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当了斯托卡》 第1章 第 1 章 摇滚声震耳欲聋,夏日映春等在红怪酒吧后门旁边的小巷里,捂耳朵时,两个人搂搂抱抱撞了进来。 一个男人把另一个人推在夏日旁边,唇舌相触发出的黏腻声让她十分烦躁。 性/行为,下城区随处可见的场景,就算已经看了十六年,她还是觉得恶心。 想到交易地点不可随意更改,夏日皱了皱眉头,出声道:“嘿,这里还有人呢。” 男人火急火燎间已经把另一个扒了个光开始运动,猛然听见夏日的声音,刺激得“呜”了一声,又借着白色动了几下,这才扭过头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小子,看不得就回去找妈妈吧你。” 相贴的胸膛分开,搂着男人的细白手腕在酒吧霓虹色灯光的照耀下,夏日看见了上面的数字标记码,sex—478694,性/爱仿生人。 粗暴的对待下,夏日看见478694的身躯已经出现裂痕,但这事她没法管,毕竟那是仿生人。 仿生人非人,没有一条法律会保护它们的权利。 就算男人和夏日一样,是帝国第三文明下,一颗贫穷星球里的下等公民,也是远超仿生人的存在。 夏日撇过眼睛,无视耳边的污言秽语,第一次仔细看向墙壁的涂鸦。 男人离开后,478694**着躺在布满脚印的衣服上,空茫地睁开绿色的义眼,看向布满尘霾的天空。 夏日没有半点羞涩,目光扫过它破损的仿生皮肤、无法闭合的下/体、漏电的膝盖,脏到不能看的衣服,啧了一声,脱下风衣丢给478694,简短地说道:“自己穿。” 478694看了夏日一眼,撑起身体穿上,手肘移动时,电光在破损处偶尔闪过。 等纽扣全部扣好,她指着巷子口道:“现在离开。” 478694低下头,遵循命令走了出去。 夏日呼出一口气,拿出通讯器给客户发消息。 夏日:你迟到了。 丁鸹:马上,马上 消息收到的瞬间,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跑了进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几下后,突然抬起脸,打招呼说:“夏日,你来的,来的也太快了。” 朦胧的灯光下,夏日看见他瘦得颧骨突出的脸上多了一双眼睛,此刻,两黑两红的眼球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夏日两只手臂环抱在一起:“故意的?” 丁鸹笑嘻嘻说:“没被吓到啊——” 夏日从口袋里拿出货物,玻璃管内装着透明的液体:“你还有钱装义眼?这次的药都是你找黑/帮贷的款吧。” 丁鸹接过货物,小心翼翼看了夏日一眼,见她不喜欢,藏起沮丧大咧咧说:“装着玩的,没连接大脑神经,便宜。” 视线从红色眼球上划过,夏日懒懒说道:“你爹昨天说他把心脏卖了出去,没钱给你还。” 青年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试管,带着试探,笑着说道:“夏日你不是在给黑/帮跑腿赚钱吗?” 夏日嗤笑了一声:“找我借钱?你和我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没关系,只是我暗恋你七年而已。 丁鸹眨了眨四只眼睛:“我两同班三年,交情不浅。” 夏日表情不变,迈开腿,准备越过他离开。 丁鸹急切道:“这就走?不找你借钱,我两说说话行不。” 夏日:“说。” 丁鸹指着红怪酒吧,眯起眼睛,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今天上城区的小姐少爷们来这过生日,出手那叫一个阔,八十八万星币的蓝色幽姬说点就点,嘿,还点了两套,除此之外,全场免单,酒水任喝。怎么样,跟我进入玩玩?” 夏日:“......” “那——”青年拖长了音,眼珠子乱转,看见角落里沾着脏污的衣服,色/情地舔舔嘴巴,揶揄地看向夏日道:“我带你去找那群仿生人消遣,听说俱乐部来了一批新货,很会玩。” 嘴里越是花花,他心里越难受。 反正夏日不可能看得上他,丁鸹干脆破罐子破摔,差印象也是印象,交易关系怎么不算关系,既然够不着月亮,那就把她拖进泥潭。 夏日:“......” “欸——” 丁鸹话音未落,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突然在整个下城区拉响。 一秒后,又突然中断。 丁鸹生气道:“谁呀,玩这么大。” 不知道打扰他和夏日相处了吗。 天空传来异响,几百颗“陨石”从天空坠落,火焰拖长尾巴,发出炫目的光亮,流星状的美丽转瞬即逝,“陨石”砸在下城区,瞬间带来灾难,咒骂声立即沸反盈天。 惊吓过后,丁鸹大笑了起来:“要是落在上城区就更爽了。” 夏日没说话,她相信自己直觉,如果只是陨石砸向下城区,不可能会拉响防空警报。 她默不作声暗中戒备。 丁鸹看了会远处的火光,注意到夏日一直没出声,转过头来问:“怎么不说话?” 夏日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她看见一只异形生物突然出现在巷口。 透明的两米高的身躯逐渐凝实,黑色鳞片覆盖全身,在光下闪着珠光色,线条流畅,弯钩状的前肢,还有那双无机质的甲壳复眼。 是虫族! 她的心跳砰砰直响,沉重的心跳声不断在耳朵里回荡着,好像心脏要冲破耳膜跳出来一样。 丁鸹一无所知的眼睛里满是天真,脸上还带着喝酒的红晕,正等着夏日的回答。 夏日知道他,体力不济,智商不足,绝对的拖后腿的存在。 转瞬间,她已经做好决定。 