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恋爱脑》 1、第 1 章 2月14日，情人节。 叶安安上班迟到了，因为在地铁口碰到几个女孩在做关注公众号送玫瑰花的活动，其他人摆摆手拒绝了，她被拦下后怎么也走不开生生耽误了几分钟导致错过了地铁比平时晚到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对周世尧来说已经有点不可原谅了。 “叶安安，我希望你对工作认真一点。”周世尧面无表情，让本就冷峻的脸庞更加冷漠，叶安安在这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下工作了五年还是有点难受，从办公室出来在工位上呆了几分钟。 “安安，没事吧？”曹助理在叶安安之前从周世尧的办公室出来，周世尧要昨天的会议文件，本来是她的工作她昨天有事早退交给了叶安安，周世尧一听叶安安还没有来脸顿时冷下来。 “没事。”叶安安缓了一会儿收起了难过开始工作，曹助理看她恢复了说了句不好意思讪讪地走开。 上午周例会，周世尧板着脸，除了在发言的部门领导，其他人噤若寒蝉，叶安安坐在他旁边，觉得空气都比周围冷了几度。 很明显这位今天心情不太好。 中午在公司食堂，叶安安跟比较熟悉的几个女同事一起吃饭，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她埋头吃饭心里想着事没怎么听她们在说什么，直到旁边行政部的小章问她：“安安，周总让你给他女朋友订花了吗？” 叶安安不是周世尧的生活助理，但有时候订餐厅订花这种小事周世尧会吩咐她来做，往年情人节只要周世尧有女朋友这套流程也免俗不了，今年倒是也有，只是上司的私事她不方便透露只能笑笑，小章倒是不介意，津津有味地继续八卦。 “我听人说，周总的女朋友情人节都不回来，他俩八成是有问题，你看周总今天的表情。”小章说到这抖了抖肩膀，只是想起那张冰块脸都觉得冻的慌。 “安安，你晚上什么安排？” “安安当然是跟她男朋友一起过啊，你这问的是什么废话。” 面对同事的打趣叶安安只能勉强地笑笑，饭吃得差不多她拿出手机看界面依旧没有红色的消息提醒，她失望地准备收起手机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提醒。 陈蕴哲：[图片]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机票信息，她仔细看了时间后顿时喜笑颜开，一扫早上以来的阴霾。 她抱着手机开心地走了，不知道自己成为了餐桌上的八卦对象。 “我看她那男朋友一点儿都不靠谱。” “怎么说？” “上次我请叶助理帮忙然后请她吃饭，她男朋友过来接她，嚯，那脸拉得老长。” 餐厅人来人往眼多嘴杂，几个人说了几句便住了嘴。叶安安回到办公室，其他人还没有回来，趁这会儿没人她给张芹柔打了个电话。 张芹柔知道她的意图，电话一接通直接说：“书我刚给你送走，估计两个小时之内就到了。” 她语气不冷不热的，叶安安知道她有点不开心，又不知道怎么哄，只能好声好气地说：“谢谢你小柔，明天我请你吃饭，和日怎么样？” 和日是家私人高档日料店，普通人想吃也预约不上，但叶安安给周世尧订过，对方多有殷勤，平日叶安安是不敢动用这种关系的，这次为了讨好张芹柔抛开了那些顾虑。 谁知张芹柔并不买账，相反更加生气：“不吃！跟你的大作家吃去吧！”说完挂了电话，不给叶安安反应的机会。 自从叶安安开始和陈蕴哲交往，张芹柔就不太愿意，她看不上陈蕴哲总觉得他配不上叶安安。说起来叶安安认识陈蕴哲也是因为张芹柔的关系，张芹柔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陈蕴哲是她负责的一个作家，因此偶然和叶安安相识。叶安安长得不错，自视甚高的陈蕴哲又风流，张芹柔不知道两人怎么勾搭上的，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叶安安早已深陷其中。叶安安这人平时让她怎样都行，唯独对待感情一意孤行，哪怕张芹柔跟她细数陈蕴哲几任女友因为什么原因跟他分的手，叶安安都听不进去，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天真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他现在已经不这样了。” 气得张芹柔握紧拳头，回家拿枕头出气。 叶安安正坐在办公桌前望着手机叹气，突然从天而降几个文件夹，抬头是周世尧那张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跟我去‘云瀚’。” 叶安安只能暂时放下私事，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中午没有休息，准备得差不多后叶安安和几个部门领导跟着周世尧到“云瀚”谈新项目，会一开就是几个小时，叶安安全神贯注一点也不敢分神。 会议结束时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几个部门领导跟周世尧打过招呼先走了，叶安安跟着周世尧到了停车场。 她看了看手机，离陈蕴哲所乘飞机落地时间不远，心里不免开始着急，但周世尧还没说让她先走，不知是不是还有事让她做。 叶安安跟着周世尧上了车，周世尧正拿着手机看消息，连续几个小时的会议让他有些疲惫，他看完消息将手机扔到一边，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闭上眼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没说去哪儿，司机也不敢问，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熏得叶安安心发慌。 心底仿佛有一小簇火苗在慢慢烧着。 叶安安的唇几次欲张，看着那张脸又收了回去，正当她鼓足勇气准备开口时车窗“嗵嗵”响了几声。 车窗外是一张明艳美丽的脸庞。 “周总还没走？正好我有点问题想问问你，一起喝杯咖啡？”说话的是“云瀚”策划部的叶蓁蓁，一身低调的浅色职业套装，亚麻色大波浪配着红唇明丽动人。 叶安安看周世尧抬了下眼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答应了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看叶安安一动不动挑了下眼，“愣着干什么。” 顶着周世尧不悦的目光，叶安安跟着下了车，三人到了附近的咖啡厅，叶安安负责点单，那两人则真的聊起了公事。 在叶安安看来，叶蓁蓁和其他想接近周世尧的女人似乎没什么两样。她确实漂亮，但漂亮得很普通，如果她见过周世尧的女朋友王冬芙的话，估计不会像现在这么自信。奇怪的是周世尧，此刻他不急着去见女朋友，而是跟叶蓁蓁聊着并不重要的工作。 他不急，叶安安却如坐针毡。 她隔一两分钟就看表，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叶助理是有什么事吗？”叶蓁蓁开口问道。 叶安安有些感激叶蓁蓁，顺着回答：“家里是有点事。”说完去看周世尧，后者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两人说话一样，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叶安安。 见状，叶蓁蓁便不再多言。 就这样耗了一个多小时，周世尧总算准备结束，他让叶安安去结账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与叶蓁蓁道别。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走吧。”等了许久，叶安安才终于等来了这句话，“那我先走了，周总。”说完，叶安安急急忙忙拿起包包消失在了周世尧的视线。 叶安安走后，司机小心地问道：“周总，现在去机场吗？” 王冬芙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司机，司机都以路上堵车为理由搪塞，人都走了周世尧又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不急。” 他不急，叶安安却急得心慌。 她匆匆忙忙先回公司拿了给陈蕴哲准备的礼物，一套他最喜欢的作家的绝版书，不仅花去了她两个月的工资还惹恼了张芹柔，她想陈蕴哲看到这套书时应该会消一点气。 正值晚高峰，路上又耽搁了许久，等叶安安到机场时陈蕴哲正坐在机场的咖啡厅看书。 “对不起，蕴哲。”她先道歉然后再解释，“今天公司有事，路上又堵车了。” 叶安安以为陈蕴哲会大发雷霆，他脾气一向不好，经常因为一点小事不如意就跟叶安安生气，他这次回老家过年去了一个多月，两人关系有点疏远，回来前几天甚至连微信电话都没有，好不容易回来跟她过情人节她却迟到了这么久，没想到陈蕴哲却很平静，“没关系，知道你忙。” 听到他这么说，叶安安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是做好了陈蕴哲发火的准备来的，“以后不会那么忙了，你不是说我没时间陪你想让我辞职吗，我也想了很久了……” 今年的情人节是农历初八，陈蕴哲在老家说起家里长辈催婚。叶安安过完年二十八，去看母亲的时候她也提过一嘴，“安安，你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回来她想了很久，她一直想有一个家，忙忙碌碌这么多年也没忙出什么成就，她跟陈蕴哲虽然交往的时间不长，但她确实很喜欢他，想跟他有一个未来。 “我们分手吧，叶安安。” 叶安安的话没有说完，周围的世界陡然安静下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 2 章 冬芙，这实在是个好听的名字。去机场的路上，周世尧突然这么想。 又突然想起，他最喜欢王冬芙的时刻好像也是一个寒冷的雨夜，她依偎在他怀中，柔软，体贴，他摩挲着她白嫩的手，内心感到平和与安详，说不出的熨帖舒适。 打在车窗的雨珠逐渐变大，窗外已是雾蒙蒙一片，此起彼伏的车声混合着雨声，闪烁的灯光在夜幕与雾气中逐渐变得模糊。 拥堵的车流没有让周世尧烦躁，只是觉得累。 真累。 王冬芙在机场咖啡厅等候，周世尧到的时候，她已经听陈蕴哲与叶安安纠缠一个多小时了。 陈蕴哲痛陈对叶安安的不满，叶安安几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叶安安，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人。你只知道上班上班上班，那上班的意义是什么？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吗？你也混了那么多年了，始终还是个小助理，你还准备继续混下去吗？” “我……”陈蕴哲的话像利刃刺中了叶安安的胸口，在事实面前她无法反驳。 “咱们性格也不合适，安安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应该没有人受得了跟你一直相处。你负能量太多了，每天垂头丧气的，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人都会变得压抑。我知道你是因为家庭的缘故，从小缺爱。但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怜，你看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有被那些虐待的小孩，哪一个不过得比你惨，人家像你这样吗？人家照样乐观积极地活着，所以这些不是理由，归根结底还是你性格的问题。你性格有缺陷你知道吗？” “还有。你的父母都各自成家了，他们从小也没怎么管过你，现在却经常问你要钱，他们确实年纪也不小了，但还没到你给他们养老的时候，你那两个弟弟还小，以后都准备指望你的话，你准备怎么办？我不是说你的家庭是累赘，只是你总是拎不清，如果咱们在一起，以后这些都是问题。” 陈蕴哲说到后来都有些口渴了，而叶安安反复只有一句话，“蕴哲，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以为陈蕴哲只是生她迟到的气，不愿意相信他真的要跟他分手。 王冬芙看到后来可怜叶安安，她哀求又有什么用呢，她男朋友是铁了心要跟她分手，他说的这些问题是他们交往之后才有的吗？不是的。 只是不爱了而已。 “抱歉，来晚了。”周世尧姗姗来迟，没有一句解释。 王冬芙不由想，难道她也不够爱周世尧了吗？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现在她如此不满。 顺着王冬芙的目光，周世尧看到了泪水涟涟的叶安安。陈蕴哲结束斥责之后甩开叶安安伸过来的手，不顾她的苦苦挽留绝情地离开。叶安安几次追上去，他都没有停下步伐，最后朝她吼了句：“叶安安，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了！” 叶安安终于被吼得不敢再动，失魂落魄地留在原地，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周世尧最厌烦叶安安这样的神态，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走吧。”周世尧替王冬芙拿起了包包，率先准备离开。王冬芙又看了眼叶安安，“要不送送叶助理。” 叶安安总归是周世尧的助理，如今这幅模样让人同情。 周世尧有时候实在不理解女人旺盛的同情心，“她是个成年人。” 言下之意是他不想多管闲事，王冬芙了解周世尧的性格便不再多说。 周世尧已经转身离开，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王冬芙自嘲地想，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回程的路，两人几乎无话。 王冬芙回老家过年，周世尧虽然一天一个电话但话都不太多。他们交往了一年多，近来王冬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周世尧不算一个多好的男朋友但也不算太坏，他工作忙陪她的时间有限，但只要有空都会陪她，他性格内敛从不说甜言蜜语但关键时刻遇到问题他都在会帮你解决，身为男朋友该做的事他从不忘记。 但还是缺了点什么。 周世尧接到王冬芙已经八点多，路上又耽搁了些时间到餐厅时已经太晚。桌上有她最喜欢的白色玫瑰，旁边是黑色的首饰盒，周世尧将外套随意丢在椅子上朝王冬芙示意，“看看，喜欢吗？” 在周世尧看来礼物无非那几样，包包、首饰、香水，对待女人他从不吝啬。 “喜欢。” 王冬芙没有打开，只看了一眼。 明显的冷淡，周世尧却当做没有看到，让侍者开始上餐。王冬芙最爱的法餐，她却食之无味吃到嘴里好像只有苦涩。周世尧只开了两次话头，一次问她在家里是否玩得开心，一次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上班，王冬芙都回答得敷衍，之后周世尧就没有再说话。 包厢内只剩下餐具碰撞的声音，极有教养的王冬芙用刀切牛排时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周世尧眉也未皱，小口饮着杯中的红酒。 王冬芙见他毫无反应，不由得开始生气。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她问道。 她归程早定，周世尧早就安排好司机去接，他办事只求效率，这样能省去他在路上的时间，以往王冬芙没有任何意见，但这次她十分明确地要求他来接，如果他不来她会在机场一直等。 没人能让周世尧做他不想做的事，但他来了，王冬芙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最近两个月，她经常用类似的小事测探周世尧对她是否真心，每次周世尧最后都会按她说的去做，但她还是开心不起来，那缺失的东西她还是没有找到。 “不是你在生气吗。”周世尧放下酒杯，望向王冬芙的眼睛非常平静。 “我没有生气，是你在生我的气。” 周世尧不想跟她进行没有意义的争辩，沉默应对。 在这样的沉默中，压抑许久的王冬芙终于开始爆发。 “你觉得我无事生非，对你要求太多是不是？”她伤心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世尧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最后不都顺你心意了。” 他这样的神态好像已经是莫大的让步，却让王冬芙更加怒不可遏。 “周世尧，我是你女朋友，难道来接我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是我主动要求你才做，我们那么久没有见面，我天天晚上想的都是早点回来见你，难道你就不想早点见到我吗？” 面对女朋友的诘问，周世尧却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冬芙，你不是小姑娘了。” 只有不成熟的小姑娘，才会如此计较、不安。 在他看来，一段稳定成熟的感情是不需要试探的。 王冬芙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在这一刻泄去了所有力气。 原来她这段时间的不安挣扎，在他看来只是幼稚的表现。 “周世尧，你不爱我。” 爱，太广泛了。 周世尧不确定王冬芙说的是哪种，“如果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才是爱，那我确实不够爱你。” 他如实回答。 一段长久的沉默。 “周世尧，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情人节跟你说分手太残忍了一些。”王冬芙终于放弃了挣扎。 周世尧只是沉默了一下，说：“不会。” “那我们分手吧。” “你想好了吗？”周世尧最后问道，不希望她只是一时冲动。 “想好了，这辈子从没这么清醒过。”王冬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世尧，“你根本不爱我，但我值得被爱，我才不要跟你这种冷漠的人浪费时间。” 说完，她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开。 叶安安回到家已是深夜，她不顾浑身湿透的身体，将自己埋在了沙发深处。她拿着手机一遍一遍地给陈蕴哲打电话发短信，张芹柔到时她还抱着手机在编辑，张芹柔上前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 见到张芹柔，叶安安仿佛见到了救民稻草，她紧紧抓住了张芹柔的胳膊，“小柔，蕴哲不接我的电话，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让他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 张芹柔气得头发晕，用毯子裹住了她冰冷的身体，大声吼道：“叶安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他只是跟你分手，不是天塌了！” 叶安安难过得不能自已，她已经哭得很累很累，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看到张芹柔生气，她哽咽着又去哄她，“小柔，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张芹柔被她这副模样气哭，她心疼地抱住了好朋友的身体。 “叶安安，你真是！”她一边生气，一边心疼，“为了这样的男人你至于吗？他就是个渣男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整天丢我们女人的脸！” 