火,只能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这位天才,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这位天才出丑。 夏宴清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这种情况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成了众矢之的。 她又不是什么优等生,那些千金小姐,似乎都很好欺负。 成郡王的花园里,一群少女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远近的菊花,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燕秀领着夏宴清四人,以及她们身边的侍女,顿时吸引了众多少女的目光。 所有人都是一怔。 夏家姐妹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都没有夏氏一脉那种书卷气息,资质也很一般。如果不是夏大学士在背后撑腰,这些小姐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赏菊大会。 可这一届呢?能让燕秀出来相迎,这份面子可不小。 女生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夏宴清的身上。 “快看,那边,那名身穿蓝色长裙的少女,不会是夏二小姐吧?我怎么觉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另外一个姑娘看了看,道:“不错,就是跟离家的那个四姨娘,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不少。” 另一名少女又道:“燕秀小姐是为了夏四姑祖母,才会出来迎接的吗?” “为什么?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资格!”一名尖嘴猴腮的女人嗤笑一声。 这里毕竟是成郡王的府邸,他们说话的时候,也要顾及自家的颜面,压低了声音。 夏宴清等人穿过园子,走到那些停止交谈的少女身边时,夏瑞清道:“四妹真不是一般人,竟然能得到县令大人的青睐,我们姐妹三人也都与她有荣焉。”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也不低,正好被附近的人听到,无论是时机还是距离,都恰到好处。 夏宴清咬牙切齿。 难怪有句话说的好:晚上要防备家里的小偷。别的姑娘没有为难她,她却被自己的几个姐姐给算计了。 这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都是这个家伙惹的祸,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宴清一脸天真的瞪着他,疑惑地说道:“真的假的?三妹和她的两个姐姐都是夏家嫡系子弟,文武双全,我能有今天,也是我的荣幸。” 夏瑞清脸色一滞,他们曾经向夏宴清炫耀自己的诗词才华,但这一切都是在自己家里,在一个乡下姑娘的眼前。在这里,他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这样的话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燕秀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但看到夏家姐妹似乎要动手,再加上其他几位小姐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敌意,她就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夏家四姑祖母的事,自然有县主处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事。 她笑眯眯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容奴婢说一声,只要是来了我们家的,那就是我们家的贵宾。只是你四姑祖母刚到京,这赏菊宴会也是头一遭,县主惟恐四姑祖母过于拘束,所以格外照顾一二。” 说话间,燕秀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微微一笑,将夏氏姐妹迎进了花厅。 芷容县主正与三个少女交谈着,其中两位看起来像是少女,而另外一位则是贵妇模样,衣着华贵,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四人周围还有一些少女,一边侧耳听着,一边不时的插话,显得很是融洽。 芷容县主一见燕秀领着夏宴清两人走了进去,忙站起来,向那些议论的小姐们告罪一声,便匆匆上前。 “我还在想,大学士那边的小姐们还没到,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耽误了。” 这还是夏宴清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次看到一位被皇帝赐婚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镶着金边的紫菊长裙,高华的发髻上插着一支金凤钗,上面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显示着她是皇室中人。 芷容县主穿着一身华贵的衣,容貌绝美,眉眼间带着几分慈祥,更重要的是,她的气质与她的高贵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夏宴清的头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县主城府极深,不可小视。 ------------ 夏宴清跟着夏宴容等人,去见了芷容县主,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微微一笑,道: 芷容县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很会做人,她的地位比夏家姐妹高多了,可她一点架子都没有,一一跟她们打过招呼,这才看向夏宴清,微笑着说道:“你就是夏先生的四小姐吗?四姑祖母果然聪明伶俐,能做出这么漂亮又精致的瓷器来,实在是让我佩服。” 说话间,他走上前去,握住了夏宴清的双手:“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见这位韶华郡主。而且我们京中第一才子贺翰林,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小姐,跟我四姑祖母不相上下,你得好好见见她。” 跟在芷容县主身后,夏宴清将心里的苦涩吞了下去。 既然被称为大才子,想必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就凭她那点本事,也配得上京中出了名的才女? 天赋异禀?开什么玩笑! 也不知道芷容县主是怎么想的,但很显然,她已经被人记恨上了。 韶华郡主,便是那个扎着女子发髻的少女。 夏宴容姐妹等人,自然要听从芷容县主的命令,但碍于她公主的地位,只能对芷容县主恭敬有加,听到芷容县主的话后,她对着躬身施礼的夏宴清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接着是何锦绣,大才子。 何锦绣是六品翰林学士之女,看上去还不到十五岁。或许是因为出身名门的缘故,她的身上多了一种独特的冷艳。 她虽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但对芷容县主还是很尊重的,所以在介绍时,她也不想摆什么架子,只是跟夏宴清打了个招呼,又客气的说了几句:“四姑祖母英明。” 看着芷容县主一脸满足的样子,裴子云叹了一声,将自己的工作交给了她,就离开了。 虽说芷容县主对她赞不绝口,可在场的女人们,对夏宴清的态度,分明是在给县主一个面子,根本就没有与她交朋友的打算。 夏宴容三人见状,自然不会上前,而是选择一处稍远处的座位,看着事态发展。 芷容县主也不介意旁人的看法,让夏宴清坐在她身旁,当众夸赞了几句清云阁的瓷器。 夏宴清当然看出了台下的人并没有把她当回事,作为一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又是做销售的,她想要保持镇定并不难。 她不想给父母和哥哥嫂子丢脸,也不想让她在精品线路上遇到更多的阻碍,作为琉璃事业的负责人,她必须要处理好今天的局面。 第184章 没有威胁了 于是,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摆出一副职业经理人的职业笑容,迎上了所有人的目光。 直到有丫环来报:“菁华郡主驾临。” 芷容县主这时也站了起来,朝韶华郡主与贺锦绣微微一笑:“诸位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公主入内。” 芷容县主一离开,客厅内的空气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那些之前还在装模作样的人,此时都用毫不掩饰和挑三拣四的目光盯着夏宴清。 韶华郡主用探究的眼神,在夏宴清身上扫来扫去。 夏宴容姐妹离她很近,察觉到了异样,连忙移开目光,低下头,像是在窃窃私语,完全没有注意到夏宴清这边的情况。 “你就是夏大先生的外孙女?”韶华郡主仔细的看了看,又问了一句。 这还用说?是不是说得不够明白?这是要挑事啊。 “是。”夏宴清立刻躬身应道。 韶华郡主偏头看了她一眼,“夏四姑祖母几天前就在谋划着青云斋的陶瓷产业,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夏宴清又是一躬,公主是绝对不会夸奖她的,所以才会挑这方面的毛病。有句话说得好,恶人先告状,这样的事情,还能被人指责? 韶华郡主似是有些不悦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加重了几分声音说道:“你生在书香大族,竟把精力浪费在商业上,你是不是觉得,你就这样放任不管?” 今天和夏宴清一起出门的是欣蓉,她看着公主的神情,本就不安,现在被公主这么一问,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只是碍于自己的下人身份,不便多说什么。 他没办法,只能把目光投向了离他们很近的三个姑娘,以夏宴清和她妹妹的名义,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也是应该的。这是夏大学士的女儿,公主怎么也要顾忌几分。 夏氏姐妹都是低着头,聚精会神地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夏宴清也不指望夏宴容等人会为她说话,听到韶华郡主不善的声音,他低下头,“公主说得对,只是我宴清家境贫寒,没有读过多少书,只能做到这一步,还请公主见谅。” 她表面上恭敬,心里却在想,襄王府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突然想起了邵毅,这个和夏梓堂关系不错的人,可以说是襄王的死对头。 应该不会吧,在她的印象中,夏梓堂与邵毅之间除了在演武场上交手之外,并没有什么交集。 韶华郡主明显不满她的答案,冷冷训斥道,“夏四姑祖母出身官家,还是和离妻,应当慎言反省,反省自己。像你这样的人,回家也是应该的,却在大街上招摇撞骗,实在是有辱官府的风范。” 这句话说的很伤人。 夏宴清:“……”这位公主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会跟朝堂上的规矩扯上关系,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破坏朝堂的规矩? 夏家一族,夏大学士,还有少华郡主,都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仗着自己是个正义的人,跟她指手画脚,跟耍小聪明似的!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邵毅与襄郡王府互斗数十年,并非没有原因。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坐在韶华郡主的身边,看准了讨好公主的好时机,道:“四姑祖母这次做得不对,怪不得王侍郎的二公子要跟你离婚。你这样的行为,没有一个丈夫会容忍的。”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就有了讨好那些有钱人的想法,顿时,大厅里响起了一片低声的指责和低语。 ------------ 因为有公主做靠山,所以她们的闲言碎语也不会瞒着夏宴清。 依稀还能听到一些谴责夏氏不孝,致使王夏两家联姻决裂的声音;还有人说夏家女为了追求金钱而毁了自己;也有人看不起工匠和商人的社会地位,但这个夏氏却是两者皆有。 甚至,在一个阴暗的地方,有人说夏宴清比不上徐清惠,被王晰一脚踢了出去。 夏宴清越脸色更沉了:“我靠,我这不是要成为全民公敌吗?”她好像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她站了起来,先是向韶华郡主见过礼,再向在座的贵妇们躬身施礼。 在众人惊讶和鄙夷的目光中,她抬了抬下巴,道:“早在宴会开始前,我就听闻,成郡王举办的赏菊宴会,规格极高,邀请的都是名门闺秀。宴清乡生在乡下,知道自己的地位还不够高,所以才没有来打扰大家的兴致。是我失礼了,我先走了。”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尤其是那群女人。 所以,她决定不把这件玻璃杯卖掉。四个杯子当然要一套一套地卖,这样四件东西就只有一家可以出售,必须是各大世家的。 至于珠宝,那就另当别论了,她完全可以在琉璃生意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用珠宝来震慑那些女人。 她想了想,决定先找两个匠人,带几个徒弟,将这四个杯子都砍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等玻璃碎了,她就按照自己在国际上最顶尖的珠宝比赛中拿到的冠军,精心打造一系列的水晶宝石,让那些人眼花缭乱! 到了那一天,她就想知道,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是如何厚着脸皮,在她的店铺中挑选珠宝,还带在身上的! 要不要让这群调皮捣蛋的家伙记下来,让他们的公司不再招待他们? 她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也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具体如何坑人,让她自己琢磨琢磨。 夏宴清挥了挥衣袖,转过身去。 呸!打不过,那就跑吧。 她可不想去那种游手好闲的地方。从她确定芷容县主会请她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夏珂是四品大员,京中权贵众多,夏珂得罪不起的人不在少数。 她的丈夫,就是安平侯世子。 安平侯家道一度衰败,但有一天,他运气极佳,恰好站在皇上面前,一剑砍死了一头狂奔的大野猪,深得皇上的赏识。 再之后,安平侯将自己的闺女送进了皇宫,整个侯王府的位置,算是坐实了。 在这种情况下,夏珂的地位和势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夏氏也算是名门大族,颇有些名望。若是举全族的力量去对付韶华郡主、成郡王爷,想必他们也要好好考虑一下。 但不管是夏大学士,又或者是夏氏,都不会为了一个庶女,而动用家族的力量去对抗那些权贵。 京城大族的后院,除非她有了自己的能力,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加入这个家族的。他要做的,就是专心做生意,赚钱,为父亲和兄长打下江山。 如果父亲和哥哥的地位够高,哪怕是王爷和公主,也要看在夏家的份上,不会这么做。 韶华郡主等一众贵女见她突然离开,都是一脸懵逼,有人甚至开始懊悔芷容县主的热情相邀,却因为这一句话,早早的离开了。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那就是对力县主的不尊重。 但她方才分明是当着夏氏的面,狠狠的羞辱了她一顿,她现在就是想阻止,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犹豫的时候,夏宴清几乎要离开了。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见芷容县主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燕秀带着一个小姑娘,也跟在她身后。 芷容县主似是早有预料,一进来便向夏宴清致歉:“万望妹妹莫要见怪,否则,还请恕罪。” 不等夏宴清开口,他就拉住了夏宴清的胳膊,转身看向花厅里的女人,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刚才听丫鬟说了。” 县令故意顿了顿,看着众人脸上的为难之色,又道:“哎,都怪芷蓉。芷容很爱吃青云阁的瓷器,也很爱芷容的聪明,今天能来参加宴会,全靠着她的坚持。芷容待她是最好的朋友,你们真的要为难她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县主是不是和夏宴清走得有点近了? 宴清妹妹?夏家人,李夫人,用得着这么亲热么?夏氏的人,今天才是芷容县主的头一遭。 听县主的意思,他似乎想要保护夏宴清,谁敢伤害夏宴清,谁就是伤害芷容县主。 这一刻,那些之前还在质疑夏宴清的人,一个个都慌了神,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让芷容县主对他们刮目相看。 韶华郡主坐在上面,脸色也很难看,她只是不想让一个乡巴佬进门而已。她可是堂堂公主,要管教一个正四品大员之女,用得着别人的眼色吗? 芷蓉这是在侮辱她的尊严! 这赏花宴,可是京城里的闺秀们最喜欢的宴会,她一个公主被白芷这么一说,那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她刚想出声,以公主的地位压制住芷容,然后训斥夏宴清几句,以显示自己的高贵。 只是,她这话还没有说完,跟她一起来的婧华郡主,就先开口了。 “芷蓉,你也别生气,我们的想法和你一样,都将夏家的席清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你要提醒她,也是一片好意。” 说着,她看了韶华郡主一眼,微笑着说道:“公主殿下,你果然是个直爽的人,总是能跟姐姐们打成一片。不过,宴清对我们并不熟悉,我怕她会害怕。” 菁华郡主长得极漂亮,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凤凰长裙,头发上插着一根珠钗,声音很是和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菁华郡主的亲生父亲江王,也是如今的皇上的哥哥,菁华郡主与皇上并非一母所生,但好歹也是江王嫡女,地位比她还要高上一些。 更何况江王现在还活着,江王府的实力,可不是襄郡王府能比拟的。 韶华郡主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毕竟她也要给菁华郡主几分薄面。 ------------ 芷容县主这才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们对席清并不熟悉。他虽然出身不好,但他的智慧和品德都很好,与她做朋友,也不会让你失望。希望诸位能以诚意相待,我在此向诸位道谢。” 说话间,她已经放下了架子,对着花厅中的众女深深一拜,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回礼。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夏宴容和她的两个妹妹,也跟着人群一起站了起来,朝芷容县主行礼。 此时,夏宴清站在夏宴清的身旁,看起来格外的显眼,夏宴容等人更是浑身不自在,就像是在给她鞠躬一样。 一出好戏才开场没多久,芷容县主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夏宴清若是再坚持要走,也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芷容县主又带上了夏宴清,将她介绍给了赏花宴上的几位小姐,还对她格外照顾,生怕她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有县主罩着,大家对她都很好。 有些人,更是上前搭讪,想要与夏宴清套近乎,好与芷容县主拉近关系,免得被排挤。 宴席结束,接下来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芷容县主抢在众人询问夏宴清之前,笑着对大才子贺锦绣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宴清回京城不过大半年时间,但她已经将三字经、千字文、《诗经》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见贺锦绣等人一脸震惊,芷容县主志得意满,又道,“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的才华就会大放异彩。” 也不知道是因为芷容县主的缘故,还是因为夏宴清在学习上的才华,围观的人都发出阵阵惊呼。 夏宴清也有些意外,芷容县主是从哪里学来的? 说到学习成绩,其实很多人都是清楚的,起码王、夏两家是人尽皆知,而夏家的大宅里,肯定也有很多人知晓。 不过,她的事情,用得着她去查么? 他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处理眼下的情况。 夏宴清始终保持着受过训练的专业笑容,即使与人说话,也会用一些含糊不清的外交语言,尽量做到礼仪无懈可击。 她不明白芷容县主的用意,但她却能确定,自己在成郡王所受的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他先是把她捧上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柴火女孩,激起了所有人的嫉妒和仇恨。这样就能让那些人有机会嘲讽夏宴清,或者联合起来攻击她。 芷容县主在她被人攻击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为她撑腰。 若是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被芷容县主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成为她的依靠。 夏宴清不明白的是,现在的她似乎一文不值,根本不值得堂堂皇族千金去交好。 难不成这个县令,还懂得看人,能看出她日后必成大器? 咳咳,她还真没吹牛。等她能将玻璃变成一种商业,到时候,又有什么人能说她没有大成就呢? 芷容县主与在场的小姐们,都被夏宴清那专业的笑容给迷住了,以为她是被芷容县主的魅力所征服了。 第185章 没想到的情况 待到氛围缓和下来,有几个与芷容县主相熟的女子,偶尔也会给她几次提个醒。跟她说,既然芷容县主器重,日后京中女子聚会,少不了她一份。 这几天,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待在家中了。 夏宴容三人在这种情况下,也纷纷围到了夏宴清的身边。不知不觉间,她也跟在了县主身边,与大家闺秀们打成一片。 直到晚宴结束,夏宴清那边都没有出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四人告别时,芷容县主故意牵起陌天歌的手,微笑道:“你才从京城回来,京中的姑娘家对你并不是很熟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接触他们。跟你相处久了,大家都会觉得你很好,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熟了。” 夏瑞清看着芷容县主对夏宴清这般照顾,心里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有这样一位名声在外的名门淑媛做靠山,夏宴清在京城的日子肯定会很好过,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找到另一个好人家。 她长得一般,爹又没什么出息,想要找个好人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搞不好还会被夏宴清压着打。 这让她几乎要疯了。 四个丫头各有各的丫头,跟着那名在前面带路的老妇往外走去。 二门外,三架夏家人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四人道了声谢,夏宴容三人便朝来时的马车走去,只有夏宴清还留在原地。 夏瑞清是最后一个上的,一只脚刚要踩在凳子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夏宴清的马车似乎没有动。 她把脚步收了回来,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夏宴清还站着。 “四妹妹,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是不是有什么要处理的?”夏瑞清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夏宴清是另有要事,才会把他们晾在一边,亲自来见芷容县主。比如为了巴结芷容县主,比如为了给自己的妹妹和几位小姐通风报信。 夏海清坐在马车里,听见动静,让侍女掀开帘子,目光落在夏宴清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对面的车厢里,夏宴容透过撩开的帘子,看向夏宴清,目光如狼。 夏宴清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然呢?我们这些乡巴佬,向来是心直口快,跟你们说说也没什么,宴清是绝对不会跟你们同行的,若是以后谁要照顾你们,你们尽管说,我们是世仇,我也认了。” 夏宴容三人万万没有料到,在出了郡王府之前,她竟然会毫不留情的与自己的妹妹翻脸。 此时,附近已经有不少小姐要上车了,她的对话,肯定会被她们听见。 故意让夏氏一脉被人看了一眼! 夏瑞清小声骂了一句:“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哪?你要记得自己是夏,哪有别人家里这么说的?被人耻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夏宴清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掩饰,她嗤笑一声:“什么?你让我成为别人的笑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现在轮到了你,你却做不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 夏宴清终究还是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在郡王的丫鬟和其他小姐们的目送下,独自上了自己的马车,独自离开。 等车队驶远,夏宴清才回过头,朝郡王府的后院望去。那些雕梁画栋,雕梁画栋,在她眼中,却是一点都不精彩。 她把这话告诉夏宴容三人,不但是在提醒,也是在封锁,就是要让王府仆女听见,好让芷容县主知道。 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不会有人再发这样的邀请了。 躲着坏人总比躲着他们好。 正如夏宴清所愿,她走后没多久,便有丫鬟向芷容县主汇报了她在二门与夏瑞清等人说过的话。 芷容县主在成郡王的书房里,气得不轻:“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那夏氏也真是不识抬举,一个乡下丫头,受了这么大的恩惠,也不知道感激,反而想着拿我们开刀,她算什么东西!” 成郡主年约三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举止文雅,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他却没有如大女儿那般恼怒,只是想了想,又道:“此女的确不凡,看来她对今天的事情早有防备,我倒是小看她了。” 芷容县主在赏菊大会上,对夏宴清照顾得很好,嘴上也夸了几句,心里其实并没有把她当回事。若非父亲大事,又岂会对一个村妇这般客气?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父王,那夏珂只是个被夏氏一脉抛弃的旁系,纵然能混出个一官半职,但底子还是薄了些。非要把他挖过来?” “你不知道吗?”成郡王用手指戳了戳她,又道:“夏珂可不是一般的四品大员能比的。据说他上任之初,成绩一般,但最近几年,他已经崭露头角。据说,大理寺的许多案子,都是交给了她,让她看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问题。这不仅仅是勤奋,更是一种洞察力。这种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成郡王的话,颇有一种教导自家闺女的味道。 芷蓉是他头一胎,虽说是个女孩,但比起后来的长子跟二儿子来,她却是最聪慧的一个,而且志向远大,比起其他几个优秀的男子来,也毫不逊色。 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让他失望,帮了他不少忙。 许多事都是自己去做,定会惹来许多人的注目,而有了芷蓉这个帮手,却是容易得多。 现在,所有人都在传,成郡王虽然醉心于诗词,可他有一个好闺女,把王府里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成郡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些年来,她在赏花大会上认识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女人。等到她们的夫君或者是她们的家人上位之后,再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说服她们跟随自己,为自己效力,也是一件好事。 芷容见成郡王这么看重夏珂,皱眉道:“父皇已经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夏珂既没有派系,也没有派系,想要说服她,谈何容易?既然如此,我们就利用父皇的权势,将他拉下马,让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成郡王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夏家不止一个人,夏珂也有一个女儿,一个女儿,一个女儿。” 夏珂他爹? 她只知道夏珂的这两个孩子,跟一般的官家公子不同,要么循规蹈矩,要么天资聪颖,要么桀骜不驯。 对于夏珂的两个孩子,大家都有不同的看法。 不过,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是什么出类拔萃之辈,故而没有引起芷蓉的注意。 而且听成郡王的意思,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成郡王又道:“京城,甚至整个世界,云山书院都是出了名的。夏梓希小小年龄,却已经将学院管理的很好。再加上他为人豪爽,这么多年来,不少学生都考上了科举,可夏梓希依旧是半个老师。这样的关系,如果夏珂被陷害,哪怕没有任何证据,也会让幕后黑手吃不了兜着走。” 成郡王顿了顿,叹了口气:“这样的怀疑,我们是经不起推敲的,就算是空穴来风,也经不起推敲。” 这位成亲王,乃是如今的庆元帝的表兄。 程王爷,也就是他的父皇,也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当今皇上最看好的接班人。 然而,先皇不知使了什么诡计,假传圣旨,将原本应该由成王掌控的土地,给夺走了。 成王自然是这么想的。 成王性子温和,做事谨慎。这辈子,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他才会回忆起自己的血统有多么的正统,回忆起庆元帝的身份有多么的不光彩。 也许就是成王的性情如此软弱,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过争权之心,所以成王与成王的府邸都保住了。 成郡王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一种观念,那就是这天下的江山,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 而且,他从小就有雄心壮志,打着文人的旗号,四处交友,在许多被贬官的郡王面前,他的声望和声势都远超从前。 私下里,成郡王一直在暗中谋划,培养自己的势力,争取在合适的时候,一举拿下这片江山。 但是,先皇已经将这片土地经营的固若金汤,庆元帝也继承了他父亲的智慧,同样勤奋,这让成郡王感到十分的为难,他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庆元帝就会看出什么来,到时候,他的计划就泡汤了,整个王府都要赔进去。 十多年来,他兢兢业业,却始终没能在关键岗位上站稳脚跟。 当她展现出远超男人的天赋时,他就想到了让她站出来,与女人们交好,拉拢朝廷重臣,甚至是未来的重臣。 芷容县主自然知道,程郡主要负责的是这件事。 如果夏梓希真的有这样的关系,夏家人想要对付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成郡王继续道:“而夏珂所生的二儿子夏梓堂,更是被不少文臣世家所指责,认为他不学无术,不学无术。夏梓堂很小就辍学了,靠着他的同学卫国公之子,才混到了军师部。” “正是夏珂那个废物,用了七年的功夫,从一名小小的士兵,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六品都尉。夏梓堂是个正直中正的人,也很讲义气,听说夏梓堂的那些好友,都是他的好友。” ------------ 成郡王朝芷容县主道:“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紫蓉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六品军马司官身边的朋友,自然也有自己的朋友。 与前朝的军队不同,这支军队不仅负责京城的街道,而且还负责保护首都,所以,这支军队,也是京城最强的三个部门。 若是夏梓堂的这位好友,在兵马司或者禁军中有个职位,那么这份生死之交,在必要的时候,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成郡王眸光深邃,带着几分羡慕,“夏珂一家,三个儿子都是佼佼者,这就很了不起了。而那个在乡下生活了十多年的闺女,竟然也是出类拔萃。这一家子,还真是得天独厚啊。” 芷容县主一想起夏家人,想起李夫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一个乡下丫头,却被他爹当成了天才。 她问:“父亲说的可是她经营的陶瓷产业?”但愿是陶瓷产业,那样夏氏还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家族,没什么可怕的。 成郡王摇摇头:“夏宴清在这种小生意上,所展现出来的并不只是陶瓷,更多的是商业手法。这一招既能用在陶瓷上,也能用在其他大行业上。夏宴清只有十六岁,却已经有了这样的经验,若是长期沉浸其中,将来必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夏家有了他们的帮助,前途不可限|量。 像夏家这样的情况,在整个京师中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当今最受欢迎的汪涛家中,真正有实力的,也就是王韬。王晰虽然也算是个人才,但书卷气很浓,读书倒也罢了,要说将来的前途,他就不管了,好好学习,也算是一条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芷容县主道。 对于成郡王对于夏家的评价,她是认同的,但对于夏宴清喜欢听这些赞美,她是反对的。 身为女人,她特意留意了一下京中的女人,发现比她聪明的还真不多,更别说年轻一辈了。 她才不信夏宴清会做出什么事来。一个山村里出来的丫头,哪怕天资过人,但被耽搁了,又能成什么气候? “既然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夏宴清,夏珂肯定也会注意到你对夏宴清有什么企图。明天,你就让人去一趟夏家,让她替你道歉。至于未来,等今天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唉,”成郡王叹息一声,“都怪我太过着急,在没有摸清夏宴清的底细之前,就擅自行动,惹得此女如此不识抬举。真是失算啊。” 至于夏宴清,她在成郡王爷府上丢了面子,总不能让家里的人都知道吧? 在夏家嫡系看来,她这番作为,既是庶出之人,也是夏氏一脉的笑柄,必然会被夏大学士寻着夏珂兴师问罪。 当天夏珂离开衙门回到家中,夏宴清拉着两位兄长去了外院的书房,将成郡王的情况告诉了夏珂。 夏宴清将自己在夏家三个妹妹面前,加重了语气。 她又道:“宴清认为,芷容县主才是幕后黑手。她希望我能以这件事,来报答她。不过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这里也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第186章 还是不肯认输 “至于三妹妹、五妹妹、六妹妹,我是真的不想跟他们走得太近。”有这三个人在,她就像是被三个敌人盯上了一样,一有机会,就会给她一刀。 都知道了,再去的话,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夏珂一心扑在大理寺朝政上,对于女子与后院之事,当真是一窍不通。 老宅里的三个外甥女都是好对付的,反正都是分家了,两个表妹要是不能和睦相处,也就不用勉强了。 更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府赴宴。自己的两个妹妹被人欺负的时候,她的两个外甥女不仅没有站出来帮忙,反而还在背后捅刀子。 他向夏大学士解释了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暂时不愿意与他们接触,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离开家族二十余年,总要保持一家之长的尊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大学者的父亲训斥一顿。 只是,这个以贤惠著称的县令,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梓希,你怎么看芷容县主?”他看向夏梓希道。 夏珂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成郡王在背后搞鬼。 这也怪不得夏珂,也就邵毅这个重生过一次的人,才能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与现在发生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成郡王当了二十多年的王爷,也不是吃素的。 与其他儿郎不同,夏梓希只是拿着一本书,参悟着圣人之言。他知道的东西不少,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夏珂为什么会这么说的原因。 夏梓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半晌后,她开口道:“据说这个县令从小就很有能力,从前年起就接手了王府里的一点产业。这一年,你又将王府里大半的产业田产拢到了手里。” 夏梓堂盯着他,说道:“二弟,你是说,她是要插手我妹妹的事情,好坐收渔翁之利?还是想要独吞?” 夏宴清根本不信,成郡王可是出了名的有名,家产也不少。就算是最少的一家,也无法与之相比。 身为一国之君,拿着朝中的俸禄,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点小小的陶瓷店? 夏梓希摊手:“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夏珂也摇了摇头:“静观其变,就算她对商业不感兴趣,只是想跟齐清交好,但用这样的方式,我觉得她没有足够的诚意,楚青不配做她的朋友。” 夏梓希脸色一沉,“芷容县主是要建功立业,我们妹妹也是要经营自己的产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还是别打什么歪主意的好。下次再也不参加女孩子独自外出的宴会了。” ………… 第二日,芷容县主如约而至,带着礼物与歉意来到了成郡。 两个机灵的嬷嬷,看到姜夫人与夏宴清进了夏家的院子,便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向她道歉,以示皇室的礼仪。 在姜夫人和夏宴清的示意下,两人恭敬的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家家户户都在举办宴会,京中贵女们也确实举办了一场又一场的宴会。 刚才还说要请夏宴清吃饭的人,只是给她发了一张请柬,甚至没有说一句一定要来看她,就没有下文了。 夏宴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菊花宴上回来后,她就招募了两名工匠,四名弟子,让他们加快对裸露在外的玻璃进行加工。 她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想要找出一些国际上最好的首饰。 在一次又一次地修改草图后,他又一次地画出了草图,然后再画了一遍又一遍,结果却始终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 最终,她叫来了日理万机的白先生,回忆了一下她在脑海中看到的各种饰品,比如簪子,比如簪子,最终,她做了十件大型的珠宝,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物件。 这里面有抹额,颈饰,手环等等,和现在的花冠一样,都是华盛。还有一些小耳环、发饰。 饰品的款式都做好了,剩下的就是手艺不过关的匠人,将这些石头磨成石头,然后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她早就计划好了,不仅要赚钱,还得让别人去做。 邵毅还在想着成郡王世子的赏菊大会,虽说他对阿灿有几分信任,可也怕她现在还小,若是不调查清楚,怕是会被芷容县主心机深沉的人给骗了。 她虽然没有失望,但是也不想去打探什么赏菊大会的事情。 一直等到赏花盛宴过去五六日后,智锐终于向邵毅汇报了自己收到的情报。 当她知道夏宴清站在成郡王二楼的门口时,夏氏一脉被人耻笑,就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次赏菊大会的不满。 邵毅庆幸夏宴清还是和前世一样敏感,但也被她的自嘲吓了一跳。 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好的名声?怎么每次都这么不在意? 而邵毅,则是一脸愤怒,因为他最疼爱的阿灿,竟然被一个女人算计了,还被人用语言攻击。 就在知锐将这个消息传回京城的三日后,一名以奢华著称的“尚品阁”二楼的包厢里,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来往的人都要经过这里,平日里应该很热闹。 听说尚品居背后有强大的靠山,很少有人敢在这附近惹是生非,甚至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因此,这一嗓子,顿时把出入的顾客们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竟然还敢来找茬,真是嫌命长啊! 顿时,更多的人或远或近地向这边张望。 正好有路过的顾客,透过打开的大门往外看,正好看见尚品居的小二,被一个少年拎着脖子,整个人往前一仰,脑袋几乎要被塞进一口大锅里。 围观的人纷纷上前,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 一只巨大的老鼠,正躺在桌子上的一个大锅里。 本来是一道美味的龟羹,现在却变成了一只湿漉漉的小白鼠,让人作呕。有两个吃得不多的人,已经把周围的人挤开,走到墙上,干呕起来。 围观的人都看呆了。这是什么东西?不行,我必须要去! 周围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伸长脖子,踮着脚尖,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包厢中,展七吃力地揪住了伙计的衣领,指着那碗汤,声音中带着哭腔:“你看,你看,你看,你这客栈,是想要杀了我们兄弟吗?哇,我都快吐了!” 邵毅脚一蹬旁边的凳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以前都是借口,不愿意接待我们兄弟。为什么?既然不能阻止,也不愿意接待,那就用这种方式来烦我?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吗?没长眼睛!” 说完,他一只腿从座位上挪开,一脚踢翻了一个展示柜。 衣柜摔在地上,还有其他东西被打翻在地的声音,让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小二看到炖着的一只巨大的老鼠,顿时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就算是白吃白喝,也不能这么不专业,这么嚣张啊! 你整只蟑螂,两只苍蝇,一撮毛都行,就是那么大的一只,连个锅子都装不下,你这分明就是敲诈啊! “客官……”那人还想解释,却被人一巴掌扇在了脸上,顿时没了声息。 丁博昌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还跟我顶嘴,你哥是谁啊?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伤害我!我可警告你,今天这件事情,不给我个一万两白银,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永昌,程幼珽,乔其雄也跟着起哄,不停地指责。 程幼珽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指向小二,一脸欲哭无泪的说道:“我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吃饭了,要被活活饿死了,跟我一起去吧。” 乔其雄看着她那憔悴的样子,几乎要笑出声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他急忙回身,探手在墙壁上一抓,将一张画像撕了下来。 说着,他将手中的巴团巴,抹在了程幼珽的脸颊上,道:“文长,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帮你治好的。” 张永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脸的痛苦。 说实话,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玩得那么开心了,现在,他们可以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既然邵毅改邪归正了,这些人也只能各奔东西,在不同的部门任职了。 这么多年来,锦衣玉食,现在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无聊到了极点。 ------------ 尚品居的管事赶到的时候,地字号三号包厢被人团团围住,从两个人趴在墙上干呕,变成了四个人。 店主连忙推开人群,朝里面走去,耳边传来众人的议论声: “这些纨绔子弟,已经很久没有闹事了,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找茬。” 掌柜的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至少有几个人意识到了这件事。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险些摔倒。 “……就算是故意找茬,你也不可能再来尚品居了。呜呜呜!”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想起了一件事,然后就是一阵干呕。 那名管事吓得脸都白了,好在包厢外有不少人,有几个人替他挡住了,否则他早就摔倒在地了。 不过,这只该死的老鼠呢? 他立刻想起了之前工作人员的汇报,没错,就是白吃白喝。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不会是一只老鼠吧?哪有这样白吃白喝的? 掌柜的气的咬牙切齿,这哪里是白吃白喝,分明就是要坐牢啊! 店主大怒,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还没看到里面的人,就怒吼道:“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尚品居闹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包厢内或坐或站的人,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着还在挣扎的伙计,看着满地的灰尘和破损的墙壁,管事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感觉自己在尚品居的任务要结束了。 尚品居的东西,挂在墙壁上的字画,都是货真价实的。 被这些王八蛋打了一顿,就是几两银子! 原本看到邵毅等人时,还带着几分畏惧和畏惧,此时却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 哪怕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可他们家族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不拿出足够的补偿,这件事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老板鞠了一躬,看了一眼屋内仅存的一张桌子。 餐桌上,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杯子和盘子都被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一只浸泡在龟羹中的老鼠,看起来格外的刺眼,也格外的令人作呕。 掌柜的气坏了,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白吃白喝,这是不把他们尚品局放在眼里啊! “几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的,我这伙计是不是得罪了几位大人?我代他向大家道歉,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只是想让你们冷静一下。” 掌柜的躬身向众人道歉。 “尚品居就是你开的?”展七斜眼看了他一眼,一副没来过的模样,也不知道这掌柜是谁。 掌柜装作不知道,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叫乔。” “原来是乔掌柜。”展七把抓着小二脖领子的手拿开,伸了伸懒腰,弹了弹衣服,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腿给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看看那碗龟羹。 “乔掌柜,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些肮脏的食物,我们都吃了一半,能不能被毒倒不好说,但肯定会被恶心到连吃饭都做不到。你告诉我,你要如何补偿我们?” 乔掌柜瞪了小二一眼,呵斥一声:“你这是什么眼神,还不快去上一桌。” 邵毅依旧坐在座位上,也不阻止小二,而是看向乔掌柜,“乔掌柜,你们这客栈,拿老鼠做食物,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有些吃不消。就算你去别的地方吃,也改变不了什么。” 乔掌柜心里腹诽着,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伸长脖子,看着那碗龟羹,赔着笑脸道:“邵爷,你看,这只耗子那么大,怎么能放进汤里呢?” “炖不成?邵毅一脚踹在了桌上,里面的残羹剩饭散落得到处都是。 展七等人与他合作了数年,早已答应一声,跃了出去。 乔掌柜猝不及防,被两道菜砸中,溅了一脸的酱汁和油脂。 他看了一眼旁边破碎的瓦罐,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老鼠没有掉下来。 第187章 报应到了 邵毅愤怒地吼道:“你个蠢货!在我面前摆了一碗该死的鼠羹,还想陷害我,你好大的胆子!” 乔掌柜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解释道:“不是,邵爷可真的是误会我了。你还是让其他顾客来看看吧,我们是开店的,怎么会看不到那么大一只耗子,还掺在盘子里呢?” “还有其他顾客么?”邵毅目光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周围的人纷纷后退,有些人更是不自觉的后退。 能来这家餐厅用餐的,无一不是有钱有势之辈,邵毅、展七这些人,他们都是熟人,平日里混得风生水起,没人敢去招惹这样的凶神。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怕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邵公子,战七公子,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这只耗子浸泡在肉汤中,真叫人恶心。不过,这么大的东西,要说和肉汤混合在一起,也不太可能。” 展七对着丁博昌挤了挤眼睛,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搂住了他的肩膀。 丁博昌哈哈一笑:“陆小将军,陆小将军真是仗义疏财,临危不乱,实在是让人敬佩。” 另外一个方向,展七道:“不过,你也别说你不懂的话,厨子是如何准备的,小二是如何上菜的,我们兄弟几个也是如何吃饭的,这些都被陆小将军看到了。” 他叫陆远,是宣威将军的二儿子,在京郊大营当差。今天,慕修见到了一位朋友,这也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陆远一开始还算理智,但现在,却是被两人一顿臭骂,说不出话来。 沈北臣眸光一暗,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想要白吃白喝,而是另有隐情。 旁边的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住。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静观其变。 邵毅没有搭理陆远,他踏着满地的灰尘,走到了乔老板的身边,脸色阴沉的问道:“我怎么知道,这碗汤里,是你放了一只老鼠?” 乔掌柜一愣,如果不是尚品居在肉汤里掺了脏东西,他们还吵个屁啊? 围观的众人也是一脸懵逼,难道这个纨绔子弟要承认错误了? 邵毅似笑非笑地说道:“昨天,我们两个人来的时候,尚品居拒绝了我们的邀请,让我们离开。今天,他也来了,理由很多。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他们住进了这个吵闹的包厢。” 乔掌柜脸色更难看了,她这是铁了心要敲诈尚品楼了,从不干净的食物,变成了故意的刁难,这下麻烦大了。 昨天发生的事,他是知晓的,这些日子,这两天,客栈里的客人越来越多,而邵毅等人也到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去处。 这些人也不废话,立刻离开。 今天又是迟到,而且还不愿意离开,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便将包厢让给了他。 这家伙,竟然想用这个借口,来敲诈尚品居。 邵毅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冷冷一笑,说道:“告诉我,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们,你要如何收场?或者说,我们是软柿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怎么羞辱就怎么羞辱?” “这个,这个,这个……”尚品哥仗着自己的实力,要是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肯定会一巴掌扇过去。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们也不好动手。 乔掌柜躬身行礼,他已经下定决心,先放一放,等着家主亲自处理。 “是我没有调查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样吧,我按照这一桌的价格,给你十倍的报酬,如何?” 乔掌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们尚品居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但事已至此,正如展鸿飞与丁博昌所言,没有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直到菜肴端上来,他们都在旁边看着。 再说了,邵毅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他也没办法解释,如果他继续解释下去,只会激怒邵毅,让他多弄两间屋子,到时候,他的损失可就不止十张桌子那么简单了。 邵毅哈哈一笑,“早就听闻你家家大业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乔掌柜敢这么嚣张。你以为我们是要饭的,我们像是缺钱的人么?” 乔掌柜心中暗暗叫苦,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小二动作快点,好让成郡王早点知道,好早点把人送过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 程幼珽说道:“乔掌柜,你总该认识我们兄弟了吧?既然如此,你们尚品居出一万两,我们兄弟二人,哪怕被毒死,也不会再来尚品居的事。” “十……十万两?”乔掌柜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可是十万两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还被毒死了,就知道害人,怎么可能会吃?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来蹭饭的,而是来闹事的。 可自己等人哪里惹到了这些人,就因为昨天被拦了下来,今天也没有安排座位,就想要发泄一下? “程爷,我真的拿不出一万两,这可是一笔巨款。不如,我跟老板说一声,由老板来决定,怎么样?” 邵毅打断了他的话:“你不会是想要我的钱吧?好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就按照你说的,给我十倍的钱。我不要你的钱,我们可以经常来,把你请到十场宴会上,我们就可以走了。” 这也行?乔掌柜大喜过望。 但一抬头,就看到邵毅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再联想到外面那些吐得稀里哗啦的人,以及周围围观的客人,顿时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如果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尚品居的生意就别想再做下去了。 ------------ 这样一来,局面就陷入了僵持,不光是乔掌柜害怕邵毅他们还会过来捣乱。大多数吃瓜群众,都是这么想的。 真的假的?到底是多大的仇恨,让他如此坚持? 不光是乔总管等人惊讶,就连刚刚赶到的成郡王管家,也接到了尚品居小二的禀报,也是一头雾水。 管家并没有急着去处理这件事,而是询问了一下情况。 他想了想,知道自己处理不了,便告辞回家。 邵毅平日里找的麻烦,也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唯独湘郡王,他还真没得罪过。不过他连襄郡王都不怕,就算真要与成郡王为敌,他也不会太过畏惧。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邵毅是打定主意要给尚品居一个下马威了。 管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废话,立刻回了府,将这件事告诉了芷容县主。 芷容一脸愤怒:“怎么回事?通关!他带着王府的请帖,让顺天府的衙门将那几个人拿下,解决了这次的危机,明天就可以去见一见统领和宗人府了。他不过是个无门无派,无门无派的庶女,真以为自己能瞒得住么?” 管家心想,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前顺天殿对邵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拿着郡王府的请柬去做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他行礼的时候,成郡王的声音响起。 成郡王走了进来,朝芷容县主和管家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多礼,自己坐在了主位上。 打发走了所有的下人,皱着眉头问道:“你急什么?邵毅能纵横京都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只凭一个王府的请帖就能摆平?” 再说了,邵毅在执行公务的时候,也是打着自己的旗号,去了什么军师司? 更何况是顺天司,若是官府来了,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又有谁能为他们说话? 时间拖得久了,对尚品居的业务,对成郡王这种闷骚的形象,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哎,小姑娘涉世未深,经验不足。 “然后呢?我真的要拿出十万两吗?有他在,我们尚品居的生意还能继续做下去吗?”说到这里,芷容咬牙切齿,小声的咒骂了一句,“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个疯子,他为什么要咬我们?” 芷容气的脸色发青,她掌管尚品居也不过一两个多月,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说她无能。 成郡王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被邵毅一口。 他为人谦逊而又谦逊,对下属更是严格要求。而他的孩子,也不过十来岁,根本就不可能去招惹那个煞星。 成郡王开口道:“我先过去看看。” “这可不行。父皇何等人物,岂是他能比的?” 成郡王安慰她:“以后的日子还很多,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我们的计划。等事情解决了,对付一个没有背景的外室,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成郡王沉吟许久,自己的大儿子还小,邵毅肯定不会听别人的话,所以只能亲自出马。 他堂堂一国之君,比邵毅都要大上一辈。如果那个小王八蛋不听他的话,他就去找皇上,让皇上给他一个交代。 如此反复了好几遍,当成郡王坐在尚品客栈最好的房间时,其他的客栈都在为今天的宴会做着准备。 一直以来都很火爆的尚品居,此时却是一片狼藉。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吵闹,累得累的不止是尚品居的纨绔与管事,就是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变了一批又一批。 虽然人变了,但人气却没有下降,反而越来越高。 关于龟羹里面有一只死耗子的事情,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所有的菜都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尚品居的饭菜会有如此特殊的味道的缘故。 他忘记了将这只让味道更好的老鼠除掉,所以他才会说出真相。 炸蟑螂,炸蜈蚣,炖苍蝇,各种各样的菜名层出不穷。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现在的问题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尚品居的生意恐怕也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能恢复过来。 乔掌柜弯着背,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他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散架了。 房间里依旧是一片混乱,那只巨大的老鼠还趴在地上,湿漉漉的。 就在乔掌柜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在颤抖的时候,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看起来像是管事的男子,挤过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张管事也不理会周围的人,径直朝邵毅施了一礼:“邵爷,我们郡主是来用晚膳的,听说邵爷来了,就派小人来请您去一趟。” 展七和丁博昌都露出警惕之色,尚品居是成郡王的产业,真正的主人也在这里。 邵毅略想了想,挥挥手让展七他们过去,张管事道:“领路吧。” 一个小时后。张管事一脸尊敬的将邵毅从一号包厢中带了出来。 邵毅神色淡然,没有丝毫表情,绕过地字号三号包厢,对着一群人挥了挥手,“来,成郡王是出了名的好,我们自然要听他的。” 总算是过去了。 乔掌柜欲哭无泪,幸好王爷亲自出手,将这个煞神给支开了,不然,他就要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展七等人将自己的手下叫了出来,然后就这么走了,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揪出来了。 大家都在等着,等着看尚品居与京都那些纨绔子弟斗个你死我活,最后的结局。 尚品居是成郡王的产业,这是许多人都清楚的事情。 现在主角来了,就等着见分晓吧,成郡王却无视了所有热情的歌迷,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件事给摆平了。 他这样,岂不是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和努力? 展七等人随着邵毅离开了尚品楼,从小厮手中拿了一匹马,翻身上了马车。 拐过这条街道,再往前行了一小会儿,程幼珽再也忍耐不住,甩着马鞭跟上,把乔其雄推到一边,悄声对邵毅说:“承安,你说这件事情是如何了结的?” 他才不信,邵毅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就是因为成郡王的劝说。 邵毅斜眼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避开,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两叠银票,递到楚离面前,说道:“这里有一万两,你拿着吧。” “你确定?”程幼珽慌忙打开了那张银子,顿时两只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这承安,也太大胆了吧? 这下好了!这一招…… 在他身后,展七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关切地说道:“程小爷,你可不是说,你出身名门,怎么会中了这种毒?我看承安是真的很想帮你凑齐十万两,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能凑出一万两。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小爷你就饶了他吧。” “滚!”邵毅恨不得一脚将这货踢下马来。 第188章 还是心怀鬼胎 展七嘿嘿一笑,让开了道路,走到了丁博昌的面前,嘿嘿一笑:“是不是很意外?这一次,他不仅满足了自己的欲望,而且还赚了一大笔银子。我的上帝,我们啥时候才能干这种事?” 尚品居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所以关于尚品居做不好吃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二日,夏梓堂在少府司遇到了邵毅,将他拉到一旁,质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尚品居是皇室的产业,你不会不懂吧?” 当时,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从哥哥那里听说,这家客栈,就是被那该死的县令接管的。 他虽乐见成郡王吃亏,甚至有些高兴,可事关邵毅,他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这家伙不是洗心革面了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还敢得罪皇室? 邵毅对夏梓堂的反应很满意,作为妻子的哥哥,他对自己还是很照顾的。 邵毅心中暗喜,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四哥,你都说他疯了,我还会在意他是谁的店吗?自然是见人就杀。” 夏梓堂:“……”这还是因为他的地位比较特殊,不然,就算是王子,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同时,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成郡王爷孙二人,名声一向不错,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你跟郡王素不相识,何必多管闲事?” 邵毅斜了他一眼,阿灿在赏菊宴会上被人围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可能装作不知道?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和夏梓堂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长,而且两人从来都不是一条道上的,所以夏梓堂也不会完全信任他。 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必须要一步一步来,不然的话,万一被人给吓走了,那可就不好了。 “四哥,我跟你讲。”邵毅压低了语气,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应该听说过吧,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想啊,我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唯独成王爷,却是一块完美的美玉。这种人,总是喜欢掩饰一些事情。” 说完,他还对夏梓堂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果然,他从夏梓堂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最好是让对方有自己的想象力。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轻易说出来的好。 邵毅注意到了夏梓堂的警惕,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四弟,那些东西你找人做了吗,还好吗? 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夏梓堂刚刚从邵毅那里得知了一件非常机密的事情,而且,邵毅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打击,这让夏梓堂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最关键的是,他给的这些东西,的确很有用,小妹也很满意,连连点头:“你做的这些东西,可真不错,我妹妹和那些匠人,都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呢。” 自从认识夏梓堂以来,邵毅还是头一次提起夏宴清。 他心中一动,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高兴地说道:“四哥喜欢就好,若是我们的匠人喜欢,四哥可以多打造一些。” 夏梓堂被邵毅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体贴,“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还想问问你,大街上能买到的东西,能不能模仿一下?要不,你去找工匠询问一下,还是多送点钱?” 邵毅摆了挥手,“不用了,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已经安排妥当,四哥尽管拿去。” 邵毅从夏梓堂的话语中得知,夏宴清现在是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碾磨。 他的人一直盯着夏宴清,可她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家里也没有做过玻璃的痕迹,所以,她在做什么? 邵毅心痒痒,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面前,偏偏不能相见,这其中的折磨,当真是难以形容。 夏梓堂并不知道邵毅是怎么想的,但邵毅的好意,他还是听懂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虽然被称为纨绔子弟,但也只是调皮捣蛋而已,从来没有滥杀无辜。原本就不是很讨厌的人,也就更少了。 他一巴掌拍在绍乙的肩上,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不是被安排了么?“那你就去忙你的吧,我跟成郡王没什么利益关系,我可不想节外生枝。下不为例。” 夏梓堂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让邵毅心中一暖。 就在几天之前,芷容县主还在宴会上算计了夏宴清一把。这一点,夏宴清能想到,夏梓堂自然也能想到。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破坏了成郡王利润丰厚的生意,让夏梓堂的生意变得萧条,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挑拨他与成郡王为敌。 但夏梓堂是真心劝他不要去,这种单纯的想法,再配上他那颗坦荡的心,也难怪他能在城防军里混的风生水起,在城里也有不少朋友。 他是不是上辈子眼瞎了? 上辈子,夏梓堂一步步从军师部往上爬,被认为是个人才。但他却是清楚,夏珂的父亲是个很坚定的人,从来没有加入过其他势力,也从来没有放下恩怨,真心结交他。 如果当年他能与夏梓堂成为好朋友,或许阿灿就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夏宴清从欣秀那里知道,京城最有名最豪华的“尚品”,因为一只死耗子,几乎要关门了。 心秀所描述的画面,已经被各种评论处理过了。挑衅之人既狂妄又滑稽,让夏宴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邵毅,很有可能是穿越过来的,果然是京城最有权势的人。 尚品居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居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以他的地位,再加上其他纨绔子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审问,几乎不可能。 到时候,就算是闹到衙门里,也是百口莫辩。 如果邵毅咬要赔钱,那这家原本就吃亏的客栈,说不定还要再出一笔钱来。不然的话,就会被关起来,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情况。 后来,夏宴清从夏梓希口中得知,这间客栈原本就是成郡王名下的,现在正由芷容县主掌着。 老实说,夏宴清心里乐开了花,芷容县主掌下的产业吃了大亏。 但是,如果是邵毅发来的,她的喜悦就少了许多,完全没有了刚才听心秀说话时的那种看热闹的感觉。 她被成郡王的几个女儿欺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每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许多世家小姐都会觉得这些批评都是对的,以她的地位,理应坦然承认,而不是怀疑。 正因如此,倒也没人多想。 但在她看来,却是绝对的冤枉。 邵毅很有可能是有意接近她,从而引起她的关注,同时也是对夏梓堂有意思的一种手段。 看来,她是逃不掉了,反正她也逃不掉,那块透明的石头一出现,就会被人发现。 这个可能的穿越者,她一定要见上一面,无论对方愿不愿意,都要先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看看对方有没有恶意。 ------------ 转眼已是十月份,京中流传着一件事,那就是东城虎山上的觉业寺,正在盛开一朵盛开的菊花。 夏宴清心里惦记着一个可能的穿越者,眼看着夏梓堂就要放假了,便向姜太太提出了要在慧叶寺赏菊花的要求。 姜夫人迟疑了一下,道:“要不要去看看菊花?” 一想到九月成郡王的赏菊宴会,她就觉得胸口发闷。 她把自己的闺女当宝贝一样宠着,可芷容县主把她骗了,还让那么多女人看不起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夏宴清嘿嘿一笑,道:“你不是觉得赏菊花宴很有意思么?我会在知业寺弥补的。” 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对成郡王的事情,并不在意。 “弥补一下吧。”姜夫人有些同情自己的闺女,沉吟片刻,又道,“好吧,我们挑个时间,让我和你嫂子,还有韩哥、熙姐,都跟我们走吧。” 夏宴清一口回绝:“可别。” 她的确是很想出去走走,看一看盛开的菊花。 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试探一下邵毅有没有留意自己的动向。 或许,邵毅注意到了她的行踪,就会在这里和她碰面。 有了夏梓堂的陪伴,邵毅就有了更多的接近她的机会。 若是有江夫人和两个嫂子在,再加上那两个小家伙,邵毅恐怕连跟他们说上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姜夫人见她拒绝得这么干脆,有些意外:“你一个姑娘家,让四弟陪同,岂不是很不合适?” 夏宴清说:“为什么不能?跟你、二嫂、四嫂一起去,也不太合适。这两日来赏花的人肯定不少,若是跟着你,碰到熟悉的女子,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说上几句闲话,哪有时间赏花?四哥你跟我一起去,我认识的人不多,而且还有四个人护着,我就安心的去看看那些花,其他的都是浮云。” 姜太太:“……”这样不合情理的事情,在她看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姜夫人仔细一想,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的也是,平日里,女眷们都会去烧香赏景,算是一种形式的聚会,女眷们大多都是凑在一起闲聊。 而其他的赏花宴,也都是以赏花为借口,让熟悉的女子在这里聚会,而女子们也可以和自己的闺蜜们在一起玩耍。 这一切,似乎都不符合她的要求。 如果实在是忙不过来的话,倒是可以把自己的女儿,跟京中的女子一起,一起出去走走。但他的女儿想要看花,想要放松一下,那是不可能的。 ………… 夏梓堂休息一天清晨,夏宴清用完早餐换好衣服,便和李嬷嬷三人一起上了一辆马车,夏梓堂在小厮家丁的护送下,朝城东的知业寺走去。 感业寺里的菊花盛开,前来上香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果然如夏宴清所料,今天来了不少官宦之家的女子。最起码,她看到了一位在菊花宴上认识的少女。 夏宴清跟在夏梓堂身边,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移开了目光,然后分开。 夏宴清抿了抿嘴唇,还好自己没有跟着母亲和嫂子来,不然还要费心费力地和不喜欢的人演戏,哪来的闲情致。 夏梓堂见夏宴清上了一炷香,便领着她走到了殿后。 一路走来,各种颜色的菊花争奇斗艳,人山人海。平日里安静的寺庙,此时却是人声鼎沸。 走了一圈又一圈,夏宴清都快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原因了,夏梓堂被人轻轻一掌按在了肩上。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真的是你,老四?” 出现了!夏宴清顿时一紧,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一名身着靛青锦衣,身形颀长,面容俊朗的青年,笑眯眯地望着夏梓堂。 两个机灵的小厮离他两步远,恭敬的望着这边。 或许是夏宴清产生了幻觉,她从这个年轻人的微笑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忐忑。 夏宴清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肯定就是邵毅。正如她所料,邵毅一直在盯着她。 “承安,你怎么来了?难得休息,怎么能不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呢?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邵毅,夏梓堂明显很开心。 邵毅并没有因为夏梓堂的话而生气,他继续笑道:“我有个发小在此闭关,所以特意来找他。四哥,你现在怎么样了?怎么跑到这里来赏菊了,你们两个怎么不一起来?” 邵毅一边说着,一边往夏梓堂的背后看了一眼,似乎在寻找着谁。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垂着头,静静地站着。 “阿灿,你怎么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这一幕,邵毅还是感觉到了一道闪电。 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在他的心中疯狂地翻滚着,所有的话齐齐涌上心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邵毅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肿了起来。 他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收回目光,压下眼眶里的泪水。 邵毅的视线在游客和花朵上转了一圈,定了定神,对夏梓堂微微一笑,“这么多人,吵死了。跟四哥在一块的是谁?否则,我就跟四弟一起,到后院看看。这里的风景很好,虽然没有外面那么茂盛,但也是一种艺术。” 第189章 找的就是你 夏梓堂转头对夏宴清道:“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他也不在意,反正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妹妹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赏花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和其他人在一起,还是想要一个人静静欣赏风景。 夏宴清终于抬头,看向邵毅,“如果他是你的人,我们可以到后面看看。” 夏梓堂一拍额头,哈哈一笑,“你看,我都忘了告诉你,他叫邵毅,是他帮咱们打造武器的。” 夏宴清目光一转,对着邵毅行了一礼:“多谢邵少爷出手相助。” 邵毅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他的目光落在了夏宴清的身上,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的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总算没有让他失望,再一次看到了他的阿灿。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弃,他要为阿灿让路,因为,他要娶她为妻。 上辈子见过的阿灿,如今二十多岁,看上去十分的沉稳,精明中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锋芒。 此时的夏家少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身材修长,容貌绝美,一双大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邵毅刚回过神来,夏梓堂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叫不能看吗?” 邵毅也是一副不悦的样子,训斥道:“四哥,你这是在说谁呢?这不是自己的妹妹吗?我真想不到,四哥表面上正气凛然,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说话间,她看向夏梓堂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夏梓堂张大了嘴巴,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个混蛋,怪不得在帝都称王称霸那么多年,颠倒黑白。 夏宴清对邵毅的巧舌如簧也是一怔。 古代的人不都是正直的吗?难道他真的是穿越过来的? 夏宴清把“天王盖地虎”的意思咽了回去,反复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他不确定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绝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夏梓堂这才缓过劲来,怒道:“你不是要和你那些朋友一起出去玩么?快去快去。” 邵毅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说道:“老四,他是个外人,我可不能说他是个‘朋友’。” 夏梓堂不满道:“当然是朋友了,不然怎么可能跟你混在一起!?” 夏宴清抬头看着天空,自家大哥都被邵毅给气死了,他一口一个承安叫的那么亲密,这不就是说他也是一群狐朋狗友吗? 邵毅看出了夏梓堂的不对劲,刚想反驳,但一想起对方是自己的姐夫,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夏宴清身上。 一瞥之下,就看到了她那双眼睛里,止不住的往上冒的两个白眼珠,心里咯噔一下,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穿过后堂,便是感业寺僧人居住的院子。 邵毅当前,一出了内堂,广远立刻走了过来:“你这家伙跑哪里去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的?” 邵毅恨不得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巴,这家伙身后可是他老婆啊,能不能别这么没礼貌? 广源见邵毅眉眼跳了跳,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中风?我说你没事来寺院做什么,该不会是去请大夫看病吧?” 邵毅的脸都绿了。所谓的“损友”,就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好!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来,给我的指挥官打个招呼。” “军官也来了?”广源本能的伸出手,顿时看到了夏梓堂、夏宴清等人,还有后面跟着的一群仆妇。 这气势,这姿态,果然是个军官。 广源和尚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诸位施主,在下广源寺见过诸位。” 夏梓堂赶紧回礼,同时狠狠地看了一眼邵毅,跟这家伙在一块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宴清紧咬牙关,努力忍住笑意。 这简直就是影帝啊。 不,就算是最好的演员,也不过如此。 看着他严肃的身材,严肃的表情,什么样的演员能有这样的演技? 邵毅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个广源,早知道他就不该这么吊儿郎当的。这女人,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简直不可信。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别装模作样了。”邵毅也不想再演戏了,“你要是不演戏,那就更有说服力了。四哥和妹妹是来看菊花的,外头吵得厉害,能不能带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同道中人?”广源长舒口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省得我浪费时间。你就是四哥?呵呵,我又不需要和他们一起去欣赏菊花,在外面,我已经满足了。走走走,四哥,你随我去。” 他的表情和气度,在这一刻,完全恢复了过来,看得夏宴清又是一阵惊叹。这样的天才,出生在一个错误的时代。 感业寺很大,后面是僧人们的居所,也是他们学习的场所。 再往里,就是一座不大的院子,院子里开满了盛开的菊花,看起来很有艺术气息。 广源让他们在石桌前坐下来,自己拿起一个小土灶,拿起一个小土灶,拿起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 “昨天小安传信给我,让我过去说说话,却没说四弟和四弟也在,所以我也没做好准备,多有得罪,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此时的他,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丝毫没有外界之人的样子。 夏梓堂也不计较他对自己的见外,将土灶移到夏宴清身边,先用茶杯洗了洗,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夏宴清的身前。 干完这一切,他狠狠地盯着邵毅,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邵毅的圈套。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在寺庙里修行的人,身上的气息比一般的地痞流氓还要可怕。 邵毅被广源的目光吓了一跳,这就是广源的性格,他可不想告诉广源,自己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如果让夏梓堂一个不注意,日后他很难靠近阿灿。 这一次,总算是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阿灿,夏梓堂也没有把他当外人。接下来,只要让夏梓堂、阿灿对自己有个好的印象,下次再见,也能更加亲近。 此时的天气并不寒冷,夏宴清端着一杯茶,欣赏着远近不同的菊花,同时也在倾听着夏梓堂的对话。 越是听到这里,他就越是感觉到邵毅不是一个穿越者,不管是谈吐,还是言行,都不像是一个在未来世界生存下来的人。 更何况,这个男人费尽心机地想要接近夏梓堂,却没有像其他穿越者一样去调查她,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夏宴清心中疑惑,趁着两人交谈的功夫,插嘴道:“邵公子送过来的器皿,跟其他的不太相同,不知道邵先生是从何而来?” 至于那两种温度计,就更不用说了。 邵毅没想到夏宴清会这么说,但这个问题却很难回答。 “夏小姐,如果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件很早之前,我从一位朋友手中得到的东西,你信吗?” 他不想欺骗她,即使是短暂的欺骗。 夏宴清几乎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管她相信还是不相信,都是一样。 不过,当他看到邵毅那严肃的眼神时,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是很早以前,她从一个朋友的手中,得到了这个东西,并且询问了她是否可以信任。 也就是说,邵毅早就发现了这些东西的不凡之处? “邵先生的朋友是什么人?那他应该很厉害才对。”夏宴清说道。 那名军官也很好奇,这位故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再说了,承安这家伙,是不是太严肃了一点? “是啊,”邵毅顿了顿,又问,“夏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工作量太大了?” 夏宴清看了一眼广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广源一口茶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这小妞,抢了人家的地盘,是要撵人吗? 邵毅被逗乐了,“我和光远可是生死之交,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当然,如果你要的不是秘密,那就直说吧。” 广源那边还在帮他准备石英矿的采矿工作,如果是做玻璃的话,他们肯定会相信。 夏宴清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什么秘密,而是我们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制作的产品。” 邵毅:“夏小姐请讲。” ------------ 夏宴清又望向了广远,看来两人的感情很好,这说明他们是值得信赖的。 她坦率地说:「我正在做玻璃裸露的石头,也就是玻璃饰品的镶嵌。」 原来是这样。 邵毅心下了然,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玻璃这种东西很少见,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夏宴清:“现在轮到邵先生发问了,不知道邵先生这位朋友是谁,能不能给宴清介绍一下?” “这个……”眼前的人的确是她,但上一次,他上哪儿找她? “不能确定?” 这还用说吗?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认识的。我所知,那是一种用来磨玻璃的器具。” 夏宴清猛地抬头,夏梓堂、广源两人也是一脸的震惊。 夏梓堂惊讶道:“你那位朋友是做玻璃器皿的,应该有不少玻璃器皿才对,为什么我没在市场上看到玻璃器皿?” 邵毅开口道:“我的这位朋友,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他怕自己保不住这件宝物,反而会害了她。前几天,她已经到了南洋,想要在那儿做生意。” 夏宴清微微皱眉,邵毅对此人的形容,倒是有几分穿越人的特征。 看来她是真的遇上了一个穿越者,而且还是专门做玻璃制品的。 看来就算是身为穿越者,若无足够的后台与后台,也难以有所成就。一个不好,就很难将自己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甚至会引来灭顶之灾。 还好,对方是往南边走,大家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根本没有什么抢行市的成分。 不然的话,好像是在跟自己的同胞们争着吃饭一样,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我所知的,已经全部告诉了夏小姐。邵毅的问题将夏宴清从沉思中惊醒。 察觉到夏宴清的视线,邵毅赶紧开口:“玻璃这种东西很少见,我也就是有些奇怪。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夏宴清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宴会青,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说吧。” 众人:“……”这马屁拍得也太好了吧? 夏宴清更加疑惑了:如果邵毅不是穿越者,那他为什么要接近夏梓堂,又为什么要接近她?不需要仪器,也不需要温度计。 想起这家伙处心积虑地跟自己姐弟俩拉上关系,又想着自己要高价出售玻璃饰品,还能趁机敲诈郡主县主一笔,夏宴清就有了主意。 但,当他看到广源时,却有些迟疑。 当今之世,与夏宴清接触最多,也最了解她的,非邵毅莫属。邵毅从她的眼神和眉头中看出了她的迟疑。 他转身向广源大师一指,“我看那里的菊很漂亮,不如你带四弟去看看?” 广源顿时脸色一白,他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带着上官大人来的,而是专门冲着这位姑娘来的。 用重色轻友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夏梓堂瞪了邵毅一眼,一副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他还没走,这家伙是要干嘛?! 夏宴清悄悄拉了拉夏梓堂的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四哥跟广源大师,一定会好好照顾邵少爷的。” 她倒不是要隐瞒夏梓堂,而是三个人聚在一起谋划,将广源晾在一边,实在不合适。 夏梓堂看了眼李嬷嬷,又看了看夏宴清后面的心秀和心淑,哪怕再往前一点,也是在一个院落,只要在他的视野中,量邵毅那家伙应该不会把自家妹妹怎么样。 广源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姑娘,竟然和邵毅唱反调?真是一丘之貉! 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邵毅,这才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看向邵毅,“忘了你答应过我,要请客三顿饭的吗?”大有一言不合就分手的架势。 卧|槽,三个?你咋不说三十遍?邵毅眼放蓝光,连连颔首,一脸真诚。 广源摆了摆手,往前走去。 等两人走后,夏宴清开门见山道:“邵先生,我有一笔买卖要谈,你要不要?” 邵毅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广源离开。 哪知道,她是来找他的。 第190章 谁能做到这些 “夏小姐的父亲和哥哥都是朝廷命官,家境也不错,想必也不怕别人为难。是不是你做生意没钱了?”除此之外,邵毅还真想不到夏宴清会找自己做一笔买卖,只不过…… “不过,我家里也没多少钱,如果你缺个几千两,我还能接受,如果你想要更多,就给我点时间。” 夏宴清能听懂这句话,以邵毅的出身,他现在靠的是朝廷的薪水,可他的薪水却是有上限的。没准他家也有庄子,不过他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肯定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让夏宴清意外的是,邵毅竟然愿意借钱给她,跟她一起创业。 “邵公子就没想过我是怎么经营的,会不会赔钱吗?” 邵毅微笑道:“你不是说你现在在做玻璃制品么,玻璃制品怎么可能没有利润?我很欣赏你哥哥的为人,我相信你的为人和你哥哥一样,我很欣慰。” 嗯,这倒也是一个原因。 “邵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需要邵先生出钱,这是一笔交易,邵先生可以帮我出一笔钱。” 邵毅心中一紧,又有些不敢相信,阿灿不会是在给自己下套吧?他想骗谁? 夏宴清有些尴尬,她是真的不希望夏梓希或者夏梓堂插手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因为她担心他们会失败。 “咳咳,”夏宴清轻咳一声,“这个行业,确实有些坑爹。我把话说在前面,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哥哥跟邵先生是好朋友,不管我们是不是一起,这件事情,邵先生应该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吧?” 邵毅:“夏小姐但说无妨。”没错,将话说到明面上,那就是阿灿一贯的作风。 “你看,我现在不是在处理玻璃碎片么?还有一些珠宝的设计图。夏宴清介绍道:“我要出售玻璃裸露的石头,还有图纸。” “要不要我帮你说说好话?”邵毅更懵逼了。 夏宴清有些为难地说道,“关键是,那些珠宝太贵了。” 邵毅:“当然,玻璃这种东西本来就很稀有,贵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也不算贵,我估计一件大型珠宝,最少也要上万两白银。” “十万两?” 邵毅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不是坑爹吗? 但问题在于,这样的陷阱,谁会去? “是这样,”邵毅说道,“夏小姐以前在陶家小娘子那里看过玻璃饰品,虽然稀有,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 邵毅此时心中充满了绝望,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威胁阿灿,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将那件玻璃饰品卖给他。 或许,他有钱,可以暗中资助银铺,也可以继续做下去。 问题是,从十万两银子开始,再加上一些珠宝设计图,那就是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想凑齐钱都没处花。 夏宴清没注意到他的犹豫,大方的摆了摆手,“邵公子放心,我府上的匠人,做的都是纯玻璃,跟陶小娘子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换做任何一个女子,看到这样的珠宝,都会毫不犹豫地花大价钱购买。”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邵毅听到夏宴清的话,也有些信了,“夏小姐如此自信,自然没问题。晚辈有何吩咐?” “那我就直说了。玻璃的制作,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熟练的手艺而已。现在的琉璃已经很稀有了,自然能卖出高价。 不过,随着玻璃器皿越来越多,玻璃的价格也会趋于稳定,到时候,那些购买玻璃饰品的人,可就亏大了。我想将它们出售给几个圈子里的人,所以,我想请邵先生帮个忙,让那些被选中的人,第一个见到。” 看到邵毅眉头一皱,她又道:“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么,朱青不会让你空手而归,如果交易成功,你三我七,你觉得怎么样?” 邵毅挑了挑眉头道:“夏小姐都选了谁?” 夏宴清陪笑道:“自然是有钱人家,能买得起价值不菲的珠宝。” “比如说?” 夏宴清略一思索,不知该从韶华郡主口中说起,还是从芷容县主口中说起。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都是邵毅的竞争对手,怎么看都不吃亏。 “芷容县主,你说是不是?夏宴清小心翼翼地把两人的名字说了一遍。 邵毅顿时哈哈一笑,压低了语气,说道:“韶华郡主不在?”第一个开口质问阿灿的人,就是他。 夏宴清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家伙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有。”说道。 她以前也是打算将珠宝卖个好价钱,但绝对不会这么夸张。 经过这一次的菊花宴会,她改变了想法。 如果以更高的价格出售,再贵也是骗人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在量产之前,将这些珠宝卖出一个好价钱。 如果有适合的买家,那价格也不会太高,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在帮天行道。 这样,即使她找到邵毅,将三成的收益分给他,她能得到的钱,也超过了最初的预期。 有钱拿,看谁不爽,就让谁吃亏,如此美事,不干白不干。 邵毅见夏宴清眼珠骨碌碌地转动,不禁觉得有些有趣。还没有动手,她就先被自己的想法冲昏了头脑。 他是最高兴的,能让襄郡王成为韶华郡主的人。 这女子出身低微,跟着襄公主混得并不好,但对襄王妃与三位哥哥,倒也没有什么怨言。相反,她对自己的妻子恨得牙痒痒,每次出了什么事,她都会火上浇油,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他很怀疑韶华之所以会在赏花宴上盯着夏宴清,就是因为这个女子看不得别人生活艰难,所以才会戳中了她的痛处。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对于芷容县主等没有点名的人,邵毅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想要讨好那些有钱人,欺负那些无辜的人,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至于芷容县主,那就更不用说了,他要做的,就是拿钱来给他一个下马威,这是必须的。 “好,等你将玻璃和图纸出售给银坊,告诉我就行了。” 邵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珠宝做好之后,我肯定会让他们第一时间来我们店里,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出大价钱,我也没有办法。” 他很赞同夏宴清的提议,但又担心珠宝价格太高。 夏宴清直截了当的道,“这一点邵少爷放心,我都说了,如果她是女子,按照我给她的款式做的珠宝,她们肯定会付钱的。”等个几年,他们就会知道,自己不仅要花钱,还要丢脸,以后恐怕都不会再带着这些东西了。 太爽了!有一句话说得好:报应不爽?没错。 她再看向夏梓堂,无论如何,夏梓堂都将邵毅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如果因为这次的事情,邵毅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损失惨重,恐怕夏梓堂也不会善罢甘休。 “邵少爷,你有什么计划?那些世家出身都不一般,若是让他们知道少爷也有份,日后齐齐对付少爷,恐怕少爷很难对付。”夏宴清叮嘱道。 被这么多大家族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邵毅感觉到久违的温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你别担心,没人能看出来。” 不仅找不到他,就连夏宴清也找不到。他会从其他世家中,挑选一些女子,将他们也一起带走。 等到琉璃真像阿灿说的那样,批量生产,大量使用,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恐怕两年之前的那次赏花盛宴,那些人早就忘记了。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广源虽然嘴上说着要跟夏梓堂一起赏花,但眼神还是会偷偷地瞟一眼邵毅和夏宴清。 他太熟悉邵毅了,从邵毅的眉宇间,他看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至于夏夫人,也不知道是他对她的了解不够,还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夏宴清商量好后,便带着夏梓堂离开了。 夏梓堂觉得邵毅对妹妹的态度有点不同,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两人就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各自回家去了。 在他们身后,广元好奇地打量着邵毅,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我之前就不知道,你是个急性子。瞧瞧你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羞不羞?” 邵毅是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与夏宴清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原本他还想着,通过夏梓堂,他可以见到夏宴清,让她跟自己有个亲密的接触,这样也好。 他连想都不敢想。 却没有想到,先开口的竟然是夏宴清。更何况,两人还是头一次见面,就开始了合作,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两人经常交换情报。 他和阿灿很快就在一起了,两个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利用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他看得出来,夏宴清是真的有些愧疚,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这笔交易完成后,夏宴清不仅对他有了最初的信心,而且,他对她的愧疚,也会让他对她更加亲近。 有了这一切,他怎能不欢喜? 但是,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如此的可恶?! 邵毅瞥了广源一眼:“你这么说,是不是要让我忘记今天的宴会?” 广源怒道:“你这是——”然后想起当初邵毅承诺的事情,当时并没有目击者,所以夏家姐弟也不能算数。你也知道,你这么大岁数了,想要找到合适的女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替你着急呢!”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也很担心。 ------------ 归途中,夏宴清乘坐的是一辆马车,夏梓堂则是策马而行,两人不便交谈。 一回到家中,夏宴清便受到了家人严厉的询问。 姜夫人直截了当地训斥她,说她不该与一个初次相见的男人私下交谈。 夏宴清垂下眼帘,白了他一眼,听她的意思,好像两个人见过三次面,都可以随意聊天似的。 两位嫂子,都在劝说江夫人,让她记住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夏宴清也不在意,被人议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便爽快地同意了。 或许是她的态度太好,让姜夫人对她产生了好感,认为这件事并不合适,都怪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将责任推到了夏梓堂身上。 夏梓堂是她的亲生父亲,又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姜太太一点都不客气,一上来就是一顿臭骂,说他不可靠,不能让他照顾自己的姐姐。 呃,真的假的?夏宴清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若是她不能和四哥一起出去,二哥又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让她为所欲为?肯定是要按照夏梓希的意思去做。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夏梓堂就朝她挥了挥手。 夏梓堂一副虚心接受教训的样子,一副很聪明很后悔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在耍什么花招。 好吧,要是夏梓堂那么好教训,恐怕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夏珂和夏梓希回到家,听说夏宴清跟邵毅一起工作后,并没有像姜太太那样抱怨。 夏珂立刻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不早点跟父亲和哥哥说?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对付在赏菊大会上为难你的女人,等你预测到玻璃的价格会暴跌,别人会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夏宴清本以为会被骂一顿,却被吓了一跳,也有点不习惯,这位古老的父亲并没有指责她的做法,而是在指责她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计划,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真是太好了。 她赶紧道:“爹,邵毅说的那七个名字,我都记在心里,他们两个从小就跟芷容县主走得很近,现在关系也很好。只是她的才华并不出众,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赏菊盛会中。即便真要查,也只会想到是芷容县主被人盯上了,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夏珂和夏梓希听得一愣一愣的。 夏梓希微笑道:“想不到妹妹小小年纪,算计能力如此之强。”陶瓷生意不错,这次也不错。 说完,他转头对夏梓堂道:“阿堂,明天你去和邵毅谈一谈,顺便把两个陌生人也叫上。京中有钱人多了去了,你挑两个比较在意自己形象的,愿意在这方面花钱的。” 夏梓堂赶紧答应下来。 第191章 全都有动作 三人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没有遗漏,夏珂才正色对夏宴清道:“你心思细腻,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这种事,还是要和父亲、母亲商议一下,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夏宴清连连点头,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想再装下去了。 她说:“这不是很难处理么?因为我觉得老二和老四都不擅长这些,所以才会犹豫。我今天遇到了邵毅和他的朋友,我觉得他们人脉很广,肯定有办法,所以临时起意,并没有隐瞒我的家人。” 她真的很幸运。她之所以在赏菊宴会上设局,就是想给自己报仇。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又或者是哥哥,都说过,她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受到伤害。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四个杯子已经被雕刻成了水晶钻石,镶嵌在不同的地方。 