夏日疾速向他靠近:“我喜欢你。” 丁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真的吗!!!我......” 话未说完,夏日已经一脚将他踹了出去,顾不上看,她立刻朝巷内加速跳跑,踩在堆放的空啤酒瓶的箱子上,翻越墙头。 风将她的衬衣吹起,墨色头发翻飞,在发尾消失在墙头的瞬间,浓郁的血腥味涌入夏日鼻腔,她听见了虫族咀嚼“脆脆饼干”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断响彻在黑夜中,到处都是虫族,但却没看见军队出动机甲,她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被放弃了,没有救援。 夏日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她得去上城区,那里一定有离开的飞船。 去上城区,浮空艇是最好的选择,可惜想要只能去抢劫黑/帮老大。 火力不足。 下城区建筑拥挤,上城区来玩的富家子弟如果乘坐浮空艇来,也只能停在黑/帮老大家里。 还是火力不足。 夏日只好打消抢浮空艇的念头,转而去抢一辆车。 确定了目标,她握紧枪,直直朝着红怪酒吧前门的停车场奔去。 她跑得狼狈不堪,全身汗涔涔的,满地的尸体让本就不容易的躲避跑变成了躲避跑加障碍跑。 在发现子弹无法穿透虫族外甲后,武器就从对准虫族变成了对准同类。 绝望的下城区子民期待着虫族吃饱了,就会停下进食。 躲过一颗又一颗子弹,夏日咬着牙往前冲,抢到车才能活下去!所以她一定不能停下! 还有一百米了。 一颗子弹擦着胳膊飞过,血顺着步子流了一地,她完全感知不到疼痛,大步大步地抬头往前冲。 额头的汗珠流进眼睛里,涩得她不停眨眼。 已经能看到车了,夏日露出一点笑意,紧绷的肌肉直到砸开车窗的那一刻才放松下来。 她把手伸进车内,按下...... 砰——轰隆—— 红怪俱乐部倒了,废墟瞬间将夏日映春淹没。 头顶传来剧痛,血从额头流下,滴在睫毛上、鼻梁上,唇上,在舌尖尝到铁锈味后,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不断下沉,在绝对寂静间听见好似浮冰咔嚓破裂的声音,夏日缓缓睁开眼睛。 她悬浮着,亿万兆的星球铺陈在她身下,那一刻,时间按下快进键,她看见了宇宙的毁灭与新生,瑰丽绚烂又无比虚无孤独。 “想活下去吗?” 声音遥遥传来,不需要任何提示,夏日的视觉、嗅觉、听觉、触觉、感觉都在告诉她,祂是【神】。 意识到自己已死或者将死,她心如止水,对这个充满诱惑力的选择不置可否,反而抬头问道:“我妈还活着吗?” “否。” 她的眼睛因为直视神明灼烧自燃,夏日仍仰起脸,脊背直挺:“我另一个妈呢?” “否。” 她的腰终于弯下,整个人散发着灰败的气息。 夏日知道自己该向其他人一样,潇洒地骂一句脏话,在做出对死了妈不屑一顾的模样后,对【神】说她要活下去,可她做不到。 迟来的跑马灯终于追上夏日,不受控地,她最珍贵的记忆翻涌了上来。 破败的幼稚园内,唯一的老师因为斗殴过火被黑/帮拉去教训,夏日和几个女孩头挨着头说悄悄话。 “我爸说他要给身上再搞一个洞,最近拍黄/片流行这个。” “你这算什么,我妈说赌场出千才害得她输掉的,等我器官长好了就卖掉再梭/哈一把。” “你真惨,大人为什么总不靠谱。我爸上次和骗子私奔,现在就剩一个脑袋了。我爷爷说没钱管他去死,明天他的脑袋就该烂掉了吧。” “你呢,夏日?” 夏日把桌下结网的蜘蛛抓在手心把玩,耸耸肩说:“我妈让我别去烦她两个,我都几年没见过人。” “逃课吧。” 下城区潮湿的带着腥臭的风吹起她的黑发,夏日记得自己有把那只六眼蜘蛛好好安放在水沟里。 蹦跳着上楼,推开门,空无一物的客厅里,她看见妈妈站在窗边,听见动静走过来,递给她一张薄纸。 夏日把文件抬头缓缓念出声:“财产公证书?” “什么意思?” 克蓝指着那间只有一张床的夏日睡觉的房间,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是你的了。” 那是一间只有三平的房间,窗户因为老化只能推动一半,床脚矮了一截睡上去会咿呀作响,凳子是垃圾场捡来的废弃油桶。 但是啊... 但是... 夏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那是她的财产了。 第一次对“家人”这两个字有了实感,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茕茕孑立的彷徨与痛苦一下如泡沫般破碎,在那空寂的客厅里,“我认可你了,妈妈。” 回忆散去,夏日低着头,臣服地露出后颈,嗓音带着沙哑和干涩:“代价是什么。” 【神】的声音飘忽如雾,上扬的尾音泄露出些许欢愉:“一个问题,你是主角吗?” 夏日被这无厘头的问题弄得有些茫然,她想了想,抛弃一切花言巧语,诚恳地说道:“我一定是个反派。” 【神】:“那就去寻找你的【主角】好了。” 不等夏日回复,坠空感在她身体的每一丝缝隙里绽放。 再次睁开眼睛,微弱的光点里,被碾压成泥状的碎骨和血肉逐渐修复,几行亮色的文字浮现在她的视网膜里。 [人物:] [主角值:] [注视值:100%...99.93%...] [备注:神曾注视过你] 不需要说明书,这几行字的意思自动进入她的脑海。 成为斯托卡反派,变态一样注视着【主角】,注视值清零人也就死了。 夏日看着头顶【神】指示的出口,心情复杂。 双手撑住洞壁,双脚用力蹬,整个人一点点往外挪的过程中,夏日思量:“【主角】?