叶安安极力控制，却还是忍不住抽噎，“小柔，我，不想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我真的，不想，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你别生气。” 张芹柔纵使有漫天的气此刻也化成了虚无。【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 3 章 几乎一夜未眠。 闹铃响了好几遍，叶安安甫一睁眼被溜进卧室的阳光刺痛了眼，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张芹柔睡在一旁，她陪叶安安到凌晨三四点，最后实在支持不住睡了过去，此时眼睛胀痛，脑袋像被谁打了一拳，见叶安安着急地开始穿衣服洗漱迷迷糊糊地说：“要不请假好了，好好休息一下。” 叶安安红肿着眼，鼻音浓重，“不行，会挨骂的。” 叶安安不想休息，她想去找陈蕴哲，但在此之前，她得去上班。 可以预见，叶安安又迟到了。 周世尧将文件重重砸在桌子上，“如果你连最基本的准时都做不到，我不知道你还能做好什么。” “对不起，周总。”叶安安垂首站着，整个人仿佛被抽空。 如此一副模样，让周世尧更看不上。他厌烦地收回目光，将叶安安打发去档案室找文件，一刻都不想看见她。 换做平时，叶安安能难受上好一会儿，但现在她整个人都木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联系上陈蕴哲。 在叶安安几轮电话、微信、短信求饶后，陈蕴哲将她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但叶安安还是在可以休息的间隙通过陈蕴哲的社交平台私信，只希望再见他一面挽回这段感情。 张芹柔说这是没用的，你没有办法挽回一个不爱你的人，但叶安安听不进去，她的脑海里反复的是曾经的美好，悸动的心跳，温暖的拥抱，都是陈蕴哲曾经带给她的真实存在的美好。 叶安安没有办法让张芹柔理解，这些对她来说多么珍贵。 周世尧讨厌叶安安失恋的神态，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要死不活，办公室四个助理除了年长的刘助理他平日最爱使唤的就是叶安安，但今天他实在不想看见她将她留在了办公室。 失恋，对周世尧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照常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中午快休息的时候，办公室只剩叶安安，一个漂亮的女人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宝宝进来，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到叶安安小声地问道：“叶助理，我哥在吗？” 周星禾将小宝宝递给叶安安，她第一个知道了周世尧和王冬芙分手的消息然后马上就赶了过来。 小宝宝七八个月大，抱在手中沉甸甸，眨着圆滚滚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叶安安，看得叶安安灰暗的世界有了一丝光亮。 “安安，你说我哥是不是性格有问题，冬芙姐人多好啊。”周星禾在办公室等周世尧，嘴巴片刻不歇，叶安安没有精力回应，只能抱着宝宝。 周世尧开完会回来看到周星禾皱了下眉，周星禾看到周世尧立即跟了上去。 周星禾先是劝，“哥，是不是你惹冬芙姐不开心了，你哄哄她，哄哄就好了。” 周世尧翻着文件，一句话也不回。 “不哄也给个台阶下嘛。” “你们真的打算分手了？不是闹矛盾吗？”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你们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你提的还是她提的？” “真的分了吗？” “哥，我真的觉得冬芙姐人挺好，她对你不错对我不错对宝宝也不错。要不你再去挽回一下？” “挽回不了了吗？你到底怎么把人惹恼的，我今天早上给她打电话，她说你们昨天分手了，你是怎么做到让人情人节都忍不过要跟你分手的？” “哥，你没事吧？”周星禾唠唠叨叨一大串，才终于问出口。 叶安安进来时，周世尧已经把眉头皱得很紧。他翻开叶安安递过来的文件，突然砰一声甩在了桌子上，语气凌厉：“我让他们重做，这送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周星禾吓了一跳，叶安安愣在了那里，回过神后她上前拿走了文件，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觉得情况不对，本来想留下来吃午饭的周星禾抱着宝宝提前走了。 等人都走后，周世尧闭上了眼。 中午休息时，叶安安没有去餐厅吃饭，而是一个人到公司的天台给陈蕴哲打电话，电话当然打不通但她停不来。 她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拨通依旧是石沉大海。 “你这样只会让他更讨厌你。”周世尧到天台透气，看到失魂落魄的叶安安，难得出声，是因为刚才无意凶了她。 看到周世尧，叶安安连忙收起了手机，胡乱去抹脸上的泪水，侧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与其在这里哭，我建议你去找他。”他知道像叶安安这种人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安慰没有用，只有让她彻底死心，“男人不会突然无缘无故主动跟你说分手。如果你们没有特别大的矛盾，那他八成是有了更好的对象。” 叶安安抬起头，双眼红肿湿润。她很想反驳周世尧的话，但她没有勇气。 “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自己去看，今天下午和明天放你的假，等你处理好私事再来上班，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没人会同情你。” 周世尧说完就走了，叶安安没有片刻犹豫，立即打车去了陈蕴哲的住处。 陈蕴哲独自住在城郊新开发的一处小区，那里环境好又僻静刚好可以让他安心地写小说。陈蕴哲没有名气，收入仅能糊口，叶安安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身处陋室却眼神明亮，吸引着叶安安向他靠近。 叶安安喜欢这样的人，因为离这样的人越近，她仿佛也能靠近光亮。 到了陈蕴哲的住处，叶安安没有马上上去，可能是因为周世尧的话，让她有些胆怯。 不过她没有胆怯多久，因为正在她犹豫什么时候上去的时候，陈蕴哲从楼道里出来。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挽着他的胳膊，正笑嘻嘻地跟他说着什么。 看到叶安安，同样笑容满面的陈蕴哲沉下了脸。 他松开了那女生的手，大步朝叶安安走过来，眼神冰冷：“你过来干什么！我昨天不是已经都跟你说清楚了！” 叶安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本可以质问陈蕴哲，她来之前也有很多想说的话要说，但她最后什么都没有做，狼狈地逃了。 夜晚，周世尧接到好友的电话，邀约一起喝酒。 往常他不热衷于这种活动，今夜却似乎是该喝一点。朋友也是听说了他失恋的消息，笑道：“你知道王冬芙怎么跟人说她为什么跟你分手的吗？她说你不行，跟你在一起会委屈一辈子。” 周世尧笑笑，不太在意这小玩笑。 “哎，你到底行不行啊，交往几个女朋友了，没一个长久的，年纪也不小了啊。”朋友跟他碰了碰酒杯，只是嘴上开着玩笑。 “可能是不行吧。”周世尧似笑非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熟人局，周世尧没想到会遇到叶蓁蓁。 叶蓁蓁一袭性感的黑色长裙，跟其他人谈笑风生，看到周世尧笑着打招呼：“周总你也在啊。” 酒喝到深夜，周世尧微醺等司机来接，在门口看到了喝醉的叶安安。 叶安安出来买醉，她不敢找张芹柔，怕麻烦她再让她一夜都睡不好，又难过得厉害觉得在家里会憋疯，这是周世尧朋友开的酒吧，她跟着来过两回，觉得这里应该安全。 周世尧觉得叶安安也不算傻得没药救，想着既然遇见顺手把她送回家，谁知道叶安安抱着门口的柱子不撒手，埋着头小声小声地哭。【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 4 章 叶安安长期多梦，经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最常梦到自己一个人待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没有。然后她又梦到了陈蕴哲，他先是冲她发脾气又说要分手，梦里的叶安安知道在梦里，她不像现实的叶安安只会哭泣，她想起码在梦里她得做点什么。 她出了一身的汗，浑身滚烫，陈蕴哲给她喂水、吃药。 她亲吻他，乞求他不要离开。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比她好，那个女孩一定比她好很多，所以他才会离开她。可是她真的很喜欢他，到底怎样才能把他留住。 梦到最后，她将脸伸到他的掌心轻轻摩挲，“蕴哲，我会好好学，让你开心的。” 周世尧从未见过如此卑微乞怜的女人，厌恶地推开了叶安安。 叶安安独自躺在混乱的床上，上衣凌乱脸色潮红双眼迷离嘴唇红肿。 叶安安醒来，已是清晨。 她扶着沉重的脑袋起来，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意识到没有在家她立即慌乱地低头，发现胸前的扣子崩开了几颗，露出了白色的内衣。 她连忙从床上下来，仓皇间打翻了床边放着的水杯。 响动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进来的人让叶安安暂时冷静下来，“小叶，你醒了啊，早餐快好了，快起床吧。” 那是给周世尧打扫卫生做饭的李阿姨，叶安安见过许多回，为人热情又开朗。 “好，好。” 冷静下来的叶安安仔细检查，她下半身的衣物完好身体也无异常，回想起昨夜，模糊记得好像在酒吧门口遇到了周世尧。 想到这，她开始害怕出去了。 磨磨蹭蹭许久，叶安安简单把自己收拾干净，上衣崩开的扣子她无法合上，犹豫再三只能用手抓着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 未想，门外正是尴尬的时候。 王冬芙一早过来，说要拿自己的东西。 她收拾了一圈，一个小袋子刚刚装满，自嘲地想就像他们这段感情一样。 除了王冬芙来时说了句随意，周世尧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自顾自在沙发上听新闻。他刚运动完洗过澡，一身黑色的家居服，没有西装革履的严肃，显得年轻了很多。 王冬芙没法否认，周世尧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这本书我还没有看完我拿走了。”王冬芙收拾得差不多走到了周世尧面前。 周世尧关掉新闻，抬头望向她，“只要你想，这里的东西都可以拿走。” 王冬芙的心忍不住摇摆了一下，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拿走了也没用。”她将一个袋子放到周世尧的面前，“这是你送我的。其他的我就不还你了，但这些太贵重了，还是得还给你。” 里面多是周世尧送给她的首饰，有的用价值连城来说也不为过。 “冬芙，你知道这些东西不重要。”周世尧认真地望向王冬芙，“送给你就是你的。” “我留着这些没什么意义，还是还给你心安一些。”王冬芙淡淡地笑了笑，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开心就好。”见她如此，周世尧便不再多言。 该收的都收了，该给的也都给了，王冬芙潇洒地离开，纵使不舍也没有再回头，叶安安在一旁静静地目睹了这一幕，王冬芙也看见了叶安安，走时甚至也没有忘记跟她打个招呼。 王冬芙没有看到她转身后周世尧看了过来。 这样果断的王冬芙让周世尧欣赏，不免产生了一点惋惜，叶安安正巧对上了周世尧的视线，周世尧一接触到叶安安的视线，眼神立即冷下来。 叶安安拽着破烂的衣服，尴尬地立在原地，不敢开口同周世尧说一句话。 叶安安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猜测应该是周世尧在酒吧门口遇见她将她带了回来。周世尧是她的上司，她对他有着天然的畏惧，她不敢问他昨晚的事，也不敢默默地离开，犹豫许久上前小声道谢：“周总，昨晚谢谢你。” 不然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喝醉，不知会遇到什么。 周世尧恢复了平日严肃的表情，“不用谢，不过下次再一个人喝醉不一定会遇见谁，你以后应该知道怎么做。” 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我知道了。” “今天你放假，吃完早餐就回家吧，明天上班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迟到。” “好的，周总。” 周世尧说完起身去了餐厅，留给叶安安一个背影，叶安安哪敢真的留下吃早餐，跟李阿姨借了一件衣服匆匆离开了。 她走得太匆忙，没听见李阿姨在后面喊，“小叶，你的药忘了拿。” 李阿姨没追上叶安安，回来时周世尧听见她小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叶安安失魂落魄回到家，接到张芹柔打来的电话，她昨晚没打通叶安安的电话很是担心。 “安安你昨晚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宿，我以为你去找陈蕴哲那个王八蛋了跑到他家，结果你猜怎么了，那个王八蛋家里有个女的，他这是出轨了才跟你分的手……” 叶安安安静地听着。 “安安，你没事吧？”张芹柔洋洋洒洒唠叨了一大串始终没有听见叶安安说话，不免担忧地想她又想犯什么傻。 “叶安安已经难过得累了，哽咽着说，“小柔，他真的不要我了。” 这不是叶安安第一次失恋，更不是她第一次被人抛弃，在漫长的时间里，她总是被别人舍弃的那一个，二十八年从无例外。 叶安安交往的第一个男朋友因为要出国留学抛弃了她，第二个男朋友因为家里不同意跟她提了分手，陈蕴哲是她第三个男朋友，这次是因为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叶安安知道了她无法再挽回，只能承受这样的结果。 叶安安是张芹柔来了才知道自己发烧了，她见叶安安红着脸去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叶安安，你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吗？” 张芹柔带叶安安去诊所看病，医生问她发烧多久了，她说不知道，然后恍恍惚惚想起了昨晚的梦。 只是梦里给她喂药喝水的人不是陈蕴哲而是周世尧。 周世尧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然后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给她喂水，因为不熟练让水倒在了她的脖子上，他只往她脖子上塞了几张纸巾就没打算再管，是她迷迷糊糊拉住了他的手。 叶安安在张芹柔陪伴下输水吃药，回到家又沉沉睡了过去，一整天脑子几乎没有特别清醒的时候。隔天她又病得厉害，不得不又向周世尧请假，周世尧倒没说什么，听到她是因为生病，又多给了她两天的假期。 “那个周扒皮这次怎么不扒皮了。”张芹柔经常看到叶安安因为工作吃不好睡不好，偶尔叶安安被周世尧说得难受了也会向张芹柔抱怨几句。 “周总其实人挺好的。”叶安安对周世尧尊敬且畏惧，虽然她总是被他说，但他除了语气严厉之外并没有说过什么很过分的话，而且她跟了这么多年，在工作上学到了很多。 “好好好，在你眼里谁不好。”张芹柔懒得跟她争辩，她认识叶安安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说谁不好。 叶安安休息了几天，病好后回公司上班。 除了工作，她依旧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时常发呆、走神，看不去闷闷不乐，失恋其他人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对叶安安更是。 不过，周世尧应该排除在普通人之外。 “我看周总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嗐，那当然了，周总又不缺女人。” 公司茶水间，八卦是佐茶工具，曹助理四处望了望，悄悄放低了声音，“前几天的时候，我看见周总的脖子上……”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用嘴型说“有草莓”。 “也不知道是谁，还挺狂野的，我记得周总有女朋友的时候也不这样啊。” “你怎么知道有草莓，万一是蚊子呢？” 曹助理翻了个白眼，“对，是蚊子，蚊子长牙了。” “啊？咬的啊，这么狂野？”【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 5 章 四月，草长莺飞。 “hi，老周，回来这么久也没有见你，忙什么呢？”高尔夫球场，周世尧正陪“云瀚”董事长叶德昌打球与金彦博不期而遇。金彦博是先看见的周世尧随后才看到了叶德昌，连忙直起腰收起了散漫的姿态，“叶伯伯你也在啊。” 叶德昌爽朗笑笑，“是彦博啊，许久不见人精神多了。” “哪有，倒是叶伯伯最近吃什么了，我说老远看着以为老周在跟哪个朋友说话呢，没看出来是您。”金彦博一向会哄老人欢心，好听话张嘴就来。 叶德昌哈哈大笑，又聊了会儿家常，收起球杆。 今天战绩颇佳，老人心情不错，见时间不早拍拍金彦博的肩膀，“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玩，我有事先走了。蓁蓁，你回去也没事，要不留在这里运动运动。” 叶蓁蓁今天一身运动装，与职场的干练不同明媚阳光，她也收起了球杆，朝叶德昌撒娇：“爷爷，你这样说得我好像很懒。” “没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应该多出来活动活动，别整天除了工作就是闷在家里。”叶德昌对孙女满是无奈。 “这是蓁蓁吧，小时候胖乎乎的那么可爱，现在长成大姑娘了。”金彦博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对美女最是殷勤，他碰了碰周世尧，“老周，你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一块儿玩过。” 周世尧没有说话，他不喜欢撒谎，他不是金彦博哪里记得住这种小事。 “周总贵人多忘事，哪里会记得。”叶蓁蓁朝周世尧看去又很快收回了目光，“爷爷，我有点累了，陪您回家吧。” 一直默默在一旁的叶安安从叶蓁蓁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 “你忙什么呢，回来这么久约你都不出来，还没有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吗？”等叶德昌和叶蓁蓁走了，金彦博说话才开始肆无忌惮，“不至于吧，以前失恋也没见你这样，难道这次是真爱？” 周世尧懒得解释，只说了一个字，“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天来了，周世尧最近总觉得疲惫，除了工作什么也不想做。 “累才要出来玩啊。”