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死之则安之》 第1章 第一章 我又死了 “我这是…死了?我又死了?!” 段荛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不远处那匾额上“阴曹地府“四个字看,越看心越凉。 至于她为什么说‘又’,并非口误,而是话出有因,段荛真的死过一次了,在二十一世纪。 曾经,她是一名勤勤恳恳学习,目标能上大专绝不进场拧螺丝的‘有志’女高。某天上学路上,偶遇一只目不斜视横穿马路的猫咪,于是,善良的段某英勇救猫,享年十七岁。 本以为这就是她人生潦草的结局,不料她闭上眼,竟还有再睁开的时候! 这一睁眼,她就来到了人魔大战七十年后的修真世界,成为了人族修仙十二宗之一——凌霄派不言长老座下的一名弟子。 犹记现代流行一句‘爱笑的姑娘运气都不会太差’的话,段荛来到这个世界后坚定地认为前世自己之所以一撞就死,定有自己天天苦大仇深,背单词、公式,摧残身心的缘故。故而在凌霄派的这十七年,她整天不是在傻笑就是在躲懒,一扫前世努力好学终能致富的作风与观念,成日摆烂躺平做咸鱼,快快乐乐混到十七岁。 而此刻,她笑不出来了。 “努力好学死,躺平摆烂死;不爱笑早死,爱笑还早死…不是,这到底为什么啊?” 一个鬼路过,闻言讥笑道:“到了该死的时候就得死,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谁能想到我只是因暑热难耐下水解个凉,眼一瞪嘴一张,就真的凉了。” 听到有人回她的话,段荛下意识寻声看去,一句“哇,兄台你好惨”还未出口,就险些吓死在直面溺死鬼灰白浮肿还湿哒哒的脸那一刻了。 “啊!你,你你…” “喊什么喊?你什么你?想明白了就快点走,别挡其他鬼的道。你不着急投胎我还着急呢!” 挡道?其他鬼? 段荛疑惑,自睁眼到现在她分明只遇到这溺死鬼一个鬼啊?怎就挡道了? 只一瞬间,她突觉身侧十分拥挤,一阵白雾袭来,莫名的,她闭上了眼,待她再睁眼时,已身在百鬼之行的队伍中。 溺死的、上吊死的、被火烧死的、被乱刀砍死的…死状各异,其中也不缺乏尸身完整看起来和活人无两样的。 段荛看看左,看看右,举起几近透明的双手望着匾额上“阴曹地府”四个大字,彻底放弃挣扎。 “我懂,英年早逝是我的宿命。” … 不同于寻常鬼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离世的事实,段荛十分坦然的接受自己再次早逝,根据路牌指引,畅通无阻来到鬼差案前登记生前信息,静候来世。 “姓名,”“段荛。” “性别,”“…女?” “籍贯,”“北界秋鸿山人士。” “族类,”“额…人吧。” 前世今生加一块儿,身份登记段荛都没少做,这还是第一次被问族类,略感新奇。 问族类是什么意思?莫非种族不同,投胎机制也有不同? “拿好这块牌子,径直向前走九步,入第二扇人门。”鬼差有气无力地说道。 牌子上刻着一七七九,段荛不解其意,便问道:“请问这牌子是做什么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投胎?” 想问的问题一箩筐,段荛只捡了最重要的两个问,瞧那鬼差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手下的活计却是如疾风般片刻未停,习以为常的招呼后面的鬼,同时以最简洁的话语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今天死的第一千七百七十九个人族,这是你投胎的顺序,入人门后等叫号投胎。” 叫号?段荛有种回到现代医院挂号的感觉。 “第二扇门为人门,切莫走错,如若走错,后果自负。” 他声虽听着温柔,其中的疲惫却使他惜字如金,他强调了两遍‘入人门’,想来定是十分重要,段荛双手握着木牌,慢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都念着相对应的数字,唯恐多走一步,走错一步。 但世事呢,往往事与愿违。 正当她走满九步,三扇玄门同时出现并打开时,有人,不,是有鬼狠狠撞了她一下,害得她一个不留神竟撞进了左边的第一扇门! “不是,大哥你…” 其实在她刚离开引灵使者那处时,她就隐隐约约听见身后队伍中有鬼闹事,只是当时她本着初入地府少听少看,投胎要紧,就没在意。 