能杀死吗?” 第2章 第 2 章 夏日从洞口探出头环视,天蒙蒙亮,下城区已成废墟,一片死寂。 坍塌的楼板中不时探出几根扭曲的钢架,血腥和硝烟久久不散,千奇百怪的尸体到处都是。 没看见虫族,夏日从洞中跳出,动作迅速把周围500米内的尸/体都摸了一遍。 死亡时间不超过2小时,不至于发臭长蛆,她还是小心地将卫衣领口拉高遮住口鼻,单手拿着钢筋熟练地翻找。 找了一块凸出地面勉强能当掩体的地方,她把怀里抱着的战利品放下,背靠着掩体迅速挑选能用上的东西。 五把大小不一的枪,夏日躲在地上,手指灵活拆开零件检查,选出其中性能最优的两把。 又飞速将子弹按照型号摆好,匹配的子弹装满弹夹后,剩下的分别放入工装裤左右口袋。 双枪足矣,再多反而是拖累。她把剩下三把枪肢解成零件后,先是拿走几个关键零件,再把剩下零件杂糅在一起,最后抛向四周,确保其他人哪怕是在大脑装了内置AI也没办法凑齐一支枪。 做这些时,夏日脸色冷酷到极点,人与人的战斗里谁留情谁留命,她没想过输。 去掉枪和子弹,地上还剩下一个打火机、一卷绷带、一瓶巴掌大的高度酒以及一个钻戒。 把口袋装得满满当当,夏日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干活时还不觉得,停下后视网膜上数字的存在越发明显起来。 [注视值:98.25%] 她估计距离醒来不到半个小时,简单计算可得,100%的注视值等于一天的生命,也就是说她必须在一天内找到【主角】。 不过几秒,她已经做好计划,找到【主角】、水和营养液,开车去上城区,坐飞船离开。 至于细节完全随缘,毕竟下城区的第一认知是你可以有计划,第二认知就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废墟里红怪酒吧霓虹色的招牌引人注目,前不久刚换的充能款没能让酒吧生意红火,这时倒是方便了夏日定位自己家的位置。 西北36度方向1.3公里,往上六层楼高的位置,那里是她的三平方小屋,现在也成废墟了。 她静静注视着,转身离开前的最后一撇,留下一声遗憾的、释怀的、怅然若失的叹息。 对她妈和她小妈死亡的情绪迅速消散,之前的失态和现在的这一声叹息是夏日能给出的一切。 毕竟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只是双亲爱情的赠品,她妈叫克蓝,她小妈叫狄·丘比,夏日映春四个字怎么也跟这两个名字扯不上关系,一看就不是一家的。 离开时,比起克蓝的音容声貌,夏日想的更多的,是她两的遗产。 她在心里计算着,她妈的钱肯定全花在星网上了,这位日光月光年光没什么好惦记的,她小妈的钱百分百全给了她妈,这个月余额不知道还有多少,想着想着,她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靠啊,狄那个坑货不会把我卡里的钱也转给克蓝了吧! 夏日黑色瞳孔里的情绪波动比听到她妈死了还大。 可惜全星球的网都断了,此刻没办法查。 不行!没查到余额完全放不下心。她不想从虫族这逃出生天了还得去别的星球捡垃圾过活。 要是狄真的该死的把钱转走了,我就多摸几次尸,找点值钱的带走。 夏日下定决心,转身向红怪酒吧走去,她确信多刨几下那里一定能找到收支机,只要输入卡号和密码,没网也能知道余额还剩多少。 红怪酒吧的废墟边缘,没刨到收支机,夏日决定再往里走几步,再找第三个“最后一次”。 脚刚踩出一步,视网膜上的字体逐格增加。 [人物:诺·帕尔] [主角值:70%] [备注:他说,他有罪] 主角? 哪儿? 夏日左右前后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默默放在了脚下,思量人应该是没逝,移回踩下的右脚后,纠结该不该把人挖出来。 夏日听狄讲过好几次她和她妈的爱情故事。 她妈,克蓝·口口,姓氏不可知,据狄口述的爱情故事所说曾是豪门大小姐,就因为在一个雨夜救了被人追杀的狄,报恩成了报仇,和之前是杀手,追求期间改行当小偷的狄结了婚,自此阶级下落,以前再靓的能源炮都能随便丢着玩,现在只能窝在穷卡拉星上星网打机甲战。 她小妈,狄,一个连姓氏都是遇到她妈后现取的没文化拳馆老板,前十八流小偷,前前三流杀手,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让豪门继承人跟着她私奔。 见人第二面,告白还是老土的“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你比帝国武器库的光甲还要耀眼,这位女士,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夏日小时候还和她妈说,把她送回姥姥家,她愿意去争家产养她妈。 结果狄嘲笑她说:“你知道你这样的在你妈老家叫什么吗?” 夏日表情无辜:“叫什么?” 狄眼都不眨在星网机甲战斗模块下单了最新的武器,幸灾乐祸地说:“叫小杂种,你给你妈家扫地人家都不要。” 自此,夏日从她两爱情故事里得出了一个真理:路边的女人/男人/仿生人别乱救。 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反正是最底没有阶级下落的余地,下城区还能有主角?看下脸又不要命的诸多念头下,夏日把这个叫诺的家伙挖了半截出来。 金发雪肤,五官轮廓柔软漂亮,缓缓睁开眼时,钴蓝色的眼瞳清澈见底,身上还带走轻微的醉人酒香。 上城区的长相。 