在金彦博看来玩才是消除疲惫的最佳方式，“我看你就是闲的，没关系，我给你解释几个美女认识认识，虽然可能没有你那个前女友好看，但也都是大美女。” 周世尧不想搭理金彦博抬腿就走。 “哎，你别走啊，我有事问你。”金彦博没有周世尧腿长，快步才能跟上，“星禾最近有没有跟他那个木头老公吵架，我都出去这么久了，他们有离婚的迹象了吗。” 两个男人走路都快，叶安安需要小跑才能追上，金彦博在烦周世尧之余看见叶安安跟着他们，控制不住本性地开始搭话，“咦，这个小美女是谁，是你助理吗？小美女，你不用跟着我们，你去坐车啊，坐车不累。” 周世尧突然停下步伐，长腿一迈上了高尔夫球车，他朝叶安安伸手，叶安安呆呆的不由自主地把手递出去，周世尧抓住了叶安安的手，一用劲将她拽上了高尔夫球车。 金彦博想要跟上车，还没站稳车就开了，他一只脚还踩在地上，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春风吹来，暖阳高照。 周世尧面无表情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叶安安不敢低头看自己的手，上面还留着温柔的感觉，一如这个温暖的春天。 周末，张芹柔约叶安安去逛商场。 街边的朴树郁郁葱葱，四处可见鲜艳的花。 气温升高，张芹柔打开衣柜发现去年的裤子勒在腰上发紧，暗暗发誓一定要减肥之余准备换新装。 “我还是觉得你可能是做梦了。”张芹柔在换衣间换衣服还不忘跟叶安安聊天，“你每次失恋都喝酒，哪次喝醉了不是边哭边睡，所以那应该是你做梦了，梦见你把那个周扒皮当成了陈蕴哲狂嘬。” 叶安安听张芹柔说到这，脸还是控制不住地瞬间变得通红。 张芹柔探出头来，朝叶安安眨了眨眼，“哎，话说你那梦里是怎么个亲法啊，真是那种能把人亲出牙印的亲啊？” 叶安安没说话，害羞地把张芹柔的脑袋按了回去。 张芹柔还在喋喋不休，“是啃着亲的还是你朝人脖子上咬了一口？看不出来啊叶安安，你在梦里还挺狂野的。幸亏你那是做梦，我听说人的脖子不能瞎亲的，有可能会引起颈动脉窦反射，导致呼吸和心跳突然停止。你可记着啊，现实生活里少这么干。” “可是……”叶安安还是觉得害怕，如何解释周世尧脖子上突然出现的痕迹，他刚和王冬芙分手，这么快就和人在一起了吗？因为生病几天没去上班，她无法确定那是哪一天出现的痕迹，她总不可能去问曹助理。 “也许他和前女友又来了分手炮呢？”张芹柔说话毫无顾忌，“或者跟谁一夜情了。他那种人肯定不缺女人啊。” 莫名地，叶安安听了心理有些不舒服。 张芹柔看不到叶安安的表情，像以前那样跟叶安安无所顾忌的八卦，“我听你说，他好像还挺舍不得他那个前女友的，说不定哪天两人就和好了。” “应该不会吧。”叶安安嗫嚅，张芹柔忙着换衣服没有听到。 “哎，你说像那种男人最后会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啊？”张芹柔曾经远远见过一次周世尧，只一次就觉得那样的人跟她生活的世界太遥远。 “不知道。”日日与之相处的叶安安也疑惑。 “反正你那应该是做梦。”张芹柔已经换完衣服从试衣间出来，“你想啊，你那梦要是真的，完全说不过去啊，你喝醉了他又没醉，他就由你这么一个醉酒的疯子啃？啃完还什么都不说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对呀。”这是叶安安完全不敢相信那没梦是真的的原因。 叶安安跟了周世尧那么多年，深知如果哪个女人敢这么做，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把人甩开，也不对，他根本不会容忍一个不是他女朋友的女人靠他这么近。 “不对啊，叶安安，你最近怎么老提周扒皮。”后知后觉的张芹柔这才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没有啊。”叶安安心虚地撇开脸，“你别老叫他周扒皮，他没那么夸张。” 叶安安没敢说，这么多年其实他对她还不错，虽然严厉但从没亏待过她，算是一个还不错的上司。 “叶安安！”张芹柔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喜欢上人家。” 张芹柔认识叶安安那么多年，深知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很离谱你知不知道。”叶安安总是因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喜欢上一个人，别人给她搬了下行李，把自己的咖啡给她喝，或者在人群中多给了她一个眼神。 一点芝麻蒜皮大点的小事能让她搭进去自己的真心。 “没，没有。”面对了解她的好朋友，叶安安回答的心虚。 张芹柔苦口婆心地说，“你不要老是自讨苦吃，你自己想想，你哪次喜欢的人靠谱过。陈蕴哲我就不说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他私生活不检点，以前就有人说他脚踏两条船。你前前男友刘豫章，他是个妈宝男你不是知道吗，还有那个许濂，那个人那么功利，在学校的时候对你就不好，你还非上赶着对他好，给他花钱没日没夜地兼职让他上培训班，结果怎么样，人家一拿到出国留学的名额就把你甩了！”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找罪受，老是喜欢一些不该喜欢的人，她真的傻到看不出别人从未对她真心吗？ “我，我知道了。”叶安安看张芹柔开始生气连忙安慰。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张芹柔解释，她也不想的。 她也想控制住自己，忽略那手背上一直残留的温暖。 “在坐的各位，我不明白你们是否知道自己坐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在我看来除了浪费时间似乎毫无意义。”公司例会上，周世尧又板起了脸。 空气中凝固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只有叶安安，她小心翼翼地看周世尧，忽略了周遭的环境。 周世尧抿了一下唇，叶安安发现他眉心紧皱，根据多年的经验她猜测他是有些渴了，一看他面前的杯子果然空了。她连忙端起杯子，去一旁为他续了一杯咖啡。 杯子一放回去，周世尧立即端起来喝了一口。 看到他周世尧眉心舒缓了一些，叶安安的心也莫名放松。 开完会，叶安安跟着周世尧回办公室，将需要他签的文件一一放到他面前。周世尧签着发现笔了墨，叶安安忙把自己的笔递过去。 周世尧专心地看着文件，没有抬头去接笔，手不小心摸到了叶安安的掌心。 那是与手背不一样又不一样的触感，不一样的是这次手微凉。 一样的是，同样悸动不已的心。【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 6 章 七月，骄阳似火。 叶安安准时醒来，按部就班地洗漱、化妆、穿衣服，走出家门时遇到了对门的邻居，笑着跟对方打了招呼，“早啊，周阿姨。” “小叶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没有啊，我去上班了，周阿姨再见。” “这孩子，上班都这么开心。” 叶安安走在上班的路上，两旁的树木葱葱茏茏，却遮不住盛夏清晨的阳光，她踩着阳光就到了公司。 这是叶安安最喜欢的季节，因为这是一年之中最温暖的时候。 “热死了热死了。”曹助理进来就嚷着热，叶安安依照着每个人的喜好为他们准备好了喝的，曹助理喝了口冰咖才觉得缓过来。 “你车送去保养了，今天坐地铁来上班？”没到上班时间，何助理悠闲地在位置上刷手机。 曹助理拿出化妆镜补妆，“对啊，现在的车真是买的起养不起。” “周总给你发的工资还不够你养车啊。” “够啊。唉，等我攒够钱了就和老陈回老家买个小房子提前退休，再也不想给人当牛马了。”曹助理补完妆收起了化妆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一旁的叶安安，“安安，你今天是不是要跟着周总去b市？” 叶安安点点头，问：“需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我最近看小某书上b市六味斋的糕点很火，你帮我带几份回来呗。” “好。”叶安安应下来。 曹助理感叹，“其实我也挺喜欢出差的，不过要人多才好。”像这种单独和周世尧出差的事情，她想想就觉得窒息。 上司再帅，也是上司。 “你倒是想去，人家也不带你啊。”何助理在一旁凉凉地说。 周世尧到b市视察分公司，除了办公室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叶安安陪周世尧到了b市，分公司的人一阵手忙脚乱。 “周总，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去接您。”分公司的负责人忙得一头汗，周世尧冷冷地说：“提前说一声，怎么能知道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糊弄我的。” 周世尧雷厉风行，折腾得分公司的人一刻不歇，叶安安也跟着连轴转。 忙到晚上，分公司的人请周世尧吃饭，叶安安也不能好好休息，分公司的负责人在外面悄悄拦住了叶安安，塞给她几张购物卡，“叶助理辛苦了，咱们b市的特产挺多的，等您回去的时候别忘了给家里人多捎上点，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带叶助理四处转转。” 叶安安忙推回去，“不可以不可以，周总知道会生气的。” 对方以为叶安安嫌少，又塞过来许多，“叶助理别客气。” “不行不行，您快收起来吧。” 好不容易叶安安才摆脱了对方，回包厢的时候遇到了周世尧，周世尧在暗处看着叶安安，“叶安安，你也不算太笨，就是在感情上拎不清，以后学精明一点。” 这对周世尧来说，算是一句夸奖。 “叶助理，我敬你一杯。” 席间，有人端着酒杯朝叶安安走过来，对方无论资历和年纪都比她大，她难以拒绝。 周世尧在这时开口，“我的助理都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状态不能喝酒，你们还是自己喝吧。” “这样啊，那叶助理真是辛苦了。” “你们要是都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那大家都不用辛苦了。” 对方讪讪笑着收回了酒杯，之后再无人敢喝酒。 忙碌一天的叶安安在酒店的床上捂着脸辗转反侧。 她忍不住跟张芹柔打电话，分享自己的心情，张芹柔已经对她无语，“大姐，你不会以为这是关心你吧。” 叶安安只是陈述了事情，但了解叶安安的张芹柔知道，她是想在她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没有，只是他以前好像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叶安安的手指在洁白的床单上划来划去。 “那怎么了。”多跟自己的员工说点好听的话，给年轻的女助理挡挡酒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可怕他了，他虽然不骂你，但有时候说的话比骂你还难受，我也是时间长了才不怕他的，其实只要你好好做好自己的事，他一般不会说的。而且，其实有时候他对我们也不错。” 叶安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张芹柔觉得她是狗改不了吃屎，实在无药可救。 “你现在是不打算在我面前掩饰了吗？”以前还会装一装，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吗？ “小柔……” “行了，你也别否认，天天在我面前说他他他的，他是谁啊？我问你，你现在惦记人家有什么用啊，人家不惦记你啊。” 戳到痛处，叶安安没了声音。 凌晨两点，叶安安的手机响了，周世尧让她穿衣服准备回去。 叶安安睡得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穿上衣服到了酒店门口，周世尧已经等在车上，等她上了车立即启动。 周世尧冷着张脸，叶安安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路疾驰，他们在清晨时分回到a市。 车停到了王冬芙家门口，叶安安看他大踏步进了王冬芙的家。 叶安安一直等，等到周世尧从里面出来，他看到叶安安，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 7 章 叶安安八岁时父母离婚。 她跟着母亲生活了两年，两年后母亲再婚怀孕在继父的劝说下把叶安安送回了父亲那里，然而父亲也已再婚继母也怀了弟弟，没过两个月叶安安被送到农村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身体不太好，没过多久卧病在床，叶安安便开始了到处寄宿的生活，有时候是父亲母亲家，有时候是姑姑叔叔家，有时候是舅舅家，每家都不会待太长时间，如此流转着到成年，叶安安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怎么还在这里？” 到父亲家拿生活费，她站在原地没动，父亲皱着眉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拿了钱还不走？这个月不是住你妈那边吗？” 其实她是听见父亲咳嗽，又一时开不了口怎么关心。 在母亲家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舅舅家，母亲下班回来见她还在家，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严叔叔一会儿下班回家看见你还没走又该生气了。” 适逢母亲节，她只是想亲自跟母亲说一句母亲节快乐。 住在姑姑舅舅家时，经常有热心的邻居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这个月不是去你爸爸家吗？他不来接你吗？” 叶安安每次听到这句话时，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多余的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周世尧有些疑惑地问。 今天是周六，昨天只是忙到太晚在b市留宿了一晚，现在已经是叶安安的休息时间。 叶安安窘迫不已，才发现自己如此多余。 她只是周世尧的小助理，周世尧公事之外很少会使唤她，顶多叫她订个餐厅跑个腿，她这时候留在这里确实奇怪。 忙碌一天又一夜没有休息好，周世尧已经很疲惫，此时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他上了车闭上眼，没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老王，先回和苑再送叶助理回家。” “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意识到自己多余的叶安安手忙脚乱地下了车，大白天的又是市区周世尧便没说什么。 叶安安望着车影消失，黯然地耷下了肩膀。 那日之后，周世尧频频在工作时间外出。 “下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把不重要的事都往后延一延。”周世尧对办公室的人说。 周世尧不在，叶安安难得可以摸一下鱼。 “周总这是又交新女朋友了？”曹助理问何助理，何助理说：“八成是。” 男人嘛，在刚开始的时候都会殷勤一点。 叶安安还记得周世尧和王冬芙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她经常帮他们订餐厅，有时候看见他们牵手会感叹，这应该是世界上最般配养眼的一对。 在此之前，叶安安还见过周世尧交往的两个女朋友，各有各的特色与风韵。 张芹柔曾经开过玩笑，“看来这个周扒皮也是个颜控。” 叶安安看看电脑屏幕上自己模糊的轮廓，胸口闷闷。 又到周末，叶安安接到母亲的电话，让她回去吃饭。 叶安安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去年继父突发脑梗住院现在仍在家休养，见叶安安来了很是热情，“安安回来了，快坐，浩宇，别玩游戏了，给你姐削个苹果吃。” “哦。” 叶安安的弟弟如今快十八岁，个头窜到了一米八，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他放下手机不情不愿地给叶安安削起了苹果，不像小时候那样排斥叶安安，逢年过节也知道给她打个电话，见面了也能聊上几句。 “姐，你还住城西那片吗，我们学校好像离你住的地方挺近的。”严浩宇刚高考完，被本地的大学录取，只等过了这个暑假去报到。 “是啊，你姐又没搬家，到时候你没课了你姐又休息可以一起玩了。”叶安安的母亲柳美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笑容可掬。 哪怕现在，叶安安都不太适应柳美兰的殷勤，想进厨房帮忙又被推了出来，“行了行了，你平时上班那么辛苦这里不用你，跟你弟玩儿去吧。” 他们年纪差这么多，哪有什么可以一起玩的，不过是坐在那里各玩各的手机。 吃完饭，叶安安帮柳美兰洗碗，柳美兰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安安，你弟弟快开学了，你也知道这两年你叔叔身体不好，我就那点工资……” 叶安安给柳美兰转完账，柳美兰看她蔫蔫的不太开心才关心地问：“我听说你跟那个小陈分手了？要妈妈说分了也好，他那工作本来就不太稳定，我看他年纪也不小了房也没有车也没有，以后八成也就这样了。以前我不敢说怕你不开心，我们安安长得这么好，应该找个条件好一点的。哎，你经常跟着你们老板，认识的人应该都不错，有没有合适的？实在不行，让你们老板帮你介绍一个，毕竟你也跟他那么多年了……” “妈，我有事先走了。” 叶安安不愿再听母亲唠叨，找了个借口走了。 叶安安最近总是闷闷不乐，张芹柔便约她出来看电影吃饭。 “我觉得你妈说的不错，你也该找个靠谱的对象了。” “我才分手多久，”叶安安扒拉着碗里的饭，“哪有心情。” “是吗？我看你挺有心情的，分手没多久就惦记上自己的上司了。”张芹柔认识叶安安这么多年，早就明白跟她这样的人聊到感情就不能捡好听的说。 “让我想想啊，好像你们那个周总交往过不少女朋友了，好像每个都是认识没多久就在一起了。你还别说，像他这种人就是讲效率啊，不论是工作上还是感情上，从来不犹豫的。” 叶安安无法反驳，因为这是她曾经跟张芹柔讲过的话。 日子依旧忙忙碌碌转眼快到国庆。 长假前一天下午，所有人都懒怠着等着放假，周世尧知道在这种时候安排工作效率极低，所以没有重要的事不喊他们。 曹助理和何助理商量着假期去哪里玩，刘助理难得在办公室听他们这些年轻人聊天。 “话说有时候挺羡慕业务部的，他们部门几乎每个月都聚餐团建，其他部门虽说没有那么频繁吧，一年起码也有几次，就咱们什么也没有。”中午吃饭的时候，曹助理听见好几个部门都说节前要聚餐，公司那么大团建聚餐都是各部门自己安排公司批经费，唯独他们几个跟着周世尧的，团建别说了，聚餐几年都没有几次。 “羡慕吗，羡慕晚上你们也聚。”周世尧出来恰好听见曹助理在说话，他今天心情不错，将文件放到叶安安的办公桌上，“你们商量商量想去哪里吃，商量好让叶安安去订，公司报销哪里都行。” “真的吗？”曹助理听完眼睛发亮，没等周世尧走忙到叶安安面前，“安安，订悦来订悦来，周总说他买单。” 悦来是a市最好的酒店。 其他两个人没什么意见，叶安安更没有，她拿起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了周世尧一句，“周总，订四个人吗？你去不去？” 周世尧没有意外地说，“我有事，你们玩得开心。” 周世尧走后，曹助理怪叶安安，“安安，你多嘴问他干嘛，他要真去了，咱们怎么能吃得好。” 叶安安心虚地低下头，“我就是顺口问问。” “以后可别顺口了。” 下班后，刘助理回家了，他年纪大跟他们年轻人玩不到一起，不如回家多休息一会儿，剩下他们三个年轻人怎么玩都好说。 