没想到那鬼一边大声嚷嚷“谁说我死了?爷爷我才不会死!老子可是独占一山的大王,荣华富贵享不尽,怎么能死?我不会死!”,一边横冲直撞要寻离开地府的路,掀翻引灵使者的桌柜后误打误撞前行九步,得见白雾缭绕中三扇大门。 在这莽鬼顶着颗被人砍成一半鲜血淋漓的头颅,正犹豫该推开哪扇门时,倒霉鬼段荛拜他所赐,已身处第一扇门后的世界。 … “……哇哦。” 向来嘴碎的她,此刻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该依引灵使者的指引进入第二扇门的段荛,因鬼闹事误入第一扇门的世界,两辈子了,她才意识到原来人竟能倒霉至此! 段荛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回头去看自己来时的门,心想或许门未关,亦或许有别的鬼从那门进入,她可趁机出去老老实实进到原本她该进的门。 可待她回头时,身后已无门,只有古朴厚重的城墙。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给老天一个差评,但又怕老天真的看到了,然后把我彻底叉出这个世界。 一番心理自我安慰后,她道:“也罢也罢,既死之则安之。” 总归我也是多活了一世的幸运儿,在这些走错门的小事上就不多做计较啦,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虽说死这件事段荛已经是第二次了,但地府她还是第一次来。 意料之外的,从魂魄徘徊的生死路口再到登记审判的阎罗大殿,除了鬼们死状各异比较瘆人,古朴庄重的殿堂烛火灰暗,以及她误入第一扇门此事后果不详外,这地下的一切事物犹如活世般井井有条,生死的割裂感并不明显。 本以为让鬼等待投胎的地方,无论门看起来如何正常,门后都大抵是传闻中的那样:业火不息,痛苦不绝。她这误入的第一扇门后的世界乍一看分明与寻常人间城镇无异! 她还发现,在生死路口徘徊时,自己的身躯几近透明,进到这扇门后,透明的魂魄渐渐有了实体。生与死的区别当真模糊啊… 段荛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随意乱走,且不确定那扇门短时间内还会不会再开,于是段荛开始围着那块儿地打转,一圈又一圈,硬是给窝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老者看烦了。 “你这丫头生前是转圈转死的吗?有事没事换个地儿转去!” 他不开口,段荛都没注意到这儿还有个人。实在是这老者衣衫褴褛,一身脏污,不仔细看,和身后的城墙几乎要融为一体。 虽然这老头语气冲了点,但有人搭话就是好事。 段荛先是规规矩矩朝那老者行了个仙门常规弟子礼,再道:“敢问老者这儿是何处?在下因莽鬼推搡误入此门,不知该往何处去才能离开,回到第二扇门?” 昏昏欲睡的老者本想骂几句让这个穿着人模狗样的妮子走开,抬眼竟见这人冲他行了个仙门礼,一时愣住,直到听她说要回第二扇门去,他方明白。 “难怪你一身浅色活似奔丧,人模狗样的看着就生厌,原来你竟是人!” 这话落段荛耳里,真是好不莫名其妙。 老头,你骂我这身凌霄派的校服丑就算了,因为我也觉得设计这衣服的人审美不行,弟子下山所穿的蓝白短打劲服,不能说和想象中风姿绰约的修仙者差了一点吧,只能说完全不沾边,还不如平时穿的广袖白袍挥舞起来看着有气势呢。 但是,什么叫‘你竟是人’? “难道你不是人?”段荛反问道。 老者听了,脸上讥讽看傻子的表情精彩极了,“废话,我自然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段荛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心想:为了骂我,您也是豁出去了,连自己都骂。 谁料,他接下来竟说: “这是魔族鬼市,我自然是魔非人。倒是你个人族小丫头,进了此地还妄想出去?别说进出鬼市的门只各开一次,就算有办法再开,你也没法儿活着从这儿走出去。” 段荛再次哑口,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生来死去都这么一言难尽。 