夏日用相当冒犯的眼神看向他眼睑的弧度,低下头,黑色的短发往下垂落,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锁死了诺的视野。 诺只能看见夏日近在咫尺的脸。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夏日突然张口说道:“五百万,支持现金。” 诺一脸茫然,没跟上话题。 夏日抓了一把旁边的土,恶劣地从指缝露了些下去。 诺吸入后立刻咳嗽起来,长而翘的睫毛立刻被泪水浸湿。 夏日用恶劣的语气说道:“你的命,五百万,懂了吗?少爷——” 诺眨眨眼睛,泪水带走异物后,清亮的眼瞳注视着夏日,斯文地说道:“可以,请您救我出来。” 夏日翘了翘嘴角,拍拍手上的灰,粗暴地把诺挖了出来。 诺坐在地上缓了缓,站起身礼貌地说道:“谢谢您的搭救,我是诺·帕尔,不知是否有幸得知您的名字。” 对这文绉绉的用语,夏日怎么听怎么别扭,语调古怪,嘲讽道:“亲爱的诺·帕尔,你可以叫我XR,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一束玫瑰。” 诺的脸一下红了。 夏日对少年的脸红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直白地说道:“现在我是你债主了,在还清债务前,你得跟着我。” 诺把袖子折上一折,手指按在腕上的星脑上:“我现在就可......” 悬浮光屏上显示的“网络无法连接”让他突然失声。 夏日笑出了声,侧身让诺先走:“走了,我两得找辆车去上城区。” 诺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上城区。” 夏日:“那你待在下城区喂虫子?” 诺懊恼地低下头,以往他接触的都是捧着他的存在,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又可笑。 夏日指了方向后,跟在诺后面走。 神给的注视值还没清零,在还没摸清诺的性格和底线前,夏日觉得越早和他绑定越受限,万一这个一看就不能打的小少爷今天gg了,她总不能陪着死吧。 夏日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少年的脊背,开口问道:“你喝了多少酒?” 诺正在抚平衬衫袖口上的褶皱,闻言回头道:“我没有喝酒。” 夏日警惕着四周,随口道:“八十八万的蓝色幽姬,点了不喝,拿来玩吗?” 诺慢下脚步,和夏日并肩:“你怎么,算了。她们说这个摆起来好看,我才点的。我不喝酒。” 手臂摆动间偶有触碰,夏日挪开了距离:“喝酒口渴,现在可没水给你。” 诺弯起眼睛,语气里有藏不住的雀跃:“你渴了吗?我可以去帮你找水。” 夏日:“比起水,我更需要车。只要我两能到上城区坐飞船离开,水要多少都有。” 她抱怨道:“都这么久了,机甲救援的影子都没看见。” 诺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睛里夹杂着为难与悲伤:“不会有救援了,养一个机甲军队太过昂贵,我们星球出不起这个价格。” 夏日听得生气,把火气压回心底,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要几个八十八万?” 诺脑中嗡嗡直响,脸涨得通红,片刻后渐渐褪去,肤色惨白,嘴唇抿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沉默,空气寂静地可怕,走在沙沙的废墟之上,夏日微微张开嘴轻吸了口气,情绪渐渐冷却后,觉得自己说那话也是好笑,一个底层下等人还关心起星球存亡来了。 只是有点忍不住,在听到上等人用歉意的语气说经费不足的时候,她想,就因为那可数的N个八十八万,我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吗。 夏日转了转手里的枪,说道:“虫族出现的时候,我就在红怪酒吧后面的巷子里。” 真话。 “我一个叫丁鸹的朋友,说里面酒水免单,让我一起进去玩。” 真话。 “然后他死了。” 真话。 “死在我的面前。” 真话。 “被虫族吃掉了。” 真话。 夏日侧过头去看他,唇边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对了,忘了和你说,生日快乐。谢谢你曾带给他一个美丽的夜晚。” 假话。 诺默然无语,如同在避蛇蝎猛兽一样躲避着夏日的视线。 夏日很快抓捕到他眼中的愧疚。 图穷匕见,她慢慢问道:“诺,你知道虫族是怎么回事吗?” 第3章 第 3 章 讲台上星际史老师平淡无波的腔调简直催人欲眠,窗外裸露的电线热到鸟都不愿意停留,制冷设备时好时坏,丁鸹(gua)身上的无袖背心已经湿了一遍又一遍。 左手提着湿漉漉的刘海,右手胡乱在脸上抹着,指腹摸着燥热发红的额头,触感实在奇怪,他不禁皱起眉来。 趁着手掌蹭过眼睛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往右前方一撇,看见空荡的座位,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夏日映春怎么还没回来。 初升高考试就在一个月后,丁鸹不觉得她会在这时候逃课。 讲台上的老太太课上得糟糕,背景却是实打实的强悍,只要能拿到她的推荐信,下城区重高的教学资源将会无限度向夏日倾斜,哪怕想考星际第一军校也不是没有可能。 讲台的视线已经是第五次扫过这个角落,丁鸹抠着腕上的光脑,心中急躁不安。 