到了悦来，曹助理专门挑贵的点，“听说这个血燕很贵，让我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 叶安安对美食并不热衷也不喜欢八卦，平时总是默默地在一旁。 饭吃到一半，周世尧突然而至。 他也在悦来吃饭，想起自己的几个助理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他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曹助理拍拍胸口，“妈呀，吓死我了，我以为周总要跟咱们一块儿吃饭呢。” 叶安安的目光忍不住望向门口。 “hi，老周！”周世尧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又碰见了金彦博，他坐到了周世尧身边，然后就怎么也轰不走了。 “最近又没见你，你天天在忙什么呢。星禾呢，星禾在家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带孩子呗。”其他朋友笑。 金彦博听了生气，“他老公呢，他怎么不带孩子！他怎么能让星禾自己带孩子，保姆呢？月嫂呢？他不会连保姆月嫂都请不起吧！老周，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不管管！” 周世尧懒得理金彦博。 其他人也都笑笑，不管金彦博发疯。 金彦博疯完开始喝酒，依旧不放过周世尧，周世尧一个不注意，他就把他杯中的水换上了酒，其他人忙劝：“别跟他一般见识，你也这么久没喝酒了，少喝一点不碍事。” “对啊，老周你怎么从跟王冬芙分手以后就不喝酒了。” “误事。” 周世尧想起那夜，便想将杯中的酒倒了，朋友连忙拦住，又往他杯中倒了点酒，“少喝点，少喝点没事，你明天又没什么事，喝点能误什么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 8 章 “安安，那我就先走了，下周再见！”曹助理坐上车朝叶安安挥手告别，门童为叶安安打开出租车的车门，有人叫住了她，“小叶！” 周世尧的朋友扶着他出来，看到了叶安安。 叶安安看到周世尧，关上了出租车的门。 “小叶，你们周总喝多了，你打电话给司机送他回去吧。”周世尧的朋友想到里面还有一个醉得嗷嗷叫的金彦博就觉得头大。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开来不及给司机打电话就看到了叶安安，里面一片混乱，他将周世尧交给叶安安后急忙走了。 叶安安连忙扶住了周世尧的胳膊。 瞬间，一股酒气和熟悉的味道包围了她。 周世尧并没有醉得那么厉害，他推开叶安安的手用中指和大拇指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声音沙哑低沉：“打电话。” “哦好。” 叶安安没来得及辨认那股熟悉的味道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闻过。 周世尧没准备今天要喝酒，司机以为没事回了老家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他在电话里为难，叶安安跟周世尧说明了情况：“要不我给您打一辆车吧。” 周世尧不喜欢坐出租车，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扔给了叶安安。 回去的路上，叶安安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偶尔，从后视镜偷偷看一眼周世尧。 只一眼，再多一秒也不敢。 周世尧闭着眼睡着，一直紧紧皱着眉。 “周总？”车停到公寓的车库，叶安安见他几分钟没有动静犹豫再三小声开口，周世尧一开始没有听到，在叶安安叫第三遍时才恍惚着睁开了眼。 他一言不发地下了车，叶安安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背影，紧紧咬了咬牙根，扯开安全带跟了上去。 “我送您上去吧。”周世尧的胳膊猛然被人搀住，让他不得不抬眼去看，结果只看到叶安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叶安安个子不高又经常低着头，周世尧经常看不到她的脸。见她弱小的身板努力地想要撑住他的身体，周世尧一时心软便没有推开她。 叶安安做好了再被推开的准备身体一直紧绷，直到旁边的人迈开了步伐，她才恍恍跟着往前走。 寂静的车库，只听得见沉重的脚步声。 叶安安扶着周世尧到家，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此时，她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细细的汗珠。 周世尧的眉皱得更深了。 “周总，您喝点水吧？”叶安安为周世尧倒了一杯热水，希望可以稍微缓解他喝酒带来的不适，周世尧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就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咣当”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让叶安安的心脏跟着身体都抖了一下。 意识到被烦的叶安安一下也不敢再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沉默几分钟后，叶安安见周世尧靠在沙发上没了动静。她蹑着脚走到茶几前，弯腰拿起水杯，见桌子上溅上了几滴水她捏着袖子擦去，又觉得自己没有擦干净，来回又擦了好几遍，生怕留下什么痕迹让周世尧不开心。 叶安安有点这样的小毛病，擦东西哪怕很干净了也要来回再擦几遍，给别人的东西她要反复检查好几遍才会给出去，她很怕别人会不满意很怕别人生气。 周世尧没有睡着，放完水杯他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 许久没有听到叶安安的动静他睁开眼，一睁眼就看到叶安安跪在地板上可怜兮兮地擦着桌子。 近来他不知道叶安安身上有什么特殊的魔力，总能引起他的怒火。 他懒得再看，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却忘记喝了酒，酒精让他头痛欲裂，他眼前一黑差点摔到，叶安安及时发现用自己弱小的身体勉强接住了他。 叶安安双手扶住了周世尧的胳膊，沉重的身体压得她弯了腰。 情况紧急她冲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站稳，摇摇晃晃勉力支撑了一会儿，就在周世尧反应过来准备借力站稳时，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朝旁边倒下。 叶安安惊恐地闭上眼，身体没有如预期一样疼痛，而是倒在了一片柔软中，随后又被压住。 周世尧用力让两人倒在了沙发上。 叶安安的世界完全被那股熟悉的味道包裹，黑暗中她终于想起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闻过这种味道。 周世尧有些生气地吻住了叶安安。 叶安安的舌根被吮得生疼，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身体、胸口都热热的，胀胀的。 周世尧有些恼恨叶安安非要招惹他，酒精让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当然他并不能完全怪酒精，他也怪叶安安非往他身边凑，也怪自己。 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 安静的屋内，只剩粗重的喘息声。 叶安安被吻得失去了自己。 一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周世尧突然抬起了头，滚烫的汗水滑过他结实的胸膛。 叶安安双眼迷蒙地望着他。 他说：“没套。” 他单身了半年多，家里自然不会准备这种东西，汗水滑过他的额角，这时候停下自然好受不带哪里去。 “我，做过皮埋。” 叶安安不忍看他难受，用自己柔软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 9 章 叶安安几乎一夜未眠。 混乱过后，周世尧沉沉睡去，她身体的兴奋渐渐平歇灵魂却开始战栗。她在黎明前的黑暗睡去，醒来时周世尧刚从床上起来，阳光从未阖紧的窗帘中透进，打在他结实的背上，晃得她眼睛生疼。 “起来吧，我叫人给你买了药。” 清凉的清晨，他的声音像冬日的寒冰。 叶安安合上眼，酸疼的眼睛让她流出了泪水，她默默地拉上被子，用自己的手胡乱地抹去了眼泪不敢弄脏被子。 床上一片混乱，周世尧回头去看，几乎看不见将自己藏在被子里的叶安安，他忍不住皱眉，静默了几秒，无言地离开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声音，叶安安从被子里出来，她捡起地上被撕破的衣裳钻进了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淹没了一切。 叶安安洗完澡先穿上了破衣裳，拿周世尧的衣裳穿她是万万不敢的。从卫生间出来，李阿姨正等在外面，她手里是周世尧交代拿给叶安安的衣服，某奢侈品的裙子和一套内衣包括搭配的鞋子和首饰。 叶安安刚认识周世尧时，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后来经常听他的吩咐去给他的女朋友送才渐渐了解，了解到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季的新款。 这是王冬芙最喜欢的牌子，每上新款时会先送来让王冬芙过目，叶安安负责将她选好的款式报过去再让人给她送过来。 叶安安一言不发地穿上了裙子，昂贵的面料和精致的剪裁让站在镜中的叶安安也多了几分姿色，但她不敢多看镜子里的那个叶安安，她只穿上了鞋子没有戴首饰，倒是素雅只是到底还是缺了点什么。 “小叶，你糊涂啊。”李阿姨边在一旁收拾边扼腕。 她待叶安安不错，有时候周世尧使唤她过来她等在一旁，李阿姨会给她弄些吃的喝的和她聊天，是为数不多几个真心对叶安安好的人。 叶安安刚才还没有多难过，却因为李阿姨一句话难过地底下了头。 从卧室出来，周世尧早已洗漱干净坐在餐桌上。 “先吃饭吧。”他示意叶安安先坐下吃饭，叶安安早从他的神态中读出他一会儿肯定会说点什么。 至于说什么，从小就看人脸色的叶安安不用怎么猜就能想得到。 她没有坐，而是拿起桌上的水和药，当着他的面没有任何犹豫地一口吞下。 “周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慢慢吃。” 叶安安的语气一如平日的恭敬谦卑，她在职场多年深谙对自己的上司一定要敬而远之。 周世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安安就急忙走了，走得并不潇洒，倒是很狼狈。 相处这么多年，周世尧对叶安安也略有了解，所以觉得这事很麻烦。叶安安性格软弱可欺，既不坚强又不够独立，只是对工作认真还算能吃苦。面对这样的叶安安，他担心说出太绝情的话她无法接受，又怕不够绝情她留有幻想。 麻烦。 周世尧只觉得自己平静的生活平添了几分烦躁。 “叶安安！你人去哪儿了！不是说早上在你家集合吗！”叶安安从周世尧家出来刚坐上出租车就接到了张芹柔的电话，她们早就约好国庆节出去爬山。叶安安赶到家，张芹柔一看到她的模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穿的是什么？这不是你风格啊，一夜未归，说，昨晚是不是出去跟男人鬼混了。”张芹柔眯起了眼，想起她前科累累。 叶安安浑身酸疼，心中疲惫。 她躺回自己的小床上，柔声跟张芹柔求饶：“小柔，我好困，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说。” 张芹柔时常觉得，叶安安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 别人的闺蜜，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骂渣男，而她却一直在为叶安安的感情生活而感到心累。 “叶安安，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叶安安这一觉睡到了深夜，醒来跟张芹柔说想吃烧烤，拉着她到夜市点了一堆吃的和啤酒。 初秋的深夜空气微凉，夜市带着辣椒和孜然的火气驱散了这份凉气。 张芹柔和叶安安吃得满头大汗。 “小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想过其他的。” 叶安安只是不忍心看周世尧难受。 “难受个屁啊，是他喝了酒发情，不做又不会死！”张芹柔破口大骂，“我有时候真想把你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叶安安倒是不后悔，只是开始惆怅，以后怎么办。 “小柔，我想辞职。”周世尧毕竟是叶安安的上司，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一直留在他眼前，两个人好像都很尴尬。 “那就辞职。”张芹柔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叶安安面色犹豫。 “怎么？你舍不得？”张芹柔料想她肯定依依不舍，“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继续留在公司，他肯定想你会纠缠他，还不如走了干净。” 叶安安低下头，小声地说：“小柔，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我跟他借过钱。” “为什么？”张芹柔忍不住大喊，周围的人看过来。 叶安安将头埋得更低，“去年我爸做了个心脏搭桥手术，我的钱不够，我就跟他借了20万。” 之前陈蕴哲让她辞职，她跟他说过这事，也是说过这事后陈蕴哲对她的态度就不太好。 “20万？合着你爸手术费全是你出，他们自己一毛不拔？”张芹柔简直要被叶安安气死，“叶安安，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陈蕴哲虽然说话难听，但有些话说得也对。 “你爸你妈从小也没有怎么管过你，你工作那么多年钱全搭给他们不说，还欠了这么多钱，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以后怎么办？啊？”张芹柔苦口婆心，“你以后做事能不能为自己考虑考虑！” “你别生气啊小柔，这钱我的工资不到两年就能还清了。”叶安安最怕张芹柔生气，连忙安抚。 张芹柔生气地瞪着她，“那你现在怎么提辞职，再找一个工作能有现在的工资吗？” 国庆假期结束，叶安安如常去上班。 “昨天幸好回来得早，不然现在还得堵在高速上。” “那明年去国外玩，国外可能没那么堵。” 节后第一天上班，大家都懒洋洋的，叶安安心不在焉地擦着自己的桌面，没有听见曹助理他们在说什么。 周世尧脚踏进办公室，先看到了几乎快把自己埋进地下的叶安安。 “曹黎，通知各部门早上的例会取消，叶安安，准备一下，等下跟我去‘云瀚’。” “好的，周总。”叶安安低声应道，没有敢抬头。 周世尧和王冬芙分手时都没有影响工作，何况只是跟叶安安睡了一晚。 上午在“云瀚”开项目合作会，下午叶安安又跟着周世尧去了郊外的工厂，从厂区回来夕阳已经染红了天边的云。 忙碌一天，叶安安的心依旧躁动不安，她望着窗外的云彩，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那夜。 “时间不早了，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吧。”周世尧吩咐司机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完饭后他让司机打车走了，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叶安安犹犹豫豫坐上了副驾。 周世尧很少自己开车，叶安安进公司那么多年，只见过他开车载女朋友，从来没有坐过他开的车。 车驶出去一会儿，周世尧才开口，叶安安的心却早已跳得快要跳出胸口。 “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 这种事虽说你情我愿，但叶安安是女孩子，总比他吃亏。 “我可以补偿你。”周世尧斟酌过用词，既不能说得太过分也不能给叶安安留下念想，给钱太过分，什么也不做似乎也太好。 “不用补偿。”叶安安的声音几不可闻。 周世尧简单的两句话，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就停了下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 10 章 “安安，这周《阿凡达1》重映，咱们去看啊。” 周末，张芹柔像平时一样约叶安安看电影，叶安安在电话那头有气无力地拒绝了，“周末我有事，改天吧。” “那下周六？” “下周六可能也不太行。” 张芹柔挂了电话，直接杀到她家，叶安安披头散发俯身在电脑面前工作。 “那个周扒皮现在这么没有人性的吗？周末还让你加班？”张芹柔义愤填膺。 “不是，是我接了点私活。”叶安安双眼无神，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直直地盯着电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告诉张芹柔，她最近接了点翻译的活，这样能多赚点钱。 “多赚钱可以早点把钱还清，那我也好辞职了。”她这样对张芹柔说。 这样，就可以不用留在公司让周世尧碍眼了。 她没有对张芹柔说。 周一，叶安安上班。 周世尧如往常一般按时到公司。 “叶安安，你把文件送到技术部去。何在，你准备一下，一会儿跟我去开会。” “好的，周总。” 叶安安和何助理异口同声地说完，周世尧转身离去。待他的身影消失，曹助理滑着办公椅到了叶安安面前，“安安，周总最近都没让你跟，你惹他生气了？” “可能吧。”叶安安低下了头，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不应该啊。”曹助理滑回了自己的办公位嘴里喃喃，“以前不这样啊。” “不应该啊。”何助理在一旁哀嚎，“不应该是我啊。” 叶安安没说话，检查文件无误后离开了办公室。 一天忙碌，除了偶尔接到周世尧安排工作的电话，叶安安再也没有见到他。 “叶助理，还不下班啊。” 到了下班时间，公司的人陆续离开，等到天色完全黑透，整栋楼亮着的灯屈指可数。 “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再走。” “那我们先走啦叶助理，明天再见。” “拜拜，明天见。” 叶安安最近又接了个翻译的活急着把之前的干完，为了避开晚高峰节省一点时间便想晚点再走，谁知再抬头时已经晚上九点多。 再过一会儿大厦的保安便开始巡逻，叶安安关了电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她不由地停下了动作。 周世尧晚上跟朋友一起吃饭，路过公司想起有东西忘在办公室便上来拿。 叶安安只开了离她最近的灯，昏暗的灯光下两人面面相觑。 “周，周总。” 叶安安没想到是周世尧，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周世尧比叶安安淡定的多，淡淡地说了句：“还没下班。” “有点事，马上就走了。” 叶安安说完，连忙提起包包，慌乱间磕到了桌角，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她眼睛闪了泪花， “周总再见。”她抱着包包，颤声说完立即走了。 周世尧皱着眉，心情瞬间变得烦躁。 