第一次下山除妖就遇到实力一个顶她十个还是她最害怕的蛇妖也就算了,就当历练嘛;和同门一齐降妖结果又莫名其妙死了也就算了,生死有命嘛;死了入冥界小心翼翼唯恐出错却还是进错了门,进的还是魔族的门!这可算不了! 虽说平日里上课她不是在偷懒,就是在走神,可七十年前的人魔之战普天之下无灵不晓。 即便自那之后魔族大门再次闭合,‘人间第一剑’师停凤与魔族‘魔神’曜夜同归于尽,近年来只西北两族边境偶有魔族作乱外,人魔不两立的观念还是深深印在每个仙门弟子心里。 虽然这里面并不包括经历了现代九年义务教育,“人人平等”的种族观念刻骨铭心的段荛。但世间仅一个段荛,她觉得平等人家魔族可未必这么觉得。 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分明是船到桥头自然沉! “那个,老人家,这儿是地府,大家都是死了的,既然已死,又何来‘没法儿活着走出去’一言呢?” 魔族老者坐起身,拿起地上一根野草就往嘴里塞,“我也是许久没有遇到过叫我老人家的人了,以往人族见到我要么喊打喊杀,要么憎恶至极,你这个小姑娘只身来到这魔族地界,与我这魔族交谈面不改色,不知你是生前修为高深以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都不是,我纯无知。上世史课的时候全然睡过去了,关于魔的知识仅限于两族之间打了一仗,双方头头同归于尽而已,而且和平才是发展的基础啊!共同富裕不好吗?! 但这样的话说出口她只会被当成一个人族的傻子,故而,“害,不瞒您说,我地府是第一次进,魔族的地界也是第一次来,您更是我平生见到的第一个魔族。 都说人魔彼此敌视,您看似暴躁却能够为我善意解答,我虽学业不精,但想来人魔相处剑拔弩张应并非唯一方式。诸公已逝,生前纠葛何必死后憎念?未免太累。” 话毕,魔族老者才正视这个人族的小姑娘,抬头看向她那一双在魔族血月照耀的永夜里,仍旧清澈明亮又平静的眼睛。 读者朋友们好,我是本书作者烈色映我。感兴趣的话就往下看吧[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我又死了 第2章 第二章 我来到未知的敌方地盘 几息之后,他方开口:“你这番话我生前死后数十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也罢,犹记我活着的时候,也有个人族对我施以援手,只可惜我离世再难报卿恩。今日与你这个人族难得相见,还是这么个说话中听的小姑娘,我便将我所知告诉与你吧。” 段荛再度行礼,“段荛洗耳恭听。” “无论是人、魔、妖,第一次死都只是身死,魂魄会来到这冥府,按照引灵使者的指引各入族门,等候投胎。 无执念者待到轮到自己的序号时,跟着鬼差前往奈何桥饮下孟婆汤了却前尘投胎;有执念者则是在这鬼市中直到执念消解方自行前往投胎。” 段荛看向手中那块刻着一七七九的木牌,她觉得自己在这魔族鬼市怕是要待些日子了,不知地府的效率如何,她要待多久。 “比起第一次,第二次死才是真的亡。 第一次是身死,第二次是魂灭。身死能无数次投胎重回世间,或者活着执念不消在这鬼市蹉跎,魂灭就不一样了,那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段荛紧接着问:“那怎样会导致魂灭呢?” “你应该也察觉了,在进入鬼市后身体就像活过来般不再飘渺,有了摸得着的躯体,像还活着。生时以灵器,死后以魂器。活世鲜有能击碎灵魂的器物,故而□□就是命。现在你死了,这副身躯受伤无所谓,重要的是躯体里的灵魂不被冥器绞杀。” “哦~”知识点太多,段荛似懂非懂,想来夹着尾巴做鬼总不会错,凡是能躲就躲,小魂要紧。 “三扇门,三个鬼市,既然都是鬼市,那我若在此鬼市等待叫号投胎也是可以的吧?” 老者摇头,“不,你得回人门,人只有在人族的鬼市,才能在执念消解后踏上去往来世的路,如果你一直蹉跎于此,就永远都投不了胎。” 原本以为鬼市都差不多,打算就此找个角落蜷缩直至叫号投胎的段荛闻言,犹如立身被雷劈。 能有第二次睁眼的机会已然是珍贵无比,如果此次魂飞魄散,她无法确定自己还能再出现到另一个世界活蹦乱跳。 人的本能既是求生,此生已死便求来生。 “那我该如何回到人门呢?” 段荛以为这种听着难度就非比寻常的事,这老者不一定知道,她也只是心存侥幸挣扎一下。 “我只是个死了几十年的魔,上哪里知道这种事?” 果然,段荛想。 她欲行礼离去,不料身后的人还有后半段话。 “但是,我一个普通魔族不知道,未必就没有魔知道。待月亮初升,你抬头便能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阁,名曰‘宿月楼’。传闻那楼主神通广**力无边,是第一鬼市的无冕之王,说不定他知道你之所求。” 说完,那老者嘴里嚼吧嚼吧睡了过去。 她不好打扰,小声说了句“多谢”。 … 拜别好心的魔族老者,段荛踏上了脱离此地回人门的路上。 其实她还没在路上,上路的前提是知道目的地,恰巧,她就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目的地,只有个名曰‘宿月楼楼主’不知真假的线索。 她如无头苍蝇似的在鬼市长街口瞎转悠,就是不进去。 问她为什么不进去?答案很简单,害怕。 已知:自己是学业不精的人族修仙者一枚,鬼市长街里一魔吐口唾沫都够淹死她的魔族有若干。 求:她该就此认命等魔来杀,还是自行了断比较体面? 就在她认真思考选前者还是选后者之时,头顶红色的光辉霎时降临,照亮了原本昏暗的鬼市,那竟是一轮血月! 段荛昂首望天,便见堆云渐散,血月初现。一座华丽辉煌的宫殿,或称作楼阁更合适,矗立于云端,血月的红光映照楼身一侧,犹如古老壁画上的鬼殿魔宫。 “待月亮初升抬头便能见到的高耸入云的楼阁…莫非这就是宿月楼?” 上次被此世界的建筑惊艳到,还是她十岁那年拜入师母座下,站在师姐身后御剑凌空,一览凌霄派全貌时。 如果说凌霄派带给她的惊艳是想象中的恢弘磅礴、仙气袅袅照进现实,令人望而生畏的雅正端方,那她此刻仰头所见的宿月楼,则是她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其一丝一毫的诡丽魔幻。 那座楼只是矗立在那里,段荛便有了沉迷的**,这就是人和魔的区别吗? 直到现在,她才有了来到非人地界的真实感觉。 血月、楼阁等稀奇的事物她还没来得及打量思索个完全,就被忽而涌动的魔潮推搡进了长街。 看来天要我进魔窝。她想。 脑子里是‘来都来了’‘大不了死’‘死了拉倒’的想法,行动上是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边缘,两步一回头,三步一停止。结果就是和她设想相反,引得不少魔侧目。 “这丫头长得人模狗样的,竟是个贼吗?” 来鬼市不到一个时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魔评价‘人模狗样’了。 段荛面无表情地掸了掸袖子。 … 行至几条长街交错之处,路边的告示墙前很是热闹。 换做平时,段荛是决计不会掺和魔族的热闹的,但是,为了多获得些消息… “欸!麻烦让一让,让我看看!” “不好意思哈,借过借过~” “这上面写的啥呀?有好心人,啊不是,好心魔念一下嘛?” 此处的鬼看起来死状并不惨烈,很多甚至毫无伤口乍一看与活人无异,段荛这才敢开口问询。 一番凌霄派独门身法的灵活运用,段荛像条泥鳅似的终于溜到了第一排清楚地看见告示。 “宿月楼广招侍女,聪明伶俐,貌美如花…最佳?一月二十枚金河币,包吃包住…啊?鬼也有饱腹之欲吗?为什么人,不是,魔死了还要劳动致富啊?” 旁边的鬼闻言笑了,“一看你就是新死的吧?虽然鬼不需要吃饭睡觉维持性命,但等待投胎的日子实在漫长无聊,不如赚点金河币买些生前想要但没得到的,地上没有地下才有的,比如能捏来世相貌的重颜丹,吸附财富的增华佩,交换性别的铸身翦…” 这着实给段荛听愣了。 “捏脸吸财?不是说样貌都是爹生娘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 另一只鬼笑得癫狂,“话是那么说,可哪有那么多天生好命的?在地下,没什么是金河币买不到,改变不了的。我生前身体羸弱以至早死,这回我定要进天上的宫殿干他个几年买一枚锻体丸,我要长寿体健!” 段荛还在想那云端楼阁,和金河币和那些听着效用天花乱坠的丹药器物。