对比了一下图纸,夏梓希将需要的玻璃原石一一数了一遍,然后通知了邵毅,让他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白先生又去了一趟京城的宝泰银铺,卖的是裸石和首饰图纸。 既然夏宴清要做玻璃制品,那么这些玻璃原石的来历就无法隐瞒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 因此,夏宴清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让白先生去宝泰银阁谈判。 她带着青云阁的康掌柜,也是来助白先生一臂之力的。 宝泰银阁虽然是二号银铺,可在京中,能排在二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宝泰银阁的管事,名叫权氏,一听最近名声不错的青云斋的管事要来,便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已经开始营业,自然要表现出应有的礼貌,将两人请到会客室等候。 “哦,是青云阁的老板,幸会幸会。”全掌柜来晚了,脸上还带着商人特有的谦逊,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宝泰银阁的工作人员将白先生和康老板带到了会客室,给他们倒了两杯茶。 双方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坐下。 “听闻白总管有要事相商,不知所为何事?” 白先生谨记夏宴清的吩咐,这次只是出售货物,而不是与他们合作,因此,他也没有因为宝泰银楼的态度,而有所怠慢。 她朝康管事使了个眼色,同时开口道:“我们老板手里有些镶玻璃的石头,所以,我们老板想要问问宝泰银阁,有没有兴趣买下来。 康掌柜从怀中取出一沓纸张,抽出最上层的那一份,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白先生说道:“这些都是按照我们这一次拍卖的数量来制作的。若是宝泰银阁有意收购,我们掌柜可以免费赠送一张设计图。” 全掌柜随手拿起图纸,随意看了一眼,正要问。 有没有搞错?他们宝泰银阁,最不缺的就是款式和款式,怎么可能用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不过,他更喜欢的是玻璃,因为这东西很少见。 因此,他并不在乎图案,他只是好奇,这清韵斋老板口中的玻璃,究竟是什么样的品质。粒度大小如何?一共有多少颗? ------------ “你这里有多少颗?”她的目光落在那图案上,忽然停了下来,连忙将目光落在那件被她忽视的首饰上。 然而,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却是目瞪口呆,胡须都在颤抖。 跟在全管事身边的年轻店员,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也凑了上来,眼睛亮晶晶的。 “您,您这是从何而来?”全管事惊讶道。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失礼,似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用一种平和的声音说道:“我是说,这幅画很新颖,也不知道是谁画的?” 说话间,目光忍不住在康掌柜手里的纸张上来回打量了几遍。 白先生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全掌柜的表情变化,只是继续解释道:“装饰图案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上面所用的玻璃和水晶。我们要做的,就是玻璃。” 全管事被他说的心中一痛,京中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没有钱开银铺,而是没有好的匠师。 宝泰银阁能成为京中的二号人物,并不是因为他们没钱,也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材料,而是因为他们的首饰师水平不如他们。 他之所以兴奋,是因为这幅画上画的图案,很新颖,很漂亮,也很精致。 画卷上,是一支簪子,簪子中央镶嵌着一颗珠子。而在珠子的边缘,则是一块玻璃,那块玻璃呈螺旋状分布在珠子的边缘,给人一种瑰丽而又无边无际的感觉。 这是京师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款式,而且上面的玻璃碎片闪闪发亮,如同黄金一般,美轮美奂。 这么漂亮的首饰,实在是太难得了,有钱也买不到。 不过,这位白老板说,款式无所谓。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琉璃。 全掌柜这才注意到,图纸上标注的玻璃虽然不大,但胜在数量众多。而且,它的外形,也异常的光滑细腻。 全掌柜简直不能置信,他指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白掌柜,请问,这里的玻璃都是玻璃做的?” 白先生点点头:“是。” 全掌柜又是一惊:“这单子上写着,应该有五十颗以上。” 白先生又应了一声。 全掌柜凝视着图纸,思索良久,又抬起头来:“要等我看到了实物,再做交易。” “应该的。”白先生说着,伸出了一只手,在他的手心之中,竟然有七八颗晶莹剔透的石头。 全管事凝目望去,却见白先生双掌之上,光华流转,星星点点,竟有一种前所未见的瑰丽之感。 正欲伸手接过,就在这时,一旁一言不发的康掌柜忽然咳嗽了一声。全管事吓了一跳,发现这白老板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他正准备开口,让白先生将她的手放进了袖子里。 “白掌柜,你这话是何意?”全掌柜仿佛心爱之人被人夺走。 白老板微微一笑:“还望权掌柜见谅。这批珠宝的加工成型也是其中一个很大的亮点,若是无法达成交易,这个就不能拿出来了。” “这个饰品用的是玻璃和花纹,价格是多少?”全掌柜打定主意,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他一定要买下来。 白先生与康掌柜相互看了看,都是轻轻颔首。 康掌柜又取了一份图纸,交给了他。 这幅图案更是与众不同,有一条项链,还有一对耳环。 项链的主体是一朵翡翠兰花,上面还镶着玻璃,上面没有任何标志,应该是用银色的丝带相连,项链分为五个部分,从上到下,从上往下延伸。 这对耳环的顶端,用细小的玻璃雕成了一朵白玉状的花朵,上面挂着三串流苏,苏之间有几颗闪闪发亮的珠子,应该是玻璃做的。 权管事眼前一亮,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款式。 它的形状,就像白总管手中的碎芒,比梳子还要耀眼。 而且,她还能将这串流苏做成耳环,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主意。 这一次,全掌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份图纸,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但肯定还有其他的图纸。不过全管事是干这行的,不需要太多的细节,就已经知道了它的珍贵之处。 这两种饰品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若是拿出来拍卖,必然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要是让京城里的女人知道了,怕是宝泰银店都要被人给挤满了。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盯着康掌柜手里的一摞纸张,心想难道这些纸张都是同等级的首饰? 康掌柜不动声色,将图纸叠在一起,揣进怀里。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全掌柜看呆了。 “白掌柜,不知道康掌柜手中的这些纸张,是不是都是装饰图案?”权掌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白先生卖了个关子,也就没有继续展示自己的宝贝,而是直接开口道:“这是八个大型饰品,还有戒指,手镯,臂环,簪花,一共十八个饰品。每一幅都是珍稀之极,不在这两幅画之下。” 权大管事眼睛一亮,心中暗暗计算,光是项链和耳环,就能买到几万两银子。 就是不知道,白老板会不会让他帮自己挑一件最满意的衣服。 白先生在皇宫里住了快二十年,里面的主人很多,所以他们要随时观察主人和高级宫女太监的反应。 白先生看到全掌柜眼中的期待和期待,忍不住微笑道:“抱歉,全管事,我们这里的货物都是捆绑销售的,如果贵楼愿意接受,我们可以给你二十一万两。” “二十,十万两!” 白先生又补充了一句:“没关系,如果你没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在一层碰碰运气。” 一言,就让全掌柜的希望破灭了。 如果不抓住这次的好时机,让他们宝泰银阁成为京都二号人物,也是有可能的。 否则的话,若是被青云阁卖给了其他的店铺,那他的排名,就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地步了。 “二十一万两,实在是一笔巨款,若是不平分的话,”全管事看到他要站起来,赶紧道:“如此大的买卖,我可不敢做主,还需要禀明大老板..” 白先生颔首道:“如此甚好,不如全掌柜与老板商量一下,咱们就先行离开,过些日子,咱们再回来。” 说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全掌柜手里的两份图纸上。 全掌柜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更加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万一这两人中途改变了想法,或者被别的家族知道了,立刻赶来,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光是这两幅画,就价值不菲。 “不用了,我哪能让你等这么长时间?我去和老板商量一下,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 全掌柜赔着笑脸,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看康掌柜。 白先生不耐烦地说道:“全总,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这样啊,我现在就跟老板说一声。”权掌柜忙道。不过,如果你说的这些珠宝,都是用玻璃做的,那么这些玻璃的数量就不小了。不知道你有多少玻璃?” 白先生微微一笑:“全掌柜请放心,我们都是经过精密测量的,绝对不会有错的。” 得到白先生的确认,权管事哪里还会犹豫,满头大汗的快步离开,完全没有了来的时候的从容与客气。 其实,也不能全管事太过惊讶,一个小小的陶瓷铺子,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能弄出那么多珍贵的玻璃晶石。对应的,还有精致的玻璃饰品设计图。 珠宝的价钱,一般都是按照材料来计算的,宝泰银楼与清韵斋的合作,就是按照同样的价钱来的。 不过,最复杂的玻璃研磨,还是由青云斋来做。 而且,玻璃是最昂贵的料子,还有几十种款式的饰品,宝泰银楼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宝泰银楼的负责人走了进来,检查了图纸,又检查了一袋裸露的玻璃原石。 按照全掌柜的说法,老板看到那些珍贵的珠宝,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的兴奋,并不比权管事少多少。 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笔大买卖弄得晕头转向,但还是不忘记砍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白先生以十六万两的价钱成交。 夏家人看着箱子里的十六万两白银,久久无语,震惊、喜悦、震惊等等复杂的心情,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十六万两白银,对于一个大户人家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而现在,自己的这个小丫头,竟然一下子就做到了。 在京师里,没有人比他更有效率了。 剩下的十六万两,夏宴清留了三万两,作为制作玻璃和水晶钻石的成本,剩下的十三万两,作为邵毅和夏家的七成。 白先生完成交易后的次日,邵毅收到了夏梓堂给他的头上的钱,一共是9000两。 夏梓堂告诉他,等这件事情办完了,剩下的3万两,一起送过去。 也就是说,宝泰银阁要将所有的玻璃图纸和珠宝图纸,全部出售,然后交给夏宴清指定的买家。 邵毅拿到那九千两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而且还开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夏梓堂丝毫没有察觉到邵毅震惊的表情有多么尴尬,昨天看到箱子里的银子,他和二哥的脸色也不会比邵毅好到哪里去。 第192章 快要到时间了 邵毅本来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现在有了这九万八千两,那就更加容易了。 宝泰银阁因为某种未知的因素,没有将自己得到的玻璃制品说出来,至于如何炼制玻璃饰品,更是一个谜。 幸好,邵毅手下也有不少好手,明里暗里都在努力,他知道宝泰银楼打算将玻璃饰品一次又一次的推出,就是为了让宝泰银楼继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自己的生意能够继续做下去,争取让自己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邵毅从智锐等人的汇报中得知了这件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宝泰银楼还真会算计,这银楼还真以为能长久的维持下去?不过,他和阿灿都是被坑了的人,如果一直这么花下去,他跟夏宴清的交易就会被耽搁,到时候他都没脸去看夏宴清了。 到了入冬的时候,京城的女子们举办的宴席不减反增。 礼部姜侍郎的陈大祖母,在宴会上感到无聊,就穿上了一件披风,和几个丫头一起出去散步。 虽然是冬天,但天气寒冷,给人一种清爽清爽的感觉。 陈大老太太在一块石头前面的长凳上坐了下来,身上还带着因为屋子里的木炭味和噪音而有些不舒服。 她前段时间被诊断出怀孕,尤其无法忍受自己身体周乱糟糟的声音,以及混杂着各种味道的各种味道。 要不是芷容县主他们几个亲戚都来了,她还真不一定能来。 陈老太太盘膝而坐,呼吸着清新冰冷的空气,只觉身心都被禁锢,耳边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顺着一条小路走了过来。 “啥?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一个女声疑惑地说道,“我们也不是没见过玻璃饰品,但那只是色泽更好,更有光泽,怎么会自己发光?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胡言乱语?”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很是不满:“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问那么多,我什么时候跟你胡说八道了? 难道我没告诉你?这玩意儿不会自己发光,但如果有一丝光亮的话,就会发光。你见过湖水在太阳下的涟漪吗?这就是我要说的。听说,玻璃饰品在太阳下,会散发出刺眼的白光,如果在晚上被蜡烛照亮,会散发出如梦似幻的光芒。” 既然是女人喜欢的珠宝,陈老太太自然是听到了,不过她也没当回事。 如果时常维护和擦洗的话,在灯火的照射下,依旧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两个女人都是涉世未深的人,根本不需要争论。 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她又加了一句:“我没有夸张,我是亲眼所见。宝泰银阁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大包玻璃碎片,听说被人精心雕琢过。 而且上面还镶了玻璃,这是怎么回事?是的,非常精致,据说有很多非常漂亮的珠宝。听说,那老板一看到上面的花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哦,肯定很好,”另外一个女人也来了兴趣,“我们这些人都是来服侍有钱人的,银楼里有什么新的珠宝,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老顾客。我怎么不知道?” 这女人的语气很是高深莫测,“我听说,宝泰银阁是想要长期经营下去,靠着这一大包玻璃,来博取更大的名声。你想啊,如果我们一次拿出这么多的珠宝,就这么一批,岂不是更划算?” “也是哦。” “你可千万不要介意,我可是听说,那些玻璃饰品,少说也要两万两,少的也要一千两。” “什么?这么多钱?” 话音落下,陈老太太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两步,依旧能看见两个丫头的身影,两个丫头边走边说。 “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护国侯府的下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吗?”陈老太太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女问道。 两个丫鬟都摇了摇头:“今天侯府来了不少客人,我不在,还真认不出来。” 陈老太太慢慢地回到凳子上,如果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若宝泰商行有玻璃,又有新的款式,又藏着掖着,怕是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万多两?”陈老太太喃喃道,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如果这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么,这间铺子里,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图案,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或许,她可以从中挑选几件。 她是姜侍郎的嫡妻,姜侍郎在殿试中,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三年一试,每一次都是一次成功,后来又中了二榜,混到了现在的尚书位置。 只是丈夫没有遗传到他爹的文采,三考下来,也不过是个小进士,实在是没什么才学。 既然如此,还不如找个正经的差事,好好干,再加上父皇的支持,就算不进朝为官,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以她的才华,能娶到姜家做媳妇,也是值得的。 最重要的是,这职位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姜侍郎也出了不少力,奈何他的职位太低,上头也没有给他撑腰,没有一个能拿到好工作的。 不过,若是宝泰银楼的事情,是真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能瞒过所有人,宝泰银阁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最好的珠宝,送给负责户部尚书的高月林,填补空缺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高相爷最疼爱的儿子,刚刚迎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 对了,芷容县主那边,我也要说上几句话。若是她偷偷去宝泰银楼,给她的珠宝做了手脚,又不让县主知道,那就不好了。 芷容县主的菊花宴可是出了名的,京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而且,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小姐,大部分都跟县令走得很近,势力不容小看。她在成郡的时候,就认识了高相府的小姐。 芷容县主可要跟着,哪怕是再迟一天,也别把县主给惹毛了。 第二日,乔太太,陈太太,姜侍郎的妻子,陈太太,都到了宝泰银阁。 乔夫人并没有选择二层中间的座位,而是和往常一样,坐在了一个靠墙的桌子上,旁边还站着四个侍女。 就在女服务员准备上点心的时候,乔夫人却叫住了她:“让你们老板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那名侍女忙低头领命去了。 姜侍郎虽然地位不高,但毕竟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姜侍郎的妻子一到,就想要见他,权管事心中一凛,立即抛下手头的工作,朝这边赶过来。 乔夫人朝离她两步远的全管事挥了挥手:“权总,过来坐吧。” 全掌柜心知有话要说,赶紧上前,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离开。 乔夫人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我听闻,宝泰银阁新到了一批名贵的琉璃宝石,还有一些首饰,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全掌柜心头一跳,眉头轻蹙。 这玻璃的事情,他已经特别交代过了,让她别泄露出去。宝泰银楼方面,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被勒令闭嘴。 至于其他人,更是一无所知。 侍郎的妻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现在,他们的店铺,也会在几天之内,拿出三件玻璃饰品。就算他想隐瞒,也隐瞒不了,还会得罪姜侍郎。 “实不相瞒,前几天我们确实采购了几颗,但因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买到,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不过,现在匠人们还在做,玻璃饰品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让您过目。” “母亲……”老太太一听,顿时急了,赶紧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乔夫人。 乔夫人阻止了她,转头对权管事道:“你还没拿出东西来,我们怎么知道是好是坏?如何预约?” 全管事再次呆住,心里直叫糟糕,敢情这姑娘是要预定玻璃饰品啊,这可怎么办? 他们准备制作玻璃饰品,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吸引更多的顾客,然后卖出更高的价格。 若是刚刚做出,还没来得及炫耀,就悄无声息的被人预定了,怎么可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乔太太看着权掌柜的脸色,对儿媳妇说的话,又多了几分相信。 看样子,宝泰银楼是真的收购了一些珍稀的珠宝,打算做成珠宝卖出去。能被宝泰银楼拿出来拍卖的东西,绝对不是一般的东西。 “这样吧,”乔夫人得意地道,“等玻璃做好了,还请权先生传信过来,让我过目一下,然后才能决定要不要买。”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了权掌柜脸上,淡淡道:“我宝泰银楼做生意这么多年,一向讲信用。我想,你也不会看在我们家地位低下的份上,就将你的玻璃饰品,拱手让给别人的。” “哪里哪里,你说什么呢?等珠宝做好了,我会第一时间派人去报信。”权大管事此时有种生不如死的冲动。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都被破坏了,这让他如何跟主子解释? 乔家的人走出宝泰银铺,陈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对乔夫人道:“如果就这么一件大的珠宝,成郡王那里该如何是好?这么珍贵的珠宝,要是被芷容县主发现,我们偷偷的把它给了她,而不是给她,那我可就惨了。” 只要这两天,县主不来请帖,她就得靠边站。 乔夫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微笑着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看看情况吧。从这管事的表情来看,这宝泰银阁里,应该不仅仅只有这一点两点珠宝。你没听说,他们家的人,把一大包的玻璃珠都给买走了?原来权掌柜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传书到县令那里,他会让宝泰银楼说出真相的。” 乔夫人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自己这个儿媳妇,长得漂亮,又聪明,简直就是完美的选择。 短短三日,便有九名身份尊贵的贵客,来到宝泰银阁,为的就是这些玻璃饰品。 全掌柜心急如焚,每天都要向自家主子汇报两次。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无能为力。 他也曾让人打探过,到底是什么地方走漏了风声,但一无所获。 宝泰银楼收购了价值昂贵的玻璃和珠宝,外人并不知情。 全掌柜暗中询问了九个贵客,得到了两条消息。 一是在侯爵府的宴会上,陈老太太听到了两个少女的闲聊。 另一种来源,则是那名粮商的夫人,她在一家银铺挑选珠宝时,正巧有一辆马车经过,两人都在讨论宝泰银阁的玻璃饰品。 这女人听力很好,也听说了限量供应,要是让其他人发现,她就真的没有了。所以,她才会来找他。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肯定是自己店中有人走漏了风声,传到了陈老太太的耳中,并且越传越广,越传越广。 事已至此,谁也不敢招惹,想要稳赚不赔,那是不可能的。 全大管事跟老板商量了一下,最后在原有的基础上,提高三成的珠宝价格。 自己做不到,那就什么都不要了。一次交易,能有十万两的利润,就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还是算了。 12月中旬,他倾宝泰银阁最好的匠人,精心打造了二十四套大大小小的珠宝。 宝泰银楼已经通知了九个预定的客人,让他们在指定的日子里,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存在谁先谁后的问题了,谁的身份高,谁的位置高,谁的位置高,谁就有资格说话。 不管是夫人还是丫鬟们,看到珠宝时的惊喜,都格外的热情。 她的珠宝都是上好的,挑完之后,她把八个小的珠宝留给了宝泰银阁,剩下的都用紫檀木盒包装好,交给了几个夫人。 宝泰银楼一共进了三十一万两,扣掉成本,还有十一万两的纯利润,戒指、额饰、发饰等小件珠宝也有八件。 同时,宝泰银阁还生产了一些类似于玻璃饰品的饰品,比如翡翠、珊瑚、宝石之类的,还有一些玻璃戒指之类的东西,都被拿到了店里。 宁国公的六十寿辰,是宝泰银阁最新推出的珠宝,吸引了不少女人前来捧场的日子。 玻璃饰品首次出现在京中的晚宴上。 韶华郡主第一个拿着这么贵重的珠宝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天,韶华郡主头上挽着一朵牡丹花,头上插着一支镶着金丝的凤钗戴着,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第193章 不属于他的东西 凤钗两边的黄金羽翼伸展开来,羽毛上镶嵌着细碎的黄金碎片。三根镶嵌着钻石的尾巴,华丽地伸展开来,缠绕在头发上。每一根羽毛的尾端,都镶嵌着一颗暗金色的心脏,周围都是细碎的金子。 从韶华郡主下轿到二门口,在冬日的阳光下,华贵的凤簪散发着耀眼的光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韶华郡主穿着一身淡金色的长裙,上面绣着金色的牡丹花,整个人显得高贵而又奢华。 这一回,宁国公宴请宾客,韶华郡主大出风头,引得众人或艳羡,或嫉妒,或羞愧。 由于这次是初次展出玻璃饰品,又有好几个郡主县主在场,怕是没人敢于喧宾夺主。于是,菁华郡主发钗一圈,芷容县主领的也就是韶华郡主。 芷容县主头上别着两支水晶簪子,与她原本的衣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醒目,却又不失华贵。 几个女人在宁国公府的会客室里坐下,先是恭贺了杨老爷子的生日,然后又说了几句欢迎客人的话,然后就是关于玻璃饰品的事情了。 一番赞扬和称赞之后,大司农郎中的张夫人,悄悄地对身边的江夫人道:“我听闻令爱开了一家瓷器店,其中就有一间是用来烧瓷器的。敢问,宝泰银阁的那些玻璃晶石,是不是你们小姨做的?” 姜夫人的身份,在宁国公府的客人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也算得上是比较随意的那种。 不过,张夫人的话虽然不大,但旁边的两个女人还是听见了,纷纷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怪异,有惊讶,有怀疑,也有不敢置信。 “宴清这孩子,就是个闲不住的主,也只好让她折腾去了。”姜夫人幽幽道。 旁边的两个女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江夫人竟然没有反驳,莫非是这样?” 有的人在提问,有的人在质疑,有的人在回答。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和疑惑,菁华郡主笑道:“我的确向宝泰银楼的管事打听了一下,那颗玻璃珠,的确是青云阁的。” 芷容县主笑眯眯的看着她,金钗夹中的两支簪子,熠熠生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京城里,突然出现了那么多的玻璃,芷容县主怎么会不知道? 跟在她身边的婧华郡主,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宝泰银楼的全管事,就一五一十地给她讲了一遍玻璃饰品的来历。 韶华郡主一听是夏宴清做的,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琉璃制品很稀有,那些玻璃制品也是用来服侍别人的低贱奴隶。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雍容华贵。 大厅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充满了震惊、羡慕和难以置信。 今天,韶华郡主一出现,她头上的簪子就散发出耀眼的光泽,就知道这件珠宝的价值。 菁华郡主与芷容县主,虽然都戴着小巧的戒指和簪子,可身上那一身华贵的首饰,却掩盖不住她们身上那耀眼的光芒。 由此可见,那些珠宝的价格有多高。 夏家和李小姐身上都有这样的好东西,光是这一次的交易,就能赚到不少钱。 姜夫人何曾受过如此多的关注,虽然和其他的小姐们混在一起,但她得到的关注,甚至超过了老夫人和郡主县主们。 一旁,杨氏与高氏旁边的年轻女子,已经开始打听自家嫂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一手绝活了。 柳夫人和袁氏坐在姜夫人附近,却是坐立不安,不少人向两人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很明显。 一名与柳夫人关系不错的中年女子,不禁开口道:“夏家女不久前才离开您的府上,难道您不清楚她有这样的本事?” ------------ 柳夫人虽然性子平和,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前媳妇,会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被人提起。 这么大的一笔买卖,这么多的银两,对于一个刚刚崛起的世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不要说王家了。 她看得出来,这位中年女子不是在嘲讽,也不是在幸灾乐祸,而是在为他们王氏一族感到惋惜。 柳夫人被众人或明或暗地的眼神盯着,只觉心里一酸,不知如何作答。 也对,夏氏有这样的本事,他们可曾知晓? 按理说夏氏也不会藏着掖着,那个窑子就在明路上,一开始是烧制陶器,但有一回,连续几日都没停。 夏氏有没有隐瞒,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谁也没有问,反而对夏氏的所作所为充满了不屑。 因此,夏氏还有这样的本事,他们还真的不知情。 可现在,京中那么多的贵妇人、大家闺秀,哪怕她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得不承认,王韬是出了名的聪明能干,家里的人都瞎了眼,把一个好不容易娶进来的儿媳妇给赶了出来。 宁国国公的生母是个严氏,她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什么,转头向菁华郡主请教,得到她简短的解释后,“喔”地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夏家二房与严老夫人相隔很远,而吕老夫人则是在夏家附近,与她之间,就只有左相的妻子。 “大姐,您的四个女儿怎么不在?”严老夫人看着吕老夫人,问道。 吕老夫人和她的两个儿媳妇,在听到菁华郡主的话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严老夫人又问道: 吕老夫人看了看夏宴容和她的两个女儿,再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媳妇李太太。 李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微微躬身,接过母亲的话头,说道:“我去赴宴,因为不习惯京中姑娘的谈吐,所以很生气,从那以后,我就不出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姜夫人。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一天,夏宴清可是在不少人面前,对自己的女儿说过同样的话。 这就是他嘴上说说的话带来的后果。 姜夫人的面色也是一沉。按照嫂子的意思,以后闺女就只能窝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她赶紧起身,单膝跪在严老夫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老夫人,容妾身跟您说,我跟您说过,我跟您说过,我跟您说一声,跟您说一声,我就住在这里,不想打扰您。” 严老夫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又如何,离婚了也是要生活的,所以,姜家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回头你把她带来,让我看看,能想出那么漂亮的珠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话间,她偷偷看了看吕老夫人,又看了看李太太。 心中暗暗惋惜。 夏家好歹也是几百年的大族,这些年虽然没落了,但吕老夫人却是个心胸狭窄之辈,连个嫡女都不喜欢。 而今天,他却为了一个私生子的女儿,做出了如此愚蠢的举动。 如此一来,夏二房必然会与家族产生隔阂,夏家拿什么支撑一个大族? 严老夫人这么一说,芷容县主心顿时提了起来。也就是说,无论其他人对夏宴清有什么看法,宁国公都会为她打开一扇门。 夏宴清日后在京城里的女人们来往时,也不必依赖于她。 真是遗憾啊。 她循着严老夫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夏宴容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怒和愤怒,脸上还带着和善的笑容,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这三个白痴,既然是自己的妹妹,那就别管他们私下里如何争斗了。可一旦出去,一个人受伤,那就是全家的耻辱,可他们就是不明白。 如果在赏菊宴上,他们三个能帮夏宴清一把,事情就不会闹得这么僵,或许夏宴清也不会想到这么多。 那时候,她确实小看了这三个家伙,觉得他们很一般,但也很蠢。 吕老夫人和她的两个媳妇,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严老夫人的生日宴会上,还能撑得住。王韬一家,是第一批离开的宾客。 一上了车,吕老夫人就一巴掌打在了丫环正在整理裙子的手上,狠狠瞪了那丫头一眼,退到了一旁。 吕老夫人和她的孙女,回到学院士府后,没有丝毫隐瞒,将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大学士,这就是结果。 夏大学士脸色阴沉,眼中精光一闪,等着他们说完,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当初夏宴清提出离婚的时候,夏珂明都知道他为了这场婚礼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可是她一直没有告诉他。 他知道自己的孙女很有天赋,所以才会帮她一把,谁知道二哥背着他,背着他去创业,还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只是一笔小买卖。 现在又跟琉璃扯上了关系,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些玻璃饰品,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上好的珠宝,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光是这支玻璃凤簪,就价值万两白银。若是宝泰银楼能把价值三十多万两的玻璃饰品全部拿出来,那可就是一大笔钱了。 夏大学士拍案而起,心想自己这个二公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吕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冷冷一笑:“我早就说了,你这个二儿子性子冷淡,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哥哥都不关心,你若不相信,那就算了。现在怎么样了?” 夏大学士愤怒地看着他。 吕老夫人毫不示弱:“她一个女孩子,为了打发时间,偷偷地开个店,没跟老爷子打过招呼,倒也罢了。现在,连琉璃城这么大的产业,他都敢瞒着,只顾着自己的腰包,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恩情,考虑你的家庭根基?” “你们可以走了。”夏大学士挥了挥手,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第二日,夏珂从衙门出来,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便和姜夫人一起去了夏家,等待着她的父亲和母亲的召见。 夏斌与吕老夫人分别坐在大学士府的大厅内。 夏家大老爷夏琛,三老爷夏琳,李夫人,孙氏,分列左右,一左一右,分列左右。 夏斌看着夏珂和他妻子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头:“齐青在哪里?为什么不把她叫到这里来?” 夏珂欠了欠身子,回了一句:“昨天姜氏领着两位媳妇到宁国公府参加宴会,那宴会上的盛庆留正陪着两个儿女玩闹,不料染上了风寒,一病不起。” 吕老夫人冷笑道:“这会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夏珂与姜夫人也不解释,各自向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哥哥行礼。 她这一场大病,可不是闹着玩的,昨日姜夫人跟她媳妇回家,告诉她在宁国公府的宴会上发生了什么,夏珂就觉得老爷子那边肯定有办法,立刻去找大夫,给她开了一副治疗感冒的药方,让整个小院都弥漫着一股药香。 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夏斌心中愤怒,但自己的二儿子毕竟是朝中官员,而且还是四品官员,将来晋升的机会很大,自己也不能对他太过严厉。 他招了招手,让二人都坐到了两边。 吕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怒火,这个不孝的儿子,她和她的妻子,早就该在祠堂里跪下了。怎么能让他们坐下来说话?真是岂有此理! 夏斌第一个冲着姜夫人问道:“宁国公府的事情,你是负责的,那昨天在宴会上说的那些玻璃饰品,是什么意思?” 姜夫人答道:“这是席青在烧陶瓷的时候,无意中烧了一些玻璃碎片。宴清见这东西无用,就找了个雕刻师,将它削碎,做成玻璃,然后拿去宝泰银店出售。” “玻璃碎片?”孙氏第一个失去了耐心,尖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如果不是她自己不注意,她也不会被称为宝贝了。” 对于孙氏的僭越,姜夫人并不在意。 夏斌也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孙氏,然后看着夏珂道:“这么大的一笔交易,你竟然没有通知你的爹娘,而是让一个女孩子去做,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夏珂欠了欠身子:“孩儿明白了,还望爹爹指教。” 夏珂的一句话,让夏斌沉默了很久。 按理说,夏珂是要解释的,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要训斥她一顿,指出他的错误,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让他知道该如何处理,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让他去求自己孙女的产业吧? 这让他如何回答? 吕老夫人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夏斌,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不出话来,心中一阵鄙夷,这个做爹的,还真是个废物。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94章 不要随便招惹 “明渝,邵青虽然被休了,但毕竟还小,不能出阁,等她改嫁的时候,也好找个对象。玻璃饰品的利润很高,如果没有可靠的后盾,很容易被人抢走。到时候,别说是宴会,就连你和你儿子,都有可能被牵连进去。” 夏珂保持着鞠躬的动作,没有抬起头,没有回答。 嫡母随便骂几句,他这个做儿子的,就不该怀疑她,这是孝顺。 夏琛看着夏珂沉默,有些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二哥,你看不出来,我娘这是在为你们一家人着想吗?让宴清将玻璃的制造之法交给家族,交给家族管理,家族会根据家族的情况,给予家族一成的收益。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没有。” 这时,夏珂开口:“娘,我理解你,也理解你的好意。不过,琉璃被炼制出来后,酒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似乎是找了个帮手,让现任掌柜白先生帮忙。 是那位合作者,提供了一些工具和宝石,所以宝泰银楼,才会将这些东西,都买了下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不管是我,还是我,都做不了主。” “你……”夏斌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夏珂。 吕老夫人亦是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将茶杯拍在桌子上,嗔怪地道:“不愧是为父之子!玻璃本就是稀世珍宝,他若有困难,需要与他人联手,将自己的家人和家人抛在脑后,将利益拱手相让。你们两个还记得自己的姓氏吗?” 夏珂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挽起袖子,跪倒在地:“是为父之过,让盛青受了这么多苦。那天宴会上,我们送的嫁妆并不多。现在的她,没有依靠任何人,一切都是靠自己。还请爹爹和娘亲,让她自己经营这个产业,有了银子,酒清的生活才会好过一些。” 姜夫人也跟着跪下,对着夏珂说道:“还请爹娘怜悯一下,那个叫盛庆儿的小子。” 夏斌愤怒地起身,“你妈说得对,你才是我最好的孩子!”说完,拂袖而去。 他这个好儿子,分明是在暗示他,想要算计他的孙女,这让他更加无法开口。 见夏斌离开,夏琛愤怒地说道:“大哥!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家人,如果你被人陷害,我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吕老夫人冷着脸问:“二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要对付你女儿的产业?” “不是,我不是。”夏珂连连叩首。 “怎么可能?吕老夫人冷笑一声。 孙氏继续道,“这几年二嫂子一提到孩子的婚事,她就会哭,说她好可怜。现在,人已经找到了,爹爹也给她安排了一门好亲事。是她自己不想过好日子,非要跟他离婚。都这个时候了,二嫂还要我们对她手下留情。你告诉我,她有什么好可怜的?” 夏珂夫妻在夏斌和吕老夫人面前,不敢有丝毫的忤逆,可孙氏却跑来掺和,她算什么东西? 姜夫人抬起头,对着孙氏问道:“若是当年的宴会清身为王家妇,做出这样的买卖,我们夏家的大族,总不能再找他们要回去吧?” 吕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茶杯往姜夫人身上一丢:“放肆!” 夏珂忙闪到一边,挡住了夏珂的视线,将茶杯连同茶杯一起扔了出去。 夏珂又磕了几个响头,肩膀上还沾着茶水,倔强地道:“娘,您别生气,我们现在跟别人有生意,真的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您就把她当成是丈夫的产业吧。” 吕老夫人目光一转,落在夏珂夫妻身上,低声道:“宴清的同伙是什么人?” 夏珂道:“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去打听一下宴会的情况,立刻通知爹娘。” 吕老夫人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们这些做爹娘的要害你一样。你这个做儿子的,竟然对自己的父母,做出这样的猜测,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你先在这里等着,然后再回来。等你老婆想好了,就该站起来了!” 说着,他便长身而起。 呵!等夏珂父女交出琉璃术,姜氏就可以回家了! 夏琛和夏琳等人紧随其后,从夏珂和丈夫身边走过。 后面传来夏珂的话语:“我与姜氏失礼在先,愿意接受惩罚,这是我的错。儿臣与姜氏一同在宗祠前叩拜,待姜氏醒悟过来,咱们再一同离开。” 吕老夫人和其他几个人都停了下来。 她让夏珂跪下两个小时,而不是姜氏,她不是看上了夏珂,而是明天夏珂就要上朝了。 夏珂陪着姜氏下跪,连早朝都耽搁了,今天的事情还不传出去? ------------ 如果夏珂不上朝,被逼得丢了官职,吕老夫人受点委屈,受点罪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夏珂有一次莫名其妙地逃朝,被训斥了一顿。 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夏斌三人就会强迫一个私生子交出家产,这对夏大学士和大学士来说,都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还会对长子的地位造成很大的威胁。 吕老夫人咬牙切齿,她最烦的就是夏珂,从小到大,不管她受了什么罪,受了什么罪,他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她是个废物,管不了一个私生子。 如今又要改口,免了二人的责罚,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冷笑一声,领着自己的儿子媳妇还有几个丫头,走了。 大厅中顿时空荡荡的,除了夏珂夫妻两个,还有姜家的丫鬟,都站在门口。 两人进了灵堂,两个多小时后,吕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来通知她们,让她们回去好好反省。 夏珂却没有走,她领着江夫人,跟着几个下人,一起去了吕老夫人那里,向她道谢。 小丫鬟忐忑不安地走着,不时回头看一眼,被夏珂训斥了一顿,这才停了下来。 吕老夫人的院门是关着的,但院中却是一片漆黑。 小丫鬟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轻声道:“我猜老太太应该是休息了。不如二老爷二房先回去,明天早上,我会将二爷爷和二奶奶的一片心意,转告给老夫人。” 夏珂摇了摇头:“敲门,做妈妈的都是做妈妈的,一定要在这里向妈妈磕头,谢谢妈妈。” 那丫头没办法,连门都没敲响,因为门是敞开着的,她一推开,门就被打开了。 夏珂大声说道:“明渝感激不尽,谨向您道谢。娘安寝了,明渝跟姜氏先走了。” 两人躬身行礼,站起来,往后退了数步,这才缓缓离开。 从他们进来,到他们行礼,到他们站起来,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声响。 夏珂在门口停下脚步,厉声喝道:“门卫在哪里?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的照顾自己的母亲?外面的人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出去盘问,这恶仆居然敢对我娘不敬,真是该死!” 西厢里安静了片刻,最后一扇房门被打开。 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向夏珂求饶。 随后,正屋与东厢房的大门同时打开,吕老夫人身边的婢女绣锦先后走了出来。 绣锦走上前去,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轻声道:“二公子见谅,我们都醒着,生怕打扰了夫人安寝,所以都不敢出声。我真的没亏待你们。” 说完,朝那个通报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小丫头欲哭无泪。她虽不知夏珂为何会跑来道谢,可绣锦早有交代,让她转告二老爷一声,就立刻赶回去,一点也不耽误。可她并没有马上回去,反而带着二爷爷和二奶奶过来。 直觉告诉她,她逃不掉了。 夏珂闻言,大方的挥了挥手,绣锦这才放下心来,告辞离去。 他这个做母亲的,必须要占据绝对的优势,才能善罢甘休。不能丢下姜氏不管,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必有后手。 如果今天他就这么顺着一个三四品的小姑娘走了,明天嫡母还不肯认错,他上哪说理去?他堂堂四品大员,怎么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绣锦又派了个丫鬟送他们出去,此时,他们离得很远,隐隐还能听见一声脆响,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二人到了家中,已经是深夜。 夏梓希、杨氏、高氏三个孩子,听到爸妈回家的消息,也都早早地赶了过来。 杨氏率先行礼,道:“爹娘,你们还没有用过饭吗?厨房有吃的,一会儿就好了。” 夏珂说道,“快去取一些过来,时间不早了,随便吃点容易消化的就行了。” 看着杨氏与高氏回头,她提醒了一句:“天色已晚,跟膳房打过招呼,让她们好好休息,不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夏梓希看着两人脸上的疲惫,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外公外婆有没有为难你爸妈?” 夏珂摆了摆手,“没事,我本来就是这样。” 夏宴清亦是心中一痛,暗骂一声:“还不是因为我。” 夏珂失笑,“那我们是不是要活着,免得他给我们添麻烦?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杨氏和高氏连忙让人送上一些简易的饭菜,两人亲手将饭菜放在桌上,便各自离开了。 夏珂与姜夫人一人喝了一小杯米粥,还有一些馒头,还有两样菜。 夏珂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夏宴清,“你的事情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一出手就是数十万两银子,即便夏氏一句话都不说,恐怕其他家族也会抢着要。” 夏宴清皱眉道:“本想着爹的职位已经够高了,有些人虽然眼红,却不敢打这个主意。” 夏珂微微一笑,四品大员,即便是在京都这种豪门云集的地方,也是个不小的职位。 不过,这也要分对象,涉及到的利益。 夏氏一族的确不可小觑,但近些年来,他们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想要保持大族的身份,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被人利用。 不管是他的父亲,还是夏氏一脉,都不可能帮他渡过难关。 夏梓堂是个急脾气,忙道:“爷爷有没有说过妹妹的产业?” 夏珂颔首:“你爷爷奶奶说,宴清一个女儿身,经营那么大的产业并不容易,再加上我们家族自身难保,所以请宴清将琉璃之术交给家族,并且我们每年都会分一杯羹。 “这……”夏梓堂欲言又止,“爸,你不会同意的,对不对?” “嗯,”夏珂一边吃饭,一边回答,“我跟你说过,裴庆的事情跟别人有关系,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转头对夏宴清说道:“现在你做玻璃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你赶紧找人入股,最好是大公司,虽然利润会被瓜分,但也会省去不少麻烦。” 夏宴清并不排斥和别人一起工作,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对她来说,外界的力量或许好对付,但对夏大学士一脉来说,却是个麻烦。按照现在的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被人说夏斌老无耻,也会有一些看不惯她的人,在背后给她一记狠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该和哪位合作? 夏宴清正愁眉苦脸,夏珂就跟姜夫人打了声招呼:“宁国公母不是要跟盛庆见面么?要不要从宁国公府那边打听一下?” 姜夫人正要答应,夏梓希又道:“昨天韶华郡主的水晶凤凰簪,闹得沸沸扬扬,宁国公是个正直的人,肯定不会掺和进来的。” 夏珂无奈的将手中的碗筷一扔,叹息一声。 他相信,宁国公是个正直的人,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产业会被别人抢走。 但看在宁国公是个正直的人的份上,他也不想被人说成是趁人之危。 名义上是帮他寻找合作伙伴,实际上却是在寻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但如果背后有强大的靠山,那他的产业可能就无法掌控了,这就有些为难了。 夏梓堂“唉”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太弱了,太弱了,没办法给妹妹当靠山。 夏宴清被他这一声叹息弄得心烦意乱,再看看他,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要不要让四哥跟邵毅谈一谈,看看他有没有配合的意思?” 夏宴清不过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另外四个人都露出惊讶之色,姜夫人更是忘记了继续啃东西。 “干嘛?如果这个邵毅的性格不错的话,不如让他入股,总会有更好的选择。” 邵毅一家子很少,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也没有什么强大的世家,只有皇上当年的扶持。这种人的野心一般都很小,再加上他喜欢惹是生非,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去招惹他。 第195章 想想办法 如果他能把玻璃器皿送给皇上,她的生意就能继续进行了。这可是皇上老儿亲自点名要做的生意,没人会打他的主意。这是要人命啊! 夏珂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邵毅就是个废物,除了整天无所事事,就是和那些世家子弟打架斗殴,似乎也没什么坏毛病。我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段时间,你跟邵毅相处得很好,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他对夏梓堂问道。 夏梓堂苦着一张脸,勉为其难地说道:“我看他还行,性格正直,对我胃口。他身边有二十多个士兵,没听说他敲诈勒索,也没见他贪污受贿。”唯一一件事,就是他在尚品居蹭饭。 他还真不愿意在夏宴清面前夸邵毅,这家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让人感觉他过于热衷于自己的家庭和妹妹之间的感情。 夏珂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头道:“我们可以暂时掌控这件事,不能太过激进,我们要观察邵毅的为人。如果他表现得好,那就按照他的安排去做。如果他做不到,我就不再管他,把所有的产业都卖给他,让他从头再来。明天,我们去找阿堂,看看他要多少股份。” 夏宴清冷笑道:“股份是多少?我先把一成的股份交给他,然后再看他怎么说,如果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说不定现在就能知道了。” 因为情况危急,夏梓堂为了避免被顾家的人发现不对劲,所以在次日,他就去找了邵毅。 “联手?!”邵毅一脸懵逼,他没听清楚。 出乎意料的,夏梓堂竟然点了点头,“对,我们是一伙的。” 你确定?!邵毅愣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一成?” 夏梓堂脸色一沉,这家伙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能不能直接说? “你应该庆幸才对!在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跟我们家妹妹做玻璃生意,要不是我说你是个好人,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吗?” 还真是! 邵毅高兴地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就是就是,前几天宁国公老夫人的生日宴会上,那只玻璃凤凰簪可是大放光彩,就算是三岁小孩都能看得出来,那玻璃可是价值不菲。呃,多谢四哥高义,哈哈,我就说嘛,我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夏梓堂没好气的瞪了这家伙一眼,这家伙是不是得意忘形了,这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的大义凛然,到后来却变成了他的慧眼。 “好,好,我现在就派人去办手续。”夏梓堂说完,便转身离开。 邵毅紧随其后,道:“老四,老四,有什么事吗?那你前几天送我的那三万两银子,我现在还没有用,不如,我先用它做股票做资本吧。你觉得呢?” 夏梓堂停下了脚步,他猜得不错,这家伙实在是太热情了。 “不用了,十分之一算什么?你只需要处理好这件事,然后,我会给你一成的收益。” “真的假的?”邵毅一脸不可思议,帮老婆扛锅,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还需要分成吗? 不过,邵毅并没有拒绝,他拿到了10%的股份,就等于跟阿灿达成了协议,如果能多拿一些股份,那就更好了。不管有没有钱,他都想要一个靠谱的分成。 “不如这样吧,四哥,这三十万两,我送你,你看看,可不可以再让我再添一分五分?” 夏梓堂顿时警惕起来,莫非宴清说的是对的,立刻就看出了这家伙的真面目? 邵毅一对上夏梓堂警惕的目光,立刻缩了缩脖子,“怎么了?好吧,我只是觉得,咱们做生意的钱越多,生意就越好做。好吧,我什么都没说。” 这是什么意思?这才刚认识,就这么见外了!夏梓堂狐疑的看着他。 “一言为定?如果我让你拿到一成的利润,会不会有人来收拾你?” 邵毅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夏梓堂有些犹豫地往前走了一步,都怂成这个样子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脾气去找人麻烦?真是丢尽了纨绔子弟的脸。 邵毅说的没错,韶华郡主在宁国公府的宴会上,手持琉璃凤簪,引起了京中大家闺秀的热烈欢迎,连带着卖玻璃和珠宝的青云阁,也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甚至有人扒出,工部尚书的妻子,曾经说过,夏宴清的陶瓷工坊,是用来制作玻璃的。 也就是说,尽管宝泰银店里的玻璃饰品都卖完了,但是,“青云阁”还可以继续烧造和加工玻璃珠宝。 普通少女都会想到,等清韵斋又要卖玻璃和珠宝了,自己也可以给自己弄几个戒指、发花之类的饰品,好好地欣赏一番。 那些有头有脸的家族,都觉得夏家一个女人,做着这么赚钱的买卖,或许还缺一个合作伙伴。 宁国公的寿辰上,少华郡主身为安平侯世子的妻子,手持一只水晶凤凰簪,惊艳了所有人,自然知道玻璃饰品的魅力。 于是,安平侯府的一名管家,第一个来找过清韵斋。 白先生来的时候,宝泰银阁的全总管正在跟他说话,说清韵阁并没有要经营珠宝店的意思,因为有一些还没有完全成形的石头,需要重新雕琢,然后再卖出去。 不过,如果宝泰银阁有什么需求,清云阁可以提供给他们,如果有多余的话。而宝泰银楼里,有专门的工坊,有专门的匠人,负责打造。 全掌柜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哪里还有半点京中一等一的银铺老板的傲气。 ------------ 白公子将他送出去时,恰好看到安平侯的田执事在两名下人的陪同下,走上了楼梯。 白先生见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也不以为意,毕竟是生意人,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也就不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康掌柜招待客人。 她送走了权总管,再回来的时候,田管家正背着双手,一脸轻松地站在房间里。 康掌柜微微欠身,一脸的尊敬。 康掌柜见到白先生,冲他眨了眨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一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的样子。 白先生往前走了两步,对着韩森行了一礼:“在下白某,乃是青云阁的管事,敢问阁下找我,所为何事?” “将我们的请柬交出来,让白掌柜过目。” 见白先生收下了自己的名帖,便得意地说道:“在下田,特来清韵斋商议一件事,家世子妃有令。” 一份是安平侯世子的名帖,一份是韶华郡主的世子的妻子。 当初韶华郡主跟夏宴清在成郡王府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看到的。因此,她不喜欢夏宴清,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这家店有韶华郡主名贴,想来也是没安什么好心。 白先生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在里面说话,你跟我来吧。” 她上午见过两个有钱人,商量着投资的事情。不过,那两个家伙听说有合作伙伴,也是客客气气地离开了。 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 白先生领着巧儿,还有一位中年妇人,领着他去了后面的大厅,二人分别坐下。 上了茶水,白先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开始介绍自己的工作:“我们青云阁主要经营陶瓷产品,有摆件,花瓶,钢笔,零钱罐,有现货的话,我们会提供样本的。如果你想要,我马上派人给你送来,你自己挑。不过,在下的铺子,不做任何买卖,只做自己的作坊出产的东西。” “行啦,”他挥了挥手,“不过是些瓷器罢了,我们王妃怎么会看上?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下玻璃的事情。” “玻璃?”白先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拿出了他与夏宴清商量过的那套话,“我们的玻璃还在试验中,还没有成品上市,恐怕要让田掌柜失望了。” 田管家脸色一沉:“放肆!一个小小的清韵斋,居然骗过了一个侯爷,骗了一个公主!现在整个京中,谁不知道青云阁卖玻璃翡翠,你还敢信口胡言,真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吗?” 白先生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田老板,你搞错了,清云阁曾经卖给宝泰银阁一批玻璃,就是因为炼制不出来而导致的。我们老板没办法,只好找了个雕刻师,将这些玻璃切割开来,制成了玻璃马赛克。其实,我们老板根本就没想过要做玻璃饰品。” 田掌柜这才放下心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以前不想炼也没关系,反正有我家公主在,你也不需要去尝试其他的玻璃制品,只需要按照你现在还没有成型的玻璃,就可以开始打磨水晶了。” “这个,”白先生一脸茫然,行了一礼,“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还不清楚,你家老板有多大的麻烦吗?我们郡主心地善良,前来救人。” “啊?”白先生听的一愣一愣的。 田管家一脸得意,“你家主子是个和离人,连他爹都只是四品。而你,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万两银子来做买卖,就不怕他们把你的家族给灭了?” 说到这里,他凑到了白先生身边,低声说道:“比如,夏先生被发现贪污受贿,甚至背叛国家。” 白先生顿时面色一变,这样的做法,如果涉及到巨大的好处,或许真的会出现。 如果有能力,有能力,又有时机,绝对可以将一位正四品大员,不明不白地拉下马。 见自己的话语有效果,田管家心中一喜,正襟危坐,语气也变回平常:“为了不让贵姑婆被灭门,我们家公主勉强能在玻璃产业中占一份股份,也算是给你一个面子。 白掌柜现在就和你们老板商量,我们公主出七成的资金。将你们的玻璃产业的账本给我,我一分不少的给你们老板。” 无耻!明明是一笔巨大的利润,但他却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说要拿出七成的资金,换取巨大的利润。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吗? 白先生气得脸色发青,脸上还带着几分忌惮,躬身道歉:“韶华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的玻璃产业,早就有合作伙伴了。我们只是一家小店,而且还有合作伙伴,实在是不想让您为难。” 有合作伙伴了? 田管家怔了怔,旋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我奉劝你一句,你这小小的陶瓷生意,根本没有合作伙伴,就算有合作伙伴,也要立刻还回去!” 他知道清韵斋不会轻易同意公主入股,这么好的生意,怎么会轻易放弃? 唯一不同的是,夏珂一家要跟韶华郡主作对,韶华郡主要跟安平侯府、跟襄郡王府作对。 在他来的时候,公主已经跟安平侯世子商量好了,答应她,只要有了这笔买卖,她就会每年向襄公主进贡一大笔钱。 那个夏珂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小官,怎么可能和两府的大人物抗衡? “就依我们公主之言,将你们商行的账目交出来,一开始,七成是几两?我们公主二话不说,立刻就给您送来。 明天此时,将那份合伙协议交上来,我替我们公主签字。到时候,若是做不到,哼哼,你应该知道,会有多惨。” 说完这句话,便领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大摇大摆的走了。 康掌柜听到他的对话,便跟着白先生走了出去。 几个人目送田管家上了马车,这才回到了青云斋的后院。 康掌柜脸都绿了,对着白先生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快去和姑姑商量一下,早点想办法。” 白先生并没有太过担忧,因为邵毅入股的人并不多,但她却是其中之一。 白先生常年在各大世家之间走动,对于邵毅和湘郡王府的事情,还是比较熟悉的。 如果是别人抢了玻璃制品的生意,邵大人恐怕要多花点心思,想个办法,既能取得最好的结果,也不能太过分。 涉及到湘郡王,事情就不同了。邵毅可以说是襄郡王的死对头,这些年来,整个襄郡王都奈何不了他。 而这一次,邵毅的软肋,却是被韶华郡主亲手交给的。 这个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第196章 肯定想不到 果不其然,当夏宴清听到韶华郡主头一个把主意打到了玻璃制品上时,顿时大喜过望。 “快去快去,欣秀,快去叫张大壮过来。” 白先生一脸无奈地望向夏宴清,即便事情好办,也不用这样开心啊。 他们并不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更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夏宴清心情很好,看到心秀离开,便对白先生道:“你跟张大庄一起去找邵毅,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 “是。”白先生保证道,“这个问题,邵大人一定会处理好的。” 夏宴清笑眯眯地道:“不是说,明天会有天管家过来么?你去问问邵毅,到了青云阁,和他见上一面。” 白先生赞同的点了点头:“夫人说的对,这件事还是在这里处理比较好。有了这件事情,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咱们麻烦了。” 不过…… “小姨,您似乎很开心?”白先生好奇地说道,他很好奇夏宴清为何会这么开心。 夏宴清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白先生很确定地说道:“有。” 一想到明天会发生的事情,她就很开心。 那个自以为是的田总管,要是和邵毅在一起,那就是火星四射了。 “那个,明天我可要去看看了。老师,您一定要控制好温度,如果我迟到了,您就可以推迟邵毅的病情了。” 白先生顿时哑口无言,这就是所谓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又叮嘱了一句:“二老爷和四老爷都同意了?” 夏宴清嘿嘿一笑,说:“我们铺子对面的街角,就有一间茶楼。我就在那边装作喝口茶休息的样子,免得被人看到。” 这个时候,邵毅就是其中之一。 一听是清云斋的管事和四舅母的人在忙,邵毅立刻想到了自己老婆的玻璃厂,立刻和修离一起离开了。 白先生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邵毅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修源却是一副很奇怪的样子。 这个韶华郡主,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前些年,她大伯跟襄郡王闹了一场,她身为女儿身,并没有被殃及池鱼。 这么好的机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邵毅听到白先生的话,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 他想了想,对白先生说道:“放心吧,你先回铺子,该怎么营业就怎么营业。明天田总管要走了,你带着他进来,最好能把他弄得鸡飞狗跳,我马上就到。” 白先生赶紧站起来道谢,又道:“邵爷记得几点,若是提前走了,怕是要等那个田管家,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最重要的是,我担心你走的太快,惊动了田总管,让四姑祖母失望。 白先生的担忧纯粹是多余的,夏宴清次日便向江夫人汇报,说她要去一趟青楼。 她将自己的一部分利润,分给了姜夫人,让她自己打理家里的开销,剩下的都花在了制作玻璃上,还时常坐着马车,前往各个窑子,看看他们的进度。 姜夫人也不忍心看着她被关在家里,等她安排好了,自然会同意的。 这一天,姜夫人一大早就来了,将她出门时穿着的衣、珠宝、帷帽都一一清点了一遍。 吃过中饭,稍作休息,夏宴清便坐着马车离开了府邸,向清云斋的街道走去。 夏宴清本来就是来看戏的,这顶帽子一顶,不仅什么都看不见,反而很引人注目。 她脱下裘皮披风,换上一身破旧的棉服、棉袍、鞋袜,身上的珠宝也都摘了下来,用一块蓝色的帕子裹住了自己的头发。 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大壮妻心秀,都已经换上了衣服,看上去就像普通的三个孩子。 清韵斋街对面有一家茶楼,张大壮早早就在窗口订好了位置,招呼三人进去。 此时正值深冬,茶肆大门紧闭,但若是有人在外头吵闹,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是能轻易听见。 茶肆里燃烧着木炭,但温度并不高,夏宴清穿着棉质的裙子,脚上穿着一双棉靴,所以并不觉得寒冷。 她打开窗子,望向斜对着的青云阁。 青云阁内,不时有顾客进来,有店小二在,有客人,有送走,似乎还没有到。 她刚刚关上窗子,茶肆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前一后地冲进了三个人。 夏宴清随意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 邵毅也愣住了。 “阿灿?” 现在的夏宴清,比起当初见过的阿灿,要更加亲近一些。 那时候,阿灿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身上的衣都是新的,并不显眼,也不显眼,头上还缠着一块布条,一副普通的妇人模样。 修远与知睿都是认识夏宴清的,看到这一幕,修远忙咳嗽了两下。 邵毅回过神来,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将那些盯着他的人都给盯上了。 她又瞥了一眼夏宴清,见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女装,只好假装不知道,从她身边经过,在她身边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茶肆掌柜叫来小二,端上茶点,再送上一盘糕点,还有一盘红烧猪肉。 邵毅目光不时在茶肆仅有的一扇窗口上扫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兴冲冲地过来给自家婆娘讨个说法,结果真的看到了跟自己心目中的妻子相配的人,他也只好按捺住那股熟悉的感觉。 这样的情形,比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刚刚产生感情,更让人难以忍受。 过了一会儿,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绍乙,向知睿打了个手势,让他到旁边一张桌子上讲话。 知睿明白邵毅来这里的原因,因为他一直都是负责对外事务,所以他很清楚,这次出行最方便的地方,就是窗户。 所以,他走了过来,对着张大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公子,我能不能跟你说几个字?” 张大壮吓得不轻,他知道这个人是谁。被一个有钱的小厮如此恭敬的叫着,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安。 夏宴清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重新坐下:“小兄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知睿点了点头,这个夏家的小姑娘,胆子倒是不小,面对这样的变故,也能镇定自若。 “大人,真是抱歉,大人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这靠窗户的地方不太热,你身边也有不少女人,要不你跟我换一张?在下替老爷多谢了。” ------------ 夏宴清没好气地看了眼天空,连个热闹都能碰上,真是倒霉。 说实话,这个邵毅能行吗?他是来办事的,不是早就到了,占据了一个有利的地形? 谁会跑到这里来跟自己的队友争地盘? 但没办法,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她是来看戏的,而邵毅则是来做正事的,这一点,让她很不爽。除了她,还能有谁? 夏宴清没办法,只能朝张大壮点了点头。 两张桌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邵毅没有理会夏宴清,只是冲着张大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走到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肆里还有两张桌子,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很正常。 一方是一户人家,衣着朴素,一户人家,一户人家都是大户人家,就连站在他们身边的下人,也都是一副大富大贵的模样。 这四个人要是不同意,那就奇怪了。 邵毅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磕着瓜子。 知睿甚至还去别人家买了两盘红枣饼,还有一盘脆皮。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公子爷来此,无非就是为了吃个饭,歇歇脚而已。 就在夏宴清身前堆积着一小堆瓜子壳时,邵毅突然伸手将旁边的窗子打开了一半,也不管茶楼内众人投来的不悦目光,直接朝窗外望去。 夏宴清心中痒痒的,将邵毅从头到尾骂了一顿。 邵毅迟到了,她自然要去别的地方看戏。他一个大男人,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干嘛要跟她争? 这让她错过了太多的剧情。 安平侯府的马车在清韵斋门口停下,田掌柜下了车,领着两名家丁走了进来,一时之间,还算安静。 邵毅关上了车窗,低头喝了一口茶,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有行人快步而来,不时地朝青云斋里张望。 也有人闲着无聊,停下来看热闹。 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邵毅长身而起,甩了甩衣袖,对着两人吩咐道:“我们先去清韵斋查探一下情况。” 几个喝过茶吃过饭的人,听到邵毅的话,顿时来了兴致,其中两人也都起身,打开了房门。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当即就叫上了朋友,跟着一起去了。 片刻后,茶楼中就剩下夏宴清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那么热情的人?他还没有动手。 她小声向夏宴清问道:“我们也过去吗?” 夏宴清移到窗前,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她站起来道:“我们去看看。”再迟就没有位置了。 一出了门,就撞上了知睿。 知睿心中腹诽,夏校尉的姐姐果然不是待在家里的,这么多人在清云阁门口,她居然也有胆子往里挤。 自己的主子也行,怎么就那么肯定四姑祖母会来呢? 夏宴清只是瞥了一眼知锐,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知睿叫来了两个跟班,让他们跟着夏宴清等人,免得有人撞到他们。 田掌柜怒吼道:“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好心帮你,你竟然还对我发火,你好大的胆子!我只问你一件事,账本在哪里?公文在哪里?要不要合作一下?” 白先生忙点头哈腰道:“田管家,非是我们不同意,而是这件事情,我们还没有和合作伙伴谈好,你能不能给我们几天时间?” 田掌柜一拂衣袖:“这种借口,你也敢说!开什么玩笑?我今天跟你说了,过了今天,你就只能跪着来找王妃接手这份烂买卖了。呵!我现在就回家,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转身就走。 白先生与康掌柜紧随其后,不停地恭维着。 田掌柜来到一家铺子前,随手一拂,将架子上的瓷器全部打翻在地,摔得粉碎。 田掌柜踢了踢架子,对着白先生破口大骂:“这就是你的作风?这么重的东西,要是被我撞上了,你负责么?” 康掌柜急忙冲上去,想要拦住他,结果被他一巴掌抽在了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青云阁的门口,有几个下人和田管家一起进来。 伴随着田掌柜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外面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白掌柜道:“什么事?难道你就不懂什么叫和气生财?如此胡闹,岂有何体统!” 白总管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躬身道:“公子,你可算来了,这是安平侯府的田管家,他想让我们收回你入股的股份,然后将你名下的玻璃产业,转让给韶华郡主七成。我们姑姑还没有跟你谈好呢!可田管事一点都不给我们留余地,连我们的话都不愿意说。” 另一边,田掌柜却是目瞪口呆,夏宴清的合作伙伴,竟然就是那个恶魔。 他不是安平侯府家仆,跟着韶华郡主一起来的,对邵毅还是很熟悉的。 他也清楚,在京城,甚至在这个世界上,邵毅都是少数不惧襄郡王的人。 白先生话音未落,他就立刻抽身而退,想要溜之大吉。 谁知,他还没有走到门口,邵毅就冷冷地问道:“田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让我给你一个交代?” “我,我,”田庆支支吾吾,赶紧改口,“我并不是邵爷的股东,邵爷,你信任我,我真的不认识。是我鲁莽了,我这就走。” 邵毅走上前去,冷冷地说道:“你伤了我的人,坏了我的生意,你以为这样就能一走了之?” 他伸手一招,修元连忙将手中的马鞭递给他。 田庆感觉到不妙,但他还没来得及躲闪,邵毅已经抓住了他的长鞭,毫不犹豫地甩了过去。 田庆及时捂着脑袋,肩膀上被一鞭抽中,整个人被甩出了青云斋。 冬天的衣很厚,抽在身上并不疼,但确实很可怕。 第197章 他怎么敢的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两个下人倒在地上,邵毅又抽了一鞭,怒气冲冲的质问:“你就是湘郡王的亲妹妹,安宁侯世子的妻子?这就是他们可以从皇帝的眼皮底下,抢夺他们的财富的原因!” 他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却没停下,“安平侯就是这么做皇帝身边的人的!襄郡王府身为皇族,自然要为皇上守住江山!” 邵毅怒火中烧,走上前去,一脚踹翻了田庆,又踹了他两个家丁一脚,“湘郡王和侯爷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抢了我的生意!我看我还是要向安平候求情,让他饶我一命吧!” 门外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因为他们早就在门口听到了大致的情况。 此时,在邵毅的骂声中,他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难怪,她就是襄王世子的亲姐姐,还是安平侯世子的妻子。我就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对琉璃有兴趣?那就说明有能力对付夏家的人还没有出现。” “是啊是啊,你看,你看。” “只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湘郡王原本就是个庞然大物,如果没有这位婉……那位邵大人,恐怕夏家就要遭殃了。” “看来,必须要找到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才行,否则夏家若是不与此人合作,恐怕会将最大的一块玻璃产业让出来,那可是七成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 夏宴清站在众人中间,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又看到田庆三人满地打滚,发出凄厉的惨叫,还有邵毅手里的皮鞭,眉头不由一挑。 邵毅,你也太狂了吧,难道你看不出来,你都怂成这样了? 看来,有了身份,有了力量,就不需要讲理了。 而且听白先生说,这位田管事也挺嚣张的,一看到邵毅就这么怕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抬出了襄郡王与那个所谓的护国侯,吓唬吓唬他们也好。 两人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碰撞。 夏宴清在听到邵毅提到安亭侯的时候,估摸着他是要在安平侯府掀起一场大火了。 在一片嘈杂声中,一群人被抽打了一顿,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就在这时,又有两个侍卫牵着马匹走了过来。 邵毅从众人中抽出田庆的皮带,将田庆往马上一抛,跳上了马上。 知睿朝夏宴清那边望了一眼,发现他们四人都退后了,于是走上前来,与修远二人一人拉住一名侯府的下人,策马而去。 众人望着远去的马儿,纷纷咂了咂嘴,看来这位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邵大人,还真是要去安平侯的。 只是,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向安平侯求情,反而给自己惹了祸。 心秀意犹未尽,觉得自己还不如做个花花公子,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看看那个所谓的大管家,跟这位邵公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滩泥巴。 她眼睛一亮,对夏宴清说:“夫人,我们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吗?” 夏宴清不满地说道:“他的马儿都这么快了,你总不能一直跟着吧?” 她也很难过啊! 安平侯可比一个小管家强多了,就算整个京中也没人能奈何得了邵毅,可安平侯总要拼一拼,毕竟这关系到侯爷,关系到侯府的颜面。 这阵势,怕是要大得多,只是有些遗憾。 “这倒也是。”苏蝉被教训了一顿,顿时垂头丧气。 夏宴清回头对张大壮道:“你也跟着去看看,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先看着,回头再和我们说。” “我们怎么办?到哪里去?”心秀开口,以检查玻璃的试验进度为借口,现在回去,未免太快了些。 夏宴清走向旁边的一辆马车,“自然是要看看玻璃的进度。” 曾经有两家瓷器店,因为透明度太差,颜色太杂,被列为劣质产品。 无论是玻璃,还是玻璃,都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热处理,才能完成。 白先生和两个夏府的小管家一起,在这里管理玻璃工坊。 尝试了好几种途径,最终确定了供应的地方,是邵毅委托广源准备的那座矿山,不过,夏宴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夏宴清要了解玻璃,就必须要先把基础问题弄清楚。 于是,她第一件事,就是批量生产。采用耐高温平型及热压工艺,可使生产的玻璃具有良好的平面性。 这些玻璃没有现在这么光滑,也没有现在的镜子那么光滑,但在这个时代,如果用这些碎片来装饰门窗,那就更好了。 由于有自己的车间,所以可以在露天烘烤,在熔化的时候,不断地搅动,这样既能让材料均匀地融合在一起,又能消除杂质,消除泡沫。 当玻璃液体满足了一定的条件后,便可以将液体分成不同的步骤,放入一个扁平的模子中进行挤压。 用这个方法,可以将不同的花纹镶嵌在玻璃上,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足以让古人沉醉其中。 如果这一次的琉璃没有问题,那么下一次,他可以尝试着将金丝和银丝的花纹,镶嵌在玻璃上。 她知道该如何制作一块大而光滑的镜子,但那样的话,实在是太震撼了,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很难向任何人解释。 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来。 夏宴清抵达工坊时,工坊内气温极高,两名小管家正在带领手下,将成形好的玻璃板送进退火炉。 一名名叫何中正的男子,正好从空中落下,看到夏宴清,连忙上前打招呼。 夏宴清没有上前,一是因为越靠近里面,气温越高,工人们的穿着也不是很好,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困扰。而且,现在所有人都在忙碌,如果她去了,别人肯定会避开她,那就麻烦了。 她又问:“这一届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何中正回道:“非常好,经过数次试验,此乃最佳之作。清澈,没有泡沫,没有杂色。”何中正的声音很轻,却难掩激动。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打死他,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至于琉璃,更是只存在于神话之中,说是仙家手段也毫不夸张。 说着,他挥了挥手。 工人用一把镊子,将一堆平板玻璃搬到了熔炉里。 工人们越走越近,热浪就越大。 何中正也用镊子将一片平面玻璃移开,支开了工人,让夏宴清去看那个玻璃片。 这只杯子有两英寸高,八英寸宽,上面还有一丝玻璃液体的温度。 何中正将杯子微微抬起,兴奋地说道:“女士,你快来看看,这些玻璃的透明度很高,和前两次一样,都是透明的,完全符合你的需求。” 姑祖母说,他们烧制出来的玻璃,比以前的要通透,用途也不同,因此,称之为玻璃。 但不管怎么说,能用几种沙子,再加上一些辅料,就能炼制出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琉璃,这是何等的幸运。 夏宴清凑过去一看,只见角落里有两团极淡的泡沫,不过还算可以,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能做出这样的作品,实在是让人意外。 何中正将杯子还给工人,转身望向夏宴清,目光充满期盼:“如果这一批的平面玻璃达到了合格的标准,我们是不是可以生产出有花纹的玻璃片?” 这两个管家,还有一些工人,都是经过白先生专门训练出来的。她也看到了白先生给他们看的那些金丝和银丝的雕花图案。 这就是岁寒三友和花开富贵两副。 这一张图,通体金黄,分成六块,每一块之间,都有一寸的空隙,但是没有一丝瑕疵,而是一种奇异的和谐。 除此之外,还有六张画,分别是岁寒三友。 白掌柜手里拿着三份图纸,按照白掌柜的说法,这是一种特殊的工艺,用来制作花灯。 何中正对玻璃液体的控制颇有经验,他非常向往和期待这样的玻璃制品。 这样的宝物一出现,以前所有人对它的赞美,都会被冲淡。 因此,他对夏宴清的回答充满了期盼。 夏宴清继续道:“等这些玻璃全部退火,也快到一月了。想要在十五号之前做出精美的装饰,就必须在春节前加班加点。” 何中正停顿了一下,他现在对雕花玻璃可是非常有兴趣的,巴不得越快越好。 不过,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如果将春节的时间都用在做琉璃砖上,他倒是愿意这么做,但别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夏宴清看出他的迟疑,也没有坚持,“大家都辛苦了一年,能和一家人一起过年,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去征求一下那些匠人和匠人的意见,等这件事情办完了,再让白总管帮你准备一下,过年的时候,你可以加班,也可以休息。” 何中正兴奋之余,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可惜,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事实上,如果你让那些匠人在新年里正常干活,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夏家窑场对劳工很大方,虽然工资跟其他地方一样,可在他们的地盘上干活,如果能做出高质量的陶器和玻璃,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而且,每天中午的伙食都很好,甚至超过了许多节日里的伙食,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这样的待遇。 如果老板一句话,他们肯定会同意,让他们在夏家窑里多住一段时间。 站在夏宴清的内心深处,她已经做好了在春节之前,将所有的平板玻璃都销售出去的准备。 到了十二月,家家户户都在打扫卫生,更换窗纸,所有的门窗都换成了新的,这样的新年才会更加明亮,也更加有名气。 怎奈在玻璃上花费大量的功夫,以致于资金投入得过迟。连续两次失败,让他一直耽搁到今年年底。 等第一批玻璃制品全部出炉,已经是二十九号了。 不过,若是让匠人加紧制作,元宵节之前,一定要把琉璃和琉璃灯做出来,那就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 只是,在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水平并不高,所以,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对于那些劳作了一年的贫民来说,他们唯一可以放松的时候,就是在春节的时候,他们才能享受到一些平时买不到的食物,能够享受到的,就会穿上新的衣。 如果强迫大家加班,她会觉得自己很没良心。 夏宴清见何中正一脸期盼,微笑道:“作为老板,我当然希望大家尽心尽力。不过,若是将他们一年的希望都给毁了,那就有些残忍了。好了,你盯着温度计,控制好温度,其他的我们可以讨论。” 何中正、乔辰生,都是夏珂替她挑选的,可见她父亲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这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值青春年华,对于玻璃制品的热爱程度,甚至还在她之上。 或许,受他们两个的影响,那些匠人们还真想在春节前,加班加点地赶工。 对了,回头让人跟白大人说一声,今年的俸禄要比平时高三倍。你也可以做个资本主义,只要你有足够的背景就行。 夏宴清上了车,寻思着要不要找邵毅打听打听,如果元宵节前能做出琉璃灯笼,能不能让皇上尝尝新鲜滋味。 若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得到皇上的青睐,对琉璃生意的印象也会更好。 她甚至能想到,如果这两个琉璃灯笼,会是什么样子。 此时,安平侯府门口,张大壮也跟着进来,一脸兴奋。 呃,这话听起来就有些过分了,邵老爷子是话题的焦点,他这个合作伙伴,应该是很在意的,也是很在意的。 最重要的是,他没必要这么做。 侯府的门被打开,然后关上,管事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外面转了一圈,便离开了。安平侯世子姚祺祥紧随其后,对着门口的人拱了拱手,询问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拂袖而去。 侯府门前,一身厚实裘衣的邵毅,身后跟着两仆四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却没有将田庆三人抛下。 三个人趴在马上,手脚还在不停的扭动着,一张几乎要碰到马身的皮肤都变得红扑扑的。 这一幕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或远或近,或指着某个方向,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那名被压在马上的家丁。 众人议论纷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就是在挑战。 第198章 迎难而上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一幕时,却又明白过来。 可侯府到底得罪了他什么?看来,只要侯爷不出现,他就会一直留在这里。 安平侯姚谦在府中走来走去,心中暗骂姚祺祥。 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邵毅? 那个贱人,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作为小三,他可以不择手段。但人家是侯爵家,是朝中的勋贵,讲究脸面! 就在他心中暗骂的时候,姚祺祥却是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爹,邵毅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他却对我爱理不理。” 姚谦冷喝一声,转身就走。 安平侯府的院门被推开,安平侯姚谦背着双手走了出来,跨进门槛,肃容道:“邵毅,大家都是拿着国家的钱办事,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商量一下么?至于吗?” 邵毅端坐在马背上,仿佛没有注意到田庆因为安平侯的出现而拼命挣扎。 他嗤笑一声,“姚侯爷真是好大的口气,令郎与令妃,都骑到邵某头顶上来了,你倒好,还要邵某给个说法。”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帖子,高高举起,轻轻丢到了安平侯的脚边。 安平侯顿时面如土色,不用去查也能看出那两份名帖是自家的儿子与少华郡主的,居然被侯府的家丁,还有一群吃瓜群众,轻轻丢到自己脚边。 管事跟在安平侯身后,飞快看了看他的表情,行了一礼,走上前去,拿起了两份请柬。 邵毅从随从手里抢过两份账本,在安平侯面前晃了晃,“青云阁是邵某的股东,贵府世子和世子的妻子,已经派人来威胁清韵斋,逼迫他们交出邵某参的股份,然后将七成交给你们。” 众人小声议论,安平侯府真有那么大能耐?这分明就是在挑战整个帝国第一纨绔啊!京城里,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战士? 而且,他为什么要占青云斋七成的股份?这也太过分了吧?他们做的都是赚钱的生意,绝对不会入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邵毅手中的账本上,这个时候,他们掏出两份账本,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邵毅仿佛很满足众人的反映,用一根指头在账本封面上轻轻一敲,“安平侯府还真是有面子!这是何等的公平!贵府管家让我把账目拿出来,按照我的投资比例,给我七成的股份。” 周围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这条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的主人与仆人。 宁国公府的那支凤凰发簪,不少人都听说了,有些人还去了那一天。许多人都听说过,清韵阁将那块玻璃晶石,出售给了宝泰银阁。 安平侯府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在没有出售玻璃原石之前,青云斋不过是一家小小的商行。他的身家并不算太高,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买下这么一间店铺。 而这一次,光是水晶玻璃的收入,就超过了十万两。放眼整个京师,能做到这一点的,还真没有几家。 安平侯府,还真想吃独食啊? 就在所有人都在怀疑这中间的差距时,邵毅阴森森地笑道:“侯爷,邵某帮您数一笔账,‘清韵斋’开业,包括附属的工坊在内,一共投资了六百两,按照七成来计算,贵府,也就是贵世子的妻子,只要四百二十两清韵斋就够了。 许多人都听说过,前段时间,清云斋出售玻璃和翡翠,净赚十三万两银子。你们家还真会算计,这么一开口,就有将近一万两白银到手。这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杀人夺宝,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还这么轻松方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安平侯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韶华这个蠢货,仗着公主之名,一点世家大族的气度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蠢货,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夏珂毕竟是四品大员,给她一两成股份,夏珂或许还能接受。 但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如果夏珂真的不顾一切的大开杀戒,哪怕有襄郡王府相助,合两家之势,也会让安平侯府元气大伤,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看到四周众人或鄙夷或不屑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安平侯羞愤之极,只想找条缝把自己埋起来。 怎奈世上没有这样的漏洞,“邵公子,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恶奴,肯定是个叛徒,仗着自己的身份,背着主子,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的事,我姚谦是绝对不会干的。” 邵毅扬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张还未收回的请柬,微笑道:“邵某出身卑微,见识浅薄,想不到安平侯世子与韶华郡主的请柬,竟如此廉价,竟能被府上的下人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邵毅这么一说,安平侯府该有多乱?主子是何等的卑微,何等的低贱。 安平侯顿时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邵毅一挥手,将田庆扔到了地面,又有两名家丁倒在了地上。 邵毅大声道:“想不到安平侯府内这么乱,你不知道如何管好这些恶仆,邵某来教导他们如何做奴才。” 这一次,他没有用马鞭,而是从马鞍旁边抽出一根长鞭,用力一挥,将刚刚站起身来的田庆再次打倒在地,然后又是一声惨叫。 这一次,他用的并不是普通的马鞭,而是一根带着倒刺的长鞭。虽然三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但还是被打的惨叫连连。 安平侯又气又急:“竖子安,你好大的胆子!” 在侯府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了一个侯爷的耳光,这让安平侯颜面何存? 邵毅嗤哼一声,“侯爷,你的府邸里一团糟,连你的儿子媳妇都敢骑到小爷身上,你就这么算了?小爷又不像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躲在乌龟壳里面。” 韶华郡主正急匆匆地往外跑,一听邵毅这么说,顿时一个趔趄,幸亏旁边两个丫鬟眼疾手快地接了她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形。 邵毅那个混蛋,那个混蛋!这分明就是污蔑!韶华郡主气的眼睛都红了,一把将丫环推到一边,想要往外跑。 “你要去哪里?给我站住!”姚祺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姚祺祥现在后悔得很,后悔听信韶华的话,没有问清楚,也没有听听韶华的意思,就同意了她加入清云斋的股份。 最后,他得罪了一个在京城没有任何规矩和规矩的人。 韶华这个时候出门,什么都得不到,邵毅这么一问,他也不好收场。 然而,面对姚祺祥的呵斥,韶华郡主并没有感激,而是怒视着他:“你,你好大的胆子!” 姚祺祥见韶华郡主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想再和她废话,直接走到了门口的阴暗处,静静的等待着。 邵毅将自己与韶华郡主令牌都拿了出来,现在两人还是别露面的好,免得邵毅又有了发火的借口。 真是笑话,韶华,她还真以为,如今的护国侯,还不是当年跟襄王府联姻的地方。 她只是湘王的一个庶出女儿,皇上同情同父异母的哥哥早逝,加上邵毅之事,对她格外宽容,所以王府里的两位庶出女儿,都被皇上封为了公主。 事实上,在襄亲王的眼里,他们根本就不算什么。 当初要不是安平侯府,眼看着要倒了,她还真觉得襄亲王会这么好说话,替她挑一门好亲事? 明明得到了天大的利益,却不知道,嫁给他两年,也没生下一个儿子,现在更是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居然还敢端着公主的架子。 她若是知道,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以邵毅与襄郡王之间的矛盾,再加上这件事是她一手造成的,邵毅肯定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呵!不是他看不起她,而是在这京都里,没有人能奈何得了邵毅,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邵毅口不择言,她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这一对狗男女,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邵毅在门外挥了几十鞭,眼看着安平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这才缓缓停了下来,道:“侯爷恕罪,邵某也是一番好意,我劝侯爷还是好好管一管府中的事情吧,像这种与府中女子关系不清的下人,最好查个水落石出,以免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坏了侯爷的名声。” 邵毅说了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台词,转身就走。他一挥手,一群人分开人群,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安平侯听了邵毅的解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和家里的女人有暧昧关系的下人?如果再来一次?混|蛋,邵毅!这是把安平侯当成了什么? 他越想越是愤怒,直接晕了过去。 管事带着一群下人赶紧过来,扶着安平侯往里走,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人。 这位邵公子身手了得,绝对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张大壮见状,咬了咬牙,扭头就回了自己的小姨那里。 ………… 俗话说的好,恶有恶报。 安平侯府门口三更时分的动静,她从衙门里出来后,就听说了。 一位和他交好的同事问起这件事,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我只听说,阿堂在青云阁做石头的时候,用了邵毅的几件磨刀机,邵毅也参与了进来。除了安平侯府,还能有谁?” 夏珂无奈的摇摇头:“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 那同事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多亏了邵毅这个败家子,要不然,你们家的产业还真是后患无穷。说到这里,你阿堂还真是幸运,竟然能和那个纨绔子弟交上朋友。” 夏珂叹了口气:“我真想让他专心学习,而不是整天拿着武器到处跑。” 他的同事们都能理解他,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人去参军,实在有些可惜,不过他也只能安慰他:“阿堂也是为了国家才来的,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阿堂毕竟是个好儿子。” 夏珂回家后,夏宴清才从外面回来,听到张大壮说起安平侯府门口发生的事情,心里既高兴,也觉得有趣。 这个邵毅还真是阴险,经过这件事,以后谁也不会打玻璃生意的主意了。 不过,能让一个在皇上跟前得宠的人走到这一步,还说韶华郡主伤风败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家伙不愧是天下第一纨绔,绝对不能得罪。这位韶华郡主也是够倒霉的,竟然没有提前打探清楚,就把自己这个十多年前的仇人给得罪了。 夏珂回到房间,看到夏宴清,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说道:“你刚才说要给皇帝送一件稀有的玻璃制品,就像邵毅说的那样,你准备好了没有?” 夏宴清没有料到夏珂会在这里,也没有询问清韵斋与安平侯府的情况,而是直接问道。 “应该不会。本来我还打算,等过段时间,再把这件瓷器再打磨一下,制成一盏琉璃灯笼,然后在元宵节之前,把它献给皇帝。不过,马上就是年关了,我也不一定能赶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继续道:“爹,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你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夏珂颔首:“今天这件事情有些严重,涉及安平侯,涉及襄郡王,涉及邵毅,还涉嫌私吞民脂民膏,这件事情肯定会被皇帝知道。” 夏宴清一怔:“你的意思是,陛下要怪罪邵毅,还是要怪罪我们?” 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了,她觉得这个皇上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那么不识好歹。 再说了,邵毅也参与了其中,他也不可能护着韶华郡主。 夏珂笑道。夏珂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不是我们身为臣子该干的事么?” 夏宴清见夏珂脸上挂着的笑容,总觉得她在耍小聪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难怪,他只是一个旁支的庶子,却能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一步步的往上爬,爬到了四品大员。 从他提出的建议,还有他脸上的狡黠笑容来看,她父亲的生意做得很好。 夏珂的笑容中闪过一丝狡猾,此时的她显得很单纯:“十五的时候,我要去宫中送一盏玻璃灯笼,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从十五号开始,到十五号,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又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 第199章 另一种结果 “这个……”夏宴清将自己对何中正所说的,以及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夏珂听。 “你说什么呢?”夏珂大手一挥,觉得有些可笑,“平民生活不易,能拿到工资,谁会在家中闲坐?好,那就按照你说的,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八,我会给你三倍的工资,你自己看着办。” 就这样? 夏宴清有些尴尬,毕竟年纪大了,经验丰富。 她以前也会在春节期间加班,但在这个古代,跟夏珂这样的中央直属单位的高官比起来,就差远了。 这也从侧面证明,夏珂对平民的生活,对他们的苦难,都有一定的理解。城府深,知商之道,更是一心为民,此刻夏宴清对于夏家的未来,更是抱着无限的期望。 皇上虽然久居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听取朝臣的汇报,他们也有自己的渠道。 邵毅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到了晚上,整个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虽说邵毅指控田庆与姚祺祥以及韶华郡主私通,但安平侯世子与世子妻子图谋清韵斋玻璃的事,谁都不会信。 此时的皇上,正因为京中的贵族们,公然霸占了别人的产业,而且对方还是一位四品大员。 可以想象,如果是普通人家,恐怕早就被灭门了。 至于玻璃,皇上也不指望大理寺的千金能造出一件像样的玻璃制品,更不会想到,玻璃制品能让整个天下的光线都变好。 第二日的早朝上,大臣们汇报完了情况,皇上也一一做出了回应,并且做出了相应的部署。 离开朝堂的时候,皇上把四大丞相都叫了过来,没有避讳任何人,直接说道:“邵毅,你是在军师司工作的吗?扣除六个月的月俸。” 四个大臣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行了一礼。正准备离开的几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皇帝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多说原因,只是说要扣邵毅的薪水,半年。 以邵毅昨天在安平侯府闹出来的事情来看,如果他犯了什么错,要治他的罪,也不可能只是说几句话,半年的工钱。 然后,他摆摆手,示意四大宰相:“退下吧。” 四人一走,皇上便开始抱怨起来:“湘郡王与安平侯府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女人都管不住。”他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语气却丝毫不掩饰。 那些本来还有些疑惑的官员,顿时知道了皇上的意思,纷纷加快了速度,往外走去。 ------------ 安平侯府门口的一幕引起了京中贵族们的热烈讨论,原因就在于他们这样拦在侯爵府门口,在安平侯面前抽打护国公府的仆妇,无异于打安平侯的耳光。 安平侯这些年来深得皇上宠爱,安平侯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皇上果然没有让所有人失望,对于邵毅的所作所为,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皇上,不发一言,不发一言,直接表态。 扣掉邵毅大半年的月例倒是小事,关键是皇上对他不满的自言自语。 皇帝的自言自语,没有瞒着所有人,也就是说,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他们必须要将自己老板的金口玉言,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 BOSS,到底有多厉害。 安平侯没有官职在身,自然不在朝堂上。 