他恨不得立刻发送消息给夏日映春,问问她到底在干嘛为什么要翘掉这么重要的课都在这个老太婆面前献殷勤整整两年了这个时候放弃是不是脑袋短路了。 但是不行。 对夏日映春而言,他不过是个住在楼上的陌生人。 薄薄的楼板隔音实在糟糕,他知道夏日会在早上5点起床,5点半蹲在奇乱小街,从黑/帮手里拿货把致/幻剂卖给酒鬼赌鬼,她和那些人关系很好,拿到的货成品总是更纯更烈。 他知道她会在半小时内出手所有货物,拿到提成后回到房间从门板背后取下背包,背带上的金属条相碰每次都会发出一声轻响。 包里是防护服和面罩,6点半是下城区倾倒上城区垃圾的时间,她得跑步去下城区边缘赶在大部队之前在茫茫的垃圾山里找到“宝物”。 运气好,她会捡到还没过期的营养液、珍稀金属、高档机器玩具、以及可以卖出高价的宝石珍珠。 运气不好,她什么都捡不到,放眼望去满地都是烂香蕉皮、烂苹果皮、烂榴莲皮、烂窗帘、烂塑料袋、以及她膝盖处烂掉的补丁,烂掉的食物混杂着不远处污染水的味道,面罩也隔绝不了那股恶臭,耳边全是绿头苍蝇的嗡嗡声。 他知道夏日要是捡到好货,回来会奖励自己一支高档些的营养剂,比起低档营养剂,开启时高档的声音总是更短更脆一些。 他知道夏日会在7点40准时回来,洗澡换上校服后匆匆跑去学校,从窗户往下看,他会看见飞鸟一般孤独的背影。 她两的交集仅有一次。 丁鸹记得是4月14日的凌晨3点24分,三振对方出局,他赤脚来回踱步回味对面王牌不甘的扭曲表情,想到兴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一套收操。 砰!砰!砰! 急躁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追忆,开门后,比言语先来的是一个硬邦邦的拳头。 丁鸹懵在原地,他呆呆看着夏日,对面的女孩瞳孔亮得可怕,压抑的气压充斥在两人之间。 血顺着指骨滴答往下流,夏日映春的语气冰冷到可怕:“你**磕嗨了大半夜在楼上跳踢踏舞?” 丁鸹捂着鼻子,嗓音闷闷地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会了。” 砰! 门被狠狠甩上了,他这才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是夏日映春,他张着嘴巴半天也闭不上,不住地深呼吸,咸湿的鼻血全流进了嘴巴里。 和我说话的是夏日! 她和我说话了! 慢慢地,他捂着嘴笑了起来。 丁鸹知道她却是在更早以前,早到他还在上小学三年级。 下城区本地网络信号都不好,星网更是一个月里有29天零23.999个小时连不上,除了基本的社交功能,其他要用上AI辅助或者跨星球交流的功能卡到爆炸。 沉迷网络也得有那个条件,对下城区的小孩来说,打架当街溜子是最常见的娱乐活动,棒球这个还是上城区文艺复兴带来的风潮。 当时他正跟一群人在土堆成的粗糙棒球场上练习,这里是他们猛虎帮打下来的“地盘”。 一个胖子叽叽哇哇就跑了过来,打断了丁鸹的投球。 “不好了——” “虫子他!!!” 猛虎帮老大,一个染着红毛的五年级小学生,放下举着的球棒,拉着嗓子吼:“讲重点!有点素质,兄弟,别跟电视剧里的炮灰一样成不成啊。” 胖子停下脚步,咽了下口水:“虫子被人抓着吃虫子了!” 虫子,猛虎帮老二,喜欢用虫子捉弄女生男生的四年级小学生。 丁鸹看见对面的捕手站起来正在脱了护具,自己也踢踢踏踏往他那走去。 他听见捕手幸灾乐祸道:“嘿,这他不是活该。” 丁鸹知道捕手早看虫子不顺眼了,要是玩楸型虫这一类长得帅气就算了,偏偏虫子喜欢玩软体的蠕动的长条的。 红毛老大语文学的不错,拖长了音说:“讲细一点,时间、地点、人物、前因后果。5w知道不。” 胖子一脸崇拜地看着红毛老大——丁鸹觉得他的表情是装的。 “是!” 胖子看了一眼光脑:“时间,12分钟前。” “地点,四年3组教室。” “人物,虫子,夏日映春。” 胖子挤眉弄眼地说道:“起因,虫子把虫子放进夏日映春的书包里,我的姥姥哎,多大仇,放了十几条。” “结果,夏日映春冲进虫子教室,她把虫子压在桌上,然后把书包里的虫子一条条拿出来塞进虫子喉咙管里。” 丁鸹注意到有些人的表情已经不适了,一副想呕的样子。 红毛老大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这个春日哪个班的。” 胖子指了指丁鸹说道:“呱呱呱隔壁班的。” 红毛老大:“呱呱呱,你说说看,这个秋日什么来头。” 丁鸹绞尽脑汁才想起和夏日映春有关的只言片语,一个带有嘲讽性的外号——垃圾堆上的大魔王。 垃圾堆是指,夏日映春这个人会去捡垃圾卖钱。 大魔王是在这人把全班所有人揍了一顿后加上去的后缀。 丁鸹听这消息听得早,后来夏日映春在她们班的外号变成了大魔王或者you know who。 丁鸹假装皱起眉头,眼睛向上转了半圈,回答说:“这个秋日,没听过。” 红毛老大一挥手:“无名小卒,行,走,给虫子找场子去。” 红毛老大扛着球棒走在前头,胖子跟在后头眉飞色舞地讲:“你们晓得虫子为啥放虫子在夏日映春包里不。” 在得到零零碎碎几声“为什么”的回答后,胖子扬高了声音说:“嘛呀,虫子觉得人家长得俊,想追人呗——” 红毛老大往捕手那扬了一下下巴,捕手心领神会,把胖子从后面乌泱泱二十几个人里抓了出来问:“带路,知道人在哪里不?” 胖子忙点头:“晓得,虫子讲了,人家是好学生,这个时候肯定在班上上课。” 后来回想,丁鸹觉得他们就像前仆后继的炮灰团,一个个上去找着打脸。 等二十几号人到了地方,胖子主动凑到门边看了一眼,压低嗓子说:“老大,在呢,就一组三排黑色头发那个。” 