几只女鬼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七嘴八舌的说着:“奴家也想进这宿月楼,不为别的,冲着宿月楼主‘鬼市第一美人’的名头,奴家就要去试试。” “是啊,我生前死后从未见过男儿身的魅魔,若能与这宿月楼主双修,嘶~修为、容貌皆能上一层楼,来世老娘就用不着再努力修炼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段荛一个头两个大,“这宿月楼究竟是个什么去处?” 周围的鬼七嘴八舌,吵得她耳边嗡嗡,只听见一句:“什么去处?天似的好去处!” 她闻言陷入思考,那个说想和宿月楼主双修的女鬼面露疑色的靠近段荛,“妹妹,我怎么觉得,我从你的身上闻到了奇怪的气息呢?” 说罢,开始光明正大的打量她,段荛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一息后。 “你莫非是人族?!” 一言激起千层浪,段荛想逃,奈何已经进了魔窝一时难以挪步,便硬着头皮说:“这位魔女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儿是魔族死后的鬼市,人族如何进得来?” 此言有理,但那女鬼不信,她靠近段荛,细嗅她身上的气息。 魔族身上自带魔气,通过周身的气判断她是魔是人原本不难,奈何告示墙处此刻魔满为患,全是为了看宿月楼贴出的告示,一时间魔气四溢,女鬼生前法力不高,死后也是个半吊子,况且人族的鬼入魔族鬼市实乃少见,女鬼怀疑了一会儿就被别的魔挤出魔潮了。 段荛不再停留,悄然离开了此处。 好险好险,差点就彻底挂了…方才那女鬼嗅我身上气息,莫非人魔是以气息分辨的?那为何她没嗅出我是人族?是那处魔满为患魔气四溢,才叫我侥幸逃过的吗? 刚才的事着实让段荛心惊肉跳,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确认暂时没有魔靠近后,深吸一口气,右手化掌运转灵力探视内里。 “原来人死了,修为还是在的呀,太好了,有了灵力,如果遇到了不得已动武的危险,起码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 云中宿月楼顶楼,层层红纱帐中,一丈美人榻上。难得于血月下熟睡,却在鬼市之中有灵力波动的同时瞬间睁眼,不由得叹气。 “我真是,难得睡个好觉…” 喜欢的话就请收藏吧。[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我来到未知的敌方地盘 第3章 第三章 我有亿点点怂这个地方 第一鬼市,永夜灯辉。 段荛靠着墙角睡了不知多少时辰,醒来后还纳闷。 “这活着和死了区别也不是很大嘛,一样能使用法力,一样会困。” 拍拍衣裳上的灰,段荛开始犹豫,是继续在这儿苟着,还是依那老者所言去寻宿月楼主以求相助?昨日孤身挤入魔堆已是冒险,若那楼主真的如老者所说神通广**力无边,她生前乃人族修士,人家能放下人魔成见帮她自然是顶顶好的事,可要是不帮她反而要杀她,她焉能逃? 可是,想回人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老者的善意相告,要想另寻线索在这魔族鬼市中免不了得和其他的魔打交道。一上来就遇上个没有人魔成见的魔已是难得,自己微薄的修为不足以支撑她去赌其他魔的善心。 段荛突然觉得有点头痛,活着的时候,她一天中最烦心的问题不过是‘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明早如何按时起床晨练’以及‘起床晨练后吃什么’,完了死了魂飞魄散的大事一股脑迎了上来。 算了,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既死之则安之,有图画就索骥。 决定上宿月楼一探的段荛,走出没十步就又停下了步伐。 她抬头看向那隐在云后只露出一角的‘天上宫阙’,犯起了难。现在倒是知晓宿月楼在哪儿了,在天上,可她该如何上去啊?御剑吗? 生前作为一名仙门弟子的段荛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御剑,但是,这是魔族鬼市哎,在别族的地盘上御剑,也太嚣张了吧! 