他今天就让长随到各个衙门里打探消息,当他从长随那里得到皇上惩罚邵毅的消息,以及接下来的一段话时,他的面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安平侯府到了他爷爷这一代,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到了他爹这一代,更是庸庸碌碌,而且还不会管理,大手大脚。 当侯爵之位传给他时,他甚至还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份,去出席一年一度的宫廷大典。 十多年后,他运气好,遇到了皇上,一刀砍死了一只野猪。 有了皇上的数次封赏,以及对他的关照,安平侯府才重新站在了京中世家之首。 一个不小心,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闹得满城风雨,闹得满城风雨。 以及皇帝的自言自语。既不训斥,也不惩罚,似乎都是冲着韶华郡主来的。不过,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威胁安平侯府和襄郡王府。 没有皇上的宠爱,没有皇上的宠爱,安平侯府刚刚崛起,便要重新衰落下去。 安平侯夫人对昨天的事情也很担心,一听说管事的下人回来了,就赶紧带着两个丫头去了院子里打探。 安平侯一边让管事准备厚礼,一边派人去韶华郡主的别院,让他跟太子殿下说一声。 “侯爷,你这是要把这些贵重的礼物送到哪去?”侯夫人见大管事离开,忙问。 再加上王爷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总不能是为了安抚这位王妃吧? 安平侯此刻哪有心思跟她多说,起身道:“跟我来,跟你一起进府上说。” 带着满腹疑问,安平侯夫人随着安平侯往郡主府走去。 韶华郡主所居之地,虽然算不上中心,但也算得上是整个侯府最好最大的一个院子了。 当初安平侯府与襄郡王府议婚的时候,安平侯就知道襄亲王不喜欢一个庶出的女儿,所以韶华被贬到了一个没有任何陪嫁的有名无实的破侯府,却依旧让安平侯感觉到了自己的高攀。 然而,就在这场联姻结束后不久,他们就跟着皇上去打猎了。 再加上韶华郡主嫁给安平候世子,皇帝另有重赏,前来贺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盛况了。 因此,这位韶华郡主言行举止,虽说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却还是受到了护国侯府的特殊照顾。 太子姚祺祥接到父皇的消息后,就在韶华郡主的房间里。 那天,安平侯是真的生气了,韶华郡主也是一样,她全身发抖,挣扎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头痛的厉害,躺在了床榻上。 找了个医生,吃了点药,休息了一夜,也不见有什么起色。 姚祺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告诉她,老爷和太太要见她,马上就到,她这才勉强站起来。 安平侯挥挥手,让二人不必见礼,与侯夫人一起在主座坐下。 安平侯见韶华神色不对,也不耽搁,立刻召来了外面的侍卫道:“你去禀报世子与世子,将皇上今日在朝会上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世子与夫人。记住,不要有任何遗漏。” 皇上说的并不多,长侍将皇上的每一句话都说了一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韶华公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安平侯让长随离席,淡淡道:“这位公主身体不好吧?“好了,你就在家里休息吧。至于六个月后,就得看你的情况了。” 韶华郡主蓦的抬起头来,这是要责罚自己?关起来,关起来? 安平候夫人也吃了一惊,有必要受如此严厉的惩罚? 安平侯又道:“皇上的意思你也听见了。皇帝不是怪罪你,而是责备王府,责备侯府不负责任。侯府再不表态,岂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这样的后果,不管是王妃,还是安平侯府,都承受不了,您且忍一忍。” 韶华郡主面如死灰,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皇上怎么可能不怪她?皇上这话既是对侯府的一种警示,也是对襄郡王府的一种警示,让侯府与郡王府严惩自己,杀鸡儆猴。 韶华只是个妾室,比不上嫡女,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一个外室?这怎么可能! 韶华郡主目眦欲裂,她刚刚在宁国公老太太的寿辰上,大发神威,让所有的名门淑媛羡慕不已,玻璃、珠宝、金钱,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安平侯没理会她眼里的恨意,转头对姚祺祥道:“而你,明知道这件事不妥,却没有阻止,反而打着自己的旗号,帮着公主这么做。你现在就去夏家,给夏公子,还有夏家四姑祖母赔罪。记住,你要多叫一些人过来,一定要表现出你的诚意!” 姚祺祥也明白事态的严峻,尽管满是不爽,还是点头同意。 襄亲公主垂下了眼帘,垂下了眼帘。 她可没有他那么紧张,只是冷笑:“我就说嘛,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不会有什么出息。好吧,我明白了,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狞笑一声:“皇帝说我们管不好韶华,这样吧,让管事将两个牙尖嘴利的老妈子也一并送到安平侯府来。你也不必入府,只需将拜帖送到侯府门口,就可以将韶华的不检点之事,一一训斥一顿。” 襄郡王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襄郡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离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邵毅那个王八蛋没有上报,皇上和官府都没有追究。 如果韶华等人真的被抓了,湘郡王的嘴上说说,韶华也承诺了一年一度的供奉,肯定会泄露出去。 因为这件事情,母亲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认为皇室与皇上亏欠了自己太多,所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他身为王爷,父皇留给他的那点人情,已经被邵毅分去了一半。现在又背上了踩着官员,抢别人的产业的罪名,只怕皇上的叔叔会更加不喜欢他。 而且我娘现在也是越发的极端了,安平侯府门口,又岂容人指责韶华?那样的话,虽然会让庶姐颜面尽失,无法在人前立足,但也能让她的娘亲高兴一段时间。 而且,襄郡王的日子也不好过,没准大伯还会认为襄郡王府对他有意见,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襄郡王立刻跑到了管事的面前,跟他商量了起来。 夏宴清这一天也很忙碌,用完早餐后,他让白先生早点离开,然后前往玻璃工坊商谈一些事。 夏梓堂一大早就去了一趟衙门,处理完事情,便带着邵毅离开,前往与夏宴清约定的茶馆。 邵毅一听要和夏宴清一起到茶馆谈生意,顿时高兴坏了。 这就是合作的优势,随着合作的进行,双方的合作也会越来越多。 等两人熟悉了,哪怕没有公事,每天出去赏景、上香,他也能照顾一二。 不过,在夏梓堂愤怒的目光下,邵毅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 之前在感业寺,阿灿私下跟他说了几句话,夏梓堂就对他格外警惕,不再跟他提起自己姐姐的事,就连公事也很少提起。 邵毅露出不解之色,说道:“韶华郡主的事情,我们还没处理好吧?怎么会有人不要命地冲上来?” 闻言,夏梓堂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毕竟,这家伙可是帮了妹妹的忙,才保住了妹妹的产业。 “你昨天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京城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刻意宣传,就能知道这件事情。这两年皇帝对安平侯恩赏了不少,你也该给陛下留点面子。” 此时皇上正在上朝,许多人都在想着陛下的反应,夏梓堂等人也是如此。 邵毅倒是无所谓,“安平侯若是图个好名声,把少华郡主给嫁过去,以后少华郡主有什么事情,他们侯府都得承担,更别说田庆还有安平侯世子的名帖。四哥,你放心,你犯了罪,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这很正常吧?”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茶馆的一个包间里。 夏梓堂的大管家依峰,邵毅的小厮修源,都在门外等着,而知睿,却是选择了一处茶馆,在那里,可以更好的观察四周。 当邵毅注意到夏宴清坐在茶几前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而夏梓堂则是毫不在意地看了他几眼。 三人打了个招呼,心蓉和心秀便端上了茶水,端上了茶水,洗了些水果。 邵毅率先开口:“刚才我问老四怎么了,老四死活不肯说,我也没办法。不知夏小姐召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夏宴清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邵公子昨天才把韶华郡的幕后黑手抢了过来,我在此多谢。不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祝清本就是来找邵大少爷的,我们制作的玻璃制品,是不是可以进宫,送给皇帝?” 邵毅一怔,这个想法很好,但他建立自己的影响力,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还没有这样的人脉。 第200章 这人不太常见 夏宴清看出了他的异样,知道事情不妙,连忙问:“你找不到人? 如果邵毅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就得通过正规渠道。不过,这样做的话,就会引起轩然大波,需要仔细调查,等到了天庭,一切都晚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万一有心怀不轨的人在路上偷了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邵毅生怕她不高兴,赶紧解释道:“那什么,我可以尝试一下。不过,我与皇帝素未谋面,还请夏小姐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夏宴清与夏梓堂也是一脸懵逼,这不就是当今皇上的外甥么? 正是因为有那个人的支持,他才能在帝都如此肆无忌惮。若非如此,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如何能当上这帝都第一公子的名头? 邵毅心思急转,寻思着要不要把事情捅出去,好让皇上知道。至于托门路,在皇上没有表态的情况下,这些跟他关系不大的老油条,是不会同意的。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夏小姐,这是您准备送给皇帝的礼物,可否让我过目一下?”邵毅小心翼翼地说道。 用玻璃和玉石做饰品,效果会更好。 他害怕夏宴清会拿出一些好看的珠宝来,那样的物件,只有皇上才能赏赐给那些受宠的妃嫔。短期内,他或许能讨得陛下的欢心,可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夏梓堂也点了点头:“说起来,就算是我大哥,也从来没有进过你的玻璃工坊。你刚才说的那块破镜子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很好奇。” “好吧,四哥,你跟邵公子,在这里休息一下,喝茶,我们再一起去看看窗户。” 基佬?怎么回事?邵毅惊讶,阿灿这辈子,是不是不干玻璃生意了? 看出了他的不解,夏宴清说道:“我们这里制作的,与以往的不同,是透明的,相对来说,没有任何的内涵,我们称之为‘玻璃’。 这样的白色琉璃,自然不可能是献给皇帝的。我们准备在琉璃上加些金银花纹,做成琉璃灯。” 夏宴清的讲解,让两人都很感兴趣。 邵毅前世曾经到过北方,冬天的时候,会有一盏冰灯,水晶般透明。 若是真的有这样的灯笼,再配上花纹,皇上肯定会很高兴的。 如果皇上能把这些东西都用上,那他的玻璃产业,岂不是要顺风顺水? 想到这里,邵毅又打量了一下夏宴清,前世阿灿做的玻璃饰品,都是用玻璃做的,和这个世界的玻璃饰品都不一样,少了很多的棱角,也少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此时,他又开始制作不同的镜子。阿灿上辈子说过,玻璃产业可以大,用途也多,绝对不是单纯的摆设,也不是单纯的储存美酒。 夏宴清三人去了一趟花楼,白先生早已等候在主事室。 白先生听到夏宴清,夏梓堂,以及一名年轻男子到来,赶紧上前迎接。 白先生向夏梓堂和邵毅打过招呼,夏宴清却没有进去,而是道:“邵公子,四哥,我们先到玻璃厂里,看看这面镜子,再说吧。” 白先生惊讶的望着邵毅,不知道邵叔叔为什么突然对酒杯这么有兴趣。 何忠正看到远处的夏宴清,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她面前。 接着,她就看到了邵和夏梓堂。 夏梓堂毕竟是自己的主人,他当然认得,当即躬身道:“参见四公子。” 夏梓堂比了个请的手势:“这就是邵公子。” 此时,夏梓堂十分高兴,邵毅的股票被查封了。如果他不投资,只拿分红,那么,他就没有说话的权利,所以,在推荐人的时候,他自然会忽略掉他的股份。 何中正和邵毅打了个招呼,夏梓堂便开口说道:“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中正神情一振,道:“昨天我就和姑姑说了,她在忙着干活,她离开后,我和那些匠人商量了一下,大部分人都想要在新年里干活。” 夏宴清眨巴眨巴眼睛,对于现在的平民,自家父亲还真是比她更懂。她还没有提三倍的薪水,如果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会更加卖力地工作。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卖力,我也不推辞了。赶时间有赶时间,这事以后再说。四少爷和邵少爷,就是来检查那块透明的玻璃的。你从烧渣山中挑出一些质量较好的大块的来。选好了,送到总务处就行了。” 熟料就是以前丢弃的玻璃渣、玻璃渣,在开启炉窑烧时,将废料加入到新的原材料中进行熔炼。 何中正带领众人来选购玻璃块,夏宴清则将夏梓堂、邵毅两人领进了玻璃厂的各个角落。 工坊内到处都是炉子,没过多久,一行人就被冻得汗流浃背。 此时,还有一口小锅正在融化着,邵毅和夏梓堂好奇地凑过来,却被一道灼热的气浪给弹开了。 一些身穿汗衣的工人,正在用长长的空心钢管,将里面的液体浸泡在液体里,不断地塑造出不同的形状。 而且,火炉里还加了柴火,散发出阵阵热气。 夏梓堂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望着那些手持三米多高的钢管,以及钢管末端逐渐膨胀起来的闪闪发亮的球状物体,向夏宴清道:“这是干嘛?这玩意怎么能变成一团?” 这工坊,到底是在培养什么人啊? 夏宴清哈哈一笑,说道:“你这是在吹牛吗?就当是给他们练习的机会了。如果他们能够熟练地将玻璃液体吹散,再利用各种技巧,将玻璃制品塑造成各种造型,那就省去了制作模型的繁琐过程。” “你确定?”夏梓堂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又看了看那些正在玩耍的工人们。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来妹妹那里做什么?玻璃这么稀有的东西,怎么突然就成了任人揉捏的工具了? 邵毅看着已经有了一定规模的玻璃厂,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阿灿前世没有什么强力的帮手,也没有什么后台,所以他才会将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技艺深藏不露,只是制作一些微不足道的玻璃碎片和玻璃碎片,以此为生。 一想到自己空有一身惊人的天赋,就不能拿出来,邵毅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微微的抽搐。 夏宴清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只当他是在发烧。“好了,我们先回去看看那块玻璃。” 她没有夏梓堂那么肆无忌惮的擦汗,只觉得额头上、后背上都是汗水。 “这里很暖和,我们穿的这么厚,确实不适合住。” 何中正果然从一堆水泥里选出了一些很好的玻璃块,大概有两块拳头大小,透光性很好。 另外两块,则是昨天压碎的时候,因为有很多缺陷,所以没有送进退火炉。还好,这两块脆弱的玻璃并没有破碎。 夏梓堂和邵毅还在想着那块可以给皇上用的雕花扁平玻璃,一进入办公室,就不自觉的左右看了看。 在屋子中间的长桌上,放着两个用麻布包裹的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些或大或小的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桌边。 还真有这样一件东西,薄薄的,半透明的,可以透过它,看到里面棕色的布料上的纹路。 邵毅用手摸了摸,入手冰凉,摸起来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质感,虽然比不上那些被打磨得很好的翡翠或者是木头做的,但已经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悟性实在是太高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清澈的水和薄薄的冰层,没有任何东西能穿透人的眼睛。 邵毅扭头朝夏梓堂望去,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自家老婆出品,真是太厉害了。 夏梓堂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不愧是我的妹妹,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 邵毅毕竟是重生之人,玻璃他也看得多了。 他定了定神,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夏宴清,指着那个破了一块的长方形玻璃,说道:“这就是夏小姐所说的那种扁平的玻璃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 “别动。”“怎么了?”夏宴清的动作有些急促,惊得邵毅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臂。 夏梓堂也好奇道:“是不是不能移动?这要如何使用?” 夏宴清翻了个白眼,“请坐,有话好好说。” 夏宴清,白先生,夏梓堂,邵毅分坐在长桌两侧,两个盘子就在他们之间。 夏宴清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一块手掌大小的玻璃中取出,“如果制作完成,我们称之为平面玻璃,需要十二天的隔热和热处理。只要你注意一下,别让刀刃割到你的手指就行了,你可以使用,也可以看,也可以拿。” 说着,她又指了指另外两张,“这些都是昨日工人在压碎的时候,觉得有问题,所以挑出来的。” 夏梓堂和邵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块玻璃上,确实出现了一些颜色各异的斑点,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泡沫和异物。 夏梓堂:“什么叫我碰不得?那又有什么区别?” 夏宴清说道:“这些都是没有热处理的。简单来说,没有经历十多天的高温,是非常脆弱的,别看它外面看起来像是一块完整的玻璃,其实是一碰就碎的。” 夏梓堂茫然的点了点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一个字都没看明白? 他有些郁闷,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妹妹在说什么,难道是读书少的原因?太丢人了吧? 邵毅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件事,他的确是心知肚明。玻璃也是如此。玻璃的制作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不过,做好了,就得在砖窑里待上很久,中间还得继续添加柴火,只是对火焰的需求比较小。 邵毅说道:“夏小姐说,这盏琉璃灯笼上,镶嵌着一些精美的花纹,那么,这些白色的琉璃,有什么用?” 邵毅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夏宴清的答案。 上辈子,阿灿做过的玻璃制品,也不像青云斋那样,制作出各种新奇的瓷器。可是,她炼制出来的东西,却是五颜六色的,她的思维也是非常独特的。 他想,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肯定有大用。 夏梓堂也有些为难:“这玩意儿是个好玩意儿,可有个屁用?”看起来也没什么用。 夏宴清打量了一下窗户和窗户,他承认,固定的居住条件和东西,确实会让人产生一些联想。用透明的玻璃做窗,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好吧,或许是因为他没有亲身经历过。 在古代,大家都是在窗子上贴着麻布,而在窗子和窗子上,则是镶嵌着许多花纹各异的格子。 有钱的家庭,装饰得更加精致,上面还会雕刻出各种各样的图案。穷人的房子,都是用木头格子搭起来的。 这样的窗户,很难让人联想到玻璃。 邵毅循着夏宴清的视线望去,一个之前没想明白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夏小姐是要往窗子里装一块玻璃?” 夏梓堂听到这话,顿时两眼放光,“说的也是,如果所有的窗子都用这样的材料做成,一定会非常明亮。妹妹,你说是不是?” 夏宴清满脸笑容,颔首道:“嗯,还是四哥机灵。” 夏梓堂脸上的喜色顿时一滞,这不是他能想到的吗? 白先生站在他身边,脸上带着笑容。她早该想到,如果把自家的平板玻璃用在窗户和窗户上,会造成多大的震动。 她看了夏宴清一眼,微微点头,朝巧儿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巧儿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便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店小二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的木质折扇,上面没有任何油漆,只有一米多长,八厘米宽,周围有一个菱形的格子。 那孩子走到窗前,把扇子放在窗前。 白先生站了起来,指了指落地窗,向邵毅、夏梓堂二人介绍道:“你们看,这两个窗口之间的空隙,是用来装玻璃的,其他的都是用麻布做的。” 邵毅走近一看,但见窗户中央有一个方形的凹槽,应该是用来放玻璃的。 邵毅眼睛微微一眯,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即便是冬天,也可以透过这个窗口,直接将室内的阳光照射进来。 等夏梓堂检查完后,两人回到桌前。 第201章 换新的人 “这些扁平的玻璃,你怎么不直接送到宫中去?”邵毅问道。 夏宴清一愣,眨巴着眼睛问道:“宫中的窗户、窗户、材料都很考究吗?如果要装上,那么窗户和窗户都要重建。就算改革,也要一段时间,现在都快过年了,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我们可以在元宵节前把灯笼弄好,然后拿到皇宫里去悬挂。” 邵毅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内务司和工部手底下有很多匠人,做窗户、做衣服,速度都很快,用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大可放心。” 夏宴清不自觉地撇了撇嘴,好啊,她刚才还嘲笑古代人的想象力会受到自然条件的制约,没想到却被自己的想法给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这就是她那可怜的想象力。 亏她还是从未来世界过来的,连古代人都看不懂。 到了这个时候,邵毅心中也有了底。将一块扁平的琉璃送到宫中,比用琉璃和珠宝做成的装饰品和器皿,比用琉璃做的灯笼更能引起皇上的惊讶和赞赏。 “夏小姐不是说了吗?邵毅说道:“请问,你的产品需要多久才能生产出来?” “十二月二十九号应该可以做好了。”夏宴清淡淡道。 她不是不高兴,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嗓子都哽住了。 经过邵毅这么一说,她才想出一个能让皇上看得更清楚的屋子,远比那些装饰用的琉璃灯笼要有用得多。 邵毅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有信心将这些东西运到宫中,并且在新年的时候使用。 邵毅想了想,开口道:“夏小姐,我一定会把它带到宫里去的。夏姑娘立刻开始处理包装和运输,等杯子做好后,她会让人将最好的一组挑出来,然后迅速包装起来。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皇上记住夏宴清,记住那个玻璃作坊。 此时的邵毅,语气中透着一股成熟而果断的味道。 白先生和夏宴清都本能的点了点头。 邵毅又问:“夏小姐,你刚才说,那两个镶嵌着金子和银子的镜子,是不是就藏在这两个杯子里?” 他又想到,现在窗户都开得很好,玻璃灯笼也没有用了。 夏宴清解释道:“不对,挤压的时候,金丝和银丝都被夹在了玻璃之间,所以还是同样的粗细,而不是粘在了一片。” 她转身,冲着白先生吩咐:“邵公子,请你带一副金线画卷来。” 白先生从后面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推开了两个盘子,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副金色的花朵,放在了桌子上面。 夏宴清开口道:“我们已经做好了两份设计方案,这个就是一份,想必设计的灯笼也会非常好看。” “是挺好的。”邵毅连连点头。 夏宴清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漂亮的花纹,还有漂亮的雕花玻璃,居然只被人说了一句“的确不错”? 夏梓堂脸色一沉,“喂,承安,你是不是搞错了,你说的还行是怎么回事?”妹妹做出来的,怎么可能就是他说的好? 邵毅吓了一跳,赶紧补充道:“失言,说错了,说得好,说得好。嗯,今天看到的两件东西,都太惊人了,让我目瞪口呆。” “好了,你也看到了,我们该去找人了,我们得想办法将它带到皇宫里去。”夏梓堂说着便要站起来,他可不想让这家伙和妹妹住在一起。 邵毅犹豫了一下,这样的好货,肯定是可以送入宫中的,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他也有些私事想问问她。 “干嘛?夏宴清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是说好了,可以带进宫去的么?这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邵毅看了看夏梓堂,又看了看夏宴清,嘴巴微张,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白先生。 白先生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站了起来,道:“我要去看看新烧制出来的瓷器质量如何。” 邵毅顿时觉得很舒服,道:“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跟四哥还有夏姑娘私下谈一谈。” ------------ 白先生走后,夏氏姐弟四人都盯着邵毅,见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毅被这两个相同的目光盯着,心中一痛,想起前世,阿灿虽未同意与自己成亲,可对自己也是极好的,从未与旁人一同与自己相处过。 算了,夏梓堂再怎么不是个旁门左道,也没必要这样见外啊。 “老四,夏姐,”邵毅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们公司的股份,我可以入股吗?” 夏宴清疑惑的表情顿时变得警惕起来,邵毅赶紧道:“夏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不过是为了投资,哪怕是不要股份,我也愿意投资。” 夏宴清又是一惊:“怎么会这样?” 邵毅面露痛苦之色,“我什么都没出,就给了我一份股份,这让我很不安,总觉得自己会被抛弃。” 夏梓堂顿时就不乐意了:“承安,怎么说话呢?我们夏家是绝对不会答应给你一份股份的,那就一定会有,一定会有。” 邵毅还是不放心,“我也是为了图个心安,才把玻璃店的规模扩大了。不如,让我入股,我就不用给你分红了。” 这家伙纯粹是脑子有问题,夏宴清用一种看病人的眼神望着邵毅。 夏梓堂看得于心不忍,看向夏宴清,“不如让他投资点钱吧,那家伙人还挺好的。” 邵毅忙不迭地点着头,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愧是自己的亲哥哥,阿灿的性格本来就不错,阿灿的弟弟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吧,我这就去清点财产,看看还差几个钱,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就按百分之五吧。” “半成?”夏梓堂刚问了一句,就立刻住了口。不过,这也太低了吧?这位韶华郡主,一开口就是七成,连一分钱都没出。 邵毅顿时乐开了花:“好吧好吧,半成就这么定了,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哪怕是再高的价格,也无所谓。”无论他能拿到多少股份,只要他能拿到百分之五的股份,那他就是真正的合作伙伴。 “文书在哪里?邵毅一脸期待地说道,文件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可靠的证据,让人放心。 “那是自然,等账成了账,邵公子就带着钱过来,签字画押。” 邵毅这才满意,兴高采烈的带着夏梓堂,带着自己的手下,回到了军师司。 ………… 除了夏宴清,还请来了白先生,何中正,乔辰生这两位大掌柜,商量春节期间的工作进度,以及熟练的雕刻工艺。 邵毅与夏梓堂两人刚走出城门没多久,就远远的看到了一队十余骑,骑在马上的正是展七等人。 夏梓堂跟邵毅混熟了,对这群富二代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看着一群人围了上来,邵毅一把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道:“你们是来看你们的,我走了。” 邵毅点了下头,道:“待此事有了头绪,自会向四哥分言。” 夏梓堂等人微微颔首,与依峰一起,进入了城防军之中。 乔其雄跟在他身后,一脸得意地说道:“这么说,承安你也投资了夏丫头的产业?他怎么跟夏梓棠走得那么近了?你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别到时候又磕着磕着咋办?” “你怎么来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展七一把将他推到一边,看着邵毅,“昨天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为什么不叫几个人来帮忙? “是啊是啊,”张小五附和道,“如果安平侯或者韶华郡主狗急了,真的带着一群人过来对付你,到时候你岂不是要被他们压着打?”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邵毅都快插不上嘴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开口问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非要把你拖进来做什么?” 展七顿时不悦:“承安,你说什么呢,不好又如何?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兄弟们才能派上用场,难道我们还能把钱分给你不成?” 邵毅在一片嘈杂声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在值班,你来干什么?至少,等我完成任务之后,你再来找我。” “嗤”的一声,程幼珽道:“你还在考虑什么差事?你可记得,昨天皇上在朝堂上说过你的事?” “上朝?邵毅大为惊讶,“你没事在上朝这么严肃的地方说这些做什么?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捅我一刀?” 不太可能吧。 几年前,有人说他在京中惹是生非,不管是哪个公子,哪个府里的人,都会被皇上以不懂的理由打发走,或者直接无视,让他们去做一些繁琐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不管他闹出多大的动静,邵毅三个字都没有在朝廷里露出来。 “居然还有人敢举报你?”展七笑道,“这可是皇帝陛下亲口所言,走,走,我们到一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邵毅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府衙门口,好吧,看来自己今天是要逃课了。 展七想了想,此时青楼还没有开张。邵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今年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来过青楼。 以前他们来这里,最多也就是喝点小酒,然后和那些看不上眼的客人闹一闹,但邵毅宁愿在别处闹一闹,也不愿意再去青楼。 既然是谈生意,自然是要去茶馆。 “茶馆什么的,实在是有些寡淡无味,不如去一家客栈。”展七建议道。 程幼珽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有了上次尚品居的事情,你觉得他们店里的人见到我们,会不会害怕?” 展七一脸的无所谓:“他的脚动不动跟我们有啥关系?小爷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不欢迎我们,还说没有包间,甚至连最好的包厢都没有。” 一群人哈哈一笑,互相打了个招呼,便策马向聚仙阁走去。 且不说尚品居的情况如何,回去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展七等人在早朝结束之前,就已经听到了皇上的这番对话,所以在汇合之后,便一起前往了军师司,寻找邵毅。 两人坐在了最好的包厢里,也没藏着掖着,小二端茶倒水,摆水果,一边跟邵毅分说自己打听到的情况。 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推测,但他所说的都是一样的。 乔其雄用胳膊肘撞了撞绍乙,奸笑道:“可曾想过,陛下要扣你大半年的饷银?” 这些人虽然都是纨绔子弟,但也都是勋贵之辈,对于官场上的一些东西,还是非常敏感的。 以前,襄王在朝廷里是一个禁忌,谁要是敢说出来,他的前途就会受到威胁。 这次不同,这次是皇上主动提出来的,虽说只是扣了半年的俸禄,但邵毅三个字却是正大光明的登上了朝廷。 乔其雄往口中塞了一颗带着咸味的花生米,用胳膊肘撞了撞绍乙,“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将你的名字记录在皇室的档案里?” 邵毅斜着眼睛看着他,“你在说啥?襄亲公主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说的对,哎,这个老和尚,不说了。”乔其雄有些无奈道。 邵毅现在对皇室并不是很关心,不过,皇上的反应来得正是时候,似乎可以帮到他不少忙。 “鸿飞,麻烦你和你爷爷说一声。”邵毅说道。 展七一听,顿时一口答应下来:“怎么就不行了,这点小事,绝对没有问题。你告诉我,你想带些什么东西过来?” 邵毅简一句话,却让展七和乔其雄等人大吃一惊。 展七一指点出:“难道你另有隐情?这可是我们夏家的产业,你为何要如此拼命?你是不是有七成的股份?” 要不是碍于两人之间的距离,邵毅真想上去踢他几下,“别乱说话!你当我是那样的人么?我们是合作伙伴,哪怕股份不多,也要齐心协力,明白吗?” “入宫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如果我们没有多少股份,那就不用操心了。青云斋主要经营陶瓷、玻璃、玉石等行业。他做的这些瓷器,看起来很新颖,但离入献宫的规格还差得远。那些玻璃和玉石也没有多大用处,总不能让皇帝给那些妃子们用吧?不对,不对。” 很显然,展七对邵毅的态度也是如此。 见多识广的邵毅鄙夷道:“你觉得我跟你一样,是个轻浮的人吗?好了,你也别太在意那些细枝末节了,反正我要的东西,绝对能讨得陛下的欢心。” 第202章 最自信的时候 “切,你还瞒着我,”展七撇了下嘴角,“等我回来,我会告诉爷爷的。但爷爷对我的印象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况替你劝谏,把这件事情送入宫中,恐怕那老家伙惟恐惹祸上身,不敢轻易说出口。我会努力的,至于最后的结局,我就不能打包票了。” 邵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你就帮我转告宰相大人,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就行了。不过,宰相大人自有他的道理。” 程幼珽谄笑道:“承安,夏家四姑奶奶这买卖做得不错,不如你替我们几个说说,让我们也入股吧。” 看到邵毅盯着自己,他赶紧道:“承安,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插手太多,我们兄弟俩加在一起,也就是一笔小钱,绝对不会有其他目的。” “做梦去吧,”邵毅一副不屑的样子,“如果你需要更多的钱,尽管跟我说,我会成为一个有钱的人,我会帮你的。至于股份,你就别想了。” 有没有搞错?他是京中最有钱的公子哥,对阿灿百依百顺,看在夏梓堂的面子上,他才会出五分钱。 这些孩子,阿灿未必会同意,更不要说阿灿了。这是他们的产业,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来做? 他这一次的拒绝,顿时引起了另外五个人的强烈谴责,齐齐指责他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转移了话题,一起吃饭。邵毅当然要继续执勤,剩下的人该干嘛干嘛去了,闲着也是闲着。 第二日,因为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早早的就结束了。 四位尚书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正商量着过年的事情,就有下人过来禀告:“邵大人,不对,是军师府的邵副统领,说是要见三位尚书大人。” 四人对视一眼,就连展七的爷爷展康文也是一脸茫然,他来做什么? 要不要让他进去?或者干脆把他关在门外,让他走? 三个人正迟疑着,外面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官苦口婆心的劝着:“邵大人,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请稍等,一会宰相大人就会给你答复。” 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邵毅走了进来。 这位从来没有进入过藏书阁的少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和不安,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他环视一周,拱了拱手,说道:“我听闻,三位尚书受了陛下的命令,要扣我六个月的薪水?” 屋子里的四个人,就连四个宰相都愣住了,难道邵大人疯了不成,竟然还敢跟皇帝对着干?为了那六个月的薪水,竟然敢来找皇帝的麻烦? 何相爷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放肆!就凭你,也想问圣上和内阁的事情?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揍他!”这可是朝堂之上的衙门,若是他真的在此闹事,那就是皇帝也保不住他。 展康文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那个不争气的孙儿特意来见过他,告诉他邵毅要将一件宝贝送到宫中,让他帮自己说话。 他虽然没有同意展七为自己说话,但心中还是很有想法的。 这些年来,皇上对邵毅的立场很明确,既要保证他的安全,又要让他自由发展。 不过,从皇帝昨日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想帮邵毅一把。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最少也要扣掉他大半年的薪水,这说明他已经将邵毅当成了和皇室关系更好的人。 所以,展康文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好意。 昨天展七可是说了,这家伙多半不会给他什么玻璃,珠宝,瓷器之类的东西。邵毅这么多年来,破坏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他既然说要拿出一件宝贝来,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宝贝。 如果能帮助一个即将站出来的人,说不定还能讨皇上的欢心,他又怎么会拒绝? 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拉何相爷的袖子,“你也进去了,我想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守礼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神情平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说道:“罚钱是陛下的事情,邵大人还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吧,不必多说什么。” “多谢丞相,”邵毅又躬身一礼,姿态谦卑,完全没有传闻中的骄纵,“下官可不敢,下官不过是想知道,这半年的军饷,到底是军师司的副将,还是邵家花园的饷银?” 屋内众人齐齐一怔,没错,邵毅可是有双薪的,他该给谁?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们也不会注意到。 ------------ 高相爷高启悄悄地向展康文问道:“这是军功官的饷银么?昨天皇帝先是询问了一下邵毅是否在军师司任职。” 展康文:“……” 要不要去面见皇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皇上金口玉言,小心点总不会有错。 或许这正是邵毅建议他去劝谏皇上的原因。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邵毅看着展康文和他的对话,越发谦卑的抱拳,道:“臣受陛下恩惠,但这半年的军饷,却是卑职在军师司的军饷,如果只是在府中维持生活的话,这关系到我一家老小的生活,我不得不担忧。” 大臣们同时翻起了眼皮,这种事情,你也能说得出口? 前天的事情,整个京中谁不知道,他在青云阁的玻璃和翡翠中,也有他的一部分,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别说五成,就是一万多两银子。 这家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穷人? 邵毅装作没有看到众人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接着道:“卑职前些日子之所以如此鲁莽,也是因为青云阁的工坊最近要打造一些稀罕之物,微臣想着先挑一件上好的,然后再送到皇上面前,讨皇上欢心。只是我怕自己送来的东西出了差错,有些不妥,还请宰相大人帮我说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何相瞪着邵毅直咬牙,早知道就将这家伙赶出府去。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他不是来要钱的,而是想要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呈上来,但时间紧迫,又找不到合适的渠道,所以想通过这些人的嘴,向皇上禀报。 想到这里,何守礼看向一旁的邵毅,目光带着几分幽怨,若不是之前他插嘴,他早就让人将他轰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既然这家伙都这么说了,那他们怎么能不跟皇上说呢? 如果不说,万一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宝贝,却没有给皇帝,坏了皇帝的好事,那可怎么办? 如果按照这家伙的话去跟陛下说,天知道陛下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因为他们的话而讨厌他? 展康文心里很清楚,邵毅一定是来跟自己说这些的。而且,他还非常的合作,任由他说下去,也算给邵毅一个面子。 邵毅很识趣的把话说得很明白,一再恳求四位尚书大人,看在自己一家人的面子上,一定要查一查,这六个月的银子,究竟是被扣在了谁的头上。 说完,他就离开了。 不光是展康文,另外三个男人都觉得头疼,从上次宁国公老太太的生日宴会上,那只漂亮的玻璃凤凰发簪就能看出,邵毅所说的这些,即便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恐怕也差不多了。 这件事,他必须要告诉皇帝。 何守礼等三个人齐齐将目光落在展康文身上,“不如劳烦你去皇宫一趟,问问皇帝,邵副尉的那一笔钱,会被扣除多少?” 三个人里,展康文是最狡猾的一个,他不确定皇上会怎么想,有了展康文,他还有更大的回旋空间。 若是展康文自己不告诉皇上,倒也罢了,毕竟与他们无关。 展康文有些为难,他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们都跟他走一趟,免得惹得皇帝生气,我们也好有个帮手。” 何守礼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让我们两个人都跑过去,恐怕皇帝不会因为邵毅的事情生气,反而会责怪我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什么都不做。你看我们四个,也就你能跟皇帝说得上话。” 说着,他站了起来,抱拳说道:“还请展大人成全,这份恩情,我们三个都要记在心里。” 展康文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一咬牙,对着三人拱了拱手,这才入宫面见皇上。 这位展宰相走得并不久,前后不过两刻多钟,满脸都是为难之色。 一踏入大厅,三位老者立刻站了起来,向他行礼。 何守礼抱拳道:“多谢宰相大人赏赐,只是不知道陛下所指的是什么待遇?” 展康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当时圣上怒问,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种明摆着的问题,为什么要向皇上求证?” 高启差点没笑出声来,强压下心中的笑意,道:“展相爷可是把邵副尉送来的奇珍异宝的事情说了?” 展康文回到自己的座位,抿了一口茶水,觉得茶水已经冷了,这才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陛下骂邵毅装神弄鬼,说我们狡猾无能,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做,就知道把责任推到陛下身上。” 高琦三人一脸的为难,苦笑道:“那又如何?不需要我们动手吗?” 展康文叹息一声,皇上让人去接触邵毅,看看他送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夸大其词,不值得炫耀,那么就改成值得炫耀的。不然,以欺君罔上的罪名来处理。” 三人心中一震,这是在欺骗陛下么?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搞不好,让京城各大世家头疼了十多年的邵毅,会亲自出手,替天下除害。 展康文抬起头,目光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你们这是在陷害我。” 何守礼陪着笑脸:“展相爷放心,那邵毅若是个蠢货,即使有皇帝庇护,也撑不了几年。我看他手上应该还有点什么,如果他拿出来的东西太差,也怪不得你。” 展康文将小厮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朝三人抱拳:“皇上交代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好,我会让人去做的。” 直到出了房间,他脸上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皇上确实有提拔绍乙的意思,用不了多久,这家伙就会被列入祖庙。 ………… 邵毅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得知夏宴清就在玻璃工坊,顿时来了精神,连夏梓堂都不叫,直奔青楼而去。 这下子,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阿灿说话了,只是皇帝想要知道他们到底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也不知道阿灿,能不能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如果没有的话,他就会找到展康文,将一些图纸和镜子的大小交给他,然后让他自己去劝劝皇上。 毕竟如果他们不听从自己的意见,早早的将窗户或者窗户都做好了,到了二十九那天,自己往宫中运了一块,皇上跟展康文肯定会懊悔不已。 此时,夏宴清已经换上了一身单薄的衣,她在玻璃厂里,观看着匠人们用金丝和银丝做实验,争取在十二月二十九那天,一口气就能炼制出来,送到退火炉里去。 就在他踌躇满志之时,巧儿走了过来,向她禀报:“邵大人到了,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夏宴清知道自己上贡的事已经解决了,匆匆离开,给心秀和心容拿了一件棉袄,就往管家的屋子走去。 一进去,便看到邵毅正一脸愉悦地端坐在主座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与下方的白先生相谈甚欢。 ------------ 邵毅强忍住快步上前迎接的欲望,含笑长身而起,等夏宴清走到近前,两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两人回到白先生身边坐下,夏宴清微笑着对白先生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白先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邵老爷子只是说要去找姑奶奶,并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我还没来呢,就跟邵爷说了一些京中的趣事。” 大概是邵毅嫌重复一次太过繁琐,想着等自己来了再一并讲。 “邵先生,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关于那杯琉璃的事情?” 夏宴清问道,由于邵毅一进来就表现得很放松,所以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自信。 然而,他话音刚落,邵毅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是瞬间凝固。 第203章 一片火热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夏宴清心头一沉。如果没有线索,邵毅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因为玻璃的制造难度并不高,用途也很广,利润也很高。将来,其他势力想要从她这里窃取技术、挖人,甚至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那她的事业就会变得举步维艰。 若是能在初期就被皇上认可,那么情况将会完全不同,即使有异心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比皇上更强吧? 看到夏宴清的脸色变化,邵毅赶紧把茶杯一放,说道:“不是,一切都很成功,丞相大人已经让人去找我了。只是皇帝要听一听,到底送了些甚麽东西,这不就过来请教夏小姐了?” “哦,”夏宴清这才松了口气。 邵毅看着夏宴清的表情,让自己冷静下来。阿灿是个聪明人,他们还不是很熟,所以,他要多加小心,老是吓唬她,对他们的关系不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我是来问问夏小姐,要怎么才能把那块琉璃拿出来给皇帝看。若是没有,在下只需要跟丞相说一说就行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按照图纸,改造,甚至是做一扇门。” 夏宴清右手边的白先生闻言,微笑着说道:“邵爷放心,我们家小姐早就做好了造型,窗户上的那面镜子,也是拼凑起来的。只要不去看那些断裂的纹路,以及修复的痕迹,就能大致看清它的模样。” 说完,他对夏宴清道:“要不要我去看看,让邵爷看看?” 夏宴清颔首:“邵先生若是想要,可以带回去,让丞相和皇帝看看。”现在是冬季,马上就要过年了,为了给皇上和官员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必须要做好准备。 修远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 修远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但他并没有像邵毅那样震惊和狂喜。 如果装上了这扇门,那他就可以在自己的卧室里,看到窗外的一切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这扇窗户了。 和上次一样,窗户上也没有油漆,只是中间多了一块玻璃。 这可不是一块完整的玻璃,它是用五个不同尺寸的玻璃拼凑而成。 邵毅走到玻璃碎片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小洞,惊呼道:“你找了个修复的匠人?” 这是阿灿的异想天开,阿灿就是这样,永远都是那么的聪慧,那么的聪慧。 夏宴清回道:“为了不走漏风声,我们没有邀请任何人,我们工坊里,就有一位精通此道的匠人。只是,没有那些专门修复瓷器的师傅厉害。” 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就不能去做。 所谓的陶瓷工作,就是修复陶瓷。以前,百姓日子不好过,如果陶瓷坏了,也不会随便丢了换,都是找箍碗的工匠来修复。 夏宴清说着,心中却是一惊。 这个绍乙,见到这世界上头一回有窗户的东西可以献给皇帝,心里有些欢喜也就算了。可他脸上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也有一部分股份,但那也不过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他怎么一副全世界都在他手里的架势? 还好,他的喜悦中并没有太多的贪欲,不然夏宴清都要开始思考,是不是要拉拢更多的人来控制这家伙了。 邵毅仔细观察了一下,的确,这些玻璃的缝隙、平面和孔洞的分布,并不是很完美。 但对于一个业余人士来说,能把这么多的缝隙缝合起来,而且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这就很了不起了。 邵毅疑惑道:“我当时看到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能将这些不规则的边缘削成这样?” 这扇窗户是用五块玻璃拼接而成,上面两块、下面三块,一共有五块,每一块都很薄,很结实。 夏宴清说道:“玻璃的应用范围很广,如果只是单纯地用它来制作,既浪费时间,又不方便普及。我们这里有切割玻璃的工具。” 她一边说,一边朝白先生打了个手势,让他去取。 “这些都是白先生让人从那些负责修复和雕刻的匠人手中取来的。” 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有些是为了打磨,有些是为了钻孔。 夏宴清挑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工具,道:“这是我们专门请了一位锻造师打造的雕刻机,虽然不是很好,但效率更高,更有效率。” 这是他从昂贵的钻石中,挑出来的一颗,角度最好的一颗。这是他让一个锻造师打造的,就像是他以前用来打磨玻璃的工具一样。 虽然比不上现在的玻璃刀,但能用就行了。 邵毅将那把玻璃刀捡了起来,摸了摸刀刃,并没有什么尖锐的触感。 如果这个产品真的可以将玻璃迅速而高效的切割,让窗户的造型不再是单调的,而是更加美观。不管是拿去卖,还是拿去卖,都会大受欢迎。 他又问:“如果有其他形状的窗户,能不能用这把小刀,切成合适的形状?” 他很期待,当展康文和皇上,在看到这些奇形怪状的窗户时,脸上的震惊之色。 夏宴清点了点头:“行,不过走的是一条直线,虽然说可以画出曲线和圆圈,但我们毕竟是第一次用这种工具,对它的运用还不够娴熟,有些困难。” 她也希望能将那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玻璃,变得更加多元化,而不是到处都是方方正正的四个角。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光是这一柄小刀,以及何中正对玻璃切割的熟练程度,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虽然也能想到别的方法,但这似乎有些麻烦。 ------------ 邵毅本来就不想做太难的,“好吧,我们就按照一条线来做,比如在玻璃上切掉四个角落。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是个有节操的人,就算以皇上的身份,想要讨皇上欢心,也不能让自己的妻子为难。 夏宴清不明白邵毅这是在炫耀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两个雕花的木架之间加一块玻璃,这样的话,你想怎么设计就怎么设计。” 邵毅差点没蹦出来跟夏宴清握手,还差点说漏嘴:“这算什么事,宫里有钱有势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呵呵。” 邵毅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绕着窗户走了一圈,脑补出了各式各样的窗户。 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既然已经谈完了,邵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尽管时间紧迫,他也在院子里的总管房间里呆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和自己的人一起走了。 ………… 装好了,邵毅就把窗户上的玻璃和木制的窗户给拿走了。 邵毅可不希望事先被人发现,自己送给皇上的东西。 展康文也是如此,既要引起轰动,又要隐瞒自己帮助邵毅接触到皇宫中的奇珍异宝的详细资料。 而邵毅也说了,这是一件难得的宝贝,展康文还特意跑过来,把玻璃样本交给了他。这是一座靠近皇宫的小院子。 当展康文在两个下人的带领下,将那扇被遮掩得面目全非的窗户搬到院子里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邵毅所说的宝贝,竟然是这个? 那是什么宝贝? 再说了,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是宝贝? 原本自信满满的展宰相,正准备给皇上一个下马威,好好教训一下其他三位老狐狸,却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 “邵副尉,难道这就是您要向皇上进贡的奇珍异宝?”他这把年纪了,早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帝都最大的纨绔子弟给踢飞。 他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不可能的事,他可是展康文,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蠢事。 这位宰相大人的随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额头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宰相的胳膊。 相爷,你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再打一架了。 “对啊,”邵毅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肯定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 “打开,让尚书看看。” 当修远将最外层的粗布撕开,露出上面的白色格子时,展康文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把白色的百叶窗扇,上面没有任何油漆。 居然说要献给皇帝,就这点破玩意?没有雕刻,也没有油漆,只是一把粗糙的折扇,邵毅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拿皇帝来开他的玩笑。 他自己不要命不要紧,但是不要拉着其他人一起死好吗? 亏他还觉得邵毅不一般,这次帮了他,还欠了他一个人情,没准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辈给骗了。 这一回,展宰相是真的要跳着脚破口大骂了,甚至已经举起了一只手。 咦?等等,窗户中央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战相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眼那把被他嫌弃到极点的折扇,总觉得这扇子很不一般。 “窗户中央,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那随从也是一脸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有,有。” 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展宰相一把拉过邵毅,将他拉到了窗前,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窗户中央的一块玻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墙壁上的缝隙和缝隙,他甚至会认为这是一个空荡荡的空间。 这何止是不正常,根本就是不正常。 邵毅一脸傲然的看着他:“郁相,你是不是想要坐在窗户中央的位置?” “对对对。”展宰相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只是捋了捋胡子,连连点头。 “这是青云阁送给皇帝的一件奇珍,名为‘琉璃’。” “基佬?那是什么?青云阁不是专门卖玻璃的么?” “这是一种透明的玻璃,青云阁给它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在窗户和窗户里嵌入玻璃,它要比麻纸更温暖,更持久。最关键的是,哪怕是冬天,只要关上窗户,也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展相伸出手摸了摸玻璃连接的地方,嘀咕了一句:“真是难得的好东西,若是能把这些缝隙补好,会更好。” 没想到这个在朝廷里混得风生水起的老油子,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邵毅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道:“相爷说的没错,我们青云阁送来的东西,确实是一块完整的,没有一块缝隙。” “这东西还有完整的?”这位尚书大人回头一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这玩意儿怎么会有完整的一大片? 说好的玻璃难得呢?这么大的一块,这么透明,这么细,邵毅怎么可能说得这么轻松? 宰相大人也不指望邵毅能给出什么答案,只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决定相信他,也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眼光,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他让手下将窗户盖好,还用油布将窗户包好,免得被人怀疑。 他又向邵毅确认了一下杯子的数量,这才拿着自己的产品离开。 也不知道宰相大人用了什么手段骗过了陛下,但到了年底的时候,木匠铺子与内库里的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甚至连御书房里的几个房间的窗子都要换了。 时光飞逝,腊月28这天,玻璃厂的烧火炉已经关了火,冷却了下来,邵毅、夏梓堂也跟上官请假。 二十九一清晨,天色未明,马车和马车便在妓院门前集合。 那名窑子也知今日必有要事,早已等候多时,此时听到马车声,便推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 一看是老板等人,立刻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 玻璃工坊里,尽管熔炉停止了运转,但熔化玻璃液和制作玻璃的工作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车间里依旧是一片火热。 ------------ 能在玻璃作坊里工作的人,都能感受到冬天的炎热。还有几个人没有干活,就是夏宴清,大总管白先生,还有他们的侍女。 夏梓堂是和夏宴清一起来的。他是来帮她镇场的,而不是来找他的。 他与邵毅,还有工坊的乔辰生,还有宰相的幕僚,还有两名宫中来的内侍,都被叫到了总务处休息。 这一次,由于得知宫中要送东西过来,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布置。管家一天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一大早就点上了木炭。 本来夏梓堂还想着,宰相大人以及宫中的人,要迟一些才能赶到。谁知夏家的人带着邵毅刚到了青楼的后院,还没来得及拴好马匹,便有一辆马车开了过来。 杨潜、曹公公、太监总管的弟子小柳也来了。 第204章 生气也没用 曹公公带来了一辆押运货物的大车,应该是一辆很重要的货物,连着一辆大车。 夏梓堂和邵毅算是地主之谊,将三名客人请到了管家室。 乔辰生领着花房的小二去泡茶,夏梓堂的侍从倚风去取点心和干果,端了上来。 战翔和邵毅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数量有多大,他们都要承担着将宝藏送到目的地的义务。 两名太监从宫中的视角,检查了一下清韵斋,也就是邵毅,有没有什么值得供奉的东西。 曹公公小口小口地抿着香茗,目光落在两盘干果和两盘点心上。 袁州吃的很香,又是早上起来的,连饭都没吃,就夹了一块带咸味的芝麻饼,放入口中咀嚼。 唔,也很好吃。 说着,他朝邵毅使了个眼色。他在皇宫里看过邵先生带回来的窗户,太监们按照他的尺寸,做了二十多扇窗户。 邵毅按照这块高两寸,宽八寸的大镜子,在上面雕刻了一些雕花的木窗,正好可以用来镶嵌玻璃。 按照他说的去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现在,就等着清云斋,能不能在邵公子面前露脸了。 如果清云阁真的能把二十四面镜子都做出来,不仅皇上会高兴,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祥和的新年。 就算是皇宫里的大臣们,看到这东西,也会觉得稀奇,觉得这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简直就像是得到了上苍的祝福,让他们在屋子里晒太阳。 杨潜心中忐忑,也没有心情去吃点心,只是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茶杯,招呼着两个太监。 不仅是他,就连堂堂的展丞相,也没有绝对的信心。 宰相大人今天起了个大早,又嘱咐了范闲几句,这才让范闲走了。 杨潜瞄了一眼夏梓堂,又看了看邵毅,意外地看到了夏四姑祖母夏梓堂,他的表情还算是镇定,只是目光一直在打量着大门。似乎是在担忧,自己的杯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倒是邵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出错。 夏宴清与白先生,就在离火窑不远的地方,看到何中正等人将一组一组的玻璃搬出来,悬着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还没有做过最严密的检查,但从外观上来看,他大概能做出二十四个完美无瑕的玻璃。 白先生脸上露出喜色,笑眯眯地看着夏宴清:“夫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伺候大太监和大宫女的丫鬟,因为年事已高,被宫里赶了出去。可现在,她管理的工坊,生产出来的东西,都被当做宝贝一样,带到了宫中。 “对,就是这样。亏我昨天晚上还在为你操心,害得我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夏宴清也微笑着说道。 何中正放下酒杯,走到夏宴清和他妻子面前,难掩兴奋地说道:“四姑,我们的杯子真的做成了。之前那个小的也试着用手指碰了碰,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是我们两个月来生产的最好的产品。 何中正带领两名技师,一块一块地拣选检查,并对边缘进行修整。 最后挑选出三十六颗上等宝石,剩下二十四颗稍有缺陷,但若非精心挑选,在没有琉璃的年代,它也是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 夏宴清对何中正道:“你把消息传过去,就说我们都安排妥当了,杨大人,曹公公,柳公公,都可以过来检查一下,然后把东西都搬上来。” 不管是从青云阁的立场,还是在等着看宝贝的功效的皇帝,都不希望这件东西太早引起别人的注意。 因此,宰相府的谋士与两名太监,必须在皇宫中监督,将所有的玻璃都检查一遍,然后将这些玻璃包装好,然后再送到皇宫中。 如此一来,进城的时候,只需要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就行了。 见何中正前来传达消息,在管家室等待的诸人,纷纷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就连曹公公、柳公公这两个与自己无关的人,都露出了微笑。 这件事情,即便失败了,也与他们无关。不过,内官监却是忙活了好几日,也不过是做了二十多个窗户而已。 如果能派上用场,皇上一定会很高兴,所有的下人都会得到赏赐。 检验货物的地点在仓库里,与玻璃厂相连。 曹公公一进来,就看见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镜子,微微一怔。 还真走了?从结果来看,这一次的收获,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杨潜这才松了一口气,战丞相也松了口气。 检验结束后,何中正等人将三十块玻璃,用绳子绑成三束。 邵毅与展相爷可是有过约定的,二十四颗。由于玻璃是脆弱的,所以夏宴清给出了六个破损的杯子。 如果在组装时损坏了,那就用多余的六颗来替换。如果没有损坏,那就送给皇上吧。 曹公公看了一眼仓库里剩下的那些玻璃,说道:“大管家,我觉得这些都是好东西。”说着,他又点了六个高品质的玻璃。 “哪里哪里,曹公公您可以称呼我为小何。”何中正躬身道:“启禀大人,这些石头确实很好,就像这三十颗石头,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曹公公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在意地说:“既然这样,我就做主了,这些毛料,还请大管家帮我收拾一下。皇宫里准备了多余的玻璃窗,现在可以利用起来了。何掌柜,你觉得呢?” 跟着他一起来看戏的小柳心中暗笑,曹公公在宫中做事,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但是,这样难得的东西,还是多拿一点回来比较好。 何中正自然不会不答应,他也明白,这是一定要交的,但他还是要先跟自己的姑姑说一声。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邵毅已经开口了:“这镜子能得到你的青睐,实在是我清云阁之福,不如也打包好,重新包装好。” 夏梓堂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这些玻璃都是用草筋绑好的,每个侧面都有一个木架。将货物放入其中,关上大门,上锁,上锁。 曹公公与柳公公的马车在前面,另一辆则是由皇宫的护卫护送。 邵毅和夏梓堂两人也是抱着一颗定心丸,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 新年的第一天,朝阳初升,群臣齐聚大殿,向皇帝请安,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仪式之后,清晨的阳光洒落大地。 ------------ 文武百官和勋贵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按照规矩,结束了元旦大典。然后,由皇上对众人进行一次简短的年终总结。 这种仪式,一般都是在拥政殿举行。 聚政殿的温度并不高,但比起外面要好得多,至少还有一道火墙。 在寒冬的早晨,清凉的阳光洒落在群臣身上,群臣缓步向大殿行去,好些人的眼睛里都看到了一抹亮光。 反射?或者是巨大的反射?不会吧? 仔细一看,那道光芒,竟是从大殿的窗口射出。 众人这才注意到,大殿门口左右的四个窗口,已经被重新安装好了。而这巨大的光芒,就是从这八个窗口之中折射而出的。 那里,仿佛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反射着阳光。 但是,如果是垂直的,尤其是窗口,那就更不行了。 平日里在朝堂上耍着小聪明,跟同事、对手周旋的那些大臣,早就忘记了城府极深,忘记了自己的想法不能让人知道,也忘记了喜怒哀乐不能表现在脸上,都是目瞪口呆。 有些人,并没有按照次序进入大殿,反而来到了其中一扇窗子之间,好奇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感受着冰冷而又滑腻的触感,她疑惑地收回手。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有人还没有离开,惊呼道:“竟然是半透明的,从这个位置,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什么?”一愣。 “什么!”一声惊呼从远处传来。 “……”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 另一名军官喝道:“都给我回去,身为朝堂之人,隔着窗户偷窥,成何体统?” 展康文的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为的就是要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听到他们不可思议的声音,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满足自己的内心。 今天的文武百官,虽不至于在宫前失态,但也比平日里收敛了许多。 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传到了每一个军官的耳中。 而不在其中的,还有四大宰相。 因为是一个部门的关系,所以何守礼和高启都很熟。 何守礼等人在见到展康文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实际上却是一脸的得意。 何守礼是最先察觉到这一点的,他甚至还注意到,有几个窗口被撕掉了一张。 与其他人的质疑和讨论不同,他立刻想起了邵毅所说的那件宝贝。 身为一国之主,他并没有派人去打探玻璃工坊的消息,但他也清楚,马上就是年关,马上就要放假了,但户部和工部旗下的木匠铺,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工。 皇宫里原本就有好几个不同大小的窗子,现在又重新设计了十多个。 每一扇窗子之间,都有一米多长,七八厘米宽的空隙,或者雕刻着花纹,或者是方方正正的。 但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理解那些窗口之间的空隙到底有什么用。 十二月二十九号一早,曹公公带着宫中大管家的弟子,护送着一辆大车,带着一枚腰牌,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城了。 邵毅与夏珂次子,也是前来献宝之人,一路将曹公公等人送出了宫门,目送曹公公等人入宫,这才策马而去。 毫无疑问,这辆马车里,就有一件异宝。 他还在想,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要用马车来运输。 而现在,当他看到拥政殿被重新装修的门窗之间,有一种类似于玉石,又像是玻璃一样的东西时,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邵毅要拿出来的东西。 他现在正站在大殿东面的主位上,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可是一件真正的宝贝,被展康文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盯上了。 这一刻,何相爷的心情很是低落。 护政殿有八个窗口,都是用珍贵的材料做成的,想必皇上平时住的地方,比如御书房,比如仁心堂,都是用来装饰的。 可以想像,这两日,皇上待在暖房中,享受着和煦的冬阳,整个人的精神都会变得无比舒畅。 而送出宝贝的邵毅,负责监督这件事情的展康文,想必也是皇上高兴的原因之一。 特别是战老头,他能讨皇上的欢心,还能讨皇上的欢心。原本即将入圣的邵毅,经过这件事情,也将与他成为至交好友。 俗话说,锦上添花比雪中送炭要困难得多。所以,在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往往会让人感激终生。 展康文果然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一个看不到结果,甚至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东西,却让他占了这么大的好处。 何守礼看到展康文就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酸涩,“展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好算计。” 高相爷与柳相爷也是一脸愤慨地望着这边,明明所有的好处都被这家伙拿走了,这家伙居然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副给三人挡刀子的样子。 好气啊。 展康文也是个有教养的人,并没有因为别人羡慕他的才华而生气,他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众人行了一礼:“何尚书过奖了,实在是愧不起。” 贺守礼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家伙实在是不客气,这么一说,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的计谋。 看看他脸上的喜色,他就不能高兴的晕过去吗? 何相爷果断的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不再理会。 他发现,皇上的心情非常的好。 皇宫里的议论声还在继续,但这些大臣们却在交头接耳,没有一个人保持着应有的严肃。然而,皇帝依旧微笑着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窃窃私语的大臣们,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良久,或许是享受完了诸位大臣们的惊讶、疑惑、难以置信,他温和地问:“诸位大人,你们在说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完了,”何守礼首先想到的,就是皇上被这些东西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看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就像是他旁边的那只老狐狸一样。 第205章 大家族 这一天,是一九六○年八月十二日,贾东旭依然安然无恙。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李长生,出生时身体一直很虚弱,他爹李爱国特意请一位老道人看过,取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并让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跟着这具身体学习数年功夫。 她有一个8岁的姐姐,名叫李长乐,爸爸名叫李爱国,在娄氏工厂当医生,妈妈李翠兰则是一家工厂的队长,两人的月薪都在72元左右,家庭经济状况只比大哥易忠海稍差一些。 原主的房子就在院子的东边,正对着阎埠贵,隔壁的两间小厅也是李爱国出的钱。 李长生将这具身体主人的所有信息都梳理了一遍,然后就看向了自己的系统。 “在不在?要如何才能启动?” 【宿主顺利通过,开始抽取卡牌,请稍候。】 【已开启。】 【祝贺宿主开启本系统,获得十次新人抽奖机会】 【奖励完成,请问你要抽取卡牌吗?】 李长生稍有迟疑,就会被视为对系统的不敬,所以他立刻开始抽奖。 【请稍候。】 【获得卡牌!】 【祝贺你,白资源卡x1,白友谊卡x1,白友谊卡x1,绿资源卡x1,紫技卡牌x1,其余卡牌0。】 接着李长生心念一转,十张卡牌凭空浮现,每一只都有纸牌那么大。 一张白卡 【白色资源卡片说明:可领取十公斤指定材料。】 【白之亲情牌说明:通过这张卡片,你可以随意添加一位亲人。备注:您放心,每一张卡片的持有者,都会被记录在案。】 【纯白友谊卡说明:可以在这个世界中与一个角色建立友谊。】 【绿色资源卡:你可以领取五十公斤的材料,以及一种日常用品。】 绿卡 【紫级技能卡牌简介:记忆卡牌,拥有记忆能力,拥有记忆能力。】 紫卡 “卧|槽,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们还需要自行车吗?” 李长生在短暂的兴奋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首先,他激活了一张紫色的卡牌,顿时,李长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呵呵,有了这门功法,我就可以在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了。”李长生心中暗道。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少女的哭泣声,而且越来越大。 李长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却见姐姐长乐正一边哭泣一边回家。 “什么事啊,长乐,不要哭,有什么事告诉哥哥。”上一世,他是个孤儿,所以,他很高兴能够有一个亲人,所以,在看见长乐哭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就充满了担忧。 “哥,那根棍子偷了我的面包,还将我推到了一边。” 一看到自己的弟弟长乐哭成这样,她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长乐,你不哭,哥哥给你带路,让你不要再欺负我姐姐了。”说完,他就气呼呼的拉着长乐走了。 此刻,它就坐在院子的门口,吃着自己的面包。 李长生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给我放手,你这个坏人,嘤嘤嘤,姥姥,李长生动手了。” “棒梗,偷我姐的馒头干嘛,这么小就偷鸡摸狗,我们现在就带你回家。”李长生拎着棍子就想进院子。 “喂喂喂,你这是做什么,长生,你怎么欺负我的木头?”此时,贾东旭,易忠海,傻柱子等人也都从外面赶了过来,他们看到远处的李长征正在掰棒子。 “东旭哥,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快过来,你看你儿子,这么大的孩子,都知道打劫,还打人,这就是你教育孩子的方式吗?” “李长生,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易忠海笑着说道。 “哈哈,这位先生,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年头,一个馒头就能救命了,你说这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李长生,你虽然上过学,但也不能这么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计较的好,大家都是一家人,回头让东旭哥哥把馒头还给你,怎么样?” “你叫什么前辈,你的姓氏是一家,而我的姓氏是李,凭什么叫前辈?” 没过多久,两人的打斗就吸引了不少刚下班的住户过来。 老易,你还要不要脸了,一把年纪了,还和一个小辈计较什么,快回去吧,不然晚饭后我们再继续。”刘海中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哼哼,小家伙,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等李爱国回去,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李爱国是怎么教育你的,怎么尊老爱幼的。” “哼,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中午吃饭之后,中院再开一次会吧,我想以你的为人,应该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当然,你也不知道你二叔是什么人,好了,你快把长乐带走。” 李长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将长乐送回了家中。 然后去了一趟厨房,查看了一下有没有食材。 里面除了一些番茄和马铃薯之外,就是一小包玉米粉和半袋面粉,柜子里面还放着一大锅干硬的窝窝头。 李长生望着手中的材料,陷入了纠结之中。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做一碗番茄面条。 就在这时,老妈李翠兰拎着一个竹篮,和李爱国一起,从门外走了进来。 “妈,爸,妈,你们都忙完了,我去帮他们拿杯水,洗个手。” “好的哥。” 对于这种情况,爸妈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等李翠兰将新鲜蔬菜送到后厨,长乐也将清水端了上来。 餐桌上。 “爸爸,那个时候,那个棍子拿走了长乐的面包,然后将她推到了地上,让她哭泣。” “我现在就跟他算账。”李爱国扔下筷子就往中院走。 李长生连忙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凡。 “放心吧,我倒要看看,易忠海到底想做什么,竟然敢在我们李爱国的地盘上撒野,其他人或许会忌惮易忠海,但我可不惧,你快吃饭吧,我们一起去贾家。” 贾家,贾张氏和秦淮茹都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贾东旭,你敢动我大孙子一根汗毛,你还不是从他们家里抢来的馒头?把我大孙子都吓坏了,我都忘了去老李他们一趟了。” “妈,您就别让着他了,等他出了事,我可不想让他受委屈。”贾东旭一脸的无奈。 “呵呵,那就是我大孙子厉害了,李家那个废物,竟然敢跟我大孙子抢馒头。” “是啊,是啊,李长生也太过分了,抓着我的领子就往上拎。”棒梗看着贾张氏压着贾东旭,连忙向贾东旭诉苦。 “怎么,贾东旭,看你这怂样,你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还不吭声,等下开会的时候,让李爱国把五,不,十,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明白了吗?” 贾东旭白了贾张氏一眼。 “你让他赔偿,李长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根本不把我师父放在眼中,你以为他会怕你?” 没过多久,医院的人都到了中级法院。 李长生一家三口来到了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三个中年男子,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口大茶壶。 “永生。” 李长生看到许大茂在和他打着招呼,便和他的一家子迎了上去。 许大茂刚一落座,便迎了上来。 “长生,我听说你偷了长乐的窝窝头,这是真的吗?” “是啊,否则怎么会这样?” “行了,都别窃窃私语了,都给我老实点。”刘海中摆出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对着两人吩咐道。 等最后一家人到齐了,刘海中这才站了起来。 “我就不多说了,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因为贾家的人偷了李姑娘的馒头,还将她给推了,我们今天召开会议,就是想要化解两家之间的恩怨。” “二叔,我们的条件很简单,贾家要赔偿我姐五元的精神抚慰金,而且棒梗还会亲自向我姐道个歉,保证不再欺负我姐,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就报警,就算他年纪还小,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我想,他的家人应该会处理好的。”李长生说着就坐下了。 “李长生,你给我闭嘴,我都没有说你是不是在欺负我们家傻|逼,还要将我们家的狗送到看守所,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你抓起来再说吧。”贾张氏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立刻破口大骂。 “贾张氏,今晚有何贵干?” “窝窝,腌菜有什么不对吗?”贾张氏不解的问着。 “奥,我还当你是个色狼呢,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两个大人,她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要不要收拾一下,不然我就关门了,让警方来解决吧。” “东旭,把你母亲给我拦下来,不许他多嘴。”易忠海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李长城,不要随便报警,这里是我们医院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 “哈哈,是不是啊,先生,按照你的说法,你是不是比警方还厉害啊,那就在法庭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都听见了,有一个老头说,他的本事比警方还大。” “哎哎哎,你少胡说八道,我又没有说什么,你可千万别胡说八道。”易忠海赶紧站起来,连连摇头。 “你来调停吧,我都说了,你还不动手?” “就是,老易,东旭可是您的弟子,您也看到了,他既然提出了条件,您就说一声吧,千万别偏向贾家,否则我刘海中可就不同意了。” 而人精阎埠贵则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易忠海整个人都僵在了半空中。 “东旭,李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处理,这是我们的不对。” “好一个易仲海,东旭是你的弟子,你竟然助纣为虐,欺压贾家?” “妈妈,您说的哪里话,秦淮茹,您还愣着干嘛,快送我回家。” 贾张氏此话一出,易忠海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先生,您不要介意,他就是这样,我们赔。”贾东旭心疼的拿出五张百元大钞,放到三个男人的桌上。 刘海中笑眯眯地接过钞票,向着李家的方向走去。 “来这里,就当是你父母的补偿了。” 李爱国也不客气,直接收了起来,连检查都没检查一下。 “行了,你拿了我的东西,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了。”易忠海看着李爱国将钱放回自己的兜里,然后对着他说道。 “等一下。”陈曌叫住了他。 “怎么了?” “一叔,你是不是忘了,我都跟你说了,你让你弟弟来跟我姐姐道歉,还有,你要跟所有人保证,你绝对不能偷别人的东西,绝对不能伤害我姐姐。” “喂,你没听见吗,快跟他道歉。” “好吧,我就不信了,我外婆说了,这是我的能力,我要去偷李家那些没用的东西,我要去偷别的东西,我外婆都很喜欢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望向了贾东旭。 贾东旭脸色涨得像个猴子,一耳光扇在了棍子上,却没有用力,棍子顿时被打的趴在了地上,哇哇大叫。 “一叔,你一定要说清楚,不然的话,我们这里的孩子,都不会再出去吃饭了。” 一名居民提议道。 “是啊是啊,难怪我们家老虎不爱和一条狗在一起...” 被贾东旭教训了一顿之后,梗就老老实实的跟常乐道歉,还当着医院里的人的面,发誓不会再偷任何人的东西,也不会欺负长乐。 李长生见他如此,也就作罢。 “行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我们来谈谈,李长生目无尊长,李爱国,你就是这么教导子女的吗?” “我是怎么管教儿子的,你管得着吗,你也不想想,你这样说,是不是值得他们尊敬?”李爱国反驳道。 ------------ 第4章家庭关系卡片的利用 “李爱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正在会议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的上级?”易忠海愤怒的咆哮着。 “一叔,不是说你声音大就是对的,我们是来解决街坊邻居之间的纠纷的,不是来炫耀自己的地位的,你看,我二叔做这份工作都是浪费了,二大爷还是做一家之主吧。”李长生也知道自己的二爷爷有多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二爷爷给说服了。 刘海中尴尬的笑了笑,“长生,你这是在说我厉害,不过你也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说。” 毕竟是夏季,大家都是不能睡觉的,所以这一次有好戏可看,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老易,我不得不说你一声,我们这一家子,在咱们医院里,没有人不夸他们一家的,前年闹革命的时候,你去打听打听,咱们这院子里,有几个人没有受过他们的恩惠?他们家是什么德行,医院里谁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帮了东旭一家,他们也不会这么生气。” “是啊,二大爷教训的是,二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易,你瞅瞅,人家都这么说了。”刘海中看到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边,立刻得意起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行了,你们两个都闭嘴,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目的。”阎埠贵连忙说道。 “好,看在老阎你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易忠海连忙说道。 “嗯,这是最近的公告。” “我们这里只有两个工作岗位,不过都是临时的,我们这次叫你们过来,就是想和你们讨论一下,这两个人该如何分配。” 周围的居民都在窃窃私语。 第206章 他真的不一样 三位老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除了李家的人。两人都是各忙各的,自然不会考虑竞争的事情。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拍了拍桌面。 “好了,话都说完了,都说说你们的看法吧。”易忠海开口问道。 “一叔,要我说,我们家有四个小孩两个成年人,只有一份工作,17元一个月的收入,还不足以支撑一家老小。” 这人就是阎埠贵的邻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想让我们家住吧,我们一家人都要养家糊口。”又有人补充道。 旁边许大茂扯了扯李长生的衣袖。 “长生,你说这份工作是给谁的?” “随便吧,反正是要分给谁,有了位置就得赔偿别人,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笨蛋,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傻子,关你屁事,你少管闲事。”许大茂反驳道。 “呵呵,好吧,现在是会议时间,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们三个人商议了一番,觉得两个人都不能分,于是就想了想。” “获得这个位置的人,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让没有得到的人,得到相应的赔偿,如此,也算是一种公正,你们看如何?” “好,我同意。” 身为易中海弟子的贾东旭,自然是第一时间站出来。 有了这两个人的加入,众人也纷纷附和。 “非常高,这样吧,这样吧,这样吧,我们把这两个位置定下来,一百个位置,有兴趣的可以交一百元,剩下的两百,我们平均分配。”易忠海对着周围的几个人说道。 一听要两百,大家都有些迟疑了。 就在大家都有些迟疑的时候,最先说话的那个业主直接站起来,说要买一个,然后转身回去取钱。 而另外一个位置,则是被后面的一户人家买走。 阎埠贵和二人签完字以后,就在大家面前,将二百元分成了院子里的各家。 刚好10家,每家20元。 拿到这笔资金的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在阎埠贵的名册上签名,或者摁上自己的指纹。 “好了,现在钱都收了,你们也签了字,这两个人就是我们院子里的小张和小马家的人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提这件事情,好了,散会吧。” 李长生一家人回家之后,李爱国将昨晚赚来的25元都交给了李长生,这让他很是感动。 李长生没有拒绝,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长乐。 “喏,这个是长乐的,回头我帮你找找,你要是需要的话,就用这一元钱。” “谢谢哥。”长乐接过那张钞票,将它收起来,放在自己的兜里,又摸了摸。 一晚过去,李长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等他回来,长乐正坐在客厅里做功课,父母也都出去工作了。 “哥哥,你起来了。 “哦,好的,赶紧做功课。” 一顿饭下来,长乐正在做功课,他左右无事,便把自己的亲友卡和朋友卡片都取了出来。 【已获得白色亲情卡】 【角色:李战】 【工作:垃圾回收商】 【亲戚:你舅舅。】 【已获得白色友谊卡】 “角色:唐明明。” 【工作:南锣鼓巷街头小流氓】 【友谊: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备注:宿主可以查看每一个人与你的关系,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 随着两个卡牌的消耗,李长生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长乐,你快点给我写信,等我办好了,我就带你去见叔叔。” “好。”长乐一听说长生要陪她,心情立刻好了许多。 长乐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没过多久就完成了所有的功课。 两个人一边往垃圾桶里走,一边还算暖和。 在路上,俩人又在旁边的一个供销社里,各自拿了一个雪糕。 来自互联网的照片 得到了一根冰棒的长乐,欢快的蹦蹦跳跳的跟着李长生。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 垃圾桶到了。 当两人走进废品收购站的时候,门口的一个老者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大叔,我们是来看看门人的,李战的。”李长生笑眯眯的说着。 “哦,那是战家的侄子,走,你到外面叫一声,他很快就会过来的。” “多谢大叔。” 两人走了进去,李长生的丹田处,有一团火在燃烧。 “大伯,你好。” “哟,这家伙怎么这么大声。”门卫笑呵呵的问道。 李作战在库房隔壁的一间小房间里,他一听到是自己侄子的名字,立刻迎了上去。 李抗战瞥了李长生一眼,便不再理会长乐,而是将长乐拖回了自己的卧室,“长乐,你先进来,这里很冷。” 李长生默默的拿起自己的行李,也跟着走了进去。 “我这不是很辛苦吗? “多谢大伯。” 长生放下菜后,自己也端了一杯,快速的往嘴里灌了一口,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李长生疑惑道:“大伯,你是不是对长乐感兴趣了?” “别胡说八道,这一代只有长乐一个女儿,我才不管她,看你还在为长乐准备什么,也不抱她来,快去,我这里有一杯甜水,是叔叔给你熬的。” “这是我应得的。”李长生淡淡道。 等长乐一口酒下肚,李抗战看向了李长城。 “你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吧,你马上就要上大二了,等你毕业了,我就可以去找工作了,至少也是个工程师,这年头,哪个厂子都缺人。” “太好了,咱们家里出了这么一位大学生,你可得好好读书啊,我告诉你,要是我把我侄子在 QH读大学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都嫉妒死了。” “呵呵,大伯,你可要帮我的兄弟们,把他们送到大学去。” “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去之后,我会让你姑姑给你准备一份丰盛的饭菜,孩子们也很想念你。” “是,大伯,你这里有没有新到的书籍?” “有,我们去看看。” “这里有新来的人,你看过的地方,我帮你搬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叔叔,我再找找。” 还真让他找到了五本目前有用的书籍。 “大伯,我要了。” “好的,我给你办理一下入住手续。” 两人走进一个房间,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那里等着。 “长生放假了,我总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阿姨,我放假了,想去叔叔家转转。” “好,那就放在这儿,我帮你称一称,我儿子能有你这么勤奋,我就谢天谢地了。三角一份。” “好的,谢谢阿姨,我先走了。”付了钱,两个人拿着书本去了大伯家。 可能会有人说,我们为什么不在废品收购站里寻找文物? 就算有,也应该被废品收购站的人拿走了,能在废品收购站工作的,都是有眼光的人。 吃过午饭,一家三口就拎着大包小包,边走边聊。 大伯家在一栋两层的院子里,大伯在后面,带着一个大房间,一个小房间。 “姑姑,我来了。” 小姨听见动静,高兴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三个堂兄弟,也都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舅妈让大伯再给她买些肉食和蔬菜,然后舅舅就去上班了,长生则和女儿呆在一起,等天气暖和了,她就拿着一本书回家了。 一路无话不谈,半路上,长生又帮他们一人拿了一瓶碳酸饮料,然后将酒瓶还给他们,然后再次上路。 回到院子,父母早就回家了。 李翠兰正在做饭,李爱国和三爷爷站在门外闲聊。 “父亲,三叔。” “是啊,你小叔怎么样了?”李长生临走前跟阎埠贵说了一声,李爱国自然是清楚他们的去向。 “那行,你陪三叔说说话,我们先回家歇一歇。” “妈妈。” “那就好,叔叔一家还好吗?”李翠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好着呢。”李长生找了张椅子坐下,应了一声。 长乐则去了厨房。 “妈妈,我弟弟今天请我吃了一根雪糕,然后又请我喝了一罐饮料,我还打算让你也尝一尝,结果他不肯。”长乐一脸的委屈。 “呵呵,我爸妈乐真乖,还惦记着我,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吃那些东西呢,对了,你姑姑有没有给你做饭?” 长乐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是是,姑姑的手艺真好。” 李翠兰揉了揉长乐的头,笑着道:“你这只贪吃的小猫咪,我们去外面玩,这里很暖和。” “行,回头我给你拿过来。” “好,我们走。” 之后的半个月,长生天天把自己关在家中,从中学一直读到了大学,不是他爱读书,而是实在是天气太炎热,还是呆在家中读书比较好。 虽然上一世他是个差生,但他也听说过,只要好好学习数学,什么都不用怕。 在这段时间里,他也用资源卡片买了一些食物,不过他并没有买多少,因为他知道父母不会问。 可是久而久之,就会产生怀疑。 九月十五号,还有两天就是十七号了。 在这个假期里,李长生一共获得了6张卡牌。 傍晚的时候,李爱国和他的妻子都已经离开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李爱国开口道:“常儿,你过两天就要上学了,我们就不带你走了,你自己坐出租车过去。” “别,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李爱国将一个袋子交给长生,“这是一百元,你自己留着吧。” “父亲,您就别客气了。” “这是你的,我和你妈妈的薪水都足够了,就是希望你能专心读书。” “行吧。”陈曌无奈的点了点头。 转眼就到了17号,李长生早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长乐,这段时间你在家别出去,好不好?有问题的话,可以到那边去找三叔。” “好的,哥哥,我会想念你的。” “恩,我也很想你,等我休息好了,我给你买点东西。” 李长生提着自己的背包,走出家门的时候,正好和阎埠贵撞上了。 “三大爷。”剑尘叫了一声。 “小仙,你要上学吗?” “对,我要去上学,三叔,你帮我照顾点长乐吧,她只有我一个人。” “没事,我就在家里,等下我就让解娣陪他一起玩耍。”阎埠贵满脸笑容的说道。 “好吧,三叔,我先回去了,等你休假的时候,我再给你买点书。” “哪里哪里。” 第207章 熟人了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物院。 “林琳,大一的登记处在这里,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多谢前辈,前辈慢走。”林琳朝着李长生欠身一礼,满脸笑容的开口。 李长生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转身上了二层。 这时候班级也来了小半,刚一进去,就发现自己的三个舍友都在。 见到李长生,三人连忙对着他挥手。 “兄弟们,什么情况?老师呢?”李长生放下书包,疑惑的看着陈凡。 “你是不是刚进门就看到了告示牌?” “不是,什么事?” “行,我这位兄弟告诉你,咱们寝室的导师已经易主了,这两年咱们寝室的导师,就是物理学院的那位林老师,也就是咱们寝室里最凶的一个。”寝室长唐舟生着一脸无奈地说道。 “好吧。”雷格纳无奈的点了点头。 “等等,长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司远亮诧异的说道。 “对对对,林老师的要求很严格,估计以后会被训斥的。”三弟叫张九妹,也就是九妹的妹妹,九妹。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差点被逗乐了。 后来他才明白,自己这一代的八个儿子,都是儿子,因为他们要的是女儿,所以在他们的儿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李长城望着自己的三个室友,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瞧把你吓的,林教授也不是要我们的命,我们努力学习,林教授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真当人人都像你这样聪明?” 四个人在后排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起了整个夏天的经历。 而这个时候,林琳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登记,拎着一大袋东西,朝着老师宿舍的方向走去。 终于,林琳回到了老师们的宿舍,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一楼,然后径直朝着二楼走去。 “爷爷。”慕七七喊了一声。 “咦,林琳,你在这里,你父亲在哪?” “我爸爸有个会议,我一个人过来。” “我靠,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万一你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好了,好了,外公,你先冷静一下,我的东西还在楼下。” “来吧,外公送你回寝室。”老人下了楼,帮林琳拎着东西走向了女生宿舍。 刚走到宿舍门口,阿姨就迎了上来。 “林老师,这位就是你的孙女,很漂亮,给我拿过来,我都准备好了。” “好,谢谢,林琳,你和阿姨一起走,我先走了,等我吃完饭再来看你。” “好的,我先走了。” 目送林琳和宿管离开,老者这才走向了物院。 这个时候,大二的学生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随着林老师的到来,整个班级都安静了下来。 “好了,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学员了,我不知道以前的导师会对你们做什么,但如果有两次无故逃课的话,就会被开除,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别来找我了,好好享受国家给予的一切…” “现在,我要念到我的名字了。” 没过多久,四十二个人都被叫到了名字。 “很好,今天没有一个人迟到,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开学了,我想大家都要准时,好了,我先走一步,让你的学生们,将这个学期要用的课本拿过来。” “知道了。”带队的是吕兴文,他是个带着眼睛的男生。 没过多久,学生们就拿着书本走了过来。 等所有人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林老师才让学生们离开。 李长生等人也都拿起了自己的课本和背包,向着寝室走去。 他们已经有一个夏天没有回家了,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将被子等东西挂在外面。 第二日,课程正式开启。 有了记忆力,以及身体素质,李长生很快就成为了林博士最喜欢的学生。 今天放学后,林老师走到了李长生面前,开口问道。 “李长生,你不要急着离开,我们去一趟。” “是。” 李长生的室友们纷纷离开,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求多福”的眼神。 “哎,别忘了请我吃饭。”李长生低声道。 “嗯!”张九妹应了一声。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李长生跟着林老师往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放心吧。” “是。” “长生,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很欣赏你的进步,所以,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点事情要请教你。” “嗯,你说吧。” “好吧,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以后呢?我这不是为了报答祖国吗?”李长生毫不犹豫的说道。 “嗯,那就好,不过我从其他老师那里听说,你最近一个月都在图书馆里读书?” “是的,先生,我,我在读了几本工业方面的书,准备往这方面发展。”李长生坦然说道。 “那就好,知道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咱们国内的产业发展的确很滞后,长生,要不要跟我学点东西,有空的时候可以把你送到我的研究室里,帮我打下手。”林教授负责的是产业,教学只是附带的。 “是么?我答应你。” 说着,他扑通一声给林教授跪下了。 “见过先生,弟子李长生见过先生。” “好了,你快走吧,不要被人看到。”林教授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掩饰不住的。 他刚刚将李长生从地上拉了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道: “爷爷。”慕七七喊了一声。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大门上。 “哟,师兄你也来了?”林琳有些意外的看着陆泽。 “林琳,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你俩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林教授有些怀疑的问道。 “外公,我上学的时候,林师兄一直在帮忙,否则我也搬不动这么大的箱子。” “阿公?您就是林博士的亲外孙女?”李长生同样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凡。 “哦,那就是给你搬东西的那个人,我还以为你说他老了会忘,现在听你提起,我才想起。” “林琳,从现在开始,我就收你为徒,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他请教。”林老师看着林琳,开口说道。 “好的,外公。” “林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我在你寝室看到你不在,所以才来看看你的。” “你还没吃东西吧?” “还没,我正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好了,两位同学,我要走了。”李长生笑着道。 “走,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 “算了,我跟舍友说了,以后有机会再来。” “好吧,从这周起,你上了公共课之后,和我一起来一趟实验室。” “好的,林琳,告辞了。” “师兄,再见。” 等李长生走出林老师的房间时,林琳正站在门外,一脸期待的样子。 “不用再观察了,他们已经离开了。”林老师的声音响起。 “哎呀,说的哪里话,外公,我不管你了。”林琳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林教授一言不发,但心中却把李长生恨得牙痒痒。 李长生走出了公司,脑海中就浮现出林琳的身影,再联想到林老师的亲孙女,李长生突然觉得,自己和她之间,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林老师该不会骂你吧,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是,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这可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林老师留下你做啥?” 李长生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汤,一边说道:“林老师已经把我收入门下了,让我有空的时候,可以在他的研究室里帮他打下手。” “卧槽,老哥,你这是要飞黄腾达了,林老师的研究室,一般人想要进去,都得费一番周折。” 四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各自看起了自己的书籍,原本三人都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寝室,不过在李长生的感染下,三人也变得更加努力了。 关灯后,李长生上了床,拿出自己的银行卡。从上一次抽奖到现在,他已经有了十次抽奖机会。 【目前可抽取10张卡牌】 李长生双手在脑海中一搓,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三句“出金出金”的话,便按下了10次抽奖。 顿时,屏幕上的屏幕,疯狂旋转,李长生心中一紧。 “黄金黄金,我去,厉害了,我就是我。” 【等待中。】 “恭喜你,十连奖。” 【白资源卡三张,白资源卡两张,绿资源卡一张,绿卡一张,绿卡两张,红一张。】 “祝贺你抽取到0.0001%的红级卡牌,并随机抽取一枚特定的紫卡(注意:仅限首开出黄金、红卡时可领取)。” 红卡 黄金卡片 李长生望着脑海中那张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卡牌,浑身都在颤抖。 【红装说明】 【极品装备卡牌,可任意抽取一件,附加五条赤色属性。】 “激活一张红装卡片。” 【已获得红装道具卡】 “祝贺你抽中一件大恶魔之链。” 【这条大恶魔之链的效果是这样的】 【特效1:提升50点实力】 【特效2:提升50点体力】 【特效3:提升50点移动速度】 【额外特性4:提升50点精神】 【附加特性5:储物空间10000*10000*10000立方,无法储存任何生物】 【备注:本系统提供的任何物品,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改变自己的外貌】 “我去,我这是怎么了?” 【宿主需要开启面板吗?】 “是的,变身,一根普通的红线,一枚吊坠。” 【变身完成,穿戴完毕】 【启动界面】 “主人:李长生。”(未完待续) 【穿戴:大恶魔之链(红)】 【力量:65】 【体力:65】 敏捷:65。 【精神:80点】 【这是穿戴在身上的时候,一般人的基础属性都是10点。】 李长生疑惑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比以前强大了许多?” 【你已经拥有了过目不忘的紫级技能卡牌,提升了你的精神力。】 第208章 该走就走 “李小姐,你怎么来了?” “对,马先生,能不能跟我借用一些兵器类的书?” “等等,我指给你。” 说着,马先生就从办公桌上的商品清单上翻了起来。 “查到了,F12书架,第3列1-10,全是您要的书籍。” “马先生,谢谢你。” 李长生循着他师父所指的方向,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他要寻找的那本书籍。李长生选了一两本书,便去找马老师,报了名后,便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他的室友们都给他送了吃的。 之后的数周时间,李长生几乎把时间都花在了课堂和实验室上。 林琳多次想要找到他,却始终碰不到人,只好求助于自己的外公。 “外公,能不能让我也加入你的研究室?” “我就知道,你就是要和我儿子在一块,别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林老师冷笑一声。 “啊,外公,求求你了。”林琳被外公拆穿,立刻就撒起娇来。 “行了行了,我这把年纪了,也该回去了,在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懂不懂?”林教授严肃地说道。 “嗯,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好了,我送你去实验室,你可以做我的助理,等你学会了再做实验。” 随后,林博士便将林琳领进了自己的研究室。 “都停下吧。” 林老师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望向门口。 李长生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转头一看,只见林琳正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己的导师旁边。 “这位是我的外孙女,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们研究所的人了,你们不用担心,她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周围的人,一听是林教授的话,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 “见过几位学长,在下林琳,很高兴认识你们。” “小林,你来了。” “欢迎……” “好,林琳,你就和我一起去见见小花,让她来教导你如何当一个助手。” “是,林老师。”林琳快步走到李长生面前,媚眼如丝的看向李长生。 “你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是不是很意外?” “我也是这么想的,来,我给你换衣服。” 接下来的日子,林琳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李长生,只要不是去洗手间,林琳都会跟着去。李长生传授的那些知识,他都看得很仔细。 在这里呆了好几日,研究室里的人也渐渐和林教授这位小孙女混熟了。 “小林,把螺丝刀拿来。” “好的,我这就去。” “小林。” “好的。” 小林是个很好的助手。 午餐时间,林琳和李长生相对而坐,两人都没有说话。 “感觉如何,疲惫吗?”李长生关切道。 “还好,总之很快乐,总好过成天埋头苦读,在研究室里能得到的知识,可比书本强多了。” “很好,我给你做了一个多月的助手,好好努力,再过一个月,你就可以参加我们的研究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嘻嘻,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林琳高兴的笑了起来。 两人俨然成了一对年轻男女,实验室的其他人也没少拿他们开玩笑,甚至林老师也偶尔会拿他们两个开玩笑。 简单来说,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两人吃过饭后,便一同返回了自己的实验室。 那边,林教授拨了一个号码,是从学院那边拨过来的。 “我是你爹!” “父亲,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叫我有事找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不是不是,爸爸,您消消气,消消气。” 中年男子连忙说道。 “我明天派一个人过来,你帮我教教他怎么用枪。” “父亲,他是谁?还需要你老人家来叫我?” “呵呵,我的一个徒弟,我跟你说,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成为我的孙女婿的。” “啥,爸爸,我怎么没听说过,琳琳有对象了?我倒是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偷了我们家的白菜。” “好了,你都多大的人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让他欺负你的孩子,你父亲一定会揍你一顿的,他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乖的孩子,我跟你说,你可能会用到他,另外,林琳的婚礼,你也别掺和进去,明白吗? “行,你让她明天再来。” 某个部队的办公大楼内,那人挂断了手机,有些头痛的摸着自己的额头。 “你是第四军团的指挥官,也会害怕一个人吗?” “哼,看到我爸你都不糊涂,我还以为是哪个男人来过我们家,都对他服服帖帖的呢。”林琳的爸爸,四军的指挥官,林宝山说道。 第二日,下午的课程结束之后,林老师便将李长生召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常儿,你先回家洗漱一番,我把你安排到军队里一周。” “哦,好吧,我先和琳琳说一下。”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老师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长生一路小跑,来到了寝室楼前。 “伯母,你能不能给我联系上林琳?” “长生,你等一下,我这就上去喊你。” 没多久,林琳就被宿管小姐领着走了出来。 “怎么啦?”他疑惑地问道。 “导师说要送我一周的军队,到时候告诉你。” “这样啊。”林琳眼睛一亮,她当然明白,自己的外公,是要把李长生送到父亲面前。 “对了,长生,如果有官员找你麻烦,你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呃...呃...呃...好。”李长生一头雾水。 李长生离开林琳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自己的兄弟们穿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一周,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哥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忙完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先生,结束了。” “好,我们出发。” 林老师带头,李长生紧随其后,两人并肩而行。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学校门口,而这时候,林老师要的那辆车子,也早就等在那里了。 两人上了车,一路出了镇子。 开着车,在外面转了三十分钟,终于到了基地。 两人下了车,两个守卫说了一会儿话,守卫就进去报告了。 李长生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很快,一辆军用卡车就从军营里驶了出来。 林老师看着李长生,对他道:“我们过去,他们已经来了。” “父亲,您口中的弟子,应该就是这样了。” 听到父亲两个字,李长生脸色一变。 莫名的,他感觉自己像是要去找女朋友的父母一样,难怪林琳会说,有个领导会找他麻烦,让他不要发火,原来他就是他的岳父。 “对啊,这位是我儿,林宝山,你可知道?” “叔叔好。”陈曌对着陈曌打了声招呼。 “嗯,好。”陈曌应了一声。 “行了,常欣就拜托你照顾了,一周后让人带回去,研究所还需要他帮忙,长生不要害怕,如果他要对你做什么,记得跟我说一声。” “咳咳。。”苏羽咳嗽一声,欲言又止。 “再见。” 李长生望着林老师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忐忑,虽然他还没有和林琳在一起,但和交往也没什么区别了。 “傻孩子,愣着干嘛,快上车。” 李长生也跟着上了车,跟着林宝山离开。 李宝山发动了汽车,向着军方的方向驶去。 “告诉我,你是如何拐走我女儿的。” “哎呀,大叔,我说的是真的。” “如果不是老头子开口,我真想把你打成猪头,我这十多年的小女儿,哪有那么容易喜欢上你,这小丫头长得又白又漂亮又漂亮,就是太累了点。”林宝山一边开车一边抱怨道。 “大叔,你说我长的帅,我承认,不过你也不能说我没有力量,我虽然瘦弱,但我的肌肉很结实,不是我自夸,我从小就练过,四五个年轻人都打不过我。” “哎,等下我就知道了。”林宝山咧嘴一笑,目光落在了李长生的身上,心里却在打定主意,等下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然的话,他林宝山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汽车在行政大楼前停下。 “年轻人,我们走。” 李长生跟着林宝山往演武场走去,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响起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喝彩声,喝彩声。 “一营,你给我过来。” “团长好。”听到罗德的回答,罗德也是微微一笑。 “好了,我给你安排一周的时间,让他好好练习一下枪法,不要怕子弹的消耗,我会给你多弄一些子弹的。” “好的,队长,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厉正平兴奋地说道。 “你先冷静一下,把四个队长都叫来,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好的,队长。” “年轻人,你别想着反悔,等下你要是动手,让人家揍你一顿,你可别跑到我那老家子那里去。”林宝山看着李长生,提醒他。 李长生的肉身力量,远超普通人,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 “大叔你别担心,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好吧,我很欣赏你这种冥顽不灵的人。” 没多久,厉正平就领着四名身材魁梧,身材高大的壮汉走了进来。 “怎么样,队长,这些人不错吗?” “来啊,年轻人,你不是挺能打架的嘛。”林宝山对李长生使了个眼色。 李长生一米八几的个头,一米九的个头,让他心里有些发毛,没想到这个老六,竟然带了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李长生,就像一个作弊的人一样。 四人一左一右,将李长生团团围住,完全无视了面前的小卡密。 李长生见这些人如此轻视自己,顿时大怒。 “等等,这么看着我干嘛,是在鄙视我吗?” 李长生说着就去解自己的衣服,春天才过去没多久,外面的气温还有些低。 李长生脱下上衣,露出一条雪白的大腿,上面还系着李长生的一条腰带。 下一刻,他那结实的肌肉就露了出来。 站在林宝山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一道优美的背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 “喂,队长,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怪物,你看看他那一身的肌肉,都能看出他的力气有多大,而那家伙,穿着一身校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学生,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一身肌肉。” “你问我,我问谁,我跟他素未谋面,你先不要开口,静观其变。” 李长生扫了一眼周围的四人,顿时脸色一变。 “怎么样,嫉妒了吧?那就来,我倒要看看,我有几斤几两。” 四人脸上的轻视之色,也渐渐变成了凝重之色。 李长生见状,身形一闪,已经脱离了众人的包围。 “这么快?哥们,给我上!” 第209章 这就是天才 目送两人离去,林宝山心里暗道:“我爸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样的妖孽,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说完,林宝山匆匆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拨打各种号码,短短不到三十分钟,李长生的资料就全部被他查了出来。 “你是个医生家庭的孩子,有趣。如果没有污点,做我的乘龙快婿也不是不可能。”林宝山心中暗道。 厉正平把李长生送到了训练营之后,就把训练营里面最厉害的枪法都给了李长生,让他学习枪法。 “常庆,这是咱们部队枪法最好的尹石头,这是李长生,这一周你什么都不要参加,就跟着他练习枪法,一周之内,把枪法教给他。” “好的。” “嗯。等你把他训练完了,把他送到我这里来。” 说完这句话,他和李长生一起走向了靶场。 “您好,在下李长生,已经十八了。”这时,李长生开口,向陈凡打着招呼。 “在下尹石头,我们都称呼我为‘石头’,年纪也就大了两年而已。” 一下午,石头都在教导他如何使用不同的武器,而不是用来练习枪法。李长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他上一世,还从来没有碰过热武器。 李长生那惊人的记忆力再次发挥了作用,只要石头说一句,李长生立刻就能全部记在心里。而且李长生仅仅观看了一次,就立即复刻出了这一招。 “长生,你太棒了,我花了几天时间才学会的,你只是看了一眼,就学会了。” “哈哈,多亏了你的教导,否则我还真没那么快。” “行了,不说这个了,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等两人交了枪,小石头便拉着李长生往餐厅走。 在营长的命令下,一顿午饭后,石头便将李长生给请来了。 “如何?” “谢谢团长的关怀,还行吧,小石教授很用心的教导我。” “团长,我只是说了一次,他就全部背下来了。” “哦,那你怎么不去参军了?” “军长,不管在什么地方,我们都是为国效力。” “嗯,对了,你的房间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其他几个班都没人了,你就先睡我旁边的一间屋子吧,虽然很简单,但也是我经常休息的地方。” “没事,团长,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好,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 “好,我让小石头送你,你好好睡一觉,明早小石头会来找你的。” “多谢指挥官,再见。” 李长生跟着石头进了小屋,憨厚的石头扯了扯李长生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实际上,这不是他睡觉的地方,而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指挥官说,这里距离他很近,方便他训练。” “呃,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来部队就被关起来了,小石头,多谢了。” “好了,这件事情不要跟团长说,我走了,明早再来。” 等他离开后,李长生从背包中取出几本书,靠在床头,靠在上面,看起了一本书。 第二日,李长生被一道响亮的钟声吵醒。 正在病床上发呆的时候,房门外又多了一道身影。 “你醒了没有,长生?” “起来了。”陈曌对着她说道。 李长生迅速从被窝里爬起来。 “喏,这是洗澡用的,我们先去洗个澡吧。” 李长生被小石头扶起来,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身体,然后对李长生吩咐了一句。 “呃,长生,我要出去晨跑了,你如果觉得闷,就回去吧。” “不用了,我陪你去。” “好,我们出发。” 两人快速的到达了场地,然后绕着场地转圈。 李长生的反应,让石头有些意外。 “哈,哈,长生,你逃的真快。” “我自幼练武,体质还算不错。” “原来如此。来,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我教你怎么射击。” 一日之内,李长生射出数百颗弹药,每一颗都是致命的。 直到傍晚时分,李长生才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阵阵枪响。 还好李长生今日没有表现出什么逆天之处,否则他怕是要直接闭关了。 李长生一觉睡到半夜,就看到自己的抽奖次数达到了十次,这让他很是心动。 想到这里,方丘毫不犹豫的点击了10次抽奖。 【请稍候。】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李长生身前就多了一排十个灵牌。 【恭喜你,十连抽中,白资源卡四张,绿卡两张,蓝卡两张】 将所有的资源卡片都放进了背包里,一共有八张白色资源卡。 接下来,李长生又拿出两个绿装卡片。 【已获得绿装卡片】 【祝贺你抽到一件新的道具:生命之环,增加5点精神力。】 【祝贺你抽中一件装备:腕表,增加5点精神。】 戴上腕表后,李长生的精神力再次提升了三点,现在他的精神力高达85点。 两个技能卡都是给他的。 【宠物友好:拥有与所有生物交流的能力。】 【鹰之眼:激活后,可获得鹰隼般的视觉效果。】 “好爽,我感觉我有成为大帝的潜质。” “从现在开始,我要成为德鲁伊的父亲,哈哈,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做一只躲在被窝里的老鼠,在外面看到一只小鸟的粪便,哈哈哈!”李长生疯狂的幻想着。 李长生带着幻想进入了梦乡,而李长生则是在次日一早就赶到了射击场,准备试验一番自己的新能力。 “米霍克,启动。” 李长生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视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甚至能看到600米开外的一只小鸟。 而接下来的几枪,更是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没有啊,我昨晚才刚刚开始,一夜之间,你就已经是个高手了。” “这……这……这……” “咦,啥?”李长生正高兴呢,根本就没有听到。 “我问你是如何办到的,你现在的技术已经和我差不多了,再过一周,你肯定能超过我。” “是么?你得给我指点指点,我一觉醒来就觉得很舒服,可能是因为昨晚开了那么多枪的缘故吧。” 石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多想,而是很严肃地教导起他来。 身为一个物理天才,学习枪械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一走出餐厅,两只美丽的小鸟就在李长生身边飞来飞去。 这一幕让已经用餐完毕的士兵们纷纷驻足观望。 此时,李长生正与两头飞禽交谈着。 经过一番交谈,叶默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一种红色的乌鸦,它们感应到了李长生的存在,就绕着他转了一圈。 红冠紫鹃 “好了,我们继续飞行,小心点。” 李长生见两只小鸟落在了附近的树枝上,心中一喜。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先和这两个漂亮的鸟儿打交道。” “长生,那两只漂亮的鸟儿在你身边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对我更有好感。”李长生微笑道。 于是,两人便返回了射击场,重新投入到了练习之中。 李长生虽然体质远超普通人,但在这一周内,还是有些不适应。 每到夜晚,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子弹的声音。 一天过后,林宝山对李长生说了一声谢谢,就将他送走了。 这一周来,林宝山都在观察李长生的一举一动。 “好了,我们该走了,不然爷爷会亲自来接你的。”林宝山说道。 “好的,谢谢你。” “好吧,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学会。” 林宝山亲自将李长生送到了校门口,这是他的私人座驾。 “臭小子,我不会让你进来的,帮我告诉我,等你从学校出来,如果你再敢碰我的女儿一根汗毛,信不信我废了你的双腿?”林宝山丢下一句威胁的话,转身就走。 李长生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林老师。 “见过师父。” “恩,如何?” “先生,这一个月我学到了很多,我对枪械也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我相信,这个学期,我一定能把现在的武器提升两个档次。” “很好,你这一趟应该是赚到了,好了,告诉林琳,她今天早上还在找我呢。”林老师笑着问道。 “好的。” 李长生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的背包放在了地上,然后就朝着林琳走了过去。 “我爹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不是,舅舅说等我们大学一毕业,就让你和我结婚。” “切,你撒谎,我爸爸怎么可能这么说,我不管你。”林琳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就红了起来。 两个人正走在校园的路上,之前在军队基地见过的两只红顶乌鸦,竟然也跟了过来。 “哇,这只鸟真好看。” “嗯,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李长生也跟着林琳望去,果然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两只红色的乌鸦。 “你以前有没有看到?”林琳疑惑的看着秦然。 “是啊,你要碰吗?” “真的假的?难道不是在大树上面?”林琳有些不解的说道。 李长生没有说话,只是轻哼一声,就向陈凡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但实际上,却是在与那两个小家伙沟通。 林琳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两只红冠咬鹃,从大树上一跃而下,来到李长生的手中,口中发出啾啾的叫声。 “太棒了,这是什么操作?”林琳这一脸花痴模样,让李长生瞬间有了一种被称为大帝之姿的感觉。 “呵呵,这是个小秘密,你自己看着办。” 林琳轻轻抚摸着这两个小家伙。 “你的宠物?”琳琳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一句。 “没有,我就是在军队里遇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我特别有好感,一直跟着我。” “这也太神奇了吧,要不我们把他们都收起来吧。” “不用了,他们会自己去寻找食物,等我们从学校出来,我给你弄一只。” 李长生的举动,让林琳陷入了深深的爱中。 接下来的几天,李长生都在忙碌着。 在课堂上,在实验室里,在寝室里。 现在李长生正在研究一把狙击枪,他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很多经典的枪械设计图,却没有任何的数据,只能在射击类的游戏中使用。 半个多月过去了,林琳这个助手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来,林琳的工作做得很好,所有人都同意林琳成为她的助手。 到了下午,李长生就向林老师请假,出门溜达了一趟。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小巧的箱子走了进来,打开一看,那是他在军队里得到的那个绿色的镯子。 他将手链变成了一只漂亮的女式腕表。 林琳一天都没看到李长生给她买东西,她还以为李长生把这事给忘了,反正她也没办法找到李长生,这让她整个上午都在嘟着嘴。 林老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自然明白,李长生这次请病假,肯定是为了送自己的小孙女,才特意瞒着自己的孙女。 坐在实验台上的林琳,撇了撇嘴,喃喃自语道。 “死长生,你个大骗子,答应给我送礼,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什么时候撒谎了?而且,我一点都不臭。” 第210章 找对人了 戴上了属性+5的腕表,林琳对于接下来的试验,已经有了很大的信心。 而李长生也和其他的枪械专家一起,在他的心目中制造出了一把M24。 半个月不眠不休的赶工,这些零件总算是完成了。 而林教授,则是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研究中心,观看着这把狙击枪的诞生。 李长生有些忐忑的搓着手,然后就将手中的狙击枪一一组合。 没过多久,一把通体黝黑的狙击步枪,就摆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李长生望着那把连瞄准镜都没有的狙击枪,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一根烧火棒。 “来吧,看看它的力量有多大,精度有多高。”林老师看着李长生,兴奋的叫道。 “那个,导师,这都这么晚了,不如我们还是等明天再说?” 林教授笑着,“行,你先试试吧。” 其他研究员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这一幕。 “我可以尝试一下吗?” “赶紧的,不要浪费时间。” 李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枚新的弹夹,给自己的手枪上膛。 一行人走到墙角的金属桶前。 这桶已经被灌满了沙土。 “怎么样?” “你这家伙,快点,不要卖关子。”林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李长生冷笑一声,然后走到十多米外,用手中的步枪,瞄准了那个靶子。 “啪”的一声脆响。 一道清晰的枪响在了整个研究所里,保安们大惊失色,纷纷拿起手枪朝这边冲了过去。 听到是一种新的热武器,任八千也就放心了。 李长生站在研究室内,微微皱眉。 虽然没有命中目标,但这一击的力量却是巨大的。 在知道了子弹的轨迹后,所有人都对枪械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检查。 一群人在实验室中忙碌着,直到天亮。林林等人到了公司,经过一夜的试验,他们的狙击枪已经研制出来了。 两人都带着两个熊猫眼,一双布满了红色的双眼,不过都很有活力,甚至林教授也很兴奋,一点都没有累的样子。 “来,我们先到安保部的练习场试试。”林老师兴奋的一把抓住李长生,就要冲出去。 林琳也是一脸的疑惑,紧随其后。 李长生一箭射出,百米开外,正中红心。由于位置的关系,现在的成绩是300米,有效。 “林博士很兴奋,让所有人都回家睡觉,自己拿着手枪,直接赶往了林宝山所在的那支军队。” 大家都是几天没睡,累坏了。 李长生被林琳哄着继续休息。 林老师拿着一把手枪去了军队,林宝山立刻找人做了一次试验。 由于没有瞄准镜,他无法看到更远处的情况。 不过这也足够惊人了。 无论是力量,还是稳定,都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武器。 林宝山拿着那黑黝黝的烧火棒,一脸喜爱之色。 林宝山看着林老师,问道:“老豆,这些都是您研究出来的,您能不能将它交给我们?” “别做梦了,这可是长生他们日夜赶工才炼制的,等着,等着,等他们做好了,再给你一支,快还我。”说完,直接从林宝山手里夺过了那支手枪。 林博士一回来,就立刻将手枪放入储物柜,然后将这件事上报给上级领导。 当天晚上,就有人派人将这支狙击枪给收走了。 当天傍晚,他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随他一起寄来的,是一张表扬和一张奖状。 李长生等人一觉醒来,就去了研究所。 “林老师,情况如何?” “人都来了,这次可真让我们研究所扬眉吐气啊,呵呵呵,上午才刚检测完。上头对这支枪很是看重,也给了你很大的奖励。” “另外,从现在开始,你要签署一项关于这项技术的保密条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对你的保障,因为这种武器的技术,远远超出了目前的科技水准。”林教授开口道。 等所有人都签字之后,林博士才念起了表彰书。 念过表扬书后,就到了颁奖环节。 对实验室内的全体工作人员,给予200元的奖金,以及一张奖状。 至于李长生等核心人员,更是晋升一阶,获得一枚一等功勋,每人200元。 这一点得到了研究所全体人员的一致认同,每个人都很高兴。 “好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制造出更高精度的望远镜,还有永生,这把枪的名字,你决定好了没有?” “是啊,八一快到了,就把它叫做八一枪好了。” “好了,现在就开始制造零件,另外,我要让你的团队,将这把武器的性能和设计图,都给我。上头会给你找一家适合你的工厂来制造。这是我们研究所最大的幸运,我会用相框装饰他的。” 林老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哄笑。 眼看着就要到夏天了,81式步枪也忙得差不多了,李长生也开始休假,打算回去看看。 李长生现在的银行卡里,有五百八十六元。 陆泽笑着开口道:“我和林琳先走一步了,下次再见。” “嗯,你自己小心点,别弄坏了你的手枪。”林教授叮嘱了一句。 “放心吧。”雷格纳点点头。 这把枪是林博士亲自要求的,因为他们研究出了一把新的步枪,所以林博士才会让他们每个人都拿到一把枪,并且还拿到了一张持枪许可证。 和林老道别之后,陆泽和林灵便离开了学校,朝着学校的方向赶了过去。 “你暑假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家吧?” “你可以过来陪我一起玩耍嘛。”林琳有些期盼的问道。 “好,那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就在院子里等你。” “好啊,我就在家里等你,不然我都要闷死了。” 两人上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李长生开车将林琳带回了家。 “要不,你先进来坐坐,我妈一个人在家,你不用担心,她很好的。” “好了,我今天什么都没有,以后有机会再来。” “嗯,慢走。” 离开林琳的家,李长生一路畅通无阻,在晚上十点不到的时候,便赶回了家中。 姐姐长乐也放假了,独自在家陪着谢弟玩耍,父母都在工厂工作。 “长乐。”他叫了一声。 “哥哥,您终于来了。” “有没有想我?”李长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有,当然有。” “好啊,哥哥也很想念你,行了,让哥哥歇会儿,你和解娣一起去,中午天气转凉,哥哥就请你去买根冰棒。” 长乐对于李长生的归来很是高兴。 傍晚时分,李长生便和长乐一起出发。 解娣在一边焦急的盯着两人。 长乐见到自己的好友,有些紧张的看着李长生。 “大哥,能不能把谢娣也带走?” “行,看在解娣和我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请客。” “好啊,谢弟,你快去吧,我大哥请客。” “那就多谢你了。”阎解娣立刻眉开眼笑。 李长生领着二人往前行去,看到二人高兴的样子,便开口询问。 “蠢货,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长乐说道:“没有,我老公有孩子了,老公说不能惹是生非,否则我就打他,他每天都在家陪着小当。” “这样啊。”雷格纳点点头。 李长生查了查,秦淮茹怀孕了,贾东旭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长生领着她们去了一趟供销社,给她们每人买了一条冰棒,又给她们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把她们送回了家。 李长生回来后,对着两人解释了一句。 “你俩在家好好呆着,我出去采点儿吃的,哪也别去。” “好的,大哥。” 李长生离开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摄影棚拿一张他还没有拿到的相片,这张相片是他在开学前交给许大茂的,但忘了交给他。 拿着这些东西,他走进了院子里,花了点钱,买了点吃的,又买了两个西瓜,这才回了院子。 看看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 做完这一切,李爱国夫妇也推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李翠兰看着李爱国,微笑道:“一闻到饭菜的香味,你儿子就会过来。” “呵呵,老李的祖上一定是有福气的,两个孩子都这么聪明。” 两人将车子停在了门口,然后就回了家。 两人一进门,长乐就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拿水。 李长生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往桌子上一放。 李翠兰好奇地说道:“我的孩子,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 “妈妈,这些都是单位给我的。 “对啊,我的孩子太棒了。” 长乐连忙催促道:“妈妈,妈妈,我也想看看你的病,你赶紧帮我看看。” “喏,喏,注意点,不要伤到你哥哥。” 李爱国:“行了,这些钱你自己留着,我跟你妈妈的薪水可够你吃的了。” “没关系,这些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回头我让我妈给你存着,我这里有两百多,你儿子也有薪水,每个月一百零五,机票也够我们吃的了。” 李翠兰见自己的孩子都这么说了,便收下了。 “我先帮你攒着,等你嫁人了,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女朋友?” “妈妈,我今年十八岁,有过一次男朋友,是我导师的孙女。我们都说好了,等我们大学一毕业,我们就把婚事办了。” “哦?漂亮不漂亮?”李翠兰顿时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长生觉得有些无聊,便跑到商场里,将鱼线和钩子都买了下来,然后将一截竹子做成了钓竿。 “三叔,您要不要去垂钓?” “嗯,有什么问题吗?” “你等等我吧,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好的,你自己去。”阎埠贵不假思索地说道,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会迟疑一下,但李家不同于其他人,李家很慷慨。 叮嘱了阎埠贵一句,让他在家里别乱走,李长生就带着阎埠贵的一辆单车出去捕鱼。 阎埠贵带着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条隐秘的河流旁。 阎埠贵得意的说道:“长生,也就是你来了,否则我才不会把他带到这里来呢。” “当然,我们是朋友。” 做完饵料,两人分别找到一个地方,准备垂钓。 李长生什么都没钓鱼,一条都没有,而阎埠贵却是一个多小时就抓到了四五条拳头大小的鱼。 李长生是个不服输的人,他在和水中的游鱼交流。 随着李长生的忽悠,一尾又一尾的鱼儿被捞了起来。 这时候,那条被挂在桶里的小鱼,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阎埠贵看见李长生这里还有更多的鱼类,立即就不要脸的拎着一大盆的水冲了过去。 李长生没有说话,他很清楚阎埠贵的性子,所以让他继续开挂,不断的得到好处。 而李长生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一天下来,两个人身上的鱼篓,少说也有二十多公斤。 第211章 还有选择 “长生,如果院子里有人来找你,你就告诉他们,这是我们今天丢的最多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是怎么赚到钱的,我只是闲着没事,才告诉你的。” “如此甚好。” 两人来到院子里,李长生拿出了两个三角的鱼摊,递给了长乐。 长乐立刻掏出一角钱,飞快地去买了一根冰棒。 阎家,阎埠贵一回家,就激动地向三婶吹嘘自己的手气,两元六角的收入。 阎解娣听见后,坚持要吃冰棒,阎埠贵很是头痛,便拿出五毛来。 阎解娣很是高兴的走了,阎埠贵在她身后叫道。 “千万不要带回去,不要被你哥哥看见。” “好的,爸爸。”然后撒腿就跑。 李长生见阎埠贵一副抠门的模样,很是无奈。 很快,长乐带着两条冰棒走了过来,一条递给李长生,一条自己吞下。 两人坐在屋檐下的楼梯上,一边啃着冰激凌,一边享受着外面的凉风。 “哟,你还真会享受。” “那是放映师,他这次在哪儿放的?”李长生见到他后,好奇的问道。 长乐给我端了一口水,我好想喝点水。” 长乐起身,走到许大茂身边,端着一杯茶走过来。 李长生目光落在了许大茂的车上,那两个山鸡被吊在车上。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村子里的人送给我的,当时还是活生生的,可能是在路上被烤焦了,要不我帮你买一条,我这里有两条。” “行,我还真没尝过山鸡,回头你和大娘说一声,让她来我家吃饭,我和三位大爷都抓到了一条鱼,今晚我们一起去吃鸡肉和鱼肉。” “可以,但是鸡肉要煮的时间长一些,有些老。” 【友情提醒:目前雉鸡属于濒危物种。】 长乐将许大茂的水拿了过来,许大茂一饮而尽。 许大茂和李长生说了几句话,便将车子往后面的院子里走。 李长生领着长乐去杀那些活鸡和鱼类。 等鸡肉煮好的时候,父母也都下班了。 许大茂拎着一壶红葡萄酒走了进来。 两周后,李长生见父母都在休假,便出去寻找林琳。 他在超市里买了些零食,然后坐在父亲的单车上,朝着林琳的家走去。 李长生在门卫那里报了名,然后朝着林琳所在的房间走去。 林琳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李长生总算来了。 林琳从李长生手中接过礼物,领着李长生进了房间。 “妈妈,我在这里。” 石连英已经从林宝山那里听说了李长生的事情,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长生,你也来了,你的礼物也太多了吧。” “伯母好,初次见面,我就给您准备了礼物。”李长生连忙打了声招呼,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 林琳将李长生带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开始清洗那些瓜果。 倒是石连英,仔细看了看李长生,然后和李长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长生,你家现在有多少儿女了?” “我有一个三年级的姐姐。” “哦,对了,你父母怎么样了?” “我父亲是红星的工厂里的一名医护人员,而我母亲在一家工厂里,是一名工人的队长。 “你父母都在工作,那是谁照顾你?” “当然不是,我姐已经学会了做菜,周日和午饭都是她一个人,而我呢,一直都是一个人,我父母也不担心我。” “真是太好了,在没有家长陪同的情况下也能进入 QH,林琳告诉我,你俩都拿到了奖项,而且还立过功,很好。” 随着和李长生的交谈,石连英对自己的表现也越来越满意。 或者说,她对这个未来的女婿,是越来越喜欢了。 林琳将果子送上来后,三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石连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一家三口用过晚餐,李长生则是带着林琳出去游玩。 通过与林琳的聊天,得知自己的岳母如今已经是百货公司的主管了。 林琳抱着李长生,一路狂奔,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林琳的门前。 将林琳送到家里,李长生告别了石连英,便准备返回家中。 假日很快就过去了,李长生和父母打了声招呼,便去公交站台等待林琳的到来。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熟人。 两人跟林教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 “喂,我哪有时间帮你收拾被子的。” “可是,出事的人,厂子里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我们就商议了,既然你是贾东旭的师父,也是这个小区的人,工厂里就让你来处理这件事,我们相信你,对不对,易总。” 易忠海怎么会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厂子也没打算将这件事弄得更大,更没打算多补偿贾东旭一笔钱,所以才会让他来背锅,如果他没能完成任务,那么整个车祸的后果都要由他来承担。 “李副总说什么就做什么,不过至少要有一个水准才行。” “看样子这位姓尹的挺机灵的,工厂同意给他200元的补偿,而且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也可以继续工作,不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由工厂出。” “会不会有点少?”易忠海有些忐忑地说道。 “易总,是不是太多了?”李副总的声音突然一转,问道。 “好,我会和他们谈的。” “多谢你的帮助。” 易忠海离开了工厂,在离开工厂的路上,他已经在心中将所有的上级都问候了一遍。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一叔,工厂那边是什么反应?”看见易忠海走了过来,秦淮茹立马开口询问。 “怀如,贾阿姨,我已经打听过厂子的损失了,东旭自己出事了,和厂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把一台价值几十万的机床给砸了。” “你这话是什么话,易仲海,你的意思是,你们厂子不会给我们补偿对不对?”贾张氏一下子就站了出来,一脸的不耐烦。 “贾大姐,您别激动,您能不能让我说一句?” “妈妈,您听我说。”秦淮茹连忙将贾张氏扶了起来,安抚着她。 秦淮茹怀孕了,她的父母也不想让她怀孕,所以她没有闹。 “我把我们的遭遇告诉了厂子,就差没跪下来了,不过总算是拿到了补偿。” “赔多少?”陈曌好奇的问道。 “工厂同意一次支付200元,还可以让东旭继续做这份工作,她可以选择继续工作,也可以选择留下她。” “只有两百?我儿一条性命才200多,易忠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贪污了我儿子的赔偿?” “贾大姐,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切,这可不成,易忠海给你200,你也知道,她都怀孕好几个月了,如果东旭有个三长两短,我想知道淮茹怀孕的事情,我的大孙子会怎么处理?” “那我们一家人该怎么过啊,你这是什么师父?你也太阴险了吧?”贾张氏眼尖,一眼就看穿了问题所在。 易忠海被贾张氏这么一说,又被秦淮茹和傻子瞪了一眼,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行了行了,贾阿姨,您就不要说了,东旭有难,我身为东旭的师父,自然要帮他一把,我会拿出两百块钱,让他住在医院,等东旭康复了,我会让医院的人帮他捐款的。” “嗯,这就对了,你打算怎么还?” “你再等等,我现在就回工厂。”易忠海说完便离开了。 只剩下贾张氏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咒骂着尹中海,秦淮如和那个马屁精也跟着走了。 “行了,妈,您先坐下休息一下。” “哼,要不是我来了,易忠海那老家伙还真能把你怎么样。这算哪门子的师父,还指望我东旭照顾你,哼!” 傍晚时分,易忠海将李副厂长请进了医院,李副厂长对他进行了一番简短的问候,然后拿出一张补偿协议书,让秦淮茹和贾张氏在上面签字。 两个男人在合同上签字后,让服务员递给秦淮茹200元,贾张氏却一把将200元现金从她手里夺了过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然后点了点。 “好了,现在没事了,我们先走了,以后有家属要工作的,可以带着证件来,这里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李副总,我给你送行。”第二个就是赶紧走。 易忠海回到家的时候,贾张氏的钱包里也装好了东西。 “易忠海,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再还吧,我答应过你,会还给你的。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在工厂闹事,否则丢了工作可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那好,大柱,你把大嫂送回家,我和你贾婶子都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再过来接替我的位置。” 等傻子和秦淮茹回到病房后,院长们立刻开始打听贾东旭的病情。 大块头听到有人跟他说起了这件事,他看见秦淮茹,迅速走了过去。 “妈妈,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开什么玩笑,都有时间和孩子说话,找打吗?”傻柱连忙叫道。 经过刚才的事情,医院里的人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回家了。 六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贾东旭已经从医院出来,被带回了家中,他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是个残疾人以后,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经常会发脾气。 六十二年,一月一日,新年。 剑桥大学。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终于完成了一套崭新的微型机床。 一接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长生身上。 李长生按下了一个开关,顿时整个仪器都亮了起来。 接着,在一片叫好声中,赖兴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根锻造好的钢材安装到了机床上,在机械的带动下,那块钢材被快速的研磨成型,变成了一件零件。 所有人都看向林教授,只见他一脸兴奋的接过零件,开始测试,他的双手都在微微的发抖。 “大小偏差0.01 mm,曲面平滑,本次研究,圆满完成。”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我们做到了。” 林琳更是兴奋的和李长生拥抱在一起。 这一个多月来,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夜,打磨出了多少部件,绘制了多少张设计图。 “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技术,而且比苏联先进了很多,以后我们就不需要靠别人的帮助了,有了这次的经历,我们才能更好的研究出更先进的装备,我会跟上级领导说,林琳,你帮我们把这些资料都收集起来,然后上报上去。”林教授兴奋的说道。 “好的,一定办好。” 下午的时候,工业部的一把手来了,和大家一一握了手,李长生则和林教授聊了起来。 等工业部门的工作人员将这些仪器都收走之后,林博士便让所有人都放假一周。 两人陪林琳一起吃饭,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离开。 两人刚刚返回寝室,天空中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和室友们聊了一会天,到了关灯的时候,大家都睡下了。 李长生看了眼手中的抽签机,再算上这一年的奖励,他的积分已经达到了十次。 他毫不犹豫,点击了一下。 “一道璀璨的光华过后,十张卡牌出现在了李长生的脑海中。” 李长生目光落在那金色卡片上,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卧|槽,该不会是因为我今晚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手吧,呵呵,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可使用一次】 【卡牌描述:一次对体内某一脏器进行增幅,将其提升至最高等级】 “内脏,对吧,呵呵,我要用一张强化卡,让它变得更强。” 刹那间,那张金色的卡牌化为一道金光没入到了小长生的体内。 一分钟后,李长生只觉得自己的肾脏仿佛化作了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 “卧|槽,还有补肾的功效,果然是黄金卡,厉害。” 其余九个卡牌,则是白资源卡+6,白系技能卡+2,绿系友谊卡×1。 和往常一样,他将资源卡收好,然后又用掉了两个白色和一个绿色的朋友。 【白属性卡牌×2】 【恭喜你,你掌握了一个新的能力,强大的游泳选手。】 第212章 新的角色 【角色:王百川】 【角色介绍:北京东城三大地下组织的老大,也是你的好朋友。】 “看样子,我可以把多余的资源卡片换成肉食,然后再找一个手下帮我处理掉这些东西,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的小碎觉~” 一晚过去,明天没有工作,也没有学校,如果不是李长生的宿舍管理员告诉他,林琳在这里,他可能会一直在睡觉。 李长生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干净的衣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就向楼下走去。 “这么晚了,早上还没有吃饭吗?”林琳将手中的馒头递到了李长生面前。 “是啊,我这几天有些困了,所以就赖床了,你稍等,我上楼洗个澡就回来。” “放心,你可以走了。” 李长生飞快的跑到楼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拿着馒头就大口大口的吃饭。 “哎,这两个家伙,怎么没来?”李长生将手中的馒头一口吞下,然后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往常他一声口哨,这两只小鸟就会扑到他的面前。 今日却是不见了。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雪,估计是出去觅食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走,我们先出去吃饭,然后一起出去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林琳建议。 “好,我们这就通知老师,万一他有什么事情,我们也能找到他。” “不用,这件事我早就和外公打好招呼了。” “好,我们出发。” 林教授安排的休假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等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奖励,只有三个主管和三个主管,每个人都得到了两百块钱的奖励,而李长生和另外两个主管,一人三百块钱。每人的车票自然相同。 李长生身上已经有三张单车票,两张订做的车票,还有一大把的车票,而且还不限时限。 现在离暑假只剩下20来天了,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他们在做着一项小型的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今天是一月二十二日,是学校放假的日子。 这一天,所有人都收拾好了实验室,重新安装了仪器,林博士便让大家休息一下。 快到春节了,林老师也要放暑假了。 林宝山也回来了,李长生和室友们打了声招呼,就去找林教授了。 没过多久,林琳也到了。 三人并没有在校园里等太久,林宝山的车子已经在他们家门口停下。 一群人下了车,林宝山便发动了汽车,准备离开。 林教授一边开车,一边和李长生聊着天。 “长生,年后你就十九了,还有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你打算怎么做?”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啊,工业部的人和我说过,你可以在工业部工作。” “好吧,你看着办吧,地点在北京。”李长生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话说你和林琳的事情有没有告诉你的家人?”林宝山闻言也往后视镜看去。 “是的。” “你觉得呢?” “导师,林叔叔,林琳,我希望我们能够在大学结束之后,就把婚事办了。” “好吧,等林琳毕业了,你也二十岁了,工作也有一年了,应该会很好,林琳,你有什么问题吗?” “外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呵呵,那,长生,过年后,你把你父母接过来,咱们两家好好聚聚。” “知道了,我会跟我父母说的。” 林宝山带着李长生直奔胡同而去。 “林叔叔,我先走了,您慢走。” “好。” “过了年,林琳。” “好,过了年我再来找你。” 李长生目送陈凡离开,这才转身进了小巷子。 “那帮家伙又来了。” “哟,原来是我三叔啊,你一个人在这里扫地干什么?” “行了行了,你这臭小子,一回家就跟三位爷鬼混,我要是不打扫,你就给我打扫。” “你们三个小家伙,我就不劳烦你们了。” 阎埠贵低声道:“很好,我告诉你,贾东旭上个月就在工厂出了点意外,躺在那里。” “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淮茹好像怀孕了,贾张氏没有在贾东旭受伤的时候闹事?”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听说厂子亏了一笔,也不清楚。”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好了,快走,解娣和长乐都在你们府上玩耍。”阎埠贵对叶默的话很是满意。 “知道了。”陈曌应了一声。 傍晚时分,李爱国夫妇回到家中,李长生告诉他们自己要去林琳的住处。 “那就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李翠兰高兴的说道。 接下来,李长生又询问贾东旭是怎么回事。 “爸爸,按照贾张氏的性子,贾东旭被抓了,会不会是她惹的祸?” “院子里没有,但贾张氏会在易忠海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原来是这样,说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和其他女人差不多。”李翠兰不满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只听说贾张氏把贾东旭给抓走了,你叔叔也帮他治好了,我听说他只剩下几个月好活了,等着瞧,好戏才刚刚开始。” “是啊,少了贾东旭,院子里肯定会很乱的。” 接下来的日子,李爱国夫妇在工厂休息的时候,还带来了一大批礼物。 李爱国带着厂子给他的一口大茶壶,直接送到阎埠贵面前,让阎埠贵很是开心。 李爱国说道:“这个阎埠贵,这个人虽然贪财,不过心地还是不错的,在学校的时候,他也会保护长乐,不让其他的学生欺负他。 快过年了,十二月二十六,许大茂也回到了家里。 当晚,许大茂去李家吃饭,还真是死皮赖脸。 但也有一只野兔。 这一次,依旧是李长生亲自下厨。 十二月二十九这一天,李长生约了唐明明一起吃饭,反正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也会有工作,到时候还需要他帮忙。 没过多久,李长生就来到了他的老巢。 “老唐。”这就是系统对他的评价。 “哇,你是个大学生啊,好久没见,你变帅了。” “李哥,你认识我啊。” “我当然不认识她了,她是夏永宁吧?” “是啊是啊,李哥,你这记忆力也太棒了吧。” “我之前还想请两位一起吃顿饭呢,没想到两位都不见了。”李长生微笑道。 唐明明和李长生勾肩搭背,笑呵呵的说道:“你可别这么说,我爸还没回家呢,来来来,我们兄弟请你吃饭,我们去一家国有餐厅。” 李长生也不在意唐铭挽住他的胳膊,笑呵呵的道:“行了,让我来,也算是补偿一下这一年的伙食。” “呵呵,好,来来来,兄弟们,我们去抓个有钱人。” 李长生带着众人去了一家国有餐厅,随便要了一份酒水和一份酒水。 李长生在等餐的时候,和唐明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老唐,你爸是不是过年了?” “哎,你就别说了,还好我爸今年有事,否则我就可以出去玩了。” “你父母呢?” “李哥。”夏永宁连忙对李长生打了个招呼。 李长生脸色一变,顿时明白自己说的不对。 “不用了,小夏,我只有我和我外公,我父母都死了,我也没机会见到他们。” “抱歉,哥们,我没注意到。” “无妨,无妨。” 接下来众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饭菜也都上齐了。 一顿饭下来,李长生想要结账,唐明明却说什么也不肯。 “行了,长生,我们兄弟两个,随便选一个。” “好了,改天我再邀请兄弟们,先走了,大家都喝酒了。” “好了,他们要离开了,你慢走。”唐明明搭在夏永宁的肩上,语气有些飘忽。 “好的,我们去吧。” 第二日清晨,李长生和李爱国两人便将春联和春联都给挂了上去。 李长生处理好事情后,又和阎埠贵闲聊起来。 在这喜庆的一天,只有贾家一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贾东旭如今已经无法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完全就是一个火药桶,没人愿意去惹他。 易忠海端着几块牛肉回来。 “一大爷。”林凡喊了一声。 “好了,淮如,我这就去买些肉食,大冷天的,总要有个伴,东旭怎么样了?” “哎呀,一叔,你还和以前一样。”秦淮茹叹了口气,她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 “不用了,如如,我到里面和东旭谈谈。” 易忠海走进房间后,看到贾东旭正趴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有些愧疚,但这份愧疚很快就消失了。要知道,在贾东旭被杀的前一夜,自己可是请他在家里喝过一杯的,可贾东旭却在次日发生了意外。 “东旭,你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给自己打气。” 易忠海巴拉巴拉的说着,贾东旭却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贾东旭的模样,易仲海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易忠海离开后,贾东旭望着易忠海的身影,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早就说了,让他来也没用,还不如给东旭送些礼物呢。”贾张氏嘀咕了一句。 易忠海将贾张氏的嘀咕听在耳中,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随着爆竹的爆竹声,新年到来了。 这些日子里,许大茂每天夜里都会来李爱国,李长生那里带着酒,带着肉,带着吃的,偶尔也会把阎埠贵还有解放也拉过来。 六十二年二月四日,大年初二,一家人都去了大伯家。 舅妈和李翠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李家的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李爱国推着自己的车子,后座上则是长乐。 李长生带着母亲,紧随其后。 “小天,你之前在林琳那里,那个林琳的母亲,和她相处的还不错吧?” “妈妈,您别担心,林琳的家人,都是很好相处的。” “他们家不是有官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不着急。”李翠兰道。 “妈,您别多想了,您和她一起吃饭就可以了,林琳的家人也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您不用担心。” 第二日清晨,两人一起用完晚餐。 一家人,洗漱完毕,只见李翠兰和李爱国正往车上装着礼品。 两人看着自己的车,也只能作罢。 “爸,妈,其实也没必要拿那么多,林琳的母亲是商场的主管,她的生活用品肯定不会少的。” “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我们是来讨论婚礼的,你的礼物怎么能少了?你准备好了吗,快去快去,不要让别人等你。”李翠兰对李长生说道。 “好啦,好啦,我们出发。” “怎么了?” “老阎,我们要去找她的女朋友,帮她安排好婚事。” “哟,你这车上装了这么多的东西,是准备成亲吗?”看到那装满了礼品的大货车,阎埠贵也是一愣。 第213章 把人变成鬼 “行了,我去做饭了。” 李翠兰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我也过去帮你。” “不用了,您是我们的贵客。”连英微笑着道,“您是我们的贵客。” “不用客气,来的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好,我们两个先做饭,剩下的就交给这几个男人了。” 林爷爷和林宝山正在李爱国的陪同下交谈。 林琳也将李长生以及长乐接到了各自的住处。 “原来你就是长乐啊,这几天我总从你哥哥那里听到你的名字,真是太漂亮了。” “大嫂,你也很美,在我眼里,你就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在所有的小孩心目中,母亲是最美的。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 快一周没见,两人都有些想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长乐倒是很严肃的盯着两人,偶尔还点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老师在吃饭的时候,还提到了李长生和林琳的事情。 “林家人别无所求,和你在一起一年多了,我很欣赏你这个儿子。我女儿跟着他,我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他们办婚礼的,等他们大学一毕业,我们就让他们成亲。” 李爱国连忙道:“林叔,没事的,我们也很喜欢林琳,你放心,如果我们家林琳结婚了,那家伙再敢对她做什么,我就跟谁拼命。” “没错,林琳,如果这位长生者不听话,得罪了你,你可以和我说一声,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就这样,两个人在一片笑声中,达成了协议。 从此刻起,他们已经从恋人,成为了未婚妻。 中午的时候,林家的人送走了他们,四个人都很高兴。 李爱国高兴的大笑,阎埠贵在自己的家中都能听见。 身体一晃,来到跟前。 “阿仁,在我看来,这件事是你帮长生那孩子解决的。” 李爱国显然是喝醉了,他说道:“那好吧,等他们毕业了,我们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行,看在我们两个的面子上,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答应的。” 李长生哈哈一笑,道:“三叔,我爹今天下午喝醉了,有些啰嗦,我带他回去睡觉吧。” “行了行了,赶紧的。” 阎埠贵回家之后,向三婶讲述了李家的事情。 “等长生过完年,都快二十岁了,别人都结婚了,你看,你这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能娶到老婆,我们家里,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大学毕业生。” 第二天,一家三口再次到舅舅家做客,因为几个堂兄弟都在工作,暂时不能回家,所以,这一次,就是叔叔阿姨在这里。 李爱国告诉了哥哥和大嫂,他们两个都很开心。 在离开之前,她还把一个红包塞到了姐弟两人的手里。 眼看着就要开始新学期了,李长生刚开始上课的那一晚,贾东旭身体出了问题,秦淮茹也是一夜未眠,怀着身孕。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左右,他才听到贾东旭似乎发出了一声闷哼。 所以,她才会叫贾张氏过来。 贾张氏吓了一跳,连忙把灯开了,两人这才发现,贾东旭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妈妈,你给爷爷打个电话。” “东旭,东旭,你一定要没事,东旭,你还没有见过你的三弟吗?”秦淮茹对着贾东旭喊道。 贾张氏也匆匆披上了一件棉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叫着易忠海。 贾张氏的叫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响彻了整座院落。 所有人都赶紧出去看看。 “快,东旭受伤了,救命!”贾张氏一看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连忙喊道。 没多久,院子里的人都赶了过来。 易忠海,一位阿姨,以及傻柱子,以及何雨鱼,最先到来。 众人一进入房间,便发现贾东旭几乎昏迷过去。 “大柱,你赶紧把李爱国叫到院子里来。” 傻柱见状,也跟着冲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 “两位叔叔,东旭哥哥要死了,我们赶紧去找他。” 就在这个时候,李爱国开门走了出去。 “走吧。”莫问淡淡的道。 李长生闻言,连忙跟了上去。 “让一让,让一让,我们是爱国叔叔。”傻大个连忙招呼着挡在前面的人,把李爱国和他儿子迎了进来。 李长生推门而入,只见棒梗和小当两个人缩在炕上,一副很是恐惧的样子。 秦淮茹挺着大肚子,搂着贾东旭的脑袋,贾张氏和易忠海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去。 李爱国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让他躺着让我检查一下。” 秦淮茹连忙放下贾东旭的脑袋。 李爱国将贾东旭的双眼打开,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对着他的另一只眼照去。 李爱国看到这条消息后,连连摇头。 “已经没有希望了。 易忠海一把抓住了李爱国的胳膊,“阿仁,你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 “老易,你就不要折磨东旭了,他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已经没有救了,继续折磨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让他死的有尊严一些。” 贾张氏这次没有跟当初在医院里一样,对李爱国破口大骂,而是直接扑向贾东旭,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人生真是太悲惨了,老公死了,孩子也死了,我该怎么办,东旭,你真要把我们一家人都抛弃吗?” 秦淮如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医院里的阿姨们连忙过来安抚。 也许是临死前的最后一丝希望,又或者是担心自己的家人。 就在这时,贾东旭猛地睁开眼,艰难的叫了一句“妈妈”。 “东旭,东旭,你们起来了,我在这里,还有我们家的女儿和我们的女儿。” 贾东旭努力打量着屋子里的人,终于开口说道。 “师父,能不能让其他人都离开,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易忠海立即点了点头,然后把李爱国他们叫了过来。 “父亲,他这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搏吗?”李长生低声道。 “嗯。”陈曌应了一声。 没有人知道贾东旭后来说了些什么,但当李长生听见房间里传来贾东旭的哭声,他就明白,贾东旭终究难逃一死。 李长生见院子里的人都在帮忙贾东旭的葬礼,他也帮不了他们,更何况还有父母在。 “爸,妈,那我先睡了,明早要上学。” “好了,你早点休息,我和你妈妈会帮你的。” 李长生回到家中,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李长生被母亲喊醒,晚饭过后,李长生悄悄塞了五元,又嘱咐了一句,每次最多一元,然后和爸妈打了声招呼,背着背包去了林琳的家中。 这时,林老师与林琳已经整理完毕,等待着李长生的到来。 李家的人到了之后,林宝山就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李长生刚到,林教授就派了一辆出租车将三人带回了校园。 那名司机和林先生打了个招呼,然后开车离开了。 三人则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打扫卫生。 现在已经是期末了,李长生进了寝室以后,见到哥们都在,就和他们闲聊起来。 三人这两天都要去报到,下次还不知道是哪年呢。 院子里,所有人都在为贾东旭的葬礼忙碌着。 此刻,贾东旭的灵位上,棒梗,小当都穿着丧服,正跪在那里。 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成年人,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没有了爸爸,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贾东旭的遗体在家中放置了三天之后,就被火化了。 贾张氏收了贾东旭的赔偿金,又收了易忠海的200元,所以烧死死者后,贾张氏死活不肯付钱,甚至还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发生了争执。 最后,易仲海只能自己掏腰包,用同样的盒子为贾东旭购买了一件类似的东西。 将贾东旭和父亲葬在一起之后,贾东旭的葬礼也算是结束了。 易忠海回到了贾家,看到一屋子的老人,孩子,还有一个马上要生产的孩子,他就觉得有些头疼。 “一爷,我们该如何是好?” “淮茹,你别担心,东旭临走前让我照顾你,我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你先好好养胎,其他的我会帮你解决。”易忠海看着秦淮茹,开口道。 “那就多谢了,东旭的葬礼,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用了,东旭是我弟子,我只是尽我所能,行了,你先去睡一觉,剩下的就让我来处理。” 易忠海回家后,就在想着,该如何才能将贾东旭一家人给救出来。 一想起这二货,任八千眼前一亮,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等到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易忠海才去找那两个老人,告诉他们自己的目的,他要帮助贾东旭,让他们照顾好这个孤儿和寡妇。 这一次,刘海忠和阎埠贵都很爽快地同意了。 易忠海离开了他们的房间,去了一趟傻子的家。 由于下雨的缘故,学校里只有傻子一人在家。 要不要也来一份?” “小柱,我要吃饭了,赶紧吃饭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不用了,一叔,你先说吧,我一边吃饭,一边听着。” “好吧,就这么回事,东旭哥死了,剩下的都是孤儿和寡妇,你媳妇又要怀孕了,我们家没什么经济来源,你和东旭大哥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想让你帮忙。” “我们医院也就你能吃得起,不需要太多,上次你不是买了三个便当吗? 傻柱一听要帮秦淮茹,立刻就把胸脯给鼓了起来。 “一爷,您这话说得太见外了,我和东旭哥是好朋友,如今东旭哥有难,我不能让他和他的妻子和儿子饿死,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会把我带来的食盒里的两个送给她。” “朱柱,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我从小就对你寄予厚望,等晚饭后,我再向大家公布这件事情。”易忠海笑眯眯地说道。 “没问题。”陈曌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中原召开了一次为贾东旭遗孤和寡妇举行的援助大会。 刘海忠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然后易仲海就进入了主题。 “街坊们,你们都看见了,贾家失去了主心骨,没有了收入,而且他们的儿子也很年轻,而且,我们这些做邻居的,总不能眼看着他们一家人挨饿吧?” 易忠海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纷纷点头。 易忠海也开口了。 “我把所有人都叫过来,给贾家捐钱,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不过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毕竟我们是第一个进入这个院子的,我们的邻居之间的感情也是最好的,俗话说的好,一家有困难,万家相助,看在他们还年轻的份上,我们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易说的没错,如果让别人知道,咱们95区不扶孤寡,以后出门都没脸见人了,那我也来十个吧。”刘海中开口道。 “我来两个。”阎埠贵再次痛苦的开口。 接下来,傻大个也拿出十元,许富贵李爱国也是如此,一人拿出两元。 然后医院里的人,也开始陆续的捐钱。 等所有人都捐了款,易忠海这才站起来,将小当和棒柄往大厅中央走去。 “来来来,我来向你们的长辈们行礼,感谢你们的到来。” 两人立刻跪倒在地,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贾东旭的下跪。 “行了,一爷,你就不玩了,继续玩游戏。”一人提议道。 “是啊,一叔,让两个小家伙起床。” 易忠海扶着他们,让他们重新站在秦淮茹与贾张氏的面前。 “另外,我们大院的何雨柱也来过,他想要帮助贾家,从今天开始,他就开始为贾家提供午餐,我们要好好跟何雨柱先生学,让我们掌声欢迎。”易忠海说着,率先鼓起了掌。 秦淮茹闻言立即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傻子身上,一对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就多谢了,柱儿。” 第214章 不知道是谁 只为听到一声:“多谢柱子。” 至于学校…… 李长生已经是高三下半个月了,所以才会被分配到这里来做研究,林老师也同意了,让他留下来,和其他研究员一起工作。 李长生将自己的三个室友都打发走后,又回到了自己的研究中。 他们这一届的主要工作是研制引擎,李教授特意从国外找来了一些国外的专家。 “各位,请放下手头的工作,我们新来了一名新成员,他是高教授最喜欢的一名学生,他将会带领我们完成一项新的引擎的改造。让我们的新成员来介绍自己吧。” 林博士话音刚落,李长生和其他几位研究员,就纷纷鼓起掌来。 “尊敬的领导,尊敬的朋友们,我是郭伟茂,22岁,主要从事发动机方面的研究,我也很期待,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前进,一起开发出更加强大的引擎,感谢你们。” 郭伟茂对着周围的人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好了,现在有请郭伟茂先生担任组长,郭伟茂先生担任组长,李长生先生,赖兴业先生担任副组长,各位可有意见?” “没有。”陈曌摇了摇头。 “嗯,既然这样,那就彼此熟悉下。” “郭伟茂,您好,在下赖兴兴,是我们研究所里年纪最大的,也是林老师的前辈,请多多指教。” “赖师兄好。” “不用谢,叫我偷懒就好。” “您好,我是幸子安,四十二岁,是机械方面的专家。” “安先生,幸会。” “您好,在下李长生,拜入林博士门下。” “喂,我听说你来了。” “我是林琳,很高兴认识你。” “您好,您好。” ...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自我介绍了起来。 林教授见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毕,这才开口道。 “现在你们也算是熟悉了,从明天起,咱们就把这一学期的课题进行下去,争取在春节之前,把性能更好的引擎研究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李长生才知道郭伟茂的医术有多高明,难怪林教授会将他调到这里来。 李长生本身就是一个勤奋好学之人,又有着金手指般的记忆与智慧,所以两人在一起,倒也是颇为投缘,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四月一号,他的抽奖机会达到了10次。 李长生结束了自己的研究,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他的三个朋友都被分配到了工作岗位,闲着也是闲着,他推开窗户逗弄了两只红额鹦鹉,然后就去摸牌了。 一想起自己在抽奖中抽到的那张金色卡片,李长生就连忙去洗手间放水。 他甩了甩身上的灰尘,这才返回寝室。 搓着手,嗅了嗅,确定没有任何的异味之后,他就可以进行十次抽奖了。 一道炫丽的光芒闪过,十张卡漂浮在半空之中。 【宿主获得10次抽奖机会】 【十轮抽奖奖励:白色资源卡三张,绿色资源卡两张,蓝色品质卡两张,友谊紫卡一张,紫级技能卡一张。】 “卧|槽,老子的黄金传奇装备哪去了?我都特意不去洗手了,你以为我的黄金传奇在哪里啊?” 【不要乱吠。】 “卧槽,你还敢侮辱我,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你了。” 【不要乱吠。】 “哎呦,好气呀,我怎么会被一个垃圾系统教育呢。” 【不要乱吠。】 “汪汪汪~”一条狗叫着冲了过来。 【......】 “哼,别开玩笑了,难道你不知道,我的主人是个粗人么?我看你还敢不敢?” 【宿】 “汪汪汪~”一条狗叫着冲了过来。 “什么都没有,我已经不知道你是谁了,我只有一张资源卡,其他的都用了。” 【宿主已使用蓝装道具卡片*2,道具之魂之戒一对。 【宿主别乱吠,本系统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对 CP指环,下次再生病不要来咬本宿主,本宿主害怕~】 李长生:“既然你识相,那我就饶你一命。” 【获得紫色友谊卡】 【推广人:张小飞】 【角色简介:第八十七任神偷门继承人,无所不知。当年自己差点被吃掉的时候,被系统寄了一块窝窝头给自己吃,从那以后,张小飞就一直将这位主人当做是自己的救世主,有什么自己不能亲自去做的,他都会让对方去做。现在住在帽儿胡同66号。” “好吧,有了这些资源卡片,我们就能解决掉,如果你做得好的话,我们可以去下一张。” 【获得紫级技能卡牌】 “祝贺你学会了一种新的伪装技巧。” 【易容术:通过特定的材料,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 “哇塞,又是老六的大招,大帝,我倒要看看,这张紫装卡片到底出了什么。” 【宿主已使用紫装道具,兑换道具制作平台一张】 【制作制作台:五个白装可以融合一套绿装,绿装五个就是蓝色装,五个蓝色装就是一个紫色装。】 【备注:合成平台可以制作出紫色品质的物品。】 “好了,好了,大帝,你也累了,下去吧。” 【不要乱吠。】 一晚过去,李长生戴着那枚情侣戒,将那枚女性戒放进了自己的兜里,打算今天就给林琳,反正两人都是订了亲,送一枚也是应该的。 李长生洗漱完毕,下了楼梯,就见林琳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两人一起去了实验室。 “林琳,这是我送给你的一枚,这是我春节前送给你的一对,我说要去上学的,但是忘记了,昨晚在包里看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么了,挺漂亮的,挺好看的,挺好的,多谢了,我还没有给你买东西。”林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什么叫没有,你又不是送我的。” “嘿嘿,你喜欢吗?”林琳对着李长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李长生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左臂。 “嗯,这个是一对,是我从一个摊贩手里淘来的,老板告诉我,这是一枚灵犀戒,可以让戴着这枚戒指的人得到好运,而且还能让两人之间产生一种心灵感应,不知道是真是假。” “无论真假,我这一生都要戴在身上。” 【开启【灵犀锁】,开启隐藏属性。】 “咦!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 “6。”李长生回道。 两人一进实验室,就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就到了四月份。 这一日,在午休的时间里,两只红额的啄木鸟,竟然给李长生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情报。 “嘤嘤嘤~” “啾啾啾~” “这是谁干的,你俩从哪听出来的?”李长生忙问两人。 “叽叽叽叽~(我们在寻找食物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在外面的森林中谈论着你的研究,他们说你的实验室有很多秘密,让我们去窃取。) “这两位是什么人?” “叽叽叽叽~(其中一个是大帝你的同学,我们在一个寝室看到了)。” “嗯,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这两天你跟着他,随时向我报告,小心点。” “是,大帝。” 李长生总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两个小家伙感染了一样。 摇了摇头,他可不想那么多。 就在这时,林琳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两人重新走进了实验室。 至于那两个鸟儿说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没有任何的证据,也不可能说是那只鸟说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这里已经被高层盯上了,保安24小时都有人把守,外人是进不去的,李长生也不担心。 接下来的日子,林远每天一到寝室,就会有两只红色的乌鸦从窗口飞来,向林远汇报着这一天的行程。 李长生也在路上遇到了那两个家伙,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米六五的样子,但不管怎么说,李长生都知道这家伙不是普通人。 李长生并未理会他,以免打草惊蛇。 不过他还是走了上来,和叶默打招呼。 “前辈您好,我是大一的学生,请问您有大一的资料吗?” 李长生面无表情道:“抱歉,我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新生的资料早就被扔进垃圾桶里了,真是抱歉。” “可惜啊,我已经找过很多前辈了,对了,你才大三,高三的时候不是已经出去做实验了么?” “是啊,我还有事,不能参加。” “原来如此,前辈,在下张高艺,来自于东北。” “原来是李长生啊。”李长生笑着打了声招呼。 “怎么了?” “好了,前辈,再见。” 李长生可不认为这是巧合,因为他早就打听到了。 李长生回到寝室后,就在想着如何才能将这次的事情处理好,不能让自己参与其中。 第二日,趁着李长生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些蚂蚁,便摆出一桌丰盛的宴席,贿赂了一些蚂蚁,让它们成为自己手下。 于是,他将这只蚂蚁放入了自己的衣兜,打算等下一次工作回到寝室时,再来找这个奸细,让他在他的寝室里盯着他。 傍晚下了班,还真的“碰巧”碰到了张高艺,就在下面。 李长生连忙传音给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将此人的模样记下来。 “前辈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这么巧,你的笔记本有没有找到?” “多谢你的好意,我是在大二的时候发现的。” “如此甚好,就此别过。”李长生淡淡道,转身离开。 而那只蚂蚁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气味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回到寝室,将自己的手下交给了蚂蚁,然后带着一群蚂蚁上楼寻找张高艺。 连续数日,李长生从研究室出来后,要么在楼道里,要么在宿舍门口,然后就和张高艺撞上了。 如果不是早就猜到陈凡的身份,恐怕李长生都要信以为真了。 一周后的一天夜里,那只小蚂蚁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蚁一号:“陛下,有新的情报。” “什么事?” 蚁一号:“大帝,上面那个人和一个男人见面了,说是要在第二天早上两点钟发动攻击。” “嗯,那就多谢各位大哥了,各位酒足饭饱,我们也该回家了。”李长说道。 在离开之前,李长生不怀好意的在林琳身上摸了一把,林琳瞬间就瘫倒在地。 随着两人的热吻,李长生的双手也不受控制的往上移动。 林琳娇躯一颤,俏脸微红,一把将李长生推开。 “不,只有我们结婚了,我们才可以。” “哈哈,我的孩子,终于不用再挨饿了,好大的块头。”李长生笑嘻嘻的道。 “烦死了,快滚快滚。” 林琳推了李长生一把,然后俏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望向李长生。 “好吧,我先走了。” “行,快去快去,要下雨了。” 李长生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他的自行车就像是一辆自行车。 回家后,更是开心的和阎埠贵打招呼。 第215章 送你的礼物 刘海忠正在对阎埠贵,刘光齐说着一些事情。 “二叔,恭喜你了。” “你来了,快坐下。刘海中笑眯眯地说道。 “二少,怎么了?” “光齐的婚礼,新娘至少要四台,一台是我从三叔那里借来的,还有两台,我打算从你家和许大茂那里借一台。” “没关系,我的自行车才新买的,你可以帮我推一下。” “这下好了,光齐,快去帮长生拿杯水来。”刘海中对一旁呆若木鸡的刘光齐吩咐道。 刘光齐一听这话,立刻跑去帮李长生拿了杯水过来。 “不用了。二叔,如果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和我说。”李长生道。 “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了,等中午医院的人都回家了,我们再做点别的。” “好,有事你跟我说一声,我先出去走走,这屋子里有点闷。” 刘海中笑了笑,道:“好,你出去转转。” 离开柳家后,李长生知道自己帮不了陈凡,只能先离开。 李长生也不在意,将父亲的椅子挪到了门外,然后拿出一本书,开始阅读。 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议论。 将书本从自己的脸颊上挪开,他一看表,父母应该要回家了。李长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后面的院子里吃饭,而不是准备晚饭。 李长生看到乐儿还没有回家,便四处寻找,询问阎埠贵,得知他们的孩子在院中玩耍,惹得他们不高兴,所以被赶到了旁边的院落中玩耍。 从隔壁给长乐打了个电话,父母也都下班回家了。 两人洗漱完毕,便在后面帮忙。 李长生将长乐的房门反锁,两人便往后院走去。 等两人到了,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到齐了,他们也帮不了什么,看到许大茂的车停在外面,便将长乐送到了许大茂的家中。 这时候,阎解成,解放等人都在许大茂的房间里。 许大茂道:“刚醒,我看到你在外面睡觉,就没有叫醒你。” “是啊,读了一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李长生正和他们说着话,却听见易忠海在院子里吩咐着大家该做的事情,以及他们在做的事情。 众人这才出门,想要帮忙。 李长生也是头一回出席六十年代的结婚典礼,他对六十年代的结婚仪式十分感兴趣,因为他只在电视上见过。 虽然没有现代的音响,但也很热闹。 晚饭是傻子做的,院子里的女人在一旁帮忙,没过多久,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李长生也是头一回尝到了这家伙的手艺,难怪人家都夸他手艺不错,在现代社会,连现代社会都没有,还能做出来这样美味的食物,实在是太厉害了。在这一点上,李长生还是认可了他的厨艺。 一顿饭下来,大家又讨论起了刘光齐的婚礼。 许大茂,阎解成,李长生三人,都是学院中的佼佼者,他们和刘光齐是同龄人,第二天就会带着阎解成,前往新娘的婆家。 要把这些人释放出来,他们就得开枪。 说完,刘海中说了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完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李长生起床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骑着车去了院子。 这时,阎埠贵也把自己的脚踏车也推了过来。 到了院子里,二婶正在给刘光齐和许大茂的摩托车上挂上一朵大红色的花,他们也推着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解成,你和长生,快吃饭吧,大茂他们都在吃饭呢。” 两人点头后,便去吃饭了,早餐是一碗白粥,没有肉,也没有肉。 刚一吃饭,刘光齐就穿好了西装,脖子上别着一朵大大的红花,在他的身边,还带着三个男人。 “大茂,都吃饭了没?” “够了。” “快去吃饭,现在已经很晚了,一定要在九点之前将新娘带回去。”易忠海看着三人说道。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四辆车从巷子里开了出来。 经过40多分钟的骑行,四人总算抵达了新娘家。 李长生扫了一眼,发现这位新娘子似乎家境不错,难怪刘光齐嫁给他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送走了新娘子之后,一群人就回到了四合院。 八点半,迎亲的车队到了,早就在这里等着的孩子们,一边追着婚车,一边喊着新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哥哥,但看样子年纪不大,手里拿着一大把的糖,朝着路人和孩子们撒了过去。 刘海中他们立刻下令,让人放鞭炮,把客人迎了出去。 刘光齐越过火盆,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然后是婚礼,婚礼结束后,李长生等人也终于看到了新娘。 李长生看到后,实话实说,他觉得自己很一般,比傻子的姐姐贺雨雨强多了。 午餐过后,就到了尾声。 李长生闲着也是闲着,带着林琳回了家。 “哟,你家这是要成亲了?” “嗯,今天上午,我也参加了婚礼。” 将林琳送回家,李长生来找林琳的事情,父母与长乐都已经知晓。 “林琳,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要是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去做饭,你就不怕长生在这大中午的时候着凉吗?” “好了,伯母,我已经吃饭了。” 听说李长生老婆来了,许大茂也过来看看林琳。 他心中暗暗对李长生竖起了一个赞。 李长生做完自我介绍后,又看向许大茂。 “你要不要一起?” 许大茂沉吟了下,道:“那好吧,我在家里也能睡一觉。” “好吧,你给三叔打个电话,问问他能不能买到钓竿,然后我们就走。” “我房间里也不需要,等下你帮我拿几根来。” “那正好。”陈曌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多久,许大茂拎着水桶和钓竿,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大茂将鱼线和鱼钩交给李长生,让他将鱼线捆好,然后就跑出去叫阎埠贵过来。 李长生已经帮许大茂准备好了,一行四人骑着三台摩托车,准备出去捕鱼。 李翠兰生怕林琳被太阳灼伤,还特意拿出了一顶大帽子,这是她工作时用过的。 林琳也不怕自己长得难看,戴上斗笠,一手拎着一桶水,一手搂着李长生的腰肢,走到了李长生的身后。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当初李长生和阎埠贵两人在这里垂钓的那个小岛。 三人就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挖起了虫子,林琳就像是一个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孩子,站在李长生旁边,看着他忙碌。 幸好阎埠贵照所在的位置,有一颗巨大的树木,所以他并没有被阳光照射到。 三人拿着鱼饵,开始垂钓。 或许是因为这片海域的鱼儿变得更加的有灵性了,三个人打了这么久,只有阎埠贵抓到了一条大鱼。 见林琳都快睡着了,李长生厚颜无耻的继续忽悠起来。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鱼相信了李长生的谎言,被李长生扔到了一个大桶里。 林琳已经没有了睡意,每次钓到一条,她都会兴致勃勃的把它扔进桶中。 李长生甚至给林琳打了好几个球,打得很开心。 阎埠贵和许大茂看见李长生不断的往上拉鱼,阎埠贵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就开始垂钓。 在许大茂诧异的目光中,阎埠贵已经将鱼端上来,许大茂看到他的桶,连忙走到阎埠贵旁边,也跟着抓了起来。 李长生坑了他们一把,让他们赚了不少钱。 李长生正要把鱼竿拉起,却突然听见一条鱼在求饶,这条鱼的叫声很有特色,和之前在木桶中对他破口大骂的那条完全不同。 李长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沟通了。 “嘤嘤嘤~你欺骗我~别吃我的鱼~我会把闪闪发光的小玩意送给你~~” “那是什么?” “我家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放着很多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别吃鱼鱼,我会把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儿送给你的。” “好吧,我会让你离开的,但是你不能撒谎,否则我会吃了你。” “我说的是真的~” 李长生做出一副上钩的样子,然后快速的将鱼竿往上拉,结果一拉,一条20公分左右的金色大鱼出现在他眼前。 “卧槽,李长生,你竟然抓到了一条大鱼,这条江里面竟然还有一条大鱼。”听见许大茂的叫声,阎埠贵和林琳都赶紧往那边望去。 “哎呦,还真是大金鱼,太美了。” 李长生一边说着一边从金鱼的嘴巴里面拿出一个钩子,递给林琳。 “放开他,看能不能有好运气。”李长生开口。 “是啊,我想陪你玩。” 说完,两人便将大金鱼往水中一扔。 “谢谢你~我这就去把那些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儿取来。” “真遗憾,那么大的一条金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大茂看到那条金色的小鱼,也跟着游了下去。 “这倒不是什么遗憾,我只是不知道这条河里怎么会有一条金鱼,三叔,你听说有人在这里钓鱼?” “听说有人钓到了一条金色和红色相间的小鱼,但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到。”王耀道。 就在这时,林琳突然惊呼了一声,她的手指向了海面。 “小仙,你看,这是一条大鱼!” 众人这才注意到,那条被他们放走的大鱼,竟然又冒了出来。 “呃,这家伙嘴巴里装的是啥?”李长生似笑非笑道。 赶紧跑到小河边。 “我这是在给你发糖哦~~” 李长生看向那条大鱼,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还人情?说着,他从大金鱼的口中,掏出了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李长生刚搬开那块石头,大金鱼就从水中跳了出来,一头钻入了河水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阎埠贵和许大茂,也纷纷上前,看着李长生手中的那块原石,一脸的疑惑。 “这条大鱼竟然能听懂人类的语言,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难道是一件宝物?”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你看看这亮晶晶的,绝对是好货。”许大茂这么一说,阎埠贵也同意了。 李长生看不出这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拿在手中,递给了林琳。 “送你了。”陈曌对着陈曌说道。 林琳高兴的接过那块石头,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 小小的一块,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特别漂亮。 “等我新学期把它拿出来给外公鉴定一下。”林琳回答道。 “嗯。”陈曌应了一声。 李长生看了一眼许大茂以及阎埠贵,然后开口道。 “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这么多鱼,总不能全部都吃掉。” 两人都有了不小的收获,准备收拾东西了。 在李长生接过那块原石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关注着他们,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丝渴望。 还好,阎埠贵一开始也是羡慕,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没了兴致,而是美滋滋的数着自己的战利品。 如果这两人表现出任何的贪婪之色,又或者是想要李长生的利益,那么两人之间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像李长生这种作弊的人,想要对付他们,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李长生将最大的四条大鱼留了下来,剩下的都给了韩非和夏小蝉,让他们自己处理。 两人顿时大喜。 “好了,三叔,大茂,我和林琳先走一步。” “好了,都散了。” 李长生回家一看,见父母还没下班,便去收拾起了自己的鱼肉。 林琳与长乐就站在一旁,给两人打下手。 不多时,许大茂和阎埠贵也走了过来,显然是很开心的样子。 寒暄过后,几人便分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第216章 特殊的能力 “无耻,你瞅啥,要吃你自己娶老婆。” 秦淮茹的回答让许大茂老脸一红。 反倒是贾张氏,她的目光落在了许大茂的桶中的那条鱼上。 “许大茂,你这是要如何处置你偷窥我媳妇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对你的名誉也是有损的。” 许大茂知道自己错了,他也知道贾张氏的意思。 他坐在车上,从桶中取出一条鱼,直奔秦淮茹而去。 秦淮茹由于没有贴身衣物,连忙用手捂住胸口。 “你干嘛?”雷格纳有些疑惑的看着雷格纳。 “我没有要找你的意思,我和你一起吃了一条鱼,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秦淮茹忙把目光落在贾张氏身上。 却见贾张氏,正用一种近乎于癫狂的眼神,看着他。 秦淮茹伸手想要去抓那条鱼,但她刚一松手,许大茂就凑了过来,仔细的看着。 许大茂表面上吃了大亏,但实际上却很开心。 秦淮茹一边说着无耻,一边快速的将那条鱼拿了回来。 许大茂却像是一只得胜的公鸡,对着贾张氏冷哼一声,昂首挺胸的走向那辆自行车,将车子推到了后面。 贾张氏得到了鱼,也没理会许大茂,她只是被瞪了一眼而已,这女人还不是光着身子在人群中给孩子喂奶。 贾张氏更是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秦淮茹虽然觉得自己有点亏,但一想到那条鱼,再加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肉了,顿时就释然了。 “你在看什么,快去洗澡,等会儿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你是不是又要给傻子看看?”贾张氏盯着秦淮茹,开口道。 秦淮茹飞快的跑过去,将自己的衣裳跟槐树上的尿贴都给清洗干净。 然后回到家里,给自己穿了一身比较厚实,透气的衣服。 林琳和长生一起用过餐,李长生又拿了两条大鱼,将林琳送回了家中。 这个时候,他的岳母石莲英夫人也从外面赶了过来。 李长生带着林琳,带着一条大鱼,进入其中。 “我还以为你不回家呢,原来是出去钓鱼了。” “对呀,妈妈,您不是不知道,长生这次抓到一条金色的大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金子一般,所以我们才放过了他,结果呢?” “臭小子,还跟我吊胃口。”石莲英不满的用手戳了戳林琳的脑门。 “它离开后不久,它的嘴巴里叼着一颗漂亮的宝石,然后游到了长生的面前,你觉得这块宝石怎么样?”林琳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漂亮的宝石。 石莲英拿起一本书,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将书递回给林琳。 “是挺漂亮的,不过我也不认识这是一块什么样的石头。” “呵呵,这就是善有善果啊。” 李长生在家中呆了一段时间后,便离开了。 “伯母,那我就不打扰林琳了,下次再来吧。” “好,慢走。” 回到家后,他又找到了张小飞。 张小飞还在店里,看到李长生过来,他立刻掏出了自己的东西。 “《长生》一共卖了五百三十四块钱,请点击。” “别数了,我们都说了,你三折,一百六十,还有你的房租,合起来三百。” 张小飞连忙道:“太多了。” “放心吧,这是你应得的价格,等我有了新的货物,会通知你的。” 离开张小飞之后,李长生去了一趟供销社,顺便为长乐带了些小吃,然后就返回家中。 接下来,每隔一段日子,李长生都会来一趟林琳的家中。 两人几乎把李长生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到了八月十日,他总算是凑齐了十次抽奖机会。傍晚时分,李长生回到自己的卧室,正摩拳擦掌的想要拿出自己的银行卡。 一道炫丽的光芒闪过,十张卡悬浮在半空之中。 “妈的,太阴险了。” 【恭喜你,十连抽中,白资源卡三张,白品质卡三张,白品质卡一张,绿卡一张。】 “你可以用其他卡片,但不能用材料。” 【已获得白装三张道具卡】 【祝贺你抽到一条稀有宠物项链*3】 “没什么,走吧。” 【已获得绿装卡片】 “祝贺你抽到了一件白色的骨甲。” 【骨甲(青色):+5的隐形防御力,附带一个可以调整体温的特效,上限为30℃,下限0℃。】 “???????” “怎么回事?这绝对不是绿级装备。而且,它的防御力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不知道?” 【启禀系统,此衣服为绿装中最为独特之物,抽取几率等同于抽取红色卡牌】 【+5的防御力,等同于能够抵御马格兰的子弹,而不会转移任何的伤害,换句话说,这就是‘绝对防御力’】 “这么说来,我特么还能扛得起 AWM?” “对。” “哈哈哈,老子要逆天了,老子真的有成为大帝的潜质。” 【请不要胡思乱想,5的防御力并不是万能的,5的防御力只适用于衣服的部位。】 “……你怎么不早点说?” 【不要汪汪汪。】 “汪汪汪,我就汪汪汪,我要把你给气疯了!” 【.....】 “少说两句,再来一张白色卡牌。” 【获得一张白色卡牌】 “祝贺你学会了一种叫做“钻木取火”的新能力。” “没用的能力,让我们来看一下这些项链。” 【特殊道具:宠物项链(白色)】 【带上宠物颈环的生物,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听见自己的召唤,额外增加2点力量和2点体力。】 “这可真是太好了,等小凤和小凰来了,我就把他们两个也叫上,顺便把那只夜枭也叫上,你总算出了点作用,要是不出黄金卡,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你能不能做人?】 当他从系统里走出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徽章,作为一名党员,他带着这个徽章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星期一。 在衣服的帮助下,李长生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打开了一扇暖气,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那我就试试,能不能帮我亲爱的林琳也弄一台。” “哟,许大茂啊,怎么没去工作啊?而且,你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这么热的天气,你还穿着一件长袖衬衫?” “滚,你知道个屁,哥那是时尚,你不知道,兄弟,我要去约会了,呵呵。我长得这么帅,肯定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是啊是啊,长得真好看,来来来,我等着参加婚礼,妹子们是怎么回事?” 许大茂确定周围无人后,小声的对着张汉问道。 “呵呵,兄弟,这下我发达了,娄半城你知道吧?” “我也有所耳闻,娄半成在四九城,没几个人不认识的,我靠,你别告诉我,你要跟娄半成这个老头子结婚,品味真高。” “切,你胡说八道,我给娄半成的闺女介绍对象,我母亲在他家里给人干活,我就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了。” “妈的,行,有你这么早就有软饭了,来吧,娄半成的闺女,我早就听人说了,挺漂亮的。” “呵呵,那是当然,我先走了,等我回去再说。” 李长生见许大茂开心的骑车离开,砸吧砸吧了下嘴巴。 “大茂要出事了,如果不是他开了个后门,我都要给他点软饭了。” “哥哥,什么软绵绵的?好饿啊!” “没什么,你要不要来点鸡肉饼?要不要我给你买点?” “嗯,嗯。” “那就走。”莫问淡淡的道。 中午时分,许大茂拿着一壶西凤走了过来。 “嘿嘿,看来你是赢定了。”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她真的很漂亮,要不要来一杯?” “好,那就喝酒吧。” 通过和许大茂的交谈,许大茂才知道,当初娄晓娥对许大茂并不感兴趣,不过许大茂的甜言蜜语让娄晓娥开心的不行,所以他又给许大茂添了一笔油。 总的来说,这次的相亲对象还算可以,看样子是没问题了,剩下的就是各自家长的事情了。 李爱国和李翠兰一听许大茂这么说,也纷纷夸赞自己,自己这一次算是找到了一个好老婆。 果然,不出两日,许大茂和娄晓娥的婚事就敲定了,而且还是在八月三十。 一听说许大茂要娶媳妇,这傻柱子的表情跟吃了屎似的。 “许大茂那么丑的人,都能娶到老婆,我何雨柱有什么好的?” 正好秦淮茹端着食盒走了过来,傻子一看见秦淮茹,就没了刚才的不高兴。 “秦姐,您还特意跑一趟,叫个梗或是小当儿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进去?” “不是不是,槐花你也有。” “放心吧,她只需要睡觉就行了,不会打扰我们的。” 秦淮如一句“我已经休息了”,傻柱下意识地朝那一袋粮食望去。 秦淮茹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且他这一次也是有目的的,所以才会站得笔直,只是衣服太少,所以一动一动,让傻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秦淮茹面露尴尬之色,道:“柱,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哎,秦姐,看在咱们两个人的面子上,我也没办法,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秦淮茹很少这么说,傻子也想趁机炫耀一番。 “朱柱,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只是暂时还不上,等我长大了,我会还你的。”秦淮茹连忙道谢。 “不用谢我,秦姐,你想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东旭哥离开后,我们家就没了经济来源,东旭的抚恤金都是我奶奶出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棒梗和小当看见有人吃东西,就忍不住想要,结果一回家就哭成了泪人。等我工作了,再还给你。” “哎,我说怎么了,那行,我先把十元的现金交给你,不急,我就一个人,现在也用不上。” “好吧好吧,谢谢你,我真的很感激你。” “好啦好啦,不用谢我,你有啥事儿尽管开口。” “好,小柱,我这就走,免得被丈母娘训斥。” “好,那你快走。” 不过,两人还是很开心的。 一晚风平浪静,清晨时分,小风带着小凰从远处飞来。 苏白将它们抱到房间里,然后给它们戴上了项链,然后它们的爪子上就多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小圈。 “大帝,您这是送来的啥玩意,俺觉得俺的力量又增加了不少。” “还有我,还有我。” “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条项链,这样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把它们召唤出来,而且,你们的力量和体力都得到了提升,今晚把那只猫头鹰也带来吧。” “是。” 直到深夜,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李长生才起床,推开窗户,看到一只小凤凰和一只小凤凰走了过来。 “大帝,大帝,我也要一个。” “嗯,不要喊。”李长生将自己仅剩的一条项链套在了小黑狗的脖子上。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从现在开始,无论在多遥远的地方,我的召唤都能被我感应到。” 而李长生,则打着呼噜,打着呼噜。 接下来,李长生几乎每隔三日,都会来看一次她。 转眼,许大茂和娄晓娥就要成亲了。 第217章 这个事情不好办 接下来的一天,两人都留在了林琳的家中。 “这可如何是好,一去就是几个多月。”林琳靠在李长生身上,娇滴滴的道。 “没关系,小风和小凰都在上学,有他们两个在,一个学期很快就能过去,到时候你再来看我。” “好吧,以后不准再去工厂泡妞,更不准和其他女孩子聊天,否则我会发火的。” “恩,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和他们有太多的交集了,我现在只想着你,等你毕业了,我们就可以在工厂工作了。” 好说歹说,李长生总算是让林琳满意了。 李长生和林琳一起用过晚饭,就离开了。 林琳开学的时候,我可能抽不出时间来陪她,这样的话,你可以让王叔过来把林琳带回来。” “放心吧,你好好工作,我爷爷会给林琳做好准备的。” “林琳那我先告辞了,改天我会去找你的。” 林琳这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羞涩,反而往李长生身上靠了靠。 石莲英夫人冲两人微微一笑,很知趣的进了屋子。 李长生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的宠溺。 片刻之后,林琳终于从李长生的怀中爬了起来,双眼通红。 “别哭了。有时间我会给你打个电话的。” “好,那我就不哭了。” 李长生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踏上自行车,向家中走去。 “我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你的行李都收拾好没有?证件都收起来了吧?”李翠兰有些担心地说道。 “嗯,我准备好了,明早再来。”李长生第三次问道。 “嗯,好好休息。” 第二日清晨,李长生起床的时候,李翠兰小姐已经做好了早餐。 