还在上课,逃课老师不管,但挑衅老师权威这种行为可不是能被放过的。 他们一伙人排成一排蹲在走廊上,等夏日映春下课。 说话也不敢大声,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丁鸹觉得这个举动太蠢了,他都看见自己班坐后排的同学投来的看热闹同时又带点鄙夷的目光了。 蹲在门口,他觉得全身刺挠,丢脸得很。 捕手先受不住了,看了红毛老大一眼又一眼,丁鸹看得心急,心里碎碎念:“你倒是说啊!别让我跟着傻子一样蹲这了。” 捕手啧了一声,压低了嗓音说:“老大,我去把夏日叫出来,在这等30多分钟打击兄弟们士气。” 红毛老大做沉吟状,看了一圈,做作的点了下头:“去吧。” 捕手动动腿转转腕,气势汹汹地走到教室门口,嗓音洪亮:“报告,老师,夏日映春的家长在校门口等她。” 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捕手一眼,小学生这点伎俩可瞒不过她,她对夏日的印象极好,和蔼地问:“夏日,你是先上课还是?” 夏日轻飘飘看了捕手一眼,把桌上的书向下盖住,礼貌地回复道:“老师,我出去一趟。” 看见夏日出来的那一刻,二十几号人刷一下站了起来,红毛老大上前约战,姿态高傲,声音小小:“虫子是我们兄弟,你打他就是跟我们过不去。看你是女的,你选一个单挑。” 夏日映春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你了。” 周围的人都压低声音笑了起来,能当老大的自然有两把刷子,红毛的鞭腿极重,对小学生来说一腿下去得骨折。 丁鸹没笑,他好奇地看着夏日映春,她看上去太过冷漠,身前站了二十几个人也没一点动容,明明名字里带春和夏,却像是冬天的冰刃一样寒冷。 “走!” 一群人回到棒球场,把夏日和红毛老大围在圈里。 “老大,轻点啊。” 调戏。 “那个叫夏日的,撑过一分钟啊。” 挑衅。 “输了跪下学狗叫。” 侮辱。 夏日映春不为所动,平静地看了红毛一眼,两人同时出手。 砰,咔嚓。 第一声是拳头砸在骨头上,第二声是膝盖跪在地上断裂的声音。 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他们本以为红毛老大打架已经够狠了。 丁鸹站的很近,他被夏日映春那一瞬的攻击性炸到头皮发麻,本能地感受到一种颤栗,神经瞬间兴奋。 红毛低垂着头,呕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吐了一口又一口。 对于这群小学生来说,他们第一次知道人能流那么多血,原来血比染的红毛要暗得多。 夏日映春静静地看着,其他人震在原地,完全不敢说话。 她叹了口气,指着鞋子上的浓稠的血液说道:“你把我的鞋子弄脏了。” 丁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夏日映春,瞳孔轻颤着,即便下意识遮掩,也掩盖不住心的悸动。 从那天起,他想尽一切办法靠近夏日映春,成为她的同学,成为她的邻居。 不敢和她说话,不敢和她对视。 他总是在猜她会喜欢什么,可每次都猜错。 她不喜欢艳丽的鲜花,不喜欢柔软的玩偶,不喜欢啤酒、白酒、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不喜欢气球,不喜欢致幻剂,不喜欢珍珠,不喜欢棒球,不喜欢戒指,不喜欢承诺,不喜欢哭,不喜欢开玩笑,不喜欢头发过肩,不喜欢留指甲,不喜欢派对,不喜欢舞会,不喜欢乱晃的灯。 买衣服时,她的视线在黄色上停留了1s,在蓝色上停留了1s不到,在白色上快速略过,在黑色上浅浅略过。生日派对上,黄色的蛋糕、粉色的蛋糕、橙色的蛋糕,她选了白色的蛋糕。 她不喜欢黄色。 她不喜欢青蛙,不喜欢丁鸹。 她将一切拒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快要下课了,教室里开始躁动。 丁鸹低着头,手指因为连续抠弄光脑被裸露的边缘磨出了血。 他用手指把流出的血液擦回嘴唇 里,口腔里的铁锈味让他想起红发老大吐出的血,想起那危险的悸动。 他突然有勇气尝试一切可能,有魄力背负一切后果,有胆量孤注一掷,他要去找夏日。 丁鸹不知道夏日在哪,但他知道如果不在教室,那她就绝对不会在学校。 她不会待在一个没有进账的地方。 有时候丁鸹觉得她像是一阵吹过下城区的风,总是出没在意想不到的角落。 下课铃响后,没理会同学的闲聊,他朝着夏日最常出现的地点找去。 绿阴难找,烈日晒得他头晕,汗液一层一层糊在皮肤。 看见门口标志性的随心所欲摆放的盆栽,他简直是谢天谢地松了口气,心说在自己昏迷前可算是到了地方。 商店的老板叫波南,一个性格暴躁的女人,方圆百里出名的奸商,同样的营养剂价格比别处要高至少10%,具体高多少取决于她见到你那一刻的心情,这家杂货铺能经营50年之久,靠的是她有口皆碑,能给就100%精准的情报。 除了冤大头,没人会刻意来这买日用品,除了夏日。 老板是她的常客,给夏日的价格往往公道划算。 一通蛇皮走位,绕过东一块西一块的盆栽,他推开玻璃门,冷空气舒坦到令人呼气。 从货架上匆匆拿上一支营养液,他小跑到收银台前,都没看收支机上的数字,匆匆瞳孔支付后,指甲在玻璃管上划来划去,畏惧地抬起眼睛问:“老板,你知道夏日映春今天在哪里吗?” 结清款项后,波南的视线就转回了屏幕里外放的星际机甲大赛,眼都不抬甩出一句:“不知道。” 从店里出来,他又匆匆向奇乱小街走去,几个常用的拿货点空无一人。 烈日下的垃圾场,他甚至还没踏进一步,就捂着肚子把胃液都吐在了边缘。 