正当她为怎么上宿月楼发愁时,一个信封伴随着些许不知名的红色花瓣在她的面前划落,她一把抓住信封,发现信封外不仅没有署名,不用打开也知晓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什么?天外来信? 段荛环顾四周,注意到有不少魔在观察她,或是说,观察她手里的信封。 有魔见她迟迟不打开这信封,颇有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思,“这可是宿月楼的请帖,只要打开,就能到那天上的好去处了!” 旁边的魔有的附和着,有得则一动不动盯着她手中的信封,段荛感觉自己再不打开下一息就会有魔上来抢。 她迅速翻开信封,这信封捏着感觉是空的,打开了竟是有东西的。 上面写着:“宿月楼广招侍女,聪明伶俐,貌美如花最佳…” 这绝对是段荛受到过的最没诚意的请帖了,虽然她也没收到过多少请贴吧,但像这种直接将告示装进信封充当请帖的,在哪儿没诚意的程度都该是独一份儿。 不过这宿月楼竟给她一个初入此地的鬼请帖… 段荛想到那告示上写的,恍然大悟。 “原来在此地,我竟是貌美如花级别的吗?真是惭愧,我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小有姿色,不过聪明伶俐一词倒很是贴…” 切字没出口,抱胸摸索下巴的段荛忽而眼前一黑,一股浓烈的香味刺激着她打了个喷嚏,顷刻间天旋地转,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已身处一座‘人’声鼎沸,奢靡诡丽的楼阁之中。 段荛:“…不仅没诚意,还缺乏耐心。”对宿月楼的印象一下多了两个形容。 身处何处她自是心中有数,以防万一,她拨开人群挤到一处桌前,问一个穿着清凉的女鬼:“敢问这位姐姐,这就是宿月楼吗?也不见有传闻中那般奇啊?” 所谓传闻,也就是她在告示处听到的那些对宿月楼的形容。 段荛站在宿月楼的一楼,佯装无意的往上看,黑漆漆一片不见顶,和喧闹拥挤、灯火明亮的一楼形成鲜明的对比。 段荛问的随意,眼神四处瞟,没注意到她搭讪的女鬼在回头瞧清她脸的那一刻就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巧得很呐,是你啊,妹妹~” 这声妹妹喊得段荛好不透心凉,一楼那么多人,她问谁不好,偏问上个先前遇到过的。 眼前这个左肩纹饕餮,右肩画牡丹,一头金钗晃啊晃,容貌隐在厚重的妆容下颇有厉鬼模样,正是先前在告示处说想和被誉为‘地下第一美人’的楼主双修,并出言怀疑她是人族的那个女鬼。 段荛想逃,可此刻最是不好逃的,也不知一楼摆这么多桌子,每张桌子前都挤满了人是在做什么,她光是保持站立就已经很费力了,更别提面前还有个魔紧盯着她。 “哈哈,好巧啊,姐姐。”段荛道。 “谁是你姐姐?”女鬼不屑道,“看来这宿月楼挑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就你这种胸前背后没二两肉的豆芽菜也能收到通过第一轮的采选,切。” 段荛疑惑。 首先,不是你先叫我妹妹的吗?我叫你姐姐就不行啦?其次,胸平怎么啦?各位都玩儿上二十一世纪没有的魔法(法术)了,还歧视平胸呢?!我平我骄傲,我为门派省布料! 最后,什么采选? 大大的问号萦绕心间,她只是收到了类似请帖的东西,没参加过什么采选啊?难道她收到请帖的时间太晚,已经错过了第一轮采选? 这鬼像是锁定她一般,又凑到她的身边嗅来嗅去,非要从她身上嗅出异族的气息才罢休似的。可她又身处魔满为患的地方,且她在意识到魔族可能是凭借气息分辨异族后,就在自己的身上下了敛息咒,任这个法力低微的女鬼闻也闻不出个一二三来。 女鬼的确疑惑非常,在长街告示处的时候她还依稀能从这个丫头的身上闻出点什么来,现在却是毫无异族气息,当真奇怪。 “不过,方才采选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到你?今儿个不是宿月楼门开的日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啊! “咳,采选的时候我当然在,只是姐姐你眼高于顶没看见我啦。” 女鬼追问:“那我问你,采选是在几楼?具体考了什么?考官又有几位?” 