两人吃过早餐,又嘱咐长乐给自己做午饭,然后骑着单车出门。 傻柱疑惑的说道:“喂,长生,大清早的,你怎么骑着一辆自行车?” “那还用说吗,要不我也去一趟钢铁厂?” “要不要一起去?给你安排任务了?” 听到李长生的话,所有正在工作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就连刘海中也是一脸震惊地说道。 “是啊,我说好了,要不要骑自行车?” “坐下吧,我要是不去,那就是白|痴了。” “好,你就当我的坐骑吧。”李长生将自己的车子,推到了他面前。 “原来你是在这里等我啊。” 傻柱哈哈一笑,然后骑上了自己的车。 李长生也上了车,他可不想浪费时间,自己骑自行车。 因为父亲要带着母亲去纺织工厂,他也就离开了。 这一路走来,傻柱的嘴巴就没有闲着,一直在追问。 “长生,准备到什么单位工作?” “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没过多久,红星轧钢厂的大门就到了。 “等等,你怎么不穿工作服?”保安叫住了李长生。 “您好,警官,我是来报道的,这是证件,您看看。”李长生将证件递了过去。 保安拿着证件检查了一遍,然后立正敬礼,将证件递了回去,递给李长生。 “领导说了,您可以直接到经理的办公室,如果您不认识的话,何先生可以给您指路。” “好的,谢谢你。” 向保安道谢之后,董学斌和董学斌就往工厂走去。 将车子停在车库,上了锁,然后和李长生一起往行政大楼走去。 “董事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好了,你先回去,我亲自去问问。” 等他离开后,李长生才快步向楼上走去。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工厂的招牌。 李长生连忙迎了上去,却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正是工业部的局长顾主任,他正和其他人聊着天。 出于礼貌,他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长生打开房门,推门而入。 “长生到了,赶紧来,小杨、小李,我带你去见见这位,这位是我托人带进来的一个天才,名叫李长生,来自 QH学院,林老师最爱的学生。顾主任又给杨主任、李主任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常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杨主任,还有李主任。” “见过杨主任,见过李主任。”李长生恭敬道。 “李长生,您好,红星轧钢厂,您来了。”两个人显得很是客气。 “好了,都坐下来说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顾总招呼众人入座。 “长生,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顾总监,工作已经结束了,留在家里也挺无聊的。” “呵呵,年轻人嘛,都这么说,小杨、小李,你也不要因为这个叫长胜的小伙子年纪小,人家二十多,人家是货真价实的4级工程师,如果不是因为我认识他的导师,这种好苗子肯定会被领导看中,来了咱们厂子,一定要好好伺候着。” 两人连忙答应,以后会照顾好李长生的。 两人正说着话,杨主任的助理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各位首长,你们工厂的所有负责人都在这里。” “好,我们出发。” 说完,一行人跟着助理进了会议室。 一见首长走了过来,所有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顾主任走到首位坐下,对着李主任做了个请的手势,杨主任和李副总都走到了他的右手边,这个座位,已经被安排好了。 所有人都在想,李长生到底是谁,竟然如此英俊。 顾部长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李长生身上。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二是为了我旁边这位,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吧?” “长生,你来和我们打个招呼。” 李长生点点头,也不客气,直接长身而起。 “诸位,我是李长生,二十多岁,是我们 QH大学的物理工程系的学生,4级工程人员,感谢你们的到来。” 李长生说了一句后,就直接坐下,不再说话。 在场的各个单位的负责人都是一脸惊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顾部长并没有阻拦,等了一会儿,才用手敲打着桌面。 顿时,整个会场一片寂静。 “好了,既然李长生先生已经介绍完了,那么接下来,我就给大家讲讲李长生的事情吧。” “工业部302号任命令,李长生为红星轧钢厂工程部总工程师,享受16级津贴,享受4级工程师津贴。此通告于一九六二年九月一日开始施行。工业部公章。” “也许有些人认为他年纪小,看不起他,但我可以跟大家说,在场的所有人,就算是李长生,也比不上他,虽然他的名字大家都听说过,但我们公司目前使用的那台机器,就是李长生先生亲自研制的。” “当然,他在别的方面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李长生同学在学校里立过三次一等功,一次一等功,两次二等功,因此,我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好好合作,好好支持李长生,让他为我们的产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事先声明,如果有人想要阻碍我的发展,我会亲手解决他。好吧,那杨主任,就由你来说吧,这次的活动,我们要怎么做?” “好的。” “各位,顾书记好不容易把李长生先生调过来,对我们红星轧钢厂来说,是一次机遇,也是一次新的产业发展之路。因此,我也希望各位以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里面去。” “我们没有部门经理,不过李长生在产品、装备、研究等方面,都有绝对的决定权,从现在开始,六个部门要和李工一起工作。” 杨主任噼里啪啦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 散会后,杨主任带着李副厂长和李长生,把顾主任给请了出去。 “长生,你一定要帮我们工业部研究出更好的产品,我们真的不希望看到他们的脸。” “顾主任,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可能一直落后下去。”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为你排忧解难。” “好的,顾总,再见。” “好的,小杨,你们两个照顾一下小李。” “院长不用担心。” 顾总离开之后,三人一起走向了会议室。 三个人一边去开会,一边随口说着,李副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工,我看着你好面熟啊。” “老李,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好,我父亲是李爱国,工厂的医生。” “难怪我觉得面熟,原来是这样,呵呵,想不到咱们李医生,竟然能教出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 三人快速的走进了房间,原本喧闹的房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行了,今天留下各位也不是为了别的,主要就是想给各位引见李工,请自我引见。”杨主任看向其他人。 “李工,我第一个来,我叫葛明财,是后勤部的,现在是处长。” “葛总,您好。” “我叫李玉梅,会计,同样是科室主任。” “你好,李主任。” “我叫于阳晖,是生产科的组长,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可以一起工作了,李工。” “余主任,这次恐怕要多劳您费心了。” “不客气,客气客气。” “我叫赵阳华,主管运输部。” “我叫于阳波,是采购部的。” “我叫武宏壮,安保部部长。” “我叫戈泰,是这里的主管。” “我叫易丽玉,宣传部部长。” “我叫高眉,人事部主任。” “我是…..” 大家一一作了介绍。 李长生一一点头,将他们的相貌与姓名都记住了。 “好了,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葛经理,等下你让人将李工的工作服和工作服都给他拿过来。” “好的,杨主任,李工,你把外套和鞋都换一下。” 李长生开口道。 “高主任,回头你先整理好李工的资料,然后跟财务部汇报。” “易主任,等开完会,给大家发个通告,让大家都知道李工是谁。” “是。” “好了,你们先回去,等李工来了,我再陪你们参观一下你们爸的办公室,有没有缺的,你们再给厂子报个名。”杨主任,李副主任,还有李长生,还有于阳晖这个生产科的负责人,都跟着他们参观了一圈。 几人在工地上走了一圈,很快就到了工地。 六个年轻人和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忙碌着。 “马工,师傅,请稍等,我有个人要跟大家说。” 两人走近。 “杨主任,李主任,余主任,怎么来了?” “马工,工程师,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李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工程就交给李工了。” “嗨!” 两人都是一脸的不甘心。 众人见李长生并没有动怒,能成为这个部门的负责人,自然要得到他们的尊重。 “高级工程师,怎么来了?” “啊,有个机床出了故障,是国外引进的一台,还没研究出来呢。” 第218章 你还不够资格 李长生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安装维修罩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缺少维护,看来工厂里的很多设备都没有维修过。” “是的,李工,多亏了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杨主任问道。 “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会对所有人进行一次维护训练,每周一次。” 马大二算是看出来了,李长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正说着,工厂的扩音器忽然响起。 一首激情的歌唱完,主持人清脆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各位同事,今天上午好,我宣布一件事情,李长生先生,担任红星轧钢厂工程部总工程师,享受16级津贴,享受4级工程师津贴。李长生先生今年才二十多,但他的实力却达到了4阶,我想大家都要向李长生先生看齐。” “现在开始第二遍……” 院子里面的人一听这个消息,全都张大了嘴,李长生今天上午就和这个傻大粗一块进了工厂,结果现在已经混成了总工程师,而且已经通过了四级工程师的考试。 傻柱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喊道。 “你们都听见了吧,李长生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我的好朋友,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卧|槽,何大师,你真厉害。李长生一个月也有三百多块钱,何大师,你说他有女朋友吗,我觉得我表姐挺好的。” “一边去,一边去,她可是有婚约的人。而且李长生的另一半,也是个天才。哦,厂医李大夫是李长生的父亲。” 而在另外一个地方,装配师,易忠海,刘海中三人也都听见了这道声音。 易忠海的嘴一下子就张到了最大,手上的工作也停止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8级焊工,还有那一百块钱的薪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锻造室里,刘海中对着自己的同事们吩咐道。 “我跟你说,那个李长生,就是我的邻居,他还喊了我一声爷爷,而他的父亲,就是李爱国。” “是么,刘大师,你在厂子里可就混的风生水起了,我看收音机上说,他是个总工程师,虽然没有被提拔,但大家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厂长了。” 刘海中在自己的同事们面前炫耀了一番。 与此同时,在杨主任的带领下,李长生被安排在了旁边的一个房间内。 李长生走入其中,先是扫视了一圈。 办公室很大,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张木质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办公桌,还有两个档案柜。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一张宽大的木制沙发和一张小桌子。 在房间的最深处,有一张床。 “李工,您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杨主任,你说的我都听到了,有没有需要的,我会让人帮你要的。” “好吧,李工,你去看看吧,生活物资什么的,葛处长都会派人帮你带过去的,到时候我让餐厅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好好招待你。” 很快,十八个人就到齐了,四个工程师,三个助手,其他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工人。 “相信你们都已经听说了我们的来意,那我就不多说了。” 杨主任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然后大声念了起来。 “根据工业部的最新消息,李长生领导的红星轧钢厂十月份,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装备,提高了产量,受到了高度赞扬,并表彰了参加这次会议的全体工作人员。” “经过研究,拟对其进行表彰,具体内容如下: “三百块钱,工程师李长生,一张单程票,一张手表。” “另外四名工程师,每人200块钱,一张免费机票。” 【奖金150,工程师助手。】 “剩余员工100。” “我希望上面的人,继续努力,创造更多的装备。” “一九六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工业部。” 等杨主任念了一遍之后,财务部门又开始发放奖励和证书。 领取了奖励的几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褪去。 接着,杨主任说了几句好话,就和其他几位大主任一起走了。 就在这时,工厂的扩音器响起了。 主持人悦耳的嗓音立刻传了出来。 “好消息,亲爱的同事们,我们工程部的李工,带着他的团队,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研制出了一台更加高效,更加安全的机器,下面,我们为李工和他的同事们,颁发了一份奖励。” “经过上面的讨论,最终确定了这份悬赏。” “三百块钱,工程师李长生,一张单程票,一张手表。” “另外四名工程师,每人200块钱,一张免费机票。” 【奖金150,工程师助手。】 “剩余员工100。” 尤其是那些职工,一听说有这么多的奖励,更是眼红不已。 有些人甚至都开始考虑,以后要不要搬到新的工厂里,那里的福利真的很好。 而易忠海,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被调离的竟然是张铁柱,而且还是一个级别更高的人。 接下来,新的工作坊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高精度和高成本的工作上。 李长生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古部长和一名军官和林教授一起来过工厂。 领导想要对特殊的钢铁进行改造,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更好了。 原本他们是想要联系林教授的,不过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经过李长生的介绍,所有人都被请了过来。 李长生和师父他们商议了一番,决定明年之后,就开始执行这个任务。 趁着这个机会,他可以好好修炼一下。 一月二十日,也就是春节前的一个月。 然后李副厂长就来找冯宇了。 “李副总,这么早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李工,我答应过你一套房,你是不是忘记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李长生露出一抹笑容。 “我看你也是太忙碌了,这套房最晚也要年后才能搬出去,厂子那边已经帮这两家准备了新的大户型,他们说想要调换,等他们搬出去之后,我再让人帮你准备一下。” “谢谢李副总,让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呵呵,李工,你很忙啊。” 接下来,陈凡与李长生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二月九日,林琳休假回来,她将自己的行李放好后,便骑车去了红星的轧钢厂。 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您好,先生,您找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您好,这位警官,我想要见一见他的未婚夫李长生。”林琳微笑着说道。 “哦,李工的未婚夫啊,您在这里等着,我去给您打电话,您先进去暖和暖和。” “谢谢这位警官。”陈英道。 林琳将自行车停在路边,然后往门口的位置走去,这个时候,门口已经升起了一个炉子,很是温暖。 没过多久,李长生就被人从工作间里喊了出去。 “李工,刚才门卫叫你去见你的未婚夫。” “嗯,那我马上过来。” 李长生一听是林琳,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连忙迎了上去。 向执勤的保安说了声谢谢,便和林琳一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来这里做什么?”李长生诧异道。 “嘿嘿,是不是很意外?” “意外啊,你骑车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冷?”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李长生便领着林琳在他的公司里转了一圈。 说完,他便和林琳一起,来到了工厂。 “走吧,我们几个室友都来了。” “是啊,我从外公那里听说的。”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 “大哥,二哥,三哥,快来看一下。” 三人也注意到了林琳,因为李长生的话。 三人摘下了手上的手套,朝他走了过去。 “哦,嫂子,我还以为他会突然离开呢,没想到是来迎接你的。”唐舟的大哥开口道。 林琳和三人见了面,李长生领着林琳在厂房内逛了一圈,又将几个员工一一介绍了一遍。 林琳在工厂呆了一天,午饭过后,李长生又把她送到了父亲李爱国的面前。 林琳和李长生回到了李家,李长生将她带回了家。 没过多久,厂子就迎来了新年的到来,工人们拿到了节日的礼品,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李长生在假期结束后,每天早上都会去将林琳接回来,傍晚的时候又会将她送回家。 很快,三十分钟过去了。 到了中午,任八千和任八千就一起叫醒了石莲英。 由于林爷爷没有回家,林宝山又去了军队,所以这个春节,家里就剩下石莲英和林琳两个女儿,李翠兰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让李长生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三个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石莲英也是头一回来,拎着大包小包,来到李家人家里,便和李翠兰一起忙碌起来。 一顿团圆饭,在李长生的陪同下,回到家中。 等他们回到家中,李长生才赶了过来。 之后的日子,李长生几乎天天去看望亲人,看望亲人。 值得一提的是,李长生成为了工厂的总工程师之后,来了不少的宾客。 李长生懒得搭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每天早上都会去林琳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而李爱国夫妇却是心知肚明,无论他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松口。 根据李爱国所说,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我儿子的生意很好,我不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我就同意了,因为我生病了,所以我就去找工作。” 除夕过后,李长生陪着林琳在院子里玩了一天,就返回了院子。 但易忠海和秦淮茹都在这里,李长生自然能看出他们的来意。 “一爷,秦姐来了。” “在,在,你刚从你老婆那里回来?” “对,先生,您怎么来了?” 易忠海笑着道:“你也看到了,东旭哥出了点事,你不是留下了一份工作岗位么,你要不要从明天就来,你那厂子里的福利不错,要不你把你老婆送到你的厂子里?” ------------ 李爱国被易忠海这么一说,气的不轻。 “易忠海,你这是黄鼠狼送上门来的,打的什么主意,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孩子已经超过了你,所以才会来捣乱。” 易忠海被李爱国这么一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李爱国,你太不讲道理了,我请李长生出手,那是因为我是你的院长,你自己不出手,却又说不出手,你这是在说些什么,你这是在侮辱我吗,你这是血口喷人。”易忠海涨红着脸骂道。 秦淮茹也被这场突然而至的争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的打斗声音很快就将阎埠贵几人吸引了过来。 “易忠海,你快走吧,我们家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下次没事别到我们这里来,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打你的。”李爱国厉声喝道。 就在这时,阎埠贵等人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老易,你就别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阎,老刘,你来的正是时候,老阎,老刘,你跟我说说,谁都可以进永生的工坊吧?” “这个易忠海是要长生带着秦淮茹进他的工坊,不然他们就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否则就是对邻居的不尊重,你懂不懂?先不说你能不能让她入得了手,就算是入得了手,我也这么说,我最讨厌像你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刘海中一听李爱国这么一说,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他心里一动,觉得现在不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连忙出声提醒道,“易忠海,你可要小心了。” “老易,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这年头哪个厂子不是巴不得换个新的车间,要进入一个新的厂房,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你一句话就让长生带着秦淮茹进来,你这是让人家长生犯错啊,我要骂你一顿。”刘海中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势,就要训斥易仲海。 易忠海气的脸色都变得铁青,“李爱国,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去你家里住,别觉得你儿子在厂子里很厉害,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院子,又不是钢铁厂,李长生才是这里的主人。”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认识你的时候叫你一句大人,不认识你的时候叫你易忠海,你能奈我何,你连来我家里都不愿意,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敢跑到我们这里来发号施令?” 第219章 投其所好 “哼,你以为你是四合院的老大,就了不起了?这是你的行宫,你想做什么,那就杀了我,你很厉害是不是?我跟你说,易仲海,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老李是谁?”李长生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 易忠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着李长生连连摆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刘海中这才知道李长生的厉害,忍不住在心里暗笑,看着易忠海吃亏,他心里也很高兴。 李长生一步跨到了易忠海的面前,目光落在了易忠海的身上。 易忠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最后,她只好尴尬地说了一声“不可理喻”,然后就离开了李家。 秦淮茹见易忠海离开,冲着李家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抱歉,爱国叔叔,阿姨,还有长胜,我也不清楚工厂的事情,是一位叔叔来找我,说是要给我一份不错的工作。” 李爱国也不再多言,挥了挥手,让秦淮茹退下。 刘海中见秦淮茹离开,连忙向李长生问道。 “长生,你说易忠海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把他吓成这样,快跟我说说。” 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长生身上。 “嘿嘿,这个易忠海可是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去查。” 李长生不想多说,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疑惑,易忠海可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 李长生将阎埠贵和刘海中打发了出去,然后目光落在了父母身上。 “行了,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老子要对付他的手段多的是,如果他还敢跳出来,老子一定要让他好看。” “孩子,你觉得易忠海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李爱国有些疑惑。 李翠兰也是如此,目光落在李长生身上,满是疑惑。 “我跟你说,你可别乱说。” “是是是。” 李长生一边走,一边低声道。 “何大清逃跑之后,每月都会给何雨柱10元的零花钱,最后易忠海想要将蠢猪绑在一起,让他退休,所以才偷偷将这笔钱交给了和信。现在大家都清楚易忠海的为人了,还有,贾东旭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昨晚和易忠海一起喝到半夜,然后睡着了,出了意外。” 见父母一脸懵逼,李长生也不好再说下去。 “这个易忠海也不是什么好鸟,何大清离开的时候,那个叫小羽的孩子还很小,天天挨饿,真是不要脸,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李翠兰怒骂道。 “行了,你在家好好想想,别告诉别人。” 一晚风平浪静,次日清晨,秦淮茹如所料的与傻柱、易忠海等人一同出发,为即将到来的工作做好准备。 傻大个见到李长生,连忙迎了上来。 “长生,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逸叔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多想。” “何雨柱,如果你是来帮他说话的,那就算了,他的为人我知道,如果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那还是算了吧。” 看见李长生如此,那傻大个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叹息一声,目送李长生跨上自己的单车,扬长而去。 傻柱子一脸苦笑的走向易忠海。 “一叔,你放心吧,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一个会为难人的人。” 易忠海沉默不语,但脸上的表情却很难看。 两人很快就到了工厂,易忠海和秦淮茹一起去见李副总。 “李副总,这位就是贾东旭的妻子,您应该还认识她。” 李怀德听后一愣,然后道:“好,她要去工作。” “对,那李副总,您有什么打算?”易忠海说道。 “她是你弟子的妻子,你可以带她去当个临时员工,等你掌握了一级的技术,就可以正式入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说着,他就让两人离开了。 易忠海连忙和秦淮茹办理了一些相关的事情,然后和秦淮茹一起返回了自己的工坊。 他们刚离开不久,另一个人便来到了刘怀德的办公室。 “你好,李主任。” “喂,刘岚,我看到你的简历了,我想把你调到餐厅来当厨师,有没有兴趣?” “哦,是么,那就多谢李主任了。”刘岚有些兴奋的问道。 “刘岚,我说的没错,我来找你,是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李主任?” 李怀德从桌子后走了出来,站在刘岚旁边,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 刘岚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你的家庭我已经查清楚了,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会照顾你,还会让你的家庭变得更好。” “李主任,您可千万不要乱说,我都是三胎宝宝了。”刘岚有些忐忑的说道。 “放心吧,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你也要明白,工厂里很多人都在等着跟我套近乎,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餐厅,你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我这里。” 说罢,她便将脸色涨得通红的刘岚拉到了餐厅经理的面前,将刘岚交在了他的手中,深深的瞪了刘岚后便转身离去。 李怀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里却在想着秦淮茹,这女人长得真漂亮,特别是肚子里的东西,只可惜秦淮茹丈夫刚刚去世,想要靠近她还有些困难,但李怀德有的是时间。 在刘岚和另外两个胖子和一个瘦子的带领下,这三个人走进了餐厅。 “何大师,让所有人都停下吧,我们这次来了三位新来的。”负责人对着一旁的傻子说道。 说完,整个餐厅的人都围了上来。 “好了,从今天开始,这三个人就是我们餐厅的临时员工,何大师会负责他们的工作,请大家互相介绍。”经理对着三人说道。 “各位同学,在下王大胖,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胖子。” 马华很是不安,说道:“你好,我是马华。” 轮到刘岚的时候。 “你好,我是刘岚,很高兴认识你们。” “行了,何大师就拜托你了,把他们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我出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二柱收拾完众人,施施然的从厨房出来。 “咋了。”叶子晨一脸懵逼的问道。 “何大师,刘岚,还请您多多关照一下,她是李副总派来的,我也不清楚她和她之间的关系。” “好吧好吧,那我先走了。” 食堂主任早就习惯了这个二货的无视,毕竟他的厨艺很好,还被杨厂长看中了。 而李长生则是在和工程师们开会之后,就在为新生产的飞机钢板做准备。 一处作坊内,秦淮茹忙了一天,几乎要瘫倒在地。 等中午一干人下了班,看着秦淮茹娇滴滴的模样,傻子都快心痛死了。 她将自己唯一的两个荤菜和素菜都送给了秦淮茹,只是因为秦淮茹的一句话。 “多谢了,大柱,你太棒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琳来到工厂,和李长生说了几句话,李长生那边也有事情要忙,林琳也不会在这里久留,毕竟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八月份就是他们婚礼的日子,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和李长生每天上班了。 李长生等人忙完了手头的活,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还有两个人在收拾东西。 傍晚的时候,李长生将工厂的两栋楼交给了李爱国夫妇。 “那就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过两个月再把东边的房间装修成你的新房。” 李爱国解释道:“这两个厢房都是我们的,我们可以让人将这两个房间连起来,我以前也去过,以前也有一条路可以走,但是因为房子太少,所以有人在上面加了一扇门。” “太好了,等办完了,你让人帮我把我父亲的事情办好,我就在那里举行婚礼。” “那好吧,这个你就别操心了,你二叔的姐夫是做建材的,回头我跟你大伯说一声。” 四月份很忙。 由于是机密,这次参加会议的都是工程部的人。 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尝试过51次了,但他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五月一日,劳工节。 这一天,厂子里很是忙碌,工人们都在休息,还有一个文艺汇演的节目。 歌舞团的演员们结束了,工厂的演员们也来了。 工厂是一个大型的工厂,很多小工厂的员工都会来这里庆祝。 各个工厂都派了一个代表上台演出,然后由观众席位上的负责人来评分。冠军可获赠单车一台,亚军100元现金外加单车券。 而第三个,一百元的奖金。 演出中的每一个工人都非常努力。 其中最让李长生难忘的就是那个纺织公司的负责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一身戎装,唱起了一曲很美的歌曲,一点也不比煤炭文博园的人差。 这一点,从她在舞台上的表演就能看出,剧团里的人都在打她的主意。 可是,她就是爱唱,并不想每天都唱。 最终,她拿到了冠军,还得到了一台自行车。 主持人询问她要说些什么,女孩回答说,她要回去,将车子交给父亲。 众人纷纷鼓掌。 颁奖完毕,表演落下帷幕。 工厂里的人,都在有条不紊的撤离。 红星轧钢厂还送来了礼品送给工厂的员工。 劳工节之后,大家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而此时,父亲李爱国也和大伯取得了联系,工厂分配给李长生的房屋也在装修,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秦淮茹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在易忠海的帮助下,秦淮茹也没受什么委屈,毕竟易忠海只是8级的员工,工厂里的人多少还是会卖她几分的。 这一天,他和秦淮茹易忠海两个人,正在他的办公室里。 易忠海看向一旁的秦淮茹,开口问道。 “怀如,每年一次的考评都要在下月举行,到时候我帮你打点打点,让你升一级,以后你的薪水会高一些,也能减轻一些家庭的压力。” “是么,那就多谢了。”秦淮茹开心的应了一声。 “老板,你还是早点帮秦姐找个一线工作吧,秦姐都快累死了。”傻柱对易忠海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刚来工厂没多久,我想让她升一级都要费一番周折,你当她是那么好当的吗?” “行了,一叔,你别误会,他只是觉得我们家穷,人不是坏人,只是不会说话而已。”秦淮茹连忙帮着二柱说道。 “没关系,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让他资助你们家,是不是?” “当然,一叔,要不是我今年包了一整年的便当,棒棍这家伙早就胖成这样了。”傻柱说着,一脸期待的望着秦淮茹。 易忠海和秦淮茹只是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刘岚的家中。 一回家,看到自己的儿女们都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刘岚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刘岚的婆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握着刘岚的手臂道。 “岚,我错了,我生下的这个混蛋,都是我的错,如果你真的做不到这一点,你可以离开。” “妈,你说的哪里话,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挺了下来,如今生活好了,我也不能抛下你和儿女不管,等我转正之后,我们家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的,到那时候,我一定让三哥读书。” “岚,你听我的,你应该和民政局的局长说一声,让他和那个王八蛋离婚,不然的话,他会再来烦你的。” “是啊,那我有空的时候再过去看看,他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乱跑,可能回不来。”刘岚开口道。 “我不在乎他会不会回来,如果他再来,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想起这两年来,刘岚的婆婆就有一种想要将他给活活勒死的冲动。 “行了行了,别说他了,先吃点东西。” 夜里,刘岚睡下之后,一想起自己那一双儿女都是骨瘦如柴,而自己这些年辛苦的将这个家庭养大,更是让她感觉到一阵心酸,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滑落。 刘岚在睡觉之前就想明白了。 第二天,刘岚回到工厂,将手头上的工作做了一遍,便和傻柱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说完,刘岚便朝李副厂长的办公室走去。 最终,她一咬牙,走到了李怀德的房间前。 “进来。”办公室内传来李怀德慵懒的嗓音。 刘岚推门而入,只见李怀德坐在沙发上,正在给自己扇着电扇。 一见刘岚走了过来,他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第220章 这是该做的事 “你考虑的如何?” “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不过你得满足我一些要求。”刘岚红着脸道,倒不是她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自己混得这么惨,实在不好意思,可是又无可奈何。 “好,那你把门关了,咱们坐下来聊聊。”李怀德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支香烟放进嘴里,然后点上。 刘岚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来,我们坐下来聊聊。” 李怀德在刘岚坐下之后,便在她身边坐下。 “好,你继续说。” “我要你保证,至少一个月30元,并且让我成为正式员工。” “呃,这还不是手到擒来,你接着讲。”李怀德一边抽着烟圈一边问道。 “你对我做了这么多的研究,想必对我的家庭状况也有所了解,所以,我只想让这个人,永远都别再让我们见到他。” “很好办,只要我说一声,我就能找到他。” “好,那么,再给我一个要求。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刘岚将目光落在了李怀德的身上。 “那就这么定了,我可以帮你做到,不过你要知道,我能给你的,同样也能要你的,这么说,你懂不懂?”李怀德斜眼看着刘岚。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我不会伤害自己,我还指望着你来养活我的家人呢。” “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可以保证,从今天开始,我至少会给你三十元,如果你高兴,我还会再加一笔,你是不是应该拿出点诚意来?”李怀德笑眯眯的看着任八千。 刘岚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 “先别急,等你答应了我的事情再说。” 李怀德考虑了一下,大概也就是这一、两天而已。 李怀德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点了五十元递给刘岚。 刘岚收下了这些,也没什么好害羞的,都到这个份上了,她揣进钱包里,有点尴尬地说道。 “呃,李主任,能不能把人质的票借我一用,我的票数不多,如果没有的话,我也不介意。” “门票不少,我帮你买一些。”李怀德站起来走到自己的书桌边,从里面抽出几种不同的门票递给刘岚。 “那就多谢了,我说话算话,你要是能让我成为正式员工,还能把我的家建起来,那就是你的了。” “那好,谁也不会在我李怀德面前撒谎,你先走,今天中午你就能正式成为正式员工,还有,你说的那套房,这几天就能准备好。” 刘岚点了下头,拿着钞票和门票离开了。 目送刘岚离开,李怀德也是一脸笑容的靠在了沙发上。 “抓住他,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李怀德搞不定的女人。” 到了中午,刘岚终于正式成为正式员工,而刘岚身边的马华和胖子则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这段时间,他和刘岚的感情已经很好了。 “不错嘛,刘岚,你来这里没多久,就成正式员工了。” “哈哈,傻子,你就别取笑我了。” 中午回家的时候,刘岚又去买了些肉类和蔬菜,甚至还将她那块很久都没舍得撕下来的布条给取了下来。 回家后,看着三个小孩一边炒菜一边流着哈喇子,刘岚总算是放下心来,为了自己的儿女,她什么都愿意。 五月十五日。 李怀德叫来了刘岚。 刘岚到了之后,叶子晨便将刘岚送到了刘岚的名下。 当两人走进李怀德的公司时,刘岚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而是直接开口道。 “这边没问题吧?” “没事,现在不会有人来的。”李怀德笑呵呵的上前给了刘岚一个拥抱。 刘岚不闪不避,乖乖的将眼眸合上。 李怀德看到这一幕,立刻将她从地上打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帮刘岚捉虱子。 随着电风扇转动的声音,还有床铺摩擦的声音。 十多分钟后,刘岚已经穿戴整齐,并且将自己那一头长发也梳理了起来。 李怀德一边抽烟一边满足的望着刘岚离去的身影。 等刘岚收拾好东西,李怀德拿出二十元往桌子上一扔。 “我心情好,下次有什么事,我都会叫你的,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刘岚点头,将钞票揣在兜里,她推开房门,朝四周望了望,这才快步离开。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刘岚也就是李怀德的工厂里的一个小老婆。 六月三日。 在李长生的领导下,他的研究小组,已经研制出了一种全新的试验体。 李长生对这些特殊材料进行了测试,发现这些特殊材料的性能都达到了标准,剩下的就是进一步的测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次的行动也就圆满完成了。 杨主任跟公司领导说了这件事,不到一个小时,工程部里就聚集了很多领导。 随后,他又留下一群人,在工地外面等着,只有工程部的人,其他人都不能进去。 下午四点。 在进行了一系列的试验后,军方高层出面,表示李长生的试验结果已经达到了预定的标准,并且立刻将这些试验资料全部拿走。 工程部全体人员均签订了一份不公开的合约。 由于这次行动十分隐秘,工厂并没有大肆宣传,而是暗中给李长生等人发了一笔赏金。 当然,大部分的奖金都是由军方拿到的。 做完这件事,李长生他们又回到了正常的岗位上。 第二日,工厂为李长生安装了一台新的手机。 李长生拿出手机,拨通了班主任的号码。 在电话中,老师给了他很大的奖励。 “小仙,你为师很骄傲啊,今天我接到无数个对你赞不绝口的电话。” “我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工厂里做螺丝钉。” “行了,你的确有值得为我自豪的资本,不过切记,无论何时,都不可妄自尊大,也不可忘记自己的根。以前你上学的时候,我可以替你遮掩,可是这一次,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想要为你出头,所以我才会让老谷来照顾你。”林教授一脸担忧的看着韩森。 “您就别担心了,我这里还有一把枪,我以前在林叔叔那里学的那些枪您又不是不清楚,绝对不会出什么事。” “对了,林琳也快毕业了,再过两个多月,就是你的婚礼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 “老师,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和林琳的婚礼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林琳的事情了,我希望她能够加入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做一些事情。” “这个你放心,顾老让我带你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他,等你结婚了,林琳就可以来工作了,他给她准备好了一切。” “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总是加班。” “行,我记住你的电话了,下次有什么事情我再联系你。”王耀道。 李长生放下手机,往椅背上一坐,舒展了一下筋骨。 “就像是做梦一样,我马上就要嫁人了。” 一想起林琳,李长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召唤出小凰,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他让小凰稍作休整,便将那张便签交给了它。 李长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不到三十分钟,小凤就拿着一张便签,从外面飞来。 李长生翻开一看,只见林琳娟秀的字迹,赫然写在纸上。 “嘿嘿,人家也很想念你呢,可是人家都快休假了,咱们要领证啦,天天都兴奋得不行,天天梦到能和你一块儿上班,陪你玩,陪你玩。” 六月十日,一年一度的技工考试,终于要开始了。 辛苦了一年的民工,全都兴奋的搓着手。 随着杨主任的一声“比赛”,所有参赛的员工,都被安排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这一次的考试,由各个部门的8级员工进行,而工程师则是以监督的身份参加。 上午来公司的时候,易忠海就跟秦淮茹说过,让她安心考试,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于是,秦淮茹有些忐忑的走上前去,进行临时的测试。 临时考核一级是没有监督的,八级工人一看是秦淮茹,就低声说了一句让她继续。 秦淮如得知易忠海要的就是这个人,她立即就听从了易忠海教的话。 很显然,她连一等工人都达不到,可是考官却让她签了名。 等秦淮茹离开后,考官连忙将秦淮茹的卷子给替换了下来。 于是,秦淮茹顺利的升到了一级工人。 李长生在得知秦淮茹也在通过测试的人中时,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在工厂的高层中,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就连工厂的高层,也都默许了。 不过,秦淮茹却很兴奋。 到了傍晚,秦淮茹和往常一样,从傻柱子那里拿了一个便当。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向了四合院。 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刘海中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今天考试不及格,原本还对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充满了自信,可这一次,他却被拒绝了,这让他很不爽。下了班,她默默的回家。 经过傻子等人身边,也不跟他们说一声,继续向前。 “二叔,二叔,你这是怎么了?” 刘海中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向前走着。 易忠海看着还在追赶的傻柱子,赶紧拽住了他。 “喂喂喂,柱儿,你这是干什么,不要被人冷落了,他这次考试失败,心情不好。” 傻柱一脸的无奈,“这位先生,你这次不及格,下次还可以继续考。” “哈哈,哪有这么好当,依我说,老刘就是个穷光蛋。” 易忠海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李长生回到家中,姐姐长乐正和阎解娣坐在椅子上做着功课。 李长生下车后,也凑到陈凡身边,打量着陈凡。 长乐正在做着算术题,结果连一道题都答不出来。 “长乐,你是不是跟你的体育老师一起上的?19×12等于128,这怎么可能?34×二十四等于一千二百一十六?” “五十六×十四等于十四?您给我说说,您是如何计算的?” “大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长乐诧异的说道。 “好吧,那就这样吧,你再给我说一次,我倒要听听你的意见。咱们这帮人都是聪明人。” 在李长生震惊的目光中,他继续推演起来。 “停停停。”陈曌打断了他的话。 李长生连忙制止,并向她演示如何计算。 或许是长乐在算术上没有什么天赋,或许是李长生根本不懂如何教导,李长生很快就被逼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李长生快要疯掉时,父亲和母亲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长生如获大赦。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李翠兰不解地说道。 “妈妈,你真的没有把长乐给认回来吗?” “别胡说八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查查你闺女的功课吧,只知道九宫九宫,二位数以上的乘和除法,她都不知道,我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让她学会。” 阎解娣一直在旁边偷偷的笑,被李长生看见了,他接过了她的功课。 他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解娣,你还有脸嘲笑我,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三叔,三叔,你们这是要出一位绝世奇才吗?”李长生在院落中叫道。 没多久,阎埠贵就走了出去。 阎埠贵见到这两个脸色发黑的少女,也是有些疑惑,上前问道。 “怎么回事?” “哈哈,别开玩笑了,三叔,你听我说的。” “来,我念一遍。” “把句子写成无辜的样子。今儿个可够烫的。” “把这段句子写成:一棵粗壮的树,就像一根老婆婆的腰。” “哈哈哈!而且……” “用顺序和顺序来造句。” 第221章 只是没有钱吗 转眼间,已经是星期天了,工厂分配给他的那栋楼已经建好了,接下来就是收拾房间,摆放一些家具了。 原本院子里的人听到李长生要将这栋楼送给他们的时候,都有些意外,不过考虑到这位老人的地位,他们也只能羡慕。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阎家人和李家人。 一夜无话,等他起床之后,发现父母都在收拾房间。 李长生紧随其后,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房间就被刷得干干净净。 看到这个房间,李长生十分的高兴,原来的两个房间变成了一个,李长生让工人们把这个房间和公共卫生间的下水道连在了一起,虽然花费了一些代价,不过至少可以让他省去了上厕所的麻烦。 然后是家居用品。 等到中午天气暖和一些,李长生和李爱国跟着他们去集市上挑选了一些新的家具。 母亲正和院里的几个女人一起帮忙做婚礼用的床上用品。 李长生又去了一趟百货公司,买了三把电风扇,打算把所有的房间都安装上。还带了点糖果,这是母亲让他带回去做针线活的。 李长生掏出一张收据,在店员惊讶的目光中,掏出一张收据,结完账后,他就拎着电风扇和铁丝离开了。 董学斌回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和一群阿姨聊着天,聊着天。 “我放在这儿了,妈。” “好了,你就放在那里吧,回头让你的阿姨们拿一些回来。” “翠兰,瞧你那点出息,不过做床上用品而已,干嘛还要长生给我去买那么多的瓜子糖果。” “是啊,都住在一个小院里,呆在家里多无聊。” “没事,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到时候多给几个小家伙送一点。”李翠兰笑眯眯地说道。 而李长生也拿出了一台电风扇,准备将这台电风扇装上。 长乐站在一旁,看着李长生忙活,也是一脸的疑惑。 “没过多久,三个房间都安装好了电风扇。” 她的卧室里只有父母的卧室,长乐的卧室,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卧室,都安装了电风扇。 而他目前所居住的厢房,根本不需要装修,最晚也要到这个月底才能搬进新房。 李长生刚收拾好东西,父亲就带着几个工人过来了。 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36只脚。 这笔费用是父亲出的,父亲说什么也不肯。 李长生带着一群人,将一些家具搬进了屋子里。 没过多久,阎解成、解放、傻柱等几个少年,便开始搬运工具。 这些都是全木质的,很重,等他们把这些东西都弄下来,一个个都出了一身的汗。 李长生吩咐老爸,让他们洗漱休息,自己则出门采购。 说完,他就出门去了,等他走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四个西瓜。 李长生一进门,就让长乐去厨房取了一把菜刀。 说完,他招呼众人一起去买西瓜。 李翠兰也招呼着其他做针线活的孩子们,也都过来分了一块。 没多久,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围了上来。 大尾巴也把小当儿也带来了。 李长生看到几个孩子盯着一个西瓜,口水直流,立刻将整个西瓜都切成了两半。 “大家不要再盯着了,你们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快来,把你们的西瓜给我拿下来,不要争,都给我站好队。” 孩子们立刻屁颠屁颠的去排队了。 傻柱子看着被大棒拖走的小当,大声叫道。 “来来来,把小当儿也带来。” 棒梗和小当有些忌惮的盯着李长生手中的刀。 李长生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 “你怕我?” 大块头点了点头。 “你要是怕了,我就不会再偷你的东西了。” “长生伯伯,我弟弟没有抢劫。” “太好了,快来尝尝这个。”棒梗和小当一听李长生这么说,立马就冲了过去。 李长生将肉分了一份后,姐弟两个就坐在了傻柱身边,开始大快朵颐。 没了李长生的阻止,孩子们手中的西瓜就会被撕成碎片。 “你们两个,一人一个。” 李长生不明白,院子里的孩子们怎么都这么害怕他,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 等所有人都结束了,李长生正打算捡起地上的西瓜壳扔掉,却被一群中年妇女拉住了。 “喂喂喂,长生,你不吃就算了,这也是蔬菜。” 没过多久,西瓜皮就切好了。 李长生此时也呆住了。 吃过了西瓜,众人也不急着回家,而是聚集在前面的院子里闲聊起来。 “长生,看来你要嫁人了。” “嗯,就在8月8日,到时候你可要亲自下厨。” “好吧,其他的我可不能答应你,但厨师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我相信你。” 随即大家就聊了起来。 几个孩子们已经吃过了西瓜,又开始玩耍起来。 大棒把小当也送回去洗漱,一回院子,小当开心地冲到龙头前,招呼秦淮茹洗澡。 “妈咪,妈咪,我刚刚在前面和哥哥一起吃了个西瓜,好好吃哦。” “哦?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秦淮茹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这是我爷爷送的,院子里的孩子都喝过了,只有槐花没有来。” “真的,你有没有向她道谢?” “是啊是啊,傻叔叔让我向你道谢的。” “是吗?你傻叔叔也在院子里,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陈伯要成亲了,二伯要搬东西了,陈伯把西瓜送给你们。” 秦淮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拧开水龙头,三下五除二的帮小当擦了擦脸。 时光飞逝。 到了这个月,李长生也搬到了新家。 七月十四日,只需要再来一次,就能抽到十张。 下周就是十次抽奖,李长生心中充满了希望,他很久都没有得到这种对他有很大好处的物品和能力。 七月二十一日,他总算凑齐了十张抽奖机会,而林琳也在这一天毕业了。 为了这件事,李长生特意请假过来,将林琳从学院里带了出来。 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了,所以这一次,他也要回自己的院子了。 林琳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 开车的王叔将他们带到了别墅区,然后就走了。 李长生同样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住在林家中。 然后就去找了沈家的人,讨论起了结婚的事情。 林琳是林家人唯一的女儿,李长生一直提心吊胆,唯恐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随着婚礼的临近,他也越来越着急。 见他如此着急,林爷爷也是微微一笑。 “长生,放心吧,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就是按照你那个世界的传统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是。” “你这是要叫我外公吗?”林老师哈哈一笑,道。 “嗯,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和师傅的孙女结婚,这简直就像是在梦里。”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李长生和林琳出门采购了一些食材,准备留在林家吃饭。 两人逛了一圈后,便去厨房做饭了。 一日后,李长生终于来到了林家。 一直到傍晚,他们才回家。 回家后,她告诉父母,周日要在林家玩,然后就回了卧室,拿起了银行卡。 叶子晨搓了搓手,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三声,我就是幸运女神。 接着,他在抽奖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续十次抽奖。 “金色,金色,红色……” 当画面接近尾声时,李长生心中一紧,有种感觉,这一回怕是真的要开出好东西了。 当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之后,十张卡牌之中,最前面的是一张金色的卡牌,其他九张都是纯白。 “妈的,这下惨了,我应该自己选的。” 心疼过后,他立刻兴奋的点开。 【恭喜你,十连中,奖励黄金技能卡一张,白色资源卡九张。】 “激活黄金卡牌。” 【宿主已通过黄金级的能力,掌握二十一世纪火器的制作方法。】 李长生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件件他能说出来,但却认不出来的武器。 6月底,酷热难耐。 水湾村的一片槐树下,很多人都穿着简单的灰色衣服,围成一圈,在树荫下闲聊。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清儿要出嫁了!” “我知道,秦家的二舅,在死之前,勾搭上了那个有钱的女婿。” “清可的运气真好,性格不好,还喜欢打架斗殴,还喜欢自恋,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她的家庭也很贫困,连饭都吃不上,她竟然能嫁给一个小县城,也不知道她上了什么当……” “没钱?你不会是在逗我吧,我现在已经是有钱人了。” “是啊,我可是听说,纪老爷子现在很有钱,一万块的存款。” “一万块?如果这件事情办砸了,纪家人肯定会伤心欲绝,到时候可就前功尽弃了。而且,清是个什么样的人,随便一问便知。我才不要呢!” “……” 晴成为鬼已有一日。 上一秒,她在纪彦钧的眼前死去,看见他将自己搂在怀里,愧疚的道歉,下一秒,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在迷雾中迷失了方向。现在,她莫名其妙地站在角落里偷听。 她在水湾村的角落里,听到了这个故事,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怜悯,让她在临死前,能看到她的一生。 在村子里,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脾气不好,喜欢打架斗殴,喜欢炫耀自己的美貌,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她。 “呼”地一声,一股劲风袭来。清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被吹得东倒西歪,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却见她十七岁,正在和她的妈妈姚世玲争吵。 “小清,你还换了件新衣服?”从东间走出的姚世玲,手中提着一件印花的棉布裙问道。 “没,我自己弄的。”小青坐在一张木椅上,正在给鞋子和胶水做针线。 “亲手制作?哪里来的料子?”姚世玲用手捏了捏,问道。 小青没有抬头:“我给你买了衣服。” “是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姚世玲问道。 一句一句的,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小青不乐意了,低着头,努力地做着针线活,似乎在和他竞争,她闭上了嘴巴,没有说话。 姚世玲突然反应过来,“阿晴,别告诉我,你拿了纪言军的资金。” 小青:“没有。” “不是?你可千万不要糊弄我,那料子,那弹力,那丝线,那针脚,一看就是用机器加工出来的,至少得十来元,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砰”小青将手中的剪刀和鞋子往桌子上一放,猛地起身,一把抢过那条碎花长裙:“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不信就算了!” “谁会信你的鬼话?清,我跟你说,纪彦均的那笔钱别乱用,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结婚的。”姚世玲表态道。 小青顿时不乐意了:“为什么不答应?” “就因为我是把你养大的亲生母亲,纪彦均又不是真的想要嫁给你,家里有点钱,我们又没钱,再说了,他妈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姚世玲一指小青:“清,有种你就跟我走,等我们把这件事说清楚,我们解除婚约。” 退婚? 第222章 享受不起 “妈……”清痛苦地叫了一声,揉了揉火辣辣的脸。 姚世玲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她。 上一世,她跟姚世玲吵了一架,对姚世玲大吼大叫,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然后抱着裙子就走了,一去不回。 然而,清没有动,只是看着姚世玲,没有任何动作。 姚世玲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慌乱道:“田里的活我还没有做好,我要走了。”说完,姚世玲拿起地上的篮子,从墙上的窟窿中拿出一把镰刀,快步往外走去。 清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痛。 她又拧了一下,“嘶”地一声痛呼。 好痛! 她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 她重获新生,重获新生,重获新生,重获新生。上一世,她一直在后悔,在祈祷自己的愚蠢,希望老天能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听从母亲的命令,疼爱自己的两个哥哥,而不是非要和纪彦均结婚,也不想与纪家人有什么交集,所以,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是,老天却让她有了第二次的机会。 清突然掩面大哭。 疼痛是那么的真切,那股熟悉的庄稼香味,那一身碎花的裙子,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真实。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吱呀”的声音。 清回头一看,是两个又黑又瘦的男生,穿着灰色破烂的灰色衣衫,手肘上还带着各种颜色的补丁,正喘着粗气,扛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亮亮,彭鹏,你怎么来了?”这是她的两个哥哥,一个叫梁鹏,一个叫梁良,按照年龄,梁良已经十四岁了,彭鹏已经十岁了。“亮亮、鹏鹏!” 亮朋被这一幕给吓坏了,往后退了一步。 清立刻停下脚步,她忘了自己上一世是多么的暴躁,水湾村所有的孩子都被她揍了一顿,就连小良和小朋不听她的,她都会揍一顿。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害怕她的原因,也会恨她的原因。她的口碑实在是太臭了。 “都出去帮我们的牛群割草吧。”青抹着泪水,对亮朋微笑道:“这么多啊。” 亮朋两人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他。 清依旧微笑,伸手就要去拿篮子:“两位休息一下,我来。” “不用。”陈曌摇了摇头。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紧紧地抓住篮子,迈着整齐的步子,离开了青,让她一个人呆着,生怕她不开心,会把篮子里的草都丢进沟里。 青想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想到自己平日里的表现,她觉得自己的印象很难在短时间内被人接受。 纪云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裙子,又看了看桌上的篮子,篮子里装着针线,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破布,篮子外面,放着她丢在地上的一把剪刀和一双鞋子,她很喜欢自己的打扮,在这年头,村里的衣服都是要请裁缝亲手缝制的,一是价格低廉,二是可以用来做枕头,用来做被子。 可是,街坊邻居里,会绣衣服的人并不多,全靠自己摸索,有些还得自己动手绣,不仅款式陈旧,而且还露出了全身的毛病。 青二叔在世的时候,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在绣坊里学习了大半年,她天资聪颖,对这一行也有浓厚的爱好,只花了大半年的功夫,就做出了一件比她师傅更好的衣服,穿在她的衣服上,她就自己动手缝制。 但那个时代,人们对她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她的打扮也比较时尚,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打扮得花里胡哨,说她不务正业,她才不管那么多,死皮赖脸地跟着她。 此时,清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带回了自己的小屋。 “二弟,姐姐怎么了?” “算了,她就是这样。”良对这位不识趣的妹妹向来不待见,直把牛草倒进了牛栏,连正眼都没瞧一眼。 鹏是一个很好奇的孩子,他见清在哭泣,但是清却没有掉眼泪,因为她很少会和人争吵,更不会哭。鹏伸过头来,望着小屋。 就在这个时候,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鹏哥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装作在忙的样子。 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抬起头,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一家子都没有用过饭,这时候也应该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她来到了厨房。 “二弟,她怎么去了厨房?”鹏鹏问道。 说完,他转过身,对彭鹏说:“朋友,我要去田里看妈妈,你要不要一起?” 良把背篓往地下一丢,抓来一把草,放在牛槽中,让它自己去啃,然后拍着手掌,出门而去。 “二弟,你等我,我和你走。”鹏鹏连忙追了上去,他可不想和这个败家子在一起。 清探着脑袋,见两个哥哥一脸害怕被她给吞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想到自己上一世那暴性子,动不动就打人,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这两个哥哥恨自己也在情理之中,怪自己。 但是,她并不着急,她已经有了第二次生命,所以,她要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就去做饭了。 到了八十多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特别是在乡下,土地少,产量少,人口多,每年都要上交国家的粮食。不过,这也比六十年代那种连吃饭都没有的生活要好得多。不过,自从父亲和二伯相继过世之后,家里的情况就越来越糟糕,现在已经是整个水湾村最贫困的家庭了。 比如这一次,他的米桶已经空了,而他的面桶中只有糙米,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做两份面。菜很多,但蔬菜都很简单,菜盘上的油已经所剩无几,还有一大盆的豆豉。 忽然间,她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里会穷成这样。 这是她二叔给她留下的,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要讨好纪彦均,所以,她特意给纪彦均买了一件,就是为了以后见到他时,能穿过。 这一刻,她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自己上一世,到底是有多蠢? 十一元可以换十公斤的肉。 十一元,可以购买十几公斤的食用油,可以购买八十多公斤的米,差不多可以购买一百多公斤的面粉,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吃上一个月了,可她却不吃这一套,还特意跑到镇上来,向人家的缝纫机要衣服,简直就是疯了。 清默默地在心中诅咒了自己一百次,然后挽着衣袖去做饭。 家里蔬菜多,面条少,油也不多,便将蔬菜清洗干净,又用清水冲了一次,将里面的菜榨出来,挤去水分,然后放入碗中,撒了点盐,撒了点面粉,又撒了点玉米面,和蔬菜混在一起,面粉粘在一起,做成了包子,然后放进了锅里。 家里无米,难熬白粥。 她只吃了两种粗粮,一种蔬菜,一碗青菜。 姚世玲和梁欢三人从田里走了出来,远远就看见了那座冒着黑烟的房子。 姚世玲:“……” “是不是走水了?”良也一脸懵逼。 “妈妈!她放火烧了我们的厨房!” 正在聊天的几个人听到朋友们的喊声,都跑到自家的院墙上往外张望,发现不仅有浓烟从里面冒出来,而且还从厨房的方向冒出,显然是有人放火了! “青真在做饭吗?” “我的天,这是青的主意!只有青才,才会这么做!”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发什么呆!快,打点水来,把火扑灭,别把人给烧了。” “谁得罪我了,还不去挑水。” “走吧,我们家就在青家附近,打水很容易。” “是啊,快点,快点,再这样下去,火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 所有人都慌了。 亮朋撒开脚丫子就往自己的小院冲去。 姚世玲的脸都绿了,难不成她被自己那一记耳光给冲昏了头脑,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现在跑路了? 姚世玲扔下篮子,扔掉了手中的镰刀,冲到了梁鹏的面前。 与此同时,附近的邻居们也都拿着脸盆和水桶冲了过来,准备一鼓作气将火势扑灭。 “大姐!”她喊了一声。彭大叫一声,先跑到了厨房,又跑到了外面,一脸茫然,像是不知道她是谁似的:“大姐?” 然后他就愣住了。 姚世玲整个人都懵了。 邻居们也傻眼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厨房。 膳房中,清正在揭开盖子,将一样样的野菜包子朝笸箩里拾去,看到门外忽然聚集了一大群人,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最终视线停留在姚世玲的脸上,轻声道:“妈妈,您又来啦。” 姚世玲:“……”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邻居们都是一脸懵逼。 “她在做饭?” “这是青菜包子吗?” “竟然没有起火?” “好险,我还带着我的水桶。” “还好,没烧起来。” “……” 青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阵愧疚,她做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故意放火烧菜,她到底造了什么孽? 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伯父伯母,实在抱歉,让您误会了。大家有没有吃饭?我做了一些青菜包子,给大家吃。” 清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清从来没有这么有礼的时候,她的家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清,清知道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没有说话。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做饭就行。大嫂,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家吃晚饭吧。”大姐道:“晴一下子变聪明了。”说着,她偷偷看了一眼晴,生怕自己的话刺激到她。 “要不,我们在这里吃饭?”姚世玲提议道。 “不用了,已经做好了。” “是啊是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好了。告辞。” “……” 谁也不想留在这里吃一口,一是谁都知道,他们家穷。二是这绿色的食物,他们可不想吃,万一青一不开心,拿着刀就是一顿乱砍,那还得了? 邻居们都走了,出了栅栏,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没脾气了?” “可不是么,还用青菜做包子?呵呵,真是让人意外。” “中邪了吗?” “比起做饭,我更相信她。” “没听说吗?早上的时候,她还和姚世玲吵了一架,吵的很厉害。我们都听到了。” 邻居们顿时来了兴致:“为什么?为什么?怎么吵起来了?” “肯定是姚世玲阻止了她的婚事。” “真的假的?姚世玲是怎么想的?”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早上青被打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还知道了姚世玲在想什么。 “清那小妞,就是欠收拾,整天和她二舅鬼混,真是无法无天!” “是啊,她二舅进了监狱,姚世玲太不懂事了,把蓝天天交给了她二舅,所以清才会变得这么不懂事。” “看来这次,青怕是吃了亏,长了记性。” “看样子,还是要揍他一顿才行!” “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我看清也没办法,等着吧,最多再过两天,她就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只会去镇上。” “……”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几个街坊聚在一起,添油加醋地数落着清的恶行。 可清却一点都不在意,她手里拿着一筐蔬菜和包子,摆在木桌上。 几个人都是饥肠辘辘,连忙拿起了包子。 姚世玲说:“去洗手。” “好。”鹏哥连忙把手收了回来,飞快地洗了个手。 姚世玲和小良他们也都各自洗了手。 而清,却是端来了四大碗的野菜浓汤,摆在木桌上。 等姚世玲和亮洗完手回来的时候,清已经收拾好了餐具,桌上还放着一盘豆浆,看样子刚刚做了一次,颜色更亮了。 “妈妈,我姐姐的包子很好吃。” 明儿翻了个白眼,废物! “小、小,都来吃饭。”姚世玲叫道。 “好。”王耀应了一声。面条很硬,也很冷,没有白面那么好喝,但朋友们都说很好吃。 青抬头看了一眼正美滋滋地吃着青菜包子,沾着豆沙,喝着野菜浓粥的朋友,心中一阵难受,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让两个哥哥过上好日子。 “妈。”梁清严肃地喊了一句,让向亮回过神来。 第223章 早已经习惯了 梁良端着一碗汤:“早上老师来找我要钱了,这个学期快完了,只有我还没有付钱。” “行,那你去跟老师打个招呼,这两日内一定给我送过来。”姚世玲说道。 “多少钱?” 姚世玲瞥了他一眼,道:“四块钱。” 青沉默了。 一餐饭吃完,清又跑去收拾碗筷,然后回屋睡觉。 现在的社会就是如此,种地的时候,人们没日没夜地干活,工作结束后,就是一天吃两顿饭,没有人出去工作,也没有人去经商。特别是水湾村,更是如此。 本来应当午睡的,但是晴却一点也不能入睡,她心中一直在思念着四元,亮子的学习费用。 她突然从床上爬了下来,拿过一只布袋,把那条碎花布连衣裙放了进去,又从五斗柜的最里面拿出一双拖鞋,放进布袋里,又整了整衣服,又把头发梳理了一遍,这才推门而出。 “鹏鹏,妈妈在哪里?” “不知道。”彭回答,但他并没有回答。 “等我妈妈回家,告诉她一句,我要去一趟镇上,中午再过来。” 鹏猛的起身:“你怎么回镇上了?” “有事。”清也不多说,提着袋子离开。 当他们沿着村子里的那条大道往前走的时候,旁边的人看见了他们。 待清离开后,几人才聊了起来。 “看到了吗?你不是说好了,明后天要回镇上吗?” “就是哟。”叶子晨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你这丫头,整天在外面乱跑,也不好好在家呆着,要我说,这门亲事,怕是要取消了。” “是啊,有钱有势的人,怎么会嫁给小青?她二叔进了监狱。” “否则的话,她凭什么如此嚣张?” “……” 他们的对话,在青的耳边响起,青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刚才还在八卦的那群人,立刻就安静下来,假装睡觉。 清转过身,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清走得很快,但也用了半个多小时,到了镇上,她有些茫然,看着那条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街道,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回忆。 但她并没有陷入过去。他直接去了镇上仅有的一间成衣铺,肖姨成衣铺。青记也不知道老板的真实姓名,不过他们都管她叫萧婶,那条绣着花纹的裙子,就是从她那里借来的。 以前,她也很喜欢蝴蝶牌的,但价格昂贵,一只180元,连她二舅也负担不起。 礼服做出来的当天,肖姨就被她的手工和这件碎花布连衣裙给吸引住了,她出了十二元的价格。 那时候的青并不是出售的,所以她才会把这件衣服做成送给纪彦钧的。接下来,肖姨问清要不要去肖姨的服装店,青姐拒绝了,说她要去镇上找个几万块钱的人家,去了也不合适。 所以,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她提着裙摆走了回来。 “是绿色的。”清还没进门,肖姨就注意到了,清在裁缝方面很有天赋,以前跟着肖姨的时候,她就跟着肖姨,用织布机缝制了三件新的衣服,既漂亮,又舒适。然后让她多做两件衣服。她偶尔也会去萧婶那里借用一下缝纫机。 因此,肖姨对清极为了解。 “肖姨。” 她的笑声和喊声,让肖姨感觉到她成熟了许多:“清,怎么?你还想用我的针线活?” 清尴尬的一笑,鼓起勇气道:“肖姨,你不是很喜欢我的那件碎花长裙么?”说着,她拿出一条棉质的连衣裙:“我只试过一条,还从来没有穿过。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这件衣服?” 肖姨言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改变主意了?要不要过来帮我?” “我现在有点急事,想要去你的店铺看看。”青说道。 肖姨很喜欢她的厨艺,也很喜欢这件礼服。当时,这件礼服摆在她的店铺中,还有两位富家小姐过来询问,都是15元,但是,一个是自己要,一个是自己亲自来,这个价钱,自然是不同的。 “肖姨,您看,我已经试过了,也让您给我选了。你上回给我12元,这回便宜2元,给我10元,你也知道,我的布料和手工都是11元,我这里也有一条与这条连衣裙相配的拖鞋,也给你。对了,我明天就过去,给你织几件衣服,给你织几件衣服。”青说道。 拖鞋呢?肖姨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一听说要给她做两件衣服,顿时大喜过望,原本她还打算用乔的名义,压低价格,否则她就不会卖了,可见她一脸真诚,她立刻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可千万不要骗我,另外,如果你愿意为我工作,我会付给你报酬的。” 一见肖姨如此痛快的同意,清心中一喜,便猜到肖姨一定会同意。“那就多谢了。” 肖姨也不客气,从袋子里拿出了两张五美元的纸币,递给了她。 现在的五元钞票,依然是一张带着异族图案的黄钞,清拿到钞票,心中微微一动,没有多做逗留,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肖姨的声音:“小姑娘,你可不能忘记你之前说过的话。” “行,那我就去。” 肖姨拿着那条绣着花纹的棉布裙子,将裙子打开,腰带上有一条很宽的腰带,可以束住她的腰,针脚很好,款式也很新颖,肖姨爱不释手,喃喃道:“这姑娘的手可真好。” 同一时间,她拿着那十元,并没有立刻返回水湾村,她先是去了一趟镇上,购买了三斤食用油,然后将五元的食用油切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是五两面,两两两,大米,还有其他东西,却没有了。 用一个小小的布袋,将这些都背在了肩膀上。 可还没等她跑出多远,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姚思心中一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许是纪彦均就在这个小镇上,让她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清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想法甩出脑海,朝着水湾村赶去。 一进水湾村,就遇到了好几个街坊,都在和他打着招呼。 “小青,你背着什么东西?看你这么辛苦,脸红成什么样了?” “小青,让我帮忙。” “清,你这袋子是怎么回事?是县里发的吗?” “……” 如果是以往,清一定会反驳,但她已经不是前世的她了,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没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能扛。” “县里没有。” “……” 刚进了小院,就听到“啪”的一声,青把袋子一丢,双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姚世玲已经把衣服都给洗好了。 梁良正蹲在庭院中,低头要钱。 鹏正等着良子一同去学校。 青气喘吁吁地从口袋里拿出四张百元大钞,“亮亮,这是你的学费,你可以上大学了。”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姚世玲的手顿了顿。 “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青笑道:“碎花衣裙,我去拿去卖。” 姚世玲愕然,这可不像是她做的事情。 “拿着吧。”清走到他面前,将他的手从口袋里拽出来,递给他四张钞票。 梁良没有答应,他一向恨清,清和二叔在一起这么多年,从小就喜欢打架,有一次,他的朋友被他揍的哇哇大哭,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了。她不但不觉得内疚,反而越来越不要脸了,村里人都说她看上了县里的纪彦军,隔三岔五就去镇上看他,可村民们却在背后说她不知羞耻。良对这件事感到厌恶。 “亮哥,给你。”姚世玲突然开口。 青微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握紧了拳头,说什么也不肯收。 “二哥,你就收下了,这可是我姐姐送给你的。你要是还不给钱,你老师就要开除你了。”鹏鹏在旁边说道。 亮抿唇,握拳,心中暗自比较。 “这是我给你的,等你有了钱,再给你。清微笑着说。 清的笑容很温柔,也很漂亮。跟她平日里那个让人讨厌的嚣张模样,判若两人。 亮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突然把银子收了起来:“回头再还给你。”说完,转身就走。 “二弟,你等我,你等我。” 清转头,对着姚世玲说道。 姚世玲已经回过神来,又去洗衣了。 她知道,自己的老妈,一直都很骄傲,在很多方面,她都是这么想的。 她提着袋子,从姚世玲面前经过,只听她道:“等这批小麦卖掉,我再还你四元。” “好。”王耀应了一声。说着,她还补充了一句:“我没有收他一分钱,那条裙子,是我二叔给我的,一共十二元。” “知道了。”姚世玲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擦衣服。 清心中一喜,她感觉自己和母亲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提着袋子的手也轻松了许多。 她将买来的面粉倒入面桶,将米倒入米桶,将油倒入油中,一切准备妥当,她便将猪肉清洗干净,这是一头比较肥的猪肉,她将脂肪削去,放入锅中煎制,待会便成了油。 当姚世玲推门而入时,晴正做着榨油机的工作,她问道:“你要做什么?要知道,在水湾村,想要一顿肉,那是要等到新年的时候,也就是除夕的时候,才会有一次,而且还是要留着一小部分,等到新年的时候再来。 “当然是去买肉了。” 姚世玲看到那一桌子的面条、食用油、蔬菜、肉类,心里一阵肉疼:“那要多少啊?” 青见姚世玲不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老妈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关心的,假以时日,一定会让她们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不贵,一共才三四元。”青说道。 姚世玲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清忙道:“妈妈,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姚世玲看着那块牛肉,问道。 “镇上有一家萧婶的服装店,我以前经常来,她做得很好,我就去找她,她每月都会给我发工资,这件连衣裙就是她送来的。” 姚世玲看着清,就像是从未见过她一般,自从她出生后,她就很会说话,逗得二叔很是高兴,经常和她在一起,她二叔是个单身汉,进了监狱,家境贫寒,找不到老婆,所以对清就跟亲生女儿似的,她的衣服和学费都是她二叔出的。 青真和姚世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昨晚她出言不逊,被她揍了一顿,她很愧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问道:“你信不信?这是真的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靠谱,妈妈,您看看,我家亮亮的上学费用,米面条,肉,都是肖姨出的,她的铺子也经营好几年了,不会坑我们的。”肖姨说着,还自己做了一家服装加工厂,现在已经是个大商人了,收入不菲。 “好吧,随你。不过,县里嘛。”姚世玲想起了那个叫季炎的人。 清也不知道姚世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道:“水湾村距离这里不算太近,我步行也就三十分钟的路程。傍晚的时候,我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 姚世玲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很是激动,连连点头,“嗯,嗯,嗯。” 清心中一暖,便动手做饭。 当梁和鹏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飘着一种诱人的香味。 辉一怔。 彭直跑进厨房,激动的问道:「妈妈,我们今天晚上有没有肉食?」 “嗯。”姚世玲拿着勺子,往灶台上加了些柴火。 一听到有肉,袁州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忙洗了个手。 亮一进门,便一脸不悦,看到饭菜和面粉都摆在那里,便转身回了客厅。 青看了眼姚世玲,姚世玲道:“跟你父亲一样,见钱眼开就心痛。” 清笑道,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家了。 青菜是用来炒青菜的,青菜很好搭配,配上葱花、盐、酱油等调料,味道鲜美。 “有好吃的,有好吃的!”鹏哥兴奋地叫道。 姚世玲一把按住他的嘴巴,“不许叫,否则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朋点头,表示绝对不会再叫了。 姚世玲放开彭朋,把餐桌抬到客厅,把青菜炖肉和面粉包子都送到了客厅,关上门,让秦亮和彭朋进了大厅,关上大门,开始吃饭。 良朋对此早已习惯。 他知道家里会有很多流言蜚语,他已经够可怜的了,如果再做一次肉食,邻居们会说他坏话,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还怎么找老婆? “妈妈,您也尝尝吧,这个味道很不错的。”鹏哥一边啃着姚世玲给他的烤肉,一边小心翼翼地啃着,似乎有些不舍。 第224章 感情特别好 姚世玲也是一脸笑意,“既然这么喜欢,那就好好享受吧。”说完,他又夹了一片,亮子看起来很成熟,但毕竟是个从小就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吃饭,现在看到一块肉,他就饿了,也就没推辞。 姚世玲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菜递给姚世玲,青夹起一片菜递给她:“妈妈,您也多吃点吧,不要只看着他们。” “好。”姚世玲也拿起筷子,放到了小清的盘子里。 这是一场愉快的晚餐,青躺在了床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她以鬼的形式死去。 她重生了,变成了十七岁时的她。 一日之间,她跟家族的感情,就有了很大的改善。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所付出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足以让她有勇气去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也足以让她逆天改命,善待亲人。 纪彦钧,她打算将他抛之脑后,再想办法和他解除婚约。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 第二日清晨。 用过早餐后,她背着昨日买来的布袋子,往镇上走。 离开的时候,他又问道:“今天午饭要不要回家吃?” “今晚就回去吧。” “好。”姚世玲嗯了一声,“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陈曌应了一声。 当她离开村庄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议论她。 “你瞧,小清在镇上。” “你倒是经常来啊,天天都来。” “姚世玲不是跟你说了么?娶了纪彦均,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有一次,我的娘家人,在镇上采购布匹,看到青满街都在追逐一个男子,据说,那男子就是纪彦钧。” “原来如此,清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如果不是纪家愿意收她为徒,恐怕她一辈子都找不到人了。” “对对对。” “……” 这一次,青清并没有听见那些闲言碎语,她加快了脚步,沿着一条宽阔的小路,来到了镇上,直接去了萧姨的服装店。 肖姨一看到她,顿时高兴坏了:“青青,青青,你终于来啦,姐姐等你好久了。” “早安,肖姨。” “行了行了,你没吃早饭吧?肖姨道:“我这里还有两个大馒头,给你吧。” “不用了,我一般都是在家里吃完就回来。” 肖姨微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肖姨才来的,你这丫头,都当上了郡守了。”萧婶将一块抹布递了过去:“怎么样,想好了吗?” “可以。”清想了想,道。 “真的?”肖姨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青点头:“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你想要的话。” “你说。” 清儿看了看肖姨,说:“我是来你这里做鞋的。” “啥?是不是卖鞋啊?”萧婶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这里是做衣服的,既然请了你过来,自然要付你工资,你在这里做鞋,是不是有些不妥?” 清并没有被肖姨拒绝,也没有生气,她看了看周围,身上的碎花裙和印花拖鞋都不见了,微笑着问道:“肖姨,衣服和鞋都很适合你吧?” 肖姨语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蓝色的碎花布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绿色的印花拖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精致。 这女人一进门,就想给他买一条同样的棉质连衣裙和拖鞋。 同时,也有人来这里购买布料,也有人拿着布料过来,让肖姨给他们量身定做,收取劳务费。 见到这位少|妇,他们都向肖姨问道: “这衣服是不是在这里买的?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价格是多少?我家里的布料多的是,你能不能帮我买个安全套?” “这双鞋很漂亮。” “嗯,这双鞋是同一种材料。” “肖姨,这些东西是不是都是你的啊?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是不是怕我们穷?我跟你说,我丈夫和他朋友都是做买卖的,买衣服的钱肯定不会少。” “……” 肖姨有些为难,她虽然缝制了好几年的衣服,可还是没能和小青相比,她一直都是穿着唐装、外衫、大棉衣、斜裆裤,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哪里有清这么聪明,能挑出这么漂亮的布料。 “我这里有,好,好,好。” 回头对晴悄声说道:“这鞋子可以,但是每一只要付三角,而且要替我把它卖掉。” “嗯。” “肖姨稍安勿躁,待会再说,我们还是要招待一下宾客。”青说道。 “好。”肖姨点头。他打开衣柜,从里面的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没有封面的本子,开始记录顾客的需求。 例如:用真的去做白色衬衣,这样就要收取劳务费。 例如:购买聚酯面料的七分裤子,有没有送到,有没有扣好,前面有没有拉链,前面有没有对角,这些都要记录下来。 又如:昨日衣服今日来领,五角未付。 肖姨一个一个记录着。 清又取过一把尺子,把每一位要缝制衣服的顾客都量了一遍,肩膀宽度,胳膊长度,胸围,腰身等等,都一一告诉了肖姨,又请肖姨帮忙记录。 然后,她用一支红笔,在一块洁白的布料上,比划着,比划着,她的技艺,使宾客们看得目瞪口呆,对肖姨赞不绝口。 “肖姨,您这次找的人还真不错。” “不错,这个女孩不错。” “我这手艺不错,人又漂亮,将来给肖姨当个老板也不是不可以。” “……” 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肖姨也没隐瞒,“是啊,这丫头穿的是绿色的,上面穿着的是碎花的裙子,还有脚上的条纹拖鞋。” “真的啊?”众人都是一愣。 “这衣服和鞋子都是你做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青微一愣,随即又露出笑容:“也没有,就是闲着无聊,想换换衣服,换一双鞋。” “那你有空,能不能给我换一种款式?我可以付钱。”那姑娘说,一副富翁的样子。 “可以啊。”清笑道,闲暇之余,她最爱的就是绣花。 少|妇笑了笑,指着自己那条绣着花纹的棉布裙子说:“我挺喜欢这个,不过我表姐的一个朋友看见了,非要给我弄一个差不多的,我就跑过来给你买布料。你帮我重新制作一件。只要是和碎花不同颜色的料子都可以。” “好。”青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清转头看向肖姨,然后将萧姨的笔记本翻了一遍,“你三日内来取。” “行,三日后,我让我表姐或是她的朋友来取。” “行。”王耀应了一声。 “那就麻烦你了。” 姑娘挑好了料子,付了定金,领了清单,就走了。 而清,则是根据萧婶的笔记,给自己缝制了一件T恤和一条短裤,当她再次来到缝纫机前时,一只脚踩在了自行车上,她终于有了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她将一台机器放在地上,让它发热,然后在针眼上扎上一根细细的丝线,将布条插|入针线之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幕。 在夏季,T恤和七分裤是最容易穿的,只需要在上面划一条记号,然后剪下一条缝,然后就可以按照顾客的腰身,绑上一条环形的或扁平的松弛带,在每一条腰带上都有一条缝,这样就可以把你的衣服给固定住了。 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清就完成了一件T恤和一条内|裤,趁着晚饭时间,没有顾客,她便跟肖姨说起了自己在肖姨的服装店里帮忙的事情,还有她要出售的事情。 肖姨给两人斟满了茶,然后和青相对而坐。 肖姨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两人的感情并不是很好,靠着自己的一技之长,一个人来到了镇上,丈夫和儿女都在乡下,所以她也经常回来。 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公婆都嫌弃她,如今她自己有能力,赚了不少钱,公婆对她都很好,对她的孩子也很好。 “那你有什么想法?”肖姨问道,“每月十五元的工资如何?” 清笑道:“肖姨,15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太多了?”雷格纳皱了皱眉头。肖姨纳汗,这姑娘到底是不是傻啊,这年头城市人的薪水都上涨了,普遍都有二三十了,以晴的技术,去了城市至少要三十多,15元已经很低了,谁知道她竟然还觉得多。 青点头。肖姨,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得在这里做一双鞋。“我要买鞋,就是要买鞋,我要做鞋,不能整天为你缝制衣服。”我有时间给你做鞋。” 肖姨问:“你是说你工作了半天?” “大概要半天时间,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大概两点左右就能回来了。” 萧姨有些迟疑,她本来是希望晴整天待在这里的。 清又道:“肖姨让我在这里买一双鞋,我会付给肖姨三毛的报酬,而且,我用的材料也会从肖姨的店铺中拿到,肖姨,你看如何? 萧姨抬头看了她一眼,以前她只觉得清姑娘聪明伶俐,长得漂亮,现在才知道,清不仅聪明,而且漂亮,还很聪明,很冷静,很有吸引力。 肖姨想了想,青说的没错,鞋是要花点时间的,一只鞋,她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到三块钱,以这双鞋的做工和款式,肯定能大受欢迎。 而且,她还得去找裁缝,给她做鞋。 肖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都不会吃亏,而且,清的厨艺,在全县也是独一份的。 所以,肖姨想了想,又道:“好吧,我每个月出十件工资,不过你必须答应我,每个月至少要做出二十件以上的衣服,否则我就赔钱了。”肖姨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清微微一笑,道:“肖姨,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你的。” “一言为定。但这两日,你可是说好了的,不会给你发工资的。”肖姨有些小气。 “成!”清倒也没在意。 聊完了,肖姨正想去做饭,却见她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盒子,盒子上有一个木质的盖子,正好可以盖住盒子。 肖姨问:“你不跟我一起吃饭吗?” 清笑道:“不用了,我妈妈天天做饭。我去给你倒杯水。” 肖姨疑惑道:“你都做了什么,让我瞧瞧。” 事实上,清并不知道这件事,她醒来后,姚世玲就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她回来,她说她在外面工作,没有人照顾她,怕她饿着,就把自己仅有的一个白色陶罐,交给了清,让她从萧婶那里要了些矿泉水。 这一看,她顿时呆住了。 肖姨见了,笑眯眯道:“清,没想到你们家做的这么好吃,连青菜都有,行,我去热一下,你多喝杯开水,我就不请你吃饭了。” 青愣住了。 她还记得,昨晚他和亮鹏一起吃的时候,嘴里还流着口水呢。可是姚世玲却阻止了她,说她不能一次吃太多,否则会失眠的。所以,她硬生生地抠出了一小块青菜和烤肉,放在了自己的白色瓷碗里。 清心中有些感动,眼眶有些湿润,但也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很高兴,因为她活了过来,因为她有一个疼爱她的母亲。 她把自己的包子和白菜炖肉都做好了,还剩下不少。 吃完饭,也不歇,晴就动手了。 肖姨见了,赞不绝口,把清招进来,果然是英明的决定。 到了下午二时三十分,她便要打包回去了。 肖姨自然不会食言,叮嘱道:“你不用给我买晚饭,来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我妈妈一定会亲自下厨的,我总不能让她失望吧?”晴微笑着说,又指向机器的周围,问道:「肖姨,您要不要这种小布片?」 萧姨低头一看,现在市场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布匹,但她并不需要太多的布匹,她嫌这些布匹太多,扔掉太浪费,也太浪费了,肖姨摆手道:“算了算了,算了,你要用的话,都可以带走。” “好咧!” 看到这一幕,肖姨露出笑容,这小子还真是耿直。 清拾起一把碎布,装在一个布包中,从萧婶家出来,走过一条街道,就是那条大泥马路。 晴看见一间文具铺,里面有出售笔、本子、墨水之类的东西,梁良读小学一年级,可是他那破袋子里面却没有一只笔。 走进去一看价钱。 第225章 两边不讨好 新家村牌笔六分六,而那瓶蓝黑色的墨汁却要一元二角,店主说这是一种很好的墨汁,而且不会有任何的滞涩。 一根黑色原子笔2角。 一枝两毛,一枝有铅尾的要三毛。 晴手上尚剩二三元,因为一时半刻也不能动用,又急著要替亮朋买些文具,便又买了一只黑钢笔和一只有橡胶的铅笔,一共二角三,就背着布包往那条大泥坑里走。 三十分钟后,他来到了水湾村,经过村子门口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你是从县里来的?” “这么早就回家了?” “你来的好早。” “……” 青一微微一笑。 不过在青刚经过的时候,那些人却是议论纷纷。 一个年轻人盯着晴的身影,道:“清很漂亮,我们村子里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了,我还不知道,但她一笑起来,更漂亮了。”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母亲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去你大爷的,这样的女人,我不会要的!” “没错!长得这么美,也是一种享受。” “你见过妓院里的人吗?她什么都不会,就是喜欢偷懒。爱臭美,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跟你说,以后可别跟那个什么青姑娘混了,不然就没人娶了!” 肖姨脸色有些难看,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纪宁芝会为了自己的衣服和鞋而拒绝,她还以为纪宁芝是在撒谎,顿时不满道:“小姐,这可使不得,这镇上又不是只有我一家,其他的都是定制的,你要是不要,我又怎么会把衣服卖出去呢?”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买来的,这些料子不好,款式不好,工艺也很简陋的衣服,我是绝对不会要的!”纪宁芝厉声道。 周围的食客们也是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为什么要拒绝?” “就是,青色的衣服都很合身,她要是不要了,以后还怎么买?” “她说要辞职就辞职了,肖姨也是无奈,萧阿姨是乡下来的,而她则是我们镇上的人,所以才会那么嚣张。” “我看肖姨还真没那个胆子。” “……” 肖姨的脸色很难看,她很不甘心,自己的衣服都完成了,怎么能认输呢?之前清的连衣裙都是一样的尺码,但是这一次,她让清按照小姑娘说的尺码,把自己的尺码改了一遍,不仅做工精细,而且做工也要好很多,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肖姨能继续跟这个小丫头吵架么?面前的女孩,一看就是镇上的人,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小混混。 肖姨也是无可奈何。 “方方姐姐!这件衣服我们不要,以后再换一件,比这更好!”纪宁芝怒道,一把抓住张放芳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纪宁芝、章方方都停下了脚步,转头朝他看来。 “先付钱,然后离开。”青淡淡道。 店铺里安静了下来。 肖姨微怔,转头对向晴低声道:“小青,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清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肖姨:“肖姨,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纪宁芝讥讽道:“多少钱?” “十六件衣服,四双鞋,一共二十元。” 肖姨一愣,没想到青真竟然要了那么多钱,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一分钱。 但她并不认为这是足够的。 纪宁芝则是露出不屑之色:“20元?你想得美!” 纪宁芝本想着青会大吵一场,可清儿只是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让其他人都很是不解,包括章方方、纪宁芝等人。 “怎么了?”纪宁芝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清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吧台的后面。 周围的人都很好奇。 “阿青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清也是从乡下来的,我看她是不会给钱的。” “嗯,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混的,还是少惹点麻烦比较好,我觉得这位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 “哟,那不是纪氏一族的‘纪宁之’么?” “宁芝,你也来了。她哥哥就是那个纪彦均吧,很厉害的。” “是啊,原本我们纪家也没什么银子,全靠纪彦钧这些年挣的,那纪彦均虽然能挣钱,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方才我还看见他们两兄弟在一块,现在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知等下纪彦钧回来,要如何保护她。” “萧婶和清岂不是要遭殃?” “……” 说话间,清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份欠条。 肖姨想缓和气氛,压低声音道:“晴啊,不如这样吧,把这件衣服换一下,我们可以减少销量。” “那不行。”清执意道:“肖姨,您别担心,有什么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怕麻烦,而且,她没有惹是生非,就算是好的了。 她对纪宁使了个眼色。 纪宁芝也看向了她,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清将那纸摊开,念道:“你叫张玉玲,对不对?”又看了一眼纪宁芝。 纪宁芝顿时愣住了,张玉玲不就是自己的一个大学同学的表妹吗? 秦一一边检查着欠条,一边将肖姨手里的那条裙子翻开,似乎在检查什么:“白色的,蓝色的,上面有花纹的,不错。V字领,对,就是一条三米二的裙子,有两米二么?我来测量一下。” 其他顾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肖姨更是一头雾水。 章方方可是很清楚,以纪家目前的收入来看,张家的收入大概在二十万左右。纪宁芝也极为爱慕虚荣,处处和张玉玲比较,心中暗自比较,如果让表姐张玉玲发现这衣服不是纪宁芝买的,肯定会嘲笑她贫穷,连二十都觉得太多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开门见山的说道:“一米二是真的,不对,我记错了,这是张玉玲的签名,而不是她的签名。随即她抬头对纪宁芝说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纪姑娘请回吧。不过对于张玉玲女士而言,这只是九牛一毛,她已经交了四元的订金,十六元的价格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实在是抱歉。” 清的一番话,让整个店铺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肖姨有些想不通,当初是她阻止纪宁芝离开的,结果她却要她离开,还向她道歉。 “青……”萧婶疑惑地叫了一句。 青笑道:“对不起,我刚刚犯了一个错误。” 所有人都以为纪宁这一次会转身离开,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站在那,双眼通红,怒目而视。 众人都是一愣。 “什么情况?” “清都说了对不起,为什么还停下来?” “对呀,什么情况?” “……” 所有人都懵了。 肖姨听得一头雾水。 章方方很清楚,纪宁芝和青斗是好事,因为青斗是他最疼爱的一个,他越是这样做,他就越是不喜欢青斗。 清淡然看了纪宁芝一眼,便转头道:“肖姨,这件碎花布裙子,我先拿着吧,免得沾上灰尘,过两日张玉玲姑娘就会来绣衣服,到时候可能还会将她的表姐也带来。”“宁芝,你没事吧?”清刚一回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清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站在那里,背对着房门。“哥!”纪宁芝“哇”地一声大叫。 清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站在那里,背对着房门。“哥!”纪宁芝“哇”地一声大叫。 是纪彦均,他是谁? 青气得喘不过气来,怎么都动不了,脑海中一片轰鸣,前世的一切都涌了上来。 纪宁芝,梁文华,章方方。 “大哥,明明是清对我大吼大叫的!” “彦均,清这种出身贫寒,又没有文化,又没有文化的乡下人,是不可能嫁给我们的,还是早点和她离婚吧。” “彦均,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得罪了清,清对我生气,这件事情,都怪我。” “……” 以及,他对纪炎均的看法。 “清儿,你别吵了,宁芝还年轻......” “我只是说说而已。” “晴,不要和陌生人生气。” “……” 直到她病逝。 清闭上双眼,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脑海中嗡嗡作响,脑海中尽皆都是纪宁芝的哭泣,还有她对纪宁的指责,她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种种情感,让自己明白,自己不再是前世那个小女孩了。 “大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纪宁芝哭的梨花带雨。 自己做主? 清哈哈一笑,转身朝门外看去,只见纪彦均依旧是那副模样,一张刀削般的脸,沉静中透着一股从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缺点,唯独对纪彦均没有感情。 这一世,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的亲人满意,这就够了,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亏欠他一分一毫。 “青。”就在此时,季彦俊出声。 清神色平静:“什么事?” “宁芝所言属实?”季彦钧问道。 清没有了上一世和纪宁芝吵吵闹闹,弄得一团糟的模样,只是淡淡道:“没错。” “多少钱?”纪彦钧眉头一扬,问道。 清还是老样子:“25元。” “她胡说!”纪宁芝大声道:“哥,她骗我的,她说的是二十。” “对,我就是敲诈,你要是不还钱,我就让张玉玲出钱。”她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只会胡闹,是非对错都会生气的人了,她只会讲道理,讲道理。 