找到太阳都快下山,他头脑晕眩,精神涣散地从红怪酒吧旁边的巷子走出,这条小巷只够一人出入,肩膀安了机械臂的甚至都进不来。 把一对情侣的怒骂声抛在耳后,两眼昏昏地走进红怪酒吧,舒服的冷气和激烈的摇滚让他勉强清醒了一些。 酒杯里圆形的冰块浮沉,丁鸹捂着头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在冰块撞击玻璃的清脆声里,一个人从舞池里走出坐在了他旁边。 他把手拍在丁鸹身上,熟稔地抢过他的酒杯咕嘟喝上一大口:“呱呱呱,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丁鸹声音有些微弱,他实在是不舒服:“我去找人了。” 朋友调侃说:“又是你那个朋友喜欢的人?” 朋友喜欢的人,两人都心知肚明代指夏日映春。 在搬到夏日楼上后,因为太激动,丁鸹曾找朋友出主意,开口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一个喜欢了三年的人。” 朋友说:“我懂了,你要问感情问题。然后呢?进行到哪一步了。” 然后丁鸹就把自己爱而不得、苦恋三年、每天跟在人家身后偷窥的事情说了个爽。 朋友举着酒杯的手定在了半空,唉声叹气,面容扭曲,半天吐出一句:“所以人家不喜欢你。” 丁鸹强调:“是不喜欢我朋友。” 朋友:“建议你朋友死心放弃,这不明显看不上你...那个朋友。要搞渣贱也得一渣一贱,贱的有了,人女生明显不想陪你朋友渣。” 丁鸹以“你不懂,她真的很帅”开口,把夏日映春从头发夸到脚趾,从外表夸到灵魂,从作息夸到性格夸到背包,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朋友从饶有兴致听到兴味索然,在丁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总结道:“懂了,你...额...你那个朋友要不攒钱换个脑袋?重置一下还有得救。” 时间回到现在,瞧着丁鸹第N加N次因为夏日颓丧,他举杯遥敬丁鸹,感慨道:“三年之后又三年啊。” 三年前他还会说换个脑袋还有救,三年后他只会说换张脸去色/诱。 丁鸹捂着头,神经质地碎碎念,口齿模糊声音又低,他朋友只听清楚了:“到底去哪里了...不在...也不在...不在...不在...不在不在不在不在...” 把最后一口酒喝掉,朋友把杯子轻磕在吧台上:“你去她家找人呗,去哪都得回家不是。” 丁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你说的对,我可以躲在楼梯上往下看。” 朋友无语了:“对付对,你还可以敲门。” 丁鸹:“我不敢。” 朋友吐槽:“偷窥狂你都当了,敲门有什么不敢的。” 丁鸹苦笑:“你不懂,她...” 朋友比了个暂停的姿势,熟练地打断他的吟唱,斩钉截铁道:“对!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我哪里都不懂。六年了你连她的狗都没当上,还天天想着给她当男朋友。o的k,我的朋友,你可以出发了,记得把账结了。” “可是...” 朋友把丁鸹往门外推,顺便拿走他新买的营养液当精神损失费:“赶紧的。” 丁鸹在楼梯上上下下,徘徊了一圈又一圈,每次鼓起勇气往下走一层想去敲门,手还没抬起就噔噔噔往上跑。 她不在家,她在休息,我没准备礼物,她不喜欢这样,找了半天理由,结果往回跑的时候恰好撞到夏日映春回来,丁鸹心脏忽然重重地跳动,滚烫的热意从心脏泵出顺着血液直冲脑门。 他结结巴巴说出了六年来和夏日的第二句话:“你...那个...你回来了。” 夏日映春一言不发看着他。 这沉默简直就像是酷刑,丁鸹眨眨眼,局促地说道:“你今天下午怎么没来上课。” 夏日心情糟糕到极点,等丁鸹说完,抬眼就是一个滚字。 丁鸹呼吸加快,垂在腿边的手无力地蜷缩,心脏像被破出一个空洞,呼呼吹着寒风,五脏六腑悉数冻结。 他吸了吸鼻子,后退几步把自己夹在门与墙形成的缝隙里,说话时尾音都在颤:“我很担心夏日同学,你不是想拿到星际史老师的推荐信吗?为什么下午不来呢?” 夏日脸色冷得疹人,她半个字都不想说,无视对方,拿出钥匙准备进门。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一圈,转第二圈时,丁鸹沮丧地说:“你不能一个人搞定所有的事情。你有很多朋友,她们邀请你去参加派对,会在第一支舞曲响起时向你伸手,你有时会回应她们的请求。然而你们的心从未相贴,你总是很孤独,我想帮你。” 钥匙留在锁孔里,夏日漆黑的眼珠甩过去轻轻地一瞟,语调缓慢,戏谑轻佻,不怎么废劲就有一股子仿若讽刺的玩味:“帮我?你不会认为自己在我这里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勾起的唇角、冷漠的视线、每一个从唇缝里吐出的字,都好似要化作绞绳、把他的脖颈活生生扼断。 丁鸹神情茫然,听到门开的声音,忽然颤了颤,恍似从短暂的睡梦中被惊醒。 在门被合上前,他开口了,说的很轻:“究竟怎样才能让我帮你呢?” 涩然的声音像羽毛一样飘了过去,夏日止住动作,回头看向丁鸹,脸上突然扬起恶劣的笑容。 丁鸹愣愣地看着她,屏住呼吸,那个瞬间,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夏日映春,其余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夏日竖起的两指间夹着一枚闪亮的硬币:“既然你好奇心这么重,不如来和我玩场游戏。” 