如果她还活着,额头豆大的汗水早就暴露了她的心虚,但她死了,一时打量还算正常。 就在她不知该蒙什么答案糊弄时,昏暗寂静的宿月楼二楼骤然亮起,一盏盏华丽的灯台如一只无形的手,勾起楼下诸人的下颌,拂过中央茶室的红纱,曾狠狠吃过熬夜挑灯近视眼的苦,这辈子呵护双目眼力极好的她,清楚地看到红纱扬起时露出茶室门上的匾额:缘如水。 嗯…淡淡的三个字和这看似销金窟的地方真是格格不入呢! 段荛眼睛滴溜一转,哼了一声,“你问我就要答吗?切。”附送一个白眼。 “你!”女鬼登时被气得跳脚。 两个穿着相同容貌相似的侍女,一人持着一根两尺长的金杖从楼上的茶室缓缓走出,原来这茶室是没有门的,或者说,从外面来看,整个二楼都没有门,层层红纱便做阻。 “今日奖罚:一万金河币换一颗锻体丹;连输十局者留一只手臂做烛台。”女子的声音婉转,说出的话却令段荛大吃一惊。 什么玩意儿做烛台?手臂? 女子话音刚落,每桌旁都至少有三四个鬼突然放声嚎叫,结结实实吓了段荛一跳。 她目测一楼内有百余张长桌,这一下子至少有三四百个鬼断掉了手臂,她不明白为何已经是鬼了,这些断掉手臂的伤处怎还能流出汩汩黑血?这流出的黑色液体是血吧? 段荛目睹此景,很快想起城墙处老者说鬼的躯体伤害无碍,重要的是不被冥器所伤。方松了口气。 不过这百鬼断臂的…恶景,当真是残忍极了,令人不适。 旁边不知为何认定她是异族的女鬼瞧着她被吓到的样子,冷笑道:“没见过这种场面?稀奇。死了成了鬼,该有的痛楚一样不少。只是血是变成了黑的,肉是少了不会再长的~” 这下子,段荛再度环顾四周,将痛苦的、麻木的、癫狂的众鬼神色收入眼中,她方知自己来的这是个什么地方。 “一万金河币就能换到一颗锻体丹?今天谁都别想赢过老子,来世的魔将老子做定了!” “我才连着输了五局,不打紧!我生前运气很好,时来运转迟早的事!” “不,不过是一条手臂,断了一条还有一条…再来!我老子来世要做有钱人!“ “…” 这里简直是拿人(魔)不当人(魔)的炼狱,一句话就能玩弄同类灵魂的赌坊。 自那两名侍女宣布今日的‘奖罚’后,本就喧闹的一楼更加吵嚷。地上黑色的血液没有气味,段荛却总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很快,地上的血液没有了痕迹,无人打扫自行消失,她觉得和仙门的退尘咒类似。 心中升起的恐惧不待彻底发作,段荛的注意力就被一个穿着与二楼那两个侍女相似的紫衣女子吸引去了,倒不是因为那女子有多特别,主要她貌似在向段荛走来。 眼看那女子离自己不过十步之远,段荛下意识转身欲离去,谁料她刚转身,那名紫衣女子就瞬移至面前。 段荛惊,这是什么身法?还是说是成鬼后自动解锁的技能?那为什么她没有解锁? 她的想法总是像踩着香蕉皮一样,从已知的一个点出发,滑着滑着,就不见踪影了。 “两位姑娘留步,接下来的侍女采选在二楼举行,请随我来。” 在她施敛息咒确认那纹饕餮的女鬼再闻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气息后,段荛便不再将她放在戒备名单之首。 目光移到了前面的这位… 在不知其实力深浅的情况下,段荛不敢多行刺探,生怕这是个厉害角色,一靠近就看破她的小小敛息咒,将她斩于此地。 侍女将两鬼带至二楼,采选之地正是‘缘如水’。 一入茶室,便见美人各色,百花齐放,穿着清凉。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段荛颇有种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之感,恨不得张十双眼睛将每位美女都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才好。 和她一同进来的女鬼见此颇为不屑,嗤笑一声后便不再同她多费口舌,找了个女鬼密集的地方说话去了。段荛不予理会,继续欣赏,她的无视气得那女鬼离开前狠狠跺脚,嗯,跺的是她的脚。 莫名被踩了一脚的段荛不以为然,起码身边没有个时时认为她是异族的鬼盯着了。 [撒花]第三章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我有亿点点怂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