章方方对她另眼相看,她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纪宁芝也没有料到清儿会如此直接,顿时脸色一变,有些尴尬。 不过想到纪宁芝之前的蛮不讲理,他们也就释然了,毕竟萧姨和清儿的性子他们都很清楚,从来没有敲诈过他们,这一次是纪宁芝主动挑衅,被欺负也是咎由自取。 不过,他也在想,这纪彦钧会不会付钱?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道轻微的声音。 “咋了?”大家赶紧问道。 “我记得。” “想起啥?”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难怪我觉得她很熟悉。” “为啥?”陈曌一脸懵逼。 然后,他低声道:“清是纪言钧的未婚夫。”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 “对,就是我的未婚妻,纪彦均,我记得,是在一次运送货物的时候,出了一场意外,被他的同伴所救,那个人,似乎是清的二伯,他二伯去世之前,将他交给纪彦均照顾,纪彦均也同意了,要等他十八周岁后,再嫁人。” “这是怎么回事?” “纪家不喜欢她,说她是乡下来的,听说她要退婚,她一家人都很开心。” “哈哈,难怪纪宁芝身上有纹身,原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我怎么会喜欢她,她家里有几万块钱呢。” “……” 一群女子窃窃私语,很快就将清和纪彦钧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还记得,清儿最喜欢在十字路口等他的车了,当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觉得她很漂亮,却不知道,她和这个小女孩,竟然是同一个人。” “说起来,我还真见过他跟她一起吃饭。” “嗯。” “嗯。” “这么说,他们以前都在一起了?” “我敢打赌。” “这是怎么回事?” “看不懂。”陈曌摇了摇头。 “……” 第226章 早干什么去了 纪彦均离开了萧婶的铺子。 纪宁芝和章方方也跟着进去,刚出了大门,纪宁芝就转头朝那‘青儿’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瞧,我大哥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 原本还等着看热闹的客人们,全都傻眼了。 “已经离开了吗?” “你不是谈恋爱了吗? “就是啊。”陈曌也跟着附和道。 “……”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清的脸上,就算是肖姨,也是看向青,肖姨坐的位置比较靠前,所以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只是,她并没有意识到,清竟然会跟纪彦均扯上关系。 肖姨暗自替晴感到不值,不过晴好像在微笑,肖姨问道:“晴,你怎么在笑呢?” “25美元。”清将钞票交给萧婶,道:“肖姨,你拿着,我这就去缝制衣服,你帮我量一量。” 肖姨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疑惑,难道青已经不喜欢他了?肖姨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以她的阅历,从纪彦钧的反应来看,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肖姨,这台机器上的红绳不见了。”清的话把肖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肖姨赶紧道:“好的,我这就给您取来。” 被纪宁芝这么一闹,整个上午的工作都堆在了一起,所以肖姨在忙碌着,忙碌着,忙碌着,机器也在忙碌着。 “噔噔”的缝纫机和客人们聊着天,萧姨的服装店就这样度过了。 肖姨的服装店一直忙到了午饭时间,这一天都没人来。 姚世玲虽然给清送来了饭菜,可肖姨却把一整盘的鸡鸭鱼肉都买来了,放在一个白色的瓷碗中,她拒绝了,却被拒绝了。 白色的大锅里,放了一半的鸡肉,还有一些肥肉,看着小鹏子那副贪吃的样子,清不忍心下口,准备回去让两个哥哥尝尝。 青才将白色的陶罐盖好,肖姨从后面走了过来,拿着一叠钞票走了过来。 清吃了一惊:“肖姨,怎么回事?” “我说过,买鞋的费用由你出,我给你三分。” 清接过那张钞票,大概是八九元:“肖姨,这个有点多了。” “没什么。”肖姨微笑道:“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恐怕还要赔钱,这件衣服十六元,那双鞋九元,我给你三角,你给我八八。” “肖姨,这些东西实在是有点多啊。” “没多少,没多少。女孩子嘛,就是要有点钱,这样才能少受人轻视,才能更好地面对别人。”肖姨把钞票往她手上一推:“从现在开始,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鞋子什么的,就不要自己缝了。” 清被萧姨这么一说,心中一暖,连忙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肖姨了。” 肖姨终于露出笑容:“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争取更多的收入。” “得多挣些才行。” 二人说话间,一个中年妇女走到了店外,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道:“肖云,肖云是不是来了?这牌匾上写着什么?” “肖云啊,肖云是不是来了?”那妹子继续叫着。 “喊我的。”叶子晨淡淡的开口。“孙小姐,您怎么在这里,快请进。”肖姨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挂着笑容。 “肖云,果然是肖云,我终于找到你了。肖云,你奶奶托我告诉你,你的孩子生病了,你快回去吧。” “啥病?”萧婶吓了一跳,“这不是挺好的么?” 青听了,也起身往外走。 孙女士道:“我也不清楚,就是下不了床,你岳母还在那里哭哭啼啼的。” 肖姨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清赶紧将其搀扶起来:“肖姨、肖姨,不要惊慌,我们还是把孩子送到医生那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进行治疗。” “是是是,别急。”肖姨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 “肖姨,您放心,您先把鞋子穿上,然后去县东边的停车场,您慢慢找,这里的事我会处理的,您可以走了。” 肖姨一脸感动的望着她:“青……” “肖姨,你快去吧,你的宝宝很要紧,我们得去看看。”青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肖姨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一片忐忑。 最终,在清的帮助下,肖姨离开了。 肖姨回过头来,不停地打量着他。 清再次道:“肖姨,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店铺看好的,把孩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好。”王耀应了一声。 肖姨点点头,拉着孙姐姐就往外跑。 清独自一人在店铺内忙活,本来两点三十分就能结束工作,但由于店铺生意繁忙,她不得不推迟了一些时间,其间她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一抬眼,正好看见一辆卡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会不会是那个叫纪炎的人? 不行,他怎么会盯着我,清也没理他,自顾自地做起了自己的衣服。 到了四点半,实在是呆不住了,她还要到大型超市去采购,得花半个多钟头才能回到家,要是再不回去,大土路上自己一个人行走也不太保险。 清在店铺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便将萧姨的裁缝铺反锁,又到集市上买了些面粉和鸡蛋,又买了两斤猪肉,提着一大袋牛肉回家了。 一脚踩在泥泞的路上,他看到了姚世玲和彭正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姐姐,姐姐!”鹏朝远处挥了挥手。 姚世玲看到清后,立刻放下心来。 “妈妈,彭鹏,你们怎么在这里?”青忙迎上去。 朋巴拉巴拉的说道:“姐姐,我早上下课很快,一直在家里写作业,妈妈刚从田里出来,就让你早点回来,你不在,我们就过来看看你。” 清微笑着,心中暖洋洋的,他伸出手,拍了拍朋友的头,朋友还是那么的瘦弱。 姚世玲从秦手里拿起一个袋子,问道:“你怎么才来?” 青跟姚世玲一起回家,边说边道:“肖姨的孩子病了,一直卧床,起不来,肖姨中午就回来了,所以我就帮她照看一下。” “真的假的?”姚世玲惊讶道。 “是啊,我也不清楚他得了什么病,严重吗?”清也有些担心。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水湾村的方向赶去。 看到姚世玲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清一脸高兴,她并不在乎花多少钱,反正家里能有好吃的就够了。 特别是在她白色的瓷碗中,他给了她一种幸福的感觉。 一到傍晚,青就开始赶工,不过这一次,姚世玲也来了,整个水湾村,没有一个不会绣鞋的,可是要说做工和穿着,却只有她能做到。 姚世玲的动作很敏捷,不过她就像水湾村的那些妇女,光会干活,却没有什么创意。清在旁边指点着。 鞋底、鞋面、款式,都已经准备妥当,姚世玲要做的,就是缝得整整齐齐。 “妈妈,不要用脚底打结,要是有眼光的人看见了,肯定不高兴。” “什么地方?这也叫挑剔?” “踢中了我的鞋底。你要是不挑剔,我就不会买了。” 在油灯的照耀下,两人各自织了一双新的鞋,清将自己的钱交给了姚世玲,让她睡觉。 姚世玲接过清递给她的八块钱,心情很不好,自从青二叔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人疼过她了,现在清才突然变得如此成熟,让她很是愧疚,姚世玲不由催促道:“清,你快去休息吧。” “原来如此。”清答应了一声,就着灯笼,在帐子上画着鞋子,做着衣裳,还做了个记号。她现在满脑袋都是各种款式的鞋,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去弄,再说了,她感觉自己要是能在学校上个两年,或许就能比现在更厉害了。 想到这里,她想要重考的心思就更重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熄了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就开始下了起来。 清被吵醒了,赶紧起床,发现屋子里有四五个地方都在漏水,姚世玲赶紧去打了一桶水。 她将沾了水的布料和鞋底,都放进了正厅的桌案上,而素描则一直随身携带。用完早餐,换上橡胶鞋子,挎上布包,打伞去县城萧阿姨的成衣铺。 一开始的时候,清还觉得这雨很大,屋子里湿漉漉的。但听说这场雨下得很好,所以种出来的时候,雨水很多,收成也很好。再等些日子,田里就能摘出豆芽菜来做菜,忽然间,她发现,这场大雨,还真有些可爱。 她的情绪很好,但当她来到肖姨的服装店时,发现肖姨还未归来,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清没办法,只能自己打开了门,雨天没什么人,她也可以把自己的衣服都绣出来。接着,像往常一样,回到家里,四点半。 第二天,肖姨依旧不见踪影。 第三日,阳光明媚,肖姨总算是回到了家中。 肖姨回到家,青坐在一台织布机旁,正在给一条牛仔裤缝制拉链,并把它从一边拉开。 “青。”萧婶打了个招呼。 清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而在看到肖姨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就消失了,明明只有三日不见,萧姨竟然消瘦了一大截,身上的衣服也跟三日前一样,一副蔫蔫的样子。 “肖姨。”晴停住了手中的机器,走到肖阿姨身边,问道:“她没事吧?” 肖姨瘫软在椅子上,一脸的无奈。 清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肖姨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不舍。 “肖姨。”青忙叫了一声。 肖姨看了清一眼,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肖姨道:“我还没有付你工资。” 清看了萧婶一眼,谨慎道:“肖姨,你的儿子,有没有出问题?” 肖姨眼圈一红,泫然欲泣:“这小孩有毛病,贫人家得了大便宜,三天之前我送他到城里的大医院,已经把身上所有的积蓄都用完了,大夫说可以治疗,可是要花费五六百块的费用。” 五六百人,这是什么概念? 青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二十一世纪,五六百元并不算多,可是在这年头,一条油条要四毛,一碗饭要十五块钱。 一瞬间,她就知道肖姨的意思了:“肖姨,您是要出售成衣铺吗?” 肖姨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清陷入了沉思,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值钱了,可对萧婶而言,肖姨的店铺就像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可有买家?”青问道。 肖姨摇摇头:“暂时还没,这套楼也没什么价值,只有两个铺面,后面还有一个小院,位置也不是很好,全是因为我那时候的熟客们的口口相传,所以生意还算可以。最多也就是四百,但我那个缝纫机很贵,蝴蝶牌的是一百七十五,再算上五折,大概能卖一百,至于布料,我当时连付的钱都没有,所以,我就退了,还赔了一点钱。” 肖姨一条一条的说了出来,清一直在旁边倾听,然后把这些日子的收入和她做的鞋分成一起说了出来,三日下来,青帮肖姨赚到了三十元。 肖姨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收下了那笔钱。 不过,肖姨急着要卖掉肖姨的店铺,所以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她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一直到了四点三十分,才回到水湾村,心中有一个念头,却没有说出口。 当姚世玲询问肖姨的病情时,她没有隐瞒。 姚世玲叹了口气。 第二天,肖姨又来了一趟萧姨的服装店,肖姨也来了,她还没找着买主,现在靠吃东西发财,做衣服本来就不容易,而且肖姨的服装店位置也不是很好,现在的人根本就没有买房的观念,而且,也只有一些小城市的有钱人,很少有人能一次性掏出五六百。 这也是为什么,连续两日都没有结果,肖姨更加焦急了。 清心中有一种冲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她回到了水湾村。 姚世玲一如既往地关心着萧婶的病情。 晴说:“谁也不想要。” 姚世玲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她家没有养猪和养牛的,能不能赚点钱?” “没有。”陈曌摇了摇头。清摇了摇头:“肖姨的奶奶是想让肖姨挣钱,所以才不去买一只鸡,而是去角落里打麻将赌博,否则,她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老公在哪里?” “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多少银子。”王耀道。 姚世玲叹了口气。 她的稿子一次接一次的写,每一次都在喉咙里,都被她吞了回去,姚世玲上一世对她那么好,现在却不一样了。 第227章 没有另一个机会 姚世玲叫道:“青。” 清抬起头,望着姚世玲,“你是谁? 姚世玲想了想,道:“小青,我们不如把我们的牛给卖了,这头牛本来就是一头小牛,而且最近的牛肉价格也很高,所以,我们可以先买一头牛,然后再买一头,反正也要买一头,就算一次性赚个五六百,也能赚个四百左右,我们再凑个百八十。对不对?” “妈……”清看向姚世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姚世玲微笑道:“这些日子,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青被明白过来,点点头。 “很好,如果能把一头母牛给救回来,也算是物有所值了。这裁缝铺就归你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干出什么名堂来。”姚世玲说道。 看着姚世玲,清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盯着姚世玲看了一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没什么,钱固然重要,但命才是最大的。”姚世玲说,“对不对?” 青点头:“嗯。” 第二天早上,姚世玲和青把牛吃的差不多了,带着他们去了镇上的集市。 牛市场上有很多牛羊,但是很少有毛顺,干净,结实,条长好的牛,所以很多商家都会过来打听价钱。 她从一个村民那里打听到了他们的地址和购买牛群的用途,然后以四百五十五元的价钱将他们全部卖掉,引来一群人的嫉妒。 “四百五十五块,好贵。” “那头奶牛很好,现在又有体力,还能干活。” “就是。”陈曌也跟着附和道。 “他的力量很大,能下地干活,就这样浪费了,实在是太浪费了。” “……” 清也很遗憾,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晴带着姚世玲来到了四个岔路口,坐了一辆前往城市医院的大巴。 这个时候,公共汽车已经不多了,一两个钟头就有一班,车费是每人五美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姚世玲说,“那我现在就回家,你自己过去就好。” “豆子都种好了,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去一趟市里的医院,见见萧婶。”清担心姚世玲会伤心,便带着她去了。 姚世玲忽然一抬手,指向左侧的一个方向。 清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辆破破烂烂的农用车,摇摇晃晃的开了过来。 “走吧,妈妈。”清带着姚世玲上了车,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南州,秦和纪彦均就在这里,南州的发展速度很快,不仅公路修好了,街道两边的店铺也越来越多。 但现在,清却没有心情关注南州,她要找到肖姨,才是最主要的。 她去了一趟市里的医院,在服务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208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清却在病床前,找到了萧姨。 肖姨面容枯槁,手里捧着一碗粥一般的物事,正给病床上一个孩子喂奶,那孩子约莫十来岁,面黄肌瘦,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歪着脑袋,显然是没有吃饭的意思。 两名男子,还有一名年纪较大的女子。她猜测,这肯定是肖姨的公婆,也就是她老公。 肖姨奶奶坐在病床前,小声的抽泣着。 肖姨和她老公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的抱怨一句:“别哭了。” 肖姨没说话,把碗往桌上一放,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一副要离开医院的架势。 还有一个小护士过来催她走。 “我们这就出发。”肖姨虚弱道。 清走上前去,“肖姨。” 肖姨回头,惊讶地望向清,又望向姚世玲,“清,你怎么在这里?” 青本是打算去店里拿些果子过来的,但一想到连果子都要花钱,那就不去了,所以她跟姚世玲一样空手而归。 肖姨问:“你怎么来了?” 青没多说什么,将布包放在床上,拿出她的素描本子和针线,从里面拿出一块用手绢包起来的小纸包,这是姚世玲特意为她做的,她将手绢打开,里面是一叠钞票,里面是一张百元大钞。 肖姨:“……” 肖姨的岳父岳母和丈夫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这……”肖姨欲言又止。 青道:“肖姨,我这里还有五百三十五元,还没到六百,但肖姨的衣服我会一直在这里经营,我可以尽快拿出六十五元来。” 肖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清:“清,你哪里来的这么多?” 青看着姚世玲,“肖姨,这是我母亲变卖了家中的一头奶牛换来的。”清将这些钱交给肖姨,“这些都是给她儿子看病用的。” 不等萧姨回答,肖姨奶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你真是个好人,多谢你,你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 清吃了一惊,连忙跟姚世玲一起把肖姨的奶奶给拉了过来。 肖姨奶奶说什么也不肯起身,说什么也要给青和姚世玲跪下。 “阿姨,你先站着,孩子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姚世玲扶着肖姨的奶奶。 肖姨的父亲,还有她的夫君,都是一脸的感动。 肖姨似是被噎住了,这些日子,她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情世故,那些原本和她很熟的亲戚朋友,在得知她的儿子生病后,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一听到她缺了五六百元,便怕她向她要钱,便把门一关。 她帮过他们多少次了? 最后,只剩下绿色,只剩下绿色,萧婶拿着那张纸,开始哭泣。 “肖姨,你不能哭。”青道:“你现在就该付医药费,越快越好。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再等两天。 肖姨一愣,连忙道:“是是是,我马上就给您送来。” ⑧ 《电孑信》 肖姨很着急,一个没站稳,不小心打翻了一张蓝色的素描纸,她都没注意到,快步走出房间,冲向柜台。 肖姨奶奶一把抓住了姚世玲的胳膊,泪流满面地向她道谢。 清儿正跟肖姨老公打听孩子的情况,肖姨一家都是乡下来的,文化程度也不高。至于是怎么回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瓣膜闭锁了,或者是做了一次心肺复苏之类的。 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萧婶的病情,听萧婶的意思,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这种情况并不严重,但在华夏,那就是大病了。但是,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治愈。 肖姨付完医药费没多久,医生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医院,让她做个简单的检查,再做手术。 青急着去肖姨的服装店打工,也没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开了肖姨一家。 肖姨一家感激不已。 清儿安慰了她两句,便背着布包,带着姚世玲走了。 出了医院,清还在不停地掏着袋子。 “怎么了,小清?”姚世玲不解。 青一脸懵逼:“妈妈,我没看到我的稿子。” “忘在房间了吗?”姚世玲问道。 “我看看有没有。”清赶紧回去,却发现肖姨等人都不在208室,她在一张空着的床上走来走去,将所有的床铺都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那本画册,不由有些担心。 “还没有?”一旁的姚世玲问道。 “没有。”陈曌摇了摇头。 “要不要这么严重?”姚世玲问道。 “嗯。”陈曌应了一声。她又看了看另外一张床:“这是我做的衣服和鞋子。” 姚世玲担心地看着她,“既然是你的作品,那就扔了吧,扔了就扔了,扔了就扔了吧,不用担心。” 先把它扔了,然后再重新绘制? 那几张草稿全是她临时起意,现在让她重新再来一遍,她肯定是做不到了:“我得问肖姨和其他人。” 说完清就往肖姨那边走了。 肖姨一家已经在楼道里等着了,晴上去一打听,一家子谁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青有些气馁。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小姑娘。” 青皱着眉头转过身,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站在那里,他没有像农村里那样,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小姑娘。” 清左右看了看,指了指自己:“叔叔,你在叫我?” “你在看什么?”男子晃了晃手里的本子。 青一看,立刻两眼放光:“没错,这是我的。那就多谢叔叔了。” 青朝他伸出了一只手,那男子并没有接,只是问道:“这是你的?” “就是我。” 男子眼中带着几分喜悦,又带着几分赞赏:“你会做衣服,会做鞋?” 清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她点了下头:“我会。” 男子默默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图纸打开,指了指一件:“这条裙子能不能买?” 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姚世玲和肖姨一众人皆是一怔。在他们的观念里,买东西是有实物的,比如买油,买盐,买鱼,都需要实物。 他要买什么? 姚世玲认得这幅画,那是一块五毛钱一块的大白卷,她没事的时候,就用那根破笔,借着油灯,在上面写写画画。她以为“青”是随便写的,怎么可能会这么随意? 可是现在,他却想要?姚世玲打死都不信,这是在逗她吗? 众人纷纷质疑。 唯有清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惊讶。 男子对她的评价更高了。 “这个,200元,你看行不行?” 200?! 姚世玲和肖姨一家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就这么一张用铅笔画成的纸片,居然要200元?! “怎么样?”男子看了一眼青,开口问道。 姚世玲和肖姨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青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感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的素描,但我并没有出售的意思。” 男子有些意外,她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 肖姨奶奶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姚世玲的衣服,低声道:“清妈妈,你帮我劝劝清晴,她年纪还小,不懂什么叫花钱。那些纸张也不值钱,最多也就二百块,足够我们一家人过上一年的生活了,对吧?” 肖姨道:“妈妈,您就不要给她出什么好建议了,清可是很有自己想法的。” 肖姨继续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姚世玲犹豫了一下,她实在想不通,阿晴的那支破钢笔,到底能卖多少钱? 姚世玲正要往前走,那名男子却开口了,“你愿意出什么价格?” 姚世玲愣了愣,这是要抬价吗? “300?要不要出售?” 三百元?姚世玲和肖姨等人都是一愣。 青面无表情。 男子看向清的时候,眼底的赞赏毫不掩饰,在他看来,这位小姐一定会很高兴地收下,又或许会询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作品,他都会照单全收。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动摇,相反,她对自己的作品的价值很有信心。 他心中暗道:“这丫头不简单。” 姚世玲这才上前,叫了一句:“青。” 青瞥了姚世玲一眼,“妈。” 姚世玲用怀疑、期待和担心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明白这幅画的价格,她想要的是钱,她担心的是她的母亲。 清听懂了,她望着姚世玲,顿了顿,对着他说:“六百,不能再多了。” 顿时,姚世玲和肖姨一家人都愣住了。 “六百?”神经病啊!只有疯子,才会去买这种东西,大家都以为这个女人会把男人都吓走。 肖姨奶奶咬着牙,清这小子真不会经商,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吃饱的,能多挣点钱就多一点,没必要吓走顾客。 然而,男子却没有逃跑,反而一脸自信地盯着她。 清一脸淡定:“这还是草图,具体的尺寸,图纸,布料,我都会在三日后交给你。” “好!”那人回答的很干脆。她立刻将草稿书还给了清,又从怀里掏出了六张百元大钞,看起来像是藏蓝的。 晴不紧不慢地接过,交给了姚世玲。 姚世玲才拿了600,就听见肖姨的声音传来:“青姐,你帮我查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事实上,姚世玲从来没有收过一百元,她买了一头奶牛,一共四百五十五元,其中两个是百元,剩下的都是零,她虽然看到了,但是却从来没有碰过,所以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但现在听到肖姨奶奶的话,她又有些犹豫了。 “我听说,那张百元大钞上,有毛总统的汗毛,也有周总理的,你摸一摸,摸一摸,疼不疼?”肖姨说道。 姚世玲摸了摸钞票,急道:“我的手有很多茧子,剪不动。” 第228章 开个玩笑 肖姨的岳父岳母都没有要。别说是她们,便是肖姨平时做衣服,收费也只是数元,最高的也不过是五十元,她也不敢找钱,非要别人拿出十元,生怕是假币,那可就悔之晚矣。 所以,这六百元的价格,谁也没有要。 那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也笑着说:“叔叔,要不你给我十块钱,五十块钱,或者五块钱,我们都怕是假币。” “行。”王耀应了一声。那人接过了那六百元,然后拿出了六十张十元的钞票,递给了青。 看到六十张10元的钞票,姚世玲和肖姨一家终于回过神来,确认了一下,那是一支破旧的钢笔,竟然能拍出六百元的价格。 这也太夸张了吧。 男子名叫汤权,是南州的一家制衣厂的老总,曾经在海外工作过,最近才回来,因为设计出中国人都能理解的独特服装,但都失败了。这一次,她去见一个朋友,无意中发现了一份很简单的素描,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都是那么的完美,而且,他也知道,这幅画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于是他兴冲冲地等着,却不知道是个漂亮的小丫头。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汤权交换了自己的手机和住址,然后在一份简单的合同上签字,唐泉就离开了。 “我们就这样离开?”肖姨奶奶问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清从一叠十元大钞里拿出七张递给肖姨,道:“肖姨,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资金了,你不用担心,宝宝不会有事的。” 肖姨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急着治病,也急着要用这笔钱,她连忙道谢,等着儿子好起来,“青……” “肖姨,没关系,路漫漫其修远兮,我会在肖姨的服装店里等您的。”清鼓励着肖姨。 肖姨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清没有再说什么,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让肖姨和她的家属感到更大的压力,所以,她把姚世玲从医院里拖了出来。 离开医院后,她又到了一个馒头铺,用两块八分的价格,给她们两个馒头和两个白色的瓷碗,这是她们在等公交的时候喝的。 “青。”姚世玲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清向她解释,她那张画之所以能值六百元,就是因为她以前没有过白色衬衣、喇叭裤和紧身裤,但现在,却被人发明了类似的款式,做了一款,卖到了全国各地,赚了几万,上百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创意。 姚世玲恍然大悟:“这样的话,你的600元岂不是要亏本?” 青笑道:“放心吧,妈妈。你给我等着。” 姚世玲看到自家闺女水嫩的小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心里也很高兴,现在的清儿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丫头了,她是打心眼里高兴。 接着,青一个包子,姚世玲两个包子,坐在车上,下了车,晴就直接去了代销商店。 姚世玲问道:“小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买烟。”王耀笑着道。青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挂在经销柜台上的香烟,什么“飞马”、“武士”、“制造香烟”、“红双喜”、“渡河牌”、“大前门”,一边说,一边又对着那“老大,来一盒大前门香烟”。 “三毛五。”陈曌很干脆的说道。 “好的。请给我一根火柴。” “一包两毛的火柴。” “行。”王耀应了一声。 走出便利店,姚世玲问道:“小青,你要这个做什么?” “给我的牛!” 姚世玲愣了愣,晴的心思可真够缜密的,今天她带着一头奶牛出门,村子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还在背地里议论呢。 要是那头牛丢了,肯定会被人耻笑,他们家里已经很穷了,现在又失去了一头牛,她要做一件衣服,肯定要花点钱。 “小清,有这个价钱,你怎么不去买一头牛肉?” 她说:“妈妈,您别担心,我要是想干这一行,就不用把那头奶牛给卖了。我们去买一头牛肉,免得朋友们伤心。”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个大的市场,这个市场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 “也许那个买家早就离开了。”姚世玲说道。 “没什么,随便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就到他家里看看。” “好。”姚世玲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 两人在市场里逛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的牛,出了市场,就看到自己的牛拉着一大堆货物上了一条土路。 “叔叔,叔叔!”清在远处喊道。 摊主瞥了她一眼:“喂,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清咯咯一声,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家的奶牛,赶紧把香烟和火柴都拿出来,交给了买家。 买家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叔叔,实不相瞒,我今天早上就将这头母牛卖掉,是因为我儿子的病好了,我就想将它买下来。” “不会吧!”买家立即反驳道。 “叔叔,你冷静点,冷静点。”清笑道:“也不能让你吃亏,刚才那支香烟和那根火柴,算是我给你赔罪,四百五十五元就收了,那就用四百六十元收回去,给你五元如何?” 买家疑惑地看着她。 牛市就是一个买卖的地方,你一只手拿着一只手,一只手一只,第二只手都是二手货,而且这只牛的四百五十五只,还是一只猫。 这时候,一些股民也加入了进来。 “好啊,好啊!” “五块钱,你上哪去找?就算是再牛的牛,也是用来种地的。” “是啊!看起来挺有眼色的,把它给我。” “……” 买家忍无可忍,一咬牙道:“好,四百六十,你把它带走。” 姚世玲高兴坏了。 她知道,有了这头母牛,母亲和两个哥哥都会很开心,这幅画花的很值得,她很开心。 “走吧。”姚世玲笑得合不拢嘴。 “嗯。”陈曌应了一声。清伸出手揉了揉那头牛,却并没有和姚世玲一起回到水湾村,反而直奔肖姨的成衣铺而来,还没到,便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其中一名女子指向肖姨的衣服,“就是这个,骗钱的!” 言,清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什么情况?” “骗人?这怎么可能?肖姨在这里经营多年,肖姨人一向很好。” “嗯,我每年都会来这里,帮家人缝制衣服,从来没有被骗过。” “……” 很多熟客都选择了信任萧婶和萧婶,但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认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客人,沉声道:“你上当了!” 几人一愣:“啥意思?” 女士问道:“你曾在这个商店购买衣服吗?” “买过。”没人回答。 “有没有回去测量一下?” “我已经给你买好了,然后在她家里煮。为什么要测量?” “面料量好了吗?” “没有。”几个人的信心都不是很足,心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女子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都说了,有钱就是任性,懂不懂?我前几日去过她那里,”妇人指了指门口:“就是这里,她把八尺晴伦布都卖了,还让家里新来的丫头帮我缝制衣服,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青。”他叫了一声。 “没错,绿!”妇人磨着牙,“就是她!” 青正站在一旁,黛眉紧皱,默默地观察着,她觉得自己和肖姨都是光明磊落的,为什么会被人说成是“坑人”呢?哪怕是上一世,她虽然霸道,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 这一次,她没有像上一世那般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等她弄清楚了再说。 女子兴奋地说道:“那丫头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 “阴谋,什么意思?” “前几天帮我测量尺寸的,就是那位姓秦的,她卖我一件八尺晴伦布八元八角,一件T恤,七分裤子,一美元二角,这可是我整个夏天都要用的东西。于是我就把10美元交给了她。然后呢?”女子声音一变,众人齐齐朝着她看来。 “发生了什么?” “材料太少了。”妇人说:「您说,我这样的纤体,我只会织一件背心,七分长裤,八尺布有什么不好?最后,她要了我额外的50美分。她只卖了我十元半的衣服,连一寸布料都没有!” 听到这话,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清儿那个小妮子?” 那女子双眼放光。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说道:“啊,你说的对,我记得有一次,我老公在给他缝制一身中山装,肖姨说料子和料子都足够,可青非却说不够用,最后他从裤子里拿了一块,加了两个钱。” “而且,我的衣服是用九英尺的布料买的,一厘米都没剩下,你拿了我三元的劳务费。” “……”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说到这里,众人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在肖姨的服装店里,到底是不是被骗了。 顿时,全场哗然一片。 无论“青”是不是偷了布料,现在看来,她已经涉嫌盗窃了。 “其实,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了。”女人好心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一米的布料,一美元一张!” “……”众人下意识地站在了女子这边。 “我还真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一个女孩子,生的这么水灵,做出这种事来,实在不太好。”“可是,我表姐前几天来这里买鞋的时候,只花了四美元。 此时,她正沿着回水湾村那条宽阔的泥道往前行,脑子里却没想着做什么,反倒是看到了那个叫纪友生的人,顿时想到了自己二舅。 想到二舅待自己极好,二舅还活着的时候,曾说过: “我们家青那么漂亮,那么聪慧,这样的人,娶了也是浪费。” “你的脾气好也就算了,谁说女孩子一定要对一个男人温柔一点?如果你不改变主意,那就继续吧,谁要是敢欺负我们,我们就一耳光抽过去。” “晴,你要努力学习,成为一个优秀的学生。” “你该不会中意了吧?” “……” 想到这里,清的眼圈就泛了起来。 清儿边走边想,到了村口。 如今,她每次回水湾村,都是从村子东边的修鞋店回来,免得被街坊们说闲话。 她提着袋子,路过那修鞋匠时,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姐姐!姐姐!” 清转过身,看到彭正提着一个巨大的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草,他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脸上全是汗水。 “大姐!”她喊了一声。 清走过来,扶着篮子,问道:“彭朋,这是你喂的吗?” “嗯。”鹏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妈妈说,我们可以在家里养一头母牛。” 她很清楚,朋友是家里最亲近的人,自从他会干活后,就喜欢上了割草、喂牛、赶牛、拖着牛去耕地。 "我很开心,"鹏哥说,"我早上醒来时,发现那头母牛消失了,我哭了很长时间。这会见到一头母牛,心情才好起来。” 清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你今天为什么不去上学?” “今天早上,就是期末考的最后一科,考过之后,我们就可以休息了,二哥也要到了第二天,他就可以休息了。等到新学期开始,我将升到四年级。 清这才想起,对呀,现在正是学校假期,再过两个多月,就是两个多月。 想到这里,她回到了家里。 在青与姚世玲、朋一起给牛拦草时,晴的一段话语让两人大吃一惊。 晴说:「妈妈,等这个学期开始,我也会去学校的。」她原本考上市的中学,后来二伯死了,家里没有足够的资金供她读书,而她又不愿意用纪彦均的钱,所以就没有读下去。纪宁芝常说青没有文化,那是因为纪宁芝即将参加高考,她才刚刚高中。而且,张放芳已经是个大学毕业生了,这个时代,很多公司都会给她安排工作,张放芳还没有毕业,就已经有很多公司找她了。 “上学?”鹏哥说道:“高中的费用很高的,姐姐,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我还想着,等我上了五年级,我就辞职,出去赚钱。” “胡说。”姚世玲瞪了他一眼。 第229章 已经没有用了 清笑了笑,拍了拍鹏鹏的头:“我不会退学的,你要努力学习,我会给你供你上中学,上,上,上,上,明白吗,我不会让你上五年级的。” “好。”鹏哥应了一声。 “想好了吗?”姚世玲转头望向青。 “嗯。”陈曌应了一声。青道:“在学校里,我们还能做衣服和鞋子,肖姨还说了,萧阿姨的服装店就交给我了,这样我就能给亮亮和彭鹏交上大学的费用了。” “那你就安心读书吧,我还小,可以自己挣钱。” “妈。”苏青桑叫了一声。清微笑着,阻止了姚世玲的话:“你放心,我能做到,我做得到,没什么难度,只要我有什么困难,你随时都可以帮忙。比如做鞋底,做鞋面,做衣服。” 姚世玲微笑道:“成。” 最终,清还是没有告诉姚世玲,她在县里的遭遇。 黄昏前,姚世玲与青正在庭院中擦鞋,做鞋。姚世玲一边干活,一边指挥着,两人一起干活,总比一个人干活要辛苦得多。 夜晚的水湾村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传来的昆虫和青蛙的叫声外,别有一番韵味。 她拿起一张小板凳,在床头坐下,桌上摆着一盏油灯、一张白纸、一把尺子、一把尺子,她拿着一支笔,在自己的身体上画了一圈,又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这就是她要给唐全的计划书。 直到深夜,她才觉得有些困,关了灯,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姚世玲想到肖姨不在,正好今天是亮和朋都休息的日子,便带着清进了店里,姚世玲一边给青做鞋子,一边也能照顾好店铺,毕竟她不能让青一个人待在店里。 “妈妈,姐姐。好久没有来镇上了。” 晴看了看向良,后者回答:“我在家看牛,做暑假功课。” 姚世玲点头:“好。” 吃过早餐,清,姚仕玲,彭三人上了泥路,直奔镇上。 一路走来,不断地有客人向他问好。 “去镇上。”王耀道。 “对对对。” “你要做什么?一次全家出动吗?” “出去转转。我想让彭鹏在假期里陪他玩玩。” 姚世玲一一微笑,一一打过招呼。 “嗨,朋友,你怎么换了一条新裤子?” 彭高兴地说:“是我姐姐煮的。” “想得美。” 鹏哥嘿嘿一笑。 三人经过时,村子里的人都在叹息。 “清儿变化很大,虽然每天都在镇上,但是脾气好了很多,也很体贴。” “你看看他的牛仔裤,还有姚世玲的牛仔裤,都是绿色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清会这么听话。”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以前他们还以为这条大黄狗是不能用来吃饭的。尼玛,他的脸都红了。 三十分钟后,清、姚仕玲和鹏哥三人来到了镇上。 朋一到镇上,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大肉包,清走过去用三块钱买了六个大肉包,彭轻松连吃三个,大叫美味,嘴都快流出来了。 姚世玲却觉得肉不够,全是蔬菜,还很粗糙,三块钱不值得。 晴微笑道:「那我们明日就自己做,多加些肉类。」 姚世玲连忙拦住她:“少花点钱,留着以后让你们三个继续读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青听了,沉默了下来。 三人边说边往肖姨的服装店走去,抬头一看,肖姨的服装店已经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清吓了一跳,难道是来捣乱的?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要把母亲和哥哥带来。 “青。”他叫了一声。 “青来了。”宫雨泽看着她,笑着说道。 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什么情况?”姚世玲问道。 鹏瞪大了双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清头一想,这是什么人?这可如何是好? “青!”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刘姐。 青微微一怔。 刘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迎上去道:“小青,你可算回来了,让我们好等啊!” 青一愣:“等我?” 姚世玲和朋都看了刘姐一眼。 刘姐呵呵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在县里的名气很大。人人都说,你小小年纪,就有本事,衣服和鞋子,你一眼就能看出尺码来。还说你缝制的衣服和鞋子都很好看。”刘姐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萧姨家外面的一群人:“你们看,他们都在这里给我们缝制衣服。” 出名?为什么会这么红? 姚世玲没听懂。 鹏鸟愣住了。 青有些恍然,纪宁芝的事,让她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无论是八十多年前,还是二十一世纪,人们都有一颗好奇的心,而宣传对自己的名气有好处。 “我也是来卖衣服的,人工费是五折的。要不,我给你五折?”刘姐也知道自己错了,她也是一时糊涂,收了纪宁芝的银子,又想陷害她,她都快被抓进去了,可她不但没有坐牢,反而还让她好好生活,知道了清是个好人,她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再加上大家都说她做的很好,所以,她也就顺水推舟,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既然你是客人,那就给你五折吧。”青说道。 刘姐高兴坏了。 一打开大门,顾客们便蜂拥而入,有的购买布匹,有的购买布匹,有的购买鞋类,从清晨就已经在忙着了。 还好,姚世玲,彭鹏,来帮忙了。 一上午的时间,早上青都在记录着数字,姚世玲则在一旁忙碌着,卖布料,卖鞋,剪布,接待顾客。朋友帮了他一把。 直到正午时分,宾客们都各自回去用餐,青,姚世玲,朋才算缓过劲来。 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巨款,他吃惊地说:“姐姐,我们挣了很多很多的钱,足够你去读书了。” 青笑了一声:“那也要等萧阿姨统计之后,我们才能拿到这笔钱。” 姚世玲的目光落在了向青身上。 清说:“肖姨的孩子出了点意外,她又匆匆离开,哪怕是我的店,也要办理相关的手续,再说了,她现在正是最落魄的时候,我们能不能帮忙,还是要帮忙的。这样,衣料和衣服的银子,就留着吧,一对扣三角,多出来的都归我。” 姚世玲点了点头,清如此通情达理,她也就更不担心了,不过,她还是问:“不过,你的人工费打了一半,肖姨会不会不高兴?” 清笑道:“这有什么损失?就凭这一点,我们的布匹销量就翻了一倍不止。” 姚世玲吓了一跳,“这么多?” “咕噜”一声,将二人的谈话给堵了回去。 清和姚世玲的目光都落在了向朋身上。 鹏哥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妈妈,姐姐,我好饿。” 二人相视一笑。 青道:“肖姨这里有锅灶,平常都是她让我做饭的,今天只做了一顿,等会儿我会告诉她的。” 姚世玲道:“我们不是有粗粮包子和豆沙么?” “多做一道。” “不要浪费,随便吃点就好。” 清拒绝了,赚钱就是为了让父母有更好的生活,她怎么可能这么节省,提着袋子就往集市上走。 她昨晚从唐泉那里赚了六百,七十元送了肖姨,四百六十元,一共七十元,算上四双鞋子,一对五元,一对三分,一对三分,一年下来,她赚了十八点八,四只白色的皮鞋,已经交了款。 她一共有八十多元,这八十元,足够她和梁欢这个新学期的学费了,剩下的,她可以继续赚钱了,到时候,她的学校就不用愁了,也可以把房子修好,免得下雨的时候,漏水。 一想到这里,清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她的人生一定会越来越好。 她去了菜场,逛了逛,一只两角一斤的鸡肉,她就挑了一条三两五分的,一共是四元二角。一进肖姨的服装店,姚世玲就开始抱怨:“你怎么还带着一只鸡肉?太贵了,一次就能让我们一家人过上大半个月,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姚世玲絮絮叨叨地说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下次再也不让青去买蔬菜了,鸡肉、马铃薯、米饭,这可是一笔巨款。 鹏鸟很想吃。 午膳还未做完,便来了一个人。 所以姚世玲下厨,晴则在一旁摆弄着缝纫机。 做完这一切,青让姚世玲把半白瓷缸里的土豆和烤鸡都盛了起来,准备今晚跟亮一起吃。她很忙,简单地用过午餐,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直到傍晚时分,青才关闭了肖姨的服装店,带着姚世玲和朋来到了大土路上,回水湾村。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星月初升,晚风吹拂着大土路上的白杨,让这里格外的安静。 姚世玲终于有空跟她说了一句:“青。” “嗯?”清应了声。 “今日,我似乎听到纪宁芝在酒楼大吵一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回忆了一下,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她这样做,对我们的生意也有好处。” 姚世玲闻言,默然片刻,欲言又止,“他们对我们家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嗯。”清应了一声。 “所以,你还想不想结婚?”姚世玲说。 “不嫁了。” 姚世玲一怔,纪彦均一直是她最大的忌讳,从来没有人敢说过纪彦均的坏话,之前还被她拦着,还被人揍了一顿,可这一次,她却冷静地告诉她,自己并没有要结婚的意思,这让姚世玲心中一喜,于是,她又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一趟纪家,将事情说清楚?” 说到这里,姚世玲忍不住紧张起来,等待着清的回答,清都好了,她也不希望因为家族的事情,影响到她们的母子感情。 “你不需要理解。” 姚世玲不解:“为什么?” “他们一点都不在意。” “那么,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立场。” 清想了想,又道:“等季彦钧回来,我们两家就定个日子,大家都到齐了,一切都说清楚了,不会再有任何的瓜葛。”是啊,不重要了,她跟纪彦均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姚世玲则是一愣,难道青真的把纪彦钧给丢了?可是现在,清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逼着她了,等纪彦均回家,两家的父母和受害者都能说清楚,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好吧,我们等季彦钧。”姚世玲也不多说什么了。 朋友忽然道:“姐姐,季彦俊什么时候能回来?” 姚世玲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快到村子了。” 清知道姚世玲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说,纪彦均的事,她还记得,上一世,他是在东州做生意的,后来就去了西州,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为此,她还跟纪彦钧大闹了一场,说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是的。 两个多月后见面,也挺好的,等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心情应该会好很多,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会变得冷静,也会变得更有底气。 “妈妈,二哥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鹏叫道。 青抬头,就看到亮站在院子的栅栏外,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正在用笔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妈妈,二哥正在写东西,他学习很厉害的。那天我们的数学和语言都在教室里,夸二哥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位。”鹏得意地说道。 青很是高兴,想到上一世,梁良高中都没有读完就参加工作,承担了家里的重担,她的心就揪了起来,她发誓,一定要让家里过上一世的生活。 “小良,你还没吃过东西吧。”姚世玲问道。 阿光这才抬起头,将手中的小木棍一扔,起身:“妈妈,您俩可算回家了,还没吃过饭吧?我熬了一碗粥,又把白面包了起来。” “暂时还不行。二哥,我这儿也有一只鸡。”鹏咧嘴一笑,举起袋子,露出里面的一只白色的瓷瓶。 “你这是在浪费钱。” 青笑道,自己这位大哥,有时候还真有点古板。 梁良没有理会她,直接走到了厨房里,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 姚世玲一边吃着饭,一边跟亮说起了在萧婶那里发生的事,亮才这次没那么生气了,每次清喂他的时候,他都会自己吃,还不忘帮朋友夹菜,朋友吃得满嘴都是油腻。 等他们都走了,晴偷偷地把一只新乡村的笔和一瓶黑墨水交给亮亮,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就不高兴了:“怎么又花了?” “收着吧,这是我自己赚的,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跟你说,下个学期的钱,我已经交了,好好读书吧。”青拉过亮的手,将一支笔和一支墨汁递到他手中:“你一个中学生,要是连一首漂亮的书法都不会,那就太丢脸了。” 亮拿着手机,没有说话。 第230章 谁敢不满意 晴刚要回到房间,亮子就说:「我已经为你搭好一张书桌,请你在桌上画画。」 晴转身时,良已进了屋,晴进了屋,只见屋中间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桌子很是简陋,却被人用刨子削得光滑无比,空隙处还用木楔和胶水粘上。 清拉了个小板凳,在桌子上坐下,正好合适。清是真的很爱他,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恨她,但实际上,他对她还是很在乎的,否则,他也不会弄出这么一张桌子来。 当天晚上,晴就搬来了油灯、尺子、尺子之类的东西,摆在桌子上,然后就在上面作画,这木头桌子,比床铺要好得多。 晴再次作画至半夜方睡。 第二日一早,他和往常一样,到萧姨的铺子里,梁良还留在家里,清,姚士玲,彭朋三人到镇上。到了午饭时间,清用一个白色的瓷碗做了一碗鸡汤,然后去市医院给肖姨的孩子看病。 这让肖姨一家人都是热泪盈眶。 肖姨的孩子已经做完了,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离开医院,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肖姨的脸上,也难得的浮现一抹笑容。 肖姨推辞不过,也就接受了,接过之后,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肖姨的奶奶说,萧姨真是走了狗屎运,这辈子都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 清安抚了一下肖姨,把肖姨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反复叮嘱她一定要肖姨回来,然后就离开了,赶往肖姨的服装店。 一回到萧姨的服装店,她就带着姚世玲和彭鹏在水湾村忙活了一天,一直到傍晚,她才回到了水湾村。 第三日,三人一起来到萧姨家,肖姨依旧未归,反倒是唐全,他早早来到萧婶家的成衣铺前,见到她,立刻笑道:“青。” “汤老板好早就来了。”清诧异道。 姚世玲也知道唐全,就是他用六百元买来的那幅画,而这三个夜晚,她都在做着自己想要的事情。 “妈。”苏青桑叫了一声。鹏哥忽然拉了拉姚世玲的衣服,“妈妈,快来看看,那是一辆轿车。” 姚世玲循着朋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那里,姚世玲惊呼出声。 鹏哥很是奇怪,他走过去,伸出手去,却被姚世玲一巴掌打开:“你不要碰它,弄伤了我们可不能赔偿。” 鹏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臂,看向那辆轿车。 不止是姚世玲和朋,就连路过的行人,也都被这辆车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辆小轿车。” “那是什么人?这车怎么卖?” “菲亚特126 P,进口的,大概在1万多块钱。我在报上看了一下。” “10000!好高的价格!” “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来青市买衣服的吧?” “我敢打赌,这衣服的做工很不错,能吸引几万块钱的人过来,这辆车太漂亮了。” “……” 这时,晴把肖姨的衣服铺的门推开,把汤权叫了进去。 在倒茶的过程中,汤权在肖姨的铺子内转了一圈,又看了看里面悬挂的衣服,又看了看柜台上摆放的鞋子,问道:“你还能缝制这样的衣服与鞋子?” 晴把茶杯递到唐泉面前,说:“会,中年男人都喜欢这样,为了讨好他们,我才弄了这么一个。” 汤权拿起茶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一条旗袍上:“这可不是那么好织的。” 清将袋子里的图纸取出来,一边说,一边道:“这件衣服虽然简单,但是要想让人觉得舒服,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泉走上前去,拿了一套衣服,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他仔细地看了看店铺,对清的知识和手艺都很有自信,随后,他指着一套老人衣服说道:“这衣服不是你缝制的。” 清光扫了一眼,道:“肖姨,也就是前几天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位萧阿姨,这家店铺就是他开的。” 汤权点了点头。 清将图纸拿了过来,交给汤权:“汤老师,您看看,我把这条裙子分成了大小三种,大小、布料和细节我都做了标注,还有一些小的细节,你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的。” 汤权拿起图纸,仔细地看了一遍,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专业,当他打开图纸的时候,忍不住激动起来,没错,这才是他想要的衣服,等他找到合适的尺寸,才能让人眼前一亮。 “没问题。”唐泉接过资料,兴奋地说道。 青笑道:“如此甚好,就此作罢。” 汤权说:“等一下。” “怎么了?”青问。 “我想请你帮个忙。”汤权说道。 “你说。”青问。 “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把我们的服装首次生产出来。”汤权说道。 “这不是我们的约定。” 汤权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小觑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的印象,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杀伤力惊人。她看似天真,实际上却是个聪明人。别看她年轻,但平时都很沉稳。有时候,她还会流露出一丝天真,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那就重新签订一份合同吧。”汤权说道。 青挑了挑眉毛:“你要不要换一份?” 汤权说道:“对,我们重新签订合同,聘请你做三天的指导,三天的工资,一百元,如何?” 三日的时间? 虽然这年头,连机器都是手动的,但对于汤权这种有自己公司的人来说,三天时间就能做出一套新的服装。 清想了想,对着姚世玲和鹏哥点了点头:“好吧,但我要跟我母亲说一声。” “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好。”王耀应了一声。 清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姚世玲。 姚世玲惊叹道:“一百,三天,这是多大的手笔。” 晴:“应该不会太多了。” “此话怎讲?” “好像是要把我的衣服扒下来,然后翻身。否则,他不至于如此着急。” 姚世玲不明所以。 清并没有跟姚世玲解释的意思,她知道姚世玲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所以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要跟他一起回他的服装厂,这里就由你和朋友负责了。” 姚世玲担忧道:“那我陪你走一趟好了。 “不用,你只要在这里看看就好,测量完之后,你自己也会帮人测量,到时候,你就照着我刚才画的那张图记录一下。”青说道。 “你自己一个人,我可不太相信,不如让鹏哥陪着你。”姚世玲可不想让一个女孩子跟着别的男生出去,影响不好。 听姚世玲这么一说,青大致就明白她想说什么了,便点了点头,“好吧。” 青,朋这才跟随汤全离开,汤权则去了马路旁的轿车。 小青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辆菲亚特126 P,也就是那个时代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小平头”,原因是它的构造很简单,而且很轻便,没有车尾。她还记得,高跟鞋要上万块钱,那时候,高跟鞋就是几万块钱的标志。 “姐,我是不是也要打车?”彭拉了拉她的袖子。 清低头一看,发现他那张黑瘦的小脸上多了几分肉,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激动和激动,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高跟鞋。 “好吧,我们打车去。” “是吗?我可没有。” 青小声道:“放心吧,我以前也是第一次。” 鹏哥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扯了扯清的袖子。 唐权打开车门:“上车吧。” 清先弯下腰,钻进车里,带着鹏哥走了进去。 等他们上了车,老鞋匠就起身,看向姚世玲:“清的妈妈,清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姚世玲微笑道:“她让清帮我打理衣服。” “他是特意来接我的?” “对。”叶伏天点头道。 老头竖起了大拇指:“这下可发达了。” “哪能啊。”姚世玲抿嘴一笑,“随便逛逛而已。” 姚世玲这样一说,周围的人都不相信,很快事情就闹得满城风雨。 “晴开着一辆小车,是要给别人缝制衣服的。” “明白!而且,那个人还特意来找她!” “你也太牛逼了吧,一万块钱都能请得动她。” “也就是清的手艺好,否则这一次来,连油钱都不够,据说一次穿着一双大皮鞋,就能抵得上我们一个月的口粮。” “是吗?” “……”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唐泉的车,朝着南州市而去。 鹏在车厢里紧张地等待着。 清轻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放心吧,你看看现在,就像是在做一辆公共汽车。” 鹏哥转头对着向晴说道:“这位女士,我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清:“回头我送你一程。” “好。”鹏哥应了一声。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南州市,七转八拐地来到一座工厂门口。 唐全,清,彭下车。 唐全朝工厂一指:“在这里。” 青面无表情。 朋瞪大了双眼,看得目瞪口呆。 朋瞪大了双眼:“这么多?” 唐权笑道:“只有二十多例。” 二十多个? 彭鹏在萧婶的服装店住了两天,从姚世玲那里得知,肖姨那里有一套蝴蝶牌的机器,每一套都要一百七八十元,二十套就是一百多万。鹏鸟低下头来,用手指数了数。 唐泉对着青道:“进去吧。” 清拍了拍鹏鹏的脑袋:“鹏鹏,再见。” “小姐,那些机器得花掉四万五,”彭彭低声说,“他真有钱。” 清微微一笑,汤权都能开上一辆运动鞋和一辆小轿车,再去买一套新的,也就是四五千的价格,但看到汤权如此急切地想要图纸,工厂里的二十多辆机器,现在还在运转的,只剩下十多辆,显然是遇到了麻烦。 “汤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汤总好。”陈曌招呼了一声。 当汤权带着秦鹏走入工厂时,工厂里剩下的十几个人,都向他打了声招呼。 “好好好。”苏逸云这才松了口气。唐权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忙碌,然后大声道:“朱大师,叶大师,请到我这里来。” 正在此时,两个穿灰色衣服的男子从缝纫机前面走过,微胖的叫朱大师,瘦削的叫叶大师。 “唐总,早上好。” 唐全朝两人微微一笑:“过来,我来给两位引见,这位是我新聘请的服装顾问,晴。稍后,她要跟大家商量一下,如何打造一件新衣服。” 服装设计师? 朱师傅和张师傅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清,清身穿一件花衫,头发梳成一个马尾,皮肤白皙,有些胖,一双大眼睛更是水汪汪的,很是漂亮。 可是,这位服装顾问明明长得跟个小孩子似的,怎么可能是服装专家?汤权服装厂的利润实在是太低了,低到唐总的脑子都不好使,所以才会铤而走险? 汤权微笑道:“清,这两个是汤权服装公司的朱大师和叶大师。” 清先是微笑着打招呼:“你好,朱大师,叶大师,你好,我是清,很高兴认识你们。” 朋友也有样学样,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倒是朱大师和叶大师,对清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唐权有些不好意思,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青面无表情。 鹏见朱师傅,张师傅的姿态,心中很不舒服,直要把青儿拖出去。 清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让他冷静下来。 汤权从皮包里拿出一张蓝色的素描,朝服装厂走去。 清招了招手,让朱大师和叶大师往前走。朱师傅,叶师傅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服装柜台前,观看那份“画稿”,而青和朋则是紧随其后,站在角落里。 朱师傅和叶师傅都看向了小青,这小姑娘还真是客气,刚才的冷漠也少了几分。 见到汤权打开的图纸,众人都是一怔。 “这是一件蓝色的毛衣,圆领,短袖,长裤,七分裤,同样的款式,却有很多种。汤权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他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 朱师傅和叶师傅都是经验丰富的裁缝,手艺和眼力都是一等一的,只要有合适的款式,他们就能把衣服做得跟真的一样,连边角都能精确地算出来,眼光更是毒辣无比。他们只是缺少创意,看似会做衣服,而且还能做出最好的衣服,可是,想要让他们做出一件让他们满意的衣服,却是不可能的。 第231章 这是我的地盘 汤权试过几次,都被两人拒绝了,要么是现代风格,要么是风格过于传统,没有任何吸引力。 而现在,同样一套衣服,却大不相同,既适合当下的潮流,也有自己的风格,光看一眼,就能将女子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让朱大师和叶大师都是一愣,或者说,是惊讶。 朱大师:“她……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没错。”听到罗德的询问,罗德点了点头。唐全将图纸看了一遍,图纸上不仅有详细的衣服图纸,还标注了材料和比例。 朱师傅和叶师傅都是一愣,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赞同,然后才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着清。 晴今日的穿着是一件蓝红色的花格棉T恤,袖口一直垂到手肘位置,袖口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圆扣,工作时可以把纽扣解下来,挽起袖口,非常好用。她的双腿是一双扣带晴伦布拖鞋,虽然没有露出多少脚尖,但却很干净。 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活力和优雅。 朱师傅和叶师傅都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问道:“你这衣服是哪里缝制的?” 彭鹏没好气地说道:“我姐姐的衣服是我姐姐亲手缝制的,哪里有那么好的衣服?” “你从哪里弄来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这是我姐姐亲手做的!”鹏哥打断了他们的话,显然对小青的表现很不满。 “对成年人要客气。”清温和地对朋道,她很高兴朋友会保护她。 朋友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朱大师和叶大师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他们亲手绘制了衣服,而且还做出了如此完美的作品,而且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的贴心。这,这孩子,等等,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 “朱大师,叶大师,有什么事吗?唐权问道,从两个大师的反应来看,他们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 “没,没,没有。”朱师傅和叶师傅赶紧回答。 “你的设计图很好看,很好看。”朱大师说道。 唐权心中一喜。 “那就好。”青一如最初那般,温文尔雅,谦和有礼。 朱大师和叶大师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这位小姐实力高强,为人又谦逊有礼,他们两个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被人如此轻视,实在是太丢人了,想到这里,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说说你的想法。”青看着汤权,说道:“我也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朱大师和叶大师。” “没没没,还请您多多指教。”朱大师一扫之前的冷漠,恭敬地说道。 “是啊是啊,应该是我们来问你的。”叶大师也是跟着说着。 清对两人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忙道:“哪里哪里,朱大师,我不过是运气好,给唐董做了一套衣服,还能被唐董看中,两位前辈的阅历和实力,实在是让我佩服。” “不,你是个人才,我们什么都不是。” “哪里的话,朱大师。”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青敬朱大师和叶大师都是有技术有见识的。 朱大师和叶大师都知道清姑娘武功高强,见她被自己等人如此轻视,也不生气,依然谦虚,心中既是惭愧,也是佩服,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成就。 汤权在旁边看得直乐,也跟着做了起来,拍拍鹏儿的小脑袋,道:“你姐姐真棒。” 鹏哥一副很自豪的样子:“那当然。”如果说之前,他对小青并没有什么好感,那么现在,他对小青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了,大家都不要拍彼此的马屁了,我们还是商量商量,该怎么选衣服吧。”唐泉提议道。 “好的,好的。”朱大师连忙道。 “好。”小青应了一声。 朱师傅和叶师傅立刻围了过来,一边看,一边低声议论,偶尔还会征求一下青的意见,以示赞同。 清诚实地回答,并且询问。 朱师傅和叶师傅都是做了这么多年的裁缝,见多识广,把青给说得服服帖帖,对这两个人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与此同时,她机灵的脑子和独特的想法,也得到了朱师傅和叶师傅的一致好评。 三个人的口味都很符合。 接着,三人开始折叠,划线,划点,讨论,下剪刀……,在一边看着的唐全不住的点着头,心想这一百元的价格,还真不亏。如果能够将青纳入自己的麾下,唐泉服装厂的发展速度将会非常快,只是不确定青会不会答应。 朱大师道:“那就这样吧,我跟叶大师一起去做两件衣服,小青,你就别来了,等晚上把衣服弄好了,你就可以去看看了。” 清笑道:“多谢朱大师,叶大师。” “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正好是正午时分。 汤权提出邀请青,朋共进晚餐。 青没答应,说她在城里有事,所以拒绝了。 汤权道:“等你办好了,我带你去镇上。” “汤老板,不必了。” “不用了,汤老师,汤老师。”唐全笑眯眯地说道:“那你就喊唐叔好了,我这个年纪,你喊我一声叔也不过分。” 清没有推辞,微笑道:“好的,唐叔您先去,我哥说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等我们忙完了,我再送他一程。” “那行。”唐权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了。” 清朋这才向汤权告辞,然后出了唐泉服装厂。 二人刚刚离开,朱师傅和叶师傅就迎了上来。 “唐董,您这是从哪里请来的女演员啊?”朱大师问道。 唐权笑道:“可能是有缘,在医院里偶遇。” “那我们的服装厂就有救了。”朱大师说道。 汤权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下好了,自己这双皮鞋算是捡回来了,没必要再把它当成旧汽车出售。他望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这才放下心来。 从服装厂出来的青,青一路往南州市市的中央行去。 南州市的发展还处于起步阶段,道路周围没有高楼,到处都是高低不一的楼房和平房,道路两边都是商铺,路上不时驶过过拉达,波罗乃兹,菲亚特126 P,甚至还有一辆桑塔纳,南州市的富豪似乎越来越多了。 “小姐,我们要到哪里去?”彭问道。 “我们先吃点东西。” “吃啥?”韩非:“……” “你要什么?” 鹏哥没吭声,他也很喜欢,可是这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于是,他就指向了一条巷子:“那里有一家大包子,阿姨,我们去买两个。” 清当然不会让朋友们吃包子,她想让朋友们吃饱喝足,于是,她去了一家国有餐厅,要了一盘羊肉和一碗青菜面条。 羊肉羹的价格是30美分一碗,三毛一碗,有白菜,有粉条,有羊肉,还有几根羊刺,但是很好吃。 一碗菜的价格是十五美分,一碗十五美分,里面有菠菜,有葱花,有油豆腐,很漂亮。 “小姐,这个很贵吗?” 青笑道:“我这次可是赢了100元呢,我请客。” “100元?好多啊!” “好,那你就好好享受。” 鹏很高兴。 二人说完,服务生便把羊羹和一碗青菜面条端了上来。清将羊羹推向了鹏子,并分了自己的半碗面给了鹏子。 鹏直说要把面条给他,让他去喝羊羹。 青嘴上说他不爱吃羊肉,非要朋友听他的,所以他端着一大盆的羊羹,就着面粉,大口大口地喝着,虽然他身材瘦小,但胃口却很大。 没过多久,一碗羊羹便空了。 “你是不是饿了?”青问。 鹏魔咧嘴一笑:“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满足。” 青笑道:“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能填满肚子。” “嗯。”鹏点了点头:“喂,你饿不饿?” “吃饱了。”步方吐出一口气。 “不过,你的饭量还不如我的一半呢。” “我不能吃太多,否则会影响我的容貌的。”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我们水湾村的女人没有你漂亮,他们都说你是整个水湾村最漂亮的女人。”彭鹏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清儿一听,高兴地大笑起来,接着就去钱村的柜台,拽着鹏儿出了国有餐馆,在路上四处张望。 “小姐,有什么事吗?” “寄卖行。” “你要做什么?” “逛街,顺便见一下老师。” “你看他做什么?” 朋友问了一大堆问题,秦一一一一说,上一世,她上了中学,还没有读完一个学期,就接到了舅舅的死讯,她一下课就扔下了包,急匆匆的赶到了事发地处。 她二叔是个很乐观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他没有给自己存下任何的存款,每一年的学费都要五十多,而那个时候,他还要交二十五元的学费,如果没有青二叔,家里连她的学费都交不起,所以,他才会主动退学。 这一世,她要读书,要读书,要改变前世的生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去跟班主任谈谈学习的事情,现在的教师都是很负责任的,只要他一开口,他就会答应。 她已经记不清老师的住处了,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她找了个代售商,给她带了八斤红糖和八两糕,然后带着她来到了南州市最好的学校,因为学校的老师还在。 她询问了一下老师家的住址,果然对得上。然后,他就把朋友叫到了老师那里。 老师就在南州市,一栋一栋的小平平房里,清一个一个地打听,最后才来到老师家里。 带队老师是个胖乎乎的妇女,见她有了动作,愣了一下,才叫了声:“青?” “赵老师。”清显然没有料到这位老师会认出她来,立刻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赵小姐,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您。” “找我?”他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嗯。”清应了一声,她要去学校。 “你还想继续读书?那太好了。” 教室很大,里面摆放着很多书籍,老师搬来两张椅子,让两人坐在上面。 “热吧?”老师说着,拿出一把电风扇,对着几个学生吹了起来。 此时的南州市,已经有了电力供应,许多人家都走进了家门。 再有一个多月,青所在的城市就能用上电了,鹏对这个电风扇很是好奇。 “赵小姐,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反正你也是我的学生。” 青问:“这个学期我打算去上学,只是不确定我是否还会被学院录取,以及我的入学资格问题。” “没事,我会给你注册一年的,再说了,我们也很支持你,你考上了大学,我们很欢迎你回来的。” 青听了,心中一喜。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是……” “怎么了?” “是啊,你都毕业一年了,我们班有文科和理科两个班,我只是个小跟班,所以下个学期,我要教二年级的语文课。你要是复读一年,我会通知校长和基他班的老师。如果是升级的话,我担心你会跟不上,到时候会有很多选择。你自己选择吧。” 清想了一下,考虑了一下,说道:“赵先生,我要跟您一起上课,我可以利用这个假期,把我落下的功课补上。” “好吧,反正我放暑假也没什么事,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清。 “没有。”陈曌摇了摇头。正在吹扇子的朋友插嘴道:“赵小姐,我姐姐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用我那破笔来写东西。” 清有些不好意思,二伯走的很快,她走的匆忙,东西都掉在了地上,她很失望,也就没再去看。 “没事,我这里有很多,你拿去用吧,什么时候开学了还我就行了。” 青千恩万谢。 跟老师聊了几句,我便拿出了八斤糖和八斤糕点,递给了老师。 老师坚决反对。 清坚持要把他放下来,然后拖着鹏儿就往外跑,老师拦都拦不住,只能放弃。 “姐姐,这里的书籍真多。”清和鹏一人扛着一大堆书籍,从老师家的院子里走了出去,彭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青把比较大的书籍放在一个袋子里,自己拿着,剩下的几本,则交给了朋友。 “嗯,好多书籍。”好多年没有接触过书籍的清,一下子抱起那么多书籍,多少有些感触,得到老师的支援,她也就放心了。现在,他总算是可以回学校了。 第232章 开始清账 “我们能不能回去了,太太?”鹏哥手里拿着那本书。 “好了,回去吧。” 在前往大马路等公共汽车之前,庆子为鹏儿买了一块年糕,让鹏子在车上享用。 鹏大咬了一口,说自己今天吃了那么多好东西,要给弟弟和母亲留下一些。 清也不反驳,只是微笑。 二人站在大马路上,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这辆车终于开了过来。 清儿带着鹏鹏上了车,经过了大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才来到了镇上,然后直接去了萧姨的成衣铺。 一进门,便见到了久违的萧姨。 “小清,你怎么又来啦?”肖姨很是亲切地招呼着。 “肖姨,你怎么会在这里?”青放下一本书袋,问道。是不是离开医院了?你的钱够不够?” 肖姨微笑道:“儿子还在医院住着,有足够的资金,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整理一些行李。” 清没有理会他,姚世玲却对她使了个眼色,清这才意识到肖姨口中“收拾东西”是什么意思。 “肖姨,您这是要离开吗?”清惊道。 “肖姨,您这是要离开吗?”清惊道。 肖姨微笑道:“是这样的,我这次过来就是要跟你把房子的产权转移一下,然后再离开。” “你要去哪里?” 肖姨抿嘴一笑:“回去种田吧。” “你不会再给我缝制衣服了吧?”青问道。 肖姨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铺子都没有了,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哪里还能缝制衣服?”然后肖姨又说:“还好,我的孩子活下来了,这是最开心的事情。” 清:“……” 肖姨转过身,从帘子后面拿出一张毯子,将它塞进了麻袋中。 姚世玲知道自己不能一个人扛着麻袋,忙道:“肖姨,您就别着急了。” 肖姨笑呵呵道:“大嫂,我已经劳烦您和小清不少事情了,这点破烂,也不能再占用您的地盘了。” “哪会啊。”叶子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姚世玲的话音刚落,清就出声了,“肖姨,您要不要再给我织一件衣服?” 肖姨一怔,他是有想法的,所以她回头望向青。 青道:“肖姨,您能不能留在这里,照顾萧阿姨的铺子?” 肖姨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手里捧着一团棉被:“不过,这家店铺都是你开的,我管那么多干嘛?” “那就麻烦你了,等你赚到六百元的时候,再来收购店铺如何?”青问道。 肖姨整个人都呆住了,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我连六百都凑不出来。” 青道:“你可以。” 肖姨直勾勾地看着清,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小青说:“肖姨,您也知道,现在县里的日子过得很好,裁缝店也多了起来,六百元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听到这里,罗德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清打断道:“肖姨,肖姨的铺子,你能不能替我照看一下,我这里的鞋,你只收三角,其他的布料,衣服,针线,利润四六分成。” 四六的分成,这是什么概念? 肖姨愣了愣,清居然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按理说,她一个月也就二十多块钱,四六分成对她来说实在是高了,秦和姚世玲为了救她的孩子,连一头母牛都卖了,这份恩情,她必须要还。 “清,那可不成,你要是有什么事,每个月给我一二十元就可以了,我可不会要什么分成。”肖姨一口回绝。 清则道:“肖姨,您先别急,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回南州了,因为我母亲需要休息,只能在这里帮她打理店铺,你要是同意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人情了,你也不希望肖姨的店铺倒闭啊。” 肖姨问:“你为何要前往南州?” “我姐姐要上中学了!”鹏哥补充了一句。 肖姨回头一看,只见彭鹏手里拿着一本有些年头的书籍,封面上用大字刻着两个大字:《历史》。 肖姨问:“你一定要去学校吗?” 青点头:“是啊,我要多学点东西,多学点东西,多学点东西,多做几件漂亮的衣服。” 清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肖姨能清晰的感觉到,清的决心和信念,让她很感动,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清的不凡,无论在处理事情上,还是在处理事情上,都很有天赋,如果她肯努力,将来一定会变得更好,她配得上最好的教育。 想到这里,肖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忘恩负义,所以她接手了萧姨的服装店,就是为了让她能拿到更多的钱,来支付青的学费。如果她不接手,肖姨的服装店就会倒闭,到时候,她能不能凑齐学费,都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里,肖姨不再迟疑,鼓起勇气道:“好吧,青姐,你就别担心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让你赚得盆满钵满,你六四分成,就算你每个月给我一二十元,我也会赢的。” 姚世玲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她之前还在考虑,如果青真要去学校,这家店铺就不开了,那就太浪费了。 晴也微笑道:“多谢萧阿姨。”既然肖姨答应了,那她的家庭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而且她还能从萧姨的服装店里赚到更多的钱。 清萧两人商量好以后,肖姨就急匆匆的把青晴送到了附近的警局,不到一个多小时,就把事情办好了。 肖姨用自己的房子还清了清的债务,肖姨这才放下心来,在她家乡,房子多得是,只要她还能做衣服,每月都会有工资。 看到这一幕,老村长不禁有些惭愧,他之前错怪了秦家人,转头对王大道:“让你老婆停下来,咱们算算,这两户人家的麦秆堆,能少赔钱就少赔钱,咱们可都是靠麦秆和玉米秆盖屋子的。” 王老大老脸一红。 王婶一听到赔偿两个字,眼睛一瞪,“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她是真的晕了过去,脑袋撞在了树上,顿时,一股血流了出来。 “老虎妈妈,老虎妈妈!”王大连忙跑过去检查。 王婶晕倒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演戏,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当王大将她翻过来时,她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了鲜血,她的脸也变得苍白,她的嘴唇也变得青紫,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晕过去了。 一群人围了上来,又是叫又是叫,又是抓,直到将王婶掐醒。 王婶躺在了那里,哀嚎道:“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赶紧带她去见见那位大人,希望他没事。” 王大背着王婶,一路向村子走去。 他担心会有生命危险,也跟了上去。 二虎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在后面。 院子里的喧闹声消失了,左邻右舍都带着忧郁的神色看着那堆烧焦的麦秆。 “怎么办?王大他们会不会赔钱?” “只要她不骗你,你就会付出代价的。” “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村长很坚决,如果我们不赔偿,我们也不会拿到政府的补贴,难道还能用强不成?” “恩,说的也是。 “” 街坊们互相看了看,然后纷纷上前安抚姚世玲,毕竟都是街坊,难免会闹出点小矛盾,姚世玲和小青也不是真的冷着脸,只要保持礼貌就行了。 不多时,天空就黑了,所有的稻草都被烧得干干净净,众人唉声叹气,纷纷离开。 “妈,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清儿把姚世玲拖进了小院。 “那王婶呢?” “等着镇长大人的决定吧。” 姚世玲问道:“这件事,由镇长来办吧?” 清:“知道了,妈妈,你也累了,我们去准备晚餐。” 清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王婶的事情了,她只是在豆浆里夹了两个包子,实在是太饿了。 “我也很想吃。”彭说道。 “喏,拿着。”良拿出两包酸梅汤和两包唐僧肉。 鹏鹏眼睛一亮:“这是你的?” “这是我的。” 姚世玲眼睛一亮,看样子亮儿对小青已经没有偏见了,现在愿意叫她姐姐了。 “那就来吧!”鹏哥接过酸梅汤,大口大口的啃着,一副贪吃的模样。 顿时,清和姚世玲都笑了起来,一家人紧张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回家之后,姚世玲在厨房里点燃了一只油灯,为节省燃料,梁良在厨房里捧着一本书籍,鹏子则在灶台旁煮开水。 清告诉姚世玲,这场大火是从王婶家里开始的,王婶最喜欢抓蚂蚱,所以才会把它们都给粘上,但现在却没有,所以不可能是朋友放的。 村里一半的人都来了,只有王婶的二儿子没来,估计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偷偷跑掉了。 姚世玲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她点了点头,去洗手,正要去厨房,就见清拿出了洋葱和新鲜的肉。 “你怎么又要吃肉?”姚世玲没好气地说道。 姚世玲考虑到一家人都被吓到了,决定好好吃一顿,安抚一下情绪:“攒着吧,你以后也要读书。” “知道了。”清微微一笑。 接下来,母女俩洗菜,切菜,叠菜,期间亮鹏也在旁边帮着,很快,肉馅和葱花就被切好了,混合在一起。 姚世玲在和面,在做包子。 把水烧开。 鹏鸟在旁边垂涎三尺。 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又白又嫩的肉馅韭菜水饺就被端了上来,香喷喷的香味扑鼻而来。 一家人围坐在菜板旁,一边吃饭,一边互相称赞。 朋大口大口地喝着:“好好吃!” “是啊,挺好吃的。” 姚世玲微笑:“那你就别再多吃了。” 彭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边问道:“老二,你喜欢不喜欢?味道怎么样?” 亮:“再美味的食物也挡不住你的嘴巴。” 清和姚世玲都笑了。 “姚世玲,晴,你在不在?” 阿炳吓了一跳,马上跳了出来:“不要吃饭,快拿去!” “是村长。” “那你怎么来了?”姚世玲问道。 “你就做个和事佬,母亲,我帮你开门。”青站起身,对邵玄说道。 “去吧。”姚世玲一边说着,一边在厨房里打扫卫生。 “娘,村长和村长来了。” 姚世玲拿着一盏油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梁良和彭妮紧随其后。 “村长,组长,欢迎光临。”姚世玲微笑道。 “见过镇长,见过团长。” “好好好。”村长咧嘴一笑,道:“两位吃饭了吗?” “吃过了。” “村长,组长,我们去客厅坐坐,喝点热水。”姚世玲叫道。 村长和村长都是来谈判的,所以都应了一声:“好。” “梁,鹏,你去西边的房间取衣服,然后洗个澡睡觉。”姚世玲吩咐道。 “我要到路上走走,妈妈。”鹏说。 阿光把他拖到了西厢房:“今天中午才发生火灾,哪有心思去玩耍?我们不打了,就等着吧。” 梁朋和梁朋经过村长和队长身边,二人都闻到了一种非常美味的猪肉和葱的味道,二人转头望去,只见亮和朋嘴巴上都是油光。 现在的人,对肉和肉都很敏感,一年下来,也就是春节和元旦的时候,才能吃上两次肉。 不过,看起来,青家人都在做着饺子,连村长和队长都在说,这秦家,不是村子里最贫穷的一个么?这大过年的,还能吃到肉? 村长和队长都在想,这水湾村,恐怕就是青家最有钱了,这些八卦的妇人,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回事,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村长,队长,请坐。”一进屋,清就端着两张木凳走了进来。 村长和小头目看了一圈大厅,这间大厅看起来和自己的大厅没什么区别,不过显然要干净许多,桌子、桌子、椅子、木盆架都收拾的井井有条,让两人都忍不住暗暗佩服姚世玲和清。 “村长,队长,喝点水。”清端来两个杯子,然后在姚世玲面前坐下。 姚世玲问道:“村长,队长,大晚上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村长和队长对视一眼,立刻开门见山。 村长叹了一口气:“是啊,昨天晚上二连后院着火了,你也看到了,我对不起朋友,还请您不要见怪。” “没问题,没问题。”姚世玲回答。 清在旁边静静聆听。 “你也看到了,老虎的母亲被烧晕了,他母亲被人用木棍刺穿了脑袋,虽然没事,但是我们家的经济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老村长说着,转头向了领头的人。 第233章 开始做事 “算上你,一共有七户人家被烧了,而且你家里还跟王婶起了矛盾,我们的想法是,王婶家里的口粮都快用完了,你能不能让王婶一家给她一点补偿,王大刚在我们面前都快哭了,我们都是街坊。” 他明白村长和队长的意思,王大自知理亏,不愿意赔偿,所以才让村长和队长帮忙,让他们不要赔偿。现在村长和队长已经开始攻击他家了,如果村长和队长同意了,那他们就可以用自己的家人去威胁另外六家,他们就会说,青和王阿姨都快吵成一团了。从那以后,她就成为了街坊们的笑柄。 “村长……”姚世玲张了张嘴,却被清阻止了。 姚世玲的目光落在了向青身上。 “王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赔偿,要不,你问问杨老太太和周先生一家吧,他们都是我们的前辈,我们会听从上面的命令。” 村长和队长都是一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清小姐竟然看穿了他们的意图,还用这么大的力气,将他们逼入了绝境。 清儿问道:“村长,队长,杨婆婆一家,周大哥一家,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村长和队员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我、我还没有问过那两个人。”老村长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清微微一笑,道:“你就别管我们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切都听他们的,村长和队长,你觉得呢?” 村长和队长顿时尴尬,青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在打他们的脸,他们一家被人欺负,不帮着讨回一个公道,想要帮别人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村长和队长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一出门,领队就怒道:“都跟你说了,不要恃强凌弱!” “我能怎么办?王大夫妇太难缠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他们用政治手段,不听领导的话,那就杀了他们的家人!不要一只耗子坏了一锅粥。你以为你今天被人陷害的还不够多么?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姚世玲,青青,梁朋,都是学霸,你听我说,他们家虽然穷,但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被他们甩得远远的!” “没办法,王哭让我很不爽!” “多问问他们,看看他们要赔偿多少钱,该有的规矩,我们必须遵守,否则,我们就用法律来约束他们!我倒要看看,王大夫妇有没有意见!” “成!”村长本来就没打算帮王大当说话。 说着,村长就去杨婆婆的家里。 这边青和姚世玲一边打着鞋,一边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相比起姚世玲的低调,清的性格则是低调,有麻烦就往前冲,有什么好怕的! 姚世玲笑道:“你这脾气,都快跟你二伯一样了。” 青笑道:“我的生活,可比二伯强多了。” 一提到青二叔,清就想到了纪炎,便道:“妈妈,我看见他了。” 姚世玲吓了一跳,手上的针都快刺破她的皮肤了。 晴抬起头,对姚世玲说:“我已经告诉过他,我不会嫁给纪家的,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姚世玲上下看了她一眼,“真的?” “是啊。纪彦钧一直看我不顺眼,是我用二伯的名义,将他牢牢的束缚住了。”清淡淡道。 姚世玲又道:“季彦俊是什么意思?” “被他气死了,但是,之前我们闹矛盾的时候,他都没有来烦我,这一次,更是如此。反正我马上就要进城读书了。”清笑道。 姚世玲见清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感情,姚世玲松了口气:“那就好,等你上了中学,好好读书,等你上了大学,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聪明的人才会更聪明。” “嗯。”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夜,青并没有马上入睡,她一直在思考姚世玲说过的那句话。 高中,大学,恋爱,这一生,她都不可能有第二次恋爱了,上一世,她35岁就病了,这一世,是35,还是34,30,还是20? 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恋爱,简直就是祸害。她要做的,就是挣钱,让母亲过上更好的生活,让亮亮和朋朋有一个坚实的后盾,让他们自己去打拼。 这么一想,清并不难过,本来自己就是靠自己挣来的,哪怕二十多年后死去,也值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舍。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王婶在村口大叫:“不会吧!我家麦秆堆全给烧掉了,你让我怎么赔偿!只有杀了我,才能赔偿!” 青听了,微微一笑,很快,她就觉得累了,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青起床的时候,姚世玲和彭正在篮子里打着玉米,土墙上的玉米已经被采摘得七七八八,装进了一个瓷碗。 “妈妈,鹏鹏,这是怎么了?” “揉了揉,揉好了,我们就到河里种玉米了。”鹏哥说。 此时,良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着她喊道:“吃饭了。” 昨天晚上的饺子还剩了很多,被姚世玲放进了大缸里冻着,但还是老样子,亮和彭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青问:“我们不是胆小鬼吗?” “豆子已经种完了,再过几日再种些玉米和小麦,等到八月十五你休假回家的时候,就可以吃到了。” 青略一思索,又道:“咱们家里还有不少玉米和地瓜种子吧?” “很多,有什么问题吗?” 青反问道:“王婶的房子都被烧毁了吗?” 姚世玲一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妈,你别管他们了,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要去一趟市,把剩下的工作都办好了,就回市区了。” “好。”王耀应了一声。 用完了晚饭,她揉了揉自己的头,提着袋子回了镇上。 出了镇子,肖洛把姚世玲给他准备的两双鞋递给了肖姨,然后在四个十字路口等了一辆大巴,然后就朝唐泉服装厂赶去。 汤家的工厂已开工,看到晴来了,朱师傅,叶师傅都很热心的迎上来,将衣服拿给晴观看。 青看把两套衣服拿出来,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朱大师和叶大师都放下心来。 唐全也是一脸笑容,感激地向青道谢。 唐全实在是有点不舍,如此人才,放着不用,实在是浪费。 青问:“唐叔,卖的怎么样了?” “新产品上市,需要一个磨合期,可能要一个多月,也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清子说:「我有一种迅速有效的办法。」 汤权闻言心中一喜,清的办法总是那么独特,而且效果非常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青儿的指点:“是什么办法?” 晴说:「我告诉你,你要帮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叶子晨开口道。 “从你这里买衣服,你得报一个底价。” “衣服也要买?” “我开了一家店铺,叫肖姨。” “你开的?”汤权心中一惊,清可不是什么豪门子弟,十六七岁就开了一家小店。 “对。”青点头道。 汤权说道:“好吧,如果你的办法可行,我可以在你的基础上,给你九成的折扣。” “好。”王耀应了一声。清微微一笑,她的办法还是水湾村附近的人提出来的,放在二十一世纪并不稀奇,但在现代就不多见了,她说道:“找托。” 唐权道:“托?” 青点头:“是啊,小姐!”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秘密和八卦,还有无尽的商业机会。 水湾村的人都在议论她,这会毁了她的名声。 如果汤权找人帮忙,在女人中进行宣传,那就是一传十十传百,如果她和唐泉都对自己的新衣服很有自信,那就更好了。不然的话,宣传力度再大,也挽救不了一部扑街作品。 听到清的话,唐泉两眼放光,兴奋道:“清,这个主意好,好,好,好!” 青闻言,微微一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行,行,如果生意好,我有丰厚的奖金。” 晴微笑着,向唐全告辞。 汤权很快就回到了工厂之中,朱师傅和叶师傅看着他,问道:“唐董,我怎么感觉你的做法很简单啊?哪有你三言两语就说要去买衣服的?” 朱大师道:“我们的衣服不错。” 汤权兴奋道:“是啊,我们的衣服最好了,清的办法,可比我的好多了,省时间,省时间,效果更好!” 叶大师听得一头雾水,这么厉害吗?衣服会不会畅销? 朱大师倒是无所谓,他喜欢这件青色的衣服,也相信这件衣服能大赚一笔,可是当他做出这件衣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 会不会很受欢迎? 万一没人买呢? 朱大师喃喃自语。 汤权心中一喜。 此时,她正在一辆大巴上,返回县里,大约三十分钟后,便抵达肖姨的成衣铺。 肖姨的成衣铺里,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肖姨。”清打了个招呼。 肖姨这才松了口气,抬头看了她一眼:“哟,清,你又来啦。” “嗯。”陈曌应了一声。看到萧婶在这里做布匹、鞋子和针线活,青也没多问,直接过来帮着干活。 直到顾客越来越少,秦晴才开口:“肖姨,我们要不要多招聘一个?” “招人?”陈曌愣了一下。肖姨纳罕,她虽然很忙,但也不是什么急事,反正姚世玲在农忙的时候也会来。 “嗯。”陈曌应了一声。青点头:“找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肖姨,你看这位修鞋公的小孙女,叫什么宝红?” 肖姨道:“宝红不知道怎么织衣服。” 青笑道:“不过她模样可爱,又聪明,懂得察言观色,这还不够吗?” “可是……”陈曌犹豫了一下。 “肖姨,我要去服装厂买几件衣服,跟我的鞋一起买。”晴说。 “卖衣裳?”纪云舒:“……”肖姨当即否决:“这衣服当然不能卖,如今大家都是以布料为衣服,很少有人会直接购买,而且尺码不同,也没有人要,更别说这衣服不好卖了。” 清笑道,以前的确是这样,每个家庭都会用布匹来制作衣服,但现在,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生活质量越来越好,人们已经不再局限于最基本的东西,而是以美感为主,有些东西,已经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她对其他的生意不是很了解,但是在这个圈子里,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的母亲和哥哥过上好日子。 “肖姨,你放心,这东西绝对能买到。我们可以带二十个过来,看看效果如何。”青说道。 肖姨有些不甘心,不过清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去试一试。 就这样,修鞋匠老头的孙女宝红,成了他的徒弟。 青把她要做的事情跟肖姨说了一遍,剩下的事情就让肖姨和修鞋匠商量了。而且,她还跟肖姨解释了一下,这三天她都不会去镇上。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肖姨纳汗问道。 青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要种点玉米,种点地瓜什么的,比较忙,我就在旁边打下手,偶尔也会下厨。” 肖姨微笑道:“那是给别人打工的,好吧,你先去吧,这里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多谢肖姨。”青点了点头,然后从肖姨的店铺里出来,朝大土路的方向而去。 大约三十分钟后,水湾村到了。但是,她并没有绕道去修鞋店,反而是从村子东边的王婶的家出来的。 往日里,路边的树荫下,总是有几个街坊在纳凉,今日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这几根乌发也是正常,麦秆堆都被烧毁了,哪有人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纳凉聊天。 在经过王婶家的时候,她余光一扫,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过却能听见里面有哭的声音。 她脚步不停,径直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还没进屋,隔壁的周小姐就从院里走了过来,她看清了她,客气道:“你下班了吗?” “你好,周姐姐。” 周姐姐又客套了两声,这才回去了。 姚世玲走到姚世玲面前,手里拿着一把绿色的土豆,每一把土豆上都裹着一层泥巴,然后一把一把地放回篮子。 “妈。” 姚世玲抬起头,笑道:“阿晴,你终于来了。” “嗯。”陈曌应了一声。青走到周姐姐之前的椅子上,然后在姚世玲旁边坐下,拿起一根地瓜。 姚世玲一把拉住她:“不要动,上面全是脏东西,我自己能弄好。” “没事儿。”陈曌摆了摆手。清也跟着姚世玲抓了一块,做得很好,青道:“这年头,为什么还要地瓜苗?” “这些都是我从地下室里挖出来的红薯,如果我们把它们种下去,等入冬了,我们再把它们磨成粉末,就能熬到下一季了。”姚世玲解释道。 第234章 找上门去 清把地瓜捡起来,放进篮子里,一边听姚世玲讲着以前没听说过的琐事,一边问道:“妈妈,周姐姐怎么来了?” “找我们要地瓜苗。” “那两个人呢?” “嗯,全是烧焦的。” “为什么会这样?” 姚世玲望向晴,说:“你们忘记了,昨晚发生火灾了。” 清这才反应过来。 “周小姐的地下室很深,靠着院子里的墙,麦秆堆在墙边,整个地下室都被烧焦了,所有的地瓜都被烧焦了!”姚世玲道:“快种完了,没苗了,只能来找我要了,还好我开春的时候种了不少。” 青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王婶,你不想赔偿周小姐的损失吗? 姚世玲一听到王阿姨的名字,就往院子里望了一眼,低声道:“赔偿?她今早还在村里大吵了一架,说二儿子没有把麦秆堆起来,被风给吹坏了。” “噗嗤。”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真的假的?” 姚世玲说道:“不仅如此,她还说家里受了很大的伤,她要向上面汇报,就说她家里条件不好,请上面帮她申请半年的补助。” “村长说了什么?” “村长说,就算我们打开粮库,也不够啊。” “那是。” 姚世玲从地上爬起来,提着一个空篮子,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地瓜,一边说道:“今天在村子里被人欺负了,今天早上我们去了二队,我们的头儿脾气比村长还大,对着我们就是一顿臭骂,弄得王婶哇哇大哭。王婶一听,就说是狂风吹来,把麦秆堆给吹倒了,不关他们的事,要赔偿,那就让老天爷来赔偿吧。” 青听得差点没给她一个大白眼,王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中午,田里种着的,种着的,种着地瓜的,也都回家了。王大和王婶见此,这才想起自己家里还剩下两块地,可是所有的玉米都被烧毁了,连个地瓜都没有了。可是谁也不肯借,都说家里的种子刚刚够用,根本没有多余的。 王大伯母也是急坏了,他们种不了黄豆,大豆的收成很差,玉米和红薯的收成却很好,小麦没了,玉米和地瓜还能撑一会儿,黄豆可撑不了几天。王大伯母找了整个村里的人,都不肯借钱。” “这是他们自找的,他们有没有在我们家里住过?”青问。 姚世玲:“不是,可能是不好意思开口吧。” “那可不一定。” 恰在此时,良子扛着一束干草走了进来,他的后面还带着一脸汗水的彭。 “大姐!”鹏哥兴奋地迎了上来。 “大姐,您回家啦!”他一边说,一边将干草扛在肩上,向牛圈走去。 “姐姐,我抓到了很多爬拉猴子。”爬拉猿,也称蝉,是蝉的前辈,生于泥土之中,从地下钻出,钻入树干,褪去外壳,成为蝉。这种外壳叫做蝉蜕,又称爬行猴壳。爬拉猴壳的外壳可以入药,每年都会有人来买,朋友说一斤四十元一公斤,可是这两年来,爬拉猴壳连一公斤都不到。 “为何如此之多?”青问道。 “我抓住了他们,因为他们在森林里下着雨。” “我没有。”姚世玲说道。 清笑了起来:“妈妈,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说完,她又对朋友说:“你要不要吃油炸皮皮猿?” “想!”朋友是个吃货。 “好。”清应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只小猴子,说道:“妈妈,我要做晚饭了。” “妈妈,我来生火。”鹏鸟也跟了上去。 当天晚上,晴又煮了炸爬子、辣子鸡、粟米粥、饼子。 油炸皮皮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刚一上桌,就吸引了不少街坊的注意。 “老公,你在做什么?真好闻!” “味道不错。” “……” 这一次,姚世玲没有关门,也没有让梁朋把它收起来,因为这并不稀奇,所以她很大方地说道:“这是我朋友早上抓到的爬拉猴,我把它烤熟了。” “还有油炸皮皮猿?” 姚世玲:“没问题,没问题。”他拿出两只来,让左邻右舍的人都吃上一口,听得街坊都赞不绝口:“做这只爬拉猴费了多少力气?虽然味道不错,但消耗的油脂实在是太多了,一次能做两天的青菜。” 姚世玲笑眯眯地说道:“你就不会做饭吗?” 鹏在桌子旁边撅起了嘴。 清伸出小手捏了捏他的脸,周围的人都是好人和坏人,比如王婶,总是给你穿小鞋。相处的好,比亲人还要好。青本想给姚世玲介绍一下,让她做个比亲人还亲的人,让她在城里读中学,心里也踏实一些。因此,他并不排斥他们的到来。 “那就多来两个。”姚世玲说,“多来两个。” “不用了,这可是我做的,太油腻了。” 姚世玲很是热心地把两个菜都分到了街坊们的手里,很快,姚世玲就被隔壁的人拉到了一起,清一边吃着粥一边偷听。 那户人家正在议论王婶的事情,说王婶在家里哭哭啼啼,家里没有足够的粮食和红薯苗,村民们看他们家境不好,就不肯把玉米和红薯拿出来。王婶都快哭了。 “活该!”鹏鸟嘟囔了一句。 清目光一扫,他立即闭嘴。 一顿晚餐,两人都是在八卦中度过的,到了晚上,姚世玲给她擦鞋子,“王婶犯贱的样子很招人恨,也很可怜。难道这两块地要荒废一年?” 姚世玲连连叹气。 清儿一点回应都没有,她的手指上戴着一顶针鞋,非常严肃。 姚世玲疑惑道:“晴,你在说什么呢?” 清:“你说的是怎么回事,这片土地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我还能将自己的种子给他们不成?而且,雪中送炭不是雪中送炭,看在你涨米恩记你斗仇的份上,别着急,等着瞧。” 第二日早晨,晴没有到县里,让姚世玲,梁亮,彭十分意外。 “小姐,你怎么不去做生意了?”彭问道。 晴说:"我歇两日,跟你去种田。" 姚世玲道:“肖姨同意了?” “答应了。”叶伏天回应道。 姚世玲应了一声:“那就好。” 就这样,这一家四口人,拉着牛,驮着麻袋,竹篓,玉米种子,红薯苗,水,馒头,豆酱,镰刀等等,从村子的东边,一路往东边,碰到许多左邻右舍,大家都客气地问候。 “要不要种点玉米?” “怎么也要一天的时间。” “鹏哥,你长肥了啊!” “……” 姚世玲微笑着一一回应。 