丁鸹紧张地吞咽,眼睛里暗藏着期待:“权利的硬币。” 猜中的一方获得权利,奖励或者惩罚,生命、财产、荣誉,天平的两端并不对等,一切都可以拿来赌运,赢者通吃,输者一败涂地。 正面花,反面字。 夏日:“猜猜朝向吧” 翻飞的硬币在空气中快速飞舞,折射出耀眼的银光。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开始加速跳动,情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推地掉在半空:“花。”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按说抛硬币方应由第三方担任,可她两之间本就不存在公平可言。 夏日接住那枚硬币,用手背盖住。 手掌抬起的那一刻,丁鸹的内心如冰如火,对神的信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在心中祷告:“如有上帝,正面落地。” 希望如空中泡泡,璀璨的光芒转瞬即逝,他感觉某种尖锐、冰冷的东西刺入了他的神经,神情绝望。 夏日玩弄着他的情绪:“你猜,惩罚,还是奖励?” 他想要奖励,但更怕被喜欢的人嘲笑异想天开,声若游丝:“惩罚。” 夏日笑得非常愉快,黑色的眼睛弯着,故作惊讶道:“你喜欢惩罚啊——” “过来。” 她说得很散漫,像是对着路边的狗嗟嗟嗟一样。 他被蛊惑着向她靠近。 世界急速向左偏转,丁鸹闭上眼,带着茧的手掌、指根、指腹、最后是修剪得圆润的指甲,连带着在他脸上留下的轻微麻意离开他的脸颊。 啪。 丁鸹的眼睛湿漉又柔软,满含放任地注视着她。 夏日被这眼神恶心到不行,晃了晃硬币:“再猜一次。” 丁鸹心空了一拍,就像是下台阶不小心脚没有踩在实处。 他顺从地点点头,心里有些雀跃。 硬币又一次飞向空中,翻转,再翻转,花与字交互交错,丁鸹虔诚地注视着,视线随着硬币掉落到夏日手上。 丁鸹:“花。” 夏日翻开手掌,手背的硬币字体朝上。 啪。 巴掌重复落在一个位置,他的右脸已经红肿,视线在一秒的黑暗后恢复光明,持有硬币的手再次举到眼前。 在那一秒的黑暗里,他觉得夏日的手好冰,为自己滚烫的脸能温暖她一瞬而高兴。 一秒后的光明里,他紧绷嘴唇,怕自己笑出来后游戏就结束了。 硬币第三次翻转。 丁鸹小声但又坚定地说:“花。” 时间好像无限度拉长,他注视着空中的硬币,视线慢慢失焦,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想猜中,还是猜不中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 她的手指没有带戒指。 她带戒指一定很好看。 第五局。 “花。” 啪。 已经有血从右脸破损的伤口处流下。 她的手会不会痛。 ... 啪。 “花。” 第十局。 丁鸹后知后觉想到,楼道隔音不好,会有人在门后偷听吧。 他的脸一次又一次疼痛,巨大痛楚让他几乎有死去的错觉,大脑分泌的内啡肽又将痛苦转化成病理性的奖赏。 第十五局。 “花。” 手掌从半空向下甩动,带起一阵急促的气流。 啪。 他的脸垂向左侧,久久不曾抬起。 夏日指尖精准地破开他脸上的伤口,她的眼神带着轻薄的、嘲弄的意味,从始至终没有兴起波澜:“你不会以为自己能赢吧。” 丁鸹抬起头,露出一张肿胀的脸,嘴角、颧骨、鼻梁血迹斑斑,气息微弱道:“你有开心些吗?” 他心甘情愿承受输下十五局的惩罚。 夏日猝不及防睁大眼睛,嗤笑一声,掷去颇为冷淡的一瞥,手指重新搭在门把上,准备离开。 丁鸹微弱但坚定地说:“可以再来一次吗?” 顺着一道短小的抛物线,硬币又一次被抛向空中。 夏日第一次问:“花还是字。” 丁鸹含糊不清地说道:“花。” 是字。 丁鸹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最后一巴掌的到来。 夏日:“给你一个问题。” 丁鸹僵在原地,口鼻里呼出的热气带着血的味道,瞳孔轻颤着:“可以保留吗?” 他想问夏日为什么不来教室,想问她为什么不开心,想问她以后想去哪里,想问的问题太多太多,他一时竟不知要问什么。 夏日:“时效3秒,逾期不候。” “3。” “2。” 丁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几乎是吼出声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夏日随意道:“你是呱呱呱。” 丁鸹奋力地抬起手,捂脸笑了一下:“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她不在乎。 手掌下的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这一刻他意识到,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鸹。 王子不可能变青蛙。 恭喜丁鸹死后荣获白月光(假)称号。 每次有男嘉宾表白。 夏日:“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死了。” 丁鸹,被打了十几巴掌,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的蠢货一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