叶安安神情落寞，孤身一人站在路边等车。 秋夜，寒气沾上了外套，让叶安安忍不住颤抖。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周世尧摁了两声喇叭，叶安安才看到他。 叶安安不敢确定他是否在跟她示意，周世尧也不下车催她，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僵持了很久。 久到后面来车摁了喇叭，周世尧才又摁了喇叭。 叶安安被急促的喇叭声弄得惶恐不安，她最怕别人催她，慌乱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坐上了周世尧的车。 叶安安一上车，周世尧立即启动了车，转动方向盘，汇入了城市奔流不息的车流。 周世尧知道叶安安的住处，因此叶安安上车后他什么也没说便朝她的住处驶去，叶安安则缩着身子，既不敢拒绝也不敢说话。 等红灯的时候，叶安安看到他的手在方向盘一下一下点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叶安安总是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别人烦躁厌烦不开心的情绪。 “叶安安，这衣服都干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收一收，家里那么多活都是你郑阿姨一个人干，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要分担一点吧！” “叶安安，你放学回来不知道帮我妈妈带带弟弟吗？妈妈还要上班还要给你们做饭，这些小事还用我说吗？” 开始叶安安还用别人说才能知道别人对她的不满，后来时间长了不用别人说，只要一个眼神或一声叹息，她就能感觉到别人的情绪。 敏感不是与生俱来，她也曾天生愚钝。 叶安安能感受到周世尧此时因她而烦躁，但她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像以往那样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缩成一团的叶安安并不能让周世尧消解内心的烦躁。 他最看不上这样的叶安安，只会在原地可怜兮兮。 一路无言，车子停到叶安安住处楼下。 “谢谢周总。” 车一停稳，叶安安立即扯开了安全带，没等周世尧有什么反应，迅速消失在他眼前。 周世尧想问叶安安，是不是想一辈子就这么生活下去，又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干涉她的人生。 夜晚，周世尧躺在床上。 无端想起那夜与叶安安的眼泪。 麻烦。 真的很麻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 11 章 周五，云瀚的人来开会。 “周总，我不太同意你刚才的那句话，价格高不一定代表品质好。” 会议上，叶蓁蓁突然发言。 “哦？”周世尧问道，“但据我所知，这款材料的生产只有国外的这家才做得最好，这几乎是业界共识，你们应该知道比起成本我更看重的是品质。” “这我们当然知道，但是如果有更好且价格更便宜的材料，我们何必再花那么大的成本去进口？”叶蓁蓁直直地盯着周世尧。 “你说的那家公司我听说过，但他们才成立几年，可能是有技术，但是在生产和品控方面跟大公司是比不了的。” “周总，您没有亲自去看去对比就否决了，是不是有点太武断？” “蓁蓁。”云瀚的带头人打断了叶蓁蓁，“这事是两边商议决定的，叶董也同意，你年纪小，其中有很多细节都不清楚。” 叶蓁蓁住声，此后没有再说话。 “周总，请留步。” 会议结束后，叶蓁蓁叫住了周世尧，随同的叶安安也停下了脚步。 她看向叶蓁蓁，此时的叶蓁蓁一反平日的形象，有些倔强地抬头望着周世尧，“周总，我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起码，亲自去看一眼再拒绝也不迟。” 与云瀚合作有一段日子，周世尧平日并不注意叶蓁蓁，在他眼里叶蓁蓁与其他漂亮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但此时的叶蓁蓁倔强得不像一个漂亮女人了。 中午没有休息，叶安安陪周世尧和叶蓁蓁驱车三个小时到了邻市。周世尧以为自己浪费了几个小时只为了成全一个人的倔强，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在对方的实验室内经过多道对比和测试，证实了叶蓁蓁所言不虚。 “我们公司成立时间太短了，很多方面确实不够完善，但是我们的技术确实是不输的。”接待周世尧一行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显然与叶蓁蓁相识，与叶蓁蓁偶尔小声私语。 从实验室出来，已是下午五点半，乌压压的黑云让夜晚提前到来。 在等待车开过来的功夫，叶蓁蓁朝周世尧挑了挑眼，“怎么样周总，没有白跑一趟吧？” “确实。”因为有意外收获，周世尧心情不错。 在叶安安的记忆中，周世尧心情不错时眼睛会四处看看，单手插兜也是他放松的姿态。这样的周世尧叶安安很少见到。 “其实你应该带叶董过来。”周世尧跟叶蓁蓁闲聊。 “我爷爷，他比你还固执。”叶蓁蓁笑笑，“他永远拿我当不懂事的小女孩，让我进公司只是觉得我在家闲得慌。” “《哪吒》里申公豹不是说过一句话吗，人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 “就像你对我一样。世尧哥哥，我想你应该已经忘了，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不过那时候我还是个小胖妞。小时候我就很崇拜你，觉得你很厉害，等到大了，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之后，我就喜欢上你了。” 叶蓁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周世尧沉静地看着她，叶安安的心中则掀起了惊涛巨浪。 “喜欢上你之后，我开始努力地减肥，让自己变得漂亮。只是那时候我还太小，爸爸妈妈出国了我也只能跟着出去，在国外的每一天我都期待着回国，只要一有机会就吵着要回来。不过，我还是离你的世界太远，没有什么机会能接近你，哪怕走到你面前了，你也从来不注意我。” “我知道你交了女朋友，想方设法摸到了她的社交网站，一面嫉妒一面难过地去看，从天黑看到天亮，然后学着她的模样打扮自己，去看你们可能一起看过的电影，去你们可能一起去玩过的地方旅游。”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和你有什么交集，直到知道你来了公司。我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注意不到我，我就要向前看，去过自己的生活了。现在时间到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想把我的故事告诉你。”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我跟这里的朋友约好了一会儿吃饭。” “再见了，周总。” 叶蓁蓁说完，笑着朝周世尧挥挥手，转身朝黑暗走去。 这一幕留在了叶安安的眼里，也留在了周世尧的心里。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大雨一泄就是两个多小时，雨幕加上夜幕，让车越开越慢，直到渐渐停下，好半天没有再动。 “周总，前面的路塌了，抢修队正在抢修，估计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司机下车去看，没几分钟回来身上已经湿了。 然而再退已经退不出去，后面也已堵得水泄不通。 车上只有水、文件、电脑，工作用的东西一应俱全，却没有一点食物。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格外漫长。 周世尧接到了母亲、妹妹的电话，司机也接到了老婆孩子的电话，唯有叶安安的手机一声不响。 “哥，那你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还要不要等你吃饭？”周星禾在电话里问。 周世尧回：“不用等我，你们吃吧。” “妈，哥说不用等他了，快开饭吧，我饿死了。”周星禾嚷完就挂了电话，没有很担心困在雨夜里的哥哥。 叶安安在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下车了，周世尧见她下车没有来得及拦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已到晚上八点多，忙碌了一天的叶安安饥肠辘辘。 她打着伞，朝前看是望不尽的车流，朝后看也是望不尽的车流，左边是暗沉沉的树林，只有右边是秋收过后的农田。 她朝右边走去，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 叶安安回来时，手中多了两个塑料袋。 “周总，我在旁边的农村超市买了点吃的，东西不太多，您先将就着吃一点吧。” 周世尧是有胃病的，虽然不太严重，但是太饿的话会不舒服。 他隐忍着怒火，见到浑身湿透的叶安安一触即发：“谁让你到处乱跑的叶安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每个人都会以自己方式去爱一个人，有人在爱中成长，也有人爱中迷失了自己。 周世尧无法去评判别人，只知道自己最讨厌的应该叶安安这种。【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 12 章 车上常年备着周世尧的一套西服以备不时之需，在叶安安没有回来之前，周世尧便拿了出来。 将西服扔给叶安安之后，周世尧和司机下了车。 湿冷的雨水，渐渐浇熄了周世尧的怒火。 车内，叶安安在短暂的怔愣后，手忙脚乱地换上了衣服。 “帅哥，这路估计今天晚上修不好了，你们要不要到我家去，100块钱一个人，有热水热饭还有wifi，我们就在这儿看着，路修好了马上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即将深夜，前方的车纹丝不动，附近有景区，家里开了旅馆的村民得知这里堵车过来招揽生意。 换作平时，周世尧定然不会搭理，但现在，他看了一眼车内的叶安安。 换完衣服的叶安安局促地坐在车上，周世尧打开车门，两人视线对接。 周世尧的眼神依旧冰冷，叶安安抖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周世尧在她开口前冷冰冰说了一句：“下车。” 叶安安个子不高，瘦弱的身体塞在周世尧的衣服里衬得衣服巨大，白色的衬衫挽了两三下才露出手腕。 她湿得太透，内衣的雨水反渗到衬衫上，隐约可见里面的轮廓。周世尧扫过一眼，拿起放在旁边的西服外套搭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的车就停在那边，走几步过去就到了。” 叶安安挪到车边，旅馆老板指了指暗沉沉的夜幕。 车上有两把伞，周世尧拿了一把，司机拿了一把，周世尧将伞移到叶安安脑袋上方，叶安安脚一落地，他便扯着挂在叶安安身上的西装外套往前走。 冰冷的雨水依旧打在叶安安的脸上，但她一点感觉不到寒冷，只有一颗颤颤巍巍的心在炽烈地跳动。 旅馆不大，三层民居小楼，总共不过七八间的客房，他们三个人差不多就住了一半。除了他们，还有一家四口也住了进来，厨房炒菜的声音驱散了外面的雨声，烟火气让人的身体渐渐回暖。 吃过简单的饭菜，众人回房间各自休息。 房间狭窄，条件自然也不会太好，周世尧有轻微的洁癖，全程皱着眉一脸不悦。叶安安裹着周世尧的衣服，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衣服上淡淡的香气让她思绪飘得深远。 这对叶安安来说，是很特别的一天。 叶安安开始有了妄想。 叶安安感情生活丰富，从情窦初开起，就渴望得到爱情。她爱过很多人，也想被很多人爱，为此总是遍体鳞伤。 即便如此，叶安安也总是有妄想。 窗外，大雨依旧磅礴。 张芹柔发现叶安安最近又不忙了。 周末，两人一起吃饭，逛街。 “安安，你最近手里活还多不多，我这里有几个需要翻译的稿子你要不要？”张芹柔总是想着叶安安，知道她最近缺钱帮她留意着，叶安安摇摇头说最近有点累了，先不接活了。 “你不是着急把钱还清早点辞职吗？”张芹柔随口问道。 “小柔，马上快到你生日了，一会儿我们去逛逛，给你买条裙子吧？”叶安安转移了话题，张芹柔双眼一眯，“你不对劲。” “哪有。”叶安安心虚地避开了张芹柔的视线。 “你不对劲。”张芹柔肯定道，“你不会又不想辞职了吧！” 叶安安低下头。 张芹柔气一下子就上了头，“你不辞职你想干嘛！” 叶安安不敢再看张芹柔，她幽幽地一句话让张芹柔瞬间住了口，“小柔，我辞职了，是不是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也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叶安安给张芹柔买了条裙子，也给自己买了条，洗干净后郑重地放进衣柜，打算明天上班穿上。 叶安安在黑夜中开始期待。 期待自己可以得到爱情。 她想，起码她比叶蓁蓁好一些，因为她曾经拥有过周世尧。想到那夜，叶安安红了脸，羞涩地将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周末，周世尧和朋友打了一下午的篮球，打完球一行人吃饭。 “老周，你最近好像很闲啊。” “是挺闲。” 周世尧工作很忙，但也有休息的时候，之前有女朋友时，时间全给了女朋友，和王冬芙分手后，他倒是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 毕竟，谈恋爱还是很累的。 你需要时时回应一个人的感情。 “最近没有约会？”朋友打趣，“你也单身好长一段时间了，不会不行了吧？哈哈。” 周世尧笑笑没说话。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通常不会单身太长的时间，有钱有势又有身材长相，总有漂亮女人不断地凑上来。 “我听说金彦博最近包养了个小模特，长得和星禾巨像，我操，我看他多少有点变态，你看好你家星禾。” 有真爱的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们这些心无安处的人。 叶安安怕自己把西服洗坏，将西服送到了专业的干洗店，洗干净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袋子里。 周一，叶安安起得很早，精心地化了一个妆。 这两天，她研究过周世尧几任女朋友的长相，却发现她们并没有一个共同点，虽然都很漂亮，但是是不同类型的漂亮，他好像没有喜欢哪种特定的长相 研究很久，叶安安决定模仿他交往时间最长的王冬芙。王冬芙是气质型美女，妆容和穿搭都很简单，叶安安照着她的风格打扮，似乎整个人也变得漂亮起来。 “安安，你今天穿的这条裙子不错啊。” 一上班，曹助理便看到了叶安安的不同。 “安安，最近是不是有新对象了，打扮得这么漂亮。” 曹助理充满八卦的眼神在叶安安身上四处流转，叶安安低着头数着时间，期待见到那个人。 “周总，早。” “早。” 周世尧准时上班，跟办公室的人打过招呼进了办公室。 上午，在忙碌中度过。 叶安安挑了一个周世尧忙得差不多的时间，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亲手将衣服还回去并道谢：“周总，这是你的衣服，谢谢你。” 谢谢他关心她的身体。 “放那儿吧，不用谢。” 周世尧头也不抬，专心地看着文件。 知道他不喜欢在工作的被打扰，叶安安准备离开。 她贪恋地多看了他一眼，突然听到他说：“对了，帮我给‘渝合’打个电话，让他们中午留个位置。” “渝合”是周世尧约会时喜欢去的一家餐厅，他并不是很喜欢那里的味道，但那里的菜品总是很得女人的欢心。周世尧只有陪女人时才会去那里。 叶安安艰涩地问：“几个人呢？” 周世尧回：“就两个。” 他语气中有几分不耐，仿佛叶安安在问一个很多余的问题。【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 13 章 “世尧，下周你有时间吗？陪我去看音乐剧好吗？” 餐厅，柔和的钢琴曲四处流淌。周世尧对面的女人一袭高贵优雅的黑色长裙，长发如瀑，婉约多情。 “再说吧。” 周世尧胃口不佳，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叶安安在周世尧没送走女人之前赶到，她将一份紧急需要周世尧签字的文件送来。 时间不早，周世尧看了一眼手表和瘦弱的叶安安，手随意朝旁边的座位一指：“辛苦你了，坐下吃点吧。” 服务员送来菜单，叶安安忐忑地坐下，不敢看周世尧，也不敢看他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倒是不介意叶安安突然插入她的约会，饶有兴趣地与叶安安聊起来。 “你是世尧的助理？看着很年轻呀，你多大了？” “二十八了。” “……” 女人尴尬地撇过脸，周世尧却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只不过比我大了一点而已。” “我思想成熟，所以看上去也成熟。” “小姐姐，你一定是个很单纯的人，所以看上去才这么年轻。”女人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面容美好。 叶安安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周世尧实在是一个眼光很好的人。 墙面的镜子映出叶安安的身影，干瘦，畏缩和悲伤。 周世尧从镜中看了叶安安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周总，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叶安安不是刻意想插入他们的约会，只是习惯了听从周世尧的指挥，她反应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周世尧也许只是客气一声，她不应该坐下来。 她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匆匆忙忙丢下这么句话落荒而逃。 和周世尧吃饭的女人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周世尧，语气玩味：“你们的关系不一般。” 女人，总是有着异常敏锐的第六感。 “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 “怎么说。”周世尧被女人引起了一点兴趣。 “因为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看她不一样啊。”女人妩媚地笑，“你看她的眼神是怜悯。” “那看你呢。”周世尧被她逗笑了。 “那当然是漂亮了。”女人将放在腿上的餐布放在桌上慢慢悠悠地站起来，“这顿饭你还是自己吃吧，我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你只看得到我漂亮，看不到我有趣。” 周世尧回到家，家里亮着灯。 周星禾抱着宝宝在客厅玩，柔和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构成一副温馨的画面。 “哥，你怎么才回来。” 周星禾想要站起来，小宝宝突然爆发了惨烈的哭声，她便顾不得八卦周世尧，连忙抱起宝宝，轻声温柔地哄：“哦宝宝乖，宝宝不哭，妈妈在这儿呢。” 宝宝很快安静下来，周星禾温柔的侧脸在周世尧眼前轻轻摇晃。 周世尧等宝宝睡了才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她的手嫩得不可思议，像天上最柔软的云。 “哥，金彦博是不是找过你。” 怕吵醒宝宝，周星禾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周世尧没说话，周星禾便明白了。 “烦死了。”周星禾眉一皱眼一翻，“这个精神病怎么阴魂不散的。” “吵架了。”周世尧用的不是疑问句，周星禾的眼神突然就暗淡下来。 “都是因为这个精神病，到现在了还能祸害我。” 多神奇，人一旦认真爱过一个人，他的痕迹就很难抹除。 兄妹二人正在说话，门铃突然响起，周星禾转过身子，表情不自然起来，周世尧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周星禾的老公徐晋恒。 徐晋恒样貌不如金彦博出色，却也文质彬彬温文儒雅，他跟周世尧差不多年纪，脾气很好，谁也没有见过他生气。他跟周世尧问了好，径直朝妻女走去，周世尧识趣地回了房间，给一家三口留足了空间。 不管门外是怎样一番场景，周世尧的世界总是安静的。 他随意翻开一本书，再回神已是周星禾一家三口来告别。 “哥，我们回家了，妈说周末让你回家吃饭，你再不回去她心脏病就要犯了。”徐晋恒抱着孩子，周星禾贴在他身边，一家三口俨然一副幸福的模样。 周星禾当年哭着喊着要嫁给金彦博，周世尧曾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她爱他。后来，周星禾和徐晋恒结婚，周世尧又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不想再爱了。 爱大部分时候都是痛苦的，只有偶然的温情。 周世尧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想要一直与痛苦为伴。 周世尧依旧不像以前那样经常带叶安安出去，只有与女人相关的事情会让叶安安去做，他开始偶尔与女人约会，让叶安安订餐厅。 叶安安自然不敢有一点怨言，可望向周世尧的眼神依旧是小心翼翼地藏着爱意。 进入十一月，气温骤降。 早上起来，周世尧便觉得浑身发冷。 开会时，他咳嗽了几声，回到办公室，桌上的咖啡换成了热水，水杯旁放着感冒药。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但叶安安并不是在喜欢周世尧之后才这么做，也不是只对周世尧如此。 曹助理也频繁咳嗽，她的桌上放着跟周世尧一样的感冒药。 “谢谢你啊安安，最近这天气也太变幻无常了，说感冒就感冒。”曹助理擤擤鼻涕，将纸扔进垃圾桶里。 一旁的何助理也无精打采的，“最近有一波流感，很多人都中招了，你悠着点，不行还是去看看医生。” 叶安安见何助理也蔫蔫的，主动替他分担了一些工作。何助理忍不住感慨：“安安啊，以后你跟谁结婚一定很幸福。” 周世尧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叶安安先看见了他立马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周世尧瞟了一眼她的头顶，叫上何在去开会。 他们一走，曹助理又滑过来。 “安安，你到底怎么惹到周总了？” 叶安安摇摇头不说话，曹助理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这波流感比想象中更厉害，公司很多人请了假。曹助理病得厉害一些，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何助理在撑了几天后也发烧起不来去医生挂水。 周世尧发着低烧也在工作，只是除了刘助理只有叶安安可以使唤，叶安安一个人顶三个人的活，忙得吃饭的工夫都没有，周世尧连续两天见她一个人在工位上啃面包。 即便如此，他桌上的热水从来没有凉过。 每次他拿起水杯，水都是温热的，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其他人不在，周世尧出去开会应酬又只能带叶安安。 应酬吃饭，即便是周世尧，有时也难免喝几杯。两杯酒，对周世尧来说不算什么，叶安安却很难受，因为他在生着病。 周世尧余光瞥见叶安安的神态，仿佛他在喝的不是酒而是毒药。 他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好笑。 笑叶安安愚蠢，总是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周世尧感冒久久不愈，终于在一次高烧时住院。 “你就是年纪大了，抵抗力越来越差，你看星禾吃了几天药就活蹦乱跳了。”张礼姝坐在病床前想给周世尧削个苹果，几刀下去漏出了苹果核，她放下水果刀想剥个橘子看见亮晶晶的美甲又把橘子放了回去。 她坐好，给周世尧掖了掖被子。 “妈妈不是害你，你年纪确实不小了，是该好好谈个恋爱准备结婚了，这样生病了也有人照顾。” 周世尧环顾四周，护士正在给他准备药，护工将新鲜的花插进花瓶，周星禾抱着孩子逗她玩。 阳光从窗外洒进病房，屋内整洁明亮。 张礼姝清了清嗓子，说：“这不一样，要是有喜欢的人在身边，病都能好得快一点。” 周世尧懒得吐槽，专心看着手中的文件，周星禾在一旁偷笑。 叶安安和刘助理站在一旁，她不敢打量张礼姝，更不敢盯着周世尧，一直安静地低着头。 “小叶。”周世尧不理张礼姝，无所事事的张礼姝视线扫过叶安安，眼睛突然亮起来，“你谈恋爱没有。” 听到这话，再结合张礼姝刚才的话，叶安安的心不免颤抖了一下。 她摇摇头，说：“没有。” 张礼姝拍了下手，“那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子，人长得不错，跟你差不多年纪。” 周家一家和善，张礼姝更是一个非常温和善良的人。她觉得叶安安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对她一直不错。 叶安安愣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很多人在看她。 张礼姝没有不悦只是满脸疑惑，周星禾一脸八卦，刘助理见叶安安呆呆的许久不吭声出来圆场：“小叶，还不先谢谢周太太。” 张礼姝介绍的对象与他们不是一个阶级，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叶安安回过神来，低着头说：“谢谢周太太，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叶安安低头前看了一眼病床，病床上的人一脸淡漠。 周世尧接过护士送来的药，一次吞下。喉咙的不适让他发出轻咳，之后自然再无人注意叶安安，叶安安退到角落，远远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张礼姝关怀地责备。 小护士怕被责怪解释道：“周太太，咳嗽是正常症状，吃了药会缓解的。”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周世尧开口，声音嘶哑。 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周世尧觉得张礼姝在医院碍事，让周星禾把她弄走了。张礼姝不满周世尧，与女儿吐槽：“也不知道你哥是像谁，脾气古怪不说，还成天板着一张脸，以后哪个小姑娘能受得了跟他生活。” “那当然是喜欢他的人受得了了。”周星禾想起刚才叶安安看周世尧的那一眼若有所思。 周星禾去而复返，看到叶安安将什么东西放到了护士站。 “这是什么呀？” 周星禾突然出现，吓得叶安安抖了一下，“秋，秋梨膏。” 叶安安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这么直直地撞到了周星禾，不禁开始慌乱。喜欢八卦的周星禾却没有再问，掠过叶安安拿起了袋子，“是给我哥的吧，我替你拿进去了。” 周星禾小时候没少受喜欢周世尧的女人讨好，那时她总嫌烦，后来她有了喜欢的人，经常做这种顺手的小事。 周世尧处理完工作，下床活动身体。 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是周星禾，便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哥，这是李阿姨煲的汤，妈让你都喝了。” “放在那儿吧。” “不行，妈让我盯着你喝完。” 周世尧不喜欢喝这些汤汤水水，估计等到放凉也不会喝一口，她打开保温盒盛了一碗，拉着周世尧坐下喝汤。 叶安安的秋梨膏放在桌上，周世尧视而不见。 周星禾主动提了一嘴，“这是安安熬的秋梨膏，我刚好看到顺手就帮她拿进来了。” 周世尧淡淡扫了一眼。 “扔了吧。” 周世尧语气平常，淡漠得好像在说今天不想吃早饭。 叶安安一直没走，坐在医院的角落。她不是在等待什么，只是觉得回到家也是一室空冷。她看见周星禾从病房出来，手里提着她精心准备的袋子。 周星禾没有扔掉，但叶安安眼睛里的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安安，给。” 一阵冷空气过去，街上的行人都换上了冬装。叶安安最怕冷，整个人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进了办公室得缓上好一阵才敢脱。 “咳、咳。” 叶安安最后也没有逃脱病毒的侵扰，等到周世尧出院了办公室其他人也都好得差不多了才病倒。她独自在家躺了两天，刚一上班曹助理就递过来一张表。 是出国进修的申请单。 因为资历不够，叶安安和曹助理前几年没法申请，今年刚满足申请条件，人力资源部过来送表的时候，她没忘记给叶安安留一份。 叶安安拿着表，又咳了几声。 她看了一会儿，将表放到桌子上。 周世尧准时到办公室，叶安安两天没看见他，再见时心脏依旧砰砰乱跳。 “叶安安，我真是想不通，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啊。”张芹柔痛心疾首地问过叶安安。 这话张芹柔问过许多次，每次叶安安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忙碌一天的工作结束，叶安安接到了继母郑云打来的电话，她关心地询问叶安安的近况，让她没事回家吃饭，叶安安说周末回去看看他们，她问她明天或者后天有没有时间。 “我今天应该没什么事。” “那太好了，我再去买点菜，安安你回家的路上小心。” 叶安安到父亲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桌上摆满了饭菜，郑云亲自到门口迎接，“路上是不是很堵，来，包给我，快去洗洗手吃饭吧。” 叶安安先去跟父亲打了声招呼才进洗手间洗手，出来时郑云正在教育儿子，“你是饿死鬼托生吗，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妈妈从小怎么教育你的，等长辈和客人动筷了你才能动。” 叶安安的弟弟叶明希捂着手哀嚎，他比叶安安的另一个弟弟严浩宇小了一岁，却比严浩宇胖了一个号，站起来像一堵墙衬得叶安安越发娇小。 饭间，郑云殷勤倍加，一向严肃的叶安安的父亲也和蔼起来关心叶安安的工作与生活。 “安安，你不是爱吃肉末蒸蛋吗，我特意给你做的，你多吃一点。”郑云用勺子挖了一大勺，扣在叶安安的碗里，叶安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叶安安其实不爱吃蒸蛋，只记得小时候郑云老背着她给叶明希蒸，有一次被她看见了，她不情不愿分了她一点，后来叶建业知道了训她：“叶安安你是姐姐，有吃的应该让着弟弟而不是跟弟弟抢。” 吃过饭，郑云在厨房洗洗涮涮，叶明希在房间里玩游戏，叶安安陪叶建业看电视。 叶建业酝酿许久才开口：“安安，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弟弟明年就高考了，我们想给他请个好点的家教，你也知道爸爸这身体，你郑阿姨挣钱也不容易……” 从叶家出来是九点半，叶安安给了钱又坐了会儿，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再聊便说明早还要上班想早点回去睡觉，郑云亲热地将她送到门口，让她有空多回来看看。 “安安，咱们是一家人，你平时工作忙，我跟你爸爸都挺想你的，记得有空常回来，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立马给你做。” 叶安安说好，刚走出小区又接到母亲柳美兰打来的电话。 柳美兰在哭，让叶安安赶紧到医院，她迅速拦了辆出租车，到医院时柳美兰脸上的泪水未干。 严浩宇在学校打了同学，对方家长不依不饶，叶安安的继父正在跟对方协商，严浩宇表情阴郁地坐在一旁，柳美兰见叶安安来了拉着她一顿哭诉。 没过多久，继父回来，说对方要一万块钱医药费，不给的话就报警。严浩宇那么年轻，进了派出所留个记录不好。 柳美兰可怜兮兮地望向叶安安。 从医院出来，叶安安剩下的钱打车都不够，她只能给张芹柔打电话。张芹柔迅速给她转了点钱，但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叶安安，我拜托你以后先为自己着想再去帮别人。” 叶安安想说那不是别人，是她的亲人。 他们也曾爱过她，只是后来有了更爱的人。 初冬的深夜，叶安安独自站在街头等车，寒风从衣服的缝隙钻进她的身体，叶安安替自己围紧了围巾，她缩成一团，这样身体才会暖和一些。 出国进修的名单送到周世尧面前签字，周世尧并未在其中看到叶安安的名字，询问后得知叶安安没有递交申请单。 周世尧想摆脱叶安安爱慕的眼神，又想尽量不伤害她。 没过几天，他叫住送完文件马上准备离开的叶安安。 他说，他可以送她出国进修。 不需要在名单上加一个名字，他可以单独送她出去，想去哪个学校都可以。 在周世尧看来，这对叶安安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觉得叶安安需要学习来充实自己，等她忙于学业自然不会囿于情情爱爱，等她见识过更宽广的世界就不会再执着于一个人。 叶安安不笨，怎么会不明白周世尧一番好意之外那颗想要摆脱她的心。 “谢谢周总，但我……”叶安安懦弱但也有自尊心，她怎能平白无故受周世尧的馈赠。 而且，生活处处牵绊，她哪能无牵无挂地离开。 “你再好好想想。” “谢谢周总好意。” 周世尧觉得叶安安目光短浅，却不知道他的世界较之普通人宽阔太多。 叶安安能感觉到周世尧在生气，以为他在气她不肯离开。 被人厌恶的滋味并不好受，叶安安小声辩解：“周总，我想等还完欠你的那笔钱再辞职……” 周世尧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叶安安说的钱是什么。 他觉得叶安安的愚蠢又刷新了他的认知，厌烦地说：“随便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 15 章 每年十二月周世尧都要到法国视察工厂，叶安安大学学的是法语，当年便是凭借一口流利的法语当上了周世尧的助理。 十二月的巴黎，下了雪。 叶安安在手机上看到的天气，抬头是温暖的办公室，久违的阳光落在她的办公桌上，她张开手掌让阳光躺在她的手心。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曹助理伸了个懒腰又靠回柔软的办公椅，她偷偷去看失魂落魄的叶安安，隐隐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她倒不是看不起叶安安，只是觉得叶安安傻。 周世尧这次出差带了何在，他的法语没有叶安安流利，虽然没出什么差错，但也遇到了点不必要的麻烦。 周世尧不想迁怒他人，但他这段时间确实心情不太好。 也许是因为工作太忙有些累了，也许是因为张礼姝最近总张罗着要给他相亲，也许是因为没有睡好。 总之，他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叶安安。 “周，这周末我们去迪南，你要一起吗？”工作结束后，相识多年的法国友人用蹩脚的中文邀请周世尧同游，周世尧推了回国的行程，放下工作跟着老友去散心。 一路山水如画，他们聊风景、聊美食，不聊工作与政治，从悬空的城市落入了宁静的小镇。 晚饭前，周世尧独自在小镇漫步。 朗塞河边的小镇，依旧保留完好的中世纪建筑，置身其中仿佛与现实世界脱离。 周世尧在一个小教堂内偶遇了叶蓁蓁。 彼时叶蓁蓁穿着工装裤，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站在梯子上拿着画笔在墙上认真地勾勒。 夕阳从旁边的玻璃花窗洒进来，她沐浴其中呈现出奇异的光辉。 似乎是心有所感，沉浸在画中几乎忘我的叶蓁蓁放下画笔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他沉静地看着她。 叶蓁蓁微微笑了一下。 “周总怎么来这儿了。” 从教堂出来已经天色欲晚，叶蓁蓁完成了今日的工作才从梯子上下来跟周世尧打招呼。她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周世尧，那个叫世尧哥哥的小姑娘已经被她丢弃。 “闲逛。” 远离城市的小镇驱散了周世尧连日的阴霾。 两人不约而同沿着小镇窄窄的石板路缓缓而行，走到一家装修不错的餐厅停下步伐。叶蓁蓁说这家的可丽饼十分不错，周世尧说可以尝一尝。 周世尧说他来这里是闲逛，叶蓁蓁便给他介绍起这里哪里风景不错，哪里的美食值得品尝。 她如数家珍，周世尧问：“你对这里很熟悉？” “五年前，你跟你当时的女朋友到法国玩，我看到她拍的照片，后来也到了法国，不过你们当时去的是旁边的迪纳尔，我是自己无意间到这里来的。” 她在追随别人的途中发现了自己最爱的风景。 餐厅不大，每个座位之间也稍显局促，人与人不得不挨得很近。叶蓁蓁的衣服上沾着颜料，头发也稍显凌乱，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化妆，形象绝对称不上最好。以前的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幅模样出现在周世尧面前，如今倒是坦然。 “你不会觉得我有点变态吧。”叶蓁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世尧不语，虽然叶蓁蓁并没有打扰到他，但得知被人这么关注着，肯定不会高兴。 “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为了克制自己，还逼自己讨厌你。”不用周世尧说，叶蓁蓁也觉得曾经的自己有些不正常，“我跟自己说，其实仔细想想你也只是个普通男人。” 叶蓁蓁的话引起了周世尧的兴趣，他静静地看着叶蓁蓁示意她说下去。 周世尧的反应让叶蓁蓁笑出来，“果然，你不喜欢被人说普通。” 叶蓁蓁喝了点白葡萄酒，脸颊泛上红晕，她歪着头，眼神逐渐迷离：“但你其实跟普通男人也没什么不同啊，比如你喜欢的都是漂亮女人。” “你是个颜控。”叶蓁蓁说得斩钉截铁，“你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话，周世尧没法否认。 叶蓁蓁继续说着，俏丽的脸上是生动的表情。窗外突然传来风琴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悠然自得地对着人群拉着风琴。 周世尧的心又重获平和。 晚餐结束，叶蓁蓁和周世尧告别。叶蓁蓁是女孩子，于情于理周世尧都应该送她回住处，但叶蓁蓁说她的朋友就在附近，他们打算再去酒吧喝酒。 小镇很小，没多久她的朋友就赶了过来，叶蓁蓁朝周世尧挥挥手，没有问他住在哪里。 此后两天，周世尧再未见到叶蓁蓁。 周世尧在小镇逗留了两日又去了其他地方，没有告诉任何人去了哪里。 周世尧的假休得突然，叶安安等人都联系不上他，只能把工作都往后延，好在周世尧也是看最近没有什么紧急工作才休的假，他们不至于手忙脚乱。 繁忙的一天结束，叶安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 严浩宇时隔好几天才来找叶安安，他没有给她打电话或是发微信，而是直接找到了她的住处，叶安安回来时他一个人蹲在门口，耷拉着脑袋，眼睛泛着红血丝。 “对不起姐，那钱算我借你的，以后会还给你的。”他抬头望着叶安安，眼里全是悲伤。 严浩宇从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从不违背父母。叶安安不知道严浩宇怎么会跟柳美兰吵架，只是意外严浩宇为什么会来找她。叶安安自住校起就不怎么回家，严浩宇跟她并不亲近。 叶安安给严浩宇点了外卖，严浩宇看着没什么胃口，但也没有浪费粮食全部都吃干净。叶安安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没有问严浩宇发生了什么，她趁严浩宇洗澡的工夫，去小区门口的超市给他买了套洗漱用品和睡衣。 叶安安不想多问，但严浩宇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年轻人，他问叶安安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说的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不是谈恋爱。”他这个年纪已经能分得清什么是爱，但又不懂得什么是爱。 “姐，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她了。” 叶安安当然懂得什么是喜欢，但是她喜欢过很多人，她喜欢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严浩宇在叶安安这里住了两天，两天后他偷了叶安安的电脑和一些值钱的饰品消失。 严浩宇来的那天叶安安就联系了柳美兰，柳美兰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他们吵架了。严浩宇消失后，叶安安马上联系了柳美兰，柳美兰和继父迅速赶了过来，一群人开始四处找严浩宇。 柳美兰这时才跟叶安安说，严浩宇喜欢上一个陪酒女，那个女人比严浩宇大了十岁，严浩宇打人也是为了她。 他们去找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三天后，叶安安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个女人告诉了叶安安严浩宇在哪里。 叶安安陪同柳美兰找到严浩宇时，严浩宇坐在小旅馆破旧的床上，柳美兰上前朝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又朝他身上使劲锤了几拳，然后抱着他放声哭泣。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真走了妈妈怎么办啊。” 叶安安没有去劝，她站在门口，看到严浩宇木然的表情。 从那以后，严浩宇便几乎再没有笑过。 周世尧在回国的飞机上又遇到了叶蓁蓁。 叶蓁蓁穿着白t恤牛仔裤，戴一顶渔夫帽，朴素得不能再朴素。她看到周世尧又先是一笑，然后才跟他打招呼：“嗨，周总，又见面了。” 短短时间，又是在异国他乡，叶蓁蓁不得不解释：“我可没有跟着你，我爷爷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他，你要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 周世尧哪能跟她计较，问道：“叶伯伯严重吗？” “不严重，老毛病了，”叶蓁蓁笑着说，“可能是想我了，我妈说我走之后，他三天两头地嚷，不是这里晕就是那里疼。” “可以理解。”老人家总希望儿孙留在身旁。 叶蓁蓁开玩笑：“我可没有缠着你，我是真打算在外面多待几年的，但是我爷爷年纪大了，他舍不得我，我也没办法。” 周世尧笑笑，觉得叶蓁蓁是一个让人感到轻松的女孩。 飞机落地，又聊了一路的两人分别，叶蓁蓁笑着朝他挥手，让周世尧觉得下次再遇到她也不错。 周世尧消失了小半个月，办公室积攒了很多文件。 曹助理窝在办公椅上，边吸着热乎乎的奶茶边说：“你说这周总去哪儿了，到现在还不回来，再不回来今年都要过去了。” 何助理早就从巴黎回来，懒懒地说：“你管那么多，做好自己的工作不就行了。” “安安。”曹助理刷着手机突然喊叶安安，“附近新开了一家拉面店，咱们中午一起去吃吧，天天吃食堂我都吃腻了。” “好。”叶安安最近又接了翻译的活，因为没有睡好，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憔悴的模样。 中午，叶安安和曹助理一起去吃拉面，叶安安点了份豚骨拉面，可能是太油了让她有点反胃，从小不敢浪费粮食的她硬着头皮往胃里塞。这样的事情叶安安没少做，但今天不知道怎么越吃越想吐，她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吐出来，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巴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 “安安，你没事吧？”曹助理站在卫生间门口关心地问。 “没事。”叶安安虚弱地回应。 吐出来就好受了很多，叶安安以前上学时饥一顿饱一顿，上班后忙起来也经常忘了吃饭，胃里难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从卫生间出来，曹助理看着她摇摇头，“安安，我看你最近好像又瘦了，有空的话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别真的熬出什么病来。” “好。”同事的关心让叶安安身体的不适都减轻了一点，她朝曹助理笑了笑，曹助理看她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拉面叶安安是不敢再吃了，曹助理吃完后带她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面包和三明治。 两人提着东西回公司，经过楼下大厅看到几个保安围着一个女人和小孩。 女人和小孩都在哭，保安也不敢强行把他们拉走。 “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周总，我就跟他说几句话，求他放过我老公。” 因为有小孩，安保经理好言劝道：“我真没骗你，周总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公司了，你要见他就登记预约，他要是同意见你，我们肯定不会拦的。” 正说着安保经理看到曹助理和叶安安大声喊住了她们：“叶助理、曹助理，他们非要见周总，要不你们帮她问问周总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见他们一面。” 那女人听到这话朝叶安安她们这边扑过来，她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她们面前。 叶安安急忙伸手去扶，那女人死死拽住了她的手不放，“求求你们了，让我见见周总，暖暖，快跪下来求求阿姨。” “您别这样，先起来再说。”叶安安想要挣开手，那女人却越来越用劲。 拉扯间，有些虚弱的叶安安眼前一黑。 叶安安的身体朝一边倒下，没来得及疼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恍惚着睁开眼，看到周世尧紧紧皱着眉。 周世尧觉得他好不容易平和的心又开始不适，他看着一脸憔悴的叶安安，忍不住开始生气。 他实在忍受不了叶安安，怎么总是有办法把自己搞成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 16 章 “听说是分公司的一个主管，私自受贿泄露机密还挪用公款，人被抓起来了。” “唉，剩母女俩怪可怜的。” “可怜也办法啊，来求周总又有什么用。” 周世尧见了那对母女，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人还是不愿意离开，最后是保安来将人带走。 公司的人议论了一会儿便不再关心，叶安安喝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儿缓了过来。 “安安，周总让你今天回家休息。”曹助理从周世尧的办公室出来给叶安安捎话。 周世尧刚才扶了她一把便迅速抽身离开，叶安安只来得及看到他不悦的表情。 “我没事，不用休息。” 叶安安唇色发白眼神飘忽，曹助理摇摇头不再劝。 周世尧一回来便开始处理积攒的工作，众人跟着忙得脚不沾地，叶安安让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周世尧忙着处理工作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偶尔看见叶安安瘦弱的身影眉头紧锁。敏感的叶安安察觉到有人看她，无意撞进周世尧深邃的眼睛里，慌得掉了手中的文件。 周世尧没有指责叶安安，但那眼神却让叶安安难受了很久。 仿佛在看一个蝼蚁，带着蔑视和同情。 临近元旦，张芹柔约叶安安吃饭，张芹柔最近忙着工作有段时间没见叶安安，看见叶安安第一眼就问：“你怎么又瘦了？” “最近没什么胃口。” 叶安安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张芹柔啧了两声，“看看你这幅为情所困的样子。” 张芹柔认识叶安安多年，没少见她这幅模样。 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两人到了常去的火锅店。张芹柔和叶安安都嗜辣，按照平日的习惯点了爆辣锅。 这家火锅店名气大，她们到的时间不算晚，依旧排了二十分钟的队。锅底一上，辣椒的香气直窜鼻子，叶安安感到有点不适，但她没有说什么，压下了差点从胃里泛上来的酸水。 张芹柔没有发现叶安安的不适，端起毛肚扔进了火锅里。 “你这是自讨苦吃，你知道吗。”张芹柔知道劝不动她，但看见好友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叶安安没说什么，她总是沉默，不愿诉说内心真实的渴求。 “你那个周扒皮可跟你以前喜欢的人不一样。”张芹柔埋头苦吃，没多久便满头大汗，“跟他一比，你以前喜欢的都是普通人。” 周世尧的确跟叶安安以前喜欢的人很不一样。 叶安安喜欢上一个人会忍不住想要接近他，倾尽自己的能力对对方好，只希望对方能够开心，对方如果需要她就会回应她的付出。许濂想要出国留学，她就想办法赚钱送他去培训班，刘豫章看上她漂亮听话，那她就学着做最听话的女朋友。陈蕴哲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够跟他聊文学和理想，她就利用闲暇时间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小说。 她会付出所有，只希望喜欢的人能够开心。 周世尧需要什么？他怎样才会开心一些？ 从周世尧的眼神中她渐渐看了出来。 张芹柔吃着吃着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门口。 “哎，叶安安。”叶安安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张芹柔看到了什么，张芹柔使劲眨了眨眼睛，示意叶安安去看，“那个是不是周扒皮？” 叶安安回头，看到了周世尧。 一身休闲的周世尧气质过于突出，与周围的嘈杂和烟火气格格不入。他一进来便吸引了许多目光，好多人像叶安安一样望了过去。 “他怎么会来这里吃饭？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呀？新女朋友吗？”张芹柔好奇地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去看叶安安的脸色。 叶安安呆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可能吧。” 张芹柔希望叶安安尽早认清现实，但真看到叶安安难受又于心不忍。 “哎，我突然想起了我还有点事，还挺急的，要不这些菜先打包了，这饭我们改天再吃。” “哦，好。”叶安安仿佛没有灵魂般点点头，她不敢回头去看。 不是怕看到周世尧伤心，而是怕他看到她没了胃口。 张芹柔招来服务员，匆匆打包结账，离开前没忍住偷偷看了周世尧一眼。 不知道叶蓁蓁说了什么，他勾唇笑了下。 “卧槽，好帅啊！”叶安安听到旁边有小女生小声议论。 周世尧情绪内敛，鲜少露出笑容。 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实在很好看，好看到能让人为他付出所有。 叶安安不是唯一一个为之心颤的人。 叶蓁蓁的心同样颤抖，她的心湖更为澎湃，因为是她让他笑了。她低头整理好情绪，抬头再看周世尧发现他又皱紧了眉头。 叶蓁蓁顺着周世尧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店内某处围了几个人。 似乎是有人被撞倒了。 周世尧很快收回了目光，叶蓁蓁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叶安安。 “安安，没事吧？”张芹柔蹲下去扶叶安安，有点懵的叶安安下意识地摇摇头说没事。 她只是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想还是被他发现。 叶安安不顾身体的疼痛迅速起身，拉上张芹柔仓皇离去。 张芹柔看她的模样顺着她赶紧离开，直到走出火锅店很远才扯住她，“好了，别走了，你看摔到哪里没有。” 此时的叶安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木偶般摇摇头。 “还说没事，你都流血了！” 冬天穿得厚，叶安安又是一身黑，张芹柔这时才发现她手上有血，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撞到碗碎了扎到的。 张芹柔连忙带着叶安安到附近的医院包扎，碎片差点割到她手腕。她心疼地皱着眉，与周世尧皱着眉头的模样极为相似。 叶安安很难受。 她想拂平张芹柔皱紧的眉头。 从医院出来，张芹柔还是眉头紧锁。 叶安安很自责。 “小柔，你生气了吗？” “没有！”张芹柔是又心疼又生气。 “你别生气了。”叶安安像往常一样哄她。 这样的场景多年来重演过无数回，张芹柔已经气到习以为常。 “叶安安，你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 叶安安很愧疚。 她抑制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悲伤，“小柔，我也想做一个能让人开心的人。” 可是她做不到。 她已经很努力，还是无法成为一个能给别人带去快乐的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 17 章 叶安安受了伤，张芹柔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来陪她。 两个人又躺在一张床上，屋里只留床头一盏夜灯。 张芹柔边玩手机边跟叶安安聊天，最近她认识一个男生，追她追得厉害，她对对方也有点意思，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暧昧。 叶安安问她喜不喜欢他，张芹柔回答的爽快：“还行吧，有点感觉，就是差了点什么，看他表现。” 叶安安羡慕张芹柔，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明天还要上班，两个人没有聊多久准备睡觉，张芹柔来了例假，问叶安安备的卫生巾放在哪里，叶安安给她拿了一包，想起自己已经两个多月没来月经，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她并没有多想。 半夜，叶安安的小腹传来熟悉的痛感。闷闷地，扯着疼。 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内裤上果然有血迹，她换了干净的内裤垫上卫生巾，又躺回床上裹紧了被子。 周世尧与叶蓁蓁吃完火锅去江边散步，遇到在江边夜跑的好友。 “这市区也不小啊，怎么在这儿也能遇到你。”对方先是惊奇，看到叶蓁蓁露出暧昧的笑容，调侃道：“女朋友？” 周世尧说：“朋友。” 对方哦哦两声，笑容越发灿烂，“那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出来喝酒。” 说罢，继续朝夜幕跑去。 叶蓁蓁夜晚难以入眠，走到朋友这个位置她用了好多年。 而从朋友到女朋友，也许不需要很久。 翌日上班，周世尧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叶安安手上缠着纱布。 “安安，你这手怎么了？”曹助理正在好奇地问。 “不小心摔倒了。”叶安安看到了周世尧连忙把手藏起来，撇过脸躲避他的目光。 “怎么这么不小心。”曹助理没有看到周世尧，关心地说了两句。 周世尧一言不发地冷着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早上开会，叶安安给周世尧倒茶，突然有点头晕，没拿稳杯子摔到了地上。正在紧张讨论工作的众人被杯子破碎的声音打断，朝叶安安看过来。 “对，对不起，周总。” 茶杯碎了一地，碎片和水溅到了周世尧的鞋上，叶安安急忙抽出身上的纸巾蹲下去去擦，刚碰到周世尧的鞋面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叶安安觉得手腕一紧，明明被抓住的只是手，心脏却痛了一下。 周世尧没控制好力度，叶安安的腕骨硌的他生疼。他将她扯起来，松开了她的手腕。 “出去。” 他不想看见叶安安委屈的模样，干脆不再看她。 叶安安的面前是室内所有人的视线，压得她抬不起头，她又说了句对不起，埋着头离开。 这样的场面，在一旁做会议记录的曹助理都为叶安安捏把汗。 会议结束，曹助理回办公室找叶安安想安慰她几句，叶安安显然哭过，眼睛肿得厉害。 “没事的，安安，周总又没有怪你。” 打翻茶水是小事，算不得错误，但敬小慎微的叶安安从未这样不小心过。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啊，我看你这段时间的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休息？”曹助理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叶安安对她不错，她也记在心上。 叶安安摇摇头。 周世尧开会完要去参加招标大会，本来是叶安安和刘助理跟随换成了何助理。下午四点多，他们才跟着周世尧从外面回来。 今天下了雪，周世尧一身冷气走进办公室。 埋着头的叶安安在周世尧眼中依旧显眼。 周世尧不愿意做一个刻薄的人，叶安安如何也不太关他的事，他们之间是有过错误的一夜，情情爱爱的，对他来说也不重要。因为叶安安是女人，相对他来说会吃亏一些，他也想过补偿，但叶安安不接受。 周世尧从没有干涉过别人的生活，但对叶安安他有一种不明的情绪。 叶安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周世尧叫住。 “叶安安。”周世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你管不好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如果自己都无法对自己好，又能期待谁来拯救。 救世主也救不了一个甘愿溺死的人。 办公室只剩周世尧和叶安安，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叶安安的世界全部暗下来，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在那一刻仿佛掉入了深渊。 