或许是因为火灾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村长和队长的态度,或许是因为昨晚的地瓜苗和油炸猴子,总而言之,村民们对秦一家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警惕,到后来的戏谑,再到后来的友善,羡慕,认同。 “青家的篮子里装的都是种子和地瓜种子。” “是啊,我们家的地瓜苗还是从姚世玲那里要来的,姚世玲人挺好的,一问她就答应了。我之前还觉得她很挑剔,很骄傲,但现在看来,她很好说话。” “我昨晚在她家里,她让我吃了一顿油炸的皮皮猿,还加了很多油。” “这还用说?我在镇上的工资是十块钱,有足够的生活开销。” “……” 街坊们议论的时候,也被王婶听到了。 王婶转身去了房间,找到了王达。我们家还有不少玉米和地瓜,要不要先从他们那里弄些来,一公顷地能用的种子也就那么几颗。” 王大顿时一脸严肃地训斥:“还不快去找别人,也不知道你刚才还在说什么,看看别人会不会向你借,不要让别人喷你一脸口水!你还要不要脸了?”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那两块地?” “为什么?你让我怎么弄?” 王婶回头道:“我要在山湾村找一本,看看能不能用。”说完,王婶便去了山湾村,山湾村里还有她的发小,想来应该能借用一下。 王大愁坐在房间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同一时间,秦一一家人正拿着农具,往地里扔红薯。 姚世玲扛着铁锹在地里干活,秦亮则蹲在地里种着地瓜。 “妈妈,王婶要去山湾村。” 青抬头,王婶仰着头,头也不回的往山湾村走。 “去死吧。”亮斥朋说完,就专心地种起了自己的地瓜。 中午的时候,五分地都种好了。 一家人围在一棵大树下,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养着一头牛。 清风徐来,带着淡淡的草香,让人感觉不到炎热,反而很舒服。 彭鹏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四处张望,寻找鸟儿和蝉蛹的踪迹,忽然说道:“妈妈,王婶是从山湾村过来的,她怎么不去山湾村吃饭?” “朋友,你的话太多了。” 鹏哥:“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亮没理他,“……” 清笑眯眯的拍了拍朋友的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王婶,王婶今天一大早就趾高气扬的离开了,今天却是空手而归,她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快步回家了。 青看了一眼姚世玲,“你说是不是?” 姚世玲的目光落在了向青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中午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种完了玉米,回到村里,就听到了王大和王婶两个人的争吵,而且是大打出手。队长过来打圆场,两人又问了一句,要不要把玉米粒和地瓜种子借给他,他家里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借了。 最后,小队的团长见王婶种了两块地,就想把种子借给他们,王婶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这黄豆的收成不好,咱们家里也没有。” 领头的男人又问道,家里有没有地瓜种子,大多数人都说没有,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留着,还有一小部分是不想把钱还给王婶,生怕王婶不还。 所以,王婶家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当天夜里,二虎子就在村子里哭了起来。 “二老虎被王婶揍了一顿。”姚世玲道。 “我听见了。” 姚世玲迟疑了一下,道:“小青,我可以把玉米和一篮子的地瓜苗送到王婶家去,总不能让这两块地荒废吧?我们把东西都给了团长,他们就不会赖账了。” 青道:“为何?我可不是什么观世音,一口一个老子的人,一口一个草垛,一口一个老子不赔,还说什么大风吹来的,现在这个样子,老子还要借粮,脑子有毛病吧。” “喂,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怎么,我说错了?”青笑道。 姚世玲无言以对,她说得没错,可是姚世玲却是个心肠软的人。 清慢慢地哼着小调。 姚世玲:“……”姚世玲在不经意中,俨然已经成了这个家里的主人,清说不要,她也不会去做。 第二日,下雨了,水湾村的人都很高兴,都说这场大雨来得太好了,不仅黄豆长得很好,玉米和红薯也能长得更好。 许多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今年能收获几公斤的玉米和地瓜,一个个都很高兴。 唯有王家的大伯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直等到第二日,大雨终于停歇。 王婶在家门口徘徊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迈开了脚步,来到了家门口,她在院门前停了几秒钟,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汽车铃声打断了王婶的思绪,她一转头,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村子东边缓缓驶了过来。 “这辆车是谁开的?” “母亲!我看到一辆汽车!”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 村民们从家里和院子里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这辆轿车,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辆轿车就从里面开了出去,紧接着,一连串的烟花从里面飞了出来。 王婶骇了一跳,连忙撒腿就往前走。 “怎么回事?” “这谁啊。”林凡疑惑的问道。 “咦,车子在秦家门口停下了!” “为什么要阻止秦家?” “……” 水湾村的所有人,都倾巢而出,朝着青家大院冲去。 青,鹏正在西厢房里称蝉。 清用秤杆拨弄着秤杆,秤钩下面挂着一只蝉。 “小姐,这东西有多重?”鹏哥踮起脚尖,紧张地打量着称重。 清看秤,说:“一斤半多一点。” “只有一斤。”鹏哥有些遗憾:“一袋蝉蜕,只有一斤。” 青笑道:“四元一斤。” “这是我一个多月前买来的,只值四美元。”鹏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鞭炮声。 青狐疑地说:“哪里来的炮火?还有人嫁人了?” 第235章 没想到是他 “母亲,怎么回事?” 姚世玲道:“不清楚,但听声音,应该是从我们院子外面传来的。” 一家人刚刚来到院子中央,就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呼喊声。 “家的!”他说着,就往外走。 “姚世玲,你家门口放着一辆平底鞋的小车。” “彭鹏,外面停着一辆轿车,他们在你家门口开炮。” “……” 秦家人一起往院子外面望去,只见围墙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有老有少,有老有少,还有更远的一座小山,都在往这里望。 “这是唐叔的车。”彭鹏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怎么来了?”姚世玲好奇地问。 梁良不明所以,看到这么多人在看他的房子,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妈妈,唐叔让我带了个红包过来。” “大礼?啥意思?”姚世玲一脸懵逼。 梁和鹏也是一头雾水。 清微笑着上前,打开了大门,几乎同时,汤权,朱师傅,叶师傅三人从那辆带着小皮鞋的小车里走了出来,顿时引得水湾村的人一阵惊呼。 “他们三个都是西装。” “鞋子也要!” “土豪。” “你怎么来了?” “……” 大家的心里都充满了好奇。 “唐叔,朱大师,叶大师。” 汤权,朱师傅,叶师傅,都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特别是唐全,他走过来,和清握了一下手,兴奋地说道:“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三天之内,我们的衣服就被抢购一空,卖得很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好。真是太谢谢你了!” 青也不惊讶,也不兴奋,依旧微笑道:“卖的好就行。” 朱师傅和叶师傅心想,晴能忍,卖的好,瞬间就给唐总带来了一大笔收入,她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真是大方。 “朱大师,叶大师。”汤权转身道:“你去把后面捆着的那台缝纫机拿过来,交给阿晴。” “是,唐先生。”说话间,朱师傅和叶师傅从车上取下了一台绣着大红布条的机器,引得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普普通通的一天,居然会有一辆带着尖头皮鞋的小车来到了这个山村最贫穷的地方,从车里走出来的人,无一不是衣着华贵,对清很是客气,甚至还送给了她一架蝴蝶牌的缝纫机。 这也太诡异了吧。 “汤老板,我可不能这么做。”姚世玲看着扛着缝纫机要往里走的朱师傅和叶师傅,赶紧阻止道:“汤老板,清也怎么能要您的礼物呢?” 唐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妈妈,你就不要阻止我了,清这两件衣服,将来足够我买一百架上千架的缝纫机了!给她一部又如何?” 姚世玲:“……” 邻居们注意到了两个字:衣服。 大家这才想起来,她在镇上的服装店打工,一个月十块钱的工资,是不是因为她的手艺不错,被老板看中了,所以要多做一些? 所有人都表面上理解,实际上却是一头雾水,都在想,青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家族要发达了! 王婶在角落里,听到这句话,吓得脸都绿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会在外面过的很好,竟然会有人给她买一台新的机器。 这是一套价值接近200元的蝴蝶派的缝纫机,在村子里,只有一套。 王婶前些日子还在说他贪财,贪财,有能力挣钱,这会,她就觉得自己被扇了一记耳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悄悄地看了一眼清。 清站在姚世玲身边:“妈妈,您不要阻止,您看看朱大师和叶大师,他们都很辛苦的。” “对对对。”朱师傅和叶师傅连声附和。 姚世玲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它留在家里,以后我们会还回去的。” “好。”青笑道。 姚世玲便退到一边,示意朱师傅和叶师傅把这台机器抬进大厅。 汤权从小车里拿出一袋糖,对彭彭说道:“彭彭,这个给你。” 鹏哥眼前一亮,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把目光从姚世玲和晴身上移开。 青道:“拿去,和你的朋友分享。” “好。”鹏哥应了一声。 “唐叔,过来坐下。”青看着汤权说道。 “好。”唐权拎着箱子,往自家带栅栏的庭院走去。 姚世玲和阿亮紧随其后。 鹏正拿着一袋糖,外面裹着五颜六色的糖衣,十分漂亮。 “哥们儿,咱们还能做好朋友吗?”此时,大剑也说话了,因为他母亲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帮他的朋友作证,他和他的朋友之间的关系早已破裂,尽管他天天来找他,但朋觉得大刀不够哥们儿,一直不理,此时朋手中有糖,大刀又凑上来了。 彭彭用力的搂着秦观:“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大刀老妈一脸的尴尬。 大刀眼巴巴地望着鹏子,再看看鹏子手里的糖。 “朋友,给你的朋友们一些。” “哦。”陈曌应了一声。鹏一只手拿着一块糖,另一只手数着:“1,2,3,4,5……”说完,他又拿起一块糖,跑到西边的房间里,将糖放在床下,用一只旧脸盆盖好。 青,汤泉,朱师傅,叶师傅,正在大厅里谈论着四日来的营业额。 朱大师和叶大师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唐泉却是一脸的激动。 衣裳从作坊里出来后,唐全按照自己的路子卖出去,又按照青说的,雇了几个“托儿”,对每一家店铺都进行点评,说是“贬”,其实“贬”是为了“褒”,而且衣服的质地和款式都很特别,效果很好。 第一天的时候,情况并不是很好。 第二天有更多的货被售出。 到了第三日,衣服的需求量直线上升,南州市各地的服装店都来订购衣服,声称衣服都被抢购一空。 第四天,所有衣服都被抢购一空,唐泉服装厂忙着赶制衣服。 汤权从来没有想过,青之手上的衣服卖得如此好,他差点没把自己给乐疯了,可以说是他经商至今,最大的一笔买卖。 对于这一点,青并不感到意外,如今的社会,各个行业都如同干涸的海绵,只要给它一点点水分,就会拼命地汲取,不会留下一丝一毫。 就好像牛仔裤的火爆,让店铺、工厂和服装厂都出现了缺货,汤权服装厂的火爆,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这也证明,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很适合现代社会的潮流,让她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少废话,快去喝茶。”姚世玲端着矿泉水走了进来。 汤权赶紧端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姚世玲走过来,低声问清:“他们是来咱们家里吃饭的吗?我要不要到镇上采购一些东西?” 清还没来得及说话。 朱先生道:“姚小姐,你就别去了,我们这里有现成的。” 说话间,叶大师已经冲到了有围栏的庭院外,拉开了车门,从里面拿出了新鲜的肉类,鸡肉,鱼肉,鸡蛋,蔬菜,豆腐等等,都是新鲜的。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有了这么多的食物,还有这么多的鸡肉,这是不是发财了?” “怎么回事?居然能结识这样的富豪。” “上帝,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一辆车。” “蝴蝶派是崭新的!” “我们这次发达了啊!” “……” 众人唏嘘不已,王婶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回家去了。 叶大师端着一盘鸡肉、鱼片和鸡蛋走了进来,姚世玲一愣:“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清微笑着让姚世玲接过去,然后对姚世玲道:“妈妈,下午你就带着我们村里的两个人一起吃个饭吧。” “请他们?”姚世玲不解。 “请他们。”青点头:“嗯。” 姚世玲也不多问,她只是觉得三个大老爷们一起来,需要一些年纪相仿的客人,用水湾村的话来说,就是“陪客”:“行。” 没过多久,姚世玲就把青拉到了一旁:“晴,怎么办,这些东西都有了,有了新的机器,有了糖,有了鸡肉,有了鸡蛋,他们要我们赔偿,我们怎么还?” 青笑道:“妈妈,您就别担心了。再说了,我们还能还上。” 姚世玲被突然出现的宾客弄得手足无措,不知所措。 (二) (八) (二). “妈妈,放心吧,一切有我,我就不给你做晚饭了,亮亮他们会帮忙的,朋朋也会帮忙的。” “好好好。”姚世玲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把梁和朋都叫到了厨房里。 青则带着汤权,朱师傅,还有叶师傅,正在大厅商议着什么。 唐全的话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清微笑着把这份荣誉归功于朱师傅,叶师傅等人。 朱师傅和叶师傅都高兴坏了。 周围的人也没有完全散去,只是偶尔看一眼青家的大厅,窃窃私语。 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让顾宁开车来给她买衣服。难道是来求亲的?好像不是。 所有人都在猜测。 这时,村长和队长穿戴整齐,走了进来。二人看见那辆带着大头鞋子的小车,都愣住了,姚世玲邀请他们,却说要和他们一起吃个饭,两人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想到猪肉和洋葱饺子,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两个人一愣,随即坐直了身体,作为村长和队长,他们可不能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架势,哪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也要装作很熟悉的模样。 “这辆车是谁的?” “团长,清做了什么,她给我们买了食物和食物。” “……” 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想要询问,却被领头的人打断:“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回去做饭,吵什么吵?” 说话间,这位首领带着老村长走入了青府之中。 “村长,组长,欢迎。”姚世玲和清都迎了上来。 汤权,朱师傅,叶师傅,全都迎了上来。 村长和队长都是一脸的自豪。 “彭鹏,你到周小姐那里拿两把椅子来。” 鹏赶紧冲到周小姐家里,见大刀也在,便走了过来,问道:“朋友,朋友,这位朋友,这位是哪位贵客?这么多钱,你家里有没有肉?” 鹏鹏顾不得砍刀,提着凳子就想要逃跑,可是他个子太矮,扛不住两个人,只好一把抓住,然后撒腿就跑。 “彭鹏,这里有一张大凳子!”大刀毫不犹豫地接过,“朋友,我给你拿一把。” 晴从厨房走出,看见朴刀在追赶,她大笑。她将饭菜摆在餐桌上。 村长和队长本来正在跟汤权他们聊天,听汤权说,原来是青布的稿子出的,还帮汤权挣了一笔钱,于是汤权特地过来道谢。 村长和队长对视了一眼。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队长说过的一段话:“他们家虽然穷,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把鞋扒光了,也赶不上他们!” 他口中的“哪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这一餐,村长和队长都有些坐不住了,倒不是因为青家人招待不周,实在是这一桌的菜肴实在是太丰富了。 红烧排骨,红烧鸡块,青椒炒鸡蛋,鲫鱼豆腐汤,青菜炒青菜,一篮子又白又甜的馒头,这些东西,就连村长和队长都没见过。 “村长,队长,吃吧,吃吧,”姚世玲说。 村长和寨主迭声称是,但还是有些谨慎。 此时,清正笑眯眯地给汤权,朱师傅,叶师傅解释道:“咱们水湾村,是全县最好的一个村庄,民风淳朴,粮食产量高,工作热情高,都是因为我们的村长和队长。” 村长和村长连连点头:“不不不。” 清还在夸赞:“村长和队长待我们就是一家人。” “是啊,是啊。”村长和队长都有些不好意思。 唐权帮着清把村长和队长都夸了一遍。 清和姚世玲很高兴地给村长和队长夹了几个菜,村长和队长吃了一顿前所未有的丰盛,脸上也露出了自豪之色,可是出了门,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年来,他们对青家并不怎么关心,毕竟青二叔也进了监狱,可是青和姚世玲呢?热情,感激,信任,秦青和姚世玲的态度,让村长和队长都感到羞愧。 “老大,老大,你们还没吃饭吗?” 村长和队长刚走出院落,就有几个人迎了上来。 “是啊。”村长和队长异口同声。 “那个司机是谁?” “是不是青婆那边?” “好大的手笔。” 第236章 那群人没用 那群八卦的人,一听到青家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无辜的,他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嫁得出去,他马上就要考上城里的高中了,他马上就要考上大学了,你就别坏了他的好名声!” “那为什么会有人开车到这里来?” “这是小的能力!“不是,我不是你!” 张放放将银子交给纪宁芝,抬头看了一眼文具铺,清兄妹三人已经消失不见,张国芳心想,现在的清已经不是当初的清了,以前的清,都是直来直去,可现在,清却能轻易骗过纪宁芝,还将自己也牵扯进来,看样子,她要多加注意了。 要知道,当初的清是多么的霸道,而季彦俊又是那样的人,所以她才会这样…… 和晴这时早已离开文具街很远了。 梁良不满道:“你生气也就算了,还买那么多干什么?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没有生气。” 亮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 晴说:“两个铅笔箱,一只给你,一只给我一只。”十根铅笔,五把小刀,五把尺子,这些东西除了你我和朋友用之外,肖姨的衣服最少也要给我留两套,我们家的衣服也要一套,我要拿去上学,一边写功课,一边还嫌不够用。” 听了清的话,良立刻就知道了,清都早就打好了主意:“纪宁芝怎么办?” 良子认出了她就是纪宁志,清笑道:“没事,她可以一直用到你大学毕业。” 朋严肃地说:“姐姐,十个瓶子的墨水,你上完了就会烂掉的。” “就你嘴甜。”亮板着脸。 清拍了拍他的头。 另一边,纪宁志和张芳芳拎着一大堆礼物走了出去,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张放放还对纪宁有些恼怒,没能保持冷静,被绿光一刺,就中了计。 纪宁芝对章方方也很不满意,说好的陪她去逛街,最后却只拿了十五元,加上二人一共二十六元,连那文具店主都少了一角。 而文具铺的店主,却是笑开了花,心里盘算着,以后青那丫头再来,再帮她采购一些东西,就便宜她了。这一次,就是靠着那个女孩的三言两语,才有了这么大的收获。 与此同时,秦亮和彭亮已经去了一趟肖姨的服装店,留下了两张尺子,一张铅笔一把铅笔,一把铅笔和一把铅笔刀,三个人一起留在了店铺里,自己则去集市上买了一些新鲜的肉,打算回家做个水饺,和家人一起吃饭,再去学校。 做完这件事,三兄妹愉快地在大土路上闲聊起来。 鹏哥拿着海报,心情很好。 “看你高兴的。”梁良翻了个白眼。 晴曰:「朋朋,要努力读书。」 “好。”鹏哥应了一声。 两个人回家,简单的做了一个饺子,里面包着猪肉和芹菜,然后就聊起了关于青在学校的事情。 现在的中学和现在的中学完全不一样,他们只需要自己准备课本,被子,被子,食物,吃饭,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要自己准备,虽然没有校服,但谁也买不起。 姚世玲早在两天前就把家里最好的一床,也就是两年前缝好的一床棉被拿了出来,缠得严严实实,还叮嘱道:“晴,在大学里,你要克制自己,千万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青收拾着书籍,点了点头。 “话可不能乱说,不然会惹得大家不开心,会被所有人排挤的。” “好。”王耀应了一声。 “多吃一点,不要把肚子撑坏了。” “好的。” “没事就呆在校园里面,不要到处乱走,外面有很多坏蛋,而且你一个女生。” “嗯。”陈曌应了一声。 *********************************************************************** “不要和男生在一起,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等你考上了学校再说,懂不懂?” “好的,妈。” 姚世玲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叠叠的棉被,“小青,这是不是太厚了,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下雨的时候天气会很冷,你说是不是很冷?”姚世玲有些担忧。 清笑道:「妈妈,不要拿棉被,好沉,我再去再去拿。」 “新的太贵了,这床是用棉花做的,很舒服。姚世玲一边说,一边从垃圾桶里掏出一个空瓶子。 晴很奇怪:「妈妈,这是什麽?」 “豆酱。”豆丁喊了一声。姚世玲道:“你王婶跟我说,现在的学生都挺穷的,山湾村有一个男生上技校,每周都要步行回来,抱怨食堂的伙食不好,他就带着一包玉米面和一瓶豆浆来上学。” 青笑虽然穷困潦倒,但也是因为他穷,连食堂都买不起。 “我在豆沙里面放了一些碎肉,如果学校的伙食不好的话,可以和这些东西一起吃。”姚世玲端起一个白色的瓷碗,说道:“这是炒豆,里面加了点面粉,你可以用它来做零食。” “妈,我每个月都会回家一趟,你不用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豆浆我要了,剩下的就留给亮亮和鹏鹏了。”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全部戴上。” 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收拾完后,青要拿的行李比她自己都要多,她不得不劝姚世玲,让她把自己的行李减少了一半。可姚世玲还是不太相信,往小绿的嘴里塞了点什么。 临行前的一夜。 晴拿出二十元,朋子十元,叫他们明日再来缴,其余的自己留着。然后,他拿出一百元塞到姚世玲手里,叮嘱她不要节省,一定要好好吃饭,亮朋还在发育。 姚世玲红着眼眶回答。 鹏哥眼泪都下来了:“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清呵呵一笑,揉了揉他的脸:“我还在这里。” “我不想让你离开。” “每个月我都会回去一趟。” “好,我过去接你。” “好。”王耀应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亮和朋穿上新衣服,提着新的背包,恋恋不舍地与晴道别,接着又到了上学报到的地方。 姚世玲坐在一辆牛车上,将小青的行礼,带到了镇上。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姚世玲的马车到了四个十字路口,秦卿也在旁边等着。 清肩膀上扛着一个军用背包,手里还拿着一条毯子。 姚世玲:“别着急,等你上了车,我们就出发。” “没事,我自己等着。” 姚世玲还是不死心:“没事,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王婶说要给我看家的。” 她只能放弃。 姚世玲见大巴还没有到,便对清说道:“清,你去了大学,记得多带些肉,还有我们家的缝纫机,我都会用,我天天给你做鞋,你要多吃饭,好吗? 清笑道:“妈妈,您不是经常跟我说,我只会盲目的去消费么?我还能委屈自己不成?” 姚世玲有些不舍,之前她不在家的时候,二伯还能照顾她,让她放心一些。如今是青独自一人前往南州市,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这让姚世玲有些担心。 “巴士到了,巴士到了。” 清,姚世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辆老旧的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进来,很快就到了路边。 “妈妈,那我先回去了。” 姚世玲见她要离开,眼眶一热,忍不住叫了一句:“青啊。” “妈。”青早已经坐进了自己的车里。 姚世玲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晴,你别管我的事,你半个月回家一趟就好了,反正我也不缺钱。” 清从姚世玲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快点,我们要去市区,每人五块钱。”列车员赶紧把她推进靠窗的位置,然后又拉了拉,又丢了出去,然后将那条蓝色的毯子丢在了引擎上。 清连忙推开窗户,看到姚世玲抹着泪水,一脸的不舍,她的心里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明白了,妈妈,你走,我们走。” “嗯,嗯,嗯。”姚世玲一边哭一边点头。 晴不敢多看姚世玲一眼,因为这一别,她心里很难受。当马车拐过一个弯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姚世玲正独自一人坐在牛车边,身上还披着她亲手缝制的衣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清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世为人,竟然会有如此丰富的感情,悲伤、痛苦、不舍,让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也不想和母亲分开。 “你这丫头,怎么哭了,我们只是要去学校而已,现在已经是9月1号了,离中秋也只有两周了,我们的学生应该都会放假的。” 她为自己的眼泪感到羞愧。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嗯,那就对了,上了大学,你就努力读书,等你有了一技之长,有了钱,在市里站稳了脚跟,我就带着你妈妈进城,过上好日子!” “那就多谢你姐姐了。” “不用这么客气,不会哭的。” 青点头:“嗯。” 一路上,司机都在和她聊着天。 原本她还有些担忧,因为她身上的行李实在是不少,而且从南州市一中到公交站台也很远,到时候肯定要累死。 但女检票员却告诉她,他们不需要步行,只需要五块钱,而且还可以租一辆牛车,把他们送到南州市的一中。 她对着女检票员千恩万谢,然后就去寻找一辆牛车,周围还站着好几辆牛车,赶车的都是南州市附近的农户。 “舅舅,一中要花多少钱?” 舅舅仔细看了看小青,见她一脸干净,便道:“一分钱。” “我之前还只是五块钱的座位,这才多久,就多了一块钱?”青说道。 阿舅以为来的人多,就说道:“算了,算了,念在你还是个学生的份上,我就让你打个折。” “谢大伯。”苏知行道。 舅舅一把将被子和包裹拿了过来,放在了马车上,拉出一张草席:“坐吧。” 清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车。 从南州市到水湾村,又从镇上到市区,一路上,她看到的学生并不多,不过在去南州市一中的路上,她遇到了很多的学生,大部分都是中学生。 “姑娘,你几岁啦?”此时,那牛车大叔又说了一句。 “十七。” “什么时候?” “高二。” “这么小?” 清笑道,由于现在还没有幼儿园,也没有学前班,一开始就是一年一年,因此,校方要求所有的孩子都要七岁以上,七周岁也不算小,不过有的家里的兄弟姐妹有了弟弟妹妹,父母就会延迟哥哥姐姐的入学年龄,让他们留在家里照顾两年,等他们长大了,在入学。 所以,很多九、十岁的学生,都在上学。而像晴这种十七岁上大二的学生就更少了。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学生结婚了。 “丫头,你读书多好,考上了就有工作了,以后还能当公务员。” 清笑道:“是啊。” “小姐,我们学校就在这里,你要不要过去?” “下车吧。” 走到南州市一中的时候,清从口袋里掏出五个1美分的零钱,递给了车上的大叔,道了声谢,然后就提着书包,走进了学校。 上一次,她是带着几个朋友去见赵教授的。 但是,这一天,他终于要正式踏入校园了,这一次,他却没有“恍如隔世”,反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清望着那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南州一中”三个大字,心中一动。 “嘿,快来帮我。” 清回头一看,只见有好几个穿得破破烂烂,但都很整洁的女孩,正相互搀扶着,帮对方拿着背包和被褥。 “几点钟了?” “才到没多久。” “你上个学期的分数有没有公布?” “暂时还不行。老师还没到。” “我在哪里登记?” “先回自己的教室,等老师过来,再把书给我。” “赶紧的,给我拿回寝室,然后我们就回学校报到,哦,我给你带了一些咸菜,是我妈妈亲手准备的,我们可以在食堂吃一顿。” “当然可以。” 女孩子们嬉笑着,一个个洋溢着青春和纯真的笑容,和水湾村的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让清一下子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她背着书包,拿着棉被,往学校里走去。 南州市一中,作为南州市最好的一所学校,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学生比较多,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教学楼也是最多的,就算是男女两个人的宿舍楼,也有三层。然而,在南州市一中,砖房居多。 第237章 和谁在一起 这一世,她上一次来南州一中,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二年级的学生们住在哪里,她都不清楚。 所以,他只能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每当有人被询问的时候,他都会抬头看一眼,然后喃喃的说一声:“这个学生好帅。” 其中一人更是大声道:“你是青?”这个学生很瘦,身高也就和她一样,身上的衣服也很整洁,起码没有打过补丁。 青一怔:“这位朋友,你知道我吗?”要知道,她可是刚来南州上学一届的,时隔近一年,竟然还是有人认出她来。 “对,就是高一最漂亮的那个,清。” 清:“……”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不能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你这是要去学校吗?” “……”清。 “你要上什么课?” 晴:“赵教授是哪个班级的?” “哦,好巧,我也在赵教授的班级,侯春明,你知道吗?”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和你的学生一样,称呼我为春明。大一的时候,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后来我们被分配到了一个班。”侯春明嘿嘿一笑。 “嗨,嗨。” 侯春明倒是挺热心的,提着青色的棉被就往二楼走去,连青都没能跟上。 侯春明激动得不行,下了二层,直接跑到最里面一个最偏僻的班级,将那条青色的棉被扔在了地板上,然后对着班级大叫:“晴,你来上课啦!” 清紧随其后。 二人呆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里面。 赵老师走上了阶梯,全班的学生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侯春明语气放得很低,“赵先生您好。” 清也道:“你好,赵小姐。” 清的话一出,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女孩们窃窃私语: “秦?她来学校做什么?” “你不是没钱买么?” “是呀,我们高中一年级的时候,那是多么的风光,什么都好,可是后来呢,连学费都交不起了,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能有那么多的学费,你是不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 “……” 班上几个男同学小声议论: “哇哦,我的女神又来了!” “自从青一回来,我们班就变得漂亮了。” “真没想到,清还能回到学校。” “不是说她已经嫁人生子了吗?” 无论双方怎么说,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清”会不会再像一年级那样嚣张跋扈?会不会再骂一声“将人送到八百米之外”、“一言不合就拿着扫把”之类的话? 学生们心中疑惑,清抬起头,看了一眼全班,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赵老师脸色一变,严厉地瞪了侯春明一眼:“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大庭广众之下,不许大声说话!” “对不起,赵先生。”侯春明垂头丧气。 赵教授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进来吧。” 侯春明低头走了进去,路过一排课桌的时候,有几个学生不怀好意的朝着侯春明伸出了脚,侯春明大吼一声:“狗蛋子,我要杀了你!” 侯春明这才落座,他的同学就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跟着我?” 侯春明问道:“有什么不能的?” “晴的性格可不好了。” “没问题。” “因为你和她不是一个班的。” 侯春明没当一回事。 赵教授站在台上,指着一张桌子:“晴,你就选四行右手走廊的空位吧。等我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就帮你办。” “嗯,那就麻烦赵先生了。”清应了一声,把自己的行李和被褥放在了主席台上,然后在四排右手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她一坐下来,就感到一股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清顺着视线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纪宁芝。 清这才想起自己前世和纪宁芝一起考上大学的,只是纪宁芝去了学校,而她却没有去。 纪宁芝和她年纪相仿,而且年龄也大了三个多月,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张放芳大她四年。 上一世,她被分配到不同的班级后,就辍学了,可这一世,她却被分配到了不同的班级,而且还和纪宁芝在一个班级,简直就是一群猴子和一坨屎。 青朝纪宁看来,纪宁芝却是愤怒的别过头,盯着台上。 清微笑着,同样朝着台上望去。 尽管所有人都在聆听赵先生对上个学期的复习和对这个学期的展望,但她确实感觉到了学生们偶尔投来的视线。 赵老师也不多说,让她清点一下学生的数量,然后让她的男生们去教务处拿着自己的书去上课。 赵教授接过了名册,报了名,学生按照自己的姓名去交了书费、学费和宿舍费,最后才领取了自己的课本。学费50元,学费25元,住宿10元一年,再加30元制服。 她扫视了一圈,发现想要购买校服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但是到了纪宁志的时候,她要求穿制服,并且多付了30元。她拿着课本和衣服,经过讲台旁边的毯子时,还特意用脚踹了一下,床单上顿时多了一个脚印,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清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 学生们拿到了课本,赵教授就让学生们先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准备第二天的课程。 一众学生鱼贯而出。 赵先生将晴单独召到台上,将她的书还给了她,她微笑着问道:“读得如何?” “没事,能记住的我都记住了。” “那行。”他点了点头。赵教授也是一脸笑容,“我这几天也很忙,所以就不给你考试了,你要是有什么地方落下了,就告诉我。 “谢谢赵先生。” 赵女士接着问道:“你的钱带来了没有?” “带了。”宫夜霄应了一声。 “好吧,交给我,然后你就可以去二零二号女生宿舍了。” “赵小姐,那就麻烦你了。” 赵老师一次收了这么多的现金,肯定会担心的。所以,他拿到了钱,就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公司。 青背上背包,拿起棉被,朝女生寝室走去。 一出门,侯春明就跑了过来:“晴,我给你拿。” “谢了,谢了。”说完,她就把袋子递给了侯春明。 侯春明提着一床棉被走到了宿舍门前:“晴,既然男生都不能进来,那我就在这里送你吧。” “谢谢啊。”陈曌对着陈曌道谢。 “不客气。”侯春明挥挥手,转身离开。 这时候,清已经筋疲力尽,也没有时间跟侯春明说话,她拿着自己的大背包和被褥,急匆匆地跑到了二零二号的寝室,当她走进二层的时候,所有的笑声都消失了。 寝室里的四个女孩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连纪宁芝也不例外。 清笑道:“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晴,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呆在这里,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四个女孩对视一眼,继续工作,不再理会她。 青也不在意,拿着床单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室友们都在偷看她。 清走到房间的窗户边,这里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床,有一张上下两张,下面是行李,上面是床单,上面是衣服,牙刷,杯子。 清左右看了看,道:“是不是有人住在上面?” 房间里静悄悄的。 纪宁芝嗤笑一声,又开始忙活起来,她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清的语气不紧不徐,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在这张床上睡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上床整理自己的物品。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纪宁芝则是在隔壁的下铺做着美甲,因为她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她决定等着看别人是怎么无视自己,是怎么羞辱自己的。 清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三个女孩一眼,三个女孩面面相觑,都知道这个女孩的性格很暴躁,也很嚣张,于是默默的走到女孩身边,将杯子、杯子、书籍都收了起来。 “谢谢。”青轻声道。 三个女孩都愣住了,清竟然说了一声“谢谢”,这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没、没、不用谢。”一名女孩支支吾吾地说道。 纪宁芝立即瞪了一眼少女,心中有些恼怒,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征服了呢? 清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军用背包扔到一边,在地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从军用的军用背包中拿出一块烧饼,狼吞虎咽地啃了一大块,又拿出一个白色的罐子,走到门口的水龙头前,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这才回到寝室。 三个女孩一脸震惊地望着清,清竟然把凉水都给喝了?说好的娇滴滴的呢?为什么要直接喝凉水? 女孩开口:“清,下面有个水壶,你去拿个水壶,就能接上。” 纪宁芝立即盯着少女。 少女立刻去整理自己的床铺了。 清笑道:“好的,多谢。”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已经很饥渴了,但是现在,她只需要一块饼干,就能填饱自己的胃,然后掀开被子,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好。 “纪宁芝,二零二寝室的纪宁,下面有个人要见你。” “嗯。”纪宁芝应了一声,便直接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纪宁芝刚刚离开,她就听见走廊上有一些女孩在说话。 “楼上那小子长得真帅,长得真帅。” “总不能是个男孩子吧?不,是大男孩,而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就算你是个男的,也没问题啊!” “好帅,好小!” “……” 青听听笑了笑,也不在意。 等纪宁芝离开后,之前的女孩端着一个水壶,怯生生的来到了清面前。水壶在这里?我一早就给你送了热水,还热着呢。” 清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女孩,身材娇小,皮肤黝黑,给人一种淳朴的感觉。 青一看到她,顿时急了:“我是万敏,我知道你高中的时候考了个亚军,考上了我们学校。我成绩很差。” 清微微一笑,看来她对自己还是很佩服的:“万敏,谢谢你,我已经尝到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万敏露出笑容,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道:“你忘了拿矿泉水了,我的矿泉水放在这里,如果你口渴的话,可以直接拿过来,天气冷,你再去拿矿泉水,会很痛的。” 万敏对她的关心,让她想起了姚世玲,心中一暖,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谢谢。” “不客气。”他回了一句。 万敏将水壶放在一边,开心地整理着自己的被褥。 “万敏,纪宁芝早就说了,让她别碰她,你怎么还让她吃?你就不担心纪宁芝会发怒吗?” 万敏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不是吗?” 女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青儿。 她把针线、鞋底和素描都放在了自己的大书包里,然后把杯子和牙刷等杂物都摆到了窗前的公共木桌上。 等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纪宁芝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古怪,反而很是开心:“晴,我哥哥叫你,你快点下去吧。” 弟弟?看绿? 万敏三人都很是不解,纪宁芝的哥哥为什么要去寻找‘青’? 青面无表情:“我不去。” 纪宁芝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不过想起哥哥刚刚给她的百元大钞,她就没有反驳,“好吧,那我就告诉我哥哥,你不用和他见面,他也不会来找你的。” 青没有理会她,继续收拾自己的书。 纪宁芝走了片刻,便气呼呼的走了过来:“晴,你到底走不走?我大哥不让你走,所以他才会过来的!” 清怔了怔,回头对万敏她们使了个眼色,把床单叠好,放进军绿色的袋子里,一言不发地下了楼梯。 纪宁芝很是不爽,不过她也没在意,因为她口袋里还有一百元。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家人都讨厌她。 清没有料到纪彦均会主动联系她,她想起当初在唐泉服装厂的事情,纪彦均已经把话说清楚了,纪彦均也被他给气死了,怎么现在就跑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下了楼,走出了宿舍。 季彦钧长身玉立,一身黑色短上衣,下身是长裤,他就这么站在学校宿舍外面的一棵大槐树下面,吸引了很多女孩子的目光。 清定了定神,上前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纪彦均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轻皱。 清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格外整齐,却掩盖不了他眼底的红色,还有他疲惫的面容。 “我听说宁芝和你住在一起。”纪彦钧问道。 第238章 谁说的 纪彦均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米的距离,他没有把她拽过来,也没有往她身上靠,否则学校里肯定会流传出一些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 清没好气道:“干什么?” 纪彦均:“我才不丢呢,回头我帮你把东西带回寝室。” 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跟她说话了,清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走吧。” 南州市一中,纪彦均和青一前一后离开,两人相隔甚远,倒也没有让人多想。 她想起了上一世,她强行带着纪彦均去了学院,想要炫耀她女朋友有多漂亮,他都没有答应,就跟她一样,躲着她。 这一刻,清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跟在纪彦钧身后,两人出了学校很长一段路,拐过一条小巷,进入一条小巷。 季彦钧道:“你要吃啥?” “衣服在哪里?”青问道。 季彦钧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望着他。 清也盯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深情,有的只是一片冷漠。 半响,他记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就从口袋里拿出二百元,交给她:“我到你们家来看你,可是你妈妈不理我。我在萧姨家找到你的时候,听说你已经重修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忙碌,没注意到你,没想到你还在学习。这二百就是你的零花钱,等这次事情结束了,我会回来的。不要闹脾气。” 清整个人都懵了,这和前世完全不同,前世都是她在纠缠他,她在追求他,为什么这一世,他会对她这么好,是愧疚吗? 季彦钧一把抓住清的手,往她手里一扔,清就摔在了地上。 纪彦均一愣,看向了他。 青板着脸,连看都没看一眼。 “青。”季彦军强忍着怒火:“你是不是太见外了?” 晴:“在唐泉服装厂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还没明白么?” 纪彦均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你还认真?” “是的。我们和平分手吧。” “你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思?” “这还用你说?” 季彦钧的嗓音提高了几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当我是谁?” 青低下了头,不再与纪彦均对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与纪彦均撇清关系,她现在,就是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见他。 “到此为止。”清道:“二伯对我言听计从,哪怕他还没死,只要我一句话,二伯就会答应,你……” 纪彦钧打断她:“你舍得?” 清看了纪彦均一眼,“这并不是我的错。” 纪彦均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垂下头,再抬头时,眼里满是哀伤,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对青问道:“晴,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青一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上一世,纪彦均在她面前,一脸要收拾她的模样,生气的时候,他只希望能与她撇清关系,可,可她说完,他的眼神里,分明带着痛苦与不甘。 这哪里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巴不得自己远离他的人啊,怎么自己就这么看不透他呢,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青面露疑惑之色。 他盯着纪云舒,想要从纪云舒身上找到答案,可纪云舒却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此时,巷子里响起了说话声,清纪彦和清子都回过了神。 一对男女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他们推着一辆很旧的脚踏车,那是一辆很大很沉的脚踏车,那对男女见状,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不等清还没反应过来,纪彦钧忽然脱下了身上的黑衣,迅速地将她纤细的腰肢绑在了自己的屁股上,然后狠狠地盯着推着单车的男子。 男子低头,也不多说什么,拉着自己的车,跟在了她的身后。 清儿察觉到了不对劲,伸手在他的衣服上摸了一把,然后就摸到了自己的屁|股上。 清的脸颊有些发烫,她低下了头:“谢谢。” 纪彦均已经回过神来,将那几个铜板从地面上拾了起来:“拿着吧。” “不用了。” 纪彦均也不勉强,将钞票放进了她的黑衬衣口袋里。 “先将衣服取来。”纪彦均吩咐了一句。 青跟在后面。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纪彦钧在前面,清在后面。 清抬头,她的腰际被男人的黑色衬衣扣住,里面就一件黑色小马甲,还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他的衣服,将他结实的身躯,衬托的淋漓尽致。 “拿着。”等了一会,他才转身,将一把钥匙递给他:“我马上就会回来,衣服都在马车里。” 青一把抓住。 “你猜到那把钥匙是什么了?纪彦均微微一怔,“你系的。” “嗯。”青捏紧了手中的钥匙。 言罢,他便离开了。 清接过钥匙,把钥匙塞进了面包车的门,然后强行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见衣服就在副驾驶的位置,她也没下来,直接从驾驶座往副驾驶的位置挪了挪。 晴拿起来,拆开一看,里面有一块卫生巾,还有一叠手纸。 “你穿着我的衣服去上学,她会骂你的。好了,我帮你守在外面。”纪彦均下了车,关上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布条,盖在了车窗上。 清的目光沉了沉,那张纸巾上的汗水格外的明显,她在想,或许这就是她和他分开之后,唯一的一次对她的温柔。 她飞快地跑到后排的空位上,叠好纸巾,塞在卫生巾上,翻出自己原本的长裤,整理了一下,将脏兮兮的浅色长裤放入袋子里,拉开了车门。 纪彦均坐在车上抽着烟,见她走过来,掐灭了烟头,回头道:“你还想不想吃?” “不行,我得去上学。” 纪彦军点头。 清把他身上的黑衬衣递了回去:“谢谢。” “不客气。”他回了一句。 “告辞。” “嗯。”陈曌应了一声。 清提着自己的衣服。“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忽然就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容我想想。” “想好了吗?” “想好了。”纪彦钧再次一笑:“我想好了,再想办法吧。” 清点了点头。 纪彦均神色一肃,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默了默,道:“我要有点自我的生活方式。” “嗯。” “嗯。”陈曌应了一声。 “在学院的时候,宁芝对你做了什么,你就给她点颜色看看,不过,不要太过分。” 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看着他不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等她拐过一个拐角,纪彦均已经不在了,她松开了手里的袋子,只觉得一阵饥肠辘辘,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挖走了一般。 她很饿,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家面摊上,点了一大碗牛肉面,里面有很多调料,有很多葱花,还有很多牛肉。 青在等待面条的过程中,心里很着急,也很纠结,时而抓着衣服,时而放松,时而握紧,一直等到面条端上来,她才坐立难安,端着大碗大口的吃着,香汗淋漓。一顿饭下来,清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提着衣服,回了寝室。 万敏和纪宁芝却是不见了踪影。 她来例假了,背着书包和床单,累得不行,就钻进被窝里,拉过一条毯子,面向墙壁睡着了。 很快,他就进入了一个半真实半虚幻的梦境。 梦里,她和纪彦钧都在,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在她的梦境里,她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着季彦钧,她很开心,毛毛雨都没能阻止她的热情,很快,纪彦均的车就到了她的跟前,他拉开了门,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顿时,她所有的热情都被扑灭了。 “快上来。” 青坐在车上,不满的看着他:“你看到我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纪彦均停下了手中的浴巾:“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在这里等了。” “我在哪里等着?是你母亲派我来的?要不要回去?你要不要来见我?” “你先把你的头发弄干。”纪彦都也不和她计较,把浴巾递给了她。 “不擦!”清丢下手中的浴巾。 纪彦均脸顿时黑了下来,拿了条浴巾丢给她,然后开车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很快就到了停车场,站在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停车场,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浴巾,上面写着:“你是不是有病啊。” 停好车,纪彦均率先下了车,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朝着停车处的大门走去,没理会她,站在停车处的老头笑眯眯的问道:“彦均,你是不是跟青青闹别扭了?” 纪彦均不乐意地接过那只白色的瓷碗:“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下雨的时候,也不打伞,就知道到处乱跑。” 她就是不听劝…… 她就是不听劝…… 这是她在梦里反复重复的一遍又一遍,原本井然有序的梦,随着这一句,变得乱七八糟,最后以朋友可怜的声音说:“姐姐,我要吃白菜肉。”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通知家人,水湾村没有手机,只有镇上有手机,只是不确定姚世玲什么时候能到。 清儿只是写信,把这件事交给了水湾村。 等青信写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敏提着一个保温瓶走了进来。 “你起来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青问。 “纪宁芝他们呢?”纪宁问道。 “嗯。”陈曌应了一声。 “出门了,纪宁芝的哥哥给了她一百元,她也没课,就约了一群关系不错的朋友出来吃个菜。” “为什么不是你?” “没有。”万敏说,原来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纪宁芝却不肯领她走,万敏见晴捧着自己的小腹问道:“你的东西呢?” 青点了点头,“是啊,刚来的时候还挺痛的。” “那就来杯温水吧。”万敏拿出一个蓝色的杯子,将自己的保温瓶里的水倒了出来。 “谢谢。”清回了一句。 在吃过热水以后,她出校门,用四毛五的银子,给水湾村送去一封信。 回去的途中,他看到一群男女正有说有笑的在校园外面的道路上行走着。 纪宁芝则是一脸羞涩,拉着那女生的手臂,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往身边的一个少年身上瞄了一眼。 这少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往纪宁芝身边挪了挪,而纪宁芝却是丝毫不避。 还没等青多想,那群人就已经进入了校园,等她再次进入校园的时候,却发现除了她的室友外,并没有其他人。 清没办法,只能和纪宁芝等人一起去了202寝室。 这一夜,两人都很平静。 宿舍楼的电灯一直开到晚上,晚上七点左右,所有的房间都会开灯,到了九点半,所有的男生和女生都会关灯。他要是想要在房间里读书,肯定会被训斥一顿。 她已经养成了做衣服和做鞋子的习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只能提前睡下。 第二天,她就去了教室,青选了一门艺术,而且,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倒也没有什么难度。 下课后,她就乖乖地在桌子上读书,没有吵闹,也没有离开。 放学后,她和万敏抱着白瓷缸到餐厅取餐。 到了夜晚,他就会躺在床上,一边读书,一边写剧本,直到关灯之后,他才会安心的睡去。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好友接到了来自青的来信。 那是一个邮差,身穿军绿军服,脚踏一辆永不褪色的脚踏车,后面系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袋,袋子上用繁体中文写着“邮局”两个字。 “姚世玲寄来的,姚世玲寄来的。” 马上就有一个人给他指了个方向,刚好彭正在家里,就迎了上来:“我妈妈在田里呢,是谁送的?” “这是南州市一中的学生送来的。” “这是我姐姐。” 就在这时,姚世玲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 “母亲,姐姐给我带了一封信。” 姚世玲赶紧把篮子一扔,凑到他面前。 良也走出了主厅。 一家人正在院中看信,姚世玲识字不多,看信的速度也没有亮明看得那么快,于是亮读信,她和鹏宇在旁边看着。 晴把自己去上学的事情说了一遍,让姚世玲不用担心。 姚世玲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239章 这才是唯一 姚世玲道:“那是他唯一一次来看你姐姐的时候。” “或许他之前也想过,但她很热情,所以在他来之前,她就去了镇上。”清说道。 “别乱说。”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姚世玲也道:“别说这个了,就说我们家多好,好好学习吧。” “妈妈,我们家里也不是很好,肖姨在她的成衣铺旁边,也有一间铺子,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鞋,价格也更低,有什么好的?”鹏哥说道。 梁亮被鹏哥的毒舌给噎住了。 姚世玲回头,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咋了?”朋问道。 “咋了?”朋问道。 梁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姚世玲道:“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写信的,我会给你弟弟写信的。” “不管怎么说,二哥写的都是最好的。”鹏鸟说。 这封信,是在星期天送来的。 整个寝室都是空的,就她和万敏隔着一张床,隔着一张床正对着她读书。 她坐在床上,将桌上的布条搬到一边,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信纸上的字很漂亮,很朴实,无非就是夸萧婶的服装店有多好,对姚世玲有多好,对他有多好有多好,让她好好读书,多穿点衣服,多睡觉。 清心中一暖,在信的末尾,还写着一句话:“姐姐,别把邮票扔掉,把它交出来,我要收集!” “撕”字被他一连写了两次,要么是一横一竖,要么就是一横一竖,他都没有完成,干脆就把两个字给抹去了,到了后来,他又换成了一个“si”,这才让他的音调变得正确。 清在一旁微笑。 “你们家有什么消息吗?”万敏听到清儿的笑,把手里的书放下来。 “是啊,哥哥看不懂,那就用拼音吧。” “这么机灵,有没有回家啊?” “嗯。”陈曌应了一声。 “我也考虑过,但没关系,我们还有五天的课程,从周五起,我们就放假了,下周就是周二了。” 说话间,纪宁芝三人已经走了过来。 万敏赶紧闭嘴,继续埋头读书。 青将信揣进怀里,心想,也不知道肖姨的成衣铺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经常到汤权的服装店取衣服,自从她来到学校后,每天都要上一节课,下课后很快就会关灯,没有缝纫机,也没有用来缝制衣服的大剪刀,这一个多月来,她都没有织过衣服,只有在闲暇的时候,才把鞋子和鞋子都磨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青收拾了一下手中的图纸。 “宁芝,中秋假期是下周五,你要不要回去?”室友许珊珊问道。 纪宁芝则是道:“回。” “我们可以一起去。” 纪宁芝看了她一眼:“我可不会搭巴士,周五我弟弟开车带我和方方姐去的。” “你们家有车吗?” “有,家里有一台小车,还有一台大卡车呢,大哥还说今年年底要换一台大卡车呢。”纪宁芝自豪道。 清儿装作没有听到,这几日她根本就没有理睬纪宁芝。 纪宁芝可受不了别人的挑拨,现在没了章方方的挑拨,她也不会再去找青麻烦了。 而且,她还很爱玩。 就像现在,他刚回家,在床上擦了擦药膏,梳理了一下发型,就跟着许珊珊他们离开了。 纪宁芝一离开,纪宁就立即离开了。 万敏便把那本书放在桌上,对她说:“晴,你可晓得?当初上学时,因为纪宁芝的弟弟送了一百多元,她每天都要请客,如今短短数日,一百多元就没了。一百多元,可以让我们一家人过上一年的生活。” 清从来都不喜欢在人后说别人的坏话,“嗯”了一声,就开始问万敏数学问题。 万敏停止了对纪宁芝的议论,开始和青讨论算术问题。 她曾经在班上,甚至在全校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长相不错,成绩优秀,入学时很嚣张,一年后又回到了学业上。所有人都很好奇,但也只能静静看着。 她的目标很清楚,那就是读书。不能再和前世一样,出去玩,打架,逃课了。现在的她,读书,读书,读书,日子过得很平静。 新学期的时间一晃而逝,顾惜玖和纪宁芝相处的很好,和其他学生没什么交集。 到了周五,三点三十分,所有的同学都像发了狂似的,拿起自己的课本和包裹,向校门涌去。 青,万敏从课堂返回,沿着寝室走廊,一路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很多学生都在收拾自己的白瓷罐和瓶子,准备回去后,买一袋地瓜糕,一瓶咸菜,一瓶豇豆,一周的时间。 万敏问道:“小晴,你也要回去啊?” 青点头:“那我们先去吧,估计傍晚之前能回来。” “我也是。”雷格纳点点头。 “要不要搭一辆车?” “不用了,要五毛,我一个人去就好。”万敏说道。 青和万敏都很着急,昨晚就把自己打扮好了。 反观纪宁,在寝室内却是慢悠悠的,擦着药膏,擦着指甲油。 许珊珊则是要和纪宁芝一起坐马车,所以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紧紧的靠在了她的身上。 清拎起自己的书包,对万敏说:“我们能出发了吧?” 万敏说:“可以。” 说完,两人提着背包出了寝室。 纪宁芝一怔,她刚才故意慢吞吞的,就是担心晴死皮赖脸的纠缠自己哥哥,谁知道清竟然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 她不想再纠缠她哥哥了吗? 青跟万敏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交谈着。 “青。”他叫了一声。章方方穿着自己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青色的圆领T恤,七分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皮拖鞋,看起来很时尚。 万敏怯生生地看了一眼。 “你好。”清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楼下走去。 章方方再次问道:“晴,宁芝是不是在上面?” “在。”青没有回头,直接下了楼梯。 章方方轻声道:“谢谢。” 青不理她,万敏却是不停地往后看,出了寝室门,万敏才问:“晴,刚才那个女孩是什么人,穿得真漂亮!” 青歪了歪头,笑眯眯地问道:“你说她这身衣服怎么样?” 万敏点了点头,“很漂亮。这可比那些时髦的衣服漂亮多了。” “这是给你的。” “得了吧,我们还是回去吧,这种衣服,我们也就是看一眼,哪来的那么多钱。”在万敏心里,晴一整年都不去学校,都是由于家里没有足够的资金,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青与万敏见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两个人左右也要步行,便从后面去了。 同一时间,张放放也到了202寝室,一进去,纪宁芝便欢喜的上前:“方方妹妹,这衣服是从哪里弄来的,真漂亮!” “是吗?”雷格纳点点头。 “是啊,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衣服,真是太漂亮了!”纪宁芝眼睛都直了。 张放芳微笑道:“这个款式刚刚兴起,不过味道好,我前天付了定金,次日就拿到手了。”这件青色的T恤,白色的长裤,很适合你,就是有点时尚,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什么。” “不管别人怎么说,这身衣服很漂亮,我很满意!” “要不要我给你买个套子?” “太好了,太好了。”纪宁芝欢喜的很。 章方方左右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张床上,被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让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问道:“打扫完了?” “好,那我们就出发。纪宁芝拉着张放放的手臂,喊道:“珊珊,我们快去。” 三人锁好房门,出了寝室,来到校门外,只见季彦钧正站在一辆轿车旁,看着进进出出的同学。 “哥,哥,我来了!”纪宁芝一挥手,喊道,“我来了!” 收拾完东西,二人关上了萧姨的店门。 看到这一幕,修鞋者立刻迎了上来:“肖姨,你在做什么?难道是那家服装店欺人太甚?”老人很是担忧自己的孙女失业。 清朝着另一家服装店的方向望去,人来人往,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肖姨的服装店,却是冷冷清清。 肖姨道:“你忙完了,快回去收豆吧。” 修鞋者:“你干农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回来摘豆?” 肖姨:“……” 清泽微笑道:“这一次不同了。”“爷爷,中秋快乐,你要回家了,告诉宝红,让她下个礼拜再来公司,到时候我们有的忙了。” 老头一听,顿时大喜:“好好好。”不再缠着青和肖姨问个清楚。 清还塞了十元钱给那修鞋匠,说这半个红儿的工资,要带回家过年,剩下的十元,要等下一个月才能到。 老人很是开心,连声道谢。 肖姨却是一脸的担忧,肖姨的服装店是她亲手建立起来的,让她很是不舍,而且她也没指望清会“转型”,因为这年头,卖衣服的人更多,卖衣服的人更多。 但是,这一回,她选择了信任。 与肖姨分别之后,晴回到水湾村。 今日正是中秋时节,尽管许多家庭种得比较早,但也要在这天停止,大家一起吃午饭,或是晚餐。 青家的黄豆成熟得比较慢,要等到收获的时候,还得过上两三日的时间。 姚世玲把镰刀削好,便开始为中秋做起了饭,做了些白糖,做了些芝麻,做了些糖糕,做了几个糕点,像是做了月饼。 她一回家,就搬了一张大桌子,摆上竹篓,剪刀,顶针,针,线,木尺,皮尺,绿色粉笔头,铅笔,橡皮等。 直到下午,姚世玲来叫她,她才狼吞虎咽的吃了点东西,然后拿起一块饼干,走到机器旁边,开始用针线把线头扎起来。 “小清,先把饭菜准备好,然后把衣服给我。”姚世玲说道。 清拿起一块甜糕啃了两下,就说:“妈妈,这糖块真香,真香!” “这么好吃,那就来吧,你忙了这么久的衣服。” “放心吧,我已经撑死了。” 等到她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了,一套简单的白色女式秋装已经做好了。 青让亮拿出一根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的架子,支着架子,吊在绳子上。 “妈妈,怎么样?” “好看!”姚世玲颔首。 “是的,漂亮!”鹏说。 “我也不确定,只要是合适的衣服,我都喜欢。” “妈妈,你试一下。” 姚世玲道:“我怎么可能会穿这种衣服,她看起来好年轻啊。” “试试吧。”晴催姚世玲换上她新缝制的衣服,晴看了看姚世玲,又说:“妈妈,你把它摘了吧,我帮你修改一下。” 她见月亮圆圆,想到今天是中秋,便也不织衣服了,一家人围在院中,一边赏着月亮,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闲聊着,说着自己的父亲,说着青二伯。 晴发觉母亲提到父亲,眼睛里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晴这才发觉母亲很喜欢父亲。 “我父亲是如何死的?”彭问道。 “生病。”姚世玲说。 彭好奇地问道:“什么病?” 姚世玲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父亲给他的病,给他做了很多活的鱼类和蚯蚓,还有很多的中草药,但都没有效果。” 青闻言,不想多说病情,岔开话题。 姚世玲把青二叔的丑态说了出来,惹得青、亮、彭三人哈哈大笑。 “你二叔很看重一个人的颜值,以前他就是因为青长得漂亮,才把她养在身边,处处照顾她。如果青丑的话,二伯才不会搭理她呢。” 青笑道。 一直到深夜,一家人都上床休息。 晴不想穿衣服了,次日一早就谈起了要去城里买的那台缝纫机。 青怕有太多的人要回学校,所以一大早就带着姚世玲和亮,拉着一辆牛车,把一台缝纫机搬到了镇上,然后在四叉口等巴士。再加二角,这位师傅就肯把这台缝纫机抬出去了。 “还好你是上午来的,不然等会儿人多了,我就把你的缝纫机给挤出来了。” 清微笑着道谢,挥了挥手,让梁良和姚世玲回到了水湾村,原本姚世玲也想陪着姚世玲到镇上,被清拒绝了,说一切都要等她忙完了再走。 所以,她提着自己的书包,里面塞得满满的,全是衣服和衣服。 下车后,她请了两个牛车,一个拖着缝纫机,一个拖着往绿地花园走,进了小区,清给了二块钱,让二人把机器搬上二层,然后把机器送到了绿地花园的出租屋。 第240章 来的人是谁 屋里的床铺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水电煤气灶厕所一应俱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既然不能在这里过夜,那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然后去找老师办理住宿。 她在房间里呆到了中午,确定了一套白色的衬衣,这才回了学校,打算第二天就去做长裤。 校园内,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刚放学回家,拎着各种各样的袋子。 当她提着花包进入校园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不是你以前的同学吗?” “何以见得?” “晴的衣服就是不一样,漂亮,你看看她的背包,多漂亮啊。” “她很漂亮。” “……” 清摸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赶紧把它揣在了怀中,这一世,她可不想再和上一世一样招摇,所以她快步走回了宿舍。 “宁芝,你用的是亚霜,闻起来很好闻。”清还没走到二零二号寝室,就听见许珊珊说道。 “这是我弟弟送来的,明早我帮你擦一擦。”纪宁芝说道。 “宁芝,你真是太好了。” 纪宁芝看了看清,又道:“我弟弟也去方方姐姐那里弄了一壶‘雅雪’。好贵啊。” 青假装没有听到,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床边,开始整理被褥,根本不理会纪宁芝。 纪宁芝接着道,章方方在自己家里吃饭,和哥哥一起看过电影,一起出去逛街,还说章方方家里那么多钱,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他倒头就睡,一直到七点多钟,与万敏一起吃饭,然后就着电灯泡,读了一会小说,一直到关灯,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这一觉睡得好长时间,到了夜里也没什么睡意,他往被窝里一趴,就开始盘算起来。 白色的衬衣,过两天就能做出一条新的牛仔裤,然后是一双新的鞋子,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在于怎样才能把它尽快售出?怎么挣钱? 第二天早上,晴利用下课时间找到了赵先生。 “你要搬家了?”赵主任问道。 “嗯。”青点头。 “干嘛?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说道。 清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解释道:“我要利用空闲的时候,赚一笔钱,攒够下个学期的学费。” 她的话,被一群教师听见了。 赵教授想了想,说道:“好吧,不过你要知道,读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学校里有很多家境不好的人,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嗯,谢谢导师,我一定努力。” 赵老师也不再多说,她也不想让一个孩子上不起学,只能寄希望于她能好好读书,一边工作,一边读书。 她填写了好几份资料,这才回教室去上课。 在课堂上,纪宁芝不断的向外张望,忽然听见后面的两个男孩说:“青变了。” “咋变了?”韩非:“……” “你的性格越来越温柔了,不惹事,也越来越帅了。” “说的也是,其他班级的人可都把我们家青当校花了。” “呵呵,我也这么认为。我们班级里,没有一个比她更美的。” “……” 纪宁芝一脸不悦,青才长的丑,自己是个穷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纪宁芝盯着她。 青儿对纪宁芝根本就不理不睬,纪宁芝拿她没办法。 中午的时候,她并没有去餐厅,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她就多了一个书包和一条毯子。 她告诉万敏,她要从这里搬走,万敏很不情愿,执意要带她离开,但她拒绝了,说以后她会天天来上学,说完,她就拿着一床棉被,背起书包,往校门外走。 就这样,清从校门外离开,一路上倒是有几个男同学想要帮她,但都被她推掉了,倒是有两个男孩往她的被窝里放了两张情书,就跑了。 到了格林公园,她打开一看。 “晴,你就像是山巅上的微风,温柔地吹在我的身上,而我,就像是校园里的一棵白杨树,为你而摇曳。” 看着看着,她问自己:“他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读下一条:“绿,汝为白雪,吾为光明,愿将汝溶化” “……”清。 青儿将两份不知名的信放在了厨房里,打算等有一天,她会生火,用来生火。 处理完这些信件,清就去把自己的被子叠好,稍微整理了一番,就走出了公寓,用八块钱买了一份汤面,然后回家去做长裤。 她在织布机上走得很累的时候,就停下来,看看书。 她累得不行,就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伸个懒腰。 离开学校也是好事,纪宁芝不用整天对人冷嘲热讽,她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就算是换衣服累了,她也能起身跑步,不会打扰到她。快到中午的时候,她终于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先是上了一节早自习,背诵了一遍又一遍,把所有的书籍都背了一遍,这才回到了学校,在学校里吃了点东西,再接着上课。 虽然现在的高中生不像二十一世纪那么紧张,但每天的功课还是很满的。 还好,她跟老师说了,不用上晚自习,给了她更多的准备时间。 因为她没有按时上过晚自习,所以谣言越来越多。 “她怎么没来上课?” “他们不愿意。” “就是,她那么聪明,就算不来,也能考上好成绩。” “是啊,学霸是不会理解的。” 就在这个时候,纪宁芝忽然插嘴道:“哪有学霸啊,咱们有没有参加过考核?你可以称她为最优秀的学生。这一次,她不用再倒数了!时间到了,什么都不一定是好事,是不是?纪宁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纪宁芝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无语了,是啊,青清虽然在课堂上很用心,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努力过,她甚至都不去上晚自习,这样的学习环境,她是不可能掌握好的。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届的中考,会不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纪宁芝却是希望青鸾能成为最后一名! 清当然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她只是花了三天时间,就把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都给做好了,还修改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衣,肩部有一个护肩,下摆一直垂到臀部。 他的长裤是一条高腰长裤。 她脚上的是一双白色的皮质帆布鞋,看起来像是一双高跟鞋,但穿在身上更舒适。 如果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或许会觉得这件衣服很特别。不过在这个时代,必须要漂亮才行,她深知自己无法超越,也无法超越现在的超短裙,那是不可能的。 晴亲自试过,衣服、裤子和鞋子都很舒服,前后修改了四五次,感觉还不错。 然后,她在领口上,用一块蓝色的绸子,用白色的丝线,在上面绣了一个“逢青”的大字。 是的,“逢青”是她自己的牌子,从现在开始,她做的衣服,都要用“逢青”这个名字。 “清”,指的是“我认识青青”。 遇到绿,就是遇到绿。 青为自己的自我陶醉和自我辩解的方式而尴尬地笑了起来,但她还是选择了用“逢青”,和“青”相遇,便知道是好事。这是一个很好的口号。 想通了这一点,她也不停歇,按照那件衣服,继续制作。好在她在萧婶那里拿到了足够的布料,三天后,她重新缝制了五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六件衣服,一直到周六中午才完成。 她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格子衬衣,一条黑色的长裤,一双漂亮的皮鞋,扎了一个马尾辫,提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背包,往袋子里塞了四件衣服和四只鞋,出门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对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青脸上挂着笑容,背着书包,优哉游哉地往南州市步行街走去,也不管有没有购买,就是一件一件地看。 此时的步行街,和二十一世纪南州的步行街不同,这里的货物种类很多,但种类却很少,而且款式也比较保守。 她看了好几家店铺,最终选择了一家很有责任心,产品也很时尚的店铺。 “这位小姐,您要是看中了哪件衣服,不妨进去试试。”老板笑眯眯地说道。 清的目光落在墙上那件衣服上,便说,“这位掌柜,可是要去采购衣服?” 老板愣住了,心想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晴说:「掌柜的,我这儿有一套衣服,胜过你们这些衣服,你要不要去买?」 摊主微笑道:“姑娘若是想要出售衣服,可以在门口摆摊,但我这里,什么衣服都不买。” 晴儿说:“没空,有空就自己做个铺子,这身衣服可不能当街叫卖。” 店主认为青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以后就不管了。 清也不着急,回头指向挂在墙壁上的那套衣服,指了一套:“掌柜的,你可知道,这套衣服为何会这么难卖?” 掌柜的随意扫了一眼,顿时呆了呆,她哪里会想到这衣服会这么难卖,原来这衣服是全店最难买的衣服,他回头望向清。 晴缓缓道:“第一,布上的棉布织物成型不好,做出来的衣服也不好看。”其次,腋窝穿刺深度太大,造成肩胛骨附近的舒适性下降。圆领平肩及袖子,胖的人显得肥,瘦的人更瘦,一点都不好看。” 清的话一出口,掌柜的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一眼就说出衣服的好坏,还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年纪轻轻,对衣服的了解却如此之深。 店主将信将疑,但还是不肯放弃,又拿起一条长裤,问道:“这条是什么?” 清看了老板一眼,笑眯眯的问道:“你的腰带太窄了,臀部太大,开叉太窄,一般人穿不上。” 老板吓了一跳,这条裤子实在是太难穿了,而且他的反映是,这条裤子已经坏掉了,而且是可以退的。但事实证明,她说的都是对的。 掌柜的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高手。 清笑道:“掌柜,您是要去采购衣服?”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仔细的看了看清身上的衣服,总算是知道自己是个傻子了,却没有赶她走,原来是看在她穿的舒服的份上,他没有赶她走。 “掌柜的,你不要就算了,我这里还有两件衣服,还有两对鞋,就放在你这里三日,若是三日内无人购买,我会在三日内再来领取,并支付两元的铺地费。”三日之内,谁能将它带走,我出4元的场地费用。” 老板看了看清,他并不是做衣服的,因为他的衣服都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并不是从工厂进货,他的利润并不高,很多衣服都没办法买回去。 可是,还真没见过哪个姑娘,不管能不能买到,都要交租金的。他把衣服卖给别人又有什么关系,有便宜不占才怪呢。而且,从她对衣服的看法来看,她很有可能是个高手。 掌柜的想了想,当即一拍桌子:“行,你把衣服放这里,不过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青一听掌柜的答应,高兴地说:“我这就写下契约,保证履行。” 清儿立刻写下欠条,说自己会按时交钱,掌柜的不禁对这个叫何晴的少女有了几分好感。 她将自己的名字和住址都写了下来,然后将衣服鞋子交给了老板,老板将衣服挑了起来,放在了一边。 晴微笑着告辞。 掌柜的看着架子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身边的一双鞋,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衣服很好看?美不美?我要让我老婆来问一下。” 掌柜的走了。 清则离开了店铺,走到更远的另一家店铺,用同样的方式,将剩下的两件衣服和两只鞋拿出来出售。 说完,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绿地公园的方向走去,在离别墅区不远的地方,她拐了个弯,用四块钱的价格,买了两个大包子,这才回了家。 姚世玲在南州市的时候,送了一些豆子和胡萝卜过来,就是为了让她能多点馒头。跑了一天的路,有些烫,秦芷爱拿着一桶水,去浴室冲了个温水澡。 然后又到附近的锅炉房,提了一壶开水上楼,拿出萝卜酱豆子,掰成两瓣,一边啃,一边拿起一本史书,一边啃,一边啃,一边看起了一本史书。 敲门?到底是什么人?老板? 第241章 这是谁的错 清端着包子,朝门外走去,因为门上没有猫眼,所以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大声问道:“谁啊?” “是你啊,小丫头?我在大街上买衣服!”老板的语气有些兴奋。 清有些意外,掌柜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把门打开。”掌柜的喊道。 清推开门闩,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掌柜的就迎了上来:“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清有些不解。 掌柜的忙说:“小姐,您的衣服和鞋子还有没有?” “……有。”清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全要!”店主急忙道。 “急什么!”坐在老板身边的女子呵斥道。 掌柜的不说话了。 清打量着这个女子,她长得很漂亮,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但却很开朗。 “小姐,您好,我是张秀英,这位是老何,也是一家之主。” 清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进来说话。” “哎。”张秀英和老何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给你倒杯水。” 张秀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哎,这位小姐,您先休息一下,我们不喝水,只是有点事情要跟您说。” “两位请。” 张秀英、老何两个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张秀英瞅了瞅老何,老何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三十元的钞票,塞到了她的手里。 清也不忸怩,把那三十元的钞票收起来,又取出四元递给老何。 “别别别。”一旁的张秀英见状急忙阻止道。 青道:“张姐,你就不要拒绝了,我已经跟何先生打过招呼了。一定要做到。” 张秀英听后眼睛一亮,看着老何。 老何拿出那张纸,将那张纸给撕碎了。 青看着自己的母亲,张秀英道。 张秀英道:“那个,我中午出去了一趟,老何在家里帮忙,对衣服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觉得你做的衣服挺不错的。”实际上,衣服刚刚放上去,鞋一放上去,就被人给抢了,根本不讲价。张秀英和老何做了这么多年的衣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受欢迎的衣服,这让张秀英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机会。 青笑着说:“张姐过奖了。” 张秀英听后道:“我跟老何是来采购你的衣服的,你这衣服是在哪家工厂生产的?” “没有,我自己造。”青回答。 张秀英和老何听后都是一愣,他们不敢置信的望着王耀。 “小丫头,你不是在逗我?这衣服一瞧就是出自老匠师之手,你年纪也不大了。”老何苦笑道。 清对着张秀英道:“张姐,你做了这么久的衣服,肯定见得多了,你是在哪家工厂里见过这样的衣服的?” “不是。”张秀英摇摇头。 “衣服,裤子,鞋子都是我亲手缝制的。”晴指向一旁的一台机器,上面放着一台“村和半个包子”,以及一套洁白的未完成的真好衬衣。 张秀英和张秀英不得不相信这个消息,望着这个女子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敬佩。 “小妹妹,这种衣服你有几件?张秀英听后笑着道。 清镇定了定神,道:“就两件。” “就这两处房子?”张秀英和老何听后一愣。 老何说:“太少了!” 张秀英道:“那就买两件吧,这衣服我还是要的,这衣服还能再绣,到时候我给你交定金,你把衣服给我做好。” “两件中,只有一件是你的。” “为什么?”张秀英听后一愣。 晴道:“我要留下一件,带回家给肖姨,让她抓紧时间,否则,我们根本造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张秀英听后一愣:“这么说,这件事情你同意了?” 青笑了一声:“张姐,这世上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张秀英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 老何觉得,一件有点不够。 张秀英从口袋里拿出了十七张百元大钞,递给了王耀。 清儿收了起来,对于张秀英能够卖出二十多元的衣服,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张秀英给了王耀一百元的定金,然后道:“那好吧,我给你一百元的定金,我要二十份,还有我的鞋,至于怎么销售,我以后再给你定,你觉得呢?” “好,那就立下契约吧。” 张秀英也是个爽快人,下个星期五就订了二十件衣服和一双鞋,然后很爽快的拿出了一百元。 她拿着银子,用“逢青”两个大字包着一件衣服,一只鞋,递给张秀英。 临走的时候,张秀英和老何给了老何四元的地契费用:“做买卖,最讲究的就是诚实。” 张秀英没办法,只能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老何。 出门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赞不绝口。 青关好门后,心中充满了兴奋,之前她赚了一大笔钱,还有些侥幸,但是这一回,她是真的靠自己的本事来赚的。 这让她很有成就感,也很自信。 她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收起了钞票,重新回到了机器前,开始啃面包。 然后,她在空闲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套白色的棉质衬衣。 第二日清晨,纪云舒提着袋子,往外走去,却在半路上,撞上了昨天晚上的那家铺子。 掌柜的也给了白芷三十四元,买了两件衣服,买了两对鞋,还付了一百元的定金,说要买二十件看看,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清本来是想着回镇上,让肖姨,姚世玲,宝红三人帮着做二十件衣服,可现在,她和肖姨,还有姚世玲,还有宝红,都快累死了,到了下周五,谁也做不到四十件衣服。 这时,青想起了唐泉的服装厂,她拿起布袋子,来到唐泉服装厂。 汤权服装厂的保安见到了晴,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欢迎他。 清笑道:“唐总来了?” “在在在。” 晴顺利进入工厂,发现唐泉。 “你要一次打造200件衣服?”汤权不解地问道。 青点头:“嗯。” 汤权问道:“你能不能把它给买下来?我只需要四十件。” 清微微一笑,很肯定的回答:“可以。” 汤权沉吟片刻:“好吧,实在不行的话,唐叔帮你解决。” 青笑道:“唐叔,那就多谢你了。回头我请客。” “好,一言为定!那我就等着你请客了。”汤权嘿嘿一笑。 接下来,清又取出一件衣服,给朱师傅和叶师傅讲解了一下生产的过程,还有生产线上的工作。 朱大师一听清晴一个人就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把四十件衣服都给买走了,朱大师接过衣服,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啊,晴,你还真会经商啊。” 青笑道:“多谢朱大师夸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衣服肯定会很畅销的!” “希望如此。”青笑道。 “好好干。”陈曌叮嘱了一句。 “嗯。”陈曌应了一声。 秦晴并没有让汤权的服装厂免费生产衣服,她每一件衣服都要支付五分钱的劳务费,而且还会为汤权供应布料、针线和纽扣,这样的话,就能赚一百多件衣服了。 确认了这一点,清和朱大师并没有直接返回“绿野花园”,直接到了汽车站,换乘了一辆返回县里的大巴,再到了小姨家。 让他意外的是,萧姨和宝红不但在萧姨的服装店,就连姚世玲和彭鹏也在。 “妈。”一进来,清就惊呼一声。 “大姐!”鹏一看见叶默,立即就叫了一声。 “青。”他叫了一声。 “青姐。”叶伏天喊了一声。 肖姨和宝红纷纷起身相迎。 “肖姨,宝红,两位好。” 姚世玲起身问道:“阿晴,周日你为什么要回家?” 青笑道:“我想请两位帮个忙,顺便去看看我们的黄豆收好了没有,我来帮你。” “切好了,季……”姚世玲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微笑着问道:“切好了,前两天我朋友也放假了,我也该休息了,你刚才说要帮我,怎么会帮我?” 姚世玲愤怒地看着鹏哥。 鹏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清扫了一圈,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的一双鞋拿了出来,“我希望你能给我做一双鞋。” 肖姨,姚世玲,宝红,齐齐道:“我们要不要做一双?” 青道:“两百双。” “200双!” 阿晴:“好吧,我们要在下周五前完成40双,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姚世玲有些不解,她怎么会忽然要给自己订200双鞋? 清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肖姨和姚世玲目瞪口呆。 “青姐,你是说,咱们有钱赚了?!” “对。”青笑点头。 “太好了!”雷格纳一听,顿时大喜。宝红高兴的叫了一声,她最希望的就是生意越多越好,否则二十块钱的工资,她都觉得过意不去。 “清,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姚世玲问道。 她从口袋里拿出五百元来,点了二百六十元,说:“妈妈,这是新挣的。送完货,依然是480。” 姚世玲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宝红瞪大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现金,对“青”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好多啊。”鹏哥叫了一声。 “现在,有没有生产鞋子的积极性了?有前途吗?”青问道。 “有。”肖姨和宝红回道。 “有!”鹏兴奋地说道。 清揉了揉他的头:“让开。” 姚世玲盯着桌子上的钞票,对清的本事越发信任了。 清接过银子,拿着袋子看了看,里面有做好的鞋,还有鞋底、鞋面、鞋底和布料,她一一解释道:“肖姨,既然你会用缝纫机,还会做衣服,那鞋面就交给你了,好不好?” 肖姨微笑道:“当然可以。” “还有……”清拿出一块蓝色的小布,上面写着“逢青”两个字:“肖姨,这些东西,一定要贴在鞋跟上,这样才能更好地搭配,也能体现我们公司的‘逢青’。” “好吧,那就这样吧。”肖姨颔首道。 清转头对姚世玲说:“妈妈,这双鞋是你自己缝制的,你拿到肖姨的鞋面后,在鞋头上量4,不对,是6,再让宝红用一根大针脚将鞋底与布缝合起来。等你这一步完成了,就跟保宏把鞋子给缝起来。” 姚世玲:“行,我明白了。” 宝红哈哈一笑:“青姐,我也知道,我在村子里还给人做了鞋子。” “好吧,现在就可以动手了,我来看看有没有通过。”青说道。 肖姨,姚世玲,宝红三人异口同声道:“好。” “嗯。” 姚世玲本想说便宜点儿,可想到肖姨和宝红两个人都是帮着青忙的,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钱都拿去了,走到肖姨面前,仔细地打量起那双鞋来。 清勾住朋的肩头往菜场走,途中晴问道:“朋朋,要不要来点鸡?” 鹏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一周没有进食了。” 清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咱们的黄豆,什么时候收割的那么快?是不是跟亮亮一起切的,太棒了。” “我没那么强,我也没砍。”鹏哥说道。 青佯装吃惊:“你没切?” “没有,没有,没有,是县里的季彦军。”彭杰说。 “纪彦均?” 第242章 欺骗了自己 “从那以后,他一直骑车到凌晨,直到天亮才离开。”鹏咧嘴一笑,说道:“他还送了些糖果和糕点给二哥,叫我们回家休息,省得再去切豆。” 青听言没有说话,他从来都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上一世,她什么都不懂,他还是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娶了她。但如今,“责任感”似乎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彭问道。 清儿这时才注意到从菜场经过,微笑道:“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鹏哥嘿嘿一笑。 “好了,我们出去吧。”青道:“你别跟妈妈说,我已经听说了,他是来帮忙砍豆的,否则我就不请你吃饭了。” “好吧,我会保守秘密的。” “嗯。”陈曌应了一声。清心说,也许是因为二叔的牺牲,让他觉得愧疚,他也想为这个家庭尽一份力,母亲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清放下心来,拉着朋友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一些鸡鸭鱼肉,还有一些青菜,两只手都提了起来,回到了肖姨的服装店。 肖姨,姚世玲,宝红,都在研究鞋子的底部和鞋子的表面,如何让鞋子与鞋子更加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小丫头,你带那么多做什么,真是暴殄天物啊!”姚世玲还没有回答,倒是肖姨率先出声。 清笑道:“没关系,难得我们聚一聚。” 肖姨想要起身相助。 清赶紧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去吧,我来做饭。我今天要上学了,要是三位不能做出两对新的鞋,我会很担心的。” 见此,肖姨,姚世玲,宝红三人都不敢上去了。 清朋把蔬菜搬到了院子里。 鹏子把盘子一放,说道:“阿姊,二哥一个人在家里,我们有了肉食,他却没有。” 青笑:“别急,回头我用白瓷罐子盛一碗,你拿回来让他喝,这样就可以了。” “好。”鹏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肖姨的铺子后面,有一口大铁锅,将青菜清洗干净,然后端着一口铁锅,将柴火点燃,煮了起来。 等到晚饭准备好,清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仔细打量着肖姨,姚世玲,宝红三人为她打造的皮鞋,又指点了几句,又演示了一遍,三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去做饭。”青说道。 “是啊,我们去吃点东西。”姚世玲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桌子。 宝红走后,清又叫来了一个老头,老头和宝红都很是感激,毕竟现在连一次肉食都很难买到,老头一个劲的叮嘱宝红,让她多干点活。 青面带笑容,招呼众人用餐。 鹏鸟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清一边帮他们盛饭,一边说道。 吃完饭,清把餐具都清洗干净,然后就当着肖姨,姚世玲,宝红三人的脸色,适时指出他们的错误,再三叮嘱他们要以品质为先,千万不要耍小聪明,只有如此,将来“逢青”的道路才会越来越宽广。 一直忙到了三点,肖姨,姚世玲,宝红三个人才把一对新的鞋给清给弄好了。 清瞅了瞅,点点头:“好吧,那就这么办吧。40条38码的鞋,做完36条,37条,39条的5条。我下周五再来买40对38码的鞋子。” 肖姨点头:“行。” 青看了眼姚世玲:“妈妈,您要有事儿,就拿着鞋回去自己弄吧,去县里也挺累的。等衣服和鞋子都卖完了,我就去买一台。” “没关系,每天都要去镇上,你不用担心,鞋都弄好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计划了,周五之前,我们肯定能做出四十条鞋。” “对啊。”肖姨接嘴道:“反正是白色的,缝起来也挺方便的,你就别操心了。” 清应了一声,便告辞离开,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前往南州高中。 姚世玲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声,清儿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萧婶的服装店。 离开萧姨的服装店,她上了一趟公交,并没有直接去绿茵公园,而是先去了一趟缝纫机销售处,想要了解一下现在的价格。 蝴蝶牌一部180元,长江一部150元。 清又逛了好几个店铺,然后又来到布料铺,如今的气候已经转凉,虽说秋季还有三月,但也已经够寒冷的了,要是冬天的衣服赶不上,那“逢青”这个牌子就没得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青去布行专门购买了尼丝布、卡其布和灯芯绒布,然后返回了绿地公园,一回家,她就拿起书本,温习一周的学习内容,并为星期一的学习做准备。 到了晚上,肚子已经很饿了,她去楼下吃了一份面条,八分钱,如果被母亲发现,肯定又要骂她不懂得节约了。 想到这里,她决定等这些衣服都卖了,再去购买锅碗瓢盆,煤气,自行车,改善一下自己的居住环境。 “好,一言为定!”说完,她端着一盆面条上楼,脑补了一下尼子外套的款式,然后趁着夜色把它给弄下来。 第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前往学校。 一进课堂,就被告知本周有月考。 在学校里,高考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开始紧张了,包括上早课和早自习。 纪宁芝不再炫耀自己的美貌,反而沉浸在了自己的学业中,她跑到新华书店,购买了一些教材,询问了一些优秀的学生。 纪宁芝却没那么严肃,大家都出了一大笔钱,而且还是一大笔钱,大家都是出了一大笔钱才考上的,考的差有什么用? 晴像往常一样,下课后就溜了,上了晚自习不见人影。 所有人都在怀疑,是不是她的老毛病犯了,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纪宁芝和许珊珊一边看着手中的书籍,一边调侃着对方。 许珊珊:“什么学霸,我倒要看看,她这一届的月考几分。” 纪宁芝嗤了一声:“或许他能考全年级文系的状元。” “不可能!”许珊珊斩钉截铁地说,“她连你都不如,凭什么拿到冠军?而且,你在模拟考试的时候,几乎拿到了满分。全年级文科班的冠军都有可能是你的。” “当然不会。”纪宁芝笑眯眯道,她很开心,等待着考核的开始。 她并没有把这次的考试看得很重,她来学校主要是想学点东西,而不是想通过这次的考试。于是,她像往常一样,把昨天学过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然后再去学习明天要学的东西。接下来,她花了不少心思在衣服上。 今天是周五,张秀英她们又来了两趟,说是要送二十件衣服,但是这一次却只送了五十件。 “清”的意思是,五十件衣服没有问题,但鞋却只有二十双。 张秀英自然是同意的。 周三,青绘出了初冬,深冬外套,棉服,外套风格。 大衣采用条芯绒布,其质感厚重,保暖效果佳。 棉布是真的,里面却是棉布。 外套采用的是锦纶面料,定型后可以起到防风保暖的作用。 原本晴是准备今晚就把长裤的款式给弄出来的,不过明天要参加考核,她要复习一下课本上的东西,所以她决定先把裤子放在一旁。 第二天一早,南州市一中的高三学生们就开始了紧张的高考。 周四上午语文和政治考试,下午是数学和历史的考试。 周五上午英语和地理考试,下午休息。 虽然她并没有刻意为月考做任何的准备,但在这两日,她也是拼尽了全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场考核中。 周五上午,当她提着书包准备参加高考的时候,张秀英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 “哎,张姐,你可得帮我买五十件衣服啊!”张秀英笑着道。 “好好好。”苏逸云这才松了口气。晴说:"你不要挡道,让我先考个试,二时二时,我包给你送五十件衣服,二十双鞋子,给你的铺子,好不好?" “嗯,那就相信你了。”张秀英听后一愣,然后道:“那你可要努力了哈,到时候一定要拿到年级第一名。” “好的,我会努力的。” 她准时进入考场,英语、英语、物理都被她考了出来。 一堂课,和前面五堂课差不多,安静的可怕,只有一个同学,没有用草稿纸,而是拿着一支钢笔,在课桌上敲来敲去。 过了三十分钟,静的椅子上传来一声轻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她已经交卷了! 结束了! 三十分钟! 周围的人都被于青的答题速度吓了一跳,纪宁芝却是冷笑道:“不是白卷就是胡蒙,提前寄出试卷有什么稀奇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很有道理,考试成绩最重要,所以他们继续埋头写卷子。 她递上了卷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穿过教室的走廊,离开学校后,她就开始跑步。 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五十,她要回去一次,取四十双鞋,然后去唐泉制衣取二百件衣服,这怎么够,那就一百件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小跑着来到了汽车站,上车,然后开车去了萧姨的服装店。 肖姨的成衣铺里,肖姨,姚世玲,宝红都在忙着制作鞋,晴连招呼都没时间,就直截了当地问道:“40双鞋都已经出了没有?” “是的,是的。肖姨笑眯眯的说。 “都给我包起来,二十五个,我要拿走。肖姨,你跟我走一趟,我一个人扛不住。” “行。”王耀应了一声。肖姨看清焦急,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一双舒服的拖鞋,提着一袋鞋,跟在了青的身后。 姚世玲叫道:“青。” 清回过头来,“妈妈,我很着急,我已经答应过她了,等我把东西送出去,我会告诉你的。” “行了行了,慢走,今天是个周末,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姚世玲靠在门口喊道。 “嗯。” 秦姨和萧姨一人拿着二十五只鞋上了大巴。清儿发觉上一世跟纪彦均生活在一块时,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那么有本事,如今才知道,自己不仅能吃饭,还能体力充沛,提二十五对鞋一点都不费劲。 “晴,你不是还剩下一百件衣服么?我们能拿得动么?”肖姨问。 小青说道:“等下到了市区,咱们就租一辆单车,然后把所有的行李都装在单车上,然后我们一起推着往步行街走。” “你要先付三十元押金,然后再付一元的租金。”肖姨嫌一元的价格有些高。 “没关系。”青笑。 三十分钟后,秦晓姨和萧姨下了车,来到一家租赁公司,买了一台永久性的脚踏车。 晴把车子往前一送,说道:“肖姨,等我把车子开上去,你就在后面。” 肖姨惊讶道:“你还会骑车?” “会。”陈曌回答道。她会骑车,还是纪彦均教她的,纪宁芝虽然也会骑车,可她从来没有摔过一次,每一次,她都会在快要跌倒的时候,将她和车子一起抱在怀里。 肖姨:“小晴,你太棒了。” 这时,她已经坐上了一辆旧的、沉重的、永恒的、很高的脚踏车,当她跨上那辆车的时候,把手都在摇晃。肖姨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还好清及时稳住了身形,撒腿就跑。 一个很大的优点是,一个固定的牌子,前面的一个,是,容易,快速。 很快,唐泉服装厂到了。 汤权不在,朱大师在,青检查了二百多件衣服,做工精细,她立刻拿出一百元的劳务费,交给朱大师,朱大师拒绝,青硬塞了过来,将二百多件衣服捆在了车上。 衣服系在后面,她是不能坐的,清推着车,肖姨则是站在后面。 朱大师道:“晴,今天中午你就能过来拿衣服了,汤总说今天中午就会过来,他会亲自带你过去的。” 清笑道:“唐叔,你就别管我了,我一个人就能搞定。那朱大师就先走了。” “再见。”朱大师目送着小青离开,心中暗道:“多好的女人,嫁给她,是她的福气。”回去再找找自家的亲人,帮她做媒。 走出唐泉服装厂,清和萧姨便朝南州步行街走去。 清加快了脚步,肖姨也加快了脚步。 肖姨道:“小青,人家一家要五十个,我们给他们200个,能不能卖出去?” 青笑:“你不用担心,我会出手的。如果不能卖出去,那就买回去。” “嗯。”陈曌应了一声。 秦晓姨和萧姨快步而行,约莫四十分钟后,她们来到了一条步行街。 “这都下午两点多了,晴啊,张秀英那铺子呢?”肖姨问。 小青说:“就是这里了,门口在拐角处。” “总算来了。”肖姨松口气,心中暗道。 她骑着车,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便看到了张秀英的铺子,里面坐满了人。 肖姨不解,“她们家有那么好的生意吗?”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秀英的喊声:“清!啊,衣服来了,衣服来了!” 张秀英的话还没说完,一大帮人就冲了出来,朝着她冲了过来。 清姨和萧姨同时一惊。 第243章 她真厉害 肖姨问:“什么情况?” 晴:“不知道。” 这时,一堆人围了上来,兴奋地叫道:“我要一套,还有一双鞋。” “还有一双鞋。” “……” 秦姨和萧姨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张秀英没能冲过去,只是大声道:“让开,让开,老何!老何,你怎么来了?你给我回来!” 老何急匆匆的出了门,拉着张秀英就往里走。 “媳妇,你可算是回来了。”张秀英夫妇听后都是一脸的高兴。 “张姐、何老大。” 张秀英看着那装满了衣服和鞋子的车子道:“一共有几件衣服,几双鞋?” “衣服二百件,鞋五十双。” “好吧,我全要了。”张秀英毫不犹豫道。 肖姨吓了一跳,刚晴说两家店各要五十件,加起来只有一百件,她拿出二百件是不是有点多了,可现在看来,这家店竟然要全部买下来。 这青色的布料,还真是受欢迎啊。 “那不行。” “为什么?”张秀英听后十分的不解。 清笑道:“那户人家已经约好了五十件衣服,二十双鞋。” 张秀英想了想道,“好,我要一百五十件衣服,三十双鞋,怎么样?” 青道:“成。” 张秀英和老何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从自行车上取了下来,在集市上拿去卖钱。 “来一份吧,我已经付了款了。” “我这就付。” “何老大,把你的工资都交出来,帮我买一份。” “还有我!” “……” 老何接过了钱,张秀英接过了衣服和鞋子,清则是骑着车在一旁帮忙。 肖姨走近晴,说道:“衣服和鞋都是我们这里收的,一共是十七元,她们只收二十元,一组就是三元。 青小声道:“这买卖要是没利润,那还有人干嘛?” “真是好大的手笔。” “我们赚钱更多。” 肖姨不再多言。 送走了四十来位客人,张秀英和老何两个人都是一身的汗水,脸上都带着笑意。 张秀英将自行车、衣服、鞋子交给了老何,自己则带着清和张秀英进了自己的屋子,端茶送糖,很是殷勤。 “不是装的,不是装的,走了这么远的路,也该吃点东西了。”张秀英笑着道,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稍等。” 张秀英听后也没多说什么,提着煤气瓶和一个锅子就往二楼走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了一声:“这个你自己去吃吧。” 清一愣,她之前还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强壮,很强壮,但是比起张秀英来,这简直就是扯淡。 她气喘吁吁的从地上爬起来,拿起碗、勺子、碗和面条,走到二楼,给张秀英开门,然后拿着水壶下了楼,给她倒了杯水。 “停下,我找你有事。”张秀英阻止道。 她把水壶一放,微笑着说:“这衣服可没有多少?” 张秀和英纳罕都是聪明人,“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她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件好东西,都会引起激烈的竞争,而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足够的手段,很可能会导致失败。上一次,她和肖姨一起来过张秀英的店铺,看到的顾客实在是太多了,没看到也很正常。 “你的生意不错吧?”青笑道。 “嗯,除了你的衣服,我什么都没有买。”张秀英听后道。 晴抬起头来,说:「你这回想要几颗?」 “五百件,还有五百双鞋。”张秀英道。 张秀英本以为自己一句话就会把张秀英给吓坏了,但是清只是很淡定的点了点头,五百件衣服,就是八千五百块,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但是她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青点头道:“行。” “真的?”张秀英听后十分的吃惊。 青点了点头:“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五百份,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星期五,我会把结果告诉你,然后再送你一件衣服。”青道:“你不用一定要五百件。” “五百间,你要买几间啊?”张秀英听后有些疑惑。 “张姐,您是了解的,我每周都得去学校,肖姨和妈妈都在家里给我缝鞋,所以我周五才有空回家取衣服和鞋。” 张秀英听后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你也要读书,也不容易。” “也没什么,就是约个日子,你和顾客约个周五的时候,让他们养成一种习惯,省得你总来找我,再说了,很多上班族,周六周日都有时间去逛街,对吧?” “嗯。”张秀英听后连连称是。 “有了集市就好办多了。”“还有一件事,我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达到五百件。最关键的是,冬天的衣服,你都是跟我要的。” 宝书网 张秀英听后一愣,她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简单的事情,而且还能让她乖乖的听话。 她看了一眼这个女孩,漂亮,聪明,技术好,这才多久,她就能拿到四百五十,她觉得自己还能再赚点。这让她对清更加的信任了。 “好吧,就这么办。张秀英听后笑着道。 青道:“不用在这里等我了,你跟何先生把车开到车站,我们一起去取东西。” “好!”张秀英听后毫不犹豫道。 事情解决了,张秀英便离开了。 张秀英离开后不久,另一家店铺也来了,她正准备睡觉,便下了楼,拿出四毛钱,拨通了肖姨的号码,让她赶紧把衣服做好,然后让姚世玲把鞋多做几双,周六回家,每个人都要一周的工资,还有,第二天一早,她就去四号街,要买一件衣服,上好的,普通的,上好的。 肖姨挂断了电话,将这个周末发放工资的好消息告诉了十位裁缝,其中有十位都是精神抖擞,原本他们还担心一个月内没有工资,现在看来,周六才能拿到工资。 “肖姨,我的工资也给你算了吧?” “我,我让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出来。”肖姨也很兴奋,清说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她都能买到,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还是你厉害。”宝红乐坏了。 她挂断了手机,先到布匹店里,将布匹全部购买下来,然后跟老板约好了见面的日期,让老板安排一个人,用一角钱的价格,坐一辆大巴,将布匹带到镇上的四个十字路口,那里有人会来收。 做完这件事,青就返回了绿地花园,也不打扫卫生,直接坐下,开始复习明天的课程。 然后,她就上了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下了早课,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了学生的声音:“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语文,数学,外国,政治,历史,地理。” “听说了么?我在之前去办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纪宁芝的成绩是96。” “哎呦,这么高,这绝对是我们这一届的尖子生了。” “……” 纪宁芝是96? 许珊珊一听,当即向纪宁芝报喜:“宁芝,你的历史成绩是98!” 纪宁芝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么简单的一道题,就是九十六分,也很正常。” “难怪你做错了题,果然都是按照正常的答题方式答题。”许珊珊说道。 纪宁芝说的很是自豪,就是抬头看着那朵花,也是故意仰着头。 青看都不看纪宁芝一眼,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过,纪宁芝的历史成绩九十六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班级。 “太好了,纪宁芝竟然是九十六分!” “真不知道,纪宁芝之前是不是也不是很聪明?一步登天了。” “96分!牛逼!” “……” 纪宁芝听着周围的赞叹声,若是纪宁芝有一条尾巴,那她的尾巴就会微微竖起,显得很是高傲,就好像脑袋上挂着“尖子生”三个字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起,语文老师拿着卷子走了进来。 “起立。”班长喊道。 “老师好。”全班起立,异口同声地喊道。 语言教师微笑道:“快坐快坐。” 学生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叠卷子上,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们很想查到自己的成绩,但又不敢确定。特别是那些努力学习的人,更是如此。 清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万敏在旁边急道:“小,不好,我这篇文章,是不是离题了?” “宁芝,我没有选古文,也没有选作文,能拿个七十分,我已经很满意了。”许在旁边低声说道。 “没出息。”叶子晨撇了撇嘴说道。纪宁芝冷笑,在她看来,自己的历史成绩是九十六分,而语文又是她最擅长的科目,所以她信心十足,站直了身体,信心十足的盯着面前的卷子。 “这次,所有科目的分数都已经公布了。”那名语言教师在台上微笑道:“我们班级的语文,在十个班级里,就属我们班级的语文成绩最好,总分75,是学校里的尖子。” 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那名语文老师也很开心,能拿到“全校第一”,还能多拿一元的薪水。 “我们班级的最高分数是91!”语文老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给他加了一笔薪水:“这是我们年级有史以来,第一个拿到高分的学生。” 随着语言教师的话语,学生们也都开始了各自的猜想。 “什么人?我们班里的语文班长,是不是最高分?” “难道是纪宁?她的历史都是96,她的语文成绩是91,我觉得很正常。” “有可能。”雷格纳点点头。 万敏走到她身边,对她说:“这一届的纪宁志可厉害了,两科都超过了九十分。” 青笑笑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纪宁芝。 纪宁芝虽然承认了自己的分数很高,可是她心里的欢喜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她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大笑起来。 “来,语文委员,放下卷子。” 语文老师赶紧走过去,把卷子分发下去。 台上的语言老师还在继续说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都在等着那个语言班的班长报名单和成绩。 走廊两边,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语文课代表手里的卷子上瞄,看看哪个同学拿到了什么分数,又看看哪个同学拿到了什么分数,整个班级一片混乱,就连语文老师都在讲台上拍了好几下,都没有效果。 “纪宁芝。”老师喊道。 纪宁芝微笑着抬起手,羞涩道:“我来了。” “什么分数,什么分数?”有人问道,“是91还是91?” 语文老师看看成绩,一言不发。 纪宁芝拿着卷子,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成绩,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纪宁芝七十一。” 七十一个积分? 纪宁芝的表情凝固住了,七十一点?不会吧,她的语文一直都是尖子生,71分都不到。 纪宁芝“呼啦”一把将卷子拉了回来,卷子上清晰的数字是71,没错。 “许珊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文老师随手把卷子放到了许珊珊的办公桌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85分。 许珊珊立即大喜,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纪宁芝:“宁芝,我通过了考核。” “闭嘴!”他大喝一声。纪宁芝愤怒的将手中的语文卷子往桌子缝隙里一推,心中大叫许珊珊假仁假义,之前许珊珊可是说过,只要她能拿到70分,她就心满意足了。 许珊珊顿时没了声音。 因为纪宁芝的分数不是最高的,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九十一名上,更多的是想要知道九十一分的人是谁。 “青。”他叫了一声。语文老师拿起另一份卷子,叫了一声,然后就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向青,再看看她的成绩,再看看她的成绩。 “90,是青!”有人叫道,顿时引起一片骚动。 纪宁芝愣住了,她竟然是学校的第一名?不存在的。不等语文老师回答,她一把抢过卷子,上面用的是鲜红的墨汁,上面写着“91”这个阿拉伯字母,就算是小孩子也能看懂,纪宁芝愣住了。 “纪宁芝,你这是做什么?”英语老师一把夺过卷子:“没大没小的。” 纪宁芝脸色一红。 第244章 谁在哭谁在笑 “宁芝,你坐。”看见这一幕,许珊珊将她拖到了椅子上。 当卷子被放在桌上时,前面的人都转过身,后面的人也跟着起身。 “果然是91。” “哦,是绿的。” “……” 万敏走上前来,微笑道:“小青,你好棒哦。”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成绩,当初她接到卷子的那一刻,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等她考完试,又要做衣服,根本没时间看答案。 “运气好而已。” 第一次可以说是运气好,但是第二次…… 英语90分. 数学98。5。 政治92分。 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没有人相信。 一个上午,除了语文英语数学政治四堂课的班主任都给学生们分发了卷子,还有地理和历史这两个学科的学生,在临近下课的时候,赶紧让班长给他们分发卷子,告诉他们今天要做一道数学习题。 当他们拿到这份地图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的分数达到了95分,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个叫“清”的学生实在是太厉害了,离开学校快一年了,竟然六门科目都拿到了第一名,其中三门都是学校的第一名,一个文科的学生,竟然能和一个理科的学生比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如今,只剩下一门课,那就是历史,清不可能是班级第一,纪宁芝的成绩是九十六,她怎么可能考到九十七?这不符合常理。 喧闹的课堂上,学生们都在等待着自己的成绩,同时也在等待着自己的成绩。 纪宁芝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先是骄傲,而后是茫然,而后是尴尬,最后是绝望,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过去,期待着自己的历史能够为她挽回一些损失,她忍不住屏住呼吸,耐心的等待着。 “清,清,历史96!” 纪宁芝愣住了,她的成绩和‘青’是一个等级的?她暗自磨了磨牙,竟然也是同分。 “嗯,和纪宁的成绩差不多。” “他们两个都有96分。” 学生们议论纷纷,历史老师插嘴道:“别瞎说,纪宁芝不是九十六分,纪宁芝,你的卷子,你的卷子。” “几点几点几点?”一名学生走过来,“嗯,69?果然是69,不是96。” “六十九块钱?不是96?! 纪宁芝脑袋“轰隆”一下,连抓着卷子,难以置信的看到了“69”,却没有看到“96”,脸上瞬间变得通红,变得惨白,变得无比的有趣。 “妈的,是哪个纪宁芝拿到了九十六分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学生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将69当成了96,真是不长眼!” 学生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的确看到了九十六分,可是我的卷子是颠倒的,我刚才一直忙着写,忘记了把数字颠倒,所以我才知道,原来是九十六分,而不是九十六分。” “噗哧”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笑了起来,然后全班哄堂大笑,所有人都在嘲笑那个学生。 “纪宁芝,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 纪宁芝却再也忍不住了,她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双眼泛红,猛地一把将自己的历史卷子撕成碎片,猛地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一脚踹在椅子上,眼泪汪汪的冲了出去。 那个学生愣住了。 “宁芝!”许珊珊没有跟过去,而是叫了一句。 整个课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纪宁芝这是怎么了?他的学生已经向他道歉了。 万敏走近了她,说道:“纪宁芝的成绩一直比我们班的平均值低。” 清笑了笑,没有说话,纪宁芝如何,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纪宁芝一边哭泣,一边逃出了教室,逃出了校园,逃到了公交站台,上了一辆县城的出租车,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一进屋,她就嚎啕大哭。 纪彦均正在与纪友生商议着正事。 “这么说,你打算先在沿海几个省混一混了?”季友生问道。 “父亲,您也知道,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发展,交通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 “还有,青总说要去靠海的地方,你就打算在这里买房,对不对?”纪友生问。 纪彦钧颔首。 二人正说着,就听得门外有一道哭泣的声音,一回头,只见纪宁芝正哭泣着冲了过来。 “宁芝,发生什么事了?”这个时候,你还没去学校吧?为什么会在这里?” 纪宁芝理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冲进了自己屋子里,“砰”地一下就把房门给带上了。 纪友生叫了一声梁文华:“文华、文华!” 梁文华赶紧迎上来,说发生什么事了? “宁芝放学回家,还在哭泣,你帮我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纪友生说道。 “宁芝,你是不是在哭?”梁文华连围裙都顾不上脱,走到门口,敲了敲她的门。 纪宁芝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的眼泪也越来越多。 门外传来梁文华的声音,“宁芝,你能不能开开门,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在学校受过什么委屈吗?” 梁文华一下子就想起了晴,下意识的说:“肯定是晴占了宁枝的便宜。” 纪彦均脸色一沉:“妈妈,你别把清往火坑里推,这件事,跟她无关。”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纪宁芝在自己的屋子中大叫,“从今天开始,她只有我,没有我!” “快来快来,快来看,这不就是那个叫‘清’的吗,那个叫‘青’的,简直就是个惹祸精!”梁文华咬着牙说道。 纪彦均面色一沉,以往,他的性子就不太好,经常跟纪宁芝、梁文华起争执,纪彦均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一方不对,所以,他才会站在梁文华这一边,有时候还会训斥几句,毕竟,在他眼里,梁文华就是一个知书达理,体贴体贴的母亲。 现在梁文华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把责任推到了清的头上,纪彦钧很是不满:“妈妈,你是不是听说了?你怎么能把责任推到清头上?” “这件事我不需要管,她就是凶手!”梁文华厉声道,宁芝一边哭一边挑衅梁文华,梁文华却是高声道:“她是乡下来的,不好好找个农民,整天缠着我们,非要娶我们,又不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赚钱,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够了!”纪彦钧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梁文华心里一惊。 纪友生:“……” 就是纪宁芝都不哭了。 纪彦均难以置信地盯着梁文华,一字一字地问道:“妈妈,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看待青姐的?” 梁文华:“……” “彦均,你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梁文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当着自己的儿子的面,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亲,您这是何意?”纪彦钧直视着梁文华。 “我……我……”梁文华无言以对。 纪宁芝没哭。 纪友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纪宁芝,你给我滚出来,告诉我,纪宁芝是如何被你欺凌的,给我滚出来!”纪彦均转身朝纪宁芝的房门走去。 纪宁芝被这一幕给惊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他走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纪宁芝被这一幕给惊住了。 季彦钧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臂。 “娘,娘,娘。”纪宁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纪彦钧黑着脸,不肯松手,拽着纪云舒就走。 “妈妈,妈妈。”纪宁芝发出了一声悲鸣。 梁文华一把拉住了他:“你这是做什么?那是你姐姐!” 一旁的纪友生也将纪彦均给拽了过来,“彦均、彦均,你别冲动,别冲动。” 纪彦钧却是丝毫不在意,拉着纪宁芝就走。 “妈妈,妈妈。” “彦均,放开她,她是你的姐姐,我不能让她走。” 一大群人都哭了起来,纪彦钧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哭泣的纪宁,问道:“卿儿对你做了什么?” “宁芝,你赶紧告诉我,你弟弟真的很愤怒。”旁边的纪友生,也是劝说道。他很少动怒,一旦动怒,那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宁芝这是怎么了?”梁文华也问道。 纪宁芝只好道:“晴是学校里的状元,而我却没有。” 说完,纪友生松松开了纪彦均的胳膊,叹了一口气。这也太夸张了吧?” 季彦钧朝梁文华使了个眼色。 梁文华很不好意思,但是她是真的不爱这个孩子,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肯定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纪彦均将纪宁芝放开,便朝厅内走去。 他指了指纪云舒和梁文华,为他的无能而叹了口气,跟着他走到了大厅里,跟着他去了他的卧室。 说是大行李箱,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头和皮革组合而成的盒子,外面有固定的锁头,方便随身携带。 纪彦均将自己的大行李箱拿了出来,也没时间折叠,就往自己的大行李箱里一扔,然后低下头,从里面拿出一双红蓝相间的拖鞋,还有衣柜里的衬衣,还有桌上的口红,桌子上的头发,桌子上的发丝,还有自己的衣服,全都装在了自己的大行李箱里。 纪友生一惊,“彦均,彦均,你们在做什么?” “我要出门一趟。” “可你也没必要将整个房间都搬空吧?”纪友生有些着急。 “爸爸,妈妈今天在我面前这么说。” “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母亲一定是知错了。” 纪彦钧停下脚步,对着纪友生道:“如果是在清面前,他肯定会说出更多的话来。” 纪友生一时语塞,梁文华的确是说要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并没有告诉他。 纪彦钧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如果你离开的话,会怎么样?” “没事,我只是想要离开一下。” “多久?” “不知道。”陈曌摇了摇头。纪彦均将行李箱的盖子合上,将箱子的三面都锁好,这才打开门,朝屋子里看了一圈,从墙壁上扯下一张红色的纸条,揣在口袋里,这一次,他没有反锁房门,而是背着行李箱,走向了中央大厅。 “彦均、彦均,我跟你说一声,不要离开,这都是小事,一家人之间,难免会有一些小摩擦。“彦均、彦均、彦均。”纪友生一边说着,一边跑了过去。 院子里,梁文华和纪宁芝都转头看去,只见纪彦钧拎着一个大行李箱,朝院子里走去。 纪宁芝完全懵了。 梁文华顿时急了,季彦钧经常外出,最多也就离开三个多月,可他每次出门,都是背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哪里像现在这么提着这么大的行李箱,简直就是要跑路了。 “彦均,彦均,你们在做什么?怎么回事?”梁文华急了,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做什么?” 纪彦均将梁文华的手臂从自己的手上拿开,然后离开了院子。 梁文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彦均,你搞什么鬼,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哥……”纪宁芝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彦均,你先留下来吧。”旁边的纪友生开口道:“有话好好说。” 纪彦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妈妈,当初我说要在水湾村给你求婚的时候,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吗?第二个,说是媒婆去了农村,要不了多久才会回家。第三个时辰,你又说不是什么黄道良辰,那就等着吧。谁让你是我亲妈呢?” 梁文华:“……” 纪彦均转头看向梁文华,开口道:“妈妈,我觉得你还是不懂,这些年,都是清缠着我们,是我爱她,我才不会放手的。” 梁文华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纪宁芝也愣住了,这不太可能吧,这分明就是她哥哥啊。 纪彦均说着,伸出一只手,微微一用力,将梁文华的手掌从自己的手中抽了出来,“爸妈,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有空再来看望你。” 说罢,他便离开了院落,外面传来了车子的轰鸣声。 梁文华猛地回过神来,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妈妈,妈妈!” “文华,文华!” 纪友生和纪宁芝连喊道。 纪友生一把将梁文华搂在怀里,然后在梁文华的身上狠狠的捏了一把,梁文华醒了过来,嚎啕大哭:“我为什么要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给我弄成这样!” 第245章 谁能放心 “文华,你放心吧,燕俊说他有机会会来看看你的,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不要干涉他。” “胡说八道!我是不会让清嫁给我的!” 纪宁芝低下了脑袋,不知道哥哥要去哪里。 纪彦均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将车开到了南州市的一中,然后在校门口等着,因为他猜到,她应该还在上学。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完。 他马上下了车,往校园里走,要往班级里走,才发觉自己不知晴在几年级,只得到女生宿舍等候。 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几个学生在议论: “懂不懂?这一届高三,语文和理科的试卷,都是统一的,最后,我们班的那个晴,竟然以一种压倒性的优势,把我们班级的所有人都给比下去了。” “何止啊,我可是听说,他每一门科科,都快拿到了。” “好厉害啊,听说她考的时候,也是全校第一名。” “厉害,她都快一年没有来学校了,现在却成了学校的第一名,是个耀眼的学霸。” “确实如此。” 听到这话,季彦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的青青竟然如此出色。他心情大好,在一棵大树下等了很久,正要跟管理员说一声,让她去叫一声,却看到了许珊珊。 许珊珊先是向季彦钧问好:“您好,您就是宁芝的弟弟吧?” “我是。” “你是为了宁芝而来?” “不是。”陈曌摇了摇头。 许珊珊不明所以。 “我是来见清的,能不能让她过来一趟?”纪彦均道。 许珊珊:“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纪彦均一脸懵逼:“你说的是真的?” “刚上学一周,就搬走了。” 纪彦均嘀咕了一句:“搬走了?” 许珊珊:“嗯。” “人呢?” “不知道。”许珊珊摇头道。 “谁知道?”雷格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谁也说不清楚。她一直都很忙,很少去上晚自习。” 纪彦均心中一片冰凉,对许珊珊道了声谢,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女生宿舍,甚至没有理会许珊珊的询问,宁芝何时会回来。 上车后,他启动了引擎,四处搜寻起“青”来。 另一边,青正拿着一部老旧的手机,拨通了肖姨的电话,一开始她想要询问衣服、鞋、十位裁缝、水湾村制鞋工人的情况,没想到姚世玲也来了。 清拿着手机,跟姚世玲说了几句,脸上露出笑容:“妈妈,我是学校的状元。” 姚世玲拿着手机,一开始还不会用,但一听清的声音,她就愣住了,“小青,你怎么在我手机上?” 清呵呵一声:“老妈,这可是最新的技术啊。” “什么高科技,清,你的声音怎么跟以前不太像了?”姚世玲说道。 青费了好大劲,让她不再接电话,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向爸妈炫耀自己的优点,希望能被爸妈夸奖,所以她再次强调:“妈妈,我这次可是拿了年级第一名。” 姚世玲这时也注意到了自家闺女的分数,“真的?” “是啊,导师还夸奖过我。” “那就好,那你可要好好读书,好好感谢我。”姚世玲的声音很简单。 清笑道:“那就这样吧,师父的恩情,我一定记下了。妈妈,你就告诉你的朋朋,我是学校的尖子生,激励他,让他更努力的读书。” “刺|激又怎么样,小良一直都是学校的尖子生,整天跟在亮身后,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是爱玩。” 清微微一笑,朋友果然是抗刺激的。 秦晴又向姚世玲打听水湾村的制鞋情况,姚世玲告诉她,王婶人很讲义气,有她在,其他人都很守纪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完成一双新鞋。 “我觉得他们的鞋都没我好。”姚世玲道,“而且还是在我前面。” 青笑:“可是,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别的妈妈了。” 姚世玲笑了,然后又问道:“小青,你少说两句,我听人说,现在的电话很贵的,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这一通电话,足够你多乘好几辆车了。” 不等秦晴回答,姚世玲继续道:“周五你要是能早一点回家就好了,我在四岔路口等你,我给你准备红烧猪蹄,嗯,你自己在大学里,不要惹是生非,说话也不要这么冲动,专心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操心,嗯?” 青听心中一暖:“好。” “好吧,我先走了。” “好。”王耀应了一声。清并没有挂断,而是拿起手机,放在耳朵上,她以为母亲还没有挂断。 姚世玲道:“肖姨,我该怎么挂断这个电话?” 肖姨道:“你只要摁一下把手,就可以了。” “咋按?”陈曌问道。姚世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却没有挂断,她继续说道:“这东西也要花钱,要不我给清打个电话,我们好好谈一谈,五毛钱就能见到她了,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清听到姚世玲的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挂断了电话。 然后结了账,拿着蔬菜和面条,回到了暖气上,拿着暖气走了进去,省得自己去烧水。她拿着保温瓶,回头一看,发现前面停着一辆车。 “小姐,这是我的零钱。”柴老头在灶台上加了一把火,喊道:“快来取。” 清拎着青菜,面条,保温瓶,走到灶台前,弯下腰,拿起一枚硬币:“谢谢。” “小心点,小心烫伤。” “好,那就麻烦你了。” 这时,纪彦均也下车了,走到了自己的代理店铺:“大哥,给我一根。” “什么烟?”王耀听后一愣。 “大前门。”他吐出两个字。 “一盒三毛五美分。” “请给我一包火柴。” “五块一箱的火柴又涨了。” “嗯。”陈曌应了一声。纪彦均接过一根香烟和一根火柴,问道:“老大,学校里有哪个学校的同学在这里租房吗?” “应该不会,房租那么高,现在的学生,都是住在寝室里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同学来这里租房的?” 纪彦均道了声谢,接过香烟就离开了。 他把车开到了南州的第一高中,几乎每一扇门都去敲,都没有找到人。 直到天色渐明,陈凡才将车开到南州第一高中,然后望向南州的学子们。 “老纪!”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纪彦均一愣,回头一看,是个熟悉的面孔,懒洋洋地问道:“刚子,你干嘛?” “不会吧?我们今天搭的是离开的列车,好赚钱呀!都快下班了,还愣着干什么?” 纪彦均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道:“原来是这样。” 刚子道:“走吧。” “稍等,马上就要出发了。”纪彦均有些累了,“我还没有看到青儿呢。” “等什么,我们随时都可以去,我们又不是免费的!刚子叫道:“快走,你看你双眼通红,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我来开你的车。” “稍安勿躁。”纪彦均道。 刚子根本不理会他,直接把他塞进了自己的座位:“妈的,你有那么多钱,我可没有那么多,就冲着那两个火车票,我们也要搭上这班列车。我靠,你这是在发什么高烧啊,行,等下去车站,你去拿两颗对乙酰氨基酚去吧。” 坐在后排的纪彦均已经睡着了。 刚子开车,很快就超过了清和万敏。 “那是一辆小轿车。”万敏说道。 青正低着头,端起一杯牛奶,道:“不要开车,不要开车,快去上晚课,难得约你一趟。” “哦,好。”万敏应了一声,把酒一饮而尽。 二人一起走入课堂,纪宁芝依旧没有出现。 纪宁芝在周五的时候,依然没有来学校。纪宁芝也不是孩子了,不管是梁文华,还是纪友生,亦或者纪彦,她都会毫无保留的宠着。 一想起纪彦钧,她的心情就平静了许多。 周五下午,她就回家了,她背上自己的书包,里面有一双新的拖鞋,一双拖鞋,一双拖鞋,一双拖鞋,她要带回家,让姚世玲她们也穿上。 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背书包去上课,南州一中为了让孩子们早点下班,每天都会比平时早上一个半小时。 每个人都背上书包,准备去上课。 “小青,你这一趟可真是来劲了。”万敏盯着她手上的那个军绿色的双肩包说道。 清微笑着点了点头:“我这次回来,可能会回来的。” “还要吗?” “嗯。”陈曌应了一声。 “为啥?”陈曌一脸懵逼。 “有事。”王耀应了一声。 她的确是有些事情要做,因为她和张秀英说过,要把衣服和鞋子都买好,然后去城里买衣服和鞋子,然后去镇上,把衣服和鞋子都交给张秀英,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去镇上。 所以周五下课铃声一响,晴就先从课堂里跑出来了。 现在,学生们都习惯了,不去上晚自习。 谁让青生的这么漂亮呢。 青可是个学霸。 反正就算不读书,也能考上好大学。 所以,青一下课后,学生们都很佩服他,因为他很聪明,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老师。 她快步走出校门,却被人拦住。 “青。”他叫了一声。 “张姐,你怎么来了?”青一回头看了一眼张秀英。 “等你啊。”夏天随口回了一句。老何坐在张秀英的旁边道:“衣服这么多,我们也不能再等了。” “我这便回家取衣服。” 张秀英和老何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跟着你。” 清瞅了瞅两人,心想有这俩人在,自己也省得自己去市区坐车了,便道:“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否则车上那么多人,根本上不去。” “好。”老何和张秀英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三人一路狂奔,终于赶上了公交车,三人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县城。 一到镇上,张秀英和老何便和她一起去了萧婶的服装店。 还没走到萧婶的服装店,就听见一阵机器的声音。 张秀英被吓了一跳,连忙跟在老何的身后走了进去,只见肖姨的服装店里,十多个人熟练地操作着机器,熟练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然后将机器送到下一个工序。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白色的皮质皮鞋。 张秀英和老何都很高兴,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清竟然会有这样一支经验丰富的队伍,从平日里的谈话来看,她是能够做主的。 难道,这家服装店的主人,就是青? “肖姨。”清唤了一句,快步走到萧婶的铺子前,开门见山的说:“衣服和鞋都准备好了?” “清,你来了。” 青摆了摆手,朝着萧婶走去,道:“那就这样吧。” 张秀英和老何面面相觑,这位秦小姐还真是个大小姐。 “张姐、何老大,快来看看。”青已带着肖姨来到一处角落,对着两人说道。 张秀英和老何跟在他的身后。 “肖姨,这些衣服一共有几件?”青问。几对?” 肖姨道:“衣服二百件,鞋子一百五件。” 200份? 青暗暗点,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 “二百多间。”张秀英听后十分的开心。 何总说:“有点少。” 肖姨接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太习惯,速度有点慢。你看,我们都很熟了,动作也很快。” “不用了,不用了。”张秀英听后道,然后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了一叠钞票,张秀英从里面掏出了一叠钞票。 十个小裁缝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叹,这位老大还真是财大气粗! 从萧姨那里,他们得知肖姨才是真正的店主,衣服的款式也是青色的,一开始他们还觉得年轻人太年轻,看不起她,觉得这样的衣服怎么可能会有人买,可一想到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他们就决定了,至少要等一个月的工资。 谁知道小青一出手,就是几千,他们这辈子也未必能挣得起。 第246章 这么多人都没用 十位小裁缝一见这一叠钞票,顿时兴奋了起来。他们总算是抱上了大大腿,原本以为,这一次是真的赚大了,没想到第二天就给他们开工资了。 “来,帮个忙,这一次的货物,我们一人一半,交给张先生和何先生。”肖姨说道。 两个裁缝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去把衣服和鞋子装起来。 青看着张秀英道:“张姐,这衣服,还有鞋,都要重新检查一遍。” “没事,我相信你。”张秀英听后道。 两人说话间,门外突然有人叫道:“绿!快滚!” 声音中带着怒意,众人全都一愣。 十位裁缝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什么情况?”张秀英听后急忙道,“晴,是什么人叫你?” 清眉头一皱。 “青!”萧姨的衣服铺外面,传来一声大喝:“快出去!” 周围的人都看着她。 肖姨不解道:“清,是谁在叫你?” 清皱了皱眉:“我去查一查。” “我也去。”叶伏天开口说道。 清当先走了进去,肖姨紧随其后。 张秀英和老何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守在门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十名裁缝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 “青!”他轻喝一声。纪宁芝一脸凶相的立在门口,梁文华和章放芳一左一右的立在她的两侧。 “什么事?”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交出我弟弟!”纪宁芝理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章方方低声道:“宁芝,有事好商量,不要在大街上乱吼乱叫,周围的行人都在围观。” “我倒不是怕,而是她自己丢脸!”纪宁芝一指点向了那名叫‘晴’的女子。 青眉毛一挑,瞥了章方方一眼,又瞥了一眼梁文华,最后又盯着纪宁芝:“谁丢人?” “混账东西!原来是你啊!” “我在自己家里丢脸,也比你在外面丢脸要好。”清不紧不徐地说。 “你说啥?”纪宁芝顿时噎住了。 晴:“你还不明白?我还是那句话,你给人家丢脸了。” 纪宁芝顿时想起周一考完试后自己的狼狈模样,恨得牙痒痒,就往青儿身上一跳。 肖姨走到纪宁芝面前,张放芳抱住她道:“宁芝,你不要动怒,你忘记了,我们今日是为了彦均而来,不要胡闹。” 不要胡闹? 章心中暗笑,巴不得梁文华和纪宁芝把事情搞砸了。 “晴,告诉我,彦均现在在哪里?”这个时候,梁文华依旧是一副“优雅”的模样。 青瞥了她一眼,如果是以往,她或许还会忌惮,但现在,她冷静下来,很干脆地说道:“不清楚。” “你血口喷人,是你隐瞒了我弟弟。”纪宁芝厉声呵斥道。 青道:“证据呢?” “有证据,有证据。”纪宁芝语噎,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清,你别这么固执,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彦均。”梁文华补充了一句。 “对。”旁边的纪宁芝也点头。 萧婶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面前的女子看起来那么干净,那么有学问,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刺耳。 “对对对,就算你和彦俊在一起了,也没有正式结婚的关系,还是要经过双方家长的认可。”章方方说道。 章方方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一开始,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而现在,张小芳的这番话,却是将整个故事的梗概都说了出来。事情就是,彦均看上了彦均,两人没有经过他爸爸的允许就走到了一起,很显然,是她自己先开始的,后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清一直躲着彦均,甚至可以说是撺掇他不要回去,结果彦均的爸妈就跑到家里来了。 路上的行人,大多都是从镇上过来的,一问之下,才发现,那男子名叫纪彦均,女子名叫清,两人都是从街上经过的,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就算是肖姨的那十位裁缝,听到张放芳这么一说,也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肖姨忍不住了,怒道:“别瞎说,青青周一到周五都在南州一中读书,怎么可能有空去看严俊!” “我没瞎说,我没瞎说。”纪宁芝却是不肯罢休,她一指那青道:“你去问问她,她到底有没有看上我弟弟,有没有打算进我们的家门?” 肖姨的目光,落在了向青身上。 清始终保持着沉默,面无表情。 肖姨从来都看不透她的心思,所以她也看不透。她可不是那种被人欺凌了就不还手的人,她怎么不说话,让纪宁芝继续说下去? 纪宁芝看见青姑没有回答,心里更是怒火中烧,“你还说你不是一直在四个十字路口等着我哥哥?难道不是你请的?” 纪宁芝一遍又一遍的问道,她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的行人,希望能引起他们的共鸣,毕竟清虽然缺点很多,可她的容貌却很漂亮,尤其是那修长的身姿,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纪彦钧,更是如此。而且,清经常在十字路口等着他。 现在的人闲着也是闲着,最爱凑热闹,也最爱看热闹,所以当纪宁芝给她使眼色的时候,很多人都说看见了,甚至还看见了纪彦俊和小青出去吃县内的那家国有餐厅,只有富豪才会在那里吃。 张放放闻言,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纪宁芝狠狠瞪了清一眼。 梁文华的眼神更冷了。 清神色淡定,虽然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皱了皱眉。 梁文华和纪宁芝都愣住了。 这一刻,就算是章方方都无法理解青的想法。 四周一片寂静。 “青。”萧婶拉了拉小青的衣服:“晴,你放心,我们不会怕他们的!我们这么多人,再加上宝红马上就要回家了,到时候再吵架,他们也不是对手。” 清这才露出笑容:“争来争去,争来争去很累的,我不争,我认了。” 肖姨一愣:“……” 清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这是默认了吗? 这是默认了吗? 过往的行人纷纷窃窃私语。 “这么快就招供了?” “这么说,她是背着纪彦军的?”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就是。”陈曌也跟着附和道。 “……” 纪宁芝顿时心中一喜,有一种赢了的感觉,也有一种让青儿丢脸的感觉。 梁文华愣住了,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张放放也愣住了,为什么清会承认?她这是要做什么?张放放感到青子还有后手。 果然,清道:“纪宁芝,你这么说,可曾想过,我曾经和你哥哥有过一段姻缘?” “你……”纪宁芝无语。 不等纪宁芝回答,清就大声的问道,“几位叔叔阿姨姐姐,两年前在镇上的一条马路上出了一起交通事故,还能想起来吗?” 梁文华和纪宁芝都是一愣,不明白青提为什么要问这个。章方方则是感觉到了不妙,可是又猜不透青会怎么做。 “想起来了。”周围的人也纷纷赞同,这年头,汽车本来就不多,更别说车祸了,所以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很多人都赶了过来。 “是啊,我当时骑车经过这里。” “我还特意去看看。” “我听人说,他失血过多。” “有人受伤了!” 一个路过的人道:“是的,他死了。他是我二伯。”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就连肖姨都被吓了一跳,她也知道这件事,却不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 梁文华,纪宁芝,章方方三个人,都被周围的人的兴致给淹没了,他们三个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清看了一眼一男一女,一男一女,都是一副羞涩模样,青笑道:“不知道两位是不是刚刚订婚?” 所有人都疑惑地望着这一男一女。 女子顿时俏脸一红。 男人脸微红:“是啊,我订了婚,这不是来挑衣服和摆设的吗?” 清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愿你俩永远幸福下去。” “多谢,多谢。”男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有人明白,清为何要插手这件事。 只有章方方感觉到了不妙,她正想反驳,又对纪宁芝下了命令,却根本猜不透纪宁芝的心思,她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等着她,梁文华,纪宁芝三人,都会跳进去,所以,她没有动手,只是狠狠的瞪了清一眼,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柔模样。 清继续道:“这里的风俗不也是这样吗,新婚夫妇订婚后,不是要去镇上拉布料,织衣服,添置一些家具吗?” 围观的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有几个人答应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跟我大哥还没有订婚呢,我们也没跟你订婚,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纪宁芝实在听不下去青绕弯子,她猜测到纪宁芝的意思,肯定是说自己已经和纪彦均订过亲,这样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也没什么,可她却拒绝了,“无耻,你就是赖在我们家!” 纪宁芝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一方,所以语气很是严厉。 就连吃瓜群众也站到她这边来了,心想这位大小姐真是恬不知耻,竟然还在四岔口等一个男人。 肖姨听了这话,心中有些恼怒,这个纪宁志还没嫁人呢,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肖姨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肖姨听得一头雾水。 清卿看了纪宁芝一眼,道:“我干嘛要偷你的东西?” “你知道就好。”纪宁芝道。 青笑了一声:“我只是个乡巴佬,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敢跟你们姬家人抢生意?” “都怪你那个死去的二伯,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大哥也不会同意将你嫁给他!” “那就是你哥哥同意的。” 纪宁芝盯着纪宁,坚定道:“可我父母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纪宁芝却是寸步不让,张放放狠话,张放放狠了,张放放也放不下,张放放好几次手,想要拉住纪宁芝的衣袖,可还是被纪宁芝给打断了。 章放放一进去,纪宁芝就闻到了一股子让人流口水的香味,纪宁芝咽了咽唾沫,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她还在生方方的气,毕竟当初是张放放说青躲了纪彦均。 章方方放下猪蹄和鸡汤,朝纪宁芝走了过来,“宁芝,是我对不起你。” 纪宁芝转头就走,不再理会章方方。 张芳放将纪宁芝的床铺上的蚊帐掀开,说道:“宁芝,你不要生气,彦均到海边来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当日分明看见他出去见了清,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而且还不告诉你和伯母,直接就跑到海边了。” 纪宁芝依旧没说话。 张放芳看了看,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很爱我这条荷叶领的裙子么?刚好我也要到城里去补一下库存,所以才送你的。” 送她的? 纪宁芝心中一动。 张放放又说:「你知道我碰到了什么人吗?」 纪宁芝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就想起了李传力。 果然,张放放接着道:“我见过李传力了,他也在找你。” “你想要知道我?”纪宁芝立即起身,精神十足的问道。 章方方微微一笑:“他问你为什么不来,他说这一次不及格没关系,只要你努力就行。” “是吗?还真是这样?”纪宁芝兴奋问道。 “真的。”章芳点头。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纪宁芝焦急问道。 “他还说,等你上学的时候,他会带你去看一场电影。” 听到这话,纪宁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行了,先去瞧瞧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吧。”张放放拿出了一件青色的荷叶衫和一条七分裤子,顿时吸引了纪宁芝的注意。 纪宁芝立即大喜。 张国芳问道:“你还在生气么?” “我忘了。”纪宁芝道。 “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样子。”张放放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脸蛋,“来,我把香辣猪脚和一碗鸡汤都带来了,我听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 “是啊,都是因为那青色气息。”纪宁芝没好气道。 “是我不好,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247章 这下丢人了 张放放瞥了纪宁一眼,微笑道:“是啊,你是受了点伤,受了些罪,可至少摆脱了那个粘人的青儿。” 纪宁芝顿时大怒:“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对了。”章方方话锋一转。我听说,在庆城,萧姨的服装店被毁了,已经关门了。” “破产?纪宁芝一边吃着肘子,一边兴奋的大叫着。 “有了这些评价,以后我这裁缝铺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 “你那成衣铺?”纪宁芝好奇道,“你开了一家成衣铺?” “在下在肖姨的成衣铺旁边经营着一家成衣铺。” 纪宁芝瞠目结舌:“方方姐姐,你还在上学呢,就已经那么会挣钱了,真是了不起,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章方方想了想:“我给你弟弟准备一件衣服,我要给你弟弟准备一件衣服。” “嗯,我弟弟一定会很开心的。”纪宁芝一边说,一边在心中琢磨着,哪种衣服款式比较漂亮,明日就到张家铺子里,给她打造一件。 章方方看着纪宁芝渐渐平静下来,再加上梁文华平时待她如亲人一般亲切,便客气地退了出去。 离开了纪府,她并没有避开肖姨的铺子,而是路过了肖姨的铺子,看到肖姨的铺子不见了,铺子里的人都在搬机器,一个人都没有,这让她很是高兴,心想,这不是昨晚才把货物送到了城里么?这不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吗?这是要倒闭了吗? 章方方很奇怪,但清一直都是这么大大咧咧的人,爱开玩笑爱开玩笑,章方方却一点都不在意,依旧是一脸温和大方的表情,对清微微一笑,便回了自己的服装店,只等肖姨的服装店关了,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花了三百多元,在萧婶的服装店旁边,花了三百多元,将两个房间连在一起,进行了一番装修,又找来了二十套宽大的棉质衬衣和二十条黑色的休闲裤,做成了一套,放在了店铺里。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清才踏上大土路,朝着水湾村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早上,晴一身米黄色的宽松衬衣,一条黑色的咔叽裤,推著单车,与姚世玲、良朋等人一同前往县里。 “姐姐,你好漂亮!”朋一直望着绿,由于晴今日画了眉毛,又抹了淡唇,本来就漂亮,现在更漂亮了。 只有姚世玲对晴的前叉有意见,若不是亮与朋劝说姚世玲,姚世玲早就让晴脱下裤子了。 然而,姚世玲嘴上说着让青儿穿过,心里却很不情愿,一路没怎么开口。 “姐姐,我们怎么都要换新衣服?”彭问道。 “我姐姐的店铺刚刚开业,我想让她的店铺多赚点钱,我请客。”青笑道。 开业? 姚世玲三人本想着要点烟花之类的,可当三人来到萧姨的服装店时,却发现肖姨的服装店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店面。偶尔也会有人告诉他,肖姨的服装店已经关门了。 关门? 姚世玲、梁、鹏三人都愣住了。 “肖姨和宝红也没来吗?”姚世玲担忧地问道,可是见清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赢定了似的。 另一边,一家服装店里,张放芳和她的员工都在往那边张望,从开门到现在,也有一天多的时间了,是时候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十架缝纫机的货款应该还没有付清。 张颖安静的等着。 就在此时,宝红一路小跑着,喘着粗气:“清姐姐,这里,这里!” “怎么回事?”姚世玲问道。 梁良和鹏哥都很好奇。 就在这个时候,马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紧接着,一辆带着尖头皮鞋的小轿车开了进来,紧接着,一辆奇怪的轿车也跟着开了进来,最后是一辆面包车,面包车上停满了十台缝纫机,每一台缝纫机前面都有两扇不锈钢的门,门上还刻着三个精美的大字:“冯清制衣”。尤其是“逢青”两个大字,更是别具一格,是整个郡城都找不到的。 鞭炮还没结束,三辆车就开到了清的跟前,吸引了不少路人。 就是等着青收拾行李离开的张国芳,也按捺不住,从车上下来一个年长的男子,还有其他几个年轻些的男子,他们都是衣冠楚楚,面带微笑地和青握了握手,还让人端上了花、红丝绸、卡车上的缝纫机,上面写着“逢青制衣”几个大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方方……方方……”张庞的母亲连忙将她给抱了起来。 章方方瞪大了眼睛,她这才明白,原来肖姨的成衣铺已经关门了,而是以“逢青制衣”这个更高档的品牌出现,萧婶是另一个姓氏,冯清则是以清为名。 萧姨的服装店关门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 张放放抬眼看过去,清正好也望过来,似有似无的微笑,张放放呆了呆,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混蛋!公司破产的消息,一定是她和清自己放出来的,她借着纪家的事情,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不幸。 而现在,她又让人将这件衣服摆好,就好像一个漂亮的翻身,让所有人都有一种精神上的震撼,形成强烈的对比,若是她穿得好一点,人们就会以此为借口,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有很多人来订衣服。 想到这里,章方方几乎要晕厥,绿,绿,穿绿,做衣服,穿衣服,做绿,这些名字,他都听得很耳熟。 章方方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翻不了衣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扭头看向姑姑。 “怎么了,方方?” 张放芳没理她,把自己的领子翻过来,只见她姨母领子上有一条蓝色的小绸带,上面有个“逢青”两个大字。 原来,原来,这件她花了大价钱才给她买来的,她视若珍宝,平日里精心打理的衣服,竟然是青色的! 竟然是绿的! 张放芳闭上双眼,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愤怒,愤怒,厌恶,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猛地睁开眼,猛地转身,朝院子里跑去。 “方方,你这是做什么?”张燕的母亲苏红梅问道。 章方方根本就没搭理任何人,黑着一张小脸,直接往后院走去,当她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衣服裤子鞋子都已经换好了。 苏红梅不解道:“方方,你怎么忽然穿上衣服了?” 章方方没好气地道:“我才不要呢。” “你身上的衣服还不如之前的衣服漂亮。”苏红梅说道。 张放放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不让自己在苏红梅面前发作,而是将这股怒气,转嫁到了对面的冯清制衣身上。 逢青成衣铺的烟花已经停了下来,招牌上写着“逢青制衣”三个大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给人一种高档的感觉。 肖姨,宝红,姚世玲,梁亮,彭亮,还有十五名裁缝,全都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红,怎么了?”肖姨问,她不过是上个洗手间而已,结果一出门,外面就围满了人,烟花爆竹,大门,轿车,红色的绸缎,还有鲜花,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宝红面露迷茫之色。 “你不是在叫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肖姨问:“你是什么人? “谁说不是呢?我是听清姐姐说的。”宝红疑惑道:“昨晚青姐去水湾村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声,让我去附近的包子铺等着,还给了我五块钱,让我吃饭,让我去四个十字路口,那里有一辆带着缝纫机的大卡车,他们会把我叫回来的,他们会把我叫回来的。于是,我叫了一声。” 肖姨愣了一下,问道:“原来你是在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懂?” “嗯。”宝红点了点头。 肖姨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向青,青正对汤权露出笑容,表示感谢。 “唐叔,多谢你了。” 唐全笑道:“我只是好奇,你到底在做什么。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做买卖的嘛!”唐权道:“这位是我们的同事,叫王志山,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青看了一眼王志山,王志山大约三十多岁,身材消瘦,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很是机灵。 “王老师,您好。”晴又伸出了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我叫青。” “你好,我叫王志山。” 一握手,清脸上还挂着微笑,王志山那双锐利的眼镜,却落在了她的脸上,更多的,却是落在了她身上的衣服和靴子上。 上身是一件米黄色的衬衣,胸前有一个小小的扁平的圆形纽扣。 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卡其色长裤,腰间是一条宽大的腰带。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斜跟的小皮靴,看起来很时尚。 “衣服和鞋子都是你自己缝制的?”王志山不由问道。 清微微一笑,坦然道:“对。”坡跟鞋是她自己去买的,鞋子也是她自己做的,有了修爷的工具和阅历,王志山看完后,眼睛微微一亮,没有多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清还在和汤权说话,这让姚世玲和肖姨都有些疑惑,因为她们已经好几次想要请她吃饭了。 肖姨可不停地给清使眼色,让她进去吧,青全当不知道。 姚世玲拉了拉自己的绿衫:“走,进去跟他们说一声,这是在街上做什么?” 清终于露出笑容,伸出手来:“唐叔,王老板,这边走。” 清儿便随着汤权和王志山一同进入逢青成衣铺。 肖姨,姚世玲,宝红都在准备把缝纫机卸下,梁亮和彭总在旁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鹏鹏看了看那十台全新的机器,低声问道:“大哥,这些机器都是我们姐姐给你弄来的?” “不清楚。” 卡车司机道:“你姐姐是不是姓秦?” “对。” “这是我给你的,一共是一千七百五十。”卡车司机说道。 一笔不差地全部付清? 原本还在抱怨的众人都是一愣,这也太有钱了吧? 是哪个肖姨开不下去了?是的,肖姨的服装店已经关门了,不过冯清成衣的规模要比萧婶的服装店大上三倍不止,档次也更高。 是谁说她年轻,什么都不懂?他是有钱人!隔壁那间空荡荡的店铺,似乎也换成了绿色,是不是和原本的店铺连在了一起? 看着一架架被送上冯清制衣的机器,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刚才还在为她的家人感到惋惜,现在又开始嫉妒她了。 “一个店面,一台机器,一台电脑,一个店面,一个车子,也不知道要花了多少钱。” “你不知道?他们一个是开工厂的,一个是京城的,都是土豪,只有土豪才能在一起,我敢打赌,她也是有钱的,否则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给你庆祝?” “是呀是呀,昨晚纪家人还说青占人家便宜,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一个女孩子,竟然能靠自己的本事,自己做生意,还能弄到二十台缝纫机,这也太奢侈了吧!” “别说纪家人了,他们太看不起我们了,连我们都不要了。” “没错!我听说南州的学生都是学霸,而纪宁芝每次考试成绩都在中游,还说她没有教养,还泼妇骂街,要我说她没有教养,她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还要不要脸? 这时候,经过两天的休养,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心情,听到张方芳说,今日青怕是要收拾东西离开了,她很高兴地来看看李传力的“惨状”,顺便让章方方帮她做一件漂亮的衣服,让她看看。 可还没等她跑到张放芳的成衣铺门前,便听见一阵爆竹之声,她便奇怪地寻着声音寻去,却见肖姨的布坊已经不见了招牌,取而代之的是“逢青制衣”三个大字,心中大喜,呵呵,原来肖姨是真的关门了,而且还把店铺给改了,变成了一个叫冯清制衣的品牌。 她正在开心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青姐,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过来恭喜她,从他们的谈话中,她得知,肖裁缝并没有消失,而是换了一个新的,从名称到实质,都变成了绿色。 纪宁芝仿佛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着她,嘲讽着她,让她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被怒火和屈辱所取代,“轰”的一声,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轰然崩塌。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248章 你是做什么的 “宁芝怎么了?”梁文华正在洗衣服,看到这一幕问道。 “绿,绿。” 梁文华脸色一沉:“秦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 “她可富了!”纪宁芝哭泣道。 梁文华不明所以:“啥意思?” 纪宁芝一跺足,道:“庆氏萧婶家不仅没有关门,而且生意越来越好,她已经拥有了二十架缝纫机,十五名裁缝,两位大商人,都是来给她祝寿的!” 梁文华一怔:“是吗?” “怎么样?我可是亲眼所见!”纪宁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周围的人都在讨好她,还骂我们不懂礼貌!” “我要和她好好谈一谈!”这么多人告诉他们,他们该去哪里?梁文华最终还是没有动手,而是试探着问道:“阿晴,你真的有那么多钱?” 梁文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都懵逼了,他哪里来的钱? 不只是她,秦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目瞪口呆。 说时迟那时快。 逢清服饰开业。 两部轿车,一部客货两用车。 十架缝纫机。 十个爆竹。 两家店铺,不对,在望成县,所有“万元户”的标志,都集中在了她的头上,而且很快就传遍了望成县的各个角落,很多人再次见到她,都会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就连她那条敞开的裤子,也被更多人所接纳。 就像是,“晴是在前面开叉的!” “有钱真好。” “我看还不错。我不喜欢侧缝的,一般都是有弹性的,我很喜欢这种有开口的款式,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戴在头上的,既然她能戴,我就戴上。我试试。” “我都不好意思戴了。” “你不能给我,但是我想,这件衣服很漂亮的,我的身材和小青一样,一定很漂亮。” “……” 肖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裙子竟然会被人给抢了,根本不用在张秀英的铺子里试用,也不用从城里搬到县里去,就能得到很多人的认可。 来这里购买卡其布和高腰裤的大多都是女孩子,女孩子们对自己的容貌都很在意。 肖姨正看得开心,那几个妹子就问道:“那条裤子怎么卖?” 肖姨一怔,她对这条裙子并不是很感兴趣,从昨晚开始,她就在忙着新店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不要买衣服,也不清楚这条裙子的价值。 “没、没、抱歉。”肖姨忙道:“几位请稍候,一般我们老大都是自己试衣服,觉得不错才会出手,也就没有多问价钱,您等会儿,我这就过去问问。” “赶紧的,大家都等着了。” “哎哎哎。”萧婶答应了一声,吩咐了一声,让她看好铺子,自己则到外面的餐厅里去了。 汤权和王志山为青争尽了脸面,她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 本来晴叫肖姨,姚世玲,宝红,亮,朋,再加上十五位小师傅,摆了四张桌子。 但没人答应,因为他们都很欣赏这位大老板的慷慨。二是这个时代,荤素都很贵,总不能只看着好吃,就去买吧。 她让餐厅给她做了一些简易的食物,等下再给逢青制衣送过去。 肖姨心中一片炽热,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逢青”马上就要火起来了,如果连普通的农村人都能穿上这种宽松的牛仔裤,南州的人肯定也能穿上。 她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能接受得了。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在肖姨走后,逢清成衣铺里,有一家店铺是专门用来做衣服的。这时候,买衣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相比于冯清成衣铺里的一帮小伙子,张放芳的成衣铺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带着布匹过来缝制衣服。 张放放扫了一圈又一圈的老人,心中越发烦躁,又扫了一眼冯清成衣铺里的热闹景象,顿时怒从心头起,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茶杯碎了一地。 苏红梅问道:“方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别说了,还让人安静一下好吗!”章方方咆哮。 苏红梅愣住了,周围的顾客们也都愣住了。 章方方也没在意,转身就跑。 苏红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宾客们打着招呼。 几乎是同一时间,肖姨来到了县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一家酒店——“太平大酒店”。 和平饭店只有三个没有安装大门的房间,所以肖姨一进来,就看到了青,看到了王志山,看到了汤权。 不等她开口,就听王志山说道:“清啊,我的建议你好好想想,百利而无一害。” “青。”萧婶叫了一声。 青、汤权和王志山都转过头来,望向他。 “青。”萧婶叫了一句。 青向肖姨点了下头,朝汤权和王志山说道:“唐叔,王老板,我们在这里等着,我要出去一趟。” “好,好,好。”汤权微笑道。 清站了起来,走出房间,朝着萧姨走去。 萧婶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青。” “肖姨出了什么事?” 肖姨强忍着兴奋,低声道:“我们的卡其布裤被人要了,很多人都想要!” 青面无表情地道:“那就卖。” 肖姨似乎并不满意清平的回答:“晴,衣服才做好,就被人买走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清笑道:“肖姨,我们都是要做大生意的,冷静,必须冷静。” “臭小子。”肖姨微微一笑,对她的镇定还是很欣赏的,“好了,那条卡拉布裤怎么卖?” 青略一思索,答道:“十一元。” “11元?”肖姨一愣:“小青,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高啊?之前那条平纹裤是6元,这个是11元,是不是有点贵?会不会把他们给吓走了?” “不会的,萧阿姨,价格也是一样的,第一,卡其布的品质要比平纹布好很多,高腰和宽腿布的面料要比平纹布好很多,再加上拉链,宽大的松紧带,还有文明的扣子。还有就是,能看中这条裤子的女人,都是有品位和财力的,一定会有人愿意购买的。”青笑道。 “真的?”肖姨狐疑道。 青点头:“不相信的话,肖姨可以尝试一下。” “好。”萧婶爽快的应了一声,可还没走出多远,就被清叫住了。 肖姨问:“怎么了?” 青叫来了一名和平酒楼的小厮,另一名小厮则是捧着一个木制的饭盒,里面装着面粉包子。 清又说:“肖姨,我这里有一个饭盒,里面有一包面包,你拿去,大家一起吃吧。” “清,别别别。我们收了你的工资,怎么能让你给我们做饭呢?”肖姨拒绝道。 “肖姨,您收着,我已经给了您一笔,今儿是我们逢青制衣开张,怎么能让您俩挨饿呢,大家都多吃饭,多吃饭,多好啊,您说对不对?”青说道。 肖姨心中十分的激动,她很想为青做牛做马。 “给,快吃饭了。”青劝道。 “好吧,我收下了。”肖姨心中满是感谢,可这话说出口就太假了,只好更加卖力地工作。 清将一个油纸袋塞到她手里:“彭鹏喜欢吃红烧肘子,这是我们这里唯一的一道菜,你拿去给他吧,还有,你跟妈妈也要多吃些,不要让梁哥做假的。” 萧婶微笑道:“好。” 肖姨提着白面馒头食盒,把平安酒店的伙计送到了逢清成衣铺,却并没有马上过去用餐。 首先要做的,就是凯其布长裤。 肖姨听了,跟里面的客人说,一条黑色的咔叽呢高腰长裤,一条11元。 周围的客人都不说话,只是一边揉着自己的裤腿,一边议论着。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拉链。” “这条腰带很宽,很适合我的身材。” “做梦。” “……” 几个人在议论着衣服的款式,布料,图案,似乎根本就没把肖姨话放在心上。 肖姨没办法,只能重复道:“这条裤一条十一元。”他又解释道:“这条裤子是卡其布做的,结实耐用,不会皱,还有拉链。” 肖姨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就开口了:“老大,给我来两份。” 肖姨一怔,随即加重了语气,道:“二十二元一对。” 短发女孩也没多想,从兜里摸出了两个面值十元和一个面值两个面值的纸币,然后肖姨慢了一步,拿到了肖姨手里。 姚世玲连忙拿出一个蓝色的小袋子,给短发少女穿上。 短发女孩这么大方,几个女孩也跟着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十个人一共才生产了六十条裙子,很快就被抢购一空,很多女孩子还特意叮嘱肖姨,让他们第二天再来。 肖姨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这样吧,我保证,我一定给你弄到。” 这一刻,姚世玲甚至希望自己也能用织布机来缝制衣服。 把客人们打发出去,正好是晚饭时间,所有人都各自回去吃晚饭,整个逢青制衣的店铺里,只有自己一家人。 原本准备下班回去吃饭的十五位裁缝都被肖姨给叫住了,肖姨将两个饭盒和两个包子递给了她们,把她们送到了一个好老板那里。 这家店老板年轻貌美,又有本事,又有胆识,又出手阔绰,让五位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都打定主意要追随青姐了。 在这望成县,能比得上“青”出手阔绰,身家丰厚的,绝对是忠心的。 十五名裁缝正坐在一张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吃着烤肉,清还点了葱花和豆豉,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连吃饭的问题都没有,她做的饭菜,对十五位裁缝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大家都埋头大吃,还把沾在手指上的油脂沾在包子上擦了擦,送到嘴边,美滋滋地咀嚼起来,心中充满了感激。 鹏头也不抬,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红烧肘子。 “清喜欢用食物来喂养朋友,你看看他,他的脸蛋都变大了。”姚世玲笑眯眯地说道。 良马上给他浇了一瓢凉水:“那也是个渣男。” “我之所以这么黑,是由于我每天都在割草,”鹏说。 姚世玲和肖姨都露出了笑容。 “肖姨,你有没有把青给你?”姚世玲一边往嘴里塞着蔬菜,一边问道。 “嗯,我到的时候,包间里的饭菜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姚世玲松了口气,但还是补充道:“你要多吃饭,她那么瘦。” “没有,很漂亮。”鹏哥流着口水说道:“姐姐最漂亮了。” “那你就多吃点。”姚世玲笑眯眯的说。 这时候,青、汤权和王志山已经快吃饭了,王志山提出了自己的提议。 “这个嘛,也挺好办的,就是把东西拿出来,不会影响你的营业。”王志山最喜欢的就是时装,特别是从一套衣服中,看到一个国家的未来,他跟一群同学,正打算举办一场全国时装大赛,就是比衣服,只要能拿到冠军,就可以了。 汤权不断地介绍“清”给他,他询问了一下清的状况,觉得一个乡下姑娘,没有文化,写不出好东西来,因此对“清”并不感兴趣。不过,他架不住唐泉的强烈推荐,所以就带着唐泉过来了。 这一次的收获,让他觉得不虚此行。不管她的长相有多漂亮,穿的衣服有多漂亮,青色的鞋子里藏着的小心思,光是这一身打扮,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让人觉得惊艳。 当他询问青衣是不是她所为,而她说是,他便打定主意,要把青衣的画拿去参赛。 “嗯,晴,你只需要把图纸和衣服做出来就行了。汤权劝道。 清沉吟了一下,道:“你要在上面加上一个特殊的名字,就叫凤清。” “没问题。”陈曌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王志山心中一喜,立刻记下了自己的住址,让蓝把衣服和衣服都准备好,然后寄过去。为了显示诚意,他让蓝把原稿和邮件都保存起来,绝对不会偷剧本。 “好。”青笑道。 王志山乐呵呵地跑过去付账,只是,凡是想请客的人,都有先存钱的毛病,因此王志山也就没有付账,只是,他再次对清另眼相看,现在的女孩子,已经很少见了,能这么有主见的女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王志山很开心,因为他和清相识了。 临别时,王志山再三叮嘱:“你一定要把你的画和衣服送给我,千万别忘记,千万别忘记。” “是是是。” 告别了王志山和唐全,青一回头,就看到五个人正盯着他。 青一愣。 肖姨和姚世玲也是一脸茫然。 “怎么了?”肖姨问。 五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是做缝纫的.” 第249章 把东西留下 肖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肖姨的服装店快关门了,剩下的五个人都没来,他们担心自己的工资会被扣掉,不敢来。现在看到肖姨的服装店不但没有关门,还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五个人都巴着要上去了。 “小老板。”林凡喊了一声。五位裁缝中的一位,大声道:“少爷,孩子今天早上哭得太厉害了,没能走,等他外婆来了,我就赶了过去。” “我没记住。” “我在半路上迷路了。” “我母亲今天不舒服。” “我和我的儿子在一起。”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肖姨和姚世玲心想,就在这时,青服装厂里有五架缝纫机要卖,那五个人也来了。 “小老板,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工了?” 肖姨顿时笑了起来,刚要开口,清就打断了她的话:“很抱歉,我们的逢青制衣,现在只有二十个人。” 肖姨,姚世玲,还有五位裁缝,皆是一脸的震惊。 这还用说吗?这间铺子,分明放着五架闲置着的缝纫机。 “这不是因为我们没有按时到吗?”其中一位裁缝陪笑道。 清也是一笑:“姐姐,无论有什么事,你来告诉我们,我们都等着,可你却说走就走,我们可等不起。” 这话一出,五个裁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是因为他们太相信传言了,离家那么远,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钱的工资,哪里有时间下班。 五个人后悔得要死,只能悻悻而去。 肖姨目送五人离开,回头问道:“晴,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为什么你就不能用他们?” 青一本正经地说:“言而无信。听到一点风声就改变主意,那是没有自己的想法。看到我们的实力,他们还敢来找我们麻烦,这就是没有底线的自私。这种人,没有能力的话只会拖后腿,有能力的话,就会成为一根搅屎棍。” 肖姨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她从来没有想过,清竟然能把一个人看得如此的通透,以前她还觉得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可现在看来,清是真的很认真。 捣乱的家伙?是的,这个可能性很大。 清的做法是对的。 姚世玲满意地点了点头,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不过她也觉得这些机器不能一直闲置着,便问道:“小青,我们要怎么招募其他的工人?” 青笑了一声:“放心吧,妈妈,总会有人主动来找你的。”说着,清便带着姚世玲往铺子里走去,铺子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她也不用担心做衣服的事,将衣服做好,分派下去,肖姨和宝红便在一旁监督。 她第二天就要回学校了,再加上和王志山的比赛,她也不想在逢青制衣久留,和肖姨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宝红叫道:“青姐,你说的代理商店,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能脱手,究竟是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能脱手?我倒是没想过。” 青笑道:“你很严肃。”清转头对鹏道:“彭鹏,你知不知道,在你的代理商店,有没有卖不出去的?” 彭抬头看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下:“这位小姐,你说你的代理商店里的东西,会不会有人买?我们水湾村的杂货铺,什么东西都能卖出去。那些没能卖出去的,一定是那些我们没见过,也没见过的。” 青回道:“对。” 宝红愣了愣:“这样也行?” 青笑了一声:“很简单,你要把一件东西卖出去,你必须要知道它的存在,只有很多人都认识它,它的销量才会更好,如果你不认识它,它就不会被人买走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 宝红不懂,肖姨却一直在思考。 “肖姨,青姐这是什么话?”宝红回头问道。 肖姨不明所以,进屋拿起一杯水,用剪刀裁剪了一条布条,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宝红,你说肖姨的服装店要关门了,是不是真的?” “哪里不是真的?” “咱们这铺子摆着十多台,也值个一两千,咱们这一拆了门面,人家就说咱们肖姨开不下去了?到底是谁说的?” 宝红问:“谁传的?” 肖姨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还是等下去问一下青姐。” 清牵着姚世玲的手,慢悠悠地说道:“妈妈,唐叔和王老板说,他想把我的设计图借给他,让他参赛。” “啥比赛?”夏天有点好奇地问道。 “走秀。” “这是什么项目?”姚世玲没听明白,但她更在意的是成绩,“你同意了?” “嗯。”清点了下头,又对姚世玲笑了笑,“我也很希望能赢她。” “想要夺冠很难。”姚世玲说道。 “嗯。”青点头。要是被我抓到了怎么办?” “好吧,我挺你的。”姚世玲应了一声。 鹏哥站在旁边,用力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姐姐,你可以的!作为学校的优秀学生干部,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清哈哈一笑,揉了揉他的头:“谢了啊。” 一家人有说有笑,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水湾村,王婶和周姐姐都在忙着织鞋,就连王婶也把牛群的干草都搬了过来。 姚世玲和青互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苏慧琴去自己的卧室拿了东西,因为她要去上学,所以今晚要回城一趟,否则的话,她就错过了,因为她一般都是不参加晚自习的,但是这一次,她是一定要去的。 在离开之前,她将制作鞋的事告诉了大家。 五个人当然不行,要邀请五个人,这是王婶的意思。要是人多了,就搬到二叔那里去。 王婶很兴奋,她有一种当领导的错觉,地位和职责都变得更加重要了。 此外,还有一双白色皮革底鞋,一双灯心绒鞋,相当紧急。姚世玲和王婶给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要是销量好的话,还能拿到奖金,毕竟周五就是国庆节了,哪怕现在还没有十一长假。虽然有“国庆长假”,但为了过国庆节,村民们还是会给村子里的人准备一些礼物,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要尽快弄好的。 王婶再次兴奋起来,连连拍胸脯,表示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清这才提着自己的包离开。 王婶和周大姐把自己做的咸菜、玉米面、白糖炒玉米送给了她。 “清,这个你来负责,据说现在的学员都很辛苦。食堂的蔬菜和肉类都很便宜,连水都不要了?这白菜是我从冬季开始腌制,放在地下室,再加上辣椒粉,只有馒头最香,给你。” “这是我做的豆沙。” “再加点白糖,就是为了好玩。” “……” 青知道水湾村的人都过得很艰难,她能给出这样的礼物,说明大家对她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她很开心,但是她却不会要,因为这种普通的小玩意,在现在可是很值钱的。 清当然不会接,只是微笑:“这些东西我一个人可吃不完,时间长了,味道就不好了吧?” “那就让你朋友一起去吧。”王婶说道。 清哈哈一笑,说:“这可不好,我可不能让别的学生也尝尝,要不,我下周再来找你要,你能不能赏我一次?” “要,要,要,要。”王婶和周小姐连忙说道,也不勉强。 清和姚世玲从小院里走了出来,平时姚世玲都会带着她去大土路。 二人还未走到那条大路上,大刀娘就提了两个鸡蛋来。 “大姐,大姐!”她满脸通红,鸡蛋上还带着点点汗珠,看样子已经拿在手中很长时间了,估计是在青家大院里转悠了很长时间。 “怎么了,大妈?”姚世玲问道。 大刀老妈一脸的为难,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清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动不动就打架斗殴,她二叔还进了监狱。包括大刀他娘在内,大多数村民都有些害怕,她知道青煞脾气不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青,你要去学校吗?” “嗯。”清点了下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婶儿,怎么了?” “清”朝她微笑,向她微笑,“大剑”母亲突然觉得很感动,那一天,她捂住了长剑的嘴巴,将长剑锁在了猪圈里,不让长剑为朋友作证,如果是以往,清早就一脚踢开门,用刀抵住她的喉咙,逼她说出真相。 “大小姐,怎么回事?”姚世玲一脸茫然。 清看穿了她的想法。 “大姐,清,清。”大刀老妈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那一天,大刀真的跟朋友去拿猴子的外壳了,我,我大哥家里就他一个男的,他爹性格懦弱,惹了她,我们一家都不会好过的。” “没事儿。”清微笑道:“阿姨,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事?这就完了? 大刀妈妈惊讶地看着清卿,清卿竟然说没事,竟然没有指责她,青真的变了一个人。 姚世玲微笑道:“你瞧,晴也说好了。”这下子,这个家的当家人就是嘉庆了。 “可我——” 清笑道:“大家都是街坊,每天都要碰面,难免会有些小摩擦,以后和好如初,大家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多好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双手在裤腿上搓了搓,擦了擦手上的汗水,放松了紧张的心情,“有学问的人,说话都很文雅,很动听。” 清和姚世玲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刀妈妈也在微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最后,青才接过了她的话:“阿姨,你会做鞋吗?” “嗯嗯。”大刀娘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 清笑道:“我这里还需要人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王婶她们合作,每个月二十元的工资。” 大刀老妈只觉得一张百元大钞从天而降,自己什么也没干,直接就飞到了自己手里,再加上青说“帮个忙”,心中有愧,有喜有忧,之前对清儿的那点成见顿时烟消云散,现在巴不得拿出吃奶的劲去绣鞋呢。 “可以,可以,可以,我可以。” 青闻言,微微一笑:“行,等我母亲回来,我会告诉王婶的。” “哎哎哎。”叶子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突然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两个鸡蛋,赶紧把手里的鸡蛋递给她:“这是我的小鸭子生的,你好好读书,多吃点。” “不用了,阿姨,我受不起。” “给,给。”她生怕小青把蛋还回去,挣扎了几下,见小青手里抓着那颗蛋,立刻转身就走:“小青,这个给你,这个给你。” 青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鸡蛋,有些不知所措。 姚世玲:“……” “妈妈,回头你就把鸡蛋拿回去吧。”清递给姚世玲两个鸡蛋。 姚世玲道:“你不要?” 晴把姚世玲拽到大土路上,边说,“你不是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么?据说,大刀妈妈生怕自己的小命没了,所以一起床,就去抓那只小鸭的屁|股,如果没有,就把它给放走了。当感觉到鸡蛋的形状时,就用一个鸡蛋罩在它的身上,一直等它生完蛋,她再让它出来。我可不想要你的蛋。” 姚世玲嗯了一声,“我会把东西还给她的。” “嗯。”陈曌应了一声。 姚世玲问道:“阿晴,你让我妈妈给我们做鞋干嘛?这件事,让她很受伤。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用这把刀妈妈?” 清微笑着说:“这五位和阔剑妈妈不同。“那时候,我朋友来家里的时候,她对朋友特别好,到现在都没回来,估计是担心我会杀了她。” 对着她就是一刀。 姚世玲忍不住扯了扯嘴唇。 清接着说:“再说了,大刀妈妈也是为自己一家着想,当初王婶欺负我们一家的时候,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站出来。总体而言,大刀妈就是胆子小,胆小,护家,心地善良,而且制鞋技术也不错,多一分实力总是好的,你说对不对?” 姚世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水湾村都富裕起来,盖瓦房,盖平房,盖房子,装上手机,装上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东西,我们都要做。” 姚世玲听的一怔,都是盖瓦房,平房,楼房,然后是电力,然后是手机,然后是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都是要花很多钱的,姚世玲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不会吧?” 青笑一声:“放心吧,妈妈,不会太久的。” 姚世玲以为她年轻气盛,不想让她失望,“行,我信你。 “谢谢妈。”宋常雯说完,转身就走。 第250章 他的看法很重要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大土路,姚世玲一如既往地和青说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收敛一下脾气,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清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在宽阔的泥土路上。 姚世玲和往常一样,站在大土路的拐角处,看着她的背影,时不时地叫一声:“清,往右走,看着前面的车子。” 清转过身来,大声说着:“好,我明白。”事实上,最多也就是一辆牛车和一辆摩托车,就算出了车祸,她也会乖乖地往右开。 “清,注意点,小心点!”姚世玲叫道。 清转过身,对着远处的姚世玲招了招手。 姚世玲在街口等了好半天,才看见不远处的村子里走出一个人来,便问道:“哥,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一个女孩了?” “看到了。” “她在什么地方?” “快到了。”王耀道。 “那就多谢了。”姚世玲放下心来,进了村子,刚进村子,就下起了大雨,姚世玲不放心晴,想给她买把雨伞,王婶和周姐姐都说清已经到了,所以就没给她带雨伞。 这时候,青刚从大土路的末端走过,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正要往前奔跑,忽然听见一声呼唤,回头一看,是纪友生。 “青,青。”季友生打着一把雨伞走了上来,“晴,你怎么没拿一把呢?”说完,他就拿着自己的那一把,到集市上来迎接梁文华。 “没必要。谢谢纪先生。” “清,彦均现在还没有在海边定居,我暂时还不能和他取得任何的接触,等到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了。” “纪老爷子。”叶伏天开口道。清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把我二叔的话放在心上。我先走了,外面的大雨越来越大了,我先回去了。”说罢,她就往冯清成衣铺跑去。 季友生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伙到底在哪里,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给他打个手机。季友生满面愁容地走向集市。 当她来到冯清成衣铺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开始工作了,十五个人在生产普通的长裤,五个人在生产白色衬衣,五个人在制作卡其布前开叉的高腰长裤。 肖姨在柜台上清点着料子,宝洪在另一家店铺里,将衣服晾在一边,招呼着客人。 “肖姨。”清打了个招呼。 肖姨和宝红连忙上前打招呼。 肖姨问:“是不是在下雨?” 保红忙找来一条浴巾让青把脸上的水擦掉。 “是啊,很少。”“肖姨,这是怎么回事?”清从宝红递来一条浴巾,一边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问道。 肖姨将手中的笔记本交给清:“清,这是剩下的,我数了数,以我们现有的材料,最多只能支撑到周三。” 清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这样,于是道:“我去买。我们不是说了,你要的东西多,可以打折吗?” 肖姨道:“但人家都说了,至少要超过五百。” 晴立即拿出六百元来,说道:“我要六百元的.” “真的买?”肖姨一愣。 “是啊。我会继续使用的。”青说道。 如果是之前,肖姨肯定不会让她买那么多,可是这一次,她可是亲眼目睹了一条绿色的咔叽色高腰裤,竟然能卖得那么好,所以她也就放心地去买了。 肖姨收了钱,正想着等下叫人把布匹给他们,再以好友的名义询问青道:“晴啊,你是不是把手头的钱都用光了?” 青笑道:“我们赚钱,就是为了省钱。” “你这个礼拜有零花钱么?如果没有,我这里有。”肖姨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钱包,却被清拦住了。 “真有?”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真有。”陈曌很肯定的说道。 肖姨也不勉强,又把最近来找工作的五六个裁缝说了一遍,清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让肖姨自己决定,一个人要有一个好的性格,把衣服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嗯。”肖姨应了一声。 晴讲完话后,便带着她到四岔口等巴士,宝红笑着说要把她带到四叉路的路口。 宝红走了进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肖姨问道:“什么事,保洪?” “肖姨,你可听说了?”肖姨问。青姐说肖姨的成衣铺要关门了,这句话就是她说的 “青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好久不见。” “周四中午。”青笑道。 “好,那就等您了。” “好。”王耀应了一声。 周四的中午,南州市一中的同学们又开始狂欢了,不过和以往的假期不同,高一、高二、高三的同学们,都聚集在了学校的操场上,实在没地方,就往学校外面跑。 校长在所有教师的簇拥下,拿着一个巨大的扩音器,慷慨激昂地喊道:“我们的国家,是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幸福,我们的国家!”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校长还拿着扩音器,大声道:“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生日,是我们的生日。” 校长在讲台上说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最后都是围绕着学业展开的:“大家要努力读书,为国家服务!” “是!”观众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校长很高兴,宣布解散,同学们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每个班级的老师,都会叮嘱他们,让他们在上课之前,好好学习。 她不是最早跑出班级的,但她的成绩却是最好的。 在一片“假期到了,假期到了!” “这边!”清喝一声,招了招手:“肖姨!” “青。”萧婶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清的脸上。 “这边。”陈曌指了指前方。 肖姨朝着青儿的方向走去。 两人二话不说,一起前往国营的服装厂,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租单车,而是雇了一辆牛车,前往国营的服装厂。 国营服装厂的办事效率很高,说好了第二天交货,今天就全部交货。 趁着假期,她带着肖姨将衣服送到了镇上,如果是借的,那就得还了。如果是租用的话,只要给足够的银子,马车夫就能直接把马车拖回去,省得麻烦。 没过多久,清和萧姨,还有一辆牛车,就来到了国营的服装厂,将剩下的衣服装进了一辆牛车上,然后按照约定,付了工钱。 青数出八个百元大钞,递给服装主管。 服装主管微笑着拿起,问道:“您是不是自己做的工厂?” “是。”青点头,道。 “很遗憾,我们并没有打算雇佣你。” 青笑了一声:“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嗯。”陈曌应了一声。 出了国营的服装厂,青和肖姨一路跟随着牛群来到了汽车站。 “肖姨,您看我要不要给您买一台?”青问道。 “哪来的?” “小汽车。”他说,“这是一辆轿车。 “谁开?”肖姨吓了一跳。 “我开。”陈曌说道。 “开车需要驾照吗?” “驾照。”陈曌看着陈曌说道。 “你有吗?”陈曌问道。 “我会的。” 肖姨对此也不是很了解,只是感慨了一句:“那辆车也挺贵的。” 青笑一声:“咱可以多挣点,有了这辆车,也省得每天等公交,太耽误功夫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巴士站,两人脱下衣服,上了车,坐在那里,一边等,一边聊着天。 肖姨:“清,你认识这个人?” “什么?”青问。 “张放放已经不在我们这里采购了。”肖姨微笑道。 “为什么?”雷格纳一愣。 肖姨还没开口,就已经笑出声来:“张芳是不是太蠢了,她开的铺子就在我们的街对面,她要是想要我们的衣服,就去我们的街对面,她怎么可能会去别的地方?” 和肖姨不同,清并没有露出笑容,她一转身,就看到了纪宁芝和章方方二人。 纪宁芝和章方方都注意到了这位‘青’。 “还真巧。”纪宁芝白了清一眼。 张放哈哈一笑:“宁芝,你就不要这么说了。绿很不错。” “好个屁!她才是最坏的!”纪宁芝没好气道:“我弟弟这个时候还给我们家打个电话,我父母都急坏了。” 章方方道:“彦均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你就别操心了。” 纪宁芝别过头去。 张放芳走到公交车站,对着秦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好。”清也微微一笑。 张放芳见了,就说:“去取衣服去了?” “嗯。”清应了一声。 章放芳接着道:“前天我姨母在您家采购了一批衣服,顾客都很满意。” “谢谢。”陈曌对她道了声谢。清镇定自若,心想这章方方还真是会撒谎,再厉害的证据,她也能厚颜无耻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例如:你阿姨开的是不是对面的服装店?这分明是她的东西。 比如:前世的时候,青和纪彦均就是名义上的妻子,而章方方则表现出一种“我是受害者”的表情。 肖姨道:“车来了。” 章方方和纪宁芝都要往车厢里钻,因为现在时间还早,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清不语,弯下腰,将那只装着一半的衣服拎起来,扔到肩上,那袋子几乎砸到章方方与纪宁芝的面上,惊得二人连连后退,口中更是灌满了灰尘。 纪宁芝喝道:“你干嘛!” 清回过头:“啊,不好意思,包瞎了眼睛,别过来。” 纪宁芝一顿,心中大怒。 章方方在众人之前要注意自己的仪表,便扯了扯纪宁芝的手臂道:“来的人真不少。 清心里“呵呵”了一声,她让人提着包,等萧婶上了车,其他人也都上了车,只有纪宁志和张放放被包挡住了。 纪宁芝一跺脚,喝道:“青!” 等大家都上齐了,清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刚好有位置,她就和肖姨一起坐下。 “还想走吗?”列车员对章方方和纪宁芝说:“走吧,走吧,也不知道下一趟火车还有多久,我们要抓紧时间,每个人只有五块钱。” 章方方和纪宁芝被强行叫到车上,一上了车,就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坐下了,就他们两个还在。 纪宁芝很是恼怒。 张放放不由咬牙切齿。 “开车。”工作人员喊道。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开着,不时停下,等了好几个人后,大巴车才被坐满。 纪宁芝和章方方从小娇生惯养,平常也不怎么坐车,假期要么是纪彦钧来,要么是章方方叔叔来,根本忍受不了人群拥挤。 “喂,别推我了,都弄成这样了。”纪宁芝喊道。 “做苦力的,谁不是脏兮兮的?” “滚开!” “……” 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听到了纪宁芝疯狂的声音,还和一个宾客吵了起来。 章方方同样厌恶被那么多人围着,再看看清悠然自得,和肖姨谈笑风生的模样,真想上去把她给活活勒死。 “行了行了,都给我滚出去。” 纪宁芝和章方方推开众人,怒气冲冲地下了车,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谁特么的,你以为这是你的车吗,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就是为了早点回去。” 旅客们纷纷表示赞同。 清高兴地下了马车,提着衣服道:“肖姨,你看,我拿着衣服的时候,把衣服扔到了肩上,弄得我的肩都酸了。” 肖姨哈哈一笑:“你呀,等我回来了,我给你检查一下。” “好。”王耀应了一声。 清和萧姨刚要出门,就被宝红和姚世玲迎了上来。 “妈。”看到姚世玲,清一松了口气。 第251章 这件事情要保密 “你弟弟说,他过完年就会回家。” “噢,这很好。我可不希望他再见到青儿。”纪宁芝说道。 梁文华:“我也不愿意啊。” 此时,晴已经来到逢青成衣铺,逢青成衣铺里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地制作着高腰高臀高腰高腰裤子。 “小老板。” 清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转头看着肖姨,“是你叫我小老板吗?” “青姐,是我让你这么称呼你的,你不能一直这么称呼他。那就不好看了。” “有道理。”雷格纳点点头。清应了一声,又说起了自己的工作:“等你的腿做好了,就不要再做了,把这些半成品都做出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我们会尽快送到。” “好!” 清再一次微笑道:“等这批货物送出去,我请客,周六给大家加五角。” 清这么一说,所有的裁缝都来了精神,干活也更加卖力了,很多人都已经快到了工作的时候了,还在忙着缝制衣服,看得清很是满意,便让她们回去,明日再来。 之后,晴又把姚世玲送回了家。 姚世玲上了车,问道:“小青,你给我涨五分,那岂不是要多花十几元?” 青笑道:“妈妈,现在的价格已经涨了,与其让他们跟着涨价,还不如帮他们一个忙呢。而且,我们这一趟也算是大丰收了,回头我把王婶他们的薪水都加五块。” “怎么又涨价了?”姚世玲一脸的不舍。 清笑道:“等村里的妇女们都有钱赚了,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该干活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姚世玲问道。 晴儿说:“将来,水湾村的人都是制鞋的,冯清的衣服是制衣服的,如果要买衣服,那就去南州吧。村里的汉子,可以把鞋子、衣服,送到自家铺子去,跟别的铺子一起出售。” “你确定?”姚世玲问道,“那田里的活是由什么人来做?” 清:“回去后,我会和村长说一声,让临村的人帮忙。” “村子里的人答应了?” “他们会答应的。”清笑道:“对了,妈妈,我看咱们二队的团长人很好,就让他帮忙打理一下店铺吧。” 找领队? 姚世玲有些担心:“小青,你确定要这样吗?你的生意做的这么大,怎么做?” 青笑道:“当然可以,妈妈,您就等着瞧吧。” “不要勉强自己。”姚世玲劝道。 “不逞强。”清微微一笑:“妈妈,您抓紧我的腿,我要转弯了。” 姚世玲赶紧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一下。” “不用下。”莫问淡淡的道。清微微一笑,放慢了车速,拐了个弯,来到了自己的小院。 “大姐!”她喊了一声。 “大姐!妈妈……” “青。”他叫了一声。 彭亮和王婶都很欢迎她。 清对着大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没有在院子里多做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二队的家里,表达了他要带领水湾村致富的决心。 现在整个水湾村,谁不知道清是个能干的,不光是她一个人赚钱,就是王婶,周大姐,大刀妈他们也跟着沾光了,大家对她赞不绝口。 对于青,对于青家,村长和队长们,都有不同的看法。 这时,清走到了团长身边,团长夫人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清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在这里吃了点东西。” 队长这才停下脚步,与晴相对而坐,晴简单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一遍,并且给她讲解了一些制作鞋之类的东西。 “你是说,让我以逢青的名义买鞋?” “对。”清应了一声。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领队连忙摇头:“我就是个莽夫,啥也不知道。” 青笑道:“组长,您可千万别谦虚,您可是我们班级里受过教育最多的,而且我们二队各方面都比别的队伍强,难道还不能证明您的实力?” “这是两码事。” 青笑道:“有什么区别吗?你依然在经营着我们水湾村的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土地换成了鞋。” 领头的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他们都听说了青青在挣钱,也觉得她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成就。 最关键的是,青都的未来,能够被青都看中,那是何等的荣耀。队长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意外。忧的是,他能不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喜的是,一旦他接手,他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组长,你要不要好好想想,我现在就按50的月薪,等公司运营好了,还会提高工资的。” 五十美元? 村长夫妇一愣,城里的工资也就三十来元,清却要五十元。 “没问题,一言为定!”首领的老婆回答。 “放屁!”领队骂道。 他老婆不敢吭声。 “晴,我怕我控制不住。” 青笑道:“老大,你就别担心了,你不是跟村长说过,要一起建设富裕的国家么?谁也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富裕,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怎么可能一出生就会?” 他这个做队长的,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是不对的。清说的没错,真正的富裕,不是一步一步来的。 想到这里,队长心中一热,立刻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清立刻露出笑容:“谢谢你的配合,我会跟你去一趟,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没问题。”陈曌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那就多谢团长了。” “小青,谢谢。” “走吧。” “我们先去吃饭。”团长夫人和团长夫人都劝住了他。 “不用了,我妈妈听说我要回家,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青笑道,随即和队长、妻子打了个招呼,就朝外面走去。 事实上,即便是在他们家里吃饭,他们的团长也没有给他们多少钱,他们的两个孩子,都说他们是穷人,他们的孩子,已经快要掏空他们的家底了。 “现在好了,一个月五十!”村长的老婆满脸通红,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不仅自己赚了钱,还让整个村子都变得富裕起来,简直就是我们村子的救命恩人。” 队长点点头,回头对老婆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做过去的事情了,每个人都是有错的,不要再说那些坏话了。” 队长的老婆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了。” 队长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搓了搓手,打算和青大一起努力,带领村民们过上富裕的生活。 想到这里,队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连那块难啃的地瓜煎饼,他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整个水湾村,包括青家在内,所有人家的烟囱,都开始冒起了青烟。 青刚一进屋,就闻到了香味,她笑眯眯地冲到了厨房,“妈妈,今天晚上有什么菜啊?” “牛肉冷面!”鹏说,他坐在锅子旁边,把木柴放进一个窟窿里。 “凉皮,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能吃凉皮呢?”青问道。 “把热水冲一冲,就不冷了。”姚世玲说道。 “就是。”鹏哥附和:“我知道你最爱吃冷面,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 “好了好了,我来做饭,你先出去。” “好吧,我就在路边捡一把大砍刀。” “嗯,记得回家吃晚饭。”青说道。 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晴微笑着问道:“妈妈,亮亮怎么样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借你家二伯的小院给我磨鞋么?他在打扫卫生。”姚世玲说道。 “哦。”清应了一声,将柴火放入锅中。 姚世玲拿起铁锹,一边挖着蔬菜,一边问道:“你跟我们组长商量得怎么样了?” “团长答应了。” “就这样答应了?” 青点头:“是啊,我跟团长商量过,让他帮我们做鞋。” “这件事交给我们组长?”姚世玲停下脚步。 清:“好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把鞋子做出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姚世玲一边做饭,一边问道:“为啥呢?” 青给姚世玲加了一把柴火,然后说道:“妈妈,我不在乎我能不能买到鞋,只要能给水湾村带来更好的生活就行了。王婶她们都很乐意帮我们打鞋,到了农活的时候,总会有人想要种地的,我还年轻,你性格温柔,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们的团长不同,他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我们可以配合得很好,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对吧?” 姚世玲也是一脸赞同的样子。 “那我们就等着每月的分红吧。”青笑道。 “行了行了。”姚世玲笑道:“行了,开饭吧。” “嗯。”陈曌应了一声。 一家人围在中间,月光洒满了整个院落,根本不需要开灯。 青家人再也不会像以往一样,为了吃饭连大门都要关上,而现在,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吃饭了。 每当有街坊来拜访,姚世玲都会给他们夹一大片肉,村里人都不会说他们是“青家是吃肉的”,而是觉得他们能吃肉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有钱人。 第二日清晨,晴刚用完早餐,卫长就来工作了,一身虽然有些破烂,却很整齐的唐装。 青乍一听,有些好笑,但又觉得这笑容有些不太礼貌,所以和他们的队长很认真地讨论着细节。 昨天晚上,她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团长,目前的事情是,青想要从青府的后院,转移到他二叔的手上,而冯青的皮鞋才开始营业,所有的员工都是隔壁的,她就是要让团长给冯青打造一双合格的皮鞋。 “好的,一天之内就能完工。” 青笑道:“不急。” 上尉说:“就一天。” 清嘿嘿一笑,不愧是团长,说话算话,“行。” 当下晴就将逢青的鞋递给了卫头,王婶,周大姐,大刀妈等人又到了青府,彭立在门前领路:“都到我二舅的府上来。” 几个人就在青二叔的小院中忙活起来。 姚世玲问道:“那我呢?” 青笑:“妈妈,您要不要也给我缝制一双鞋?” “我什么都愿意。”姚世玲回答。 青笑道:“好吧,你休息几天,等我想好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不好?” “行。”王耀应了一声。 她并没有在家里呆太长时间,而是拿着王姨给她缝制的鞋,然后骑车来到了镇上的冯清成衣店,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让所有人都完成了白色衬衣和牛仔裤,然后让肖姨和宝红上了一辆大巴,将衣服送到了汽车站。 肖姨和宝红从镇上回到家,清拿了6000元,又从布包中拿出一件新缝制的双排扣毛衣,让逢青制衣的众人看看。 “好看。”苏知行道。 “这件外套不错。” “……” 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清微微一笑,将衣服拆成几块,交给二十位布师,自己跟着肖姨跑到城里,又要了八斤黄糖,一来是履行之前与青和布行的约定,二来也是打听一下,是否可以把这件衣服卖到更低的价钱。 清问完之后,就带着肖姨在城里逛了一圈,凭着前世的记忆,她用了一千多元,在大摩广场买下了三家店铺。 “清,你要买铺子和衣服,就去人行道那边吧,人多了,衣服就好卖了。”肖姨说道。 清笑了笑,她不能跟肖姨说,这是南州市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好的。在这个地方购买商铺,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这时候,青轻笑了一声:“我要是在步行街开店,那就得罪了张秀英。你觉得呢?” 肖姨没有再说什么,她一直认为,在大摩广场,用一千两百元买下三家店铺,实在是没有眼力见,但清的品味一向很高,萧婶也隐约感觉到,青猜的没错。 二人并没有在市区停留太长时间,而是直接返回了镇上。 当他来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个裁缝在缝制十件波尼子外套。 “很好,很好。”青笑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手机铃声响起。 “嗨,您好。” 青晴正想说自己的衣服,就听见宝红叫了一声:“清姐姐,她来了。” “是不是张姐。” “没有,我不认识。”宝红在后面的吧台前,为了隔绝噪音,她故意将手机放到了院子里,免得被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