叶安安后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办公室。 张芹柔又约叶安安逛街，一向豪爽的她有些扭扭捏捏，她让叶安安带她去她平时没有去过的商场。 “那什么，以前周扒皮的女朋友不是你去拿的礼物嘛，奢侈品这些的你应该比我懂，我想买个礼物。” 追求张芹柔的男生家境不错，圣诞节给张芹柔送了很贵重的礼物，马上要到他的生日张芹柔打算回个礼。 叶安安带张芹柔到了商场，去了平日常去拿东西的几个店，经理都认识叶安安，对她们殷勤倍加。 张芹柔预算有限，只能买个皮带、袖口、衣服之类的，但光是这些东西价格都有些让人咋舌。张芹柔一连看了许多，都推说不太满意，在别人偷偷看不见的地方用口型偷偷对叶安安说好贵。 挑挑拣拣，张芹柔选了一条围巾，正付款时听到有人叫叶安安。 “叶助理。” 叶蓁蓁独自出来，正发愁时看到了叶安安，叶安安没想到会遇到叶蓁蓁，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跟她打了招呼。 叶蓁蓁没有留意到叶安安不自然的表情，事实上她自己也有些不自然。 犹豫再三，她对叶安安开了口，马上到周世尧的生日，她想买个礼物送给他，但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叶安安是周世尧的助理，跟着他的时间不短，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 或者，她肯定知道周世尧的前女友们都送什么。 叶安安告诉叶蓁蓁周世尧平日喜欢哪个牌子，叶蓁蓁又拜托叶安安帮她去选。 “你们周总太挑剔了，我怕自己选的他不喜欢。”叶蓁蓁不好意思地说。 张芹柔看叶安安的表情，扯了下她的手，小声地说：“你不会真的要帮她选吧。” 叶安安沉默，跟着叶蓁蓁进了周世尧平日戴的一个牌子的手表店。 叶安安并不知道周世尧真正喜欢什么，只告诉叶蓁蓁周世尧平日戴的是什么风格的表。她说这些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知道她得工作很多年才能买得起这里最便宜的一只表。【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第 18 章 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周世尧的生日。 大雪从昨日开始下，早上起来雪花依旧在飘，a市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大雪让早高峰更加拥堵，许多人迟到，曹助理气喘吁吁跑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叶安安，其他人都没来，她喘了几口气才跟叶安安打招呼。 “我一路上就看到了三起车祸，有一辆都直接撞绿化带上了。” “是吗？”叶安安脸色苍白，回应得勉强。 “你怎么了安安，不舒服吗？”曹助理看她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叶安安摇摇头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没事，我来例假了，肚子有点疼。” “哦，那你多喝点热水，实在不行吃个布洛芬。”听到这曹助理便没多问，她也经常痛经，很能体会叶安安的感受。 叶安安点点头，等肚子的闷疼过去了，像平时一样给办公室的人泡茶煮咖啡。 “安安，其实你可以请假休息一天，反正明天就放假了，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曹助理边玩手机边跟叶安安说话。 “我没事，不用请假。” 叶安安专心致志地磨着咖啡，身体的疼痛仿佛都退却。 她身无长物又知周世尧不喜欢她，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敢说，更何况是送礼。 能做的似乎只有煮好这一杯咖啡。 周世尧早上起床还没有去公司接到了周星禾的电话。 “哥，妈有点不舒服，你回来陪陪她吧。” 周世尧回到家，张礼姝在暖房浇花，看到他笑了，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晚上才回来吃饭吗？” “累，休息一下。”周世尧淡淡地说，从她手中接过喷壶，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张礼姝看着与平时无异，只是神情略显憔悴，周世尧刚才问了周星禾也见了家庭医生，得知她只是犯了老毛病才放下心。 张礼姝一看周世尧后面鬼鬼祟祟的周星禾就知道是她把人叫回来的，朝她瞪了下眼睛，周星禾抱着宝宝一溜烟儿地跑了。 大雪依旧扑簌簌地下。 叶安安的咖啡凉了又煮。 中午，周星禾说想吃火锅，厨房便忙碌起来。 徐晋恒早上忙完工作便回来找老婆孩子，周星禾顾不得理他，一会儿去厨房转悠，一会儿又陪张礼姝挑衣服聊八卦，徐晋恒只能带着孩子在一边儿玩。 周星禾的女儿如今一岁多，正是坐不住的年纪，扯着徐晋恒迈着小短腿在屋里到处走。 “舅舅，舅舅。” 周世尧在沙发上看书，小家伙跌跌撞撞走到他脚边抱住了他的小腿，口水从她粉嘟嘟的嘴里流到了他的裤子上。 他不恼，双手掐住小胖墩的腰抱到腿上，抽了两张纸巾仔细地替她擦干净。 “呵呵，呵呵。” 小家伙在周世尧怀里开心地笑，身体扭来扭去的撒娇，周世尧摸摸她的手又捏捏她的脸，动作轻柔。 “喜欢吗？喜欢自己生一个呀。”周星禾和张礼姝本来在说话，看到周世尧逗小家伙坐过来，小家伙一见妈妈过来立即抛弃了舅舅滚到了妈妈怀里。 周世尧怀里一空。 他没有搭理周星禾，继续看书。 周星禾切了一声，“又不理人，等你以后孤苦终老，可只有我和宝宝会过去看你了，是吧，宝宝，舅舅一点儿都不可爱是不是？” “呵呵，呵呵。” 小家伙又笑开来，大人们脸上也不自觉地挂着微笑。 吃过午饭，周世尧陪张礼姝聊了一会儿。他们感情不算太深，主要是以前张礼姝忙着跟周世尧的父亲纠结爱恨没时间管他们兄妹，前几年周世尧的父亲突发癌症去世，张礼姝也没有难过很久。 “世尧，你怪过妈妈吗？”张礼姝一直不太敢问，周世尧十几岁时心思就深厚，她虽然身为母亲却不敢探究。周星禾是个女孩子，母女俩早在前几年就解开了心结。 “您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周世尧不想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刚好手机响了起身离开。 打电话的是叶蓁蓁，她祝周世尧生日快乐，说有个礼物想送给他。 周世尧从不过生日，除了在这天一定会回家陪张礼姝吃饭。 他觉得叶蓁蓁是一个能让人感到放松的姑娘。 周世尧答应了叶蓁蓁晚点去找她。 周世尧今天没去公司，公司上下弥漫着放假前的愉悦。 “雪还没停呢，我还是回家躺着吧。” “雪没停才有氛围啊，我们打算去江边跨年，那里有活动。” “要不咱们去唱歌吧。” “吃火锅也行。” “那就吃完火锅再去唱歌。” “真好，你们还能出去玩，我妈非得叫我回家吃饭。” “叶助理，你打算去哪里跨年？” 叶安安在下班前最后一次煮咖啡，其实她早就知道周世尧今天不来上班。 “我，回家。” 张芹柔今天要回家吃饭，叶安安打算自己回住处给自己做一顿晚餐。她平时工作忙吃饭应付，很少有时间自己做饭。 雪还没停，只是变小了，今天的路堵得真算是水泄不通，白色世界下鸣笛声不断，叶安安从地铁站出来，到住处附近的大型超市买了菜。 回到住处依旧是一室冰冷。 叶安安图便宜，租的房子没有暖气，房东配的空调又不太制暖，她缓了好半天身体才渐渐回温。 等空调暖起来，她换了家居服进厨房洗菜做饭。 叶安安给自己炖了排骨汤，又煮了面。本来还想炒两个菜，但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又把菜放回了冰箱。 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她一个人慢慢地吃着。 周世尧等张礼姝睡下才准备出门，周星禾叫住他：“你去哪儿啊？这么晚了还回去呢。” “有事。”周世尧不想理她，拿上车钥匙。 “哦？”周星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去约会吗？” “听说你最近跟叶家的那个叶蓁蓁走得挺近的，是不是打算给我找个新嫂子了？”周星禾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那个叶蓁蓁也就还行吧，没有冬芙姐漂亮，也没有冬芙姐有气质。” 周星禾还惦记着王冬芙，觉得她跟周世尧才最般配。周世尧一向欣赏独立有个性的女人，叶蓁蓁还是差了点。 天很晚还下着雪，叶蓁蓁说她就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周世尧过去时她在跟咖啡厅的钢琴手合弹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长发披肩，一身白衣，纯洁漂亮。 她一眼就看到了周世尧，但还是弹完了曲子才过来。 她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周世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那天刚好碰见了你的助理就问了下她随便买的，希望你喜欢。” 周世尧没有问叶蓁蓁是哪个助理，他收下了礼物。 见他收下，叶蓁蓁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叶安安吃了饭又看了会儿电视才回房间休息，躺在床上她辗转难眠，肚子闷闷地难受。 疼到深夜，叶安安才打车去医院。 “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叶安安按着肚子，额头上全是汗，“前几天来的，量不太多，断断续续的。” 医生看着她的化验单皱眉，“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第 19 章 “看b超孩子差不多12周了，你不知道吗？”急诊医生对叶安安这种不太珍惜自己身体的病人态度冷淡，“你的家属呢？你有流产的征兆，自己一个人可不行，赶快通知家属过来吧。” 叶安安没有太多的时间消化这个消息便被护士推着去办理住院，缴费、填表，还要被问：“你家属什么时候过来？让他赶紧来啊。” 叶安安最怕别人催促也最怕给人添麻烦，护士问了好几遍她的家属什么时候过来，叶安安脑子懵懵的，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就给张芹柔打了电话。 在等待张芹柔时，叶安安终于慢慢反应过来。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小腹，又迅速撤回。 “老公。” “怎么了？” “我肚子有点疼。” “是阵痛了吗？” “应该不是。” “这个小磨人精。” “宝宝，听话话，快点出来吧。” 叶安安深夜住院，护士来来回回，惊醒了病房的其他病人。叶安安的床头开着灯，她觉得刺眼，用胳膊挡住了光。 小夫妻的温柔呢喃在深夜温馨动人。 张芹柔赶到医院，护士在给叶安安换水，她一路都在想到医院该怎么骂叶安安，等到医院看到病床上孤零零的叶安安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医生怎么说？”护士走后，张芹柔坐到叶安安床边。 叶安安小心地看着张芹柔的脸色，轻声答道：“医生说先住院观察两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张芹柔听完沉默了很久。 “你渴不渴？我给你倒点热水喝。”张芹柔忙碌起来，一会儿给她倒水，一会儿看缺了什么东西，一会儿又去找护士。 她让叶安安什么也别想，先睡觉。 “先睡觉，休息好再说。”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身体最重要。” 张芹柔强迫叶安安闭上眼睛，叶安安应该是累极了，没有胡思乱想多久就睡了过去，只是睡得并不安稳，耳边还听得到病房内其他人发出的动静，一会儿有人去上卫生间，一会儿有护士过来，进进出出没有停歇。 叶安安再醒过来是张芹柔叫她起来吃早餐。 吃过早餐，医生进来查房，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让她多休息，要是有不舒服马上告诉她。 雪停了，病房其他人开始走动。 病床之间拉着帘子，叶安安和张芹柔只听见说话声，那两床一个是保胎的孕妇，一个是即将生产的孕妇，床边都围了一家人，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没有停歇。 只有张芹柔和叶安安这里安静。 “你打算怎么办？”张芹柔这才问叶安安，“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 叶安安没说话。 “叶安安我对你很失望。”张芹柔看到她这幅模样就生气，“你对自己很不负责任你知道不知道。” 叶安安以前再恋爱脑也没有搞出过人命，所以张芹柔看不惯她恋爱脑也没有说太多。如今这幅局面，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叶安安知道张芹柔一定会骂她，所以她没有辩解，坐在病床上无措地扣着手指。 “这孩子是周扒皮的吗？”叶安安并没有跟张芹柔提起过那夜，但张芹柔还是一下子就猜中了。 叶安安又没吭声，张芹柔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操，这个狗男人。”张芹柔低声骂出来。 “小柔，不是他的错。”叶安安一出声便是为周世尧辩解，张芹柔看她的模样更加来气，“怎么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是你□□他的吗？不带套的都是不负责任的狗男人。” “是我骗他我做过皮埋，其实我的皮埋已经失效了。”叶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我吃了紧急避孕药……” 紧急避孕药的成功率约为80％，叶安安没想过自己会是那20％。 新年第一天，叶蓁蓁约周世尧去爬山。 大雪初停，一路银装素裹。 郊区的山，不算太高，不到两个小时就爬到了山顶。叶蓁蓁以为刚下过雪应该没什么人，谁知道一路人竟然不少，有专门锻炼的大爷大妈，有扛着相机的摄影爱好者，也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 还有穿着单薄的古装来拍视频的网红。 “帅哥，可以给你拍个视频吗？”深谙网络之道的网红过来搭话，“我某音粉丝很多的，你长这么帅，肯定能火一波的。” 周世尧理也不理对方，径直离开。 叶蓁蓁追了上去，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这里这么多人。” 她在国外的时间比较多，对国内的景点知之甚少。 除却人群，大雪过后的山峦别有一番景象。 周世尧站在山顶，呼吸着雪后冰冷清新的空气，心境平和了几分。 “没关系，这里景色不错。”他说。 从山顶下来，叶蓁蓁带周世尧去附近的农家乐吃饭，房间简陋，在铁锅里咕咕冒着热气的土鸡却实在美味。 周世尧的胃口也好了几分。 叶蓁蓁笑着说：“我还怕你吃不太习惯，这家的铁锅炖鸡很有名的，我很早以前就想来尝尝了。” “怎么会不习惯。” 周世尧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白底蓝花的茶杯衬得茶杯都古朴起来。叶蓁蓁低头，语气羞涩起来：“可能是我喜欢你太久了，总觉得你不够真实，觉得你应该高高在上，不用吃饭不用上厕所。” 周世尧笑了一下。 “你好像对吃的很有研究。” “那当然了，不然我小时候怎么可能会那么胖。” 中午出了太阳，阳光洒进农家小院，叶蓁蓁与周世尧侃侃而谈。 “像我这么爱吃的人减肥太难了，我总是控制不住想吃东西，我爷爷总说我的胃爱装垃圾食品，因为我爱吃小摊和小饭店，其实我觉得应该是我小时候，他们总喂我吃没味道的东西。我爷爷不懂，他总觉得高级食材的美食才是美食……” “每个人对美食的定义不一样。” “那你呢，你平时爱吃什么？” “我都可以。” “真敷衍。” “没有。” “那你可以把平时觉得味道不错的美食跟我分享吗？” “好。” 张芹柔在医院陪了一天叶安安，叶安安好了很多。她让张芹柔回家休息，张芹柔不愿意走。 即将生产的那个产妇开始阵痛，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 张芹柔数落完叶安安，又问她：“你打算跟他说吗？” 张芹柔认真替她分析：“叶安安，你得学聪明一点。这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既然跟你上床，那他就不是完全无辜的。你得跟他说，留还是不留，你们一起商量。说不定他愿意负责呢？就算他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你可千万别学电视剧里那一套，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最后一句话张芹柔是警告，她觉得叶安安恋爱脑上头说不定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小柔，我知道的，我留不住这个孩子。” 叶安安说这话时眼神悲伤而迷惘，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 张芹柔陪叶安安吃了晚饭，叶安安说自己没事了让她回家休息明天再来，张芹柔拗不过她只好回家。 隔壁床的产妇阵痛了一下午，终于在晚上进了产房。深夜时，叶安安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这应该是个十分健康的宝宝，哭声嘹亮刺耳，叶安安却不觉得吵闹，侧着身子默默地听着。 元旦假期结束，叶安安也可以出院。 张芹柔问叶安安想好没有，叶安安没吭声。 “你快点做决定，你发现的本来就晚了，时间拖长了伤身体。”张芹柔知道叶安安一时狠不下心，没有再多说什么。 节后第一天上班，曹助理给办公室的人带了手信，她去澳门玩了两天，整个人容光焕发。 “安安，你尝尝这个猪肉脯，挺好吃的。” “好，我刚吃了早餐等会儿再吃。” 可能是心理反应，叶安安现在才有孕吐的感觉，她忍着胸口的不适，勉强地朝曹助理笑了笑。 周世尧踏进办公室时正看到叶安安勉强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叶蓁蓁，让他觉得叶安安没那么刺眼了。 “早。” “周总早。” 曹助理看着周世尧的背影，小声跟叶安安说：“周总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叶安安多看了两眼他的背影，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中午周世尧有应酬，跟几个合作商一起吃饭，刘助理和叶安安陪同。席间，周世尧尝到一道菜觉得不错，想到和叶蓁蓁的约定，让叶安安去后厨打包一份给叶蓁蓁送过去。 叶安安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周世尧一眼，便默默地去做事。 周世尧看着叶安安瘦弱的背影，那股烦躁又涌上心头。 叶安安按周世尧的吩咐打包好饭菜，坐上出租车去给叶蓁蓁送饭。叶蓁蓁没想到周世尧竟然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笑得眼睛弯弯。 正是午饭时间，叶蓁蓁客气地问叶安安：“叶助理，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叶安安低着头不敢看叶蓁蓁，“我吃过了，谢谢。” 叶安安回到餐厅，饭局已经结束，她留下收尾，刘助理关心地